《生死剑》 第01节 艳日当空高照,金风满山遍野,但却并无凉意。的确,这风大干燥了。 雁荡山,青葱茂密的树木,已抖尽了满身绿衣,几片黄叶,挂在枯枝上,临风抖怯,片片飞落,破烂苍凉,犹如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乞丐,大自然又在变幻了,秋,是多么的肃煞啊! 山下,飞云江清澈的碧水,尚在潺潺的沉着,白涛拍击着石岸,似在为满山凄凉的景色哭泣;又似在为人间的不平而叹息。 山野是静的,但却并非没有生命存在,不是吗?山腰上,不是正有两条人影在缓缓的移动着了吗? 由他们那蹒跚的步伐,使人担心他们到底还能走出几步。 那是一老一少:老的白发苍苍,面色苍白如纸,方正的脸庞,五柳长须,随风飘扬,浓眉虎目狮鼻海口,虽然目下连步伐都走不稳,但却仍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使人望而生畏。 少的在老者扶持之下,年约三十上下,长眉星目,直鼻方口,书生打扮,使人觉得他有一种大义超然的气质。 两人衣着、年龄、长相、甚至连气质都有固然的差别,但是,现在他们却有一个完全相同之处,满身血污,遍身鳞伤,几乎已体无完肤。 尤其,那书生,左胸上插着一柄青铜长剑,由露在外面,的剑柄判断,那深入的尺寸,起码有一尺二寸长。 这,该是一处致命之伤,但是,是甚么力量支持着他,使他能保住一口气,而不甘踏上幽冥之道呢? 一片黄叶,打在老者脸上,发出拍的一声脆响,老者抬头看了看碧蓝天空,凄凉的笑道:“今天是中秋了,唉!明年此时……” 垂死的书生,闻言精神突然一振,吃力的一抬右手,啊!他竟然还提着一包佳节礼物,他,吃力的道:“是……的,今天是中秋——佳节,本堂没有辱命,我——我终于替,替帮主把礼……礼物买来了,虽然!前后之别,是……是如此的大……” 由于说话太过费力,话落竟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白发老者平静凄凉的险上,掠过一丝悲愤之色,轻拍着书生的肩膀,道:“朱堂生,忍耐点!我们,我们就快见到帮主了!” 书生仰天大笑了一阵,凄厉的道:“晁堂主,你放心!在!……在未见到帮主之前,天不能夺我的命,鬼不能勾我的魂,因为,因为我死了也不甘心。” 白发老者虎目中缓缓滚下两颗清泪,振声厉笑道:“好好好,朱堂主,够义气,不亏帮主善待我们一场,哈哈……” 书生星目电扫了四周一眼道:“本座唯一遗憾的是,未能在帮主用人之际立刻赶到,像他们一样,流干最后一滴血”,话落向四周一指。 白发老者,向四周一看,只见,那里四散躺着不下三十具尸体,残肢断臂,血流满地,惨不忍睹。 白发老者,苍白的脸上,浮出几条不易发现的线条,仰天嘶声道:“天啊!天,你有眼睛吗?你睁眼看看啊!难道人间真的已不再需要扶弱济危的正义之士了吗?” 随着那嘶哑的声音.两行清泪,已经顺腮而下,这一刻,就只这短短的刹那,他,似乎更苍老了。 书生凛冽的一笑,道: “晁堂主,不要怨天,帮主是从来不怨天尤人的,我们敬他,就该学他天龙帮.每一个弟子,都要靠他的双手树立本帮的威信,只要有一口气在。” 白发老者苍凉的点头道:“朱堂主说的是,老夫老了。” 这时,他们已登上峰顶,这是一块方圆不到三十丈的草地,地上躺着二十多具尸体,他们死状虽然不同,但却有一个同样的动作,头朝着中央,四肢仆伏,显示他们在死前,仍想爬到中央。 峰中央,一块其圆如磨的大盘石上,此时正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右侧那男的,年约三十上下,剑眉星目,直鼻朱唇,气度轩昂高华,虽然,他脸色苍白的已近于死灰之色,但星目中仍然透出一种逼人的威严光芒,使人不敢逼视。 他身侧坐着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美貌女孩子,她,美如玉女般的眸子中,正闪射着无比忧愁的光芒,但是,她那樱桃小嘴上,却绽着笑意,也许,她想使她忧患悲愤中的父母,知道她仍很快乐的,可是,她却不知道那勉强逼出来的笑意,是多么令人心碎。 左侧,是个看来年约二十八九的美艳少妇,她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美目中,正浮着莹莹的泪光, 盘石之下,围坐着十五六个身带重伤的人,他们的年龄从二十到七十,不一而足,个个脸上,都充满了悲愤之色。 白发老者,一见这种凄惨景象,心中一阵酸楚,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地上,嘴中喃喃地说道。“‘龙游七海,威震云天’,而今呢?” 书生吃力的一挣,搀脱老者扶持,跃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四步,然后恭身立地,长揖到地,高呼道:“朱天鳞叩见帮主夫妇金体万安!” 白发老者,也连忙止住悲愤,长揖道:“晁刚叩见帮主夫妇万安!” 石上中年书生,一见二人,不由仰天浩然一叹道: “蠢材,蠢材,我天龙帮从今以后,便真的被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瓦解了,你们,你们来干甚么?” 痛惜中,充满了怒意。 二人闻声突然噗的跪地,道:“帮主待我两个何以如此不平?” 书生闻言一震,道:“我燕杰哪点待你们不平?” 晃刚道:“他们是天龙帮中弟子,我们也是天龙帮中弟子,为甚么帮主准许他们为本帮流出忠贞之血,而不准我们流?” 书生燕杰仍怒气末息的道: “我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俩身上,却没想到你们竟然也自投罗网了,好恨啊!好恨!” 白发者者闻言,竟然大笑道: “哈哈……帮主,天龙帮,过去在江湖上何等威望,帮主功力,所向无敌,而今仍不免沦落至此,我这一老一少,何德何能,如何能重振吾帮神威,就算是偷生一时,也就如灰鼠一般,东躲西藏,败我天龙威信,帮主,你曾教弟子等,生不足惜,死不足惧,视仁义之所在而定生死之取舍,而今,卑职等自信做到了。” 燕杰闻言,脸上肌肉猛然一阵抽搐,仰天狂笑一声道:“想我燕杰何德何能,仰无以对在天父母,平无以谢知交好友,俯不能保妻子儿女,今日身遇奸人计害,连累数百条人命丧生,而你们却仍不弃我;你们叫我燕杰好生憾颜啊!”话落脸上已滚下两颗珠泪。 朱天鳞道:“帮主,本座第一次落泪了,我,我可以过去吗?” 燕杰点头,道:“你们都过来吧!三老虽然已给我服下剧毒,但我在未死之前。那批鼠辈,不致于敢上峰来。” 两人齐声道:“谢帮主宏恩。” 白发老者爬了起来,朱天鳞一站没站起来,突然仆倒地上,燕杰道:“快扶他起来!” 朱天鳞闻言厉声道:“不要扶,通天玉狮朱天鳞,决不在帮主面前假借他人之手而行,虽然,虽然晁兄曾扶持我一路……”话落竟以四肢向燕杰爬来。 木屑碎石,划破了他的衣服,擦破了他的肌肤,他却浑如末觉,由他那急促的呼吸,使人体会到,死神的手,似乎已伸到他身边了。 近了,更近了,但却越爬越慢。 燕杰,用软弱的双手,拉着石角,由盘石上滚了下来。恰巧落在朱天鳞身前,伸手拉起他,狂笑道:“哈哈……通天玉狮……你看,我的泪是否比以前更多了?” 美艳少妇,轻拍着怀中的小男孩,低声流泪道:“玉儿、玉儿,看看,那是你昨日威震九州的爹爹,那是你昨日叱咤风云的朱叔,而今他们连凡夫都不如了,你!小玉儿,你知道是谁赐给我们的吗?” 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看那边,再看看母亲,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替他母亲拭着脸上的泪珠,哄道:“娘,不要哭,不要哭了嘛!” 挚诚天真的儿语,刺伤了年轻慈爱的母心,她,泪流的更多了,但却不住的点头轻吻着这个幼遭巨变的稚儿。 通天玉狮抬起充满泪光,焕散无神的眸子,吃力的笑道:“帮主,你在哭,不是笑,天龙帮天龙帮真的完了,我恨,我恨苍天无眼。” 话落突然提足全身力气,猛一转身拔下胸口长剑,一道血箭,直射出五尺多远,木然的回头注视着他心目中敬爱的帮主燕杰,无力道:“我在流血了,但是,这血,这热血却洗不掉天龙的恨,我……我……恨……苍天……无……无……”终于,他没有吐出那个“眼”字便含恨而殁了。 残阳已下西山,明月刚上山头,银辉虽代替了烈光、但却仍照着这破碎凄惨的峰头。 燕杰心口一阵闷痛,心知那时辰已快到了,他麻木失神的望了爱妻一眼,道:“凤妹,时间!时间已快到了。” 话落突然转脸注视着身边爱女,慈声道:“芬儿,为父就要去了,此峰四周已被外公与血云帮以及三山五岳的人所困,冲是冲不出去了,芬儿……” 话说到此,便再也接不下去了。 枯林中,已有无数的人影在晃动,昏暗的月光下,看来犹如地狱放出的鬼魅,令人心寒。 小女孩惨然一笑,突然鼓足勇气抬头道:“爹爹,芬儿知道你的心意。” 话落盈盈跪了下去,朝双亲行过九叩大礼,伸手抓起地上一柄长剑,流泪泣声道:“爹娘,芬儿先走一步了”。话落美目一闭,但见银光一闪,血光已如瀑布般的从她喉间喷出,一个跪着娇弱之躯,颓然的伏倒地上。 小男孩惊呼一声,道:“啊!姐姐,姐姐!” 哽咽不能成声的母亲,紧抱着怀中欲冲出的幼儿,嘶声道:“玉儿,玉儿,不要去,乖乖不要去,你姐姐,已到另一个没有纷争的世界去了。” 小男孩哭道:“不是,不是,姐姐死了!我要姐姐……” 这时,峰上已出现了三个白发老者,昏暗月色中,看不清他们的面貌。 美艳少妇一拉怀中幼儿沉声道:“玉儿看清,看清那三个人,他们,他们都是你的外公,但是,他们没有半点人性,为财、为名,他们下毒害了你父亲,使他不能保护我们,以及指挥帮中许多叔叔!以至于,他们全都在红云帮及这些三山五岳,黑山白水的狼子手中丧命荒野,认清他们,认清他们……苍天可怜,放我燕家一条孤魂,” 小孩子不再哭闹了,他虽然看不清那三个人,他虽然不太了解人间的生死离合,但是,由母亲的语气中,那充满了仇与恨的话声中,他已有感染,那双清澈的阵子中,也透出了可怕的仇恨之火。 峰顶又跃上了十几个人,他们右响上都划有一朵,小小的红云。 美艳少妇凝眸注定燕杰道:“杰郎,答应我,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燕杰凌厉的目光,扫了四周一眼,终于颓然的道:“凤妹你……你下手吧!” 美艳少妇从地上拾起一柄短剑,然后扶起怀中的小男孩朝燕杰叩了头,低声哽咽道:“玉儿呀,拜别为娘吧!” 小男孩闻言惊骇的搂住少妇,道:“不,不,玉儿不要离开娘,娘,玉儿以后会乖的,一定乖的……” 美艳少妇,闻言登时泪如雨,灰白颤抖的咀唇,不停的吻着孩子脸上每一个部分,每一滴泪珠。 峰边上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他们似已看清了局势,开始向中央逼来。 美艳少妇猛然把心一狠,一把将怀中幼儿推开,纤手一扬,那柄短剑已闪电插入孩子的左胸口上。 没有痛哼,没有鲜血,小男孩便默默的躺下去了。 燕杰凄凉的道:“凤妹,他们会看破的!” 美艳少妇挥手一抹脸上的泪痕,颤声道:“顾天可怜,燕郎。为妻的先走一步了。”声落,一头撞在燕杰身前石上,脑浆进流而亡,但,她那慈母的欢手,却自然的压在女儿身上,凄惨哪! 晃刚望了木然的帮主一眼,突然大声道:“帮主,晃刚拜别了!” 话落跪地一拜,自碎天灵盖而亡,好忠哪! 接着,岩石周围的弟子,群起拜别,相继自刎于帮主面前,好义哪! 燕杰,没有阻止他们,也没有说一句话,嘴角上挂着一丝苍凉的笑意,静静地,静静地踏上了他人生的最后归途。 峰缘响起一个夜枭似的声音叫道:“天际神龙燕杰,你往日的威风那里去了?哈哈……” 另一个声音道:“他已死了,吴香主,我们过去吧!” “你过去看看!” “大家一齐去。” 于是,群奸试探着,一步一步的向中央走去,他们,虽然明知剧毒的威力,但却谁也不敢独自前往。 终于,他们到了,那夜枭似的声音,奸笑道;“哈哈……雁荡三老,你们是第一功,若非你们下毒,谁能敌得过天际神龙,若非八月中秋,又谁能一网打尽天龙帮徒众,今后,雁荡山下,百里之内,一切财源,全归你们雁荡三老,玉狮子一对,改日送上,这是敝帮主之命,各位三山五岳的英雄,改日敝帮将具帖相请,以酬今日之功。”话落,扫了“天际神龙”燕杰坐尸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哼!你他妈的死了还瞪着两个眼睛骇人.与我躺下。”话落,一掌把燕杰尸体劈倒石头上,看起来倒是威风十足、 “喂,看看还有没有没断气的。”这是雁荡三老,老大的声音。 “对对!斩草要除根!” 就在这时,峰下突然冲起一道光芒雁荡三老见状面色大变,回身奔跑道:“快走!晚了谁也没命了,现在已初更了,朝阳神叟与鸣凤老人快到了!” “啊!甚么,朝阳,鸣凤……” 辞奸谁也没有勇气再称英豪了,登时,滚的滚,爬的爬,没命的向峰下奔去。 就在群奸下峰不久,峰顶两侧,突然同时轻风般的出现了两个老者,由他们站的方位,可以判断得出,他们并非来自一个方向,但却同时到达,谁也不差谁一步。 右侧的是个青袍老翁,白发白眉,长须过胸,圆脸如火,精目生光,矮胖身材,看来一团的和气,倒有些像画中的葛衣仙翁超然出尘。 左侧那人,也是白眉白发长须,但却瘦长如竿,双目深馅,脸上有股阴沉肃煞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右侧老者轻笑一声,道:“我们仍然同时到达。” 瘦长老者阴沉沉的道:“但这次却不像去年中秋一样,我们需要留下一个来陪陪地底下的这些人。” 矮胖老翁毫不动容的扫了一下尸体一眼,笑道:“有理有理,那龟龙之丹你可会得到?” “你那火狸之丹呢?” 矮胖老翁举步走到岩石前面,探手入怀掏出一个火红色,大如鸽蛋的圆球,丢给走来的瘦长老者道:“你看看是真是假!” 瘦长老者看也不看一眼,抖手丢出一个月白色,大小相同的圆球道:“你也看看!” 矮胖老翁接在手中,顺手放在岩石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鹅黄色,宽约五分的彩龙玉环,道:“我拿出生环,你也把死环拿出来吧!” 瘦长老者阴沉沉的一笑.也掏出一个同样色调上雕彩凤的玉环,连同火狸丹放在岩石上,道:“今夜胜者,既得阴阳二丹,也得生死双环,必将天下无敌,嘿嘿,值得一拼,嘿嘿!” 矮胖老者笑道:“有理有理。” 说话间,低头向后退去,突然,他惊叹了一声,双目盯在地上,心付道:“世间竟有这等的美质,天赐,天赐!”思忖间,嘴角上不由浮出一丝笑意。 “喂,老儿,你准备好了吗?” 矮胖老翁闻言一怔,连忙抬头道:“我把那些全都送给你!我们不要争了怎么样?” 瘦长老者闻言一动,心忖道:“那有这等便宜事,这中间,只怕有诈。” 转念间,抬眼冷笑道:“老夫可不领你这个情,快点!” 矮胖老翁道:“当然老夫不会平白送你,我有个条件。” “甚么条件?姑且谈谈看。”矮胖老者知道骗他不过,当下道:“这些死尸由我处理。” 这两人都是当世高人,心机当然也全高人一等。瘦长老者闻言心头更疑,双眸闪电般的向地上一扫,突然惊啊了一声把目光射在那小男孩苍白的脸上。 矮胖老者见状一急,急忙俯身去抱,哪知,瘦长老者动作也不慢。就在矮胖老者才抱起之际,他已抓住那小男孩;只手,阴笑道:“七阴,七阳双脉俱有。乃千年难见之才,见者有份。你休想独吞。” 矮胖老者脸下笑意刹时消失。冷冰冰的道:“老夫已说过那些奇珍异宝全归你,一日之差,普天之下将再无人能敌你,又何苦跟老夫争这个半死的孩子呢?” 瘦长老者阴笑道:“老儿,你别想,老夫再强,已是年事过百之人,有生之年有限,老夫一死了,天下将成为你的后人了,免想,过来!” 话落拉着小男孩的手向岩石走去,伸手摸着那只彩凤环,也不知他怎么一弄,那玉环突然“铮然”一声,变成一柄长有两尺半。薄如绢纸的长剑,只见他一抖手,向小男孩手腕上一压,拍的一声,一个彩凤玉镯,已扣在小男孩手腕上,抬眼道:“这一半是我的了。” 矮胖老者怒道:“老儿,你怎么这么霸道,人怎么可以分成两半?” 瘦长老者冷笑道:“你叫他半边血脉正流,我使他半边血脉倒流,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各教自己的一半,步法,我们可以合演一种教他,老夫就吃亏,从此不与你争长论短,这些东西,也全给他,要不然,老夫就一掌将他震死,咱们谁也别想得到。” 矮胖老者深知此人为人阴狠,正邪不分,心忖道:“也好,也好,我俩合传一人,今后武林,就谁也不用怕谁的弟子了,两个就是一个。”遂道:“就这样吧,老夫吃亏,只是,你那个弟子人呢?” 瘦长老者道:“他资质不够,将来只能随侍这娃儿了。”话落拾起石上珍宝交给矮胖老者,道:“你拿着这些,抱着娃儿,既收他做徒弟,就得把他父母埋葬,将来也好有个好印象。”话落举起那块重逾一万斤巨石,飞奔而去。 矮胖老者笑了笑,自语道:“这些命,将来要多少人抵债呢?”话落飞身急追而去。 □□□□□□□□□□□□ 自然轮回,人事变换,生生死死,循环洗劫着苦难的人间,有几个有智慧的人,能看破足下的红尘三千呢? 又是中秋的时候了!瑟瑟金风已吹尽树上的枯枝黄叶,重给人间带来了萧条与苍凉,多肃煞的秋天啊! 此地,是飞云东的翠松岭,也是这遍地黄叶中,唯一的青葱地带,也是唯一有生气的地方 此时此地,却正进行着一件惨绝人寰的杀人勾当。 只见,七个白发爸苍的老农,正在汗流挟背的以颤抖的手臂,挥动着锄头,各自挖掘着身前一个长有七尺,宽约三尺的土坑,由那挖掘的深度,可以知道他们是才动土,那么,为什么他们会汗流如注呢? 在七个庄户老农周围,散立着七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个个神态轻松而冷酷,正在谈论着一些不关紧要的事情,对那七个老农夫的痛苦,绝望,他们都视若无睹,好似他们根本就没有人类先天恻隐的气质。 他们左胸口都有一朵红云,云下绣着一只血鼠,这,似乎是代表着一种什么标记。 突然,那正在谈话的一个六旬左右的鼠老者,沉声阴笑道:“燕老大,你们现在答应还来得及,三位老院主,一向待人仁厚,决非嗜杀之人。” 仅有这句话,就可以知道这七个是押解七个老农的人。 最右侧的灰衣老农,拾起昏花的眼睛,迷膜的瞪了说话老者一眼,道:“蒋老三,老夫等都有一大把年纪了,死了也不算天寿,只要能救得燕家七庄数千生灵,对得起燕大公子在天之灵,也就心满意足了,你不用再动心机了。” 蒋老三鼠目中凶光一闪.厉笑道:“哈哈……燕杰,你们心目中的英雄,只怕已无能保护你们了。” 燕老大神色一怔,恭敬的道:“过去是英雄,现在是我们燕家七庄千百生灵心目中的神明了,我们一直在期待着,期待着他英明的魂魄再现人寰,来挽救我们!”随着那苍老的话声,颗颗清泪已挂上了七个老者皱纹密布的面孔,苍凉,凄惨。 就在此时,七个汉子身后,突然无声息的飘下两个人来,他们,来得犹如一阵清风吹过,也似两道随时可以消失的幽灵,由那轻度,好像他们的身子,并非这世间的物体。 在前的,是一个身高不满四尺面红如婴,弯眉星目,直鼻樱口,身着童装的小孩子,此人生像古怪,但却十分逗人喜爱。 童子身后,是个身着鹅黄武生衣服,俊绝人寰的修长少年。 只见他,一双剑眉,斜飞入发,点漆星目,透着骇人的冷森寒芒,似能看穿山岳,瑶鼻通梁,朱唇似丹,飘飘然,有出世之感。 人间会以金童来比喻少年人的俊美,他,确实像观音大士莲座下的金童,因为,他洁白的健腕上,也圈着两只黄玉手镯,右镯雕龙,左镯雕凤,龙凤双足前伸,微微突起,如果伸直了,倒像一柄短剑护手,龙凤雕刻栩栩如生,不知当年是出自哪个巧匠之手。 童子回头看了少年一眼,见少年目透杀机。心头不由为之一震,强煞着好动的手脚,静静的枯站在那儿。也许,他心里什么也想不到。是以,表情有些木然好笑。 蒋老三被燕老大的言辞气得暴跳如雷,厉声大吼道:“好你个蠢才,活人不敬敬死鬼,来人呀,你们与我打这七个老蠢才。真!真想不到你们怎么能当上七庄村长,打!” 六个大汉分别自背上解下打牛的长鞭,吼道:“看燕杰那死鬼能不能救你们?”话落就要扑了上去。 猛地,一个冷森得不似人嘴中发出的声音道:“朋友们,报应到了!” 可能,这声音太过于突然,太过于冷森,七个汉子闻声都急如车轮般的转了起来,那动作之自然迅捷足登这个转身意念,他们都没有经过大脑。 七个老庄主,也都停了为自己掘葬身之地的锄头,十四只昏花的老眼,直直的盯在少年险下,已忘了眼前的一切。 七个汉子先前也是一惊,怀疑世间是否真有这种人,但没有多久,他们已转过念头来,蒋老三冷喝道:“小子,你们是从哪里来?难道没有看到本帮插在路口的旗子吗?” 童子似想开口,突然,他又似想起了什么的回头望了少年一眼,像是征求他的意见。 黄衣少年冷森森的道:“七位老丈,你们放下锄头站在一边休息休息,现在,要埋的不是你们了。” 话声冷森,有一种使人不敢抗拒的力量,七个老农,木然的放下手中锄头,退到一边去了。 蒋老三心头大怒,暴吼道:“小子,看样子你是存心与我红云帮作对了,你……” 黄衣少年一听“红云帮”三字,脑海中登时浮现了一幕可怕的惨图,血丝慢慢的浮现在他黑白分明的星目中,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道:“你们拿起锄头,自掘葬身之地吧!” 七个汉子闻言没来由的心头全都一寒。童子心中却开始跳跃了,一路上,他可寂寞得够了。 蒋老三狂笑一声道:“哈哈……我天火鼠蒋啸雄自进红云帮以来,还没见过疯子,来,小杂种!” 那知,他话末说完,种字才落,突然面前一花,“拍!拍!”两声脆响声中,脸上已重重的挨了两记耳光,眼前只觉金星乱冒,连退七八步之遥,张口吐出十几颗牙齿,两边脸颊,登时肿得如猪八戒。只听一个童声怒吼道:“老杂种。连两个师傅都舍不得骂他,你居然敢骂我师弟,要非师弟没有下令,我就活活劈了你这老杂种!” 他是有话直说,可不管敌对之人说话应不应该客气。 “天火鼠”蒋啸雄,虽然算不上什么江湖顶尖高手,却也当得起一流人物,如今连对方身法都没有看清,就吃了这等大亏,心中虽然恨之入骨,但脑筋却被打醒了。一双鼠眼详细打量了童子一眼,心中突然大骇。 这时,六个汉子见头儿吃了大亏,虽知自己不如“天火鼠”蒋啸雄,但仗着人多,彼此互视一眼,飞身就要扑出。 “天火鼠”蒋啸雄连忙大喝道:“住手!”话落鼠眼紧盯着童子,缓和的道:“昔年江湖上有个‘圣婴童子’不知阁下认不认得?” 童子闻言一怔,突然扭头望着黄衣少年笑道:“师弟,你看,我两把掌居然把他打得也认识我了。” 黄衣少年冷漠的一笑,道:“师兄!叫他们掘土吧!” “圣婴童子”见师弟脸色仍是那么忧郁,心中不由一沉,抬头温声道:“师弟,我活埋了他们你肯愉快的笑笑吗?只一次就好!” 语声十分真挚。 黄衣少年星目中冷光一没,黯然的道:“师兄,我很感激你,是由衷的,别再勉强我了。”话落把脸侧向一边。 “圣婴童子”心中一酸,突然愤怒的转过险来,厉声喝道:“都是你们这批牛鬼蛇神,使得我燕师弟一直不快乐!快,拿起家伙,自己掘坟墓去,怎么?你们还不动吗?” “天火鼠”蒋啸雄得知这怪异童子,果然是昔年武林中,杀人手段最可怕的“圣婴童子”,个个早已骇得面如死灰,连一点想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因为,谁要反抗,那将死得最可怕。 但生死乃是人生只有一次的大事,不能不挣扎,天火鼠鼓足勇气抗声道:“决定我们生死的是那小……公子,万望你老人家给我们一次公平的机会?” 圣婴童子闻言大笑道:“哈哈……你们瞎了狗眼,看错人了,凭你们那点道行,也想与我师弟决斗,真是笑掉天下人的大门牙,快动手吧,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黄衣少年冷气逼人的向前迈了几步,阴森森的道:“你们要怎么死都可以,不信你们就上来瞧吧!别装那可怜相,你们不都是三山五岳自夸英雄的人物吗?哼哼!”话声寒冷得使人觉得足可冻结骨髓。 七人互视了一眼,他们虽然明知以“圣婴童子”的身份,决不会欺骗他们,但是,心中都有些难以相信,因为,因为眼前这少年人,看来确实太文弱了。 “天火鼠”蒋啸雄,猛然大喝一声道:“老夫要试试!”声落突起发难,一招“长风飞龙”向黄衣少年胸口拍到。 掌出狂风如剪;草掩沙飞,威势倒甚骇人。 黄衣少年没有一点反应,只冷冷的一笑,“圣婴童子”心中却暗骂道:好老贼,你自己找死路。 圣婴童子念头刚转,突听一声凄厉的惨号响彻松林,“天火鼠”蒋啸雄来得快,去得更快,但这一来一去,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了? 圣婴童子心头一震,暗叹道:“我与这小师弟,差了多少啊!” “天火鼠”蒋啸雄此时已跌在三丈之外,双目暴睁如铃,七孔血丝缓缓渗出,浑身颤抖之状恐怖可怕,开头他还忍耐着,但,那只不过是指顾间的事,他便开始惨叫道:“公于,公子老……老夫,愿……愿自掘,葬……葬身……之地了。” 声音断续而吃力,令人闻声心寒。 黄衣少年视若无睹,听如不闻,星目中骇人的冷芒一闪,冷叱道:“你们选哪条路!” 其他六个大汉,早已如同失去了灵魂似的,闻声齐都打了个寒喋,回身向土坑走去,拾起锄头掘自己葬身的地穴。 “天火鼠”蒋啸雄哀号求道:“公子,小爷……老夫……老夫知罪了。” 黄衣少年仍没有反应,六个大汉闻声亡魂皆冒,汗流浃背的拼命挥动着锄头。 七个庄主,骇然的凝望着眼前这个少年人,他们难以相信,他到底是不是世间的人,因为,他竟然对那种哀号声听如无闻。 转眼之间,六个汉子已掘好六个深有丈余的大坑,但他们都仍在不停的挖掘,因为,手住之时就是他们命绝之际。 蓦地,黄衣少年冷喝一声道:“住手,上来!”话落扬手遥向“天火鼠”蒋啸雄拍出一掌,冷声道:“过去吧!” “天火鼠”蒋啸雄痛苦立止.翻身跃起,那敢违命。举着艰辛的脚步.向六人走去。 黄衣少年,左手缓缓落在右手腕上,扣住了那彩凤的双爪。 “圣婴童子”见状惊道:“师弟,你要用死剑?” “天火鼠”蒋啸雄闻言鼠目一转,突然大叫道:“兄弟们,四散,逃!” “逃”字出口,人已闪电向前奔去。 其他六人,也都向各方奔逃,生死关头,谁也不敢怠慢。 圣婴童于见状怒吼一声,身子才动,突闻“铮”的一声轻响,紧接着,匹练似的一道白光闪电而过。 白光地去,传来七声惨哼,七道血光,一闪没入地中,传来“冬冬”七声闷响,一切仍归寂静了。只在六个深坑之前,摆着七颗龇牙裂嘴,满脸恐怖的人头,不用说,那尸体全已落入深坑了,由那人头距离,可知七人连三尺都没走出去。 黄衣少年冷冷的扫了坑底一眼,转身道:“七位老丈,这七颗人头,请你们七位今日黄昏时分交与雁荡三老。” 七个庄主闻言大惊,呆了老半天,燕老二才颤声,道:“老朽等并非怕死,不遵公子之言,实为燕家七庄生灵着想,不敢……” 黄衣少年沉声道:“这是燕大公子的命令!” “甚么?燕大公子?他……他没有死?” 惊,异,喜三种人生的本能,改变出七张不同的面孔。 黄衣少年黯然的道:“他死了!但那批奸贼并没有断了他的后,你们去吧!”话落缓缓起步,向讼林中走去。 七个老人更惊了,几乎是同一时间之内。他们道:“请问公子大名。” “圣婴童子”转身跟在少年身后,回头道:“燕少玉!”声落已与黄衣少年没入松林中了。 张口,结舌,并非由于惊恐,但七个老人却呆住了,良久?良久燕老大突然大笑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哈哈……我们的少主终于回来了,回来了,走,拿着人头,现在是我们看燕家七庄所有亡魂沉冤昭雪的时候了!”话落提起一颗人头,昂首阔步而行,其他六人,也相仿而为,由他们兴冲冲的神态,可以知道他们平时受了多少折磨。而又多么渴望有朝一日,能有一个他们心目中的侠士,来替他们出口气。 黄衣少年——燕少玉与“圣婴童子”穿过松林,走上一条通往燕家七庄的黄土大道,道上时而奔过如箭急马,似都有着千万火急的事,燕少玉扫过那些人的左胸,牙齿中迸出一声冷冽无比的哼声。 突然,圣婴童子向前一指,道:“师弟,你看,前面那亭子真大,我们过去坐坐怎么样?等这批奔丧的家伙过尽了,路上尘土消了,我们再走!” 燕少玉点点头。圣婴童子高兴的一笑,几个起落,已进入二十丈的石亭中,燕少玉随后赶到,才进亭口,突听圣婴童子语道:“嗯!好手段,木屑伤人,入肉三分,这种内功腕力,练来却也不易啊!” 燕少玉一抬眼,见亭子中已先早到了五个人,左侧木凳上,坐着三个武生打扮,年约三十左右的汉子,在三个汉子前面五尺之处,站着两个少年,一个约十三上下,白渗渗的脸,两道浓眉,一双火眼嘴角下撇,一副阴狠之像,另一个,十五六岁,脸上尚有些稚气,眉清目秀,书生打扮。 两人右胸口,都插着一段寸许长的木屑,血已染湿了一片衣襟,但两人神色都十分泰然。 圣婴童子这时已坐在对面木凳上,打起磕睡来了。 燕少玉方才坐下,突听那火眼少年冷声道:“三位朋友,届时希望不要失约,我兄弟已挨过这等羞辱。”言下十分悲愤。 三个武生中,为首一个残眉朗眼,塌鼻尖嘴的大笑道:“哈哈……红云帮今夜连东海六十四岛岛主的千金有名的美人儿都要动了,当今武林,哪个敢与之抗衡,不过,话又说回采了,也正因为他得罪了六十四岛岛主,更不敢再树强敌,在下相信,以我卧龙谷与鹰愁涧声望,谅他也不能不卖面子,可是……” 稚气少年脱口道:“可是什么?” 第二个,八字眉鲨鱼眼,颔下一摄短须的武生,道:“可是两位是天龙帮的余孽,百灵雕柏树礼既敢救应天龙帮余孽,就该自己量力,三日之内只怕两位请不到一个帮手。” 燕少玉星目中杀机竟然一闪,电扫了三个一眼,但他们谁也没有看到。 两个少年先是一惊,竞然同声狂笑道:“哈哈……好好,天龙帮虽然在今日江湖上已没有立足之地,但帮中弟子哪个好欺,三位谈睁眼看清人才是。” 第三个五短身材,容貌猥琐的武生,道:“两位别忘了,今夜红云帮有重大事件在附近的飞云江,浮玉岛要办,现在集结此地的人马,两位朋友知道,只要我们一喊出天龙帮三字,有甚么后果两位自己明白。”话落转对二人道:“我们走吧!” 两个武生站起身来,朝两人嘲弄的一笑道:“再见,朋友!” 两个少年,四目直欲喷出火来,但却没有移动,眼望着三人向亭口走去。 一丝冷冽刺骨,如从地狱传出的拘魂令般的声音:道:“三位相好的何不停下看看‘龙游七海,威震云天’,是真是假。” 惊异,骇然,恐怖,错综的情绪。织成三张奇怪的脸孔,三个武生,突然转过身子,但却一无所见。 冷冽的声音,起自亭间,道:“三位。下来吧!” “圣婴童子”醒了,两个少年一险惊异,不是吗?“龙游七海,威震云天”已有十三年没有人敢讲了啊! 三个武生一回头,六只眼全都直了,因为,他们谁也没有看清这个人是怎么出亭,而且,是以什么身法,能如此快疾,在三人扭头之间,来到亭外。 惊怖曾在三人脸上闪过,但他们终究是江湖上有名的“一涧”“一谷”中的传人,见识也甚广博,更仗着身后的强硬靠山,觉得连红云帮雄厚的势力都不敢留难他们,江湖上,还有那个敢妄动的。 三人泰然的冷笑一声,先前下意识的惊骇,早已烟消云散,举步走下亭子,为首那残眉武生,阴笑道:“朋友,你知道我们是谁?” 燕少玉阴沉沉的冷笑道:“在下管不了你们是谁,你们手伤天龙帮中弟子,眼蔑天龙帮众,嘴骂天龙帮主,你们自己知道犯了什么罪?” 残眉武生厉笑道:“犯罪?哈哈……我卧龙谷中弟子,还没听过江湖上那个敢定其罪,来来来,现在让小爷自我介绍一番,小于,你听真了再定罪不迟,你小爷……” 燕少玉左手缓缓搭在右手门腕上,扣住彩凤双爪,暴叱截住,道:“住你的污嘴,小爷要杀之人,任他是玉皇大帝的太子也不迟疑,你不要报名了,小爷记不清那么多,抖出你的兵器来吧!” 残眉武生心头一震,抖擞下腰间九节软鞭,当头一鞭,道:“小杂种,胆敢有眼无珠,报上名来!” “来”字出口,鞭掐突然有了变化,只见他软鞭当空一旋,段段银节,化成万道银光,犹似骤雨突降,电闪雷鸣,范围足有五丈方圆。如银蛇伸缩,似鬼魅过空,难定真幻。 但是,就在真幻难分之中,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号。 呆住了,除了“圣婴童子”以外,在场的人全都呆住了。看看三丈以外的软鞭,看看地上血淋淋的断臂,双耳,再看看脸色惨白如死的残眉武生,最后,目光都凝结在那腕套双环的黄衣少年燕少玉身上。 他,可穿山岳的冷冽目光;缓缓扫过其他两个武生木呆的脸庞,使他们心寒胆颤的退了两步,因那目光中没有一点怜悯与宽恕。 突然,两条人影一闪一飘,跪在燕少玉面前,叩头道:“弟子‘小秀士’朱云鹏叩见少主。” 燕少玉俊脸上肌肉一阵搐动,但只一闪,便又消失,平静的沉声道:“你们起来!” 两人齐声道:“谢帮主宏恩。” 燕少玉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道:“龙游七海,威震云天,天龙弟子,宁死不辱,你们怎么解说呢?” 两人方才站好,闻言突又双膝跪地,“断魂煞神”晁子羽颤声道:“视仁义所在,决生命之取舍,‘百灵雕’柏树礼,救天龙残败弟子,使之不被红云帮所辱,今其势衰力弱,红云帮欲灭其根基,弟子二人,深觉此恩难报,始决定四出奔走,忍辱求人,相助于他,虽辱而不忘本帮恩怨分明之戒条,万望帮主怜弟子这报恩一端,恕弟子之罪。” 燕少玉俊脸冷色稍稍,但仍冷冷的道:“可曾有人相助吗?” “小秀士”朱云鹏愤恨的道:“禀帮主,富在深山招远亲,贫居闹市无人问,世态如此。” 燕少玉俊面上突然闪过千重杀机.喃喃自语道:“有一天,他们会求到我们的,那一天。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他嘴角上掠过一丝残酷的笑意,缓和地道:“你们起来吧!” 两人谢过起身,“断魂煞神”晁子羽上步恭身,道:“禀帮主,弟子愿替帮主掌刑。” 燕少玉默然点头,道:“你忍得下心?” 断魂煞神晁子羽震天大笑一声,道:“哈哈……先父晁刚原掌天龙帮刑堂,弟子不才,但却不敢忘本,帮主且看弟子够不够资格。” 话落扬手拔下胸口寸多长的木屑,挟于食、中二指之间,飞身扣住残眉武生左手门脉,阴森的一笑道:“丧门神蔡清你听着,你眼蔑天龙!” 话落木屑一闪,一声凄厉惨号,“丧门神”蔡清双目已被硬生生的挖了出来。 接着运掌切断他双腿,左手,最后,切断舌头。 一切完毕,转过脸来,他那原本阴森,残酷的白渗渗的脸,竟然丝毫不变,恭身道:“请帮主过目。” 燕少玉点头,道:“有一手,站过一边”,话落突然转脸对其他两个武生道:“两位怎么说?” 八字眉,鲨鱼眼的武生,忖度形势,知道合自己两人之力,也万万不是那燕少玉之敌,心中仗着“卧龙谷”在江湖上的威望,硬着嘴巴.冷声道:“燕少玉,别忘了你们现在羽毛未丰,哼,我毒鲨孙无方与师弟七寸蛇姜毒乃是“卧龙谷”中的人,你敢怎么的?” 燕少玉星目中杀机突然大炽厉,声狂笑道:“这么说.在下倒是该放两位去了,哈哈……” “七寸蛇”姜毒,正等他说这句话,闻言立刻道:“只要阁下有种。” 燕少玉冷笑道:“两位去吧!” 同时一怔,两人全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痛快,“毒鲨”孙无方冷哼一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走着瞧”,话落就要转身。 燕少玉阴森的冷笑一声,道:“两位就这么走了吗?” 太阴,太冷了。两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一齐转过身来。默默的彼此互视一眼,突然,不声不响的各自拔了兵器,自断一指,道:“够了吗?” 燕少玉冷冷地笑道:“两位的狗命,原也是拣来的,能走回去也该知足了,在下以为。两位共有手足一对够了。”语气是那么轻松平静而阴冷。 两人同时骇了一跳,魂脸变色,犹如失足落魂一般。 燕少玉左手缓缓扣在右手腕脉上,那是凤环,也是死环。 圣婴童子心头一寒,沉声怒叱道:“你们两个狗头,到底要不要命了,难道一定要等我师弟拔下死环吗?” 惊、惧、恐、怖、两人的鬼脸,好似两面千变万化的银幕,刹那间,变出各种奇异的形色。 终于,他们作了最后的决定,各挥兵器,咬紧牙关,各断了左臂左腿,忍不住剧痛,双双昏死地上,血水,如泉一般地流着。 燕少玉也不看地上一眼,转脸吩咐道:“子羽,云鹏,百灵雕柏树礼,家住那里?” 二人恭身道:“票帮主,百灵雕住在分水关云天。” 燕少玉点头道:“你们先到他那里去吧!记得,后天在云天岭等我。” 两人脸色一变,依依的道:“少主,今日-初见,我俩……” 燕少玉剑眉一皱,道:“去吧!只有三天时间的分离。” 话落抬头看看天边的夕阳,向雁荡三老的红楼碧瓦的谊华居所走去,这条路,他很熟悉,虽然已有十三年之久,他未曾走过了。 圣婴童子朝楞立的两人挥挥手,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亭下只剩下晁、朱二人。 他们直到看不见燕少玉的背影,始才转身向分水关奔去。 燕家七庄,座落于雁荡山下的一块肥沃的小平原上,七庄形如北斗七星,每庄约有百户朴厚的庄农。 官府势力不到,原本是一处世外桃源,由于庄稼收入丰盛,居民富裕,是以,这里全是砖瓦之房,大异于其他农村。 燕少五星目扫了四周房屋一眼,黯然自语道:“这些房子好旧了!” 圣婴童子一扯燕少玉衣襟,低声道:“师弟,你看那么多人都在看你,只可惜他们不看我。” 燕少玉深知这位师兄,人虽已六十上下年纪,但由于生就一副童相,始终是童心不泯,当下轻声道:“师兄别胡说,怎么就知他们不是看你?” 圣婴童子苦笑道:“看我,我长得这么矮,看我眼光该向下看才对啊!我看了半天,就只发现那些眼睛全都直直的盯着你,尤其那些美丽的姑娘。” 燕少玉俊脸一沉。低叱道:“师兄,不许胡言乱语,这里全是忠厚的父老姊妹,他们出来看,可能是七老已漏了消息了。” 圣婴童子一伸舌头作了个鬼脸,心中咕噜道:“我这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连人的目光含意都看不出来不成?” 就在这时,前面十丈处,突然出现了七个老庄主,他们手中各捧着一只大瓷盘,昂首阔步向前面五十丈外的一幢红砖碧瓦的豪华大楼走去。 两人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转过大楼前的一对石狮子,突听一个粗暴的声音喊喝道:“哈!反了,反了,你们七个奴才,居然敢杀三位老爷的家将,从狗洞里滚出来,听候发落。” 燕少玉闻言大怒,急上一步,右掌已然劈出,“砰!”的一声,那两扇巨大的红漆枣木大门,化成了千万碎片,散落一地,冷喝一声道:“师兄,杀进去,鸡犬不留!” 圣婴童子一呆,脱口惊道:“甚么?师弟,鸡犬不留?” 就在这时,门内已集结了不下二十几个凶光满面,如狼似虎的大汉,一个个手握刀棒,好不威武。 燕少玉剑眉一竖,不等来人问话,左手一搭右手腕脉,一道匹练已凌空而入,数声惨号,已响彻了云霄。 圣婴童子见再不出手,就没得杀了,但一时间,却又找不出杀人的理由来,心中一急突然智生;大吼道:“你们见了小祖宗,不叫爷爷,死罪,死罪!” 声落人已扑了出去。 血柱如根根冲天红箭,头颅如滚地西瓜,惨号声,震山憾岳,这里,似乎已不再是人间天堂,而是十八层地狱了。 院内,仍有那些不知死活的大汉,继续扑来,但是有来无回。只多凭添几条冤魂野鬼而已; 时间并不大,但这短暂的一刹那,却有四十多人由人间走向地狱去了,霎时间,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没有惨哼,没有挣扎,静得出奇。 燕少玉冷森的垦目,毫无表情的扫了四周死尸一眼。那平淡的表情,像是这些人,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些没有生命的草木。 “圣婴童子”扬了扬手中一柄尺许长的血紫色短刀,眼睛在尸体上寻来找去,看看他自己杀了几个。 七个老庄主已骇得缩成一团,他们平日虽然恨透了这批雁荡三老的鹰犬爪牙,但终究是些纯朴乡农,见不得这等血惺惨状。 燕少玉回头稍为平和的道:“七位老丈,走吧!” 七人一哆嗦,忙应了一声“是!”以发抖的双手捧着七颗血淋淋的人头,向里走去。 大理石屏墙之后,是一座宽敞的达百丈的大院落,围墙周围,遍植垂柳,院中花园,池塘,假山异树,布置得精雅脱雅脱俗,大楼雕梁画栋,云母为窗,奢华不亚王候之家。 这时,大庭中正好走出三个七旬老者,在他们身后,跟着七八个四旬左右的锦衣汉子,由他们紧张的脸色,可以判断得出,先前的惨号,他们已全听到了。 燕少玉冷冽的寒笑一声,一双星目,直似要喷出火来,他沉声道:“七位老丈,七颗人头,按燕家七庄部位排在地上。” 七个庄主,依言排下,急忙转身欲退,蓦听,三老身后的一个锦衣汉子大喝道:“来人呀,把这七个老奴才与我拿下!” 燕少玉冷咧的笑道:“天佑三位外公无恙!” 雁荡三老,本已被眼前事情弄得有些迷茫,直到如今,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自主的全迟了三步,惊、怒、恐、怖,与些许的愧意,刹时间全浮上那三张看来方正的老脸上。 这时,那锦衣大汉,等了许久,见院中卫士一个也没出来,而七个者庄主,也快走回燕少玉身旁了,心头一急,不由怒叱一声,道:“哪里走!” 声落飞身扑了上来,就空一式“苍鹰搏免”,向七人抓了下来。 燕少玉冷声一阵寒笑,目注锦衣汉子的双手,蓦地,一声冷酷刺骨的轻叱过处,一道匹练,带来一声惨号,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恰好滚到三老面前,是巧合?是有意? 三老面色登时大变,中间老大梅南雅怒吼一声道:“燕少玉!你,你这小杂种,你你!你目中还有尊长吗?” 燕少玉星目突然凝注在三老脸上,那目光,那穿山透岳的目光,直如两柄千古宝剑利刃,透人肺腑,令人不敢与之接触,三老不期然的把目光移向他处,良久,燕少玉突然仰天一声凄厉的狂笑道:“哈哈……尊长,三位外公,燕少玉真奇怪你们怎么有脸自称尊长?我曾天天求苍天佑你三人无恙,你们知道为了什么吧?哈哈……”笑声一落,突然冷厉的叱道:“梅南雅,梅南礼,梅南谦你这三个毒如蛇蝎残如豺狼的老贼听着,想当年,我父娶了我母由荒凉贫苦的海岛之上,将尔等迁来燕家庄,建筑豪华楼榭与你们居住,锦衣丰食供你们享受,由渔民一变为豪绅,这等待你,是厚是薄,但是,你们以甚么报答呢?哈哈……,中秋佳节,酒中下毒,使天龙帮来总坛贺节的弟子付之一炬,老贼,你们看过雁荡遍地血腥么,看过那些平日敬重你们的忠义之士横尸荒野,你们狠毒的心肝中,可曾有一丁点儿惭愧吗?你们见过你女婿困坐盘石之上的惨情吗?你们,见过你亲生女儿以头撞石的凄惨景象吗?我天天在祈求上苍,祈求他保佑你们,让我亲眼看看那三位妄想鱼肉燕家七庄而亲手毒害他女婿,逼害他女儿、外孙的三位外公是副甚么嘴脸,而今……” 突然,梅南礼脸色苍白的大喝一声,道:“住嘴,你,你你既敢再上燕家庄,说不得老夫就成全你了!” 燕少玉冷森森地道:“只你一个?”言下甚是轻蔑阴狠。 惭愧化成了羞怒,梅南礼狂吼一声,翻腕拉出腰中长剑。飞身一招“长虹贯日”直刺燕少玉胸口。 剑花一抖干朵,刹那之间,闪电刺向燕少玉全身三十六处死穴,快如电光一闪,似在同一时间之内,同时点出三十六剑,此人剑术的确高得惊人。 燕少玉左手一搭右腕,挣然一声,匹练现出,一招“缺日浮云”已然展出,薄剑化成一片迷幻的银雾。令人无从分辨,倒真使人有置于雾中的感觉,而就在梅南礼迷茫之际,突见一道弯曲的银光电射而入,直点咽喉。 梅南礼眼睛一花,登时亡魂皆冒,顾不得丢人现眼,“砰!”的一声,倒地滚出七八尺远,才要跃起,惊听燕少玉一声轻叱道:“带点回去”! “拍!”的一声,燕少玉偏转的剑身,已抽在梅南礼背上,三层锦袍全破,一条血痕,竟然长达一尺之长。 二老呆呆地望着老半天才爬起来的梅南礼,脸上充满了恐怖。 突然,圣婴童子大笑道:“小师弟,他居然能躲过二师傅他老人家的一招呢?” 燕少玉脸上依然罩满杀机,冷酷地望着三人道:“你们三个一齐上,十三年前,你们三个不是我父之敌,十三年后,你们三个,连我半边身子也抵不住。” 三老当着儿孙辈,受此羞辱,那能再忍得住,大吼声中,三条人影已化作三只扑天神鹰,当头向燕少玉罩了下来。 燕少玉俊险上毫无惧色,厉笑一声,道:“两招之内,我叫你们血流五步。”第一招“缺月浮云”!虽然仍是原先招式,但却仍然把三老凌厉的招式,化解于无形,三老身子,也被逼落两丈以外去,站的确是三个方位。 燕少玉岸然立于阵心,手中“死剑”,剑尖微微下垂,闪着骇人的森森寒芒。 蓦地,三老同时大吼一声,以三个不同的方向,各出一招自己武术中最狠毒的杀手,急雷奔电似的攻了下来。 圣婴童子一见那天罗地网的剑幕,心中不由骇然付道:“假使换了我,问题可就大了。” 就在他思忖末落之际,突听一声凄厉寒笑,一个阴沉的声音道:“月挂疏桐!” “呛呛呛!”三声脆响,接着,“砰砰砰”三声闷响,一阵厉吼…… 翻天匹练消失,地上散着三根齐柄而断的剑身,三老横卧在三个不同的方向,红润的老脸,已然苍白如纸,鲜红的血,由三张半张的嘴中流了出来,白胡子染成了红胡子了,凄厉可怖。 燕少玉寒森森的剑尖,缓缓向梅南雅指去,那粉红的俊险苍白了!手,也开始颤抖。 梅南雅抬起恐怖的目光,凝视着燕少玉,颤声道:“燕少玉!燕少玉,你……你已毁了我的武功。还!还不肯放过我们吗?” 燕少玉厉声狂笑道:“哈哈……你们当年毒计得逞的时候可会想到今日吗?哈哈……” 一声怒极的群吼,七柄刀剑,已如狂风冷电般的四面涌到。燕少玉冷冷一笑,手中薄剑突然回身电扫一圈,“霞影三移”已应手而出。 快得出奇,仅如迅雷前电光的一闪,没有哀号,没有惨呼。扑来的七条锦衣汉子,已全都做了剑下之亡魂。 三老直直地望着地上的尸首,他们觉得比自己死了还要痛苦,这是晚丧子啊! 梅南谦咬牙道:“燕,燕少玉,你……你杀了我们吧!” 燕少玉痛苦的把死剑拍回手腕上,僵硬的道:“我恨,我恨苍天使我们虽然有祖孙之名,却没有祖孙之实,你们滚吧,半个时辰之内,离开燕家七庄。” 梅南谦凄凉地扫了四周一眼,缓缓爬起身来,木然地道:“雁荡三老,武术虽算不上当日江湖顶尖高手,但却连两招都抵不住,确实让人难以相信,燕少玉,当日我们下峰之时,知道朝阳神里与鸣凤老人曾去过,你做了那一个的弟子?” 燕少玉冷森森地道:“两个。” 圣婴童子接口道:“你们刚才所对的招,只是鸣凤老人所占有半边身子上的武功而已!” 梅南谦仰头一叹道:“看来今生报仇无望了。” 燕少玉冷冷地一笑道:“三位别忘了,你们的时间有限!” 话落举步向门外走去。 门口,人声沸腾,不知什么人通知的,这下竟然来了不下二三百庄农,他们一见燕少玉登时雅雀无声,燕老大上前低声对燕少玉说了几句话,燕少玉扫了群众一眼,沉声道:“燕少玉没有什么话同各位乡亲讲,只愿劝告诸位,这只是燕家的一笔血账!各位安居乐业,不要参入。” 群众又是一阵喧哗,有人叫道:“少主以为燕家七庄个个都不知忠义吗?” “我们为反抗这三个老贼已不知死了多少人!” …… 燕少玉冷冷的扫了群众一眼,沉声道:“你们当我是燕家少主,就要照我的话做。” 话落回头看看圣婴童子,低声道:“师兄,你守在这里,我要出去。” 圣婴童子一怔,突然有所领悟的道:“去浮玉岛?师弟,我们既已安返家园,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何苦急在一时?” 燕少玉接头说道:“我不饿!”话落就要动身。 圣婴童子急道:“师弟,自己身子重要。” 燕少玉俊险上突然一沉,冷声道:“师兄,我知道!” “道”字才出口,人已飞出七丈以外了,此时正是日落月升,初更时分了。 圣婴童子上前抢了三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自语道:“我不能去!” 回头无可奈何地扫了七个茫然的庄主一眼,道:“等他们走后,我们把这里收拾收拾,等师弟吧!” 碧蓝的江水,仍在呜咽的流着,月光照耀之下,虽然被四周枯干的树枝,衬托得有些凄凉,但却仍有着醉人的恬静。 浮玉岛,面积约有半里方圆,岛上礁石林立,如画中仙境,奇花异草,穿插其间,每到初春盛夏季切,异花鲜艳,蜂蝶飞舞。 绿水相映,引人入胜,但是,却没有人敢来,因为,凡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人,都知道这岛上那幢白色小巧的屋中,住着一个美得令人神醉魂驰而又武功高绝,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七煞玉女白燕。 每年秋季,这岛上却有从东海来的美艳绝伦的文弱女子,她是东海六十四岛岛主的唯一的掌珠.也是那“七煞玉女”的最好闺友.因此,有“文武二娇”之名.也就随之传遍了武林。 红云帮,早就想擒此少女.来威胁东诲之王。但却因“七煞玉女”白燕武功太高,怕一下擒她不到,东海而大举兴丘 所以,一直拖到今天,知道“七煞玉女”白燕远去分水关,不能救应,始才猝然下手,前因交待至此。 燕少玉才登上浮玉岛,他那灵敏的耳中,已传入一声狂笑声。道:“哈哈!……‘碧眼娘’,老夫奉帮主之令,以礼相请岛主千金至总坛一行,也是我红云帮略尽点地主之谊,你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是太过于绝情了吗?” 声音甚是雄浑。 接着一个震人心弦的声音道:“‘根天雕’周明坤你少与老娘耍花枪,你以为玉女不在,就凭这三四十个毛虫,也想奈何老娘吗?哼!你是识相的,快夹着狗尾巴滚,要是惊骇小姐,老身活劈了你!” “恨天雕”周明坤大笑道:“噢!原来你是嫌我姓周的人轻不配,咱们血狮堂副堂主的两位护法够资格了吧?” “恨天雕”周明坤话声才落,突听远处传来三声大笑,拾在这时,燕少玉跃上一块礁石,星目循声望去,只见对面礁石上,正纵跃如飞的奔来三个老者,那飘忽如风的身法,令燕少玉为之心惊。 当头一人,年约八旬,白发挽髻,长须过胸,双目深陷,鹰鼻尖嘴.状至阴沉,身着一袭宽大白袍,他身后两人,身着黑衣,年约五旬,一高一矮,都是紫黑面膛,右边一个下巴光滑,左边一人,则留有鼠髯。 白袍老者,几个起落,抢落石下,双手一揖,笑道:“徐大嫂请了。” 燕少玉一转视线,只见五十丈外,月色朦胧中。一所小巧得令人神怡的小白石屋前两块碗口大的菊花围着的青石小道中,站着一个看来三十上下,黑发碧眼,艳光照人的中年妇人,妇人身后,是两扇紫色小门,这妇人当然就是“碧眼娘”了。 碧眼娘粉脸微微一变,冷声道:“连你‘白山一怪’巫仁杰,‘黑水双妖’卢昌,沈碧德也来了,看来今夜红云帮是有计划的行动了!” “白山一怪”巫仁杰忙笑道:“不敢,只是烦请大嫂陪岛主千金总坛一行,小弟好交差。” 碧眼娘冷笑道:“姓巫的,你不用假惺惺,老娘不吃你这一套,有种的你就上来!”话落抖手扯下一条平时不常用的红色长绫。 恨天雕周明坤金鱼眼一翻,巨口一张嘿嘿阴笑一声,道:“副堂主,人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了!” “白山一怪”巫仁杰,朝“黑水双妖”一使眼色,只听“黑水双妖”同声冷笑道:“我兄弟先走这头一阵。”一摆铄子枪,一拔鬼头刀,吆喝一声,分两面包抄上去。 刀光,枪影,漫天盖地,威猛如山崩海啸,确是不同凡响。 “碧眼娘”坚守石屋不离一步,手中红绫一抽一挥,软出硬扫,仅只一招,就把“黑水双妖”击退三尺。 “白山一怪”巫仁杰早就知道“黑水双妖”决非碧眼娘之敌,忙朝“恨天雕”一使眼色,“恨天雕”会意,举手一挥道:“弟兄们上!” 话落当先扑了过去。 周围二三十个早巳摩拳擦掌的血狮堂中徒众。登时狂吼声中扑了上来,这些家伙平时以多凌寡惯了。个个犹如凶神恶煞,刀棍齐下,混成一片,惨号之声,时时传来,惊天震地。 “碧眼娘”始终坚守门户,使一旁的“白山一怪”巫仁杰无法攻进,但她想退进石屋,却也力不从心了。 “白山一怪”看看时机已到,突然闪身向右侧扑去。 如谈烟轻缕,似随风幽灵,燕少玉离开了礁石,扑到了石屋左侧小窗下。 简单的石屋中,家具奇少,一床一桌一椅,大小都是那么的适度,桌上几样女子化妆用品,壁上几张古画,清洁、幽雅,只有这间石屋配得上这四个字。 一个少女,不!应该说,是一个美字的结晶,正满面恐慌地坐在床上,黛眉深锁,秋水泛惊,小嘴半张,虽是在惊慌之下,但却仍然令人看了心痛、心醉、心迷。 突然,门外传来“碧眼娘”的急促声音,道:“小姐!快出来!”想是她已发现“白山一怪”巫仁杰不见了。 美丽的人儿一惊,娇应道:“仪儿来了。” 站起身来,轻移莲步,却生生的向门口碎步奔去。 “轰然!”一声大震,在右窗口飘上一个白衣白发手持双斧的老者,左窗口,也在嘶一声巨响下碎了,但却没有人发觉,黄衣,星目,金童般的一个少年,站在窗框上,一动不动,宛然是从宇宙开始以来,他就站在那儿,使人一点都不觉得眼生。 美丽的人儿,被窗破之声骇得转过身来,“白山一怪”要跳下的身子,突然呆住了,一双深陷的精目,紧盯在少女脸上。似乎不相信,他揉了两次眼睛,但却仍是呆呆的站着.好像忘了他此来的目的了。 美丽的人儿缓缓向后退着,那惊慌,焦虑,手足无措的举动,令人心痛。 声音更焦急了,“碧眼娘”大叫道:“仪儿,仪儿!” “白山一怪”巫仁杰神智一清,飞身跃落,笑道:“女娃儿,别害怕,只要是人,他见了你都不会伤害你的,老夫也是人。” 一缕黄鹂般的娇音,绽破了樱桃小嘴,叫道:“你不许碰我,不许碰我。” 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她退到了石壁之下。 “老夫是奉红云帮主之令,来请小姐总坛一行,就请小姐委屈一下吧!”话落才要下手,突然一个冷冽的声音笑道:“朋友,她不会武功,你下得了手吗?” 本能的“白山一怪”巫仁杰倒纵出七尺,仅这一刹那,他立足的地方,也现了燕少玉。 “白山一怪”又是一惊,心说:“怎么?美好的东西都集中在这里了?”不加思索的,他脱口道:“此女是你的什么人?” 燕少玉左手扶住右肘,冷冷的道:“在下不认识她!” “白山一怪”心头一沉道:“那你为何阻挠我红云帮事?” “因为在下认得帮中任何一个人。” “白山一怪”面色稍缓,道:“你是谁?老夫怎么没有见过你?” “铮然!”一声脆响,凤环变成了寒光闪闪的死剑,冷森森的,道:“小爷天龙少主。” 由松变紧,“白山一怪”脸上肌肉一抽,猛然大吼一声,道:“好小子,找死!” 一招“鬼劈天河”。双斧带起阵阵阴冷寒风,白刃闪闪.动人心魂。 燕少玉冷叱声中,“缺月浮云”已然攻出,剑招一出,胜负己见端倪! “白山一怪”双斧一挥,“鬼斧神工”再度劈出,一上一下,盘一盖地.亦守亦攻,功力也是非同小可。 燕少玉双足一点地面,凌空而起;“月挂疏桐”再度出手。 “白山一怪”大惊失色,举斧相迎,已来不及,当机立断,猛然一挫腰,一个触斗,翻出五尺“嗤嗤!”一缕火花.白石壁上,已多了七条深达寸许的白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燕少玉转身立于“白山一怪”的位置。 第一次,美丽的人儿看清了,如天神来救她的人的面孔,秋水眸子中,闪出两道奇异的光彩,心中砰然跳动着,美眸凝视不动,她,似乎忘了她的身份了。 汗,顺着“白山一怪”惊惧的险上直流而下,他不敢相信,眼前这少年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人。 燕少玉缓缓的向前移动着,他,似乎从“白山一怪”双双闪烁的眸子中,看到了什么,剑尖,缓缓的弯下了一段,这原是一柄软剑,但武林中能有几个人,能使软剑仅弯一部分呢? 美丽的人儿,紧握着小小的粉拳,只恨不得,把全身力气,都加在那少年身上。 一声狂吼,双斧一扬,招化“劈山平岳”,漫天劈来,状如拼命。 燕少玉心中冷笑一声,身子猛然向后退去。 “白山一怪”心中一喜,抽斧飞身向那美丽的人儿扑去。 身子才动,一声大喝已到耳边,顾不得抓人,“白山一怪”飞身向左边窗口跃去,急如流星赶月。 他快,那知还有东西比他还快.一声砭骨阴笑,“鸣凤赶月”匹练一闪,弯曲的剑尖一划石墙,哈的一声,电射而回。 一声惨哼,拖着长长的尾音,消失于夜幕中,地上留下一只抓斧的右臂与一滩鲜血。燕少玉闪手抓住剑柄,飞身跃上窗杠,一切,只不过是眨眼的时间。 “公子,别走,救我……”荡气回肠的六个字,似有着通天的力量,拉住了冷漠的燕少玉。 他,突然回转身来,恰好遇上那双令人心醉,心迷的秋水明眸,那里面,有多少企求,多少幽怨,令人心醉。 一丝奇光,闪过燕少玉冰冷锋利的眸子,但,多么短暂啊,仅仅那么一闪,便消失了。 他冷漠的低头看着手中“死剑”,自语道:“第一次,你离腕放过了一条生命。” 娇怯的,不安的她低声道:“是,是我破坏了你的成规吗?”声音令人舍不得生气。 燕少玉飘身落下窗户,目光凝视着门外道:“我送你出去吧!” “我……我怕!” “去吧!那妇人会保护你的。” 默默的,她低下了头,向门外走去,她,鼓不起勇气,求他保护! “碧眼娘”焦急的声音,再度传来,道:“小……小姐,你……你无恙吗?”声音是那么的吃力。 一声冷叱,一个冰凉的声音,道:“碧眼娘,进来保护你小姐吧!” 美丽的姑娘一伸手,抓了个空,他已去了,这一刹那,她突然觉得心中一片空白。 门外传来一阵可怕的惨号声。 第02节 “碧眼娘”惊觉脑后风生,本能的红绫一调,倒打出一招“神龙摆尾”,红绫由软变硬,闪决扫过。速度迅提得令人咋舌。 那知,竟然扫了个空,碧眼娘向忘一瞥,见“小姐”安然立于身后不远处,心中大喜,飞身扑了过去,一把把那娇艳的姑娘搂入怀中,急声道:“小姐,我们快走。” 美丽的姑娘,一双令人心醉的秋水美目,直盯着屋外一缕飘忽轻烟淡渍的嫩黄影子,断然的摇头道:“我不走!” “碧眼娘”闻言心中一惊,急道:“小姐,现在不走没有机会了。” “我们现在走不了,红云帮既然存心要捉我,这数百里水路,只怕早已布满了他们的人了,我们只是两个人,怎么走得了呢?” “碧眼娘”柳眉一皱。碧眼惊奇得看着这娇艳的小姑娘,心中奇道:“她从来娇生惯养,怎么见了这等杀人流血的勾当,竟然如此镇定呢?”心中在想,嘴里却自然的问道:“那怎么办呢?” 小姑娘朝门外飞驰的黄影一指,迷人的脸儿上挂上一丝沉醉的笑意。 “碧眼娘”朝外一看,只见红云帮一群十五六个末死的弟子,这时已所剩无几了,心中始才想起刚才身后飞出的黄影,以及,为什么这么久,始终没有人来骚扰。 突听,“黑水双妖”中的卢昌大叫道:“退!” “黑水双妖”当先向礁石跃去。一闪没入石林中,“恨天雕”周明坤行为稍为慢了一点,被燕少玉硬生生一招“金霞万道”打出七八丈远,跌入乱石中,也不知是死是活,剩下的那五六个同来的喽罗。见主子一走心中更慌,连身都没有转进来.便死于剑下了。 美丽姑娘一见大惊.连忙一推“碧眼娘”急叫道:“快叫住他!” 燕少玉此时正要飞身追赶“黑水双妖”,“碧眼娘”低声沉喝道:“小侠留步。” 燕少玉本能的住足止步.回头盯着走来的“碧眼娘”,冷漠的道:“尊驾有何见教?” “碧眼娘”碧眼一翻冷笑道:“老身要谢你相助之德.然后教训于你,使你略知天高地厚而已。”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在下原非为助你而来,只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大可不必言谢,尊驾要教训……” 美丽少女,生怕事情弄僵,未等他说完,已抢先道:“但确实救过我,不管有意无意,这总是一件大恩大德,公子,你说是吗?” “碧眼娘”一惊道:“他真的救过你?” 美丽姑娘一急,脱口道:“你难道不知道白袍老人进来了?” “碧眼娘”心中登时明白过来,噗的一声,跪在燕少玉面前,叩头道:“老身感谢小侠救主之恩,方才所言,望小侠万不要见怪,老身愿厚颜把话收回。” 由方才“碧眼娘”的举动,燕少玉可知道她也是个生性极傲之人,自己一句冷语,就惹起她的怒火,要教训他,但由现在的表现,却展露出她忠义之心,为主而放弃私见。 燕少玉感动的叹了口气,缓和地道:“尊驾请起,在下早已说过并非有意相救。”双臂一伸,一股无形罡气,本能的托了过去。 “碧眼娘”身子一动,几乎被托起来,大骇之下,一跃而起,惊异的盯着燕少玉出神。 小姑娘莲步向前轻移两尺,娇声庄重的道:“小女子姬凤仪,敢请教公子大名?” 燕少玉匆匆避开她令人依恋难舍的美目.谈谈的道:“在下燕少玉”,话落醒目一转。脸现欲去之色。 “碧眼娘”这段时间,已猜出姬凤仪心中之意,连忙开声道:“公子,我主仆今已落难于此步田地,求援不及,而又遍地是红云帮的弟子,藏身无处,不知公子能否大德相助,容我等往府上暂住几日。” 燕少玉不敢正看姬风仪,他怕与那令人心醉的目光接触,迷人欲醉,仅只谈淡的道:“尊驾忠义感人,燕某如果拒绝,也太无人性了,我们走吧,陋居就是燕家七庄。” 话落当先引路。 姬凤仪愉快的笑了,那笑意,是多么娇美啊! 二更时分,三人到达飞云江畔,碧波滚滚,无船可渡,燕少玉俯身拾起一块木板,回头道:“在下到对岸燕家庄,叫他们派船来接你们两位。” 姬风仪急道:“公子,我们可以等等!” 燕少玉俊险一寒,但目光触及那纯洁的眸子。他却又说不出心中要说的话来了,淡淡问道:“姑娘信不过在下吗?” 焦急,不安,姬风仪呐呐不知所之,突然,她向江中一指,道:“燕公子,你看,那里不是有人垂钓吧?何不叫他过来渡我们一程?” 燕少玉闻言一怔,目光一扫江心,果见一个老翁在那里垂钓,心中不由暗自冷哼一声。 “碧眼娘”心中大喜,高声叫道:“老丈,老丈,我等游船流失,烦老丈渡我等到彼岸,必有重谢。” 老翁回头看了一眼,自语道:“夜钓寒江,所获无几。能有重谢,倒也是运气。” 缓缓收起钓丝,把船划了过来,不大功夫,已到三人之前。 “碧眼娘”扶着姬风仪跳上船去,燕少玉手中仍拿着那块木板,一跃而入。 老翁用篙一撑石岸,船如急马似的滑出三四丈远。 姬凤仪用粉手儿,拨弄着水舱中的鲤鱼,天真的笑着,状至迷人。老翁再撑一篙,船已冲出七八丈远,燕少玉目注江中碧波,奇怪的笑道:“孤舟夜钓寒江,老丈好大的雅兴啊!” 老翁放下长篙,掉起小桨的缓缓划着,阴眼一翻,摇头苦笑道:“生活所累,那有什么雅兴可言。” 燕少玉“劈劈拍拍”的手中木板折成三段,一边漫不经心的道:“飞云江夜不垂钓,老丈不是此地人吧?” 一双星目,霍然盯在老翁脸上,寒森的光芒,令人透不过气来。 “碧眼娘”闻言暗自警惕,戒备的盯着老翁。 老翁脸色一变,用力打了两浆,把船飞驰到两岸中间,镇定的道:“公子知道的真多啊!”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老贼,你是瞎了狗眼,你小爷天龙会主,经年居此,那有不知之理的啊。” 老翁心头狂震,左脚猛然一踩船边,使三人重心一失,飞身纵入江中,潜至三丈以外,浮出水面大笑道:“哈哈……燕少儿,你虽然聪明,但却发现得太晚了,向四周看看,血鲨堂的弟子等三位多时了。” “碧眼娘”朝四周江面一望,见二三十个手持刀剑的壮汉,正自纷纷向这边游来。 就在这时,船身突然一阵颠簸,“碧眼娘”纵身跳入水中,大叫道:“小姐快下来!” “碧眼娘”才一落水,船身突然一翻。燕少玉清叱一声飞身抄住姬风仪细腰,腾身向江中跳去,起落之间,已出去七丈之遥,就空抓住上流一段木板,木板一浮,正好借脚腾身。 姬风仪温柔的伏在燕少玉怀中,玉臂紧搂着他的颈项,是那么自然,好像他们很早很早以前,便已很熟悉了,她脸上没有一丝惊容,心中喃喃的念道:“我早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但愿,但愿这水路长一点。” 快乐的时光,永远是短暂的,姬风仪只觉得那时间短得如同弹指一瞬,燕少玉双足已踏上江岸一松手放下她的纤腰,低声道:“姑娘在此稍等一下。” 搂得更紧了,姬风仪惊怕的道:“不要离开我,我怕。”那令人神驰的鹂音,使人不忍相远。 燕少玉自然的伸手拉下她系在颈项的玉手,姬风仪一颤,惶恐的道:“公子,你要去?” 燕少玉实在硬不起心肠,只好摇头,道:“姑娘,我不去她一个人怎么应付这许多人呢?” 一指江中正在搏斗的“碧眼娘”,只见她红绫在水中不能使用,她这时夺了一柄鹅眉刺,正奋力的战拒四周如饿鲨般围上来的红云帮弟子,殷殷红色的江水,飘着一个个浮动的尸体,令人不敢卒睹。 也许,目光之下,那景象太可怕了,姬风仪忘记了她与他相识还没有多久,几乎是一种潜意识的举动;她把颤抖躯伏在燕少玉怀中,也许,四周一切的景象,对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女,确实太可怕。 燕少玉有些子足无措了,他既不忍心.也不放心把这个娇艳的少女孤零零的丢在沙滩上,更按不住对眼前血鲨堂弟子狂妄的怒火。 突然,一个童音大叫道:“师弟,人怎么出来这么久,咦?江中怎么有人捉螃蟹呢?” 燕少玉闻声登时如释重负般的深吸一口气,道:“师兄,你来的正好,快来保护这位姑娘,让我下去。” 来人正是“圣婴童子”,他闻声站住急奔的身形,盼口惊道:“姑娘?那来的姑……” 话末说完,突然寂然无声了。 燕少玉一怔,回头只见“圣婴童子”瞪着一双点漆星目,呆呆的望着自己怀中人儿出神,一低头燕少玉也不由为之怦然心动,原来,姬风仪美得迷人的脸儿,此时正好奇的向着师兄。 燕少玉沉喝一声,道:“师兄,你怎么了?快嘛!” “圣婴童子”好似刚喘过一口气来,心说:“我的天!世间竟真有使人无法幻想出的美人,我可开了眼界了。” 转念如电光一闪,圣婴童子摇头道:“师弟,我顽童可不懂此道,好在你知道,江中的虾蟹,我捉了。” 话落头也不回,直往江中奔去。 燕少玉心知无法勉强,右手忙自左腕上拉下凤环,抖手抛出道:“师兄接住。” “圣婴童子”回头不由心中一震,挥掌抓住剑柄,脸色一阵剧变,抬头郑重的道:“师弟,我童子卖了命,也决不使师弟失望。” 纵身凌空一跃,宛如一只穿水鱼鹰般的落入水中。 姬风仪虽在燕少玉怀中,妖躯仍有些颤抖,抬脸怯怯的问道:“燕……燕公子。” 燕少玉木然的轻“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我……我误了你的大事了是吗?” 燕少玉冷漠的俊脸上,挂起一丝令人选茫的笑意道:“我师兄不会放过他们的,他是知道死剑的用意的。” 姬风仪打了个寒噤,嚅嚅的道:“死剑?这名字多可怕啊?” 燕少玉平静的笑道:“死并不可怕,那是人生所必须走的最后的归宿,可怕的是那无边的仇,无际的恨,他会使你永远不得安宁,无论是被欠的或是欠人的。” 姬风仪仰起迷人的脸儿,似懂非懂的。她摇摇头,又点点头道:“燕公子,我,我有些不太懂的地方啊!” 燕少玉,目注江心,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什么地方不懂,姬姑娘,你也不应该懂那些,你所应该了解的与幻想的,应该像你的人一样,样样都是人世间最完美的东西,你的环境如此,你的个性也应该如此。” 言辞是那么平静,似有些相助的意味,也有些羡慕的成份。 姬风仪仍然仰着脸儿,那迷人的眸子,也始终没有离开燕少玉的俊脸,怔怔的道:“你知道我是岛主的女儿,所以说我有好的环境,是的,外表上,我有阁楼,有玉宇,有花园,有池塘,也有各样的可爱小动物,可说应有尽有,但我说过,这是表面上的,内心里,我觉得我无法在那里找到我幻想中的美景。” 燕少玉没有同意她的说法,仍固执的道:“姬姑娘,人心是难满足的,世间没有绝对的苦乐,只是一种情况与另一种的比较而已,世间能有几个人比得上你呢?” 惊奇的,迷茫的,她瞪着这位年轻而又冷漠的少年,探索的道:“燕公子,好象自豆古以来,你就已生存在这人间了,受尽了人生苦难,也尝尽了人间的仇恨,但你却是如此年轻……” 燕少玉的目光,瞪着遥远的地方,那么深远、无际,好像,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了,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迷茫的令人费解的笑意,他道:“我并非自亘古以来,便生存在这个世界里,但在我出生之前,阎王似乎就给我铺好了一条仇恨的路。” 燕少玉低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的把头抬起,仍盯在那无边无际的地方,摇头道:“我说过,你应该知道的与幻想的,都应该像你一样,是世间最完美的,人应该回到那美的地方去,不必,也没有值得知道这些。” 姬风仪幽幽的,委屈的道:“不,我很丑,我也不愿意回到那寂寞的地方去。” 燕少玉没有勉强她,他知道,她不久就要回东海去了,事实会改变她现在他认为不值得的想法。 她,仍望着他的俊脸,月光下,是那么英挺,俊拔,足令任何一个少女为之倾倒,那似乎是一种少女心中幻想不出的影子,但是,他那冷漠与近似无情的冷静,却使她心中倏然生起一丝寒意与不安。 突然江岸上走来了“碧眼娘”,她全身尽湿,玲珑的曲线是那么诱人,姬风仪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燕少玉怀中。向“碧眼娘”走去。 突然她惊叫道:“啊,你!你!受伤了?” 这时,江中跃起了“圣婴童子”,只要在能说话的地方,他永远是不甘寂寞的.只听他大叫道道:“他妈的怪事,真他妈的怪事,那老儿竟然没有死。” 声落,他已与“碧眼娘”二人到了燕少玉面前,伸手把剑归还他。 燕少玉把剑接回腕上,问道:“谁?谁没死?” “圣婴童子”脸色一红,道:“此人成名江湖达六十年,水中功夫,天下无双。在海中,他能驱鲨吞人,在河中,他能驱蛇助阵,想不到.这老小子没死.居然投身在红云帮了。” 燕少玉心头一沉.冷声问:“他是谁?可是那老翁。” “碧眼娘”此时已止住臂上血迹,闻言接口道:“此人江湖上称之为银刺金鲨而不名,他能在水中潜行七天七夜,刚才一直没有露脸。老身背上之伤就是伤在他手中,说来惭愧,要非这位兄台现身,老身也许已葬身江底了。” 说话间,一双碧眼,紧盯在燕少玉左右双腕上。 “圣婴童子”见状不敢隐瞒,忙道:“老大姐.你别往我顽童脸上贴金了,要非师弟事先把死剑给我用,只怕再有两个顽童也不济事的。” “碧眼娘”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圣婴童子”功力与她不相伯仲之间,燕少五星目中奇光一闪,道:“他是否还在江中?” 圣婴童子道:“他已被这剑骇跑了,不然,我们怎么上得来,不过,我可杀了十几个。” “碧眼娘”也道:“老身也杀了十几个,我想那银刺金鲨所以不现身的原因,一定是在等公子下去。” 燕少玉沉重的叹了口气,道:“我们走吧!” 看到师弟悯闷的险色,“圣婴童子”不敢再说话了。 天已四更.燕家庄却仍是人声喧嚷,他们一见燕少玉回来.无不欢声雷动。亲切中包含有多少敬爱之意,突然,人声全静了下来,他们看到那美丽的姑娘了。 燕老大,与其他三人迎上.把他们请到燕少玉故居,地上石板,冲刷一新,地上新土,处处似刚拔去荒草。楼榭、池塘、假山,仍有许多人在清理着,燕少五在脑海中浮现一座蔓草没膝,蝙蝠穿堂的荒凉庄院,眸子中不由闪过一丝凄凉。 燕老四把众人让进一清洁的八角小亭,歉然道:“里面尚未清理干净.委屈公子与两位客人,暂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马上好了。” 不大工夫,酒宴摆上,燕少玉心中悲戚,食难下咽,只吃了一点,便放下筷子,他望了燕老大一眼,道:“外面那些人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燕老大忙放下筷子,回道:“回公子话,他们想把三老居所拆去,与公子重建住处。” 燕少玉俊脸一变,道:“叫他们去吧!由点钱好好过日子,我不会离开这庭院的。” “公子,老朽管他们不了,不是大家的意思,因为,这一届田租,谁也没缴。” “田租?什么田租这么多?” “自从大公子……三老把七庄居民田产,全收归己有,只能租种,年年交租,老夫七人就是为了此事,三老要把我们活埋,幸遇公子搭救,哪!这是契约。” 话落捧出一个黑漆盒子。 燕少玉看也不看一眼,断然道:“烧掉吧!” 四个老庄头,千恩万谢了,才要拿出去烧掉,突然停下,门外又奔来四个庄汉,双膝跪地,叩头道:“小女等四人,求见少主一面。” 姬风仪芳心一跳,燕老大脸色一变,急道:“少主劳累了,需要休息不要吵了,去吧!” 燕少玉俊脸突然一寒,沉声道:“带她们进来!” 四个汉子谢恩出去,不大工夫,带进四个素衣女子,年龄均在十八、九岁,虽谈不上什么国色天香,却也明艳照人,至亭下,随四个汉子跪下。 燕少玉俊脸笼霜,冷冷的问燕老大道:“大庄主,这是怎么回事?” 燕老大慌忙离席跪地道:“自从大公子去后第七年中秋,雁荡峰来了两个奇人,声言每年中秋月圆之夜,要在此峰论剑,要本庄到时供应两缸百年花雕陈酒,四个最美丽的少女,雁荡三老开头不服,与之争执,但合三人之力,听说在二人手下三招也没走出,不得已,只得准办,至今已六年之久了,每次去的少女,回来均遭蹂躏,所以无人愿去,老朽恐怕扰乱公子情绪,才不敢禀告。” 燕少玉脸上突然掠过千重杀机,虽只一闪,却使得姬凤仪连打数颤,他冷笑一声道:“你们都起来,雁荡峰不用去了,等我分水关回来再说,四位姑娘暂时在这里替在下陪伴这位姑娘,两天后,等在下从分水关回来之后,四位就可以回去,四位姑娘意下如何?” 四个女子闻言抬头,一时间,全都怔住了,四个汉子忙恭身道:“谢少主抬爱,你们还不快谢过。” 四少女突然清醒,娇声齐道:“我等愿终生服侍这位姑娘及……” 她们粉脸同时一红,接不上来了。 燕少玉摇头道:“不必那么久,这位姑娘是东海岛主千金,明日大庄主派些人到东海告知岛主一声,大概不久那边就会派人来接他们回去,现在天色已近五更了,姬姑娘,你们就权且在敝庄暂住几天吧。” 姬风仪突然始眼问道:“燕公子,我,我可以等到你回来吗?” 燕少玉谈谈的一笑道:“姑娘大可不必、燕少玉早先已说进,相救并非存心,没有什么恩惠可言,师兄。你暂时在这里住几天,我要走了。” 话落站起身来。离亭而去。 他俊脸是那么冷漠坚决,没有一个人敢出言相劝,姬凤仪粉脸突然苍白如纸,娇躯一晃。几乎倒在地上。碧眼娘一把将她搂入怀里,低声耳语道:“小姐,你放心,他不是那种人,只要我们住着不走,他是决不会赶我们走的。” 心中却暗讨道:“燕少玉的心,难道是铁石做的吗?” 日近中天,燕少玉已翻山越岭,进入了云天岭境内,这是一条羊肠小径。两侧古木参天,此时虽无绿叶新芽,但却不难想像得出,春末夏初,绿叶参天的景象,两侧枯草没膝,伸展路中,这里似乎极少行人。 正行间,突然,一声响亮的佛号,起自路旁道:“阿弥陀佛,老衲问讯了。” 燕少玉闻声止步,转头见草丛中走出一个慈眉善目,长髯红脂,苍松古月似的老和尚,当年雁荡蜂围攻燕杰的,三教九流都有,唯独没有和尚,燕少玉和善的露齿一笑,回礼道:“大师有何见教?” 老和尚慈祥的笑道:“老衲少林下院,明缘,请问小擅主,是否欲往柏施主家去。” 燕少玉笑意一敛,冷冷的点头道:“在下燕少玉,大师莫非是阻拦来的?” 明缘慈眉也是一皱,忙道:“善哉,善哉,一报还是一报,天道难违,老衲此来,并非阻拦,而是奉劝施主改道而行。” 燕少玉一笑。道:“大师,燕少玉此来。并非为了避敌.大师心中明白。” 明缘点头,道:“前面欲阻施主之人.并非红云帮帮众,而是两个息隐武林达二十年之久的凶人.施主犯不着与彼等为敌。” 燕少玉一怔.道:“在下年仅十七,与彼等毫无恩怨可言,彼等阻我怎的?” 明缘大师笑道:“此二人再现江湖,乃是为得一玫驼龙内丹,这只驼龙,鳞甲坚硬如钢,非前古神兵不能伤它,施主手中生死双环,乃是禹王当年治水,开路神物,彼等虽已夺得两柄神剑,但怎能及此,是以,老衲在前面.一见这两人现身,就知有人欲过,特来示警。” 燕少五闻言心中暗惊,自已手中这对玉环,除了那水中未曾见过面的银刺金鲨认得外,这老和尚还是一个当面认出的,由此可知其见闻之广,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但不知那两个人是谁?” “盲圣、邪哑!” 燕少玉闻言更加吃惊,当年他两位恩师授业之时,曾提过的有限几个人中,就有这两个,他略一思忖,道:“大师自当明白这两个魔头,不但功力高深莫测,对其欲追得之物,更是不到手不休,躲也躲他不过,所以,燕某想会他一会。” 明缘大师惊道:“施主你可会用此二环?” 燕少玉笑道:“如不能用,在下带它做什么,在下就此谢过了。” 话落昂首而行。 突然,两道灰影一闪.前面五丈处,闪出两个枯瘦如柴,身着白袍的阴森老人。左边一个双目巳渺,则是天生如此,两人背上,各插着一柄古色斑斓的长剑。 明缘大师骇得退了两步,燕少玉却毫无惧色,长笑一声,明知故问道:“两位怎么刚好站在路上。使人无法通行?” 盲圣阴笑道:“小娃儿你明知故问,胆识真令老夫佩服,快放下腕上双环,老夫放你一条生路去吧!” 燕少玉阴森的一笑道:“两垃怎知不是在下放你们?” 盲圣冷声一笑道:“生死双环,当年在朝阳神叟与鸣凤老人手中,我等不敢抢夺.娃儿,你知道我等与彼等相差多少?” 燕少玉冷声一笑道:“相差无几。” 盲圣沉声道:“那就是了,不管你是两人中那一个的弟子,今日也决非我二人之敌.还有什么说的?” 燕少玉冷声叱道:“胡说,燕少玉如果怕了两位,早就溜了,何至相迎。” 盲圣怒吼道:“你自知逃不了。” “两位何妨上来试试。” “邪哑”不能说话,脾气最为暴躁,忍不住“呀!”的大叫一声,一掌向燕少玉攻来。 燕少玉不敢大意,有掌一扬,招化“旭日初升”急攻而上。 两人各有相试之心,“轰然!”一声震天大响,二掌已然接实。 但见沙飞石裂,枯草漫天,两侧合抱的大树,被震得东倒西歪,回旋的气流,冲霄已达十丈之高。 “盲圣”双耳最灵,一闻那响声,脸上不由焕然变色,明缘大师,却被侧出的气流遏退了一步,一双精眸中,透出骇然难以相信的光芒。 弥漫的沙土,随风飘过,燕少玉身前留了两个深达三寸的脚印,“邪哑”面前却比他多出了一个。 “邪哑”面色大变,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眼,古板的脸上,现出无比的诧异与惊讶,老半天,才突然大吼一声,连攻出威猛骇人的七拳三腿,出招快如电光一闪,状如同一时间攻出,令人眼睛发花。 燕少玉侧身横退八步,让过来势,右掌突然攻出,时间只不过是“邪哑”招完欲换的一瞬之间而已。 同样的,“邪哑”也被逼回了八步,不多不少。 “盲圣”闻风脸色连变,他觉察出,燕少玉功力似乎不在朝阳神空之下,他断定,燕少玉是朝阳神叟的弟子,但是,他感到奇怪的是,燕少玉仅用一只手,为什么能使出朝阳神叟的招式,而且还仅只用前面的几招。 明缘大师,也正骇然的望着打斗中的燕少玉,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俊美无伦的少年,能仅凭一只手,与江湖上无人敢惹的有名魔头抗衡,而且,应付是如此潇洒自如。 百招一过,“邪哑”额角已现汗迹,燕玉依旧仅用右掌,而招式,也始终只是前三招,未曾改变过,但“邪哑”武功如此之高,打了这么久却始终模不着一点边际!他是越打越惊,也越打越气,其所有武功绝式,虽尽展无遗,但仍是难以取胜。 时间在紧张中消失,不觉已是红日偏西了。 燕少玉偶一抬眼,见天时已晚,心中一急。杀机突现,那边,“盲圣”也开始移动身子,向两人走来。 突然燕少玉大喝一声,道:“鸣风展翼!”左掌突然拍出。 只见,他左掌左右一闪,恰似两支巨风彩翼,根根手指,由于速度移动太快,形成风翼上根根长翎。遮天盖地,一股奇猛的压力,令人连呼吸都觉困难。 “盲圣”一闻那阴柔带煞的风声,心头大骇,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袭上心头,道:“啊!不好,这是鸣凤老人的抬式、这小娃儿,难道有半片身子的血脉是倒流的不成,不可能,太不可能的了!” 转念之间,他人已经飞出,一招“怒海风暴”就空拍击而上,一边大喝道:“小子,不可伤害他!” 这时,“邪哑”刚躲过燕少玉一招“烈日中天”,一抬眼,见他左掌已到头上不满三寸处,由于燕少玉左掌来自“鸣凤老人”,“鸣凤老人”生性阴沉毒辣,出手必想置人于死地,尤其最后两招“鸣风展冀”与“鸣凤追月”,更是阴柔快捷之极,与“朝阳神叟”罡烈的掌风,大不相同,是以,“邪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邪哑”大惊失色,慌乱中,双掌本能的迎上拍出,身子火急向后飘去。 燕少玉被“盲圣”一喝,心中突然一动,左掌骤然一收,右掌早巳闪电他的拍出一招“九日当空”。 这是朝阳神叟掌法的最后一式,朝阳神叟走的是罡猛路子,是以这招一出,真是九日当空,烈焰焚人之势,雪鸣隐隐如天崩地裂,骇人听闻之极。“轰轰!” 两声大响过处,周围合抱大树,全都齐腰断折,方圆数丈之内,枯草,断技、弥漫半天,飘扬四处。 “盲圣”刚飞起的身子,又被震回了原位,胸口气血翻涌,双臂麻木难举,他眨动了一阵那对有眼珠而不能视物的瞎眼,似想看清当前这个小娃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能把全身分成两半,而兼具朝阳,鸣凤两家武功,尤其每边丝毫不弱于授业的本人,但他失望了。 “邪哑”更惨,燕少玉这一掌,把他震出三丈以外,后背撞在一棵巨树上。几乎把那树撞倒,胸口一闷,张口吐出一滩淤血,脸色登时苍白如纸。 一阵微风吹过,明缘大师揉了揉眼睛,既敬而又惧的望着燕少玉出神。 燕少玉星目电扫了“盲圣”“邪哑”一眼,冷声道:“念尔二人,与燕少玉无怨无仇,是以中途收回了左掌。” “盲圣”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冷别的大笑道:“哈哈……小娃儿,你江湖经验不足,不知我二人为人,假使老夫是你,决不收回那左掌!” 话落举步,向“邪哑”走去,昂首阔步,状如能视,此人听力,的确令人心惊。 燕少玉冷森森的笑道:“两位的为人,在下已早有所闻。在下既敢纵虎归山,就有收虎之能,两位该走了,记住,燕少玉手中,既少全身活命之人,愿你我下次别再相逢。” “盲圣”跃至“邪哑”身前强忍怒火,大笑道:“哈哈……燕少玉,燕少玉,这名字老夫记住了,我‘盲圣’、‘邪哑’已是这么一本把年纪的人了,只怕本性已不能移,燕少玉,老夫愿你时时提防,长命百岁。” 话落拉起“邪哑”的手,穿林而去。 燕少玉淡淡一笑,自语道:“算得上两条汉子。” 明缘大师走上一步,沉声道:“施主从现在起,老衲替江湖苍生担心了。” 燕少玉一征,突然会意长笑一声,道:“大师,你如果真的慈悲就该多找几个和尚.天天念超渡孤魂野鬼的经文,哈哈……” 笑声曳起一道长尾,人如长箭般的消失于天际。 明缘大师低声宣了一声佛号.道:“朝阳、鸣凤,二老本已天下无敌手,好二人彼此不服互相克制,怎么,怎么他们会合传一人呢?” “虽然他们已不现身。但此人功力,却如同他两人同时现身,更可怕的是,两人合成一身,再无相克之理,阿弥陀佛,愿我佛慈悲.赐他一个善良的妻子。” 话落举步向燕少玉消失的方向奔去。 天近黄昏,燕少玉已发现前面约十里的一处高崖上,有高楼,院落,心知目的地找到了。 他放慢了脚步,沿路缓步而行,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车奔行之声,燕少玉一怔,心说:“天已这么晚了,柏树礼家中,还有什么人要下岭去呢?” 思忖间,突然一丝异响传入他耳中,声音之轻之微,直如蚊蚋轻飞.燕少玉俊脸上不由掠过一丝杀机。顺手从树上折了一段枯枝,边折边向前走去。 一辆马车,由前面迎面奔来,驾座上,车夫是个三十岁.左右,精明强健的汉子,他一手抓着四匹马的缓绳,一手扬鞭。似要抽打。 突然,车中传出一个悲伤而哽咽的声音道:“柏福,驶慢一点,我要看看家园的远景。” 这时,车后又奔来两骑黑马,左男、右女,护持于四马两侧,男的年约二十七八,女的也有二十三四。 那男的道:“柏福,我爹叫你在天黑之前驶下云天岭。” 柏福正要回语,突然眼角一勒,用力一勒马缰,四马“唏聿聿”一声长嘶,人马而起,要非他精于驾车,准得翻倒路旁。 柏福拉住奔马,长鞭一挥,抽向马前道:“小子你不想活了,他妈的。” 长鞭“拍”的一声响,柏福向后一拉,差点反被拉下马车,两侧一男一女,一见不对,双双一挟马腹。奔上,围住挡路之人,道:“阁下不知是那路派来的。” 挡路之人,正是燕少玉,他拾眼朝两人淡然一笑道:“家园总比外乡好,安居远比浪迹佳,两位说是吗?” 那少男只觉此人俊美脱俗已极,那少女却默默的垂下头去。 少男道:“敢问兄台是那一帮的?” 燕少玉把手中剩下的七根,突然丢向左侧草丛中,星目寒光突然一闪,少女虽然垂着头,但燕少玉的一举一动,她全都看在眼里,当下策马,向右边草丛奔去。 燕少玉看也没看她一眼,沉声道:“斩草除根,阁下家学渊源,难道连这点也不知道,还想做那非份之想吗?” 少男一惊,翻腕拔下背上七节鞭,冷笑道:“阁下是拦路来的了?” 突然那少女大叫道:“哥哥不要鲁莽。” 话落飞身下马,深深一福道:“小侠神技惊人,谈笑间,浮枝连毙浮沙堡暗随之众,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得罪之处万望见谅。” 燕少玉扫了呆头呆脑的少男一眼,冷漠的道:“因怕别人偷听,在下刚才也有些不是之处,你们去意在下猜测得出,但此举甚是冒昧,这周围已被红云帮众包围,怎走得脱?” 少男一惊道:“红云帮?” 突然,他若有所悟的策马跑向左边,只见,草丛中,端坐着三个狗绣红云与血狮的汉字,每人咽喉上各插着一段枯枝,早已气绝多时,尸体却端坐不倒,大惊之下,翻身下马奔回来,道:“少侠,在下刚才……” 燕少玉截住道:“不必过谦,现在,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说话间。伸手取下左腕斑环。交与少女道:“姑娘火速策马回院去见令尊。将此环交与了,就说是个枯瘦老人叫你拿去的.令尊如描述那老人长像,你就应是,速去!” 少女似有所悟,粉脸登时变得惨白如纸,接过玉环,飞身上马,急慌而去。 这时,马车中走下一个脸带忧戚,甚是端庄的中年妇人。 朝燕少玉一福,道:“公子义行,难妇心感,敢问公子,可是那威震九州,义满天下的燕帮主之后?” 燕少玉心中暗惊这妇人的精明,当下淡淡的一笑,不置可否的道:“夫人请恕在下不能明言,明日席中自知,夫人请回!” 少男躬身一揖道:“在下柏长风,敢问公子大名!” 燕少玉淡漠的一笑道:“一报还一报,公子请通知令妹,明日将玉环交与在下,一切看在下眼色行事,假使两位信得过在下的话。” 话落一躬身,一闪消失般黑夜之中。 中年妇人暗叹一声,道:“准是他了,唉!他怎么这么年轻呢?但愿老天相助,懈儿,扶为娘上车,我们回院去吧!” 这是一座楼宇接连,广达数亩的大庄院,院内花园,假山,布置齐全,在这荒山野岭之上,真有如一座世外桃源。 这时,各楼灯火尽熄,仅只正面三楼的一个房间中,还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是那么消沉而没有生气。 一道黄影,如轻风一阵,飘落在灯光的房顶之上,双足微微一顿,突然头下脚上,挂于檐上,那么轻,轻得没有一点声响。 他举目向里一望,心头突然一紧,右手食指已扣于拇指上。 原来,这时房中一个头发已苍、脸方、眉长、凤目挺鼻的红脸老人.正举着一柄短剑,预备自刎。 桌上放着一只金线笼,笼中关着一只羽毛光洁的百灵鸟。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个凄凉而焦急的娇言.叫道:“爹爹!爹爹!” 接着一阵擂门的“冬冬”之声。 不明说,这老者准是“百灵雕”柏树礼了。 “百灵雕”柏树礼闻声持剑的右手一哆嗦,短剑几乎脱手落地,就在这时,少女已“砰”的一声,破门飞了进来。 “百灵雕”柏树礼骇了一跳,回头见冲进来的是自己女儿,不由大怒道:“反了,反了,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你还听谁的,你哥哥呢?” 少女双膝跪地,流泪道:“哥哥与娘,马上就回来了。” “百灵雕”柏树礼长叹一声,突然道:“好好,浮沙堡受红云帮教唆,以打围失兔而欲焚吾屋,老夫怒下伤人,想不到事隔两年,在我柏树礼势力被消除殆尽之际,突兴问罪之师,当此生死关头,你们仍不听老父之言,我柏家就此断了后了,老父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们这两个不孝的奴才。” 话落转过头去,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女儿。 少女急忙自怀中拿出那双玉环,双手托住,跪行到百灵雕柏树礼身侧,颤声道:“爹爹,非是女儿不孝,不听你老人家教言,只因路上碰到一个瘦长老人,他把暗地追随女儿等的十个敌人无声无息的除去,交这支雕凤玉环,叫女儿交给爸爸。” “百灵雕”柏树礼怒道:“别跟我说话,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你快……” 突然,他惊“啊”了一声,一把把女儿搂入怀中,右手接过玉环喃喃的道:“死环、死剑、青儿,告诉爹爹。那老人可是身着灰袍,枯瘦如柴,双目深陷,目光阴森?” 少女心中一奇,忖道:“这只小小的玉环.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爹爹一见它便如此兴奋,天晓得,我几曾见过这么一个可怕的怪人,我只见过一个从来没想到的俊美少年,但是,他却是那么冷漠。” 她脸儿一红,忙点头道:“是的,爹爹,正是那么个老人。” “他可曾说要来?” “是的,爹爹。” “百灵雕”柏树礼长笑一声道:“哈哈……青儿,我们有救了,只要他老人家现身,怕什么呢?” 少女一怔,道:“爹爹,这个人到底是谁?” “百灵雕”柏树礼此时心情好转,伸手逗了那“百灵鸟”一下道:“青儿,此人真名无人知道,因为他对敌之时,最后两招都有“鸣凤”两字,招出从无生者,故江湖中人都称他是‘鸣凤老人’此人性情极为古怪,介于正邪之间。” “青儿,你听我说,此人的武功,就是由这双“死环”而来的,此环又称‘死剑’,柄为软玉制成,剑身其薄如三层纸,更奇的是剑身中空,不用时,由柄后之隙缝中卷入,恰如一环,这时凤爪,正好扣住剑尾,形成一环,用时,一按凤爪即开,当他得这环时,一面得到一部奇功,这功与常人练的大不相同,是使自身血脉倒流,全身穴道移没,没有点穴之忧。” “正在他横行之时,江湖上又出现一个矮胖老人,他也有这么一双环,上雕玉经,构造完全一样,称之为生环或生剑,为什么呢?因为此剑出鞘,不杀死人、但却要伤人,这是禹王当年治水之时,为了不忍杀尽珍离异兽,而用来骇阻它们的,此人功力走的是罡猛路子,与“鸣凤老人”恰是对比,一朝难容二主,这两人一见,立刻成了死敌,他们在泰山之顶,连战了三天三夜,胜负难分,从此两人便双双失踪,直到如今,只怕他们已有一百三四十岁了。” 少女只是默默地想着心事,她想到那不知名的少年手上,还有一只,不知那只是不是生环,突然她又问道:“爹爹,我们打开这剑看看好吗?” “百灵雕”柏树礼摇头道:“不行,此剑易放难收,除非武功能达卷絮成团之境,无法收起,那时,对他老人家岂不是大不敬了。” “卷絮成团”,这怎么可能呢? “百灵雕”轻抚着女儿秀发,笑道:“痴儿,如果人人能使此剑,只怕这两个奇人还要多杀些夺宝的贪心之徒呢?” 少女仍有些不安的道:“爹爹,你说他老人家能打得过那‘八臂人熊’,与‘金扇玉狸’等人吗?” “百灵雕”柏树礼苦笑道:“‘八臂人熊’余星武,‘金扇玉狸’余煌都是浮沙堡主的儿子,其功力虽然较之为父稍高、但却与‘七煞玉女’白燕相差甚远,何至于把为父那些食客吓走,主要的人,还是那‘金心魔’方道灵,与‘天苍道人’袁道成‘毒丐’施善真三人之故。” “爹爹,那‘天苍道人’与‘毒丐’不是与明缘大师同是证人吗?” 柏树礼叹道;“世间攀龙附风之人多的是,他虽然是证人,但暗中与红云帮全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这就是为父为什么要把天龙帮的晃,朱二人及一干徒众赶走,为的是怕天龙帮主真个前来时,在末成气候之前.被红云帮彻底消灭之故。” 燕少玉心中甚是感动.此来目的既达,不愿多留。弓身弹回屋上,消失于夜幕之中,这时,院内正好驶进那辆去而复返的马车。 天近五更,百灵院中,已摆下一排凹字形的长桌,顶头是三个位子,两侧有两排,每排有十几个位子,中间是阔约二丈的空地,一干家人,正在兴奋而又紧张的整理着。 朝阳初升,顶头已坐上三个人来,中间一人,是明缘大师,右侧是个蓬发垢面,满身结衣的火眼缩肋,形如猿猴的老乞丐,看年龄,此人约有七旬上下。 证人席右侧,这时挤了有二十多个人,最上首坐着一个除了衣服以外,所有东西都是金质的老人,此人满头金发,一张血口,金色猬须根根暴张状至骇人。 金发人右侧,是个黑衣黑脸,细眉暴眼,手提两个铁弹的少年,左侧是个剑眉星目,双目闪烁,相当俊美的少年,只可惜面色稍为苍白了一点,以上则是些凶神恶煞般的汉子。 左侧,最上首的位空着,柏树礼坐主位,以下便是柏长风,与其青儿。 次位坐着一个一身白衣,白纱蒙面,只露双目的少女,虽然,看不见她的真面目,但仅那双汪汪秋眸,也足能勾任何一个少年男子的三魂七魄,少女背上插着一柄古剑,剑柄上刻有“七煞”两个篆字,此女准是那“七煞五女”白燕了。 “七煞玉女”白燕身侧,空着一个位子,再下来,就是“断魂煞神”晁子羽与“小秀士”朱云鹏。 七八个汉子,来回穿流不息的送酒上菜,忙碌不已。 就在这时,院内缓步距进身着黄衣的燕少玉,全场所有目光,几乎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燕少玉对这些视如无睹,冷傲中,全身充满了煞气,他朝“百灵雕”柏树礼淡淡的一点头,缓步从容的向起身相迎的朱、晁二人走去。坐在“七煞玉女”下首。 “拍!”的一声,金光一闪,对面俊美少年打开了金扇,不用说,此人准是那“金扇玉狸”余煌了。 他星目中掠过一丝嫉妒的光芒,心说:“好小辈,你敢坐在那女煞星身侧,这下准有你好看的了,她岂是轻易让人坐于身测的人?” 但是,他失望了,“七煞玉女”白燕没有一点反应。 院中仍是那么静,自从燕少玉进来之后,空气便好像都冻结了,他的冷森,从容,令人心寒,也令人心恨。 “百灵雕”柏树礼精目不停的四处闪动,似在等待什么? 突然,老乞丐哈哈一阵大笑道:“江湖纷争扰嚷不息,乃是常事,来!咱们大家喝一环,先礼而后兵,柏兄,老要饭的想借花献佛,敬在场诸位一杯,不知可否多拿几个杯子来?” 老乞丐一打开沉寂,大家全都清醒过来,谈笑又恢复了常态,“金扇玉狸”向手下两个大汉私语了几句,两个大汉离座而起。 “百灵雕”柏树礼强自镇定,朗声道:“来人哪,给施大爷拿上两打杯子。”家人应声而去。 两个离座大汉,这时走到“七煞玉女”白燕座前,长揖高声道:“久闻一文一武倾国倾城两位宇内佳人,今日且当此盛会,可否请姑娘揭下面纱,让大家一睹丰彩。” 隔着面纱,看不到她面部的变化,只听一个令人心迷的鹂道:“今日当此盛会,本姑娘不愿先开杀戒,两位请吧!” 左边大汉笑道:“姑娘,看一眼又不会少一块,怎么如此不给面子?” “七煞玉女”白燕美目中杀机突然一闪,冷叱道:“本姑娘第二次原谅两位了。” 右边大汉仍不死心,笑道:“美丽是要给人看的,姑娘……” 一声娇叱,突见白虹一闪,血光立现,“砰!砰!”两声,座前已多了两个尸体,胸口全部多了两个大洞,血流如注。 “七煞玉女”白燕仍端坐原处,不知何时,她长剑已早入了鞘。 燕少玉心头微微一震,付道:“此女好煞气,好身手。” 全场一震,鸦雀无声,老乞丐冷喝一声道:“在事情尚未诉诸武力之前,大家仍是朋友,我‘毒丐’施善真先敬各位一盏,以谢往后直言之罪。” 语落斟满一盏,捏于两指之间,往外轻轻一送,酒盏平空直直的向金发怪人飞去。 金发怪人右掌轻轻一伸,酒杯落于掌上,阴沉的笑道:“方道灵谢过了”,一饮而尽。 燕少玉心中暗自冷哼一声,付道:“借此恐骇,酒杯不注外功,接有何难,你要是稍有不公之处,燕少玉今天叫你难全身而退。” “毒丐”施善真又斟满一杯,朝“七煞玉女”白燕道:“老要饭的敬白姑娘一杯。” 酒杯平推而出,与先前一般无二,但谁也没有发现,其在推杯之前,内陷的掌心,突然展平。 “七煞玉女”白燕心思乖巧,见状连忙贯右臂,一展柔荑去接。 燕少玉右掌放在桌上,双目冷漠的盯着天上浮云。 “七煞玉女”白燕。玉指一触酒杯,突觉有一股如山压力,如不用力拿,准要触到手心,但一用力,酒杯必破,芳心下急。粉脸不由为之变色。 就在这一刹那,突然一股暗劲从杯前掠过,杯上劲道全失。“七煞玉女”乖巧无比,当下玉手急忙一翻,酒杯落在手背上,全场登时暴起一片掌声。 “七煞玉女”白燕,一饮而尽,娇笑道:“小女子谢了。” 缓缓坐了下来,那双迷人的美眸,轻扫了燕少玉一眼,燕少玉仍望着天际,使她疑惑是谁相助来的。 “毒丐”施善真老脸一红,急忙低头又斟了一杯,这次以掌心贴酒杯,飞向“八臂人熊”余星武,仍是末注内力,余星武谢过,一饮而尽。 这次,轮到了燕少玉了,“毒丐”手握酒杯,笑道:“那位少爷不知高姓大名,老要饭的够不够资格敬少爷一杯。”言下存有轻蔑之意。 燕少玉收回目光,冷冷的笑道:“少爷既不行乞,也不想与阁下攀亲,知不知姓与名又有何妨,不过,在下等这杯酒已等了多时了。” 一语惊四座,个个为之哗然,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他险上,就连他身侧的“七煞玉女”白燕也不例外,不错,他冷得有些不近人情。 “毒乞”施善真岂是省油之灯,狂笑一声,道:“少爷说的是,老要饭的厚颜了,请收下。” 酒杯平射而出,虽然缓慢,但却可以明显的看出其所带的骇人劲道。 燕少玉端坐不动,缓缓伸出左掌,平放桌上,似在等待酒盏落下。 “毒丐”施善真心中狠道:“狂妄小儿,你是找死!” 酒盏飞到距离燕少玉身前尚有三尺许,燕少玉举手倒了一盏酒,突然。“砰”的一声,那酒盏垂直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燕少玉端起桌上一已斟满的酒,在众目惊讶之下,冷冰冰的笑道:“阁下年老力衰,连抛数盏,想是手臂酸麻。抛送不到,不过,阁下既然出自内心至诚,少爷来而不往?非礼也,少爷敬你了。” 话落两指往外一送,酒盏直射而出。 “毒丐”施善真,酒盏一落地,就知碰上了大敌,闻言那敢稍存怠慢,举手一把抓来,掌风却在出手之间,向酒盏拍去,似想把它拍落地上。 只听,“砰”的一声,酒盏破在他桌前三尺之处,跌落地上,盏中酒却凝而不散,闪电透过他的污爪全都泼在他脸上。 “砰”的一声。 “毒丐”施善真跌倒地上,椅子早已坐塌,爬起来便两手掩面冷声吼道:“留下名来。” 指缝中已流出血来。 燕少玉星目透煞,厉声狂笑一声,道:“你少爷天龙幼主燕少玉,滚吧!” “毒丐”施善真狂笑一声,道:“老要饭的记住了。” 话落越墙而去。 不同的表情,在死寂中,悄悄的浮上各人的脸,这突然而惊人的变化,使谁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意念,使之不形之于外。 金发怪人那边一干人,个个面现惊异与愤怒一色,柏树礼这边的人,却有些惊讶,因为,“毒丐”施善真是证人,似乎不应该先下手伤他,这中间,只有“七煞玉女”白燕清楚,也只有她美目中,才有一丝喜悦之色。 明缘大师低宣一声佛号,善目不安的望着燕少玉,老道士一跃站起,一板面孔,郑重的冷声说道:“双方争斗,先伤公证之人,柏施主,你可得有个交代。” 柏树礼面现难色,不知从何说起,燕少玉从容的冷笑一声,起身道:“阁下大概就是什么‘天苍道人’袁成道吧?” 老道士面色一紧,江湖中人敢如此当面直呼其姓名的,可真是少之又少了,面上一寒,冷声说道:“不错,贫道正是。” 燕少玉冷笑道:“不知是那一家请阁下来做证人的?” 金发怪人大怒,飞身抢到桌前,戟指怒吼道:“是你大爷金心魔方道灵,你待怎的?” 燕少玉冷森的大笑道:“这就是了,哈哈……毒丐给阁下送酒之时,不注内力,给这边送酒时内陷掌心外吐,这幕活剧可真高明啊!哈哈……但是,可惜你们是瞎了狗眼,欺人欺天,燕少玉在此已等各位多时了,袁成道,你到你主子那边去吧,大和尚,你该去找些和尚念超渡经了。” 场面至此,突转急下,就在全场一怔之际,青儿已送上“死环”,燕少玉一松一拍,手回右腕左手一抖,衣袖中也滑下了“生环”。 金心魔一见,心头狂跳,脱口道:“生死环?” “什么?生死环?” 听过此名的,无不为之变色。 燕少玉厉声道:“子羽,云鹏,你们把守双门,白氏父子女等自守大厅门户,保护家小。”话声有一种无上威严,使众人不敢稍违,依言而行。 “七煞玉女”白燕,美目一转,心说:“我呢?叫我做什么呢?”她可忘了江湖中人谁敢命令她了? 燕少玉飞身跳出坐位。 “七煞玉女”白燕见燕少玉竟真个置她于不顾.心头不由大怒,暗忖道:“哼,你瞧不上我,我就跟你捣蛋,你打谁,我就打谁!” 是以,燕少玉一动身.她也紧跟着追了上来。 “金扇玉狸”余煌心中暗恋着“七煞玉女”白燕,见她跟着燕少玉,登时会错了意,妒火大炽起来,此人生性阴险好色,不敢直接斗燕少玉。 金扇一展,金光万道,大喝一声:“白妹妹,小兄陪你耍耍!” 声落一招“金扇翻云”自下而上,向“七煞玉女”挡去。 “七煞玉女”白燕闻言,心中气极,“七煞剑”翻腕一招“煞剑除妖”,出手竟是三绝招中之一。 “金扇玉狸”余煌本就不是“七煞玉女”之敌,如今白燕出手又是绝招,他如何抵得住,直慌得金扇东拦西遮,跌跌撞撞的退下八尺远。 “七煞玉女”得理不饶人,大喝一声中,手中剑就势一变,“捣地煞灵”一招,七煞剑幻起,万道的白光,这是第二绝招。 “八臂人熊”余星武,一见势头不对,大喝声中,猛低头,扬双臂,背上射出七枝毒箭,手中双弹,也向“七煞玉女”白燕攻到。 这时,“金心魔”方道灵,也大喝一声,向燕少玉攻来。 “七煞玉女”因为方才“金扇玉猿”金煌一声“白妹妹”叫得不清不白,在平时,她只会决定杀他,而不会动怒,今天竟然动了肝火,真恨不得一剑把“金扇玉狸”余煌剁成两段。 临阵不能宁静,原是武林大忌,“七煞玉女”白燕,此时美目喷火,对“八臂人熊”余星武偷袭的暗器,竟然毫无所觉。 燕少玉虽在盛怒之下。但他是武林两个无敌奇人之徒.越气越是冷静,眼看情势,心知此时喝破,只有使“七煞玉女”白燕的危机增加一分。 此时,“金心魔”方道灵一招“金风穿云”,恰好攻到。 但见他掌心呈淡金之色,掌出风如雷奔,迅捷如电,阴带一股腥臭之气,显然,这是仗毒物练成的。 燕少玉不敢大意,右掌一招“朝辉夕阴”闪电攻出。“轰然!”一声大震中,燕少玉淡黄色的人影,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射到了七煞玉女白燕身后,“左掌”一伸一缩,“鸣风展翼”已应手而出了。 “砰!砰”一两声,铁弹在燕少玉身前五尺处暴裂,一片艳红如火的毒沙,挟着七根煨毒之箭以加倍的速度,成扇形反向八臂人熊余星武罩去。 “八臂人熊”余星武,以暗器成名江湖,几无敌手,当然知道自己那两颗铁弹的可怕,见状不由亡魂皆冒,黑脸苍白,倒地直滚到明缘大师脚下。 “轰!”的一声,那张桌子正好压在他的身上,但却救了他一命,因为,桌面上打进了七粒毒沙,入木三分。 “金心魔”被燕少玉震退三步,本欲追上,一抬头,又连忙倒飞出三丈,落身于一棵石榴树底下。 一阵惨号声,震山晃岳,那批同来徒众,动作那会那么快,刹时间,死了十四个之多,仅只七个乖巧的躲于桌下,末被波及。 这一切,当时原只眨眼之间的事。 七煞玉女白燕一闻身后惨号声,心头不由一惊,连步一退,正好撞着背后的燕少玉,七煞玉女白燕猛的一惊,七煞剑回手拦腰就是一剑。 燕少玉方一被撞,就知准有这一手,早在白燕挥剑之际,腾空而起,就空冷喝道:“姑娘冷静些!” 声落人已落到“金心魔”方道灵身前。 天苍道人袁成道呆呆的望着燕少玉出神,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一连串的事故,全都出于这少年人之手。 由惊而惧,他觉得此人留之不得,不是为江湖设想,而是为了自家的野心,他摸摸背上挂的宝剑,离座向燕少玉走去。 明缘大师暗宣一声佛号,木然呆坐不语。 七煞玉女白燕一剑没砍到背后之人,扫眼之间,芳心又急又恨,忍不住莲足一跺,自语道:“人家失态,怎么偏偏给他看到,真气死人,谁要你多管”,说是这么说,她自己心中可也明白,这次要不是燕少玉出手相助,她可完了。 就在这时突听金扇玉狸余煌大笑道:“好妹妹,别生气,来!来!”手中金扇,说话间已攻出七扇,快逾电光石火。 那边,八臂人熊余星武,心知弟弟不敌,手足情深,从桌下爬了起来,飞身也攻了过去。 七煞玉女白燕,此时心情已完全平静了下来,七煞剑抖手一振,连攻了七剑,分取余氏兄弟二人。 这两边的事情,原是同时进行的,七煞玉女白燕回头自语之际,那边燕少玉与金心魔方道灵也接上了话。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阁下的毒计应该早发动三天,那是燕少玉尚未到达雁荡峰一带,现在才,哼!哼!事情反过来了。” 金心魔方道灵与燕少玉对了一掌,心中已产生畏惧之意,等他看到“天苍道人”袁成道走来,胆子不由一壮,冷森的道:“老夫正要擒你这个杂种,决不让你躲过此劫了。”语气牵强无比,因为,燕少玉出道,谁也不知道。 燕少玉冷笑一声,道:“袁成道,你不必鬼鬼祟祟的,有种你就下手。” 金心魔方道灵见时机已至,猛然地大喝一声,闪电连拍三掌。罩住燕少玉的全身,使之不能后顾。 天苍道人袁道成杀心已起,那顾得什么江湖规矩,冷喝一声,自燕少玉背后攻来,出手也是三掌。 燕少玉有恃无恐,狂笑声中,身子突然一转,侧向两人,左掌招化“月挂疏桐”,封住金心魔方道灵,右掌却拍出一招“烈日当空”攻向“天苍道人”袁成道。 这两招备由两手拍出,却是一刚一柔,威猛绝伦,直把二人逼退三步。 金心魔与天苍道人都是当今江湖上少有敌手的前辈高人,今日合两人之力,四人之功,竟占不到燕少玉一人双掌的半点便宜,他日宣扬开来,还有何颜在武林走动,一急之下,各展生平绝学,拼命似的攻来。 但见沙土滚滚,枯枝满天,刹那之间,三人已全没入沙土之中。 “百灵雕”柏树礼见状惶恐的道:“这个却怎么是好?” 青儿自信的点头道:“爹爹,你放心,那燕公子一定会胜的。” 柏树礼摇头道:“青儿,你是不知道那金心魔的厉害,与天苍道人的歹毒,我实在有点儿担心呢。” “爹爹,你是不知道那燕公子的厉害?” “妹妹!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厉害?” “我会算,不信我们打赌。” 柏树礼气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订赌!” 就在这时,暮听—— “轰然!”一声大震,沙土飞扬中,突然左右射出了金心魔方道灵与天苍道人袁成道,二人眸子中一片惊惧之色,额上冷汗滚滚。 明缘大师暗宣了一声佛号,这里,只有他见过燕少玉斗盲圣、邪哑时的情形。 一阵微风吹过,沙土飘过墙去,只见,燕少玉傲然立于原位,虽然围攻两人,已互换了位置,他却似乎根本就没有动。 天苍道人袁成道撤赖似的怒吼道:“双掌武功不同,攻守宛如两人,这根本就是邪术,燕少玉你有种就拿出自身武功来。” 燕少玉狂笑一声,道:“是正是邪,现在谈论也得不到答案,你们去问阎王老儿好了。” 金心魔方道灵,翻腕从背成道撤下金背大刀,一振道:“胜负言之过早,谁见阎王还不能够一定呢!”金刀一顺,连攻七刀。 天苍道人袁成道撤下长剑,左手二指一领剑决,括苍山“天苍剑法”已然使出,出手连攻十八剑之多。 金刀闪闪,如干浪滔天,惊涛裂岸,宝剑霍霍,如天罗地网,密麻如丝,泼水难透,同一个目标,同一目的,欲置燕少玉于死地。 燕少五星目中杀机大炽,以令人难以思议的速度,双手分扣于双腕之上,就有刀风剑影,将要近身之际,“铮铮”两声清响过处,一片迷蒙蒙的白雾,已罩住他的全身,外人除了能看到一围白雾以外,什么也看不见了。 天苍道人与金心魔心中大骇,使出平日绝招,却始终攻不进分毫。 那边,五六个徒众,开始向打斗中的七煞玉女白燕围攻过去,因为,七煞玉女白燕力战二人,似已有些力乏了。 柏树礼见燕少玉能使生死双剑,仍然不知他与朝阳、鸣凤二位奇人是什么关系,心中却也安定下来了。 当下猛一挥手,喝道:“把那五个贼子擒下。” 声落当先扑了出去,柏长风与青儿,也相随而出。 这时,屋内突然涌出二十多个持刀拿棍的大汉,都是家人打扮,敢倩都是伪装的,个个如狼似虎般的朝五贼扑去。 五个浮沙堡徒众,原是仗着人多势众,才敢向七煞玉女白燕进攻,此时见敌人更多,早已末战自乱,被柏树礼一掌打死一个。 青儿砍倒一个,剩下三个,也不知死在谁的手中了。 七煞玉女白燕见大援在后,精神陡的一振,趁着余氏兄弟心中一乱之际,连出七剑,把二人逼得手忙脚乱,始扳回劣势。 百灵雕柏树礼叫人把两人围住,率同一儿一女,向燕少玉打斗处走来,但却无从下手。 突地,那层层蒙蒙的剑雾中,透出一个冷森如冰窖中吹起的寒风般的声音,道:“姓方的,死剑对着你,生剑对着姓袁的。” 话声才落,突听一声震人心弦的大喝,道:“九日当空,鸣风展翼”。 “嗤嗤……”一阵重响,金心魔方道灵一柄珍如生命的金背刀,已切成片片碎金,天苍道人的宝剑断成一十八段,直到护手。 两人都是久经大敌之人.虽然兵器被折,受了大辱.心中也惊骇万分。但却丝毫不乱,双双大吼一声,以柄为暗器,向燕少玉射来,回身以两个相反的方向,向院外越去。 掷击、脱身、几乎是一个动作,使人难以兼顾,此二人的心计与镇定,确实令人佩服。 但是,许多事往往使人无法预料,燕少玉早巳在厉笑声中,飞身直冲上五丈多高,在上冲之际他手中双剑前端早已弯曲下来,一声震人心弦的大喝。道:“鸣凤追月”,“羿射九日”,两道闪电般的光芒,已以两个相背的方向射出。 一声惨号,一声痛哼,接着!传来明缘大师一声低沉的佛号。 白虹一闪,生剑已由围墙上反射回来,落于燕少玉手中,这是因为,一软剑前端弯曲,一遇硬物,便会如鱼尾射般的转回之故。 北墙脚下,多了一条断臂,南墙脚下,却伏卧着金心魔方道灵,背心上插着那柄“死剑”,血流如泉,早已断了气。 小秀士朱云鹏飞身过去,把剑拔下,双手托送给燕少玉。就在这时,突听金扇玉狸余煌叫道:“哥哥,走!” 接着传来七煞玉女一声娇叱。 燕少玉一回头,只见一蓬毒针,已把七煞玉女白燕等人逼退,无法追击,不由剑眉一扬,就要追杀。 突然,明缘大师宣了一声佛号,沉声道:“小檀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燕少玉一缓,二人已越墙而逃,星目中寒光登时一闪,冷声道:“大师,下次燕少玉剑出时你最好不要在场,你我并无不解之仇。” 明缘大师,合什顶礼,道:“小檀主,老衲是为施主好,多杀必伤天和。望施主夜阑人静之时静心想想,老衲多想想了。” 话落不等百灵雕柏树礼相留,径自越墙而去。 断魄煞神晁子羽向那群家人打扮的汉子道:“你们还不快过来见少主。” 话落与朱云鹏当先跪了下来,那群人也跟着就地跪下,口呼帮主,欢声雷动。 燕少玉强忍着内心的酸楚,俊险一整,沉重的道:“这几年也苦了你们,起来吧!”话落突然转身,朝百灵鹏柏树礼深深一揖道:“阁下在强徒围伺之下,收留我帮亡帮之众,此恩此德,燕少玉他年必有一报。” 虽只是淡淡的一礼,但却是出自一帮之主,虽是寥寥几句,却是山重水长,这种许诺岂是轻易能得。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暗忖道:“看不出,他年纪轻轻的,处事例如此稳重。” 百灵雕柏树礼苦笑道:“这些算不了什么,帮主不必记挂于心。” 青儿看了爹爹一眼,娇声道:“爹爹,等燕帮主走后,浮沙堡与红云帮的人马,卷土重来怎么办?” 百灵雕柏树礼也正在担心这个,只是想不出一个妥善之策,欲待求燕少玉收留,却又难以启齿了。 燕少玉聪敏过人,察颜观色,立刻道:“阁下如放心在下,可先到敝庄暂住几年,等大局平静后,再回还是一样。” 百灵雕柏树礼,正是等他说这句话,当即道:“老夫虽已年迈,但却自信有几斤力气,坐享他人劳碌所得,非老夫所愿,如果公子能答应老夫为帮下一员,则老夫愿欣然前往,追随公子左右,如不能答应,坐死家园决不稍离。”语气十分坚决。 燕少玉一笑道:“天龙帮多一个豪杰,求之尚不易得,那有不允之理,就请柏兄担任帮内执事好了。” 百灵雕柏树礼脸色一变,愠道:“好个安乐的职位,公子太小看柏树礼了。” 燕少玉大笑一声,道:“哈哈……柏兄,假使你与燕少玉一样的话,燕某会让你做前锋的,但你家小满堂,我天龙帮又是初复,你放心得下把家小丢下不顾吗?何况安内始能蟓攘外,燕少玉又何处小看于你了?” 百灵雕柏树礼闻言跪地,即道:“柏树礼参见帮主,今后为天龙帮之事,万死不辞。” 燕少玉端立受礼,抬手道:“树礼起来!”抬头略一看天色,道:“云鹏!” 朱云鹏忙道:“云鹏候令。” 燕少玉道:“现在天已过午,你速到燕家七庄,通知我师兄,叫他们不要上雁荡峰,那里的事情由我解决,这边,树礼速速收拾一下,马上上道,我先去了。” 话落也不等众人出言相留,闪身越墙而去。 百灵雕柏树礼朝七煞玉女白燕谢道:“多谢姑娘大力鼎助,柏树礼不敢言报,请姑娘入内,让老夫奉酒一盅,聊表心意如何?” 七煞玉女白燕朝燕少玉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摇头调皮的娇笑道:“不喝了,我得马上进回浮玉岛,怕我那妹妹已在那里等我好几天了,再者,你也不能违背了你们那小帮主的大令,告辞了”。飞身越墙而去。 这边,众人收拾,暂且不提。 一轮明月,刚升上山头,雁荡峰上的一块巨石上,已站上了一个黄衣少年。如冰的月华,照在他清雅脱俗的俊脸上,恰似自天而降的金童一般。 一阵微风过处,刮起落叶片片,风,是那么冷凉。少年向远处望了一眼,突然,俊脸上神色一寒,自语道:“燕少玉终于等到你们了。”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啸声如怒矢过天空,刹那间,已到峰前,燕少玉心头一惊。 第03节 就在这时,蓦地狂风一闪。峰边站定两个身着黑衣白发披散,形如厉鬼的狰狞老人! 两人现身其快捷如同骤风一阵,明眼人,一目就可看出二人功力端的非同小可,只见,左边一人,面色青渗渗的,犹如一张青纸,凸目塌鼻,血口獠牙,再配上白发乱须,真如地狱中的恶鬼一般。 右边那人,陷目鹰鼻,尖嘴缩肋,似乎有点心计。 两人登上峰头,举目向四周一打量,面上不由同时浮现怒色,青面老者同伴阴声道:“一年之中.难得有这么一次假期,想不到雁荡三老胆敢如此放肆,竟然敢违背我俩的命令,哼哼!” 尖嘴老者冷笑道:“想是三个老鬼在红云帮中请了什么高手在等待我们了,你没看到那里有一通报的小子吗?”话落一指燕少玉。 燕少玉没有一丝反应,仍然昂然地立在那里,安闲中,显出不无轻蔑之色。 青面老者狞声道:“谅他红云帮还不敢得罪咱卧龙谷中出来的人,我正在想用什么方法处治这小子,让他们先看看违令之人所得的报应呢!” 尖嘴老者阴惨惨的一笑道:“对!待我问问那小子,燕家庄上来了些什么人。” 话落朝燕少玉一招手,冷声道:“喂!小子,你过来!”没有动,也没有回声,好像自豆古以来,燕少玉就如此站在雁荡峰上,未曾移动过分毫。 尖嘴老者万没料到一个年轻如此的少年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当是燕少玉生就重听之耳.听不到他的声音,他走上两步,对准燕少玉的视线,一招手,道:“过来!” 仍没反应。这一次应该不是不知道了。 尖嘴老者登时勃然大怒.大吼一声,道:“你是干什么来的?” 燕少玉嘴角上浮上了那丝无所谓的之意,淡淡的道:“取你俩狗命来的。” 声音是那么平静而不带丝毫火气。但却使人觉得有一种阴森刺骨冷气。 两个老者心中没来由的同时一沉,似乎难以相信的同声道:“你说什么?” 燕少玉漠然的向两人跨上了两步,淡然的道:“在下说是取你俩狗命而来的。” 这一次,不可能再听错了,两个老者先是一怔,突然同时仰天狂笑起来,笑声震怒中,充满了轻视。 燕少玉剑眉突然一扬,杀机立现,右掌扬处,招化“烈日中天”,闪电拍向二人,冷声道:“住口!” 掌风如排山巨浪,直扫二人胸口。 两个老者平日狂妄成性。根本就没有把这个看来不起眼的少年人放在心上,所以,狂笑之际,根本就没有留心戒备。 掌风一闪而至,等两人察觉情形不对时,已到胸口不满半尺处了。笑声中途而止,同时倒地,滚出三丈多远,反应快捷,直如电光石火,卧龙谷中的人,确实不凡。 燕少玉心中微微一动;冷漠的俊脸上却神色如旧,他淡漠的冷笑道:“朋友们,放明白点,燕少玉面前,不容许任何人如此放肆。” 两个怪老人,自以为今天是阴沟里翻了船,大意至此,双双从地上一跃而来,青面老者怒冲冲的吼道:“好小辈,胆敢乘人之危,大爷今天如不活劈了你,誓不为人。” 燕少玉嘴角上突然浮出那丝习惯的笑意,淡漠的道:“朋友,在下早已说过,燕某人面前,不容许任何人如此放肆,放明白点,在你们面前说几句正经话。” 话落一顿,脸色突然一变阴森的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这话声使人有一仲无法抗拒的力量、庄重、森严、摄人魂魄,在两个奇人听来,直如他们主子的命令一般无二,尖嘴老者不能自主的脱口道:“他叫‘残心兽’杨游岳,老夫‘啖尸雕’戚海蛟是也。” 燕少玉冷漠的道:“是谁叫你们来的?” 残心兽杨游岳冷笑道:“你管得着?” 燕少玉冷森森的道:“朋友,在燕家庄七百里之内,在下不但管得着两位,连两位的性命,也操在燕某手中,两位知道吗?” “啖尸雕”戚海蛟,似乎突然清醒过来,羞怒的狂笑一声道:“哈哈……小子,你是什么人?” 燕少玉剑眉一扬.冷笑的道:“燕家七庄天龙幼主,燕少玉。” 两人一听这名字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过。心中刚生的一丝畏惧之意,登时消失,同声道:“没听过,没听过,可能是出生之前,阎王老儿那里没登记吧!” 一丝漠不关心,又似无所谓的笑意.第三度浮上燕少玉嘴角,星目中,突然暴射出骇人的寒色与煞气,冷冷的笑道:“两位马上就可以查到了。” “到那里去查?” 燕少玉右掌缓缓举到胸口,冷漠的道:“阎王殿中。” 声落右掌突然拍出.一阵罡风,直取两人胸口,仍是刚才那一招,但其威力,却比之刚才大了许多。 两人先前一招失机,这次再见燕少玉举掌,心中早已有了准备,燕少玉招才一出,“残心兽”杨游岳猛然大喝一声,道:“让我来教训他!” 声落突出一招,“龙卧长谷”硬接上来。 招出风生雷动,声势骇人,真有排山倒海之功,山崩地裂之能。 燕少玉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内陷的掌心,突然外登,时间恰是在两掌交接之际。 “轰然!”一声天崩地裂的大震。 接着沙飞石走,树拆草飞,弥漫的沙尘上飞达十数丈之间。 燕少玉心中暗自赞了一声:“好功力。” 残心兽杨游岳却为之骇然变色,因为,他被震退了四步之多。 啖尸雕戚海蛟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道:“这会是事实吗?不可能,他这么年轻,不可……”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却不容人否认。 就在啖尸雕戚海蛟沉思自语之际,突听残心兽杨游岳喝一声道:“好小子,接你杨大爷几招试试”,声落飞身就是七掌。 燕少玉登峰之际,已起了杀此二獠之心,一见残心兽杨游岳进招,手下那会留情,右掌挥处,“朝阳”,已源源拍出,招招式式,后发先制,使残心兽杨游岳连一点进手的机会都没有。 啖尸雕戚海蛟越看越惊,脸色由轻松到紧张,最后竟然开始恐惧起来,因为,十招一过,残心兽杨游岳已完全陷入招架的地位了。 突然,啖尸雕海蛟看出了燕少玉的招法,不由大惊道:“啊!朝阳掌!” 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顿时触动了燕少玉的杀机,右掌突然闪电一挥,冷声道:“朋友!你招架不了了吧!” 声落招出,“九日当空”已然拍到。 残心兽杨游岳本已陷入困境,如今燕少玉再突然一下杀手,他如何能招架得住,脸色登时一变色!几乎呼叫出声来。 啖尸雕戚海蛟见状再也按捺不住,大吼一声,道:“小子,还有你戚大爷呢?”声落一式“雕横慕野”,凌空向燕少玉扑到,招出如剪,功力决不在残心兽之下。 燕少玉星目中杀机大炽,冷漠的一笑道:“杨朋友,你死期到了。” 话落一顿,左手突然挥出,大喝道:“鸣风展翼”。同一时间之内,右掌的九日当空也劈向啖尸雕戚海蛟拍来的右掌门脉之上。 招式的转变更换,仅在眨眼的一刹那之间,啖尸雕戚诲蛟与残心兽杨游岳虽然一向同出同入,同游同休,但却还没有到达所谓交称莫逆同生同死的地步。 燕少玉的武功,早已令他惊骇万分了,但他原先却自信合二人之力,虽不一定胜过燕少玉,但起码也可以解救“残心兽”杨游岳的危机,那知,燕少玉竟然还会“鸣凤老人”的武功。 大惊之下,“啖尸雕”戚海蛟脱口叫道:“啊!鸣凤……” 声音未落,他耳边已传来残心兽杨游岳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号,燕少玉右掌已切到脉上不满五分处了。 收掌已不可能,招式也已用老,此掌如此被废,他心中却有些不甘,突然,他精目中毒光一闪烁,全身功力,骤然向掌端灌入。 一声痛哼,挟着燕少玉惊讶的一声轻呼,一切便结束了。 残心兽杨游岳的尸体,横陈在五丈以外,七孔流血,早已气绝尸冷多时了。 啖尸雕戚海蛟右掌齐腕而折,鲜血狂流而注,脸色显得苍白如纸,显然,这只是剧痛所致,而是,他对生命尚有所留恋。 燕少玉伸手抓下左陶上啖尸雕戚海蛟贯注功力击到的断掌,由于啖尸雕用力过猛,这一掌竟然陷入他肉内达五分之深。 掌出血由五孔流出,刹时间染湿了他半边身子。 啖尸雕戚海蛟,略一定神,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奇念,双足猛一用力,腾身闪电向峰下飘去。 燕少玉冷笑一声.道:“朋友,这就要走了吗?” 声落人已飞出,以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阻在啖尸雕戚海蛟身前。 啖尸雕戚海蛟骇然连退数步,苍白如纸的脸色,登时变成了死灰之色,生与死,他知道已完全操在人家手中了。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姓戚的,燕少玉手下,很少有活着的人。” 啖尸雕戚海蛟白须一阵颤动,色厉内茬的道:“燕少玉,只要你有此本领,戚某的头你可以取去。”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姓戚的,你不用在燕某面前称硬汉,你内心的恐惧,已在你脸上与声音中表示了出来,燕某如真要取你的狗命,只不过是举手投足间的事情而已,你自己心里有数。” 为了生命,他已忘了什么是丢人。更忽略了自己往日的骄狂,似乎生怕燕少玉改口,连忙道:“你敢放是?”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放你乃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在下想先把你的命寄在你身上,借你之口传给你主子几句话。” 话落一顿,道:“六年来,燕家七庄已有一十六个少女。在你们手中丧失了她们锦绣的前程,而寄其破碎的人心于人世间,这段山恨海仇,并非仅只你二人的贼命所能补偿,我要借你之口寄语卧龙三老,燕家七庄一十六个少女的清白,燕少玉要卧龙谷一百八十条人命来洗刷。” 话落左手突然挥出五缕阴柔劲风,点了啖尸雕戚海蛟身上五处大穴。 啖尸雕戚海蛟正在庆幸自己保全了性命,那会防到这一手,连打几个寒噤.心中登时恐慌起来了。 燕少玉淡漠的一笑道:“带着他的尸体滚吧,记住。一个月内,你如不来见燕某,你将同样的追随他去阴府。” 啖尸雕戚海蛟知自己得全活命,但仅仅一个月,赖活却不如早死,不由把心一横。怒骂道:“燕小儿,老夫会来找你的,而且,不只一人。” 燕少玉突然的道:“最好带着一百八十个。” 话落缓步向峰中央的巨石走去。 啖尸雕戚海蛟心知多言无益,飞身抱起残心兽杨游岳的尸体,纵身离峰而去,但其来去之间的心情,却有着天渊之别。 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蹄奔走之声,在沉寂的山野中,是那么清晰刺耳。 燕少玉抬头凝望着天上团圆的明月,玉手抚视着坐下巨石,状似在依恋着什么? 陶口的血,仍在汩汩的流着,他竟然毫无所觉,这短短的一刹那,他似乎已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了,更忘了肉体的痛苦。 由那俊脸上映出的重重忧郁,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并非在留念着这较洁宁静的中秋夜色,而是,在回忆着一件伤心的往事。 马蹄声更近,更清晰了,由那乱缓的蹄声,可以判断得出,那骑马之人,并非一个善骑之士,几乎完全是任马自己奔走,他只能控制方向而已。 燕少玉剑眉微微一皱,似乎厌烦杂乱的蹄声,扰乱了他的思绪。 一片飘动的浮云,盖住了皎洁的月夜,燕少玉黯然的垂下了头,口内自语道:“阴晴圆缺,悲欢离合,我燕少玉却只有悲而没有欢,只有离而永远没有合,好写诗之人的际遇,本已够凄凉的了,但与我燕少玉相比,他该比我好得多了。” 浮云再度飘离明月,峰上突然出现一匹白马,马嘴中白沫飞扬,一路的奔腾,它似乎已有些不胜负荷了。 燕少玉抬头看了一眼,心中突然一动,暗忖道:“月色之下,她更美了,唉!快乐的人儿,你原是天之骄子,为什么一定要与我这失欢乐的接近呢?” 他不敢正眼看那令人心醉的粉脸儿,缓缓的又把头低了下去。 来的正是那天真娇美的姬凤仪,由燕家七庄到这里,路虽然不远,但对柔弱的她来说是相当吃力了,要非过度的紧张与牵挂支持着她,只伯她早已半途丢马了。 只见颗颗汗珠,由她粉脸上滚滚而下,那张本已红润娇媚的脸蛋,此时更是娇艳欲滴,使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生怜念。 她秋水明眸,幽幽的望了燕少玉一眼,见他抬起头来,又默默的垂了下去,神色之间是那么冷漠,芳心不由一酸,两颗珍珠般的泪珠,早已滚了下来,她芳心中委屈的呼道:“少玉,少玉你怎么这么无情,我姬凤仪自信并非丑陋的女子,那一点使你看不起我呢?虽然,我不能练武功,但是,我会做好一个好妻子的,假如你一定要我会武,那我会练的,死我也不怕。” 泪更多了,但是燕少玉依旧垂着头。 姬凤仪暗自叹息一阵,少女的自尊心,突然驱使她离开,她不能如此受人冷落,心中暗呼道:“回去吧!回东海去吧!再也不要踏上中原了。” 提了提手中缰绳,她冷漠的问道:“燕公子,你好吗?” 燕少玉仍低着头,淡然的道:“很好,姬凤仪小嘴一动,冷冷的道:“我特地来向公子谢恩,今夜就要回去了。” 潜意识的,燕少玉霍然抬起头来,皎洁的月光,恰好照在他左胸的伤口上,血,仍在流着,他脱口道:“今夜?” 语气是那么吃惊,但仅只一瞬,他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笑道:“姑娘慢走,在下不送了。 由他方才的表情,姬凤仪冷冻了的芳心,又恢复了温暖,心中暗忖道:“你为什么要掩盖自己的感情?” 她怕燕少玉再低下头,美目紧盯在他迷人的俊脸上,娇声道:“他日家父会来谢你的。” 燕少玉漠然的笑道:“不必了。” 姬凤仪道:“你要模仿那些施恩不图报的大侠吗?” 燕少玉星目中浮现一丝令人心冷的寒光,冷冷的道:“随便姬姑娘怎么说。” 话落把目光凝视着天上明月,不再言语。 第一次,姬凤仪听到他声音这么冷,她打了个寒噤,娇柔的嗫嚅问道:“燕公子,你,你生我的气了。” 清脆的声音令人心醉,娇艳的脸色,令人心中生怜,使人舍不得刺伤她那柔弱的芳心。 燕少玉移动了一下身子,突然,他眉头一皱,右手不由自主的向伤口摸了一把,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受了伤了。他放下右手,淡然的笑道:“姬姑娘,别想那么多了,你也该去了。” 姬凤仪美目凝视着燕少玉的左胸,月光之下,她看不太清楚那黑色的一片,是什么东西,她不安的娇声问道:“公子,你胸口怎么了?” 燕少玉心头一沉,故意的漠然道:“没有什么。” 姬凤仪芳心大动,颤声道:“没有什么怎会成紫黑色。” 燕少玉不愿她知道自己已受了伤,只得谎言道:“可能是染上了什么东西。” 语调是那么牵强,姬凤仪聪明绝顶,那有听不出之理,莲足轻轻一踢马腹,向前走来,一面娇声道:“你骗我!” 声落,马上走到燕少玉面前三尺处,突然,姬凤仪颤声娇呼道:“啊!你受伤了,伤得这么重,怎么……怎么你要骗我……” 滚鞍下马,由于两腿酸麻,莲足一着地面,娇躯突然摔倒地上,她挣扎着爬到燕少玉身前,美目中已滚下两颗悲伤的泪珠。 燕少玉本来是想伸手去扶她.但是,突然他又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他注视着哀伤的粉脸儿爱怜的摇头.道:“你不该到这里来。” 过分的痛惜,与哀伤,激起了姬凤仪倔强的个性,她反抗的娇声叫道:“要,要,我偏要来,谁叫你不叫更多的人来,仗着匹夫之勇,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没有生气,燕少玉只吃惊的望着这娇柔,如水的人儿出神,他想不到象她这样温柔的姑娘,竟会有这样大的脾气。 燕少玉淡然的笑道:“姑娘,你错了,燕少玉比谁都珍惜自己的性命,在我所要办的事未完之前。” 姬凤仪爬到燕少玉身前,闻言仰起娇险乞求的问道:“你的事永远办不完是吗?” 她确实希望燕少玉有许多永远办不完的事,因为,只有这样,也才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燕少玉漠然的摇头,道:“我相信会办完的。” 姬凤仪心头一震,不安的道:“那时你就不珍惜自己了。” 燕少玉淡然的笑了笑,那笑容是那样奇持,好象,他们之间所谈论的与他无关似的。 姬凤仪最怕看见他这种无所谓的笑意,因为,她觉得这笑意并非不是无所谓,而是过多的刺激,使他不再觉得三干红尘之中,有什么事情可以使他留恋警惕,以严肃的态度来处理。 她在燕少玉身前坐了下来,伸出纤纤细手,要替他察看伤处,过度的紧张,使她的玉手微微颤抖着。 燕少五突然伸手掩住伤口,淡淡的摇摇头道:“姬姑娘我自己来处理,血会染污了你的玉手的。” 姬凤仪一怔,埋怨的道:“你瞧不起我。” 燕少玉笑道:“你不觉得这话很牵强吗?刚才你还骂我是匹夫吗!” 姬凤仪才止住泪眼的美目中,又浮现了浓浓的泪光,凄声道:“我是说的气话.你就是为了记恨那句话.才不让我给你裹伤是吗?”纤纤细手缓缓缩了回去。 燕少玉怕看到她哭,因为,他内心深处,并不想使这纯洁美丽的姑娘,内心感染上一点愁情,他收起了那淡漠的表情,庄重的道:“姬姑娘.假使你能信得过我燕少玉的话,我仍想说先前曾以对你说过的话,你来自一个平静,幽美的世界,你仍该回到那里去,唯有那里才不会使你内外的美丽蒙受污损,我相信,你在那里未曾沾过动物的血迹,更不会沾到人类的,你以清洁的身心出来,仍应该保持原有的洁净回去,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我会自己料理的,我们走吧。”话落就要起身。 姬凤仪过去确实曾经以未占过血腥而自豪,但是,此刻她却恨自己为什么要使燕少玉把自己看得如此圣洁,而要远离开她,她咬了咬玉牙,就在燕少玉双手撑地欲起之际,突然娇呼一声道:“不许起来。” 娇躯猛然向前一冲,扑进燕少玉怀中,粉脸儿在燕少玉血淋淋的胸口轻轻一擦,登时染红了半边险。 燕少玉被她撞回原处,他俊脸上蓦地掠过一丝怒意,冷声谨:“姬姑娘,你使在下失望。” 姬凤仪芳心一震,突然埋头在他怀中,呜咽的抽泣,道:“你打我好了,我不怕,反正从今以后,你再也没有理由赶我回到那寂寞的地方去了,我,我也是人,我虽然不稀罕那些不相干的人了解我,但是,我却希望你不要那么疏远我,我!我心里好寂寞。” 说到后来,那声音近似哀泣了。 燕少玉缓缓伸出颤抖的双手,捧起她泪痕纵横的脸儿,痛苦的自语道:“我曾经希望你早点离去,因为,第一面,我就觉得你会来让我狠毒的心肠变软,姬凤仪,燕少玉从来不打算求任何人,但是,现在我求你,求你离开我。” 搂得紧紧的姬凤仪,恐惶的道:“不要,不要,从第一面,我就觉得我不能离开你,永远也不能,我会听你的话,永远听你的话。” 话落她松开玉臂,把娇躯紧偎在燕少玉石胸口,轻轻的替他察看伤势。 燕少玉俊脸一连串的掠过数种不同的表情,他在考虑,考虑如何把她送回岛上,使她不再想到自己。 突然,姬凤仪娇柔体贴的轻声道:“痛不痛?” 燕少玉闻言一低头,只见自己左胸衣已被剪开,姬凤仪那双白玉般的小手儿,这时已沾了不少的鲜血,正在小心翼翼的替他敷药。 “人家问你怎么不答应嘛?” 燕少玉轻轻“哼”了一声,道:“我没有感觉到。” 她用手中一柄小巧的短刀,割下了自己的一幅裙角,动作熟练快捷,好像她根本就没有考虑似的。 燕少玉一怔,急道:“姬姑娘,你!” 姬凤仪娇笑道:“我的裙子并不脏。” 燕少玉不安的道:“不是,我是说你不应该这么做,我自己的衣服可以包扎的。” 姬凤仪替他把伤包好,一面笑道:“我愿意嘛。” 燕少玉摸摸那包得平坦的胸口,似自语般的道:“你使我依恋,我们原不应该碰在一起的。” 姬凤仪温顺的把娇躯偎进燕少五怀里,显然,她明知道燕少玉那句话只是内心的一种感慨,而非对她说的。 但是,能听到他的心声,她也满足了,她梦呓似的低声道:“我们早就该碰在一起的,从第一面,我看到你时,我就有这种感觉了!” 燕少玉缓缓的,自然的拾起右手,轻轻抚摸着她微微散乱的秀发,沉重的道:“你不觉得想错了?” 姬凤仪仰起那张迷人的脸儿,美目中重又浮现泪光,在燕少玉身前,她似乎显得特别娇弱,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不管是错误还是准确,总之,上天生我之时,似乎就注定了我心房中,只能放你一人,不管你的现在是好还是坏。” 话落泪珠已流了下来。 燕少玉心中有着无比的零乱,心中潜在意识,使他的确不愿意与她分离,但是,事实却告诉他,在今后艰难的道路上,他不该连累一个红粉佳人。 他木然的伸手替她擦去泪珠,随擦随即又流出来,他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道:“凤仪,不要哭了,你原是快乐的啊!” 泪,更多了,她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称呼她,那是多么亲切啊! 她玉手紧紧的抓着燕少玉的肩膀,颤抖的道:“再叫我,少玉,再那么叫我。” 燕少玉木然的道:“凤仪,凤仪……” 忘却了少女羞涩,也忘却了少女的尊严,她猛然一圈双臂,把樱桃小口印在燕少玉唇上。 四片火热的嘴唇,交换了彼此的心声,但是,同样的。它们是颤抖的,一个是为了未来的美满幸福,一个却是恐怕连累佳人。 由合而分,时间并不算短,但他们却并不觉得长。 默默的依偶着,他们谁也不愿再多说些什么了。 一阵冷风吹过,燕少玉怀中的姬凤仪轻轻的打了个冷颤,把骄躯向他怀中偎得更紧了些。 燕少玉轻轻的摇了她一下,道:“凤仪,我们回去吧。” “不!我不嘛1” “你会冷的。” 她把脸儿,贴在他头上,娇声道:“在你怀里,我不冷。” 燕少玉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道:“太晚回去,他们会担心的。” 姬凤仪小嘴一翘,道:“你老是想着他们。” 燕少玉沉重的叹了口气,道:“是的,凤仪,我是他们的帮主。” 姬凤仪并非不懂事,闻言连忙起身道:“是的,我们该走了。” 她柔弱的站起来,燕少玉把她抱在马鞍上,低声道:“抓紧,别掉下来。” “喂,你也上来。” “不用了。” “要嘛!” 燕少玉为了节省时间,不愿再多缠,当下飞身上了马鞍,放马向山下走去,姬凤仪安闲的偎进他怀里,沉醉的闭上了美目,神色是那么快乐。 蹄声单调的敲在山石上,如同一首催眠曲,姬凤仪朦胧的叫道:“嗯,我好因。” 燕少玉伸出左手搂着她的细腰,不多时,她竟真的在他怀中睡着了,也许,她心中已真的没有烦恼了。 燕少玉沉重的汉息一声,此时天色已近四更了。 □□□□□□□□ 这是燕家庄往日天龙帮主居住的一处小花园,此时当秋菊盛开之际,虽然谈不上万紫千红,种类繁杂,但为数却也不少。 花园后面,是一处小巧玲戏的楼阁,花园四周都是瓷砖.砌成的围墙,朴素中透着无比的清雅与高贵。 此时艳阳高挂中天,院中一棵高大的桂花树荫下,姬凤仪正自聚精会神的一袭鹅黄色的儒衫上,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 她小嘴上挂着一丝快乐的笑意,粉脸上,不时映溢出幸福的色彩。 蓦地,一条白影,闪现在瓷砖墙上行动轻巧得如同清风一阵,莫说姬凤仪不会武功,就是会武功,只怕也不易发现。 白影是一个体态婀娜的少女,由于她脸上垂着蒙面白巾,无法看清其真面目,但仅由那双醉人的眸子,任何人都不会对她的美丽有所疑问。 她美目轻轻一扫。凝注在姬凤仪身上,猛然飞身一跃,电射到姬凤仪身后,一把抱住她细腰道:“好丫头,你怎么躲到这儿来了?” 姬凤仪不知来人是谁.突然发觉自己被人抱住了,不由惊得娇呼道:“啊!快来人哪。” 蒙面女子一惊,娇笑道:“好丫头,连姊姊你也要捉了吗?” 这次,姬凤仪听出是谁的声音来了,只听她高兴的叫道:“啊!燕姊是你?” 声落回身一把拉下了蒙面女子的面巾,把粉脸埋进她怀里。 来人是那七煞玉女白燕,此时面巾一除,只见一张清丽绝俗的粉脸儿,其娇艳并不在姬凤仪之下,所不同的是,她脸上神情不是姬凤仪的天真,而是调皮。 她轻轻推着姬凤仪的娇躯道:“快起来,等一下给你那心上人儿看到准要吃醋了。” 姬凤仪粉脸一红,道:“不来了!你又取笑人家。” 七煞玉女白燕一指地上那袭黄色儒衣道:“证据却在这里,还想赖,真……” 突然,她心头一震,不安的忖道:“会不会是他,他穿的也是黄色的衣服啊!” 随着这个奇异的念头,她脸皮上调皮之色渐渐消失了,庄重的问道:“仪妹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姬凤仪一怔,抬眼见七煞玉女白燕神色之间,充满焦虑不安,不由心中暗忖道:“奇怪,怎么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好像突然已有了什么心事了似的,难道她也认识他?” 思付间道:“他叫燕少玉。” 七煞玉女白燕只觉芳心一冷,不由自主的轻啊了一声。缓缓向后退了两步,神色之间,是那么黯淡。 姬凤仪聪敏的心思,直觉得发现了什么,虽然,她心中觉得不是味道,但想自己与七煞玉女白燕是生死知己,如果同随燕少玉身侧倒也不见得会坏到那里去,虽然,现在连她也不能证实是否已得到了燕少玉。 姬凤仪走上两步,拉起七煞玉女白燕的玉手,问道:“姊姊你也认识他吗?那倒省却我一番手脚介绍。” 七煞玉女白燕此时心乱如麻,闻言脱口道:“妹妹,你太天真了,假使是我,我也许不会把他介绍给你。” “难道你想独占?” 七煞玉女白燕道:“难道你不想?” 姬凤仪诚恳的道:“只要跟姊姊在一起,我愿把所有的一切,与你共有。” 不知怎的,这位一向调皮成性的七煞玉女此时竟也知道忧郁了,她黛眉一皱,不放心的说道:“妹妹,天底下也许任何事都可以共享,唯独这件事,我们无法共享,妹妹,你假使没有好好的考虑过的话,以后你会后悔的。” 姬凤仪娇柔的轻笑一声,道:“不会,姊姊,我早就想到你,而考虑过了。” 是感激还是感动,连七煞玉女白燕自己也分不清楚,她紧搂着姬凤仪,喜极泣声道:“妹妹,你叫姊姊怎么说?” 此时,原本就不要说什么了,彼此间在默默中,传达着自己的心声,原比千言万语表达得更清楚。 两人紧紧相偎一阵,然后谈论着姬凤仪如何认识燕少玉与柏家堡中的情形,最后,话题又落到燕少玉身上。 七煞玉女白燕道:“妹妹,你想他会理我吗?” 姬凤仪娇笑一声,道:“哟!姊姊一向不理任何男子,怎么这一下又担心别人不理你了,这可是天下一大奇闻。” 说着竟格格笑出声来。 七煞玉女粉脸一红,佯怒道:“丫头贫嘴,看我会饶你”,说着就要动手。 姬凤仪自知斗力斗不过她,连忙一收笑容。正容道:“姊姊别动手,我对他也了解不多,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个方法,这是我自身的经验。听不听由你。” 七煞五女白燕果然停手道:“什么方法?” “在患难中培养感情。”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童音笑道:“哟!原来你们是老相识.我顽童白紧张了一场!” 声落,在七煞玉女白燕身后五尺处,落下了圣婴童子。 七煞玉女白燕心思灵巧无比,姬凤仪方才所说的话.此时已被她利用上了,她霍然转过身来,冷声娇叱道:“你是谁?” 圣婴童子惊觉双眼一花,嬉笑之色立消,心中暗呼道:“我的天,世间竟然还有与姬姑娘不分上下的少女,怎么她们都来到燕家庄了呢?” 就在圣婴童子一怔之际,七煞玉女白燕已然闪电出击了,她武功本就高得出奇,又在圣婴童子失神落魄之际,那能避得过,左右肩井穴上,早已被点了一指,钉在就地了。 圣婴童子眨眨了眼睛,焦急的道:“我童子并没有得罪姑娘,怎么出手点人穴道呢?” 七煞玉女白燕冷笑道:“本姑娘在此说话,谁叫你闯进来的?” 圣婴童子奇道:“这就怪了,这是我师弟的地方,准不准你进来还是问题呢!怎么你竟喧宾夺主,指使起人来了?”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动,道:“你师弟是谁?” 圣婴童子星目得意的光芒一闪,道:“我师弟乃是天龙幼主燕少玉,武功天下无人能敌,你此时放了我,我决不说你的坏话,不然,等我师弟知道了,你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七煞玉女白燕正在找机会找不到,闻言心中一喜,故意冷笑道:“本姑娘倒想会会他。” 话落飞身欲起,七煞玉女转脸对姬凤仪道:“妹妹,叫他到鹰愁涧去找我,最好你也来”,话落飞身越墙而去。 姬凤仪知道她用意何在,但她芳心深处仍觉有些迷茫,因为,她知道又要与燕少玉别离几天了! □□□□□□□□ 云贵一带,原本就很多奇峰怪石,深涧伏流.景色之奇特怪异,原非人类复杂的头脑能构想得出,也非鬼斧神工能制造出,大自然的奇妙.实在令人赞叹。 这是一处绵延达百里的长远深涧,两岸嶙峋重叠的岩石,形成了内凹的斜罩,罩着底下清澈明亮的流水,山石碧草,倒映水中,毫发可见,犹如基部相接的两座山壁,交接于茫茫的天空中。 涧头是一处高达百丈的瀑布,水源即由此而来。 每到黄昏,鹰群飞鸟盘旋涧上,由于涧水的反映如镜,许多鹰鸟把水中倒影误认为伴侣而低飞,合群丧生涧中,故有——鹰愁涧之名。 但是,尽管鹰鸟常死涧中,但涧的下游,却从未发现过禽尸。 此时,时近中午,鸣禽歇喉,走兽成眠,茫茫山野,一片寂静,蓦地—— 鹰愁涧的高峰上,飞上一男一女,女的白巾蒙面,白衣白裙,特别醒目,男的个子矮小,状如婴儿。 两人飞上涧顶,朝一块巨石阴下一指道:“顽童哥哥,你在这里坐坐,我去看看卧龙谷起来怎么办。”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七煞玉女白燕与圣婴童子了,至于他们之所以变得这么熟,当然完全是七煞玉女白燕的手段了。 七煞玉女白燕笑道:“如果打起来,就是合你我二人之力,也不是他们之敌,上一次,我们合二人之力,都差一点道了那鹰愁老人的毒手,这次怎么能再大意。” 圣婴童子一收往日嬉笑之色,郑重的道:“唉,假使我师弟来了就好了。” 七煞玉女芳心中暗忖道:“我比你更想他呢!” 思忖间转身一闪,飞下断崖去了。 七煞玉女白燕身影才没,崖上突然飞上一条鹅黄色的人影,轻捷快速,没有一点声响,好似他的身体并没有重量。圣婴童子才收回望向七煞玉女白燕的目光,猛见身前三尺之处站着一人,心中一骇.本能的大喝一声道:“好小子,你来干什么?”声落飞身弹起,一招“童子拜佛”向来人胸口击去。 鹅黄衣色的人,见状毫不惊异,谈然一笑道:“冒失!” 右手提闪,不知用的什么手法,已扣住圣婴童子的脉门。 圣婴童于大惊失色,他虽然自知武功与师弟燕少玉相差很多,但过去却也曾单独行道江湖,虽非所向无敌,但却从来没有一招之下,就被对手擒住的,惊慌之下,朝来人脸上一扫,只见他黄巾蒙面,星目精光如电,逼人肺腑,也许是惊慌过度,他竟然没认出来人是谁,大喝道:“你是谁?快说。” 蒙面人笑道:“你说我是谁?” 这一次,他可听出那漠然而无所谓的声音来了,大笑道:“好了,松手吧,小师弟,你可把我顽童骇惨了。” 来人正是燕少玉,他松开圣婴童子的手道:“师兄,那七煞玉女那里去了?” 圣婴童子闻声心头一沉,忖道:“人家对你一片柔情,费尽心思,你难道还要找人家算帐不成吗?” 心念转动问,心中可就有气了,小脸一绷道:“怎么?你可是来找她拼命?” 燕少玉一怔,奇怪的望了圣婴童子一眼,道:“咦!你好像很卫护她似的。” 圣婴童子道:“岂只卫护她,你要是真的与她打起来,我准帮着她打你。” 燕少玉淡漠的笑道:“只怕合你们两人之力,也不是我的敌手。” 圣婴童子大怒道:“我们何妨试试?” 燕少玉见师兄真的生气了,连忙笑道:“师兄,算了,小弟只是逗你玩玩,我如果真的要来与她拼命,也不会挂着面巾来了。” “你会么时候这么慈悲了。”语气仍有些生气。 燕少玉摇摇头道:“师兄。可能我在你们心目中,确实是个狠毒之徒,唉,现在不谈这些了,是姬凤仪叫我不要伤她姊姊,所以,我带了面巾来了。” 话落一顿,道:“我们走吧!” 圣婴童于心知自己一句气话,引起了师弟的烦恼,心中后悔万分,闻言不安的嚅嚅叫道:“师弟,你又烦恼了?” 燕少玉笑笑道:“师兄,她快回来了,咱们走吧!” 圣婴童子急道:“师弟,我们现在只怕走不了?”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闪,道:“谁阻拦得了我们?” 圣婴童子心中一动,付道:“终究你还年轻,容易动气,我倒得帮帮那丫头的忙了。” 心念电转,正容道:“你知道如今‘鹰愁涧’中来许多高人,其存心之大,足以证明他们的武功,个个不弱。” 燕少玉漠然的道:“杀一条驼龙并算不得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武功,我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凭他们,还阻拦不住你我。” “师弟听过卧龙三老,鹰愁老人之名吗?” 燕少玉脸色微微一动,道:“听过,你们见他们了?” 圣婴童子点头道:“我与白燕曾与那鹰愁老人打过一架,此人武功确实惊人,要非我们跑得快些,几乎丧命他们手中呢,卧龙三老,我们没有与他正面相会过,但却知道他们来、了,白燕就是去侦察他们的落脚处。” 燕少玉低头沉思一阵,道:“他们与我无仇,没有找他们的必要。” 圣婴童子一笑道:“师弟说得对,你来时可会碰到过武林人物。” 燕少玉点点头。 圣婴童子笑道:“那么你一定他们会说什么呢?畏缩还是逃避?” 燕少玉俊脸一变。突然又漠然的笑道:“他会不认得是我。” “但七煞玉女知道,因为她叫来的.我一走她就知道是你来了。” 燕少玉沉默了。现在,他明白七煞玉女白燕为什么要叫自己到鹰愁涧来找他师兄了,其目的,无非是要把自己牵到这是非圈内,心中不由暗自生根,因为,以天龙帮往日的威望,确实不容他中途退出。 他恨恨的道:“我真想现在见见她。” 圣婴童子忙道:“师弟,人家可是好意,你可不能误会。” “好意,这种好意我实在领受不起,哼!” 圣婴童子正色道:“师弟,天龙帮初复,要找一个机会使武林中人知道,实非一件容易的事,她给你找了这么一个扬名机会,难道能说是恶意吗?” 别看这顽童平日,嬉笑终日如同不懂事理的孩子,一旦要他讲大道理来,却也头头是道,令人无法反驳。 燕少玉无可奈何的笑道:“你准是被她迷住了。” “嗯,她的确美得怕人,不过,凭我顽童这副长像,只怕再好上十倍,也配不上她,倒是师弟嘛!嗯,与她到是天生的一对金童玉女。” 燕少玉俊脸一变,冷漠的道:“师兄,你少说两句吧!”就在这时,崖上突然落下七煞玉女白燕,落地声音虽然轻如蚊鸣声,但却瞒不过燕少玉,他霍然转过身来,不假思索的道:“白姑娘,帮主派我来领回他师兄。” 七煞玉女白燕身为女子,心思特别细密,她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眼,心中暗付道:“很象他,奇怪,他怎么一见面就知道我是白燕呢?” 心头疑惑才生,登时有了主意,冷冷一笑道:“他自己怎么不来?”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他有事缠身,不能亲来。” 七煞玉女心头又有一动,忖道:“声调与我在柏家堡听到的一样冷漠,准是他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我在武功上一较量就知道了。” 心念电转,冷笑一声道:“他就准知道我七煞玉女会听他的命令?” 燕少玉心说:“敢倩你还想打?” 思忖间,道:“合我二人之力,不一定敌不住姑娘。” 七煞玉女白燕冷冷的道:“那你们就上吧!” 圣婴童子连摇双手,道:“我顽童可不参加。” 这一来,七煞玉女白燕更明白了,娇叱一声道:“那你就独接我一掌试试吧!” 声落娇躯骤然向燕少玉射来,右掌挥舞间,已拍出一招“煞神天降”,手法快捷无伦,掌出狂风怒号,显然是用了全力。 燕少玉怕被她识破真目,不敢用“朝阳”、“鸣风”的武功,只得顺手拍出一招“回风荡柳”向右侧斜闪出去。 七煞玉女见一招普通的武功,在他手中使出竟能敌住自己全力的一掌,心中更加确定他是燕少玉了,不由气得黛眉一扬,冷声娇叱道:“再接我一招试试。” 声落突然拍出“煞剑除妖”“地煞灵隐”三绝招之二。 招出但见玉掌纷飞,煞气弥漫,遮天盖地,密密麻麻的使人找不出一丝空隙躲避,出招之狠毒如同不共戴天的仇人相见。 燕少玉原想用普通的武功,应付她一下,然后乘隙带走“圣婴童子”,那知她竟使出这种煞手来,使他无法以普通武功应付。 圣婴童子见状一惊,心中暗叫道:“你们怎么真的拼起命来了。” 燕少玉目注七煞玉女白燕攻来的掌招,眼看再不用奇招非伤在她手中不可,万般无奈,只得使出一招“朝辉夕阴”。 招出掌影如山,以攻为守,反取七煞玉女白燕前胸,快捷无比。 七煞玉女白燕见招知人,心中一酸,霍然把招式收回,闭上美目,不闻不问起来。 燕少玉那会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着,见状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大喝一声,硬生生的把拍出的掌力抬向空中,身子不由自主的凌空从七煞玉女头上飞了过去,落在她身后一丈以外,转身望着她出神。 圣婴童子摸摸脑袋,心说:“这种打法,我可也是第一次看见。” 七煞玉女白燕转过身来,流泪狠声道:“燕少玉,大帮主,我七煞玉女不配与你真面相见是吗?你心中既然如此瞧不起我,还假装什么慈悲呢?” 燕少玉心中悔恨无比,悔恨自己不该答应姬凤仪的话,不伤害她,当下淡漠的道:“白姑娘,在下不得不如此!” 七煞玉女更气,冷声道:“不得不?杀人难道还怕没有理由吗?”话落哭得更伤心。 燕少玉开始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圣婴童子却在旁暗叫道:“对对,哭的好,再哭一会他更没办法了。” 燕少玉不安的望着七煞玉女白燕道:“在下并非存心伤害姑娘……”“没有存心,哼!谁信!”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心中却甜甜的。 就在这时,燕少玉突觉一股奇大无比的压力已压到身后不到半尺处,想躲,已是来不及了,不由大喝一声,道:“何方鼠辈,胆敢偷袭。”声落回掌摔出一招“反挥五弦”。 “轰然”一声大震! 燕少玉向前冲了四五步,胸口气血一阵翻涌,几乎冲到口腔。在他身后的大石下,却出现了盲圣、邪哑。 七煞玉女白燕粉脸登时一变,不由自主的跨上两步,关怀之情,形于外表。 燕少玉霍然转身,目光到处,不由冷声一笑道:“两位久违了,燕少玉说过,在下手中很少有活着的人,两位已破例一次了。”语气平静阴冷,令人心寒。 盲圣、邪哑上下把燕少玉打量了一阵,心中不由暗自惊骇.因为,他们发现燕少玉好像并未受伤。 盲圣冷冷的道:“燕少玉我们说过,叫你随时提防。” 燕少玉漠然的道:“在下防到了,现在该两位提防了。”声落缓缓欺上一步。 邪哑轻轻一扯盲圣衣角,好像是一种什么暗号。 盲圣阴沉的笑道:“不必提心,我俩看得很明白。” 燕少玉剑眉一扬,突然大喝道:“那么接着。” 声落招出,“九日当空”凌空向盲圣、邪哑头上罩落。 盲圣、邪哑曾吃过燕少玉的亏,那敢硬接,当初邪哑拉盲圣衣角,就是告诉他准备逃走。 燕少玉招才一出,盲圣、邪哑突然合力推出四掌,掌落看也不看,飞身向崖下飘去,刹那间消失于乱石之中。 燕少玉没想到他俩会临阵脱逃,大喝一声,飞身追了下去。 七煞玉女白燕回头望着圣婴童子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圣婴童于笑笑道:“这下该好了。” 七煞玉女白燕气道:“哼,他瞧不起人,所以蒙着面。” 圣婴童于正色道:“他是为你好啊!” 七煞玉女白燕刚刚平静下来的芳心,登时又被圣婴童子一句话勾起了怒火翻腕拔下七煞剑冷笑道:“你说什么?” 圣婴童子见状道:“怎么,你要动手。”为了缓和气氛话落竟坐了下来。 七煞玉女见状以为他轻视自己,长剑一挥,“长虹贯日”剑尖一闪之间,已在圣婴童子的咽喉上。 圣婴童子一惊,连忙道:“喂喂,慢来,慢来,等我把话说完了,你认为无理再杀好吗?” 七煞玉女白燕冷冷的道:“快说……说啊?” “我师弟乃是一帮之主,你劫持他帮中的人,如果他以帮主的身份出现,定无饶人之理,姑娘你说是吗?”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登时明白过来,那丝莫名其妙的烦恼,也消失于无形之中,伸出玉手,拉起圣婴童子道:“童子哥哥快起来!” 圣婴童子摇摇头,叹道:“我顽童可被你们两个折磨惨了!真是罪孽。” 七煞玉女白燕娇笑道:“顽童哥哥,人家不知道嘛!”声落拉着圣婴童子向燕少玉消失的方向追去。 □□□□□□□□ 燕少玉飞下崖顶,早已不见了盲圣、邪哑的踪迹,他心中略一盘算,知道这两个人必然又藏在什么可以偷袭的地方,等待自己。 燕少玉冷笑一声,飞身跃上石顶,专择高处奔走,虽然有时距离远达数丈,却也难不倒他。 他边走边找,不大工夫,已出去了百多丈远,正奔行间,蓦闻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野小子,你莽莽撞撞的到鹰愁来替谁奔丧?”声音甚是轻蔑狂妄。 燕少玉止住脚步,但却没有立刻转过身来,由那人的声音,他判断得出,此人功力并不高,他冷漠的道:“可不是奔丧,而是来替阁下送终。” 话落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到处,只见面前三丈外,并排站着三个四旬上下的汉子,最中间一人右额上有一条紫疤,非常醒目,燕少玉俊脸上缓缓浮上一丝阴毒的杀机。 由燕少玉的态度与语气,他们自然看得出他对三人的轻视,不由同时脸泛杀机。中间额有疤痕的汉子,暴喝道:“小子,你知道这里是有尺寸的地方吗?” 燕少玉缓慢的飘下巨石,嘴角上浮现一丝漠然的笑意,阴沉的道:“朋友,咱们似曾相识。” 中间汉子向左右两侧的人看了一眼,突然大笑道:“嗨,这小子真聪明,竟然攀起亲戚来了,哈哈2……” 狂笑声落,冷酷的道:“小子,报上你的名号来,爷们是鹰愁涧的巡山三鹰,奉涧主之命,是有名头的江湖朋友,才准在这里之内存身,如果是无名之辈,六亲不认,格杀勿论。” 燕少玉并不回答,只淡漠的道:“在下与你们似曾相识。” 左侧一人道:“别罗嗦,谁认得你了?” 中间疤额人道:“小子,你说说看相识在那里?”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一声,道:“雁荡峰。” 虽然只是简捷平静的三个字,但却具有惊天动地的力量中间,疤面人闻声竟然霍然暴退三步,脸色突然转青,脱口道:“你,你是燕少玉?” 燕少玉冷森森的向前走来,冷漠无比的道:“难得阁下还记得在下。” 左右两人脸上也已失去了先前的狂妄之色,神情紧张无比,右侧那人,朝燕少玉一抱拳道:“尊驾原来是天龙帮幼主,我兄弟三人方才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鹰愁涧,藏龙潭上咱们再见。” 话落胡两人一使眼色,道:“咱们走!” 燕少玉漠然的道:“在下原先说过,是替三位送终来的。” 三人心头同时一寒,才举起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又放了下来,左侧汉子怒声道:“姓燕的,得放手处且放手,能饶人处且饶人,莫遏江湖朋友走上极端。” 燕少玉无所谓的一笑道:“三位既然知道在下是天龙幼主燕少玉,就该知道在下手中会否放过任何一个对手。” 中间疤面汉子鼓足勇气,道:“姓燕的,你是为恨为仇?” 燕少玉冷漠的道:“假如只碰上他俩,在下杀了他们是为了他们狂妄,但是,他们一旦与你相处一起,在下也为仇,也为恨。” 疤面人知道今日碰了燕少玉是死多生少,但却仍企图做最后的挣扎,燕少玉话声才落,他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燕少玉俊脸上神色仍是那么安详冷酷,漠然一笑道:“三位准备了。” 疤面人朝两位同伴扫了一眼,突然喝道:“咱们上!” “上”字二出口,当先一招“魔掌碎尸”向燕少玉喉头抓来,足下一用力,也飞踢出两脚。 出声快捷阴狠,似乎想在一招之上,把燕少玉置于死地。 左右两侧两人,也同时出招,合力相助,攻守之间,配合得甚是巧妙,显示出这“巡山三鹰”平日一定惯于合攻。 燕少玉轻蔑的一笑,身子猛然向左一侧,避过疤面人,凌、空冲霄而起,左掌一扬,“凤楼梧桐”向左右两方拍出。 觉不出风声,听不到雷鸣,但却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号,左右二人已气绝于五丈以外,燕少玉落身于疤面人身后两丈之外,嘴角上仍浮着那丝习惯的笑意。 疤面人回头一看,不由为之心胆俱裂,疯狂般的大吼一声,闪身扑来,连攻七掌之多。 燕少玉轻巧的闪过一边,冷冷的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疤面人脸上不停的滚动着豆大的汗珠,闻声更不答话,回身又是十掌。 燕少玉冷然一哼,身子突然一闪,急如奔马惊电般的闪到了疤面老者身后,身子一伏,已抓起疤面人双足,一拉一抖,疤面人突然像死蛇似的把头垂在地上,全身功力尽失。 燕少玉漠然的望定疤面人双目,阴沉冷淡的道:“因为我要活活劈了你。” 声落双臂猛然向左右一撑,只听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号声响彻了云霄,疤面人一个完整的尸体已分成了血淋淋的两片。 蓦地,一个阴沉震人心弦的声音道:“由闻啸声到老夫赶来,这中间只不过是瞬息间的事,你却在瞬息之间.连毙我巡山三鹰,仅只这份能耐,也足够你狂妄的了。” 燕少玉谈然的抬起头来.只见五丈以外,正站着一个须发俱白,面色红润而多皱纹的八旬上下老人。 老人手臂上,落着一只银翼钢嘴,威猛无伦的巨鹰,由他那微微颤动的白须与鹰眼中所透射出的精光,可以知道此时他已怒到了极点。 燕少玉明知道他是谁,但却不愿出声先招呼,挥手把疤面人两片尸体,左右各抛出十几丈远,谈谈的道:“尊驾过奖了。” 老人冷声道:“他死了你也不给他一个全尸?” 燕少玉冷漠的道:“假使在下有时间的话,会将他碎尸万段喂兽鹰的。” 老人脸上杀机一闪,道:“够狠,你叫什么名字?” 天龙幼主燕少玉冷的一笑道:“在下虽然知你是鹰愁老人,但是,在下要你自己报一遍。” 鹰愁老人再也忍耐不住,气极仰天狂笑道:“年轻人,你的狂妄使老夫觉得必须杀你。” 燕少玉漠然的:“朋友,别卖老,在敌对的立场上,我们生死未分之前,原是平等的。” 鹰愁老人振臂挥起巨鹰,猛然跨步飞上一丈,道:“老夫鹰愁老人葛万方,年轻人,轮到你报名了。” 少玉拾眼看了那只高空中盘旋的巨鹰一眼,道:“在下天龙帮主燕少玉。” 鹰愁老人葛万方眼中精光一闪,道:“你倒有一代宗师的威历,只可惜你太年轻,太狂妄,太目中无人了。” 燕少玉点头笑道:“你猜对了。” 那鹰愁老人葛万方闻言大怒,连红云帮那么大的声势,都不敢半句恶言相加,想不到一个刚刚复帮的天龙帮,竟扬言要消灭鹰愁涧,狂笑一阵道:“你带了多少人来?” 燕少玉淡漠的道:“仅只在下一个人就够了。” 鹰愁老人葛万方冷笑一声,道:“那么被消灭的就该是天龙帮了。” 燕少玉摇头道:“在下有自信。” 鹰愁老人葛万方长须一动,扬掌大喝道:“燕少玉多言难定事实,你出手吧!” 燕少玉嘴上虽然说得轻松,实际上,他心中也相当紧张。因为,鹰愁老人葛万方雄踞一方,能达数十年不衰,决非等闲之辈。 他漠然的一扬掌道:“强龙不压地头蛇。” 鹰愁老人葛万方狂笑一声,飞起一掌道:“老夫相信了!”声落招出“鹰落愁涧”,已拍向燕少玉胸口。 掌出凝而不散,形成一股呼啸滚动的气柱,恰似一只巨大苍鹰飞过时所带起的气流,掌风边缘扫到的地方,石裂木折,其掌风中心的威力可想而知。 燕少玉见他掌出之后,蓄势凝立不动,心知他想用内功克服自己,如果自己不敢接,身子一动他必先发制人,抢去先机。燕少玉冷漠的一笑,右掌猛然向下一压一推,“烈日当空”已迎了上去。 两人虽然距离远达三丈,但由于出招太快,接触的迅速却如对面而立,边听—— “轰然!” 一声天崩地裂的大震,两人拍出的掌力已然接实,地上面盆大小的巨石,与回旋的气流一触,登时碎裂四散,沙土飞草,更是弥漫过十几丈方圆。 这确实是一场武林罕见的硬拼,只可恨此时附近无人,不然准被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之。 沙土弥漫空中,燕少玉退了半步,手臂微觉有些酸麻,心中微微骇然忖道:“此人功力端得惊人。” 鹰愁老人葛万方却退了两步,右掌麻木的垂了下来,心中骇然大震,一股不祥的念头,登时浮上心头。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朋友,你我心中都有数了。” 鹰愁老人葛万方老险一红,喝道:“现时言之过早。”声落,人突然凌空飞起,形如一只凌空巨鹰,双掌挥舞间,已拍出了一十二掌。 掌掌卷起凛冽狂风,招招指向燕少玉要害。狠、毒、快、捷!完全如同饥鹰扑食,实为一种江湖上少有的武功。 燕少玉侧身还攻,仅出右掌,招出有条不紊,攻守自如,丝毫不显得匆忙。 鹰愁老人葛万方连攻十掌无功,心知今天碰上了绝世高于,心中怒火渐渐消失,平心静气的打了起来。 由十招,到近百招,鹰悉老人葛万方已渐渐无法在空中停留太久了,攻招也渐渐变成了守势。 此时红日已经西沉,明月才上东山。 蓦地,一阵人影闪动间,两人打斗的困外,出现三个年纪与鹰愁老人不相上下的老者。 他们一见打斗中燕少玉的招式,不由心头一震,彼此对看了一眼,中间老者突然开声道:“葛兄可要我兄弟相助一臂之力吗?” 鹰愁老人葛万方边打边冷笑道:“相助?哈!卧云龙,你的算盘打得太精了!” 燕少玉闻言心头一震,扫眼间一见三人,就知卧龙谷三老来了,心中不由暗自紧张起来。 卧云龙阴笑道:“葛兄好像有点力乏了。” 鹰愁老人葛万方冷笑道:“不,是不支了,哼哼。”声落连拍出两掌。 卧云龙右侧一个矮小精干,猿鼻海口的老者,道:“我兄弟可是诚心相助。” 鹰愁老人葛万方冷笑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葛万方更知。” 避过燕少玉一掌。接着道:“平时与卧龙谷向无恩怨瓜葛,你们凭什么要助我,哼,卧海龙,你少说两句漂亮话吧,说穿了,还不是因为此人功力这么可怕,所以,你们想假相助之名,将之除去而一举两得。” 左侧一个枯瘦如竹的老者,道:“葛老头,现在的确需要人助。” 鹰愁老人葛万方被燕少玉逼得退四五步,连忙拍出四五掌封住。 气喘吁吁的道:“老夫死也不接受这相助之名,哼,老夫一死,卧龙谷自然也将毁于此人之手中,五十步一百步,原相差无几,卧云龙对吗?” 话落不再言语,全心全力地对起招来。 卧云龙一打量形势,传音对卧海龙道:“二弟,此人确实留不得,他现在仅用右手,葛老儿已有些招架不住了,万一他双手齐用,我们兄弟三人人伯也要大费一番手脚呢,现在我们何不借葛老儿之力,将他除去,永绝后患。” 卧海龙点头道:“杀手只怕就在左手,‘啖尸雕’不是说他双掌武功不同吗?” 卧山龙也道:“我们要下手就快,葛老儿只怕支持不住了。” 卧云龙奸滑无比,当即开声道:“好吧,葛兄,咱们合作怎样?” 鹰愁老人葛万方,此时已招架不住了,却仍故做镇定的道:“这才象话。” 卧谷龙三老心意已决,闻声大喝一声道:“燕少玉,你武功不该高得令人心寒。” 声落三人已同时攻了上来。 就在这时,高空中盘旋的巨鹰,突然发出一声长鸣。 鹰愁老人葛万方心头一动,突然抽身而出。 道:“老夫失陪了。” 话落飞身向藏龙潭奔去。 燕少玉却接住了卧龙谷三老。 第04节 卧龙谷三老似乎没有料到鹰愁老人葛万方会突然临阵脱逃。移祸江东,当时不由同时一忖,几乎伤在燕少玉一招“浮云缺月”之下。 卧云龙突然若有所悟的道:“啊。可能是那驼龙现踪了。” 卧海龙、卧山龙闻言登时如梦初醒,齐声道:“咱们犯不着替别人背这黑锅,走了。” 卧龙谷三老虽然惊恐燕少玉的武功,而担心他们自己以后在江湖上名声受到影响,但那夺宝之心,却还胜过这些。 卧云龙阴眼一翻,冷声道:“燕少玉,你可是为了夺那驼龙之丹而来的?”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得与不得无所谓。” 卧云龙心中暗自忖道:“此时我兄弟担心龙丹被人所得.心难专一,而这娃儿,左掌始终闲着不用,万一双掌齐出,只怕难以抵敌,岂可就此终了葛老儿有借刀杀人之计。” 此人为卧龙谷三老之首,不但武功高绝,为人也极工心计,生性阴沉毒辣,他心念一转,休战之心立起,遂向其他二老一招呼道:“停手!” 话落当先退出三丈开外。 其他二老与燕少玉也跟着停下手来。 燕少玉冷冷地一笑道:“以卧龙三老的身份,当不至畏惧我燕少玉一人,阁下停手却是何用心呢?” 卧云龙道:“哈哈……燕少玉,你不但武功不凡,言辞也确实很惊人,我三人停手,当然不是畏惧于你,而是想等‘鹰愁涧’事了之后,咱们再见个真章如何?” 燕少玉心中也正想往“藏龙潭”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仇家,于是冷漠的一笑道:“燕少玉随时待候吧?” 卧龙谷三老彼此互看一眼,一齐拱手道:“燕帮主,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 话落飞身向涧头奔去。 燕少玉冷漠一笑,方自要起身.突听一个童音叫道:“师弟,你怎么跟他们打起来了?” 燕少玉回头一看,只见圣婴童子与七煞玉女白燕已奔到身前,不由剑眉一皱,道:“为什么不能跟他们打?” 圣婴童于叹一口气道:“师弟,咱们此刻正复帮之际,实在不宜树太多敌人。” 七煞玉女白燕娇声接口道:“顽童哥哥,你可能看错了,我们自己知道复帮之际,实力不够强,敌人想得比咱们更清楚,倒不如干脆给他们个硬打硬扎,使他们猜不透我们究竟有多大力量。”也许,她心中始终把自己也看作天龙帮的一份子,是以出言不由自主的就脱口说出了“我们”。 燕少玉惊奇这个倔强而又顽皮的姑娘,其见解竞会和自己相同,盼口说道:“姑娘的看法与我相同。” 话落突然脸色一整,又道:“我们走吧!” 圣婴童子一见师弟脸上神色又恢复了冷漠,自是不敢再复多言,只得朝七煞玉女白燕一使眼色跟了上来。 四周高崖叠障,怪石星罗棋布,矮树杂草,散生在乱石之间。 一片宽达丈余的瀑布,高挂于数十丈的绝崖之上,下冲之力,硬生生的把底部石洞,击出一个数十丈方圆,葫芦形的深潭。 由于水深清澈,自上朝下望去,潭水成深蓝色,四周突石,受水气浸淫,青苔密密,令人有滑润的感觉。 这里,就是盛名久著的鹰愁涧、藏龙洞。 燕少玉三人在瀑布左侧二十丈处的一块平整的青石上停身,视线恰可看到潭中一切景象。 圣婴童子向四周一望,只见藏龙潭四周高石之上,站满了不下数百武林人物,个个目光集中在深不见底的潭中。 这些人中,固然有想插手夺宝的,但也不少是来看热闹之人。 鹰愁老人葛万方独自一人站在右上方,约五丈外的一块突石之上,背插古剑,精神很是严肃。 卧龙三老,在鹰潭老人葛万方右上方,约五丈外的一丛矮树下坐着,似想不劳而获,等着拣现成的。 在卧龙三老二十之外,站着一个中年书生,但见他身后并肩站着六个俊美清秀的十二三岁的男女童子。 燕少玉下手五十丈外,是一批红云帮“血鼠堂”中的人,这些人显然是来侦察消息,其它武林人物则四散各处。 他们心中虽然各怀异志,但在未得手之前,却谁也不干预谁,各自心中暗地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圣婴童子见这种情形,奇怪的道:“这些人倒很和气啊。” 燕少玉目注潭水,淡漠的道:“等一下再断言不迟。” 这时突然一个清朗的而略显得诡诈的声音笑道:“葛兄,那条孽龙到底是出来了没有,怎么看不见哪!” 说话竟是那前后站有十二个男女童子的中年书生。 燕少玉心中一动,暗自忖道:“此人显然一点武功也不会,怎么言辞之间,如此张狂?” 思忖间抬眼望去,只见那书生,头戴方巾,长眉细眼白而无须,长相倒甚是清雅,只是使人觉得他眉目间有一种令人烦恶的邪气。 鹰愁老人葛万方冷冷一笑道:“方兄视线短小,怎能看见水底之物?” 书生笑道:“这么说来,葛兄定是看见水中之物了?怎么不出手呢?” 卧云龙沉声笑道:“等阁下出手啊!” 书生淡淡一笑道:“兄台说那里话来,方智手无缚鸡之力,况又不谙水性,怎能和力大无穷的驼龙相搏呢?” 卧云龙冷笑道:“天煞六童,地煞六女奇招盖世,一条小小的驼龙那放在方兄心目之中。” 语气十分郑重,似乎并非玩笑之语。 中年书生笑笑道:“多谢兄台夸奖,不过,他们一下去,在下便成了活靶,那时只有挨打的份儿,说不定连眼界都没有开,就已没命了。” 话落一顿,突然沉声道:“不过,在下倒甚愿与葛兄合作。” 卧龙三老霍然起身,状似十分惊讶,同声道:“无为书生,老夫等倒愿成全你们。” 红云帮“血鼠堂”中,这时悄悄的溜走了三个。 无为书生方智冷笑道:“尊驾三人是拣便宜来的,在场的都是明眼人,与你们合作,岂不少了一份油水,三位把那份心收起来吧。” 语气显然是大不客气。 臣龙谷三老并不动怒,卧云龙接口说道:“我们彼此心照不宣,方兄可以向四周看看,你那几个人能不能敌过他们!” 无为书生方智漠然的道:“十二个孩童能有多大能耐,怎么连卧龙三老也不敢惹呢?” 就在这时,崖上突然飞落盲圣、邪哑二人,卧龙三老一见是他们,心中主意立生,卧云龙大声笑道:“圣、邪二位兄台,久违了。” 盲圣阴沉沉的一笑道:“少扯近乎!” 卧云龙并不动怒,正色道:“兄台有目不好视,不知大局,可要我兄弟相告?” 盲圣冷森森的的道:“老夫不愿听你罗嗦,今日这驼龙之丹,我兄弟是要定了。” 无为书生方智冷笑一声,道:“贤昆仲果有如此的自信吗?” 盲圣冷声道:“天煞六童,地煞六女虽然江湖上未遇过敌手,但他们不能离开你身边,我兄弟二人得到驼龙丹之后,自水中脱身,阁下奈何?” “此言甚是,但是,阁下总要登陆的,那时我们不是都要相遇吗?要治两位盲哑之疾用的内丹分量也用不了很多。我们何不携手合作,那时两位无后顾之忧,岂不两全其美?”此人倒真善辨。 燕少玉心中一动,暗忖道:“原来他俩是为了治病而来的。” 心中对两人产生一些同情之感。 鹰愁老人葛万方,原先尚在考虑,此时一见形势转变。立刻开声道:“姓方的,你讲话算不算数?” 无为书生方智阴笑道:“葛兄,咱们并未定约啊!” 卧云龙抓住机会,忙道:“葛兄,你与我们携手如何?” 鹰愁老人葛万方道:“怎么分法。” 言下之意,好像那驼龙之丹,他已得到似的。 卧云龙阴眼一转,忖道:“等你得到了东西上岸,精疲力尽,还怕你飞上天去。” 转念笑道:“对半如何?” 鹰愁老人葛万方心中忖道:“一得内丹,我就在水中服下,上面的人,由你们敌住,等我恢复疲劳,功力倍增之时,你们岂能奈何我?” 付罢故做勉强之状,道:“好吧,老夫守候了多年,到头来仍被你们分去一半。” 就在这时,潭水突然一阵翻腾,浪花汹涌,如同沸腾之水,四周潭水,立刻上升数尺之高,惊涛拍案,状极骇人。无为书生方智见多识广,大吼:“有人捷足先登了,两位意下如何?” 盲圣心中暗急,暗中把心一横,道:“好吧,我兄弟二人的病,就看阁下之心了。” 无为书生方智得意的笑道:“两位放心,方智不是那种人。” 此时,蓦地—— “哗啦啦!”一阵大响。” 但见一股水柱突冲,竟有七丈之高,随着那冲起的水柱,水底突然浮出一个独角龙头,龙头一现,接着出现一对巨爪,跟着。龙身也完全浮出水面。 只见,此物头大如磨,獠牙外伸,青须根根怒张,口大如盆,眼如鹅蛋,巨爪大如蒲团,长爪呈青灰色、长达半尺有余,森森骇人。 龙背隆起如小丘,土黄色,状如龟甲,颈尾密生巴掌大的青麟,首尾与画中之龙一般无二。 随着,巨龙的显身,水中突然浮出一个白须白发,鱼眼狮鼻巨口和老者,只见他手使一柄森森长剑,浮游水中,轻捷如在陆地上一般,此人右胸口,绣有红云一朵,血鲨一只。 老者一浮身,水中接着又浮出七八个壮汉,个个胸绣红云血鲨,游于水中,轻巧无比,显然都是水性极好的一时之选。 圣婴童子一见老者,不由惊叫道:“银刺金鳌,那老小子是银刺金鳌!” 七煞玉女白燕,不自言的伸出玉手摸摸背上的“七煞剑”道:“他们来这么多人,那驼龙准是要被他们得去了。” 言下甚是焦急,好像她有意得到似的。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道:“只怕他们想得太容易了。”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着急,闻言不假思索的道:“燕公子你也要出手?” 燕少玉淡漠的道:“在下并无贪得之心。” 言下之意,对七煞玉女白燕的焦急,似发生了误会。 七煞玉女白燕灵巧无比。闻言那有不明白之理,但是,对燕少玉,她却鼓不起勇气顶撞,只气得小樱口一嘟嘟,道:“人家也不是为了要得什么嘛!只是听人家说,那驼龙双目是两颗很大的明珠,人家想得来送给仪妹过生日,偏偏你就有那么多说的。” 燕少玉俊脸一冷,圣婴童子忙道:“喂,快看,八个汉子已有四个亡命于驼龙爪下了。” 对小师弟的个性、他比谁都了解。此言一出,两人果然都把目光集中在潭中。 只见,潭水红了一片。八个壮汉,果然只剩下四个,那四具尸体。想是刚刚才死不久,所以都沉到潭底没有浮上来。 剩下的四个壮汉.已经心惊胆颤、被驼龙激荡起的如山巨浪,冲得上下起浮不定。先前的凶猛冲刺之势,已不复见。每人都战战兢兢的目注驼龙,四下奔逃。 银刺金鳌猛然大吼一声。道:“有老夫在此,你们怕什么?” 声落手中宝剑一扬.也不知他使的什么身法,整个身子突然飞离水面,招化“碧海屠龙”,剑光一闪,直刺驼龙颈顶。 驼龙似通灵,见招猛然把头向右一偏,突地沉下水底,动作快得惊人。 但是,它行动虽然够快,却依然没有躲过。只听“铮”的一声,项间已被“银刺金鳌”刺脱三片大麟,登时鲜血如注。 四周暴起一阵喝彩声,刹那间,群雄似乎已忘了敌我之分。 圣婴童子头一缩,扮了个鬼脸道:“老小子还有一手呢!”在任何场所里,他那童心是永远难灭的。 燕少玉漠然的道:“只可惜他没有将那驼龙刺死,以致贻害手下。” 七煞玉女白燕道:“怎么知道?” 燕少玉淡然的道:“你姑娘也知道。” 七煞玉女调皮成性,闻言娇“哼”一声,道:“谁像你那么了不起!” 圣婴童子闻言一惊,心中暗叫道:“要糟,这下我怎么岔话呢?” 正在他思忖之际,燕少玉俊险突然一寒道:“姑娘比在下更了不起,何必明知故问?” 七煞玉女白燕确实没有想到驼龙会发凶性,闻言只当是燕少玉讥笑她故意找话跟他说,少女的自尊使她不顾一切的开口抗声道:“哼,你以为本姑娘故意找话跟你谈?” 燕少玉一怔,冷漠的道:“最好不是!”他虽明知误会了,但却不愿解释。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一阵委屈,美目中早已落下泪来,莲足一顿。就要离去,“圣婴童子”一把拉住她,扮个鬼脸道:“白燕妹妹.你不看戏了?” 话落向河中一指,状似哄孩子,他本来就生一脸童子像,这一哄人,的确滑稽可笑。 七煞玉女白燕本就不愿离开燕少玉,只是少女的自尊心逼得她无路可走而己。 既有此台阶那会不下,当下用力摔开圣婴童子的手,叱道:“谁要你多管。” 话落偷偷瞟了燕少玉一眼,把目光投向潭中。 圣婴童子心中忖道:“我这是哪一辈子少烧了一住香,今世被罚来做你们的出气筒。” 潭中驼龙身受创痛已激起凶性,张牙舞爪见人就咬啃,威猛的情形,胜过方才数倍。 银刺金鳌水中功夫了得,这时也自无法近身了,仅余的四个壮汉,也已先后丧生在驼龙爪下。 无为书生方智,向对岸盲圣、邪哑道:“两位如要下手现在是时候了。” 盲圣虽然看不见,但仅凭耳朵,他也听得出水中驼龙凶猛,只见他脸上肌肉一阵抽颤,冷声说道:“老夫仅只自己一人下去。” 无为书生方智一急,道:“一人哪够?” 盲圣冷笑道:“一人不够,两人也是白搭,盲圣、邪哑虽然身受有目不能视,有口不能言之害,痛苦无比,但却仍活着,岂能为了一端,而使盲圣、邪哑二人同时除名江湖。” 燕少玉脸上起了一阵波动,但在面纱覆盖之下,无法看见。 无为书生方智机诈的笑道:“那两位都下去,岂不胜似二亡其一。” 盲圣冷笑道:“老夫却想碰碰运气。” 话落朝身侧邪哑道:“你留在这里。” 邪哑有口不能言,险上早已急得变了色.闻言突然向后一推盲圣,纵然当先跃入潭中,就空投下了背上长剑。 盲圣、邪哑相交长达六十年,形影不离,已成连心之人.盲圣一听邪哑落潭,突然大叫一声,说道:“等等我。” 声落也拔剑跃入潭中! □□□□□□□□ 无为书生方智脸上掠过一丝阴毒的笑意,说道:“我就不相信你们能分得开。” 燕少玉缓缓举手除去脸上那块蒙面的黄纱,显出一张脱俗的俊脸,自语道:“盲圣虽然末达圣人之境,邪哑却并非真邪,世间守义气至此两人,倒也不多见。” 他幼年见自己双亲临难之时,各堂的堂主至死不移,同绝于雁荡峰上,心灵中,早已印上敬佩忠义的思想,是以每见忠义之人,心中就不由自主地生出敬意。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震,忖道:“原来你也会称赞别人。” 这次她只是想,却不敢再多嘴了。 卧龙三老一直不曾放松过燕少玉,此时见他面纱一除,心中不由同时感到无比的惊奇,似乎没有料到像他那么狠的人,会生得如此俊美。 无为书生方智,并不认得燕少玉,但却认得七煞玉女白燕,开头,他就奇怪像七煞玉女白燕那等艳名传遍江湖的人.怎会看上一个小孩子,而与他在一起.此时一见燕少玉,心中才恍然大悟,道:“难怪,他的确足以令少女着迷。” 盲圣、邪哑一落潭中.只党潭水寒冷刺骨,他俩水性与银刺金鳌相距很多,此时再受寒水一浸更加相形见绌了。 银刺金鳌独自战那驼龙,正自难以应付,此时一见有人加入,也顾不得是敌是友,连忙喊道:“你们分开了,我们三面夹攻这畜生。” 盲圣一扬手中剑,游上道:“凭你也配命令我们,哼!”声落也不管银刺金鳌,独自与邪哑一面攻上。 银刺金鳌眼一翻,本要发作,一见两人水性不佳,几乎连巨浪都抵抗不住,心知他们加入帮不了大忙,心念转动,毒念立生,心忖道:“盲圣、邪哑素与本帮不和,我何不借此物之口,将之除去,然后相机行事再夺那驼龙丹。” 主意既定.冷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盲圣、邪哑.方才多有得罪之处,此物就让两位吧。” 话落深深吸一口气,潜入潭中不见。 盲圣、邪哑是知道驼龙存在之后,才练的水功,算来也不过两年的时光,怎会好到哪里去,银刺金鳌在时,他俩已有些手忙脚乱,此时银刺金鳌一走,驼龙所受压力大减,全力对付两人,试想他们又怎么抵挡得住呢? 只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已是险情环生,要非仗着两人内功深厚,只怕此时早已葬身潭底了。 无为书生方智见状,忙笑道:“葛兄,现在又轮到咱们。” 鹰愁老人葛万方已看出驼龙厉害,他水中功夫,虽然了得,但比之“银刺金鳌”不相上下,以银刺金鳌连同手下八个水功极高的壮汉,都奈何不了此物,自己下去岂不是自讨若吃。 闻言冷笑一声,道:“以兄弟之见,最好是你那十二护卫齐出。” 无为书生方智狡猾无比,他早就窥出鹰愁老人葛万方不敢下手,目光暗自开始四下搜萦了。 燕少玉突然向前跨一步,七煞玉女白燕以为他要下去,一摆手中七煞剑就要跳往潭中。 燕少玉一惊,飞步阻在她的身前,道:“姑娘要下去吗?” 七煞玉女白燕小嘴一嘟道:“你管得着。” 燕少玉冷漠的道:“在下并非管你,而是觉得你此时下去是不智之举!” “我要得到那两颗明珠。” 燕少玉冷漠的道:“在下会把它送给你的。” “送我?” 七煞玉女闻言不知是惊,是喜,扮脸上浮出一层难以形容的喜悦之色,刚才的千般委屈,似乎在这一句话之中完全消失无遗。 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在下生平不说谎言;” 七煞玉女白燕险上的欢愉之色,渐渐随着另一个意念消失了,只见她黛眉一皱幽然的道:“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但是,我……我也要跟下去。” “你信不过我?” 七煞玉女白燕此刻芳心大急,眼圈儿一红,登时落下泪来,急上两步,娇声道:“你又误会人家了。人家……人家要跟你在一起嘛!”话尾声音小得几乎使人难以听到。 圣婴童子双手一摊,自语道:“这可好,你们在一起,可把我丢下不管了。” 燕少玉心中一阵激动,第二次,他体会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一个姬凤仪已经使他无法摆脱的了,如果再加上一个七煞玉女白燕,便更不知应该怎么办了。 无为书生方智一见燕少玉移到右边,就知他如无自信,决不敢下去,心中一乐,忙道:“那位小兄弟贵姓,我们合作定了。” 燕少玉猛然抬起俊脸,星目中透出两道骇人的寒芒,直盯在无为书生方智的脸上。 冷冷的道:“在下希望你在一边等燕某片刻,等燕某从潭中上来时,再去找你。” 无为书生方智,虽听出他言辞有些冷森漠然。但却没有想到以他的年龄敢招惹自己,当下笑道:“那我们是合作定了。” 燕少玉右手搭在左腕上,冷漠的一笑道:“凭你还不配,在下是要送你入地府,朋友。” 燕少玉突然长啸一声,双足一蹬,身子凌空拔起五丈多高,就空一翻,头下脚上,急如鱼鹰般的向潭中射去。 也许,那啸声太过响亮,周围群雄,不由个个脸上变色,无为书生方智冷笑一声,自语道:“好小子,武林中敢找我方智的还未见过,等一下,我们且看谁送谁进地狱。” 鹰愁老人葛万方目视燕少玉身法,不自觉的摇头道:“此人样样胜我多少,今后武林中如有他存在,则我等将终日寝食难安了。” 燕少玉一下,七煞玉女白燕再也顾不了那许多了。 娇呼一声,道:“人家也要去”。声落娇躯早已弹出,投向潭中。 圣婴童子星目一转,道:“你们都下去了,我留在这里干什么,说不得我只好也跟去了”。说话间早已跳了下去。 燕少玉身在空中,星目一闪,只见那驼龙一只巨爪已抓住盲圣长袍,另一只爪,正准备抓向盲圣头部。 燕少玉就空冷叱一声,搭在右腕上的左手突然向外一扬,只听“铮”地一声龙吟,一片森森寒光已罩向驼龙右目。 驼龙没有想到突然天降煞星,为救自己有眼,那顾得再去伤人,急忙把巨头一偏,回爪向空中抓去,盲圣始才脱险逃出性命。 燕少玉存心伤它一目,当即右掌一扬,招化“朝辉夕阴”斩向龙爪,一只举起的巨爪,几乎被打折,麟甲纷飞,垂落水中,燕少玉的利剑已然攻到。 驼龙确实也相当了得,百忙中,猛然把头一偏,只听“嗤”的一声,剑尖斜刺入龙腮之上,鲜血如泉涌流。 这时,燕少玉的身子,也已扑进水中。 驼龙受此巨创,心中已生畏惧,长吟一声,一晃头,向水底潜去。 这时。空中已落下七煞玉女白燕,与圣婴童子。 燕少玉心中暗叫一声:“好畜牲”,猛吸一口真气潜入水底之中去了。 七煞玉女白燕虽知自己水性不佳,但她此时却是一心一意的记挂着心上人,不顾一切的向水底一潜,芳踪顿杳。 盲圣深喘一口气后,突然冷声笑道:“来人通名。” 圣婴童于星目一翻道:“怎么?你敢情还想找你救命的恩人拼命?” 盲圣怪僻成性,闻言冷喝道:“谁叫你救我。” 这时潭水震荡得十分厉害,想是燕少玉下在水底与那怪物拼斗。 圣婴童子笑道:“我若有本事救你,早已替到水底去了。” “那么是谁?快说,老夫自会去找他。” 圣婴童子大怒,冷笑道:“那救你之人,饶过你们一次,可惜他不在这里,要不然,哼!只怕他要相信自己看错人了,舍命全交之人,并不一定懂得事理。” 盲圣、邪哑心中一动,突然默默不语了,也许是由生死边缘又平静下来,他们多少是领略到了什么? 水底,燕少玉正舍生忘死的与那驼龙搏斗着,这时,驼龙身上已受了数处重伤,行动已不似先前那么灵活了。 燕少玉左胸口的伤痕,由于用力过猛,也已挣裂了,寒水一漫,疼痛无比。 突然,燕少玉死剑一分,趁那巨龙转头之际,闪电刺向它右目,若在初时,这一剑顶多刺它一道伤口,但此时却不同了。 只听那驼龙低吼一声,右目涌出一缕血水,四爪一蹬,突然向水面冲出,去势急如利箭。 燕少玉伸手把龙目拾起,一抬头,突见七煞玉女白燕正被迎面向上升的驼龙撞倒,也许,在水面下,那驼龙的生像特别骇人,七煞玉女白燕大骇之下,七煞剑猛使一招腕底翻花,莲足一蹬,侧身向右疾潜,她仍想找到燕少玉。 驼龙受刨之际,凶性倍增再度转战,一见七煞玉女白燕无力抵抗,巨首一摆,张口自后猛咬过来了。 燕少玉在水底看得清楚,但此时救援已是太迟,大急之下,右手扬处招化“鸣风追月”死剑脱手而出,直取驼龙左目。身子也同时向七煞玉女扑去。 鸣风追月连江湖上一等高手都躲不过,驼龙虽然通灵,也终究是个畜牲,那能躲得了,“嗤”的一声,左目也被刺瞎,死剑透过眼眶,直没及柄。 燕少玉飞身掠过,一把搂住七煞玉女的细腰,向右翻出三丈多远,险险避过那急冲而来的驼龙了。 七煞玉女白燕抬眼,见自己正被燕少玉抱住,芳心为之一甜,玉臂一伸,紧紧搂着他的颈项,把粉脸紧紧贴在燕少玉的脸上。 多日来的相思,使她忘了一切,何况,这里也没有别人看到。 燕少玉在水中不能说话,但对她那种不顾生死,拼命追随自己的深情,心中自是感动,伸手轻轻拍她的香肩,然后把手中龙目,放在她手中,飞身就要再追那驼龙。 七煞玉女白燕急忙把带肉的龙目放进怀里,一把拉住燕少玉的衣角,紧紧不放,脸上一片忧戚之色。 燕少玉心中一软,伸手拉着她的细手,向盲目的驼龙迫去。 那驼龙双目已盲,下冲之力却很大,轰的一声,把崖壁撞裂了一大块,燕少玉在水中拉着七煞玉女白燕行动不便,当下伸手抱住她的细腰,闪身冲上。握住龙目中剑柄,一抽一旋,绞出另一只龙目.接着回手一剑,趁那驼龙昂首之际,斩下了龙头。 只见那驼龙在水中翻腾一阵.便自气绝身亡了。 燕少玉抓起另一个龙目。放在七煞玉女白燕手中,七煞玉女白燕芳心大喜,突然大胆的圈臂楼住燕少玉颈项,在他面额上亲了一口。 燕少五俊脸一热。心中却更增加了一份心事.他实在不忍去伤害这多情少女的一颗芳心。 两人一浮上水面.四围不由传来一阵惊讶的呼声。潭水已平,盲圣、邪哑与圣婴童子却仍浮在水面上。 燕少玉扫了面现愧色的盲圣,邪哑地眼。淡漠的道:“驼龙尸在潭底,两位要取那内丹,现在是时候了”。声音很低。 盲圣沉声道:“你为什么……” “假使两位希望在水中与他们博斗的话。只要大声宣布一下,在下相信会有更多人下来。” 盲圣、邪哑由于后天的残疾,养成了他们乖僻的性格,平日心情恶劣时,无事尚要生事,那有有仇不报之理,是以他们对这突然的改变,一时之间,倒也想不透其中用意何在。 盲圣冷冷一笑道:“燕少玉,你要和我们交换什么东西,何不直说。”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在过去,在下并末想与你们交换什么,要的,只是你们两人的颈上首级。” “现在呢?” “也不交换什么?” 盲圣一怔,突然狂笑道:“我俩平日自信乖僻、狠毒,连我们自己也找不出上点中人之处,不知阁下看上我俩哪一点,要交我们两人。”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自然是你们尚有可取之处,但我燕少五却决不是要交二人为友,只是觉得两位尚能知道生死之交的义气而已。” 盲圣心头突然一震沉默无语。 无为书生方智。与鹰愁老人葛万方,卧龙三老等人,先前一见潭水平复,鲜红的血直由潭底上升,就知驼龙已死于燕少玉之手,同样的,他们也连想到内丹定也到了燕少玉手中了,是以,他们一直保持沉默,盘算着如何由这少年手中,把内丹抢来,据为已有。 等他们听完燕少玉与盲圣的对话后,突然明白那内丹尚未落到燕少玉手中,无为书生方智反应极快,忙叫道:“葛兄,下手吧,别忘了潭底尚潜着银刺金鳌,兄弟替你们守着上面。” 鹰愁老人葛万方早已存下了夺取之心,闻言暗骂一声。“多嘴”,飞身扑入潭中。 燕少玉这时猛然想起银刺金鳌,心中不由大惊,方要开声,突听盲圣道:“燕少玉,我兄弟先走了”话落吸了一口气,随着邪哑潜入潭中。 四周群雄即知驼龙已死,贪图之心立生,谁也想下去拣此便宜,纷纷纵身向潭中跃去。 燕少玉怕盲圣、邪哑不知驼龙尸体的位置,落于群雄之后,忙道:“我们也下去。” 七煞玉女始终浮在燕少玉的身侧,一听说他要下去,回手一把位住他,回头道:“我也一起去”话落突然惊道:“啊!你受伤了?” 燕少玉低头见左胸染红了一片,心知伤口已裂,此时也顾不得这许多,抓紧“七煞玉女”白燕的玉手,回身潜入水中,接着,圣婴童子也潜了下来。 三人落到潭底,只见盲圣、邪哑正自与银刺金鳌打得难分难解,驼龙腹部剖开了一半,似乎还没有取到里面的东西,因为肚肠完整如初。 你道凭银刺金鳌的经验,怎不把尸体拖到别处解剖呢?原来他老谋深算,知道燕少玉必然马上下来。方才他在水中战那驼龙的身子,他是见过的。 自知无论藏在潭底何处,都难逃过他的眼睛,是以,才决定争取时间,在原地解剖。那知正要下手之际却下来了盲圣、邪哑.使他功亏一篑。 燕少玉不由心中冷哼一声,左手死剑一抖,直取银刺金鳌。 银刺金鳌自知敌他不住,多战有害无利,手中宝剑一调,双足猛然一点地面,向后射去。 恰在这时,鹰愁老人潜到,他一见驼龙腹部已剖开,而银刺金鳌正从燕少玉剑下逃出,只道是那内丹,被他盗去了,心中焦急,长剑一顺,疾刺了过去。 只见,上上下下,不下二三十人,把银刺金鳌围在核心,斗了起来,燕少玉等人倒反而无人理会了。 银刺金鳌人在水中,有苦难言,只得奋力抵抗,一面冲去。 这时,远处突然游来四五十个响绣血嗄的大汉,他们见堂主被围,以为东西已经得手,都纷纷围上,成了一个反包围的形势。 七煞玉女白燕用右手食指,在燕少玉手心上写道:“等一下,银刺金鳌浮上水面,事情必然开朗,那时,这些人便来围攻我们了,你胸口受伤,我们犯不着与他们拼命,何不先到鹰愁老人守潭的洞中去休息?” 虽然听不到她那嘤声娇语,但由她写的字,却足可令人体会出娇柔体贴之情。 燕少玉也觉胸口被冷水浸得疼痛难忍,当即在她手心上写道:“好的!” 这时,邪哑已把内丹取到手,拉着盲圣向燕少玉走来,似乎等他决定的圣婴童子却去把个大龙头抱了过来。 龙头大如磨盘,比他人还要高大,看起来,倒象个小蚂蚁扛了个大米粒,真是令人发笑。 燕少玉用手朝邪哑一比,回身随七煞玉女白燕游去,邪哑人哑最懂手势,见状会意,拉起盲圣相随而行。 圣婴童子唯师弟马首是瞻,不用多言他也会跟来。 这时,银刺金鳌已浮出水面,不大工夫,果然全部人马重又入潭底,不再打斗,他们一见燕少玉等人去向,同时大惊,纷纷争先恐后的追了上去。 鹰愁老人葛万方心中最急,因为他看出他们去的方向,正是自己早日守潭之洞,脚下一用力,当先迫了上去。 但是,这时五人已近洞口了。 鹰愁老人葛万方虽然使尽平生之力,想在五人登岸前把他们载在水中,再借群力将之消灭,因为他知道,除了燕少玉,圣婴童二人外,其余三人水功均不见长。 但是,如果他们一上岸,则个个都是武林驰名的高手,慢说是凭自己一人之力,就是再多一些只怕也要弄得灰头土脸。 但是,天不从人愿,偏偏在他迫近五丈之时,五人已相继登上了石岸。 只见,一处广大十丈方圆的斜坡,伸于手中,坡顶是一座高壁,壁下一处深洞光洁异常,显然这里一直有人住着。 圣婴童子抱着那个比他身子大了许多倍的驼龙头一上峰,失去了水的浮力,觉得有些重,一见洞口,当先冲了进去。 七煞玉女一双美目紧盯燕少玉右胸口流血的伤口之上,玉手轻轻一拉燕少玉,娇声道:“我们进去好吗?” 燕少玉胡身后盲圣,邪哑一指道:“你带他们先进去吧,我在这里等等他们。”一双星目暴射着骇人的寒芒,紧紧的注视着潭水不移。 七煞玉女白燕心疼他胸口伤势,闻言劝道:“别管他们了,只要我们守住洞口,他们纵有干军万马,也休想闯得进来。” 燕少玉脸上掠过一丝漠然的笑意,淡淡的道:“天龙帮在我燕少玉手中,永远不会避过任何强敌。” 盲圣、邪哑不是呆子,由燕少玉独斩驼龙的能耐,他们相信任何人在水中也敌不住他的一击,以他倔强的的性格,当真不可能退上岸来。 盲圣、邪哑脸上同时掠过一片无法形容的激动之色。 突然,盲圣仰天大笑一声道:“你说的确是事实,盲圣、邪哑虽然在水中差人一等,但在陆地上.却不承认输人,公子可否让我俩挡得头阵。”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在下没有资格限制两位的行动。” 就在这时,猛听水中“哗啦啦”连声大响,石坡四周,突然涌上不下六十个人来,一个个执刀仗剑,直接上来,形同疯狂。 最中间,约有四十人左右,个个响绣血鲨,正是红云帮血鲨堂的人,左右两边则是些三山五岳的江湖人物,由他们这突如其来的群起而攻击,足见他们在上岸之前,便已事先有了安排。 盲圣、邪哑脸上同时杀机一闪,大喝:“你们是找死!” 声落双双扑了出去,身法快得骇人。 但是他俩虽然快,却有人比他们更快,就在两人才一动身之际,突然一声震人心弦的长笑,划破了夜空,随着笑声一落,一声清叱道:“哈哈……鸣凤展翼。” 蒙蒙的月色,映着一片迷蒙不清的光幕,飘忽不定高驾于众人头上,使人一时之间,想不通这是什么东西。 突然,光幕从空骤然落下,接着一片惨呼厉叫之声,不绝于耳,喷起的鲜血,如冲天红柱,滚动的头颅,倒下的数位尸体,成堆成叠,也许是他们死的先后时间相差太短,以其与摄人的惨号声,混成一片。 七煞玉女白燕转过头去,她一向杀人不眨眼,这时也不敢再看下去了。 六十多个冲下来的人,除了后面的十几个见机得早,滚落潭中以外,几乎没有一个逃得活命,这种骤然间的变化,真令人胆寒。 夜,又恢复了平静,水,仍在流着,只是,此时流过斜坡的水,变成了红色而已。 盲圣、邪哑木然的站在尸堆之中。看得见的不相信他的眼睛,看不见的,却不相信他的耳朵,但是,这是事实,摆在眼前的事实。 燕少玉嘴角上浮现着那丝漠然的笑意,那不是得意,也没有同情,只是一种无所谓的笑意,好像,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超然地立足世外,尽管,他亲手做了这许多。 盲圣沉重的叹了口气道:“老夫两人,一向行事自信够残酷的了,但是,一口气之下,却从末连杀过十人之上,而公子……唉,老夫自叹不如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一人杀死多人,还胜于多人杀死一人。” 盲圣、邪哑心头一震,就在这时,洞中跑出了圣婴童子,他一见那些尸体,脸色先是一变,继而想到这些人要伤害他的小师弟,那颗不忍之心,又消失了,大叫道:“师弟,洞内可舒适得很呢。” 燕少玉这时也觉得右胸疼痛难忍,他手提着死剑,冷冷的朝洞中望了一眼,举步向洞内行去,七煞玉女白燕、圣婴童子随后,再下来,便是盲圣、邪哑! 潭底鹰愁老人葛万方目注燕少玉等人向自己居住的洞中走去,心中虽然愤恨不已,但却不敢上去,方才那些人已替他试探过了。 银刺金鳌略一思忖,首先带着手下残徐几人离去,红云帮不会就此罢休的,接着,鹰愁老人葛万方等人也已离去。 燕少玉走到洞口,突然崖顶无为书生方智的声音叫道:“燕少玉,最好把东西替我留一点,别忘了咱们合作之约。”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姓方的,在下希望你等到天亮。” 无为书生方智大笑道:“哈哈……小兄弟,你放心,我方智一向最守信用.在末见你之前,十年八年我也等了。” 卧云龙的声音道:“还有老夫三人等你。”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燕少玉决不使各位失望就是。”话落缓步进入洞中。 洞内甚是宽敞。共分三间,一干应用之物,俱是石作的,虽然粗糙一些,但却一应俱全。 圣婴童子打开右侧的一间,对燕少玉道:“师弟,这里面被褥俱全,你在里面休息休息吧!” 燕少玉方才一招“呜凤展翼”气愤之下,用力过猛,伤口大裂,再加上一夜奔腾,人也确实有些支持不住了,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不把死剑拍回腕下的原因,只是为了不愿别人发觉而已。 燕少玉点点头.道:“师兄天亮时叫我!”话落走了进去。 圣婴童子道:“伤口呢?” 燕少玉突然不耐烦的道:“我自己会处理的,带上门吧。” 圣婴童子并不生气.相反的,他脸上掠过一丝不安之色,喃喃自语道:“师弟一向未曾疲劳过,这次是怎么了?” 七煞玉女白燕道:“你是说他真的累了?” 圣婴童子与燕少玉相处多年,对他的性格了解甚清,他回头望了七煞玉女白燕一眼道:“他不会让你们知道的,唉!他什么时候受的伤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邪哑闻言突然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瓶,他不能说话,只得把玉瓶交到盲圣手中。 盲圣向前走上一步,道:“假使两位信得过我两的话,请把这瓶内仅存的一粒药丸拿去给公子敷在伤口之上,这是我两人毕生心血的结晶。” 由他俩诚恳的态度和语气来,任何人都不能怀疑此言是假,何况,以两人宁折不弯的乖僻性格,也决不可能存有暗算别人之心。 圣婴童子虽然平日顽皮如孩童,但江湖经验却很丰富,闻言险上先是一喜,突又忧愁的道:“我相信你们不会那么做的,但是,我不敢进去给他敷药,小师弟的性格我知道。” 七煞玉女白燕心疼燕少玉的伤势,鼓足勇气道:“我去!” 话落把那药瓶接入手中。 圣婴童子乞求似的道:“白燕妹妹,你……你会忍耐是吗?” 七煞玉女白燕垂下了粉脸,美目中已浮现出两颗泪珠,娇声道:“他杀了我,我也不会使他生气的。” 邪哑茫然的望着那扇缓缓关闭的石门出神,他生平从未一与女孩子接触过,更不知什么是“情”,是以他无法猜透何以一向凶狠无人敢惹的七煞玉女白燕,此时会突然转变如此之多。 盲圣心中却在想:“燕少玉年纪轻轻,不但武功超群,而且行事更是光明磊落,不图人报,今日我兄弟二人,盲哑之疾如能治好,一切全是由他所赐,说不得……” 突然,他一拉邪哑道:“我们治病吧!” 圣婴童子举步走到洞口去了。 七煞玉女走进方中,一颗芳心几乎跳出胸膛,缓抬秀目,目光到处,只见燕少玉合衣躺在床上,死剑已落在地上,脸色已失去先前的红润,苍白的怕人,胸口的血,仍在流着,人似乎已睡着了。 七煞玉女白燕只觉芳心如同巨锤捣碎,眼泪登时滚滚而下,喃喃自语道:“只要是人,总有不如意的时候,你为什么老是要遮盖着,不使人知道呢?” 此时,她已忘了心中所害怕的事,急步上前,在燕少玉身边坐下,伸出纤纤玉手,去替他解开胸前衣扣。 燕少玉虽然由于内外双重的逼害,人己渐渐昏睡过去,但他身负旷古绝学,却不会真个连人碰到他身体都不知道。 白燕的手一触到燕少玉衣扣时,蓦地,燕少主身子一例,右手闪电一抓,正好抓住七煞玉女的脉门,星目一睁,待看清楚是她,不由俊脸一寒,怒道:“姑娘意欲何为?” 七煞玉女白燕手被他抓住,芳心狂跳。闻言本能一扬左手握着的玉瓶,道:“我,我来替你疗伤。” 燕少玉并非不通人情,但是,他的心中却另有想法。闻言冷冷一笑道:“在下记得并未请求于姑娘。” 这使七煞玉女白燕很下不了台,她似粉脸神色一变,想发怒,但是,突然她又忍了下来,柔声说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燕少玉心中暗自奇道:“她怎么不生气呢?”道:“姑娘不怕男女授受不清吗?” 七煞玉女白燕粉脸一红,强忍怒火,道:“只要我们居心正大,那有什么关系呢?” 燕少玉冷漠的道:“虽然是如此,但在下却有点……” 七煞玉女闻言大怒,粉脸青红不定,美目怒火大发樱嘴连张,但却半天也没说出什么,突然,她用力挣脱了燕少玉,伸手便去解他的衣扣。 燕少玉大怒,右手一挥,向她粉脸颊上掴了过去,在他想:“这一掌挥去,七煞玉女定然闪避,继而大怒。”那知,她却闭目不动。 这一来,大出燕少玉意料之外,也使他无计可施了,他用力煞住右手,无可奈何的道:“姑娘你……” 七煞玉女白燕一听他语气改变,也没有真的打自己,芳心暗喜,美目流转嫣然一笑,柔道:“把这药敷上,伤口立刻就会好的。” 燕少玉摇头道:“我自己会理的,姑娘,我希望你生气,但你此刻你却不生气。” 七煞玉女白燕娇柔的把他的胸口衣扣解开,芳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自然这是第一次,她替男人解开衣裳,何况,这又有她朝思暮想的心上情人。 但是,当她目注伤处五个被寒水冻成紫黑色的伤口时,不由骇得啊了一声,玉手发起抖来。 燕少玉挣扎了一下,要想起身,七煞玉女白燕急忙按住道:“别,别动,伤口很深。”话落,她突然伏在燕少玉的胸口,用小嘴去吮吸伤口的血水。 她小嘴触到的的地方,燕少五只觉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受,但是,随着这种感受,他心中像似负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越来越重了。 片刻七煞玉女把伤口中的血水吸尽,然后把玉瓶内药丸倒出研碎,轻轻地敷在五处伤口之上面。 这药丸确实有着惊人的奇效,药粉到处,燕少玉只觉伤处热辣辣地,钻心疼痛,立刻随着又是一阵透心的清凉,白燕却眼看伤口血止,而且肌肉馒慢的收敛起来。 她掏出小手巾,准备替燕少玉盖住伤口。 突听燕少玉燕道:“你擦擦嘴上的血罢。” 声音除了沉重以外,已不再像先前那么冷漠了。 七煞玉女白燕将自己小嘴擦了擦,方发现那手巾是湿的,也才想起自己全身的衣服还是湿的。 她温柔的笑笑轻声道:“你怎么不像方才那么冷淡。” 燕少玉沉重的笑了笑道:“我希望继续如此。” 七煞玉女白燕轻声说道:“不要,不要那么对待人,你……你对仪妹不是如此的。” 燕少玉心突然一动,明朗的道:“你跟凤仪常在一起是吗?” 七煞玉女点点头。 “你常到东海去找她玩吗?” 七煞玉女白燕道:“有时候在那里住很久。” 燕少主迷茫的道:“凤仪说她很寂寞。” 七煞玉女白燕幽幽的道:“我也很寂寞。” 燕少玉笑道:“那就好了,今后你们两个常在一起,便再也不会寂寞了。” 他好像觉得自己找了一条好路,心情开朗了许多。 七煞玉女白燕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叫自己跟凤仪在一起,就是跟他在一起,不由粉脸一红,柔声道:“你该休息了。” 话落拉上被子,替燕少玉盖在身上,燕少玉心头重担一释,更感疲劳。不多时就真的沉睡去了。 七煞玉女白燕运功调息一会,把身上湿衣蒸干,然后从怀中掏出两颗龙目,把外面的肉剥干,果然剥出两颗鸽蛋大小的明珠,昏曦中,但见光芒四射,明亮夺目,光滑可爱之极。 她娇痴的玩了良久。突然回头看看床上的燕少玉,芳心中若有所悟的叫道:“等一下他醒了后,我要把这两个龙珠给他,叫他给我与凤妹。”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盲圣的声音,道:“姓方的。你不用鬼叫,等一下有你瞧的。” 无为书生方智冷声道:“盲圣,你瞎了眼!难道连耳朵也聋了,在下几会叫你来的。” 盲圣道:“老夫不但不聋,连眼不瞎了,老夫只是有鉴于此,凭你那两下子,还不配与燕公子为敌而已。”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动,忖道:“莫非那驼龙内丹真的把个盲圣、邪哑的残疾治好了?” 床上的燕少玉突然翻身跃起,脱口道:“是不是天亮了,师兄怎么不来叫我?” 言下颇有些怒意。 七煞玉女白燕急忙把手中死剑递过,道:“大概五更才过,他们吵醒你了。”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燕少玉接过死剑拍回腕上,扣好胸前衣扣。道:“我们出去吧!” 七煞玉女白燕把两颗龙珠递上。道:“给你!” 燕少玉一怔道:“你不是要送……” “你给我们分一分嘛!” 燕少玉心中有事,右手把右边的一个递给她道:“那你要这个好了,这个分给凤仪,你交给她吧。” 七煞玉女白燕接过自己的龙珠,突然娇笑一声,道:“人家不管”,声落已奔了出去。 燕少玉有些茫然的收起明珠.跟了出去。 □□□□□□□□ 燕少玉一出石室,只见盲圣、邪哑正自并肩站在门口三尺处,盲圣那双暗淡无光的眸子,这时已充满湛湛神光。 燕少玉忙煞住身子,心中忖道:“可能他们残疾已去,今后这两个人的交情只怕要更深厚,我倒做了一件自己意想不到的事。” 他心中在想,口中却冷漠的一笑道:“两位可是在等我燕少玉?” 邪哑突然开腔,沉浑的道:“不错,我们在此恭候公子。”神态之间,哑疾尽除。 燕少玉一怔,冷淡的道:“在下担待不起这恭候二字,两位有什么指教之处,尽管划下道儿就是,燕少玉在出去之前,愿意先打发两位。” 盲圣豪放的大笑道:“我两人确实在此恭候公子,盲圣、邪哑从来没有想到过今生会服于哪个,更没想到会是个年轻至此的人,但是,事实如此。” 燕少玉有些明白了,但是,他不想真的收留两人,因为,他们已是江湖上盛名久传之人,一旦收之,将毁其一世盛名,他漠然的道:“这倒出科在下意料之外,不过,燕某人处世信条,只知有我无敌,有敌无我,从未想到要人佩服。” 邪哑直截了当的道:“天龙帮初复,公子一定需要用人。” 燕少玉冷漠的道:“两位不至于要在我天龙帮供职吧?”他先出言以问相拒,在他想,以盲圣、邪哑的骄狂,决然受不了这句话。 那知,事情又出乎他意料之外了,盲圣、邪哑竟然肃然同声,道:“我俩愿听公子差遣。” 燕少玉一愣,道:“以两位的经验,做事该不会如此冲动。” 盲圣沉声道:“盲圣、邪哑虽然平生处事。邪气十足,但却是生理上的影响,实非不知事理之徒,公子武功盖世,先放二人活命于云天岭,不记涧外偷龙之怨,又在深潭救我二人性命,蒙赠内丹以除残疾,我二人生平虽不愿施恩于人,却也从未受过如此大恩,死生二字在我辈看来虽然事小,但恩怨二字,却不能不明.我俩此身即为公子而死,也难弥补我俩心中对公子敬佩之心于万一,公子是报怨雪恨而现身江湖之人,当明其中真理。” 这番话出自盲圣之口,怎不令人吃惊,燕少玉渐渐收起冷漠神色,慎重的道:“你们人在我帮将失去自由人之身,而要受帮规限制。” 盲圣、邪哑突然跪地道:“帮主受我一拜。”话落就要拜下去。 燕少玉急忙把身子向旁一闪道:“在下希望两位再仔细的想想。” 邪哑断然道:“除死无大难,盲圣、邪哑跪地起誓,今后如受公子差遣,虽刀山剑林,万死不辞,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燕少玉这才受了两人之礼,道:“起来吧!今后你俩长随于我左右!” 盲圣、邪哑似乎都放下了一桩心事,那刻板的脸上,也浮现出愉快之色,起身齐声道:“谨遵帮主令谕。” 七煞玉女白燕暗自高兴,走到燕少玉身前道:“恭喜你。了。” 燕少玉笑了笑道:“我们走吧!”话落走出洞外,七煞玉女白燕紧跟在他的身侧,盲圣、邪哑在他左有两侧。 圣婴童子右手提着驼龙那枝长达四尺的独角,正在那里敲打石头。只见龙角点处,石硝粉飞龙角却是丝毫无损。 燕少玉抬眼向两侧崖上一望,只见两侧仍站满的人.他们似乎末得龙丹,始终心有不甘似的样子。 无为书生方智一见燕少玉出来,忙叫道:“小兄弟,你给我留了多少?” 燕少玉冷漠一笑道:“姓方的,等燕某上来再谈吧,” 圣婴童子把龙角往背上一搭道:“师弟,背面有无为书生方智,这家伙虽然不知有什么绝活,但由于那些人都不敢得罪这一点看来,似乎真有点能耐,对面有卧龙三老,鹰愁老人把守,我们怎么上去?” 燕少玉冷漠的道:“我自有办法。” 话落对盲圣、邪哑道:“你们找几块碎石来,等下我飞身上去时,身形飘浮不定,你俩看准双足,往那里落,你们就对准我脚底往那里丢,我上去后,你们再上去。” 邪哑道:“燕帮主,这有些太冒险了,你何不在这里与他们对话,我与盲圣顺流而下,出得涧去,然后再背面打击呢?” 燕少玉俊脸一冷的道:“天龙帮决不能让他们看轻,我自有把握,快去吧。” 盲圣、邪哑只得依言而去。 燕少玉目注圣婴童子道:“师兄,你拿那龙角干什么?等一下看你怎么上去。” 圣婴童子道:“当然有用了,它可以磨出一把稀世宝剑哩。” 对面卧云龙突然开声道:“燕少玉,可要老夫让你一条路你好上来?”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三位不必枉费心机,你们的嘴脸,在下看得十分清楚,不过,在下可以告诉你们守紧一点。” 这时盲圣、邪哑已各抱了一大堆石块走来,盲圣道:“帮主,这些够吗?” 燕少玉点头道:“够了!” 七煞玉女白燕不安的道:“你这就去?” 燕少玉笑道:“掉下来也有潭水接住。” 话落脸色一紧,杀机立现。左右双手分别扣于左右腕上。长笑一声道:“燕少玉这就来会各位了。” 但见双足一点地面,身子突然斜斜的向右前方射了上去,那方位正在是卧龙三老的立足所在。 不但卧龙三老没有想到燕少玉真敢凌空向岸上冲来,就是群雄也没有一个相信他敢这么做,更没想到他找的竟是卧龙三老。 不管如何,这总是一个大好机会.卧龙三老分别提功于双掌之上,紧盯着冉冉而上的燕少玉。 眨眼之间燕少玉已升上六丈高,身子上升的块势渐渐地缓下来,盲圣看得真切,右手突然一扬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已向燕少玉右足下抛去,去势虽然不快,但却充满了内劲。 燕少玉上升的身子向下不沉,那块石块刚好触及脚底,急忙趁机换气,右足一点,身子已向左上方电射而去,出脚只觉石上劲道十足,对盲圣、邪哑的功力,暗自佩服,也深深庆幸自己能得此两个得力助手。 这时,他身子又上升了十几丈,方位却是鹰愁老人葛万方立足之处,此时距崖顶已不满四十丈了,眼看再有四个起落,就可到达崖顶了。 卧龙三老见状心中一动,忖道:“原来他不打算用壁虎功。” 这时,邪哑打出的石块又接触燕少玉的左脚,燕少玉又向有冲去,方位却是卧龙三老立身的地方。 卧龙三老阴沉无比,见状心中一动,卧云龙阴眼一转,毒计立生,大喝道:“各位朋友留心,别让他上来,有暗器的,可以打人,也可以把他借力的石头打掉,决不能让他上来。” 这时,燕少玉的足尖,恰好蹬在盲圣打来的石头上,闻言大喝道:“盲圣替我借力,邪哑,石头乱打上面出手之人。” 话声一落,人已垂直向上跃起。 邪哑看了盲圣一眼,道:“看好了,多丢几块没关系,反正我们石头多的是。” 话落,暗自加劲石上,向崖上打去,此处距崖虽有六七十丈远,但还难不住邪哑,只听他大喝一声,双手齐出,无数石头直往上面打去。 这时,上面掌指,暗器纷纷向燕少玉打来,此起彼落,密如雨点。 燕少玉低头注视着脚下的乱石.仅凭双耳听力闪避暗器,双手仍然原状不动,按于左右腕上。 七煞玉女白燕关心燕少玉的安危,见状急得要落下泪来,圣婴童子却又敲起石头来了,七煞玉女白燕气得直跺脚道:“你还有心玩呢,人家都快急死了。” 圣婴童子抬头望着她却用满不在乎的神倩说:“有什么好急的,这几个毛虫怎能奈何得了我小师弟呢?” “你不看看,那么多暗器打他!” “什么?谁用暗器了。” 他放下龙角,急忙抬眼看上去,敢倩刚才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这时,燕少玉已到离崖顶不满十丈处了,只见他双足不停的在飞扬的石头上乱点,身子左右飘忽如风,双手却依然未用,圣婴童子见状笑道:“没关系,他双手还没用呢?”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稍安,但仍担心的问道:“真的没关系吗?” 圣婴童子调皮的笑道:“有关系你早哭了。” 七煞玉女白燕粉脸一红,嗔道:“不跟你讲了。”一双美目又看着空中。 突然,盲圣叫道:“快去找些石头来!” 圣婴童于笑道:“早就给你预备好了!” 话落与白燕二人,把他敲碎的石头替盲圣、邪哑搬到面前,盲圣又打出十几块.大叫道:“帮主已升上崖顶上面五丈高了。” 圣婴童子闭目合什道:“阿弥驼佛,多派几个鬼卒来招领孤魂野鬼吧!” 圣婴童子的话声才落,崖顶上突然传来燕少玉一声冷酷刺骨笑声,道:“各位辛苦了,哈,哈哈哈……” 七煞玉女白燕一抬头,突见空中的燕少玉的左右双环向外一扬,接着一团蒙蒙剑光把整个人都罩住了。 突然,一声惊呼道:“啊!生死剑!” 接着一片惨号之声,震撼了山岳,残肢断臂与尸体,不停的从山顶跌落下来,此刻清澈的潭水又是红色一片! 这次,七煞玉女白燕并不觉得不忍,因为,这些人都要伤害燕少玉啊! 盲圣抬头向上看了一眼,道:“卧龙三老与鹰愁老人已经参战了,我们得快上去相助帮主。” 圣婴童子抱着龙角道:“兄台,先助我一臂之力。” 邪哑冷声道:“快!” 圣婴童子望了七煞玉女白燕一眼道:“妹妹应走了!” 盲圣、邪哑由下面运功出掌相助,圣婴童子与七煞玉女白燕武功本就不弱,此时上面又没有阻拦,不大功夫便已到达崖顶。 七煞玉女白燕拔下背上七煞剑,娇叱中加入了战圈,直攻鹰愁老人葛万方,圣婴童子知道她一人不是鹰愁老人葛万方之敌,双手抓住龙角,大喝一声道:“不开心的老儿,吃你顽童爷爷的一角!” 他可忘了有角的东西不是人,倒把自己骂了。 燕少玉手使生死剑,所到之处,无人敢敌,碰之者,不死也得重伤,除了卧龙三老之外,无人敢攫其锋。 群雄这时已死了不下四五十人,见机早的。心知无望,已纷纷走了,所剩下的。也只不过是几个死心眼的贪妄之徒。 鹰愁老人葛万方居心极是阴险,不愿与燕少玉交手,他曾与七煞玉女白燕与圣婴童子打过,两人一上,他立刻从战圈抽出,独拒两人。 这时崖下上来了盲圣、邪哑,他两人放眼一望,见燕少玉独战卧龙三老,旁边还有几个人在那里冷刀冷剑的蹑手蹑脚使他不能全力施为,心中不由大怒,盲圣道:“让我来解决他们。” 话落飞身而上,大喝道:“好小辈,反了。” 起手就劈倒了两个。 对岸无为书生方智,这时已不知到那里去了。 邪哑看到那些人由盲圣打发足足有余,燕少玉独战卧龙三老,虽然激烈无比,但却攻多守少,当然用不上自己。 正在着急之际,惊听“铮”地一声,接着圣婴童子大笑道:“不开心的老儿,顽童爷爷这双独角够不够硬。” 他开声扭头一看,见七煞玉女白燕与圣婴童子两人合斗鹰愁老人有些吃力,心中登时有了主意,大喝道:“我来!” 话落飞身一招,“跨海平魔”向鹰愁老人葛万方攻到。 鹰愁老人葛万方与邪哑功力不相上下,此时再加上七煞玉女白燕与圣婴童子,他自知抵挡不住。 此人生性狡诈无比,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一旦明白大势,岂肯拿命去冒险,当下眼神一转,突然大喝一声,飞身向七煞玉女白燕攻去,却不管后面邪哑拍来的凛冽掌锋。 七煞玉女白燕身后是藏龙潭,见状芳心一动,忖道:“我若闪避,他非掉到潭里不可。” 心念及此,猛然将娇躯向左一闪,飞出丈余,鹰愁老人葛万方正要她让路,见状大笑道:“哈哈……老夫不陪了。” 声落跃下了藏龙潭了。 圣婴童子抱着龙角,就要住潭里跳,白燕飞身一把拉住他道:“你一个人如何去得?” 圣婴童子顽皮的笑道:“我那里是真要跳,只是看看你是否关心我而已。” 七煞玉女白燕气的一跺脚道:“以后永远不理你了”。话落转身向燕少玉打斗的方向奔去。 只见盲圣此刻已退出了战圈,场中只有燕少玉一人独战卧龙谷三老了。 燕少玉左手低住卧山龙、卧海龙,右手独战卧云龙,两手所出之招,与另一双手完全无关,但他每出一挡,卧龙谷三老都是难于应付。 他们额角上已现汗迹,心中恐惧可想而知。 燕少玉一招“浮云缺月”逼退卧山龙,卧海龙,冷漠的笑道:“在下相信,五招之内,三位之中,必有一人离开人间。” 卧云龙连攻三剑,冷声道:“只要你有这本领”。语声却有些勉强。 突然无为书生方智的声音笑道:“看形势,各位确实有些招架不住了。” 卧云龙一听无为书生方智来了,心中毒心突生,思忖道:“天煞六童,地煞六女,天下无人能与匹敌,我何不借他们之手,将燕少玉除去,他神宫中的人,不能在中原久留,今后武林,尚有谁能威胁我们?” 今动心决,突然大喝一声道:“我们退!” 声落当先向后退去,闪身倒纵两丈多远。 其他二人,也正有此意,闻言双双大喝声中,向后纵去。 燕少玉冷叱声中,身子突然凌空而起,大喝一声,道:“鸣凤展翼!” 只听“嗤嗤”两声裂帛脆击,二人背上各被死剑刺了一道半尺多长的血槽,鲜血如注,这还是他们动作快,要不然,只怕早被劈成两半了。 卧龙三老落地不敢久留.一连几个纵跃,已消失于乱石之中。 燕少玉身子一动,突见无为书生方智双手各出三指一挥,登时六声脆喝传来,燕少玉身前身后站定三男,三女。他们的行动之快,令人眼花。 盲圣、邪哑,与七煞玉女白燕心头不由大骇。 无为书生方智冷笑道:“小兄弟,我的东西你还没有给我啊!” 第05节 燕少玉冷眼不屑的扫了六个男女童子一眼,说实在的,他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抬头冷冷的对无为书生方智道:“阁下就是依仗这几个孩童而横行于江湖的吗?” 无为书生方智放声大笑道:“怎么?小兄弟看不起神宫的护卫童子吗?” 一提“神宫”二字,在场的人无不为之骇然变色,因为百年以来,神宫,鬼殿东西遥遥对峙着,虽然,两方的人都很少在武林中走动,但每次出来的人,却从没有败过,神宫,鬼殿,也就在神秘色彩包围之下,在武林同道心目中,产生了无上的威望。 圣婴童子抬眼看看师弟,欲言又止,神色不觉显出畏却之意,盲圣更不能自主的从怀中掏出半边剩余的驼龙内丹,预备送上去。 唯有燕少玉神色仍是那么安闲冷森,好像神宫二字,在他心目中并没有激起一点波浪,当然,他内心的的感觉,谁也不会知道,因为,他是不轻易把自己的喜怒形之于色的。 无为书生方智见盲圣手托龙丹已知其意,干笑两声,道:“嘿嘿,难得兄台还想着咱方智,没有把龙丹全部用光,以方才你的未上崖之时的语气,方智还以为你会找我拼命呢?” 言辞尖酸刻薄,听得盲圣眼中异彩一闪,但仅只一闪,便又消失了,冷然道:“中。假使你不是神宫的人,盲圣确实没有把你放在眼中。” 无为书生方智真个奸滑到了家,只听他毫不动怒的干笑道:“多谢兄台如此看得起我们神宫,现在可以交给我了吗?” 盲圣手托龙丹,脚下才走出两步,突然,燕少玉冷喝一声,道:“盲圣,你想做什么?” 声音太冷了,也太阴沉了,盲圣不由自主的止住脚步,手托龙丹,收回也不好,不收回也不好,状至窘迫。 圣婴童子心中与盲圣存着相同的想法,趁机插口道:“师弟,神宫中的人,并不常在武林走动,咱们实在犯不着得罪他们.树此强敌。” 燕少玉俊脸一寒。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把龙丹拱手相送,以求相安无事了?” 圣婴童子道:“这是智举!” 无为书生方智也得意的笑道:“燕少玉,你如今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你是聪明的,你确实不该与我神宫为敌。” 左右双手,缓缓搭于左右腕上,浓浓的杀机,已使他冷静的俊脸上,浮现出几条奇异的线条,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长笑起自燕少玉口中,使人闻声心弦会自然的颤动起来,笑声中,只听他阴冷刺骨的声音,道:“方智,你听清楚的了,燕少玉所统的是天龙帮,哈哈……” 无为书生方智见到手的东西复失,失望之余,脸色一变,杀机大炽,冷喝一声道:“燕少玉你知道我神宫的规矩吗?” 话落双手缓慢的举向空中,三个男女童子目注他双手,等待着命令。 燕少玉冷酷的道:“阁下也同样不知道我天龙帮的规矩。” 盲圣见状,把龙丹收入怀中急上两步,立身于燕少玉身侧,道:“禀帮主,卑职愿先打这头阵。” 燕少玉冷漠的道:“你是主和的。” 盲圣险上掠过一丝异彩,坚决,诚恳、显然出自内心,便断然的道:“盲圣既投天龙帮,生便是天龙帮中人,死为此帮之鬼,岂有独断之理,方才主和,乃是为本帮今后大计着想,帮主知道盲圣并非省油之灯。” 燕少玉豪放的大笑一声,突然放下双手,道:“哈哈……有理,燕少玉没有看错人,你小心就是了!”话落缓步退了下去。 盲圣脸上神色由恭敬变为冷酷,阴森森的道:“姓方的,我们终免不了要一战了,因为我天龙帮,并没有把你神宫放在眼里。” 事情确已到了非诉武力的阶段了,多说无益,无为书生方智高举的双手,突然从空中斩下,大喝道:“盲圣,你虽然逃过藏龙潭一劫,这一劫中怕你躲不过了。” 无为书生方智话音未完,三男三女六个童子,已在手势指挥下,展开了进攻,只见他身前的三个男童,突然凌空跃起。轻巧如掠波海燕.迅疾如惊电一闪,令人眼花撩乱,因为他们掠空的方向,相互穿插。并非直进。 在三个男童行动的同一时间.盲圣身后三个女童也展开了攻击,她们是矮身攻进,袭击小腹以下,身法与三个男童相似,也是穿插进击。 三男三女虽然已发动了攻势,但却并末用掌,好像并不准备马上出手。 盲圣久走江湖,既知这六个男女童子的名号,自然对他们的底细也知道一些,只见他神色凝重精目生光,静立于原地,动也不动,对六童的穿插腾跃视如无睹。 七煞玉女白燕看不懂六童这么跳来跃去用意,迷惑的抬眼望向燕少玉,她虽然明知燕少玉并不比她大,江湖经验也没有她多,但是,在心理上,她总觉得他知道的比她多。 燕少玉俊脸上轻视的神彩已不复见,此时正自神色凝重的紧盯着六童飞跃的身法。 这时,三个男童飞驰一阵,盲圣只是凝神以待,不为所惑,突然地,战术一变,开始正式攻击了! 这时,三个男童第四度腾身空中,一人正面跃来,两人自左右两方,穿向左右两侧,恰好在正面攻击童子的背后交又而错过。 正面童子双掌一场,招化“搏浪掏沙”扑击盲圣头脑,招式雄浑的非一般武林高手堪能与之相提并论,这时,左右两侧的两个男童正好隐于第一人身后,无法看见。 在正面男童出击的同一时间,盲圣身后的三个女童也自攻到,她们的攻法与前面男童恰好相反的,由左右两女童交错攻出,第三人却隐于交错两人的身后。 表面上,已有三道强猛绝伦的掌风,同时压向盲圣身上重穴.盲圣虽然明知暗里还有三个杀手末现,无奈正面攻击三人,并非虚应声势,其出招之猛,一旦着身,足以把人置于死地。 盲圣暗中提功动于双足,大喝声中,双掌一前一后,招化“推山填海”硬拍出去以硬打硬。 前后攻击的三人,见招并不躲闪,仍然勇猛向前,而这时,隐于背后的三个童子也恰好现出身来。 三人六道奇罡至猛的掌风,也在现身之际,同时迫了出来;前面两男童攻的是左右肩部,后面女童攻的却是腰际,与方才恰成反比。 这时,盲圣的掌力,已快于前后攻击来的掌风,见此情形,心头大骇,心中闪电忖道:“我如硬接前后两掌,胜败难预料.但自身却必亡于后攻的三人手中,幸好我早已把功力运于足部上了。”心念只如电光一闪,人已冷喝一声,凌空侧出三丈多远,满以为自己已脱出重围。 那知,神宫中的的“天煞六童”与“地煞六女”竟有骇人听闻的轻功,盲圣身子才落地,前后三道劲风又已攻到,这次是女在前,男在后了,攻势与方才相反,敢倩他们已在他凌空身子未落地之前,交换了位置。 三男三女六童,这时又停了攻击,只轻巧的在掌风边缘之外,纵跃,但如果盲圣一停手,他们又会立刻以迅雷般的速度攻来! 不大功夫,三十招已走完,盲圣脸上已开始流下豆大汗珠,掌风已不似先前那么凶猛了。 无为书生方智满有把握的阴笑一声道:“能支持三十招的人,确实武林少见,但是,至多也不会超过五招。” 燕少玉心忖道:“此言确实不假,这六个童子,果然其谅人的功力,与奇异的训练,如此看来,神宫确实有震慑武林的潜力了。” 心念转动间,冷森森的向前走上两步,道:“方智。叫他们停手!” 无为书生方智大笑道:“怎么?你要讲和了吗?” 燕少玉阴冷的道:“在下说叫他们停下,你听到了没有?” 无为书生险上怒色一闪,冷笑道:“凭你也想命令我吗?” 这时,盲圣又走了三招,已逞不支之状。只是他生性倔强,再加之初入天龙帮。 是以,虽然明知再战下去,不出两个照面,必然伤于六个童子手中,但却咬紧牙关,宁死不肯出声呼救。 猛然,盲圣大喝一声道:“吃老夫一掌!” 声落但见人影一闪,双掌夹着骇人听闻的罡风,向前面三个女童劈去,竟把背部门户开放不顾了,毫无疑问的,他是存了同归于尽之心了。 三个女童见状丝毫都不吃惊,更不闪避,竟然硬迎上来,好象她们也存了硬拼之心似的。 但是,实际情况,旁观的人却看得非常清楚,盲圣的双掌,在与三个女童接触之前,背上必然先中后面三个男童攻出的掌力,而死于他们掌下。 邪哑额上青筋根根浮现,双掌一扬大喝道:“老夫来了!” 声落掌才出,突听一声,冷漠的清叱道:“邪哑退下!” 没有看清是什么人,但由那声音,与那道飘忽的淡黄色的影子,邪哑立刻判断得出,那正是天龙帮主燕少玉,他急忙收回了含劲未吐出的双掌。 “轰轰”连声大震过处,砂飞木折,弥漫了十丈方圆旋动的气流,扑面令人窒息,自后面攻来的三个男童,业已被燕少玉震出八尺之远,前面的三个女童,也被盲圣震退了七八步。 无为书生脸上微现凛然之色,但只一闪而已,这时,六个被震出的男女童子.已再度围了上来,他们脸上神色,虽然较之方才凝重了许多,但却并无伤容,着实令人迷惑难解。 盲圣老脸羞愧的一红.躬身道:“盲圣失职,伤我天龙威望。愿听帮主处罚。” 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你退下去吧!只怪我太小看了这六个孩子了。” 盲圣面有难色的左右望了一眼.无为书生方智却担心两人联手,把六个童子的联合阵线打开,闻言忙道:“天煞让开,放那老儿出去。” 三个男童闻言果然退下五步,垂手而立,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声,他们在战争时,虽然个个静时如深闺处女,动时如荒野脱免,但一旦静立下来,却刻板如机械,没有一点孩童的天真与稚气。 燕少五知道无为书生方智用心何在,冷冷一笑道:“盲圣,退下去!” 盲圣心中虽然仍有些不甘,但却不敢违背燕少玉的命令,唯唯轻应一声,退到阵外去了。 三个男童又站回了他们原来位置,沉着的注视着这个他们认为文弱的少年。 燕少玉心中暗自赞叹道:“他们年纪虽小,却好似已经历过不少战事,临敌之际,如此沉着岂是一朝一夕之功。” 转念间,阴森的一笑道:“你们准备了。” 话落,右掌缓缓举起,又缓缓无比的推了出去。 动作奇慢,没有出掌的怒吼狂风,也没有恨怒欲置人于死地的劲力,使入提不起精神去应付。 但是,这天煞六童,地煞六女确实是经过极为严格的训练,而那训练他们之人,也必然是个老于世故之辈,因为他似乎什么都想到了。 三个男童见燕少玉招式一出,也不慌不忙的仿照他一样,慢慢的推出了六掌,也是不温不火,有气没力的。 然而,燕少玉身后有三个女童,动作可就不一样,燕少玉招式一亮.她们立刻尽展轻功,以迅雷闪电般的速度夹着雷霞万钧之势。向燕少玉背后攻来,时间之短暂,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而已! 燕少玉早已预料到了他们会来这一着了,剑眉一扬,星目中立时爆射出骇人的寒芒,冷叱一声道:“来的好!” 右手没有撤回.但却由慢突然转快,左右一晃.一只手登时幻成两只,接着四只、八只……而到一片模糊难算之境,这是那招“朝辉夕阳”。 同一时间,左掌突然向后甩出,招化“月佳疏桐”反击身后攻来的三女,身子却立在原地不动显得安闲无比。 他,虽然看不到身后三人的身形方位,但那左掌却似有眼睛一般,不偏不倚,正好封住三女六掌.丝毫不差。 燕少玉身前的三个男童,也在燕少玉左掌后甩之际,攻势由慢变快,乍看起来,好象与燕少玉是同时变的招。 由缓慢,变迅捷,由斯文变猛烈,这中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而已,然而,放眼当今武林,又有几个人能达此境呢? 仅只声轻微的“噗噗”之声,三女童已经到了燕少玉身前,三男童却由空中飞落燕少玉身后头,谁也没有看得出他们是用什么身法闪避过燕少玉的绝奇掌招的。 无为书生方智心中也暗自惊忖道:“此人果然有点门道,竟然一动也不动,就把他们阻住了。” 燕少玉心中也暗自惊骇,因为,自他出道以来,还没有见过如此轻易闪过他掌招的人,虽然,这两招并非杀手。 三男三女方位一变,落地马上展出方才他们攻击法,上下全力攻向燕少玉。 燕少玉冷静的静立于六人之间,始终一动不动,左右双手,招式随机而出,状至安闲。 但是,这只是表面上,实际上,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制住六童的手段,因为他们的轻功,实在有使人无法猜想的境界。 转眼之间,六童已攻出不下二十招了,但却始终难近燕少玉身前分毫,当然,他们已使尽了各种战术。 无为书生方智已看出,燕少玉虽然短时间内,无法制住六童,但由他的沉着安闲的态度看来,要想以六童之能,制住他,却是决不可能的事。 他左右扫了眼身侧六童一眼,然后再偷眼看对面的七煞玉女等人,思虑一阵,才缓缓把左右双手再度扬起来,同时,又伸出了三个手指。 七煞玉女白燕等人,正自把全部精神集中在打争中的燕少玉与六童身上,几乎早把无为书生方智的存在忘了。 同时,打斗中的六个童子一招无功,再退下来,接着,又涌身而上,无为书生高举的双手趁机闪电向下一斩,身侧的六个童子迅急的飞身加入了战圈。 这六个人仍分成两批,男的一面,女的一面,攻击燕少玉的左右两侧,速度掌力,与先前六人完全一样快捷凶猛。 但见前后六人穿插,掌影翻飞,似混杂而不乱,-似无律而有条,找不出一丝空隙可击。 燕少玉突觉压力大增,星目忙转,才看出增加了六人,这时,他必须用两掌应付四面,自然比之方才要吃力得多了。 燕少玉冷哼一声,左掌招化“浮云缺月”阻抵东北两面,右掌拍出一招,“烈日当空”,攻向西南,身子为形势所遏,不得不移动了。 但见十二个童于身形一阵穿插腾跃,也不知他们是用的什么身法,竟然飘忽异位,躲过了掌招了,不过,他们却也没有找到进击之隙。 七煞玉女白燕有些茫然的看着斗场,一时之间,他们只觉得好像增加不少人,但却还没有想到这些人是那里来的。 就在这时,崖顶上突然跃上八个红云帮“血鼠堂”的弟于,“血鼠堂”原是红云帮中侦察消息的一个机构,如非必要,决不轻易让人知道其藏身之处,此时竟然公开现身,显然与其一惯的作风不同。 八个“血鼠堂”的弟子才现身不久,他们身后突然飘上两个人来,左侧是“银刺金鳌”,右侧之人,则是个身着灰袍的老和尚。 这和尚生像十分怪异,只见他双眉飞扬斜上,其白如霜,目光精光逼人如电.隐带着无穷煞气,脸色微黄,完全没有出家人的慈善之貌,观其年纪,少说也在九旬以上。 七煞玉女白燕,好像想通了是怎么回事,美目一转,突然看到那八个“血鼠堂”的汉子,接着她看到了银刺金鳌与那老和尚,粉脸上刹时无比惊讶,惊呼道:“啊!你们快看,那老僧是不是“恨天和尚”?” 几乎是同时,盲圣、邪哑与圣婴童于同时一震,脱口道:“什么?他……他在哪里?啊!果然是他!” 此人嫉恶如仇,怎会与这批牛鬼蛇神在一起呢? 由江湖上传言,七煞玉女白燕虽没有见过此人,但却知道此人所要找的人,从未放过一个活口。 她忧形于色的道:“我,我担心他对燕公子不利!” 她本来是发现了那六个加入的童子就是无为书生方智留着护身的六人,而要目前证实的,但此时却已忘了。 其他三人,也都似有无穷心事,一个个呆在那儿了。 这时,斗场中燕少玉已动了杀机,蓦地,长啸一声,在十二个孩童退身欲上之际,纵身拔起了五丈之高,双手也按于左右双腕上。 一声冷森无比的清叱,夹着一声震人心弦的冷喝道:“鸣风迫月,九日当空!” 一道长虹,脱手一闪,飞向无为书生方智,一片蒙蒙的冲天剑气,也向十二个攻上来的童子罩了下来,左手却攻出了那招鸣凤追月的剑法。 骤变原如电光火石一瞬,漫说无为书生方智不识武功,就是武林中懂得武功的好手,又何尝有人能躲过这招鸣风追月。 死剑带起一道经天长虹,却有一个令武林侧目的“神宫”书生,走完了他在人世上辉煌的历程。 一声长号。死剑透胸穿背而出,无为书生方智双手本能的抓着胸口剑柄,缓缓倒了下去。 在同时.燕少玉凌厉无比的剑影,业已罩住了十二个童子。他们虽然都仗着奇奥的身法,曾经毫无困难的纵跃于掌影空隙之中。 然而,九日当空与鸣凤追月两招一出,他们却再也没有能耐闪躲了,因为这一剑一掌,混成一片,犹如实心,那有空隙可躲。 燕少玉俊险上肌肉一阵抽搐,那不是恐怖,而是惋惜与不忍心,也许,武林中没有人会相信他有此等心肠。 但是,形势所逼,除非他甘冒生命之险。 暮地,燕少玉暗中把玉牙一咬,“生剑”突然回手向上一掉,剑身贴臂,以剑柄使出“九日当空”,但只这一缓,却使身前三童有了进手之机。 错综混乱中,连声闷哼声过处,十二个童子相继倒了下去,燕少玉也暴退三步,嘴角上流出一丝鲜红的血迹,脸上也开始苍白了。 七煞玉女白燕一跃而上,情急的拉起燕少玉的手,道:“燕……你,你受了伤了?” 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没什么?别人付出的比我更多!” 话落,转脸对盲圣、邪哑道:“你们把十二人抱一边,不要解他的穴道,”话落走向无为书生方智的尸体。 老和尚厉目中奇光一闪,道:“此人是我和尚有生之年,所见到的武林第一高手。” 话落,他突然若有所思的扭头问银刺金鳖道:“此人并不像你们所说的那么凶狠嘛!你看,他宁肯自己受伤,也舍不得那十二个俊俏孩子。” 银刺金鳖在老和尚说话之际,心中早已盘算好应对之策,闻言阴阴的道:“大师,你想错了。谁都知道,神宫中会武功的人之所以受不会武功的人指挥的原因.乃是他们个个都眼下了迷心之药?失去本性。日子一久不服.则必将成为痴呆之人.你想燕少玉会为他们去神宫讨解药吗?” 老和尚道:“神宫、鬼殿连我都不敢去,当然他不敢去了。” 银刺金鳌一拍手道:“着啊!这就是他所以不杀这十二个童子的原因,乃是存心叫他们成为痴呆残废之人.以抵他们冒犯之罪啊!” 银刺金鳌这番话说得天衣无缝,使人不能不相信,何况老和尚先入为主,自然更是容易相信了。 老和尚目中杀机一闪,猛然大步走到燕少玉身前三尺处。道:“我是‘恨天和尚’,专程来找你的。” 燕少玉从无为书生方智尸体上抽出死剑,拍回左腕.冷冷的道:“大师是谁?与在下何干?” 七煞玉女白燕大急,脱口道:“你……怎么了,大师是……” 恨天和尚心说:“嘿!果然不错,你目中无人!” 狂笑一声,道:“哈哈……关系太大了,我老和尚是来替那些枉死冤魂来讨索命债来,债主就是你。” 燕少玉险上毫无表情的漠然道:“大师功力果然不错,只是燕少玉不愿与佛门中人动手。” 恨天和尚冷笑道:“哈哈!燕少玉,你好孤陋寡闻,你知道我恨天和尚之名是从那里得来的吗?” “在下以为这与我无关!” 恨天和尚发笑道:“燕少玉,你果然说话简捷而不罗嗦,但我和尚也非爱说话之人,当然每一句话都有关系,哈哈!你听着和尚之所以有‘恨天’,之名,乃是因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和你却无好生之心,凡是罪恶之徒一旦被我以现,从无一人逃生,哈哈……你说有关系吗?”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但他并非……” 七煞玉女话未说完,已被燕少玉一声狂笑截住了,因为他并非怕“恨天和尚”。 他狂笑一声道:“哈哈……老和尚,你得寸进尺,以为燕某真怕了你吗?” 恨天和尚虽说是出家人,但却性烈如火,闻言一掌劈向燕少玉胸口道:“谁要你怕我!” 掌出带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但却没有狂风。 燕少玉本想出右掌,见状心头一沉,主意立变,左掌闪电向外一送,直推出去。 “波!”的一声轻响,地上石面,硬被压出一个五尺深的大坑,但却没有飞扬的石屑,这种现象,的确是武林中少见。 燕少玉退下三步,身前石地上,印着三个深达五寸的脚飚,嘴中鲜血,便如涌泉般的流出来,他骇然的付道:“想不到中原武林,竟还有我燕少玉的劲敌。” 恨天和尚只退下一步,脸上肌肉微微跳动了一下,显然。他的心情并不比燕少玉平静多少。 七煞玉女白燕惊恐的叫了一声,扑向燕少玉身侧,流泪道:“不要打了,你伤了。” 盲圣、邪哑与圣婴童子纷纷跃了上来。 圣婴童子冷笑道:“恨天和尚!你与一个已受内伤的比斗,胜了不见得光彩,来来来,咱们两个走上两招试试。” 盲圣、邪哑也闷不吭声的分立于恨天和尚左右两侧,精眸中透出无比凶狠的光芒。 恨天和尚满不在乎的道:“你们是同党吗?” 圣婴童子冷笑道:“不错!” “那没可想到,我和尚原不要什么光彩,来吧!今天说不得我和尚只好一一打发你们了。” 圣婴童子明知自己武功与师弟相差很多,但他却不忍心看师弟带着重伤受罪,更不愿师弟的自尊心受到任何打击,闻言暗中把牙一咬,冷叱道:“寻你就先接我-招试试吧!”话落,一招“野火燎原”拍子出来。 盲圣、邪哑也在同时大喝道:“也算上我俩一份。”声落身起,从左右两测攻来。 恨天和尚常年在江湖上走动。他可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弱,因此,他脸上神色虽然不变。心中却不无惊异,更担心燕少玉会加入战圈,暗中心念急转,立取速战之心,大喝一声,道:“一齐来最好!” 声落。大袖向外一拂.袖中双手,却展出了一招达摩三式中的“慈航普渡”,一片茫茫如山的压力,以他身体为中心,向攻来的三人压到。 燕少玉心中,脱口大喝道:“退下来,快!” 三人也发觉掌风攻不进去,再进只有更增加一份危机.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人后退,邪哑厉声笑道:“生死何足惧,只求义长存。” 恨天和尚心中一动,手下不由一缓。 “砰砰!”连响一阵,三条攻进的人影,以放射状向四周射出,分别跌在三丈以外,落地连喷数口鲜血。 盲圣、邪哑一跃而起,双目尽赤,提着蹒跚的步伐向恨天和尚走去! 燕少玉冷叱道:“你们要干什么?” 盲圣凄厉大笑道:“禀帮主,我们还没有死!” 燕少玉只觉心头如中千万支利箭般的痛苦,他控制住激动的心情,厉声叱道:“我命令你们站在原地冲 盲圣、邪哑闻言不敢抗命,分别站住,邪哑道:“帮主,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命令我们站在原地?” 燕少玉冷笑道:“因为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仍是你的帮主。” 话落,轻轻推开七煞玉女白燕,冷冷的向恨天和尚走去,他嘴角上的血仍在流着。 恨天和尚诧异付道:“邪恶之徒,都是些无义之辈,利合之徒.那会有舍命全义之人,这中间莫非有诈不成。” 思付间,回头向银刺金鳌望去。目光阴森无比。 银刺金鳌心头一沉,强自镇定的笑道:“大师功德,将水存武林了。” 恨天和尚哼一声,回头注定走来的燕少玉道:“燕少玉,你要杀武林同道是何道理?” 燕少玉阴森的道:“大和尚,你想叫我燕少玉向你提供点什么吗?” 恨天和尚沉声道:“不错,除非你们不要命了。” 一声凄厉激昂的长笑,划破了沉静的山野,如一条冲天钢丝,直上九霄,凝而不散,似阴冷伯人的声音,燕少玉道:“哈哈……大和尚,我帮中弟子受伤的损失,由谁来补偿呢?” 恨天和尚缓和的脸色再度一紧,冷喝道:“难道要我补偿?” 燕少玉厉笑道:“哈哈……不错,大和尚,你猜对了。” 七煞玉女白燕惊呼道:“你……你不能再动内力了。” 但是,这是多余的,因为她声音才落,燕少玉猛然攻了出去,提尽全身功力,他拍出了威猛无伦的七掌。 恨天和尚本来心中已动了疑,如果燕少玉当时把他当武林前辈看待,像江湖上其他人一样的尊敬他,把事情本末说明,他准会倒戈一助的。 但是,燕少玉却不卖他这个面子,使他一时之间,非常下不了台,此人脾气本来就很暴躁,一怒之下,早把方才的疑念丢到九霄云外了,见招大吼一声,道:“佛爷怕你不成?” 声落,也连攻了七掌。 但见掌影纷飞,气流逼人,七煞玉女白燕存身不住,竞被硬生生的逼退了三步。 两人武功,都是武林绝学仅有的高手,这一挤起命来,自然是惊险万端,令人眼花。 银刺金鳌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思忖道:“幸亏这老秃驴没有变卦,不然,今天我准得丧命于此了。” 燕少玉内腑受伤在先,再加之恨天和尚的功力,原本就比他高上半等,此时拼争起来,牵动内伤,渐渐有些走下风了。 燕少玉心中念头一转,付道:“只有使最后几招于胜了。” 思忖间,两人恰好走过一个照面,蓦地! 燕少玉大喝一声道:“大和尚接住!”回身一招九日当空,向恨天和尚拍到。 恨天和尚冷哼一声,突然招化“苦海无边”相迎,竟然是达摩三式中的老式,顿然他对燕少玉这一招,心中也相当警惕。 一个是广古奇学,一个是佛门绝技,相较之下,各有所长,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 燕少玉右掌一招无功,百忙中提足全身残余功力,清啸声中,腾空而起,招化鸣凤展翼,闪电下击! 恨天和尚也拍出了达摩三式中的第二式。 突然,燕少玉觉得丹田一虚,真力流转不上来,左掌一招鸣风展翼,也只使出一半,便中途停了下来。 恨天和尚也就自然而然的轻易化解掉了。 燕少玉招竟落空,恨天和尚大吼一声,道:“你也接我和尚一招试试。”声落招化慈航普渡,向燕少玉拍来。 燕少玉见过他使用这一招,把盲圣与圣婴童子三人击出老远,身受重伤,心知此招厉害无比,那敢大意,清叱一声,强提残余功力,喝道: “鸣风追月”!身子一冲,直透恨天和尚掌风,向他胸口拍去,身与掌合而为一,快猛迅捷,令人眼花。 恨天和尚心头一震,掌下猛然加劲,就在此时,燕少玉已发觉真力难以为继,除了再进一段有限距离以外,已然无力退下了。 他嘴角掠过一丝无所谓的笑意,在他此时的环境下,乍看起来是那么不相称。 他阴冷的叫道:“大和尚,付出点代价吧!”” 恨天和尚没料到他竟敢冒死进招,一怔之下,大叫道:“你付的只怕更大。” “轰然!”一声大震,挟着一声闷哼,燕少玉的身体倒飞.出四丈外远,平跌在地上,张口连吐数口鲜血,恨天和尚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嘴角上流出了血丝。 这一掌,激起了恨天和尚的杀机,狂笑声中,大喝道:“燕少玉,你见过这招“莲台九佛”了吗?”声落突然盘膝凌空而起”身在空中,也未见他怎么作式,突然幻出七个幻影,每个人影,都向下击出一掌,使人无法分辩真假虚实。 银刺金鳌心中一惊,暗忖道:“莲台九佛,少林寺早已失传数百年,这老秃驴是从哪里找来的?幸亏早给他服下了剧毒,不然天下谁制得了他?” 就在这时,七煞玉女娇呼一声,道:“好个为虎作伥的老贼驴,你先杀了我好了。” 声落,人已扑到在刚才地上撑起身子的燕少玉身上。 恨天和尚认得七煞玉女白燕,见状急忙收招,飘落地面,茫然的自语,道:“莲台九佛,原是九幻,怎么今天我只能幻出七个呢?难道这点轻伤也左右得了我?” 燕少玉轻推七煞玉女白燕道:“你不要说什么,记住我的话,天龙帮永远不要求于任何人。” 恨天和尚闻言脸色一变,道:“什么?天龙帮,你是天龙帮什么人?” 银刺金鳌心头一紧,道:“大师别听他胡言,天龙帮,就是灭于他师傅手中,你可以想象得到,除了朝阳、鸣凤以外,还有谁能战胜天际燕杰,他们才一举歼灭了整个天龙帮。” 七煞玉女白燕恨声道:“好个阴毒的红云帮,你们勾结天下群雄,杀燕公子父母于雁荡峰之上,灭其全帮,今天却竟把罪名加到儿子头上,这种故事,也只有你们才编得出来。 恨天和尚心中更疑,脱口道:“此话当真吗?” “七煞玉女”白燕冷笑道:“你何必再假惺惺,凭你的江湖经验。难道……” “你在对谁说话?” 七煞玉女白燕美目中阴光一闪,恨道:“对自命是替天行道,凭仗武功,欺凌弱小的圣僧说话,哈哈——大和尚,过去我心目中一直很尊敬你,但此时,我却恨我自己功力有限,不然,我忍得下心,凌迟将你处死。” 燕少玉安慰的一笑,漠然的道:“白姑娘,你很了不起。” 七煞玉女白燕黯然的望着燕少玉,摇摇头,道:“我相信这次你不是讽刺我了,但是,直到现在你才赞美我,不觉得太晚了吗?” 盲圣、邪哑带着沉痛的心情,抱着沉重的脚步走了上来,虽然,他们内腑疼痛犹如油煎刀扎,但却没有形之于脸上。 圣婴童子抱着那根龙角,也缓缓的走了过来,他婴儿般的脸色,此时竟已苍白如纸。 他们,谁也没有理会一旁的恨天和尚,如同他根本就不在现场,而是站在天的一边。 银刺金鳌从背上拔下银刺,急步走了过来,闷声不吭的举刺就要下手,突然恨天和尚大喝一声道:“你想干什么?” 银刺金鳌不敢得罪他,急忙住手,谄笑道:“大师终究是出家人,硬不起心肠,是以,小老儿想替大师了却未了之事,以便为江湖上除此大患。” 恨天和尚冷然一笑道:“我怀疑你们所言不实,因为,我只听到你们一面之辞而已。” 言下颇有些后悔之意。 银刺金鳌大急,道:“大师,众口砾金,难道大师还不相信?” 恨天和尚脸色一寒.道:“走!我要先去把真相查出来。” 银刺金鳌心中虽然明知一查必露马脚,但却并无恐惧之意,心忖道:“反正苗族数百人已到,而老秃驴身内剧毒也快发作了,我何必抗命而冒险。” 转念间笑道:“好吧,我们走吧。” 话落,朝八个血鼠堂的弟子一挥手,率众而去。 恨天和尚临走,道:“燕少玉,假使你所言属实。我和尚知道该怎么补偿你的。” 燕少玉阴森的一笑道:“但愿你所想与在下的定价同高。” 恨天和尚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急步而去,崖上只留下一片愁云惨雾。 □□□□□□□□ 燕少玉吃力的撑起身子,扫了众人一眼道:“你们快动功疗伤吧,不出多久,红云帮的人就要来了。” 七煞玉女白燕开怀的道:“你自己伤最重,怎么不医呢?快嘛,快坐下来,我帮助你。” 燕少玉淡然的道:“我自己的伤,自己明白,决非短时间内能疗好的,所以,我要你们快设法治疗,以便应付眼前局势。” 圣婴童子把龙角往地一抛,道:“对对,我们快!” 话落,自己当先坐了下去。 一见驼龙之角,盲圣脸上突现喜色,大笑道:“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帮主的伤有东西可医了!”随着笑声,他嘴上流出的血更多更快了。 七煞玉女白燕惊喜的道:“什么?什么东西?” 燕少玉却冷声喝道:“盲圣!不许再出声,快坐下去。” 盲圣对燕少玉的话,听如未闻,从怀中摸出剩余的一大半驼龙内丹道:“你们来看看,这有什么?” 邪哑、圣婴童子突然大喜道:“啊!我们都把这个忘了。” 七煞玉女白燕走上去把内丹拿来,走到燕少玉身前,道:“快服下去!” 燕少玉感动得望了众人一眼,虽然,他苍白的俊脸上,一向不浮现什么表情,但此刻却沉出露出无限激动。 他把内丹接在手中,自左腕上拿下生剑把内丹切成数份,道:“每人一块,快来拿去服下。” 盲圣急道:“卑职等伤得并不重。” 燕少玉冷笑一声,道:“时间有限,不要再拖了。” 三人只得上前拿过,各自服下,盘膝坐下来,燕少玉望着七煞玉女白燕道:“白姑娘!一切重责只有委托于你了。” 七煞玉女白燕知道燕少玉的意思,当即拔出七煞剑,飞身跃落两丈开外的一块高石上,担任着守护之责。 燕少玉沉重的叹息一声,把内丹服下,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受此重创,如果不是恨天和尚中途变卦,只怕此时他们已全命亡于鹰愁涧上了。 由烦乱恢复宁静,虽然是宇宙永恒的现象,也对心中有事的人,宁静却比烦乱更可伯。 七煞玉女白燕紧张的望着四周,虽然她平日自恃武功高强,未曾怕过任何人,但此时,她却觉得什么人都可怕,因为她担负的责任太大。 短暂的一瞬,她觉得好象过了一年,顿饭的功夫,她更觉得如同度了百岁。 但是,你怕什么,他却偏偏会出现什么,七煞玉女白燕偶一转头,突然眼角上闪过一条人影,急忙回头,心中不由一沉,自语道:“绝医谷奇!” 只见北面二十丈外的一处乱石中,此时正缓步走出一位七旬上下的老人,净面苍髯,长眉凤目直鼻方口,生相甚是端壮,由外表。谁也不会相信,他就是江湖上行事怪到极点的绝医谷奇。 七煞玉女白燕紧张的盯着绝医谷奇,绝医谷奇抬眼看了她下眼,突然飞身几个起落跃了上来,七煞玉女白燕知道他的习性,当下并不与他说话,只紧紧的盯住他的一举一动。 绝医谷奇站了一会,突然举步向那根龙角走去,七煞玉女白燕一惊,冷哼娇叱道:“喂!谷奇你想干什么?” 绝医谷奇停步转身道:“你终于先说话?” 七煞玉女白燕冷声道:“谁叫你捡现成的便宜!” 绝医谷奇脸色一怔,道:“白姑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谷奇一生对欲得之物,虽然一定要拿到,但却用交换之法得来的,几曾拣过便宜了!” 话落一顿,突然道:“哦!这些人脸色都不正常,白姑娘!你是在守护他们吗?” 七煞玉女白燕冷冷的道:“不错,因此我劝你少打坏主意!” 绝医谷奇笑道:“咱们交换如何?我马上就把他们治好,然后你把那根龙角给我,怎样?” 七煞玉女白燕冷然道:“武林中不知有几个人相信你的话?” 绝医谷奇并不生气,笑道:“你说我医不好他们?” “既有绝医之称,天下那有难得倒你的病,本姑娘是担心你心术不正、暗藏祸心。” 绝医谷奇笑道:“不会的!他们身上已没有我喜欢的东西可交换了,我暗中下毒手干什么?难道我有药没地方放?” 敢情此人所说的交换,都是他自己一手造出来,说穿了就是勒索。 七煞玉女白燕心头稍放,手上功夫仍不敢散掉,语气稍缓和一些,冷漠的道:“不劳尊驾操心,他们已服下疗伤之药了。” 绝医谷奇自信的道:“天下没有一个人的伤药比我高明,只要一服下我的药,他们内伤马上就可以全好了!” 话落,举步向四人走去。 七煞玉女白燕大急,飞身拦住道:“站住!等这里的主人好了再说。” 绝医谷奇笑了笑,站住脚,道:“那个是此间主人?” 七煞玉女怕他施出暗算,伤害他们,闻言脱口而道:“他就是!”话落,回身一指燕少玉。 绝医谷奇见状一惊,道:“啊,这么年轻,我——真——没想——到”,最后几个字拖得很长,因为他全部精神,都隔着那双贪图的眼睛,盯在燕少玉双腕的生死环上。 七煞玉女白燕心思灵巧,听出他最后几个字漫散不聚,就知他必有所见,绝医谷奇却在此时,从怀中掏出一个紫玉瓶,手指按于瓶盖之上。 七煞玉女白燕粉脸一变,脱口道:“你想干什么?” 绝医谷奇退下三步,道:“我发现了比驼龙角更值得交换的东西。” 说话之际,右手食指轻轻在盖上一按,一缕细如蛛丝的紫线,已射向燕少玉的左胸口。 七煞玉女白燕心头一沉道:“什么东西?”本能的错身挡在绝医谷奇身前,身法之快,只不过是绝医谷奇毒针刚过而已。 绝医谷奇对自己的绝技非常自信,闻言笑道:“生死环不是比驼龙角更有用吗?” 七煞玉女白燕大骇,七煞剑一挥,指着绝医谷奇,冷森森的道:“谷奇,只要你有自信胜得了我手中长剑。” 绝医谷奇笑道:“谷奇虽没自信胜你,但却有自信交换得来生死环。” 七煞玉女白燕心头一沉,道:“你不用使诈,本姑娘不上你的当。” “使诈,哈哈!不相信你到小子的右胸口看看,有没有一个发丝大小的紫色小点。” 蓦地!一个阴冷得如玄冰涧中穿起的冷风般的声音,道:“白姑娘,他确实没有使诈……” 七煞玉女白燕霍然转身,只见燕少玉俊脸已恢复了先前的红润,心中一惨,暗自忖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你才脱过一险,却又偏偏碰上这个魔鬼。”芳心一痛,忍不住颤声道:“你被他伤着了?” 燕少玉阴寒的狞声,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他虽然没说假话,但却也末达到目的。”话落一顿暴喝一声,道:“朋友!还你的。” 声落右手一扬,一道蛛丝般的紫线,闪电般射向绝医谷奇胸口,位置与绝医掷的完全一样。 绝医谷奇急忙一扬手中的紫玉瓶;把紫芒接住,险上茫然一阵,突然领悟过来,狂笑一声,道:“好小子,真有你的,闭血不使上流,使脸色苍白如重伤无异,我绝医谷奇倒被你瞒过了。” 燕少玉缓缓站起身来,左手搭于“死环”之上,阴冷的一笑道:“是的朋友,你不但被我瞒过了,一条命也在无意中丧于这鹰愁涧上了。” 声落,缓步逼了上来。 绝医谷奇深知死环的可怕,见状正色道:“慢来!慢来!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何苦一定要置我‘绝医’于死地呢?也许,也许你今后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呢?”随着语气声,紫瓶不知不觉中抬了起来。 燕少玉冷笑一声,道:“朋友,把紫瓶丢在地上。” 声音阴沉,带有无比的威严,使人提不起勇气来对抗。 绝医谷奇狠了两次心,都没有勇气把手抬起来,燕少玉阴沉一笑,道:“朋友!燕少玉很少把一句话重说两次而不带动作。” 一听“燕少玉”三个字,绝医谷奇心中大骇,慌忙把右手一松,紫玉瓶自然而然的落到地上,脸色已失去先前的镇定,摇头苦笑,道:“谷奇不该到这种地方来!” 燕少玉阴冷的扫了绝医谷奇一眼,道:“姓谷的朋友,燕某确实有用的到你的地方。” 似乎是一种习惯,谷奇脱口道:“交换什么?” “你说呢?”“绝医”谷奇道:“放我离去!” 燕少玉一指地上的十二个男女童子,道:“他们是神宫中的‘天煞六童’‘地煞六女’,他们身中神宫奇毒心性尽药之迷,只要你能将他们医好,燕少玉决不亏待于你。” 绝医谷奇武功并不比七煞玉女白燕高,他一生之中,所以能够纵横武林,令人侧目,就完全仗了那紫玉瓶中毒针,能于不知不觉中制服敌人,此刻玉瓶一失,他那敢与惊天动地的燕少玉抵敌。 绝医谷奇看了燕少玉一眼,点头道:“对神宫中的药物,谷奇也没多大把握。” 话落举步行去。 燕少玉上前拾起紫玉瓶,脱手丢出道:“姓谷的,接住!” 绝医谷奇一征,回身接住玉瓶,突然大笑道:“哈哈……燕少玉、你放心吗?”。 燕少玉冷森森的一笑,道:“为求生存,各人自有自己的打算,假使阁下以为值得那么做的话。” 绝医谷奇大笑道:“只可惜我武功差你太多!” 话落,把玉瓶放入怀中,开始给十二个童子诊断起来。 燕少玉抬头看了看天色,突听绝医谷奇摇头叹道:“这药果真歹毒,竞已侵进脑髓也,除非除非!” 突然,他抬头望定燕少玉道:“燕少玉!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希望你选择。” “那两条?” 绝医谷奇道:“第一条,把毒素替他们集中于一处,但却将终生残废,不过,可以十足保性命。第二条,我以银针炙艾替他们放毒,但生死各半,不过,生则可以恢复神智。” 燕少玉心头一沉,沉吟良久,突然道:“谷奇!燕少玉替他们选择了第二条路。” 绝医谷奇霍然起身冷笑道:“燕少玉!他们与你我都无亲故关系,但是,我谷奇的命只有一条。” 燕少玉银牙一咬,断然道:“谷奇,我信任你,今天决不杀你,十二个人的前途全都交到你手中了,但是我要明白的告诉你,燕少玉不懂医术,假使有一天,我知道你是存心伤了他们,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的。” 谷奇双目紧盯在燕少玉脸上,道:“你倒很关心他们呢!” “就算是这样!” 绝医谷奇冷笑一声,道:“难得!难得!” 话声充满讽刺与不相信,俯身动起手术来。 燕少玉缓缓转过去,一刹时,崖顶上静得伯人。 时间在默然中消失,这中间,各人的感受完全不同,盲圣、邪哑相继醒了过来,他们看看肃穆中的帮主,心中不由有些茫然,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凝重过,就是面临大敌也未必如此。 最后,是圣婴童子醒转过来,他还未看清楚形势,突听绝医谷奇叫道:“啊!总算成功了,你们这些小子可真命大。” 燕少玉骇了一跳,直到他听清最后一句话,才沉重的呼出一口气。 绝医谷奇冷笑道:“燕少玉,你怎么说?” 燕少玉霍然转过身来,只见十二个童于,仍静静的躺在地上,每人颈后地上,都有一滩紫色的血水。 绝医谷奇道:“燕少玉,你流下了很多汗!” 燕少玉一怔,冷漠的道:“这天气太热了!” 绝医谷奇大笑一声,道:“哈哈……燕少玉,你这是违心之论,哈哈,谷奇第一次发现江湖中人把你看错了,也相信你是真的信任我了,哈哈……难得,难道武林中还有人敢相信我绝医谷奇的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语意多少有些凄凉之意。 燕少玉知道谷奇,已由他脸上汗珠看出他方才心中的紧张了,虽然他并不愿意人知道,感慨的看了天色一眼,沉重的道:“朋友,要让人完全相信你,与完全不相信你,都非易事,为了求生存,人必须在辽阔的人生舞台上,扮演各种角色,你所演的,已完全成功了。” 绝医谷奇再度狂笑一声,道:“少年朋友!也许我们相逢太迟了,但在第一面,谁也不会想到你竟成了我的知己,虽然做我绝医谷奇的知己,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话落举步欲行。 燕少玉豪放的笑道:“无人敢相信的朋友,带着那只龙角吧,你原是为它而来的。” 绝医谷奇没有说什么,顺手拿起驼龙角,回头道:“少年朋友!你我后会再相见的,别忘了,红云帮所带来的苗众不会放过你,也别忘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虽然江湖中人都不相信你会有仁慈之心,但我仍然希望下次相见时,不是我给你药吃”,声落,转身急纵而去。 燕少玉迷茫的注视着他消失的背影,自语道:“我们相识的并不太晚!”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扬起一声激昂的长啸,燕少玉脸色一变,突然道:“这是‘恨天和尚’的啸声,白姑娘,你与他们快把十二个童子穴道解开,只怕那批苗众马上就要来了,我先去会会此人吧!” 七煞玉女白燕等四人齐声道:“你一个人去?” 燕少玉大笑一声,道:“在我大事末完之前,我会珍惜自己的性命的,别争了,你快把他们救醒,”声落人已飞老远去了。 七煞玉女白燕沉重的叹息一声,向十二个童子走去。 圣婴童子却嚷嚷道:“我的角没了,早知道我也不花那么大的力气了。” 他好像永远不知忧愁似的。 □□□□□□□□ 话说燕少玉飞身迅疾奔去,穿过几处乱石,行约二百余丈,突见前面五十丈外,恨天和尚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如飞而来,他好像已发现了燕少玉。 燕少玉停住身形,凝功于双掌之上,静以待变。 眨眼之间,老和尚已奔到燕少玉身前二丈处,猛然煞住急冲的身子,冷喝道:“燕少玉,快盘膝坐下。” 声音有无上的尊严,犹如长辈命令晚辈,使人有所自觉欲照言而行之心,燕少玉动了一下,突然冷笑道:“大和尚,你还命令不了我。” 恨天和尚猛上两步,喝道:“快坐下,老衲要传你那式莲台九佛。” 燕少玉有些茫然有看着“恨天和尚”,猜不透他是为了什么会突然想把佛门失传达数百年的一招威力无比的“莲台九佛”传于自己,突然,他心中一动,星目中寒光一闪,道:“这就是你给燕少玉的补偿吗?” 恨天和尚看出如果硬命令,只有徒自浪费时间,说不定燕少玉根本就不会理会于他,而反把一招佛门绝学,埋没地上,当即沉哼一声,道:“老衲知道你不会满足的,不过,你放心,老衲补偿你天龙帮损失东西,是这条老命。” 燕少玉心头一动,虽说他心中怨恨“恨天和尚”,而恨不得置之于死地,但是,英雄相惜之心,却在事临头时产生了。 他觉得,实在不应该让他死,燕少玉阴冷的一笑道:“大和尚,幸好我天龙帮中无人伤了,因此,在下的定价也没有那么高。” 恨天和尚狂笑道:“哈哈……你以为老衲愿意死吗?”这是不得已的啊,老袖实在告诉你,现在支持我的只是一股怨气,我内腑早已破碎了。” 这消息太过于突然,也太过于出人意料之外,燕少玉骇然的望着恨天和尚,只觉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对自己曾经怀恨过的人如此。 恨天和尚扫了燕少玉一眼,道:“你觉得惋惜吗?” 燕少玉眨动了一下星目,冷然道:“在下觉得你并不像江湖上传言的那么英勇,一个暴烈疾恶的人,至死也不会放过那些逼害他的人,除非他连动也不能动了。” 恨天和尚长笑一声,道:“燕少玉,我已听到了你心中想说的话,是的,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但是,他们人太多,我杀不完,所以,我要把平生唯一所得,从未真正用以对敌的‘莲台九佛’传给你,因为,只有你,才会将之发扬光大。” 话落一顿,道:“坐下吧!” 燕少玉星目中杀机一闪,道:“也只有在下才是红云帮的真正不能妥协的敌人吗?” 恨天和尚道:“是的,燕少玉,所以他们要借我之手将你除去,并在出发之前,替我服下烈性剧毒,要一网打尽我俩,坐下吧!” 燕少玉没有再说什么,依言坐了下来,道:“医药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你也许可以找到那能替你除疾的人。” 恨天和尚笑道:“哈哈——宝剑赠烈士,红粉寄佳人,我自己的伤我明白。”话落一顿,突然命令,道:“闭目听着!” 燕少玉依旧是那么冷漠,但在他闭目的同时,险上却垂下两颗精晶的泪珠。 恨天和尚黯然的摇摇头,喟然叹道:“你这两颗泪珠,已代表了你内心的惋惜与友情,我和尚早先瞎了眼了,竟把你看成了十恶之徒。” 转眼间,冷喝道:“生死还是天命,非人力可为,想他作甚,平心静气,澄清灵台。”话落,开始传那口诀,一字一句,缓缓讲解。 恨天和尚虽然平日因疾恶而难守杀戒,但必竟是佛门高僧,一声断喝,直如醍醐灌顶,使人尘念尽消,是以,他讲解时一字一句,燕少玉全听得非常清楚。 一遍讲完,再讲一遍,然后要燕少玉背诵了出来。 燕少玉聪明过人,第一遍讲完,他已会背诵了,再听第二遍,更加熟练,当下把口诀一字不错背诵了出来。 恨天和尚满意的笑了笑,道:“不错,现在再看我演身法,目前,我可能只能演出三尊坐相,你只要注意我手法怎么变幻就行了。” 话落双足微微一顿,身子突然凌空而起,双腿在离地的一刹那,盘坐起来,恰似“莲台坐佛”。 但见他双手在空中连连闪动,随着幻出三个坐相,拍出三掌,招招举实无虚,等于是三个功力相等的人,同时出手。 燕少玉心中突发奇想,忖道:“假使我能在空中,把九日当空与鸣风追月同时拍出,岂不是刹那之间,有九个朝阳叟和九个鸣风老人同时出手,假使我再有九柄短剑,岂不是可以同时使出九招‘鸣凤追月’?”就在他幻想之际,恨天和尚从空中落了下来,踉跄退了三步,急促的道:“你演给我看看。” 燕少玉依言而坐,照他方才所看到方法飞身,但他在空中只幻出两个坐佛,拍出两掌,便已落下地面。 恨天和尚点头笑笑道:“难得。” 当下再把燕少玉的缺点纠正了一下叫他再演一遍。 燕少玉依言再度腾身空中,突然把鸣风追月使了上来,在幻出的三个坐相中,拍出了两掌,才落下地来。 恨天和尚惊奇的望了燕少玉一阵,突然仰天狂笑一声,跌坐地上,他那一直未曾变白的微黄脸庞,这时渐渐笼上了灰白。 燕少玉沉重的走上两步,盯着他不语。 恨天和尚目光焕散的望着燕少玉道:“你原是性情中人,但你却曾经历过太多的折磨,所以,你外表冷如冰霜,但我却看得到你的心,年轻人,生死原是人必完成的阶段,不要伤悲,因为,在这同一时间内,正在有许多人要踏上他人生最后的归程,但你并不替他们悲伤,因为你并不是都认识他们。” 燕少玉缓缓屈膝跪拜地下,冷静的道:“但是,我认识你。” 恨天和尚没有叫他起来,只是淡淡的道:“我平生杀恶人无数,最后却死于恶人之手,这也许就是报应,你可以把我当成前车之鉴。” 燕少玉星目中透出无穷杀机,缓缓的道:“你说过,人总要踏上他最后归途的,早晚并没有多大分别。” 恨天和尚笑道:“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也不该离开他们,我死之后,把我的尸体放在一处明蔽所在,将来,也许有一天你会用到它,因为,我不希望你杀佛门中人。”话落,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出最后一口气,神态是那么安详。 他,曾纵横武林,他也曾令恶徒丧胆,但是,这就是最后…… 突然,一个娇音轻叫道:“燕公子,你终于胜利了!” 燕少玉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沉重的摇摇道:“不,世间没有人能胜过他,除非……,他们用了更为卑劣的手段。”一个娇甜的声音叫道:“燕姊姊,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接我们的哥哥吗?” 七煞玉女白燕点点头,道:“嗯!不过,你们不要调皮,他正在烦恼中。” “他会骂人吗?” “他不会骂人,但是你们一吵,他会更烦恼。” 燕少玉看清了那些说话的竟是围绕于七煞玉女白燕前后的“地煞六女”,再放眼向外一看,只见二十丈外,圣婴童子正在与六男童厮磨,蹦蹦跳跳的快乐无比。 就在这时,东西两方,突然又同时传来“咕咕”两声恐怖的啸声,七煞玉女白燕闻声粉脸不由骇然变色。 她身前的一个女童,轻轻拉拉她的手,道:“燕抹姊,你不用害怕,这是苗族用来骇人的甩手响箭,他们大都欢喜在黑夜中攻击敌人。” 燕少玉略一思索,道:“今天可能例外,我们就以这里为根据地,大家准备好了。” 七煞玉女白燕奇怪的道:“苗族与中原武林道向无瓜葛,怎么与红云帮合作来攻击我们呢?再看苗族虽然凶顽,但却不会武功,又岂是咱们之敌,红云帮的联合他们,其用意何在呢?” 沉重的叹息一声,他——燕少玉早已明白红云帮的用意所在了,但是,为了天龙帮的威望,他却不能不狠下心肠来应付这场“人海战术”。 盲圣道:“这叫‘人海战术’,他叫我们把手都砍软了,而伤于苗族毒箭之下啊!” 空中的响箭更多了,天煞六童、地煞六女长走苗疆,对苗族的心理与战术,知道很多,闻声一个女童叫道:“他们真的开始攻击了,”话声不过才落,四果然蹦蹦跳跳的跃出不下千人的苗族。 但见他们手持毒弓,利矛,凶面裸背,战鼓咚咚,声势威猛无比。 这时,圣婴童子与天煞六童也走了过来,圣婴童子脸色一变,道:“奇怪,这些苗人好像不怀好意似的。” 六童中年纪最大一人,道:“当然不怀好意了,他们是来与我们打架的啊!” “打架?这么多人?” 那童子道:“你别看他们这么多人,其实要真打起来,只怕再加一倍也不够我们杀的,只是他们大都是些直率好客之人,实在令人不忍心下手。”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更加难决不下,脸上现出为难之色,只有燕少玉,神色依旧,好似无动于衷。 突然,七煞玉女白燕道:“我们可以冲出去。” 盲圣、邪哑忙应道:“对对,这样就不用杀太多人了。” 圣婴童于望望师弟,只有他心中明白,三人的话是白说了,因为,他相信师弟早已思虑及此,但是,他没有提出来。 阴森而没有感情的一声冷笑,起自燕少玉口中,道:“天龙帮的弟子,决不能退。” 盲圣道:“帮主,他们是无辜的。” 燕少玉冷冷的道:“天龙帮要生存,要屹立于江湖,所以,我不能顾虑这么许多。” 他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在滴血,他并非不珍惜这些无辜的生命,而是已看出,如果他今天稍存不忍之心,而开后退之例,则红云帮必然联合更多蛮人,把他天龙帮逼得在江湖上无存身之地,除非,他杀更多更多的人。 正如恨天和尚所说的:“他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邪哑不以为然的道:“我们能突出重围,并不影响我们的威望。” 燕少玉道:“我心意已决,不必多说,准备了。” 这时四周苗人已近在四十丈之内了。 几条奇异的线条浮现在七煞玉女白燕粉脸上,一点激怒之火,熔遍她两颗迷人的美眸,她觉得更能了解燕少玉一层,虽然,她并不知道那是错误的,只听她冷冷的一笑道:“燕少玉,我不是你天龙帮的弟子吧?” 没有回头,他盯着远处的苗人,由声音,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在他的心底掠过,以平静的语气,道:“白姑娘,你永远是自由的。” 七煞玉女白燕冷笑一声,道:“那是说我们可以走了。” 仍没有回头,也仍是那么平静,他道:“是的,姑娘。” 七煞玉女白燕冷哼一声,飞身向外冲去。 突见人影一闪,圣婴童子降落七煞五女白燕身前,道;“白燕妹妹,假使你真的了解他的话,你该会想到他心中痛苦,远胜于你。”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仍有气,冷冷道:“只有你最好解他!” 圣婴童子以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是的,白燕妹妹,你今天一走,我怀疑你会永远见不到他。” 白燕不假思索的道:“不用你骇唬我,我……”突然,她发现一向无忧无虑的圣婴童子险上,正在罩着千重愁意,芳心一震,一把抓起他的手,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圣婴童子黯然的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苗人退却后,他必会独往红云帮根据地,这里距神宫不过百里,无为书生不会如此白白死去的。”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开始颤动了,她本是极端聪敏的女子,圣婴童子这一提示,她登时想到了更多,美目不由自主的向燕少玉望去。 他仍然木然望着原来的地方。虽然神色是那么威严,但却没有往日的灵活。 蓦地,一支响箭呼啸声中,从他肩胛上掠过,带去一片衣服,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震,飞身跃落燕少玉身侧,玉手急伸到破处,惊问:“伤着了没有?” 燕少玉仍是那么镇定,冷漠的回头道:“不劳白姑娘关怀,现在你该走了。” 话落,轻轻把她玉手从肩上推下来,左手猛然一搭右手,撤下死剑一指道:“攻了,不能放过一个。” 盲圣回头看看邪哑,道:“杀!不放过一个。记住!你我只忠于一个人。” 邪哑厉声狂笑道:“老家伙,人生患难有几次死,你我认为对就对了。”话落,两人同时扑了出去。 七煞玉女白燕小嘴一嘟,睹气道:“你不叫我杀,我偏要杀。” 话落一扬“七煞剑”就待出手,突听六女道:“姊姊,我们呢?” 七煞玉女白燕,道:“你们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这时,那些苗族已逼到二十丈之内了,箭矛齐如雨下,怪啸齐叫之声,满山遍野,骇人之极,但是,这些人中,却没有一个红云帮中的弟子。 燕少玉银牙紧咬下唇.死剑一挥,拔开射到身前的三只毒箭,冷叱声中,飞身电射而出。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害怕他离开她,七煞剑一挥,也不顾一切的跟了上来。 圣婴童于突然大叫一声,道:“娃儿们。上啊!”手握短剑,直冲上去,天煞六童孩童心性,见圣婴童子一领头,都纷纷跟上,直扑苗众。 一场激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连声惨号,响彻云霄,但急涌而上的,却如沧海之潮,一波接着一波.则没有休止的时候。 第06节 这些人,没有一个庸手,一旦存心杀将起来,莫说一些不谙武功的苗家,就是有这许多江湖二三流的角色,只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只见,上来一批,倒下一批,尸体堆积,血流成渠,不到顿饭工夫,已躺下了不下百人,吼号厉叫,混成一片,使这座一向平静的山野,顷刻之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这些苗众,却也真够凶狠的,虽然明知,上一批,死一批,但却仍如潮水般的直涌而上,好像不到死光了,不肯停手似的。 众人开始有些手软了,好几次,几乎被苗众冲进圈内。 燕少玉冷喝声道:“不许放进一个进来,那个失职,按帮规处理。” 众人闻声,只得再狠起心肠杀下去,他们当然不是伯什么死活,而是由于尊敬这个冷漠的小帮主。 时间在痛苦中消失着,许多生命却在时间消失中幻灭,一个生命者诞生虽然不易,但一个生命的幻灭,却仅只一挥手就做到了。 冷汗流满了盲圣、邪哑、七煞玉女白燕,以及天煞六童、地煞六女的面颊,他们眼中,几乎都要落下泪来了。 盲圣断然收手,退下,忖道:“死吧!死吧,我实在不忍心再屠杀下去了。” 就在盲圣退身时,远处山头上,突然响起一片凄厉的号角声,汹涌如浪潮的苗族武士,一听号角,突然全部都倒提枪矛,退了下去,成群结队消失于山野乱石之中。 燕少玉冷漠的把“死剑”拍回腕上,仰天看了看天色,外表上,他仍是那么冷静。 圣婴童子深深的喘了口气,道:“他妈的,这批不要命的野种,总算是走光了,师弟,咱们也该回燕家庄了。” 燕少玉摇摇头,苦笑道:“明天再说吧!” 七煞玉女不以为然的道:“明天?难道我们还要在这旷野中住上一夜?” 惊地,远处传来一声冷冽的长笑道:“哈哈……姓燕的,你的手段残酷,足以令江湖同道咋舌,对一批无辜的苗众,你竟然也下得了手!” 冷漠的,平淡的,燕少玉抬眼道:“朋友,这笔帐该记在你们红云帮头上,因为,是你们诱使他们来的。” 那声音阴笑道:“哈哈……姓燕的,记帐的人,不是你我,而是江湖同道,现在,你们仍在苗族包围之中,有种,你就把他们杀光,不钉,嘿嘿,你就得突围。” 燕少玉冷森的道:“天龙帮不在乎多杀几个人,朋友你亮亮相好吗?” 不知是没有勇气,还是故示神秘,那人道:“我们原是老相识,将来你会知道的,哈哈……哈哈……”一声长笑声中,那人消失了。 燕少玉冷漠的道:“仍退回鹰愁涧石洞中,今夜就在那里过夜。” 突然,六煞中的一个小女孩,仰起苹果似的小脸蛋,愁眉苦脸的道“大……大哥哥,我们明天还杀他们吗?” 一丝迷茫的笑意,浮上燕少玉俊脸美绝伦的玉脸,然而,他眸子深处,却随着脸上的笑意,隐隐中透出愁丝万缕,他抚摸小女孩的头皮,道:“小妹妹,这就是人生,残酷的人生。”话落缓缓举步向崖顶走去。 由那凄凉近似愤恨的声音,七煞玉女白燕芳心突然一震,她急步赶到燕少玉身侧,柔声细语道:“你有很多愁绪,是吗?” 注视着涧中的倒影,他道:“姑娘觉得如此吗?” 七煞玉女白燕,道:“虽然,你想用平静,冷漠来遮盖一切,但是,有时候,你自己却也无法控制得了自己。” 燕少玉测验盯着她美艳脱俗的粉脸,七煞玉女白燕也正全神注视着他。 她,由他那俊美的险上,看到了一丝漠然的笑意,虚幻的表情,那不是伪装的,而是他同心的写照,她看得出来。 是的,她的心弦开始颤抖了,因为,那是表示他并不会把人生看得多少重要,而她,需要地重视人生,只有他重视人生,她才有所寄托。 他,从她脸上看到了太多柔倩,多少关怀,连调皮的她,不该有所愁意,他摇头谈然的笑道:“姑娘,你想了解我,我知道,那是多余的,你知道,自找烦恼是傻子的行为。”话落纵身向涧底跃去。 七煞玉女白燕喃喃道:“是的,我想了解你,更希望你了解我。”飞身追了下去。 接着、在后面的人,也相继跟了下去。 他们打下了几只涧顶飞翔的鹰鸟做了晚餐,然后宿于洞中。 七煞玉女白燕与地煞六女住右侧一间,盲圣、邪哑住左侧的一间,燕少玉与圣婴童子住外面,这是燕少玉分配的,尽管,众人都不愿意,却不敢反对。 阴霾的云天,刮着“飕飕!”的冷风,使本已寂静荒凉的山野,更多加一份恐怖色彩。 约是初更时分,燕少玉跃上了涧顶,他望了四周散落的尸体一眼,沉重的叹了口气。 突然,一个童音道:“师弟,我知道会上来的。” 燕少玉微微一怔,笑道:“我相信你也知道我会上来的目的。” 圣婴童子走到燕少玉身侧,道:“师弟,我认为你不该去。” 看着四周那些尸冷血凝的苗众,燕少玉沉重的叹了口气.道:“师兄,你该知道,任何事情,如果不从根本处理,将永远没有根除的可能,他们唉!他们原是慢乐无忧的一群,完全是无辜的呢。” 圣婴童子道:“我知道你的用心,但是,这里是神宫的范围,平日虽然无人知道他们的巢穴的所在地,但你在他们范围之内,杀了这么多人,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燕少玉轻微而无所谓的笑了一声,道:“师兄,我心意早巳决定了,你不必再费唇舌,明天五更以前,如果我仍没有回来,今后天龙帮全由你指挥了,因为,你是唯一了解我的人。” 圣婴童子坚决的道:“我指挥不了,这样好了,我与你一起去,我们是相处了十多年的师兄弟啊,你知道我对你的心。” 感激的笑了笑,他拉起师兄的手,摇头道:“如果我都不行,你去不是多余吗?你知道,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 圣婴童子坚决的道:“我知道,但我并不怕死。” “是的,你不会怕死的,但是,你死得不值得,这里,只有你知道我去那里了,因此我希望你别告诉他们,假使真的那么不幸,我,要你替我报仇,回去吧!” 话落举步向前走去。 圣婴童子不由自主的追上两步,燕少玉转头沉重的道:“假使你真是我师兄,我希望你不要来。”话落足下一用劲,突然如飞鸟般的掠空消失于夜幕中了。 圣婴童子追了几步,突然驻足摇头,叹道:“唉!只怪我武功差你太多,无法分担你的忧抑。”声音十分凄凉。 惊地,娇柔的,不安的声音,起自他身后,道:“顽童哥哥,他到那里去了?” 圣婴童子霍然转身道:“谁?白燕妹妹你问谁?” 浮动着泪珠的眸子,在昏暗中,显得特别朦胧,也特别令人心疼,她迟顿的道:“你知道我问的是谁,因为,他已不在洞中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他。” 夜风撩起他白色的披风,泪珠已滚下她清丽绝伦的粉脸,往日的调皮,已不复见,忧愁的色彩可能已笼罩了这少女的心田。 圣婴童子拉起她的手,笑道:“白燕妹妹,走吧,下去吧,他也许已到遥远遥远的地方去了,也许,他马上会马上回来。” 白燕心头一沉,道:“他去那里,我要去!” 圣婴童子不敢直说,他知道性烈的她,一旦知道,不管什么力量也阻止不住她的,他忍着内心的痛苦,笑道:“哟!连分开这么短的一段时间,都忍耐不住了,师弟的艳福真不知是那一世修来的,我顽童可羡慕死了。” 由顽童的语气,七煞玉女白燕心中的不安渐渐消失,但仍不相信的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说那些可伯的话?” 圣婴童子忖道:“那是事实啊!” 嘴上却道:“试试妹妹关心他到什么程度啊!” 圣婴童子脸上神色一整,道:“咱们准备明天出发了。”话落与七煞玉女白燕,双双跃落涧下去。 寂静的山野,一片漆黑,远处不时传来兽吼阵阵,夹杂着夜鸟声声单调的叫声,更增加了些许恐怖色彩。 这里是唯一有灯光的地方,五棵参天的大柏树下,环绕着一幢巨大的茅屋,虽是泉林野居,但能搭此大屋,也足见并非一人之力了。 然而,此时茅屋中居住的却不是什么猎户山农,而是一批江湖争斗狠的汉子,只见,大厅上,一张巨大的长方木桌,上首坐着一个白发柱杖的老苗,他身后环立着四个身体健壮无比的苗族武士,此人显然是苗族酋长了。 主位坐着“银刺金鳌”,然后,依次坐着,仅剩一臂的“白山一怪”巫仁杰,“黑水双妖”卢昌、沈毕德,再下来,则是些小头目了。 银刺金鳌望着老者,道:“洞主放心,我红云帮的人马,不久就到了,绝对设法替你们把那些武士的血债索回就是,我帮帮主最是仁慈。” 恰在这时,燕少玉跃上门前一棵大柏树之上。 那边,已有人翻译过去,老苗脸现不悦之色,说了几句,只听他身侧的一汉人翻译道:“洞主说,你们原先说过,‘开天斧’金爷今夜要来,怎么到现在还未见他现身,你们是不是诚心要来合作?” 燕少玉心中一怔,忖道:“开天斧好像在苗疆很有点名望,不知此人是谁?” 银刺金鳌脸现难色道:“开天斧金爷是血狮堂堂主,堂中事务繁忙,可能他还未交待清楚,无论如何,天亮之前,他一定会赶到的。” 老苗坚决的道:“不管怎么说,开天斧金爷如果不到,我们苗族,决不再出手。” 银刺金鳌道:“当然,当然,我红云帮要除燕少玉之心,还比你苗人更迫切。” 惊地,一个冷森甜脆的声音,道:“那阁下就不该劝诱这些无知苗家做无谓的牺牲。” 屋内的人。闻言都一惊。举目循声望去,似乎没想到在红云帮重重守卫之下,还有人能侵到心脏地区。 燕少玉心头也是一惊.因为,那声音就起在他三丈之外的一棵大柏树之上。但以他的耳目,却一直没有发觉,当下一侧险,不由又是一惊。 只见,柏树梢上,突然爆烈出万朵金焰,金焰四散爆裂,排成一朵金莲,夜空中,看起来持别醒目,莲台是红色的,上站一个少年。 与那少年脸庞一接触,燕少玉不由心头骇然惊忖道:“我自信称得上俊美之人,但与此人一比,却又差得太少了,如果说真有金童玉女,那此人该是化身了。” 两条弯弯的眉儿,一地明亮而使人觉得微带羞意的明眸,瑶鼻小嘴,粉红细嫩的险,如同敷了脂粉,就是世间女子,要找出这样的,只怕也非易事。 他身在空中,飘乎如同一片轻羽,良久良久,才落下地面。 苗族大多迷信,一见这种奇礼,老苗当先下跪,喃喃不知念些什么,状到恭敬虔诚。 美少年甜脆的声音,用苗语道:“驼龙原不过是件孽畜,那能代表什么神明,尔身为酋长,不明事理,徒令苗疆弟子,无端丧命疆场,如非念你平生爱民如子,今天必将严惩于你,还不带看你的人快走?” 老苗恭敬的叩头再三,起身欲行。 这时,那汉人已把话对银刺金鳌说明白。 银刺金鳌闻言大怒,道:“朋友,装神弄鬼,算不得英雄,老三,对洞主说,此人并非神明,我马上派人把他拿下来。” 老苗闻言,不由又有些犹疑起来。 白山一怪巫仁杰这段时间.已把那少年打量了一阵,见他双耳垂上有环孔,脸上并没有高深武功的征兆。 心中不由暗自冷笑一声,忖道:“女孩子大多以轻功见长,老夫几乎被你瞒过了。” 思忖间,怕老苗变卦,大啸一声,飞身扑上去道:“老夫劈了你。” 招化“巨斧开天”当头向少年劈去,斧出如惊电闪动.迅猛以极。 美少年看也不看一眼,王手向前一指,突见黑影一闪,白山一怪巫仁杰还未出斧,门脉已被一只手抓住,一抬眼。不由亡魂。 只见,身前之人,身高一丈五六,环眼如铜铃,巨口如巨盆,撩牙外伸,赤膊如柱,简直如书中的罗汉。 树上燕少玉心头也是一凛,因为,白山一怪巫仁杰的武功他知道,但是,以他的武功,却没在怪人手中走出一招。 巨人右手向外一送,硬生生的把“白山一怪”巫仁杰挥出七八尺远“叭!”的一声,仰天跌在地上。 少年冷哼一声道:“本神能役使六丁六甲,山神土地,阁下信吗?” 这时,白山一怪巫仁杰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生性狠辣,刚才一招未曾留神暗算,以致吃了大亏,那肯就此甘休,闷声不响,扬斧闪身向那巨人劈去,招式竟是“鬼决天河”,但见斧影如山,骇人听闻之极。 巨人对劈来斧影,视若无睹,只见他身子突然一晃,纵身冲天而起,快得如同电光一闪。 白山一怪巫仁杰一抬头,只见空中什么也没有,心中不由一沉,付道:“以他腾身的快速,起码也得冲上十几丈高;怎么一闪就不见了,莫非真的是什么六丁六甲一类的神不成。” 心念转动,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突然,银刺金鳌大喝道:“巫兄,身……” “后”字尚未出口,突见巨人一抬脚,接着一声惨号,白山一怪巫仁杰庞大无比的身体,已向燕少玉藏的柏树飞来,方位正对着燕少玉。 燕少玉深知自己藏身之处,已被此人看见,心中暗自冷哼一声,右手轻轻向上一抬一托,一股无形气劲,把尸体凌空托起三丈多高,从树梢上一掠而过,良久,良久,才听到“叭达!”一声。落于数十丈外。 巨人铜铃眼骇然一扫树梢,身子一动,消失于夜幕中。 美少年冷冷的对老苗喝道:“对本神胆敢存疑惑之心,你该当何罪。” 老苗大骇,由方才巨人的现身,他心中唯一的一点疑念也消失了,战战兢兢地叩道:“老汉谨遵神旨,望神恕罪。” 美少年冷喝道:“快去!今后不得妄自与中原武林道接触。” 老苗那敢再说半个不字,叩完头,爬起身来,朝身后四个汉子招呼一声,急匆匆的向外奔去,任凭“银刺金鳌”如何说法,他也不肯回头。 “黑水双妖”目中毒光同时一闪,似乎就要出手,银刺金鳌冷声道:“不得放肆!” 老苗却在这时候走出了门外,急步消失于夜幕中。 就在这时候,美少年先前藏身的大树上,飞上一个红衣少年,此人年约二十五六,玉面朱唇,清秀脱俗,只是脸上阴森森的带有些鬼气。 此人身法轻巧无比,落在树上,不带一点声响。 燕少玉心一震,忖道:“想不到这小小的一座茅屋前,倒成了藏龙卧虎之地了。” 美少年移动了一下身子,冷冷的道:“那百多条人命,在下想该由责帮偿还。” 银刺金鳌心中虽然害怕,但却不愿过分示弱于人,冷冷一笑,道:“自古道,杀人偿命,这些人并非老夫所杀,阁下要本帮抵命,不嫌太过牵强了吗?” 美少年冷冷的道:“阁下如果不引他们出来,不会有今日之事发生,命不由贵帮偿还由谁来偿命。” 银刺金鳌冷笑道:“阁下硬要这么说,老夫也没有话说,不过,我红云帮却非怕事之帮,只要阁下自信能把敝帮中人杀光,但请下手。” 美少年大笑道:“杀你们没有什么困难的,在下现在就要动手了。” 银刺金鳌心中大惊,脱口道:“阁下以什么身份?” 美少年眸中杀机大炽,突然冷笑道:“凡是侵犯苗疆的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就在这时,树上突然响起一声震人心弦的长笑。 美少年对那笑声一点也不觉得惊奇,只甜脆的回身冷笑,道:“阁下下来吧,不必鬼叫来示威了。” 发笑之人闻言笑声霍然而止,只见一个朗朗的声音道:“少宫主耳力惊人,仅由小王的笑声,竟知是居于鬼类,人说神明知万事,此言果然不假。” 随着话声,巨大的柏树上,飘下一个俊美绝伦的少年,他落地抱拳向美少年一揖,道:“十殿王子拜见神宫少宫主了。” 似乎没有想到与他“神宫”在武林中齐名的“鬼殿”中人会在此地出现,而且,来人竟然还是“十殿阎君”的独生子“十殿王子”。 美少年脸上神色微微一动,但瞬即平静下来,冷漠的脆声,道:“神宫、鬼殿一向不相侵犯,今日王子到我神宫范围之内,不知有何贵干?” 十殿王子阴沉的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小王来时,本想先禀报贵宫一声,但苦于不知贵宫所在,想不到误打误撞,会在这里碰上少主,真是幸会了。” 随机应变,天衣无缝。 美少年冷哼一声道:“人说鬼殿中人,个个机灵,此言果然不假,今夜仅听王子这几句话,在下已可完全相信,你前来之时,在下在此,阁下为什么要在树上躲那么久?” “十殿王子”阴沉的俊脸一变,突然大笑,道:“少宫主不管事情如何,小王总算拜见过宫主了,前后虽有差别,但礼仪上在下叫算走完了。” 美少年冷冷的望了一眼燕少玉藏身的大树一眼,道:“在下不愿与你多说,只要阁下来‘神宫’见见我们宫主就行了。” “十殿王子”心中暗忖道:“神宫鬼殿并驾齐驱,难道你神宫中的人,还敢把我怎样不成。”思忖间,淡然一笑,突然,若有所见的道:“少宫主,好漂亮啊!” 美少年俊脸突然一红,才要发作,十殿王子已急忙开声,道:“好吧,等一下还望少宫主引见呢,这不,在这一段时间内,小王要察一件事情,可以吗?少宫主?” 美少年冷哼道:“只要不妨害本人的工作,当然可以。” 十殿王子连忙拱手道:“小王子谢少宫主了。” 话落突然俊脸一变,与先前恰似成了完全不同的人阴森森的向银刺金鳌等人道:“你们如果想少吃点苦头,就老实答复本小王的话,否则,哼哼……” 他似乎永远还忘不了他是鬼殿未来之王,出口闭口,总要挂上一个“小王”,不知是故示其尊贵,还是示其权威。 银刺金鳌虽然素知神宫、鬼殿之名,而早存惊骇戒惧之心,但他红云帮却是今日武林手屈一指的大帮会,其背后之靠山,也决不下于神宫、鬼殿,又岂肯示弱于人。 当下冷然一笑道:“老夫等闭口不答,朋友你将怎样。” 十殿王子俊脸勃然变色,冷声道:“只要你敢,现在小王问你第一句。” 话落一顿,道:“驼龙可是你杀的?”完全是一派命令的语气,令人实在难以忍受。 一旁“黑水双妖”老二沈毕德忍不住怒吼一声,跨步进身,道:“你把我们红云帮就真的看扁了不成?” 十殿王子一怔,声色稍缓和的道:“红云帮,你们是红云帮的人?” 沈毕德见他语气已缓,以为他已害怕,更加怒火万丈,猛然上两步,朝指骂道:“是你自己瞎了狗眼,难道爷们胸前绣的是什么你都没有看见吗?” 十殿王子剑眉一皱,杀机立现,右手向后一挥,但见人影闪动,左右两侧突然冒出两个手持三股巨叉的大汉。 由于这两人是矮身急进,除了美少年与树上的燕少玉知道他俩是从那里来的外,在场的人都只觉眼前一花,好像两人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沈毕德拾眼不由骇得连退了三步,因为,他眼前站的根本不是两个人,而是地狱图中的牛头马面,以沈毕德的江湖经验都能被骇怕,足见这两个东西,并非戴的面具,因为,任何面具也瞒不过精如狐鼠的沈毕德。 一旁的银刺金鳌心也暗自奇付道:“莫非真有所谓‘牛头’、‘马面’,这两个东西,脸上肌肉能动,决非面具,难道神宫、鬼殿之中,真的不只武林人物不成?” 十殿王子冷声道:“此人胆敢骂小王,你们说该怎么办?” 牛头道:“斩无赦!” 声音阴冷带有鬼气,令人闻言全身汗毛为之倒竖。 沈毕德不由自主的再退了两步,本能的反应,他把功力运于双掌之上。 十殿王子冷森森的点头,道:“该斩!” 牛头闻令一提三股叉,飞身上前喝道:“王子有令,取尔性命,但我阴曹取人时,仍准其自由挣扎,能脱者免死,尔准备了。” 沈毕德名列黑水双妖,在江湖上能占一席之地,自然深非等闲之辈,他在牛头说话的空当,心中已忖度过,深知一战难免,也知鬼殿中的人,决非等闲之辈,早就存下了先下手为强的观念。 牛头怪物的话,不过才一落,他已当先大喝一声,道:“老夫还想多活几年。” 声落一招风涌七海,闪电向牛头怪物拍去。 两人之间有距离,不到三尺,沈毕德雄劲猛快速如电,再加之还是偷袭,虽说牛头怪物武功再高,就是不被打倒,起码也得退下个七八步远。 那知,事情非常出人意料之外,外面的人,谁也没有看到牛头怪物还手,更没有看到他动身,只觉他身体似乎一矮,沈毕德双掌竟然已落了空。 黑水双妖老二经验何等老到,一招不中,急忙撤招退身,寻找敌人,抬眼不由骇出一身冷汗,敢情那牛头怪物仍在原地。 沈毕德惊恐的忖道:“莫非这东西真是鬼怪,怎么能钻到地下呢?” 燕少玉心头也是一惊,他倒完全相信这牛头怪物是人,但是,他那矮身避招的身法,却令他吃一惊。 因为,那奇异深奥之处,与神宫中人急升骤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牛头怪物阴寒的笑道:“你不想死,也不能死啊!王子之命,谁敢违背。” 话落,钢叉一招,道:“你还有挣扎的机会,不过,只一次了。” 沈毕德心中已生却敌之念,精目四周闪动一阵,突然大吼一声,道:“老夫从来不怕鬼。”声落招化“金刚降魔”摇推一掌,身子却与推出的呼号汹涌的掌风,成了反方向,向后急跃而去。 一声阴沉的寒笑,夹着钢叉上铁环的“哗啦啦”一声大响,紧接着就是一声响彻云霄的吼号。 这一切的变化,实在太快,太出人意料之外,就因为如此,才更增加了一种的恐怖色彩。 牛头怪物,三股钢叉从沈毕德后腰插进去,断脊椎,从腹部出来,高高挑在空中,鲜血如注,分外骇人。 卢昌与沈毕德形影不离,已达数十年之久了,今见同伴惨死,不由为之肝胆俱裂,不顾一切的大喝一声,道:“老夫与你这妖魔拼了”,声落人已飞出。 蓦地,一个震人耳膜的声音大喝,道:“卢昌,站住!” 声落,场中已多了一个长须垂背,凌乱不堪,赤眉凶睛,狮鼻海口的四十岁上下的汉子,此人正个前胸,绣着一双张牙舞爪的大红狮子。 卢昌闻声知人,急忙刹住前冲的身子,凄声道:“堂主定夺。” 声落缓缓退了下来。 十殿王子阴寒的一笑,道:“你就是什么开天斧金啸群吧,小王觉得你很知道进退。” 不错!此人正是红云帮“血狮堂”堂主,“开天斧”金啸群,他伸手一撩脸上乱发,冷声道:“十殿王子,你把我血狮堂估得太低了,而把你鬼殿中的人看得太高了,嘿嘿!红云帮自开帮至今可没有怕过那一个。” 十殿王子阴冷的一笑道:“金堂主客气了,不知对今晚的事.堂主做何打算。” 开天斧金啸群确实并非省油的灯只是他心中另有打算,强自压住怒火,冷笑一声道:“今夜之事,红云帮有一天自然会找到你鬼殿理论,本座只想先澄清一件事,让尊驾知道,你今夜所杀之人,没有一个是罪有应得。” 十殿王子冷笑道:“不知是何事?” 开天斧金啸群冷笑道:“驼龙并非本帮所杀,乃是另有其人。” 十殿王子阴笑道:“阁下这句话不知几个人相信。” 精眸中怒火一闪,似要发作,但最后他又忍下来了,冷森森的一笑,道:“尊驾如不信,何不问问少宫主?” 十殿王子面色一变,转脸和声,道:“少宫主,此话当真吗?” 美少年冷声道:“只怪你自己孤陋寡闻,连近日中原出了一个武功盖世,无人能敌的少年英雄也不知道。” 一听美少年赞美燕少玉,十殿王子突然失去往日的阴险狡诈,星目中杀机一闪,阴森森的说道:“驼龙可是他杀的?他叫什么名字?人在那里?” 开天斧金啸群年纪虽不大,但他能为“红云帮”对外攻击的主力,血狮堂之主,岂是等闲之辈,十殿王子的反应,虽然不大明显,但又岂能瞒住他,他心中冷笑一声.道:“想不到这女娃儿倒反助了我一臂之力。” 心念怀转,冷笑道:“不错,正是他杀的,他叫燕少玉,就在鹰愁涧,如果,尊驾真要找他,老夫倒可以提供你一个捷径,保证一找就找到。” 十殿王子冷笑道:“什么捷径?” 开天斧金啸群冷笑道:“燕少玉是中原第一美男子,年纪只有十六七岁。” 这句话,确实把十殿王子说得更恼了。 但是,美少年心中却又更加重了一层神秘之感,他心中暗付道:“这是我第二次听人说他俊美绝伦了,虽然,金啸群可能夸大其词,但如无几分事实,他决不敢这么说,我倒想见见他。” 十殿王子冷哼一声,道:“少宫主可否陪小王去见见燕少玉,然后小王再去拜见宫主。” 美少年冷笑道:“他敢擅入苗疆,本人自然要去找他,不但你要同去,红云帮的人也得同去。” 开天斧金啸群笑道:“我红云帮也正要找他,我等当然陪少宫主同去,红云帮的人也得同去。” 十殿王子急声,道:“这就走吧!” 蓦地,一个阴沉的声音道:“诸位不要再走了,在下在此等候各位多时了。” 声音冷漠,阴森,而坚决,似来自一个没有一丝暖意的世界。 一个本能的动作,众人全把目光向以发声处看去,在那棵大柏树下,这时正有一个身着鹅黄衣服目透骇人寒光的少年,缓慢从容的向这边走来。 美少年心头一震,思忖道:“太冷了,他们果然没有说错,也还有许多地方,他们没有形容得出。” 十殿王子却觉得眼前一花,第一次,他觉得世间竟然真的还有比自己更俊美的少年。 开天斧金啸群则是第一次与燕少玉见面,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一个文弱的少年会使红云帮连连受挫。 蓦地,十殿王子冷然狂笑一声,道:“哈哈……阁下就是威震中原的燕少玉吗?” 冷漠的,无所谓的,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尊驾不必企图先声夺人,燕少玉不在乎多听几场狂笑。 他的脚步仍然平静的向前移动,目标却是开天斧金啸群。 十殿王子自从发现燕少玉真是个比他俊美后,便觉得无法控制自己了,似乎他脑海中,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要杀死他。 十殿王子见燕少玉话完之后,不再理会自己不由冷哼一声,道:“燕少玉,听说阁下已杀了那条驼龙?” 没有回头,他仍向前走着,冷漠的道:“十殿王子,燕某并非伯事之人,而是因为此来有着更重要的任务要做,假使阁下是个聪明人,就该把形势分析一下。” 十殿王子怒道:“分析什么?” 没有理会他,燕少玉停于开天斧金啸群身前三尺处,冷漠的道:“阁下号称开天斧,想来那般得意的武器就是巨斧了,现在该亮出来了。” 开天斧金啸群望了十殿王子一眼,大笑道:“哈哈哈……姓燕的,你是觉得老夫可欺吗?不知你带了多少人来?” 燕少玉冷森森的一笑道:“燕少玉是只身前来,因为在下觉得对付你红云帮这些角色,用不着兴师动众。” 美少年不信的扭头向四周扫了一眼,果见四野空荡,不见人踪.心头不由自主的暗忖道:“此人果然冷做得怕人,只怕今夜他要吃大亏。” 开天斧金啸群冷笑道:“当初你大概没有料到这许多人会来吧?” 此人一言一行都是圈套,只要燕少玉一说,他早料到了,那势必形成连这些人全没瞧得起,而得罪众人,群起而攻之。 燕少玉聪明异常,闻言冷笑一声,道:“在下只是来替百十名苗族武士索债,与旁人无关。” 十殿王子飞身跃到燕少玉面前,冷笑道:“你一进场,便与在下发生关系,你能说与旁人无关吗?” 开天斧金啸群一见十殿王子再度出面,心知两人这一战,已经难免,故示坚决的回头喝道:“把我的开天斧抬来。” 十殿王子星眸中精光一闪,冷道:“阁下以为小王会留下活口给你杀吗?” 开天斧冷笑道:“你我各不相干,他找的是我红云帮,自然由我红云帮应付,尊驾代表的是‘鬼殿’,那你们之间的事,自然由你去应付。” 十殿王子冷笑道:“那小王出面找他燕少玉了。” 开天斧金啸群正要他如此,闻言冷笑道:“但尊驾却不能限制本座备战。”言下之意,无异是说,你十殿王子不一定能胜。 十殿王子傲狂成性,闻言突然狂笑一声,道:“那只怕轮不到你了。” 燕少玉霍然转过身不,冷森森的,道:“燕少玉很少连让入两次,尊驾却如此不知进退,坠入人家圈套尚不自知,燕某人真替鬼殿可惜。” 十殿王子大怒,道:“小王心中比谁都明白,但世间没有任何力量以阻止我杀你之心。”话落回头对马面怪物喝道:“将此人叉死!” 马面怪暴应一声,道:“遵命!” 话毕钢叉一举,对准燕少玉胸口就刺。 燕少玉那里把他放在眼里,见状动也不动,静等那钢叉刺来。 美少年先是黛眉一皱,后来,突见那钢刺到燕少玉胸口不满五分处了,他却仍没有动作,不由骇得小嘴一张,几乎出声。 就在这时,突听燕少玉冷森森的一笑,道:“尊驾还是自己上吧!”声出突见精光一闪,只见钢叉叉头,刺向马面人以外,谁也没有看出燕少玉是怎么出手的。 马面人见精光一闪,虽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却已知情况不佳,慌忙一调钢叉,企图抽回,但是,已太慢了一点。 “呛然”一声,三股中间最长的一根,已被燕少玉斩去半寸有余,马面人心头不由一惊。 燕少玉没想到仅只一个侍从,竟能有此等迅捷的手段,心中也不由为之一震,手中死剑向外一扬,趁着马面人撤之际,攻上一招“月佳疏桐”。 开天斧金啸群心中暗自一惊,忖道:“此人身手果真骇人听闻。” 马面人正在希望他攻上部,见招急忙身子一晃,突然不见,手中钢叉,却由燕少玉小腹向上刺去。 燕少玉在柏树上已看过牛头怪人身法,是以,当下马面怪人一闪,他看也不看,右手一招“烈日当空”已自上拍了下来,快速还在马面人出叉之前。 十殿王子大惊,叫道:“快退!” 燕少玉一招月挂疏桐原本只是虚招,当下一觉小腹上,寒风袭人,死剑早已抽回,招化“浮云缺月”仍又斩叉头,身子却在同一时间内,拔空而起,右掌“烈日当空”仍然照旧拍了下来。 马面人有十成所握的一抬,再度扎空,已知碰上了生平劲敌,蹲身弯曲的双脚猛左右一晃,身子登时化成一片模糊的影子,使人难辨虚实,其快速可想而知,恰在这时,他听到了十殿王子的叫声。 呛啷一声,燕少玉的右手死剑上斩下了叉头,但右掌却拍了个空,倒使他觉得有些意外。 马面人觉得手头一轻,心知吃了亏,急忙停住晃动的身子,才要站起来,突听十殿王子大叫道:“身后。” 他本能的想飞身前纵,但燕少玉的手脚何等快捷,马面人右足连半步都还没有挪出去背上已着了燕少玉一脚。 一声“砰然!”大震,接着一声惨哼,马面人一个怪异的身子被燕少玉一脚踢出八丈多远,连翻数滚,落在地上,二口气喘不过来,便昏死过去。 牛头怪物与马面人相处日久,情谊甚浓,见状大吼一声挥动着手中钢叉,就要出手,突听十殿王子阴冷的大叫道:“站住。” 声落他人已抢先站在燕少玉身前。 美少年眸子中掠过无比惊讶的光芒,但却并无意,开天斧金啸群与银刺金鳌险上全都浮现骇然与阴毒的光芒,他们是第一次看到燕少玉与人对敌时的武功。 十殿王子阴森盯着燕少玉道:“也许咱们早就见面了。” 燕少玉冷笑道:“阁下不觉得太浪费时间了吗?” 开天斧金啸群拈了拈手中巨斧,心中生出一个歹毒卑鄙的念头,只要有机会,他会珍惜的。只见十殿王子从袖中掏出一柄似笛非笛,似箫非箫的三尺左右的七孔竹筒道:“你先出手吧!” 燕少玉漠然的冷笑一声,道:“燕少玉与任何人对敌,都从不先下手。” 十殿王子大喝道:“小王例外。” 燕少玉冷笑道:“阁下别自抬身价,你我既是敌对立场,便没有什么分别,在别人看来,你可能是鬼殿中伪王子,但在燕某看来,你却是一个不知进退的匹夫,朋友,把你心目中的尊贵收起来吧,燕少玉不吃你这一套。” 语气阴寒冷酷中充满了不肖与讽刺之意。 神宫、鬼殿中的二三流角色,在江湖中走动,都无人敢如此轻言相侮,何况他一个从鬼殿中出来的未来主人。 俊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他想把世间最刻毒的事全用到燕少玉身上。 然而一时之间,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狂吼一声,手中竹管一扬,带着一声轻缓的啸声,竹管如闪电般向燕少玉击到。 由那声响,任何人都本能的觉察出,攻来的兵刃其速度必然很慢,因为照常理判断,力大劲猛风必急,风急则声必响,反之亦然。 一种本能的感觉,燕少玉冷笑一声,缓缓抬抬掌欲劈。 突然,他心头一震,忖道:“不对!” 掌招急变,但已来不及了,因为这时,竹筒已近燕少玉背胛满三寸远了,万般无奈,燕少玉侧身向左飘出三丈。 神宫、鬼殿武功.各卫江湖一绝,其所以能屹立武林,达百年而衰,自有其独到之处,十殿王子为鬼殿未来主宰,武功自然足以压倒同辈任何一人。 燕少玉身子一退,十殿王子如影附形的跟了上来,竹简连挥,突然发同尖锐刺耳的啸声,乍听起来,使人觉得他兵器攻敌的迅捷,必然已达到迅雷惊电的速度,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那竹筒缓慢无比。 由方才那么缓和的声音,十殿王子的兵器都攻得那么快,这次声音如此之急,自然更快了,燕少玉已知逢上了生平劲敌,那敢大意,死剑连挥,攻出一十八剑之多,只见一片蒙蒙剑幕,罩住了他全身各处,仅由外表,已可看出他是想先守后攻。 燕少玉剑招一过,那急速的锐啸声,突然又转缓,无数竹影,又罩上燕少玉,逼得他再度退下数丈。 一缓一急,周而复始,缓声攻敌于不备,急声攻敌于真力,这种兵器,却也是武林中少见的。 美少年心中暗骂,道:“傻子,打了这么久,你怎么还看不出他是以反常来取巧的,这样耗下去,我看你能支持多久。” 当然,他并不知道当局之人,有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考虑这些。 十殿王子心中何尝不着急,他原先以为不要几招,就能将燕少玉放下,那知攻了近五十招,燕少玉虽然只是闪躲苦撑,但始终使他无法沾到身。 开天斧金啸群阴沉的把手中巨斧放下来,敢情,他以为燕少玉已不是十殿王子之敌了。 燕少玉乃是个临敌冷静之人,虽然,心理上本能的反应,会使他为之紧张,但紧张中,始终未曾失去其理智。 这时,他已渐渐发现那啸声有些异样了,试探着在啸声急时放缓守势,果然灵验。 十殿王子也已发现前景不对,开始缓急并使,然而,燕少玉已发现真相,岂能再被他瞒过,在一阵缓啸声过处,十殿王子竹筒急啸声才起,突听燕少玉大吼一声,道:“朋友,你的伎俩也只这些而已。” 声落,右掌闪电拍出一招“九日当空”,左手死剑攻出了一招“浮云错月”。 但见一片迷幻的掌影才过,突然一片迷蒙的剑雾急袭了过来,这种不按剑诀,而双手各行其事的打法,可也大背武林常规,十殿王子再有想象力,也不会想到有这种武功,一招之下,便被燕少玉扳回了劣势。 这一来,事情可又反过来了,十殿王子一时之间,摸不着燕少玉的武功路子,但他手中兵器的反常啸声,燕少玉却已完全明白了,无异是他告诉燕少玉自己出的快与慢,松与紧。 不到十招,十殿王子竟被逼退数十丈之远。 蓦地,十殿王子握兵器的右手一按,七孔突然完全闭塞,啸声登时霍然而止,这一来,两人便真的拼起实力来了。 开天斧金啸群,又举起了巨斧,他知道,最后可能还是要自己出手的。 美少年俊美绝伦的险上,浮现出一丝迷茫的笑意,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着他。 场中两人,这一拼起实力来,战况比之方才,更加激烈一倍以上,因为他们彼此之间,已渐渐摸清对方的特长与不足了。 二十招一过,仍是个胜负难分之势,十殿王子偶一抬眼,发现开天斧金啸群巨斧已抬到胸口,心中登时会过意来。暗付道:“你既有意除他。我何不假装不知。将计就计,将他逼到你那边,哼哼,你红云帮想借刀杀人,小爷也正有此意。咱们是彼此彼此。” 别看“十殿王子”的年纪不大。居心阴险狡诈。却决不输于任何一个比他大上一倍的江湖前辈人物。 他心意已决。登时把全付精神集中在攻上。硬要想把燕少玉逼退下去。 燕少玉功力不下于十殿王子,他想把他逼下去,又谈何容易。打了许久,燕少玉也只不过退了不到两尺。 突然,十殿王子心头灵光一闪,矮身急窜至燕少玉身后,竹管招化“阴城风云”电刺燕少玉背心要穴。 燕少玉回手一招烈日当空相击,几乎与十殿王子是同一时间。 十殿王子旨在诱敌,燕少玉招才一出,他立刻纵身退两丈有余,竹管招化“凄风苦雨”反攻上来,乍看起来,好像他是在借退身之际备招似的。 此人居心阴沉,城府极深,虽然,他相信神宫少主相助燕少玉的可能性极少,但却非绝对没有,是以,他宁肯慢一点,也不愿让神宫少主看出异样。 一进一退,燕少玉已逼近了几丈多远,两人又缠斗了起来。 前后总计,约近百招,十殿王子已距开天斧金啸群身前不满三尺了,你知道他何以而不怕他暗算呢?原来,他知道末得红云帮主许可之前,开天斧金啸群决不敢树此强敌。 约莫退到距开天斧身前两尺处,十殿王子突然大吼一声,矮身再窜到燕少玉身后,全力攻出十八竹管之多。但见管影如出,遮天盖地,凌厉骇人之极。 燕少玉转身应敌,由于压力太大,不由自主的被逼退了四五步之多,身子已近开天斧金啸群身前不满三尺之处了。 这时,美少年才会过意来,只见他俊脸上神色一变,惊叫道:“在我神宫范围之内,不许任何人使用卑鄙的手段。” 然而,事倩却已临头,此时发现已来不及了。 开天斧金啸群一见燕少玉果然已退到身前,心中大喜,把握时机,冷喝一声,扬斧一声开天劈地,闪电劈出,道:“姓燕的,你不是要与本座一见高下吗?”这时,少宫主的话也只才说完而已。 十殿王子一见开天斧金啸群果然中计,他已存心欲置燕少玉于死地,那肯使他有回手之机会,冷叱声中,招化“魂游地府”,以雷霍万钧之势攻了上来。 燕少玉的武功,虽然不能说胜过十殿王子许多,但最起码单掌抵他两三招不成问题,另一只手,足可以回身自保。 然而,开天斧金啸群果然中计出手,等燕少玉发觉背后风声有异,欲待回手自保已经来不及了。 燕少玉脑海中,闪电一转,权衡轻重,猛然把银牙一咬,身子向左侧,双手齐向身后击去。 一声惨哼,血光立现,十殿王子退到三丈以外,盯着燕少玉右胸口长达半尺的血槽,阴森的冷笑道:“阁下自信能支持几招。” 冷汗虽然从燕少玉脸上不断的流下来,但他却能狠心忍得下,不让痛苦浮现脸上,俊脸上浮动着那丝无所谓有笑意,冷冷的回头看了退身两之外的开天斧金啸群一眼,道:“姓金的,你与十殿王子需要付出相等的代价。” 十殿王子厉声得意的笑道:“你还想要代价?哈哈……我看只有等来世了。” 燕少玉缓缓把其余真力,在体内流转一遍,并不运功去止伤口的血,因为,那将减少他那一招威力,他冷森森的,道:“来来来,两位要的是我燕某人的生命,在下也有同样的目的,两位不至于就此罢休吧?” 十殿王子狂笑道:“哈哈……小王一个,你已吃不消了,还要两个人同上,嘿嘿……” 开天斧金啸群却担心燕少玉真个不死,因为,他如果不死,他将终生寝食难安,他知道此人的凶狠。 厚着脸皮,他冷笑一声,喝道:“那老夫只有成全你了。” 十殿王子冷笑一声,喝道:“谁要你出手?” 开天斧金啸群立报以颜色道:“尊驾用心老夫知道,当初用老夫之际,尊驾怎么不说话,哼,天底下并不是只有一个人聪明,我们是各有所求,老夫怕此人活着。” 燕少玉阴森的一笑,道:“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 开天斧阴笑道:“但你只有听这一遍的机会了。” 少宫主突然冷然开声,道:“谁敢再……” 他话未说完,开天斧与十殿王子已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两人再也顾不得争言了,因为,他们都要燕少玉死。 两声大喝,两般兵器,一前一后,各展生平绝学,向燕少玉攻来,凶猛狠辣,如同面对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是的,他们确实必须一招之下,将燕少玉置于死地,因为一招不成,就没有机会了。 少宫主俊脸骇然变色,小手本能的抚在小嘴之上。 一声震天晃岳的长啸,动人心弦,铺天盖地的管风斧影中,突然冲腾天起一尊而坐的佛像来。 两人急攻而上的两般兵器,同时一落空,心头不由一震,一抬头,突见空中坐佛竟已幻出四尊之多。 开天斧金啸群见状大惊,恐怖地喝道:“啊,莲台九佛。” 十殿王子也骇然变色道:“莲台……” 两人的话声,原是接着起的,但十殿王子的话才说了一半,耳中突然传来“鸣凤追月”四个字来,紧接着,在左胸口一凉,接着一阵钻心的剧痛,几乎痛昏过去。 在同时,那边也传来开天斧金啸群的一声闷哼。 以他们的功力,又发现得那么早,虽说“鸣凤追月”霸道无比,他们也决不至于躲不过这一招的。 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因为,同一时间内,有四招鸣凤追月,没有一招是虚,试想他们如何能躲得过? 十殿王子踉跄的退了三四步,身形才定住,突觉胸口一松,一股血箭直喷而出,燕少玉已岸然屹立在五尺以外了。 本能的,十殿王子以掌堵住伤口,不使血液往外流。 开天斧金啸群却已倒在银刺金鳌怀中,的确,他付出的代价,并不比十殿王子低。 少宫主骇然的盯着燕少玉苍白而没有血色的俊脸出神,他奇怪燕少玉为什么竟然会身怀佛门失传达数百年的“莲台九佛”。 燕少玉提了口真气,左右扫了眼受伤的二人一眼,道:“在下原说过,两位要付的代价还比在下多,两位该知道燕少玉并非做欺人之谈了。” 牛头怪物,看看昏死地上的马面怪物,再看看扶持下的十殿王子,心中虽然愤恨已达极点,但却不敢上前,因为,他很爱惜自己的生命。 十殿王子冷笑的道:“莲台九佛虽然阁下已能使用,但却只能幻出四招式,而不能达九式,现在你仍来得及。” 燕少玉冷漠的道:“那是别人的事了,只怕两位,今生今世看不到燕少玉能不能完全使用九式了,因为在下曾说过,我们要的彼此的命。” 银刺金鳌附耳对开天斧低语了几句,只见开天斧金啸群点点头,银刺金鳖突然仰天发出一长啸。 少宫主冷笑一声,道:“此地是我神宫范围,你以为你们的人会那么自由吗?” 银刺金鳌闻言一惊,心知不妙,但仍不由自主的脱口道:“我红云帮可不是好欺的。” 少宫主仰天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脆笑,道:“那只有等着看有什么不好欺的了。” 燕少玉举步向银刺金鳌走去,道:“阁下水中功夫不错,不知陆地上怎么样,现在是阁下大展身手的时候了。”手中死剑缓缓举了起来。 少宫主心中一寒,暗付道:“江湖传言,你燕少玉狠得伯人,今天一见,果然不假,你再强煞也只是个,肉身之人,而非金刚之体,你能有多少气力。” 思忖间,冷声道:“燕少玉,这里是神宫而非你天龙帮,一切可由不得你。”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阴沉的道:“少宫主,你最好拿点手段出来,燕少玉可不是怕大话的人。” 少宫主自小娇惯,指使别人成性,那受得了这种话,双足一顿,突然抢到燕少玉身前,冷声说道:“你以为……本宫主不敢?哼,别以为你那招不成气候的莲台九佛便能天下无敌了,哼。” 一声狂笑,燕少玉胸口的血流得更多了,他漠然的低头扫了胸口一眼,冷森森的道:“少宫主别以为燕某这点伤就能妨碍大事,燕某正想看看神宫有些什么了不起的绝艺,以致令中原武林震惊,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方智,也无人敢惹。” 一提起无为书生方智,这不啻是与神宫宣了战,也使少宫主想起了此来的目的,只见他星目中寒光一闪,沉声道:“那在下倒不好使你失望了,接招!” 声落,但见他玉手一挥,五缕细如针尖劲风,已袭向燕少玉胸口五处大穴。 指风一出,燕少玉大惊,因为,他已觉此等指风,决非掌风所能抵住,心中对神宫武功,暗自惊骇不已,慌忙退下五丈。 就在此时,场中突然飞落一个双目深陷,枯瘦如柴,鬼气森森的老人。 □□□□□□□□ 鬼气老人,落地眼一扫,突然发现了十殿王子五指缝中鲜血如注而出,阴同的脸上,肌肉一动,深陷的双目中,突然喷射出骇人的寒光,回目一扫打斗中的两人,见燕少玉胸口也正血流如注,登时会错了意,也未见他如何作势,枯瘦如柴的身子,突然似骤风一阵,一闪落在正要再度出手的少宫主身前,枯爪一伸,已扣向少宫主左手门脉。 他来得太过迅捷,少宫主心头一骇急忙缩手飘身退下四丈多远,虽未被抓住玉手脉门,也被他指尖划出一道红痕。 鬼气老人,一把没有抓住少宫主,干嘴一咧杰杰怪笑道:“好丫头,果然有一套,难怪敢猖狂至此,伤我鬼殿未来的继承之人。” 燕少玉闻言一怔,忖道:“这怪物是什么人,怎么叫那少宫主是丫头,莫非他是女子?” 少宫主知道自己如果一旦说出伤害十殿王子之人是燕少玉,此人生性好嫉,残酷护短,必然不会放过他,他此时身上受伤,如何是他之敌,当下略一思索,模棱两可的问道:“三伯父怎么不问清事倩的由,就要加罪侄女身上。” 敢情,这少宫主竟真是个女儿之身。 鬼气老人,乃是鬼殿中的三殿主,只见他阴眼中狼光一闪道:“没有什么理由可说的,神宫唯你一女继承,鬼殿则只有一男继承,你怎么做,老夫也怎么做,有话叫你父亲到鬼殿来说。”话落就要出手。 少宫主一查想不出好理由来,不由骇得连连后退。 燕少玉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尊驾端的有些不明事理。” 三殿主霍然转身,厉喝道:“小子,你说谁不明事理。” 燕少玉那肯吃他这一套,闻言大笑道:“就是尊驾。” “老夫什么地方不明事理,你说说看,如果一丝不合,老夫生吃了你的心。” 少宫主闻言大骇,玉手连连向燕少玉比着,叫他不要实说,燕少玉冷漠笑了笑,把目光移注在三殿主刻板的脸上,冷然道:“你吃在下的心,还是在下用枯尸喂飞禽走兽,现在还言之过早,在下之所以说你不明事理,乃是因为你所怪罪的本是个无罪之人。” 三殿主目中残光大炽,阴冷的喝道:“你是谁?谁是真凶?” 冷漠阴寒的一笑,他道:“在下乃是天龙帮幼主燕少玉,那主凶不是别人,就是在下。” 三殿主脸色一沉道:“此话当真?” 十殿王子吃力的道:“三叔叔,确实是此人。” 一声鬼哭狼号似的长笑,响彻云霄,如枯骨般的两臂缓缓举了起来,三殿主此时真如恐怖故事中僵尸鬼一般,一步一步向燕少玉逼去,道:“老夫早就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妄自尊大的燕少玉,原来就是你,嘿嘿,杰杰!” 少宫主见状脱口而出道:“三伯父,他已受了伤!” 三殿主笑道:“丫头,你少开口!”话落突然大喝道:“小子,你接住!” 枯瘦的十指一屈一伸,直抓过来,其急如电光火石。 燕少玉身子急忙向侧里一缩,左手死剑招化“月桂疏桐”向他十指切去,虽然仍是那么迅捷,但却已不及平时那么威猛了。 三殿主右手枯爪向后一缩.左手一偏一沉,突然向燕少玉左手门脉扣来,一招月桂疏桐,竟然被他躲过了。 三殿主满以为这一抓,燕少玉准来不及闪避。 那知,就在他手指快触到燕少玉门脉之际,突然一股迅捷无伦的劲风,已向他左腕上反切过来,如果不撤招,只怕他未抓到燕少玉之前,左掌就得先断。 三殿主至此始才大吃一惊,把狂傲之心,完全收起,当下,急忙撤招换式,但先机却已失去,被燕少玉一阵急攻,连退了七八尺之远。 此人一生狂妄,目中无人,如念今当着神宫少玉与红云帮的众人之面,一招大意,连连失机,不由得气得暴跳如雷,形色更加狰狞。 燕少玉一阵急攻之后,仍未能制胜,心知今日之局恐怕要糟,因为,他已发觉真力有些不继。 少富主美目突然一转,冷声道:“三伯父!家父曾说过,神宫管辖范围之内,不论什么人,在末得他老人家许可之前不准私争。” 三殿主才要挽回失机,闻言怒哼一声,连攻三掌,冷声道:“方才他们打的时候你怎么不管呢?” 少宫主好原故意气他,闻言道:“我管不了嘛!” 三殿主闻言更怒,厉笑一声再攻十二掌,把燕少玉逼退三步,阴笑道:“好个利嘴丫头,连他们都管不了,还想管老夫吗?” 少宫主毫不思索的道:“家父自己来了嘛!” 此言果然生效,别看三殿主一向目中无人,但对神宫之主,他心中可着实有些畏惧,闻言扭头道:“在那里?” 一扭头,登时给了燕少玉一个大好机会。 只听他冷叱一声,道:“鸣凤展翼!”声落左手死剑已出,同时,右掌也拍出一招九日当空双管齐下,威力骇然。 三殿主此时才惊觉受骗,但为时已有些晚了,慌忙矮身急迟,身哪闪电向后一纵,虽然避过了要害,右手衣袖,却被燕少玉死剑划破一条半尺有余的裂缝,不由骇出一身冷汗。 这还是因为燕少玉外伤太重,无法全力展尽武功,否则,他鬼殿三殿主虽然了得,只怕这一击之下,也得留下点东西。 鬼殿三殿主恼羞成怒,突然放弃燕少玉,转身飞捕向少宫主,道:“老夫活劈了你这丫头!” 就在这时,猛听一个沉重而震人心弦的声音道:“三殿主可真威风十足啊!” 一听这声音,三殿主脸色登时一沉,急忙住手,寻声望去,只见少宫主三丈之外,静静的站着十几个大汉,大汉前面,站着一个中年书生的模样的人。 少宫主娇呼一声,道:“爹爹!”飞身扑进中年书生怀中,撤起娇来。中年书生似乎十分宠爱此女,轻声叱道:不许你乱跑,你偏不听,今夜要非爹爹发觉得早,看你往那里跑,万一你伤了,你娘又要责怪我管你不严了。” 少宫主娇呼一声道:“人家出来走走,偏偏就碰上他们。” 中年书生面色一变,道:“他们怎么样?” 少官主道:“人家不许他们在这时打架,他们非要打,我说到这里来的人,未经你与娘的许可不许私争,是鬼殿三伯父说谁也管不了他。” 中年书生闻言脸上怒色一现,当然,他是鬼殿三殿主啊! 三殿主脸色一紧,脱口道:“宫主怎么如此听信小女儿之言了。” 少宫主急急的道:“你明明说过的嘛,不信,你问问他们。”一说到他们,她美目不由自主的向燕少玉扫去。只见,他此时已运功止胸口外流的血,心中始才微微放松了些。 中年书生正是神宫之主,只听他冷冷一笑道:“这丫头虽然调皮,但对兄弟,她却是从不说谎的!” 三殿主脸上神色更紧,脱口道:“宫主是说老夫说谎了?” 神宫之主突然脸色一寒,道:“三殿主,鬼殿、神官,虽然同时崛起武林,但百年以来,却一直相安无事,三殿主等人,却远上苗疆来欺负小女,哈哈……,兄弟身为神宫之主,如果今日如此轻易的放过各位离去,不知今后江湖上还有没有我立足之地?” 三殿主心中大骇,他暗中忖度形势,知道燕少玉绝不可能与自己合作,那么,就是合在场所有人之力,只怕也非神宫主人之敌,心中不由暗骇,突然,他心中一动,脱口道:“宫主之意是要与我鬼殿为敌?” 神宫之主冷笑道:“理屈在你鬼殿,老夫只是自卫!” 三殿主把脸一沉,冷笑道:“好好!我鬼殿也非伯事之辈。” 话落一顿,道:“我们走!” 神宫之主大笑道:“走?有这么容易吗?要通知鬼殿,兄弟以为不用那么多人,三位之中,仅只一人回去就够了。” 三殿主脸色突现恐慌之色,怒声道:“宫主想硬扣人?” 十个大汉一动,似想出手,神宫之主一挥手,推开怀中爱女,缓步走向三殿主,道:“三殿主是你逼使兄弟这么做的。” 三殿主心中着实恐慌起来,顺手一指众人道:“他们呢?” 神宫之主道:“兄弟自有处理之策,三殿主准备了。” 三殿主老奸巨猾,神宫之主向他走来时,他早暗中把功力运于双掌之上准备应战,神宫之主的话声一落,他已知一战难免,虽然明知自己非他其敌,但却企图脱身,以免被擒受辱。 神宫之主话声一落,他突然听大喝一声道:“先接老夫一招再说。” 声落,突然旋身拍出一招“愁云惨雾”掌出风生,阴寒袭人,正是鬼殿中绝学。 神宫之主冷笑一声,道:“你是自取其辱。”声落身旋,未看清他用的是什么身法,竟然跃出一丈有余。 三殿主有自知之明,那敢再打,见此机会,双足猛然一顿,向后倒纵出去,飞身之际,双掌早已蓄满功力。 神宫之主冷笑一声,道:“三殿主是想走吗?”人已随声迫了上来,其快如风,后发先至。 三殿主猛然顿足,双掌齐出,道:“难道宫主还想留我?” 神宫之主大笑一声,道:“兄弟言出不二。”声落身子突然凌而起,迅捷的速度,使人本能的觉得高度必然在十丈以上。 三殿主早知神宫之主轻功怪异,神宫之主一飞身,他并不抬头,急忙转身出掌,速度快得惊人。 然而,他快,却终究没快过神宫之主,双掌才一伸,便已被人扣住,只听神宫之主冷喝道:“将此人擒下。” 声落右手一招,三殿主一个枯瘦的身体,已被摔出三丈多远,落于十个大汉之中,一场吆喝,三殿主身上已被点了三处要穴。 神宫之主冷笑道:“牛头回去,其他人留下。” 牛头怪物不敢多言,只得把十殿王子放下,转身急纵而去。 十殿王子倒是真希望能留在神宫中,他抬眼看少宫主,神色之间,甚是欢愉,然后,举步自动向十个大汉走去。 少宫主冷笑一声,对十个大汉道:“把此人给我擒了。” 十殿王子一怔道:“小王并无逃跑之意。” 少宫主冷笑一声道:“少废话。” 十个大汉中的两人,飞身扑上,不由分说,便点了十殿王子两处大穴,少宫主冷哼一声,又点了他昏睡穴,使他不能开眼。 神宫之主朝银刺金鳌道:“幻影七魔叫你们来此之时,可曾提到过什么?” 银刺金鳌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敝帮主叫本座把此信交与宫主,只因不知贵宫所在地,是以,一直未曾把信呈交。”话落把信递了上来。 神宫之主接过信,少宫主突然道:“爹爹,别信他,苗族就是他们勾来的。” 神宫之主面色一寒,道:“这是那个的主意?” 开天斧吃力的接口道:“那是本座的主意,与敝帮无关。” 神宫之主道:“好吧!那你就留下吧,你回去通知幻影七魔,就说老夫看在故人面上,不为己甚,叫他自己来处理这件事,贵帮的弟子,老夫已打发他们走了。” 银刺金鳌本想说少宫主令人把白山一怪打死了,但转而一想,神宫主人如此重爱其女,自己万一一句话说不好,必惹麻烦,当下带着卢昌,拱手飞身而去。 燕少玉虽没见过“红云帮”之主,但听说神宫主人与他是故人,不由连神宫也恨上了。 神宫主人只知道他是红云帮的人,见他没走,不由道:“你怎么不走?” 燕少玉冷冷的道:“大好河山,任我游赏,来去你管得着?” 神宫之主怒道:“你是谁?” 燕少玉冷笑道:“在下便是天龙幼主燕少玉。” 神宫主人闻声面上登时笼罩千重杀机,厉声大笑道:“就是你杀了我神宫巡差方智吗?” “不错,正是在下。” 神宫之主冷森森的,道:“好,本宫主正要找你,你准备出手吧。” 燕少玉冷漠的道:“不论与任何人对敌,燕少玉从不先出手。” 神宫之主脸上杀机一动,突然大喝道:“那由老夫先出手。” 声落一招“天神立威”迅急如电的向燕少玉拍来。 少宫主早已骇得花容失色。 第07节 少宫主心中虽然着急,但却不知为什么着急,而且,她,心中明白,一方面是侵入神宫范围之内的敌人,另一方面的,却是她的父亲,她就是想开声阻止.也不知要怎么出口,一时间,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此时,天色已呈鱼肚白色,这时已走了近十招了,燕少玉受伤在先,再加之强提残余真力,使了一招莲台九佛,把真力消耗殆尽,虽然仗着一股怒火支持,但此并非实力,只能支持一时,时间一久,便就难以支持下去了。 血,又开始从他的胸间汩汩的向外冒出来了,招式,也完全陷入了被动状态。 少宫主.不安的向前移动脚步,小嘴连连启动着.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神宫之主此时已然胜卷在握,只要骤然之间,一轮急速攻击,燕少玉必然丧身于他手下,但是,此时他心中对燕少玉生起一丝爱惜之心,不忍骤下毒手,当下冷冷的笑道:“如果老夫真要置你于死地,大概不致于有什么困难吧?” 燕少玉冷然哼一声,沉声笑道:“不知宫主为什么那么做?” 少宫主心下着急.忙插言,道:“我爹爹爱惜你嘛!” 神宫之主心头一动,忙溜眼一扫,只见爱女脸上,充满惶恐忧抑之色,心中不由黯然一叹,忖道:“孽债,孽债,这叫老夫如何下手?” 这时,燕少玉已觉得双目有些昏花,不易看清对方身法,心中一急,忙提真气,欲再使莲台九佛,但是,真气却早已四散,难以提聚,不由黯然一叹道:“真的不行了。” 惊地,远处传来一声娇呼道:“快停手,不许伤他!”声音急促无比。 神宫之主,闻声抬头,只见二十丈外,那十二个童子正是神宫中人,这一来,登时勾起神宫之主的杀机,只听他冷叱道:“燕少玉!老夫放你不过。”声落身子一闪,突然扣住燕少玉右手门脉,猛然抬头大喝道:“那个敢上,老夫立即杀了他!”声如雷鸣,震入耳鼓。 来人闻声,果然全都停在五丈以外,谁也不敢再上,十二个童子一见神官之主,不由自主的全都跪在地上,口称师父,敢情他们的武功,就是神宫之主亲传的。 神宫之主冷哼道:“临危叛主,尔等还有什么好说的?” 十二个童于,脸上全都变色,其中一男童,颤声道:“方师兄欲夺驼龙之丹,暗把本宫最毒的迷药给我等服下,以便指挥,是以……” 神宫之主冷笑道:“是以你们等不到回来报告我,就先投靠了别人是吗?” 燕少玉拾起那张冷漠而苍白的俊脸,冷冷的道:“杀方智的是在下,救治他们的是在下的朋友,在下又没有收留他们。” 神宫之主冷笑道:“你替他们释罪?哼哼!你可曾想到你自己的处境?” 燕少玉冷漠的道:“燕少玉既然落到阁下手中,什么都想到了,不必阁下费心,如果阁下以为杀了十二个无知孩童,能维护你神宫的声望,燕某自无力干预。” 神宫之主冷声道:“他们自有保护不周之罪!” 燕少玉冷笑道:“在下飞剑杀方智之时,十二个童于正在与燕某搏斗。” “那罪魁祸首只有你一人了。”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道:“阁下猜对了!” 神宫之主心头一震,忖道:“人说燕少玉冷酷无情,此言只怕有些不符。” 忖罢,冷声对十二个童子道:“罪既不在你们,全都起来。” 十二个童子,谁也没站起来,在那十二张苍白而又充满泪珠的小脸上,正流露出无限忧伤,人都是有感情的,他们虽然都小,但仍能看得出,这个冷漠的大哥哥,在临死前,付给了他们多少关怀,疼爱! 神宫之主见状大怒,冷喝道:“你们敢不听老夫之命,是不是想死了?” 十二个童突然全都抬起小脸,道:“师父如要杀他,就请先杀我们吧!” 脸上肌肉,一阵抽搐,目中透出惊奇与骇然的光芒,一切,也都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突然间,他狂笑一声,道:“哈哈……好好!老夫成全你们!” 话落一顿,道:“燕少玉,你还有什么说的没有?” 霍然一响,接着一女三男同时一动,围绕在神宫之主四周,七煞玉女白燕,美目中透出无比狠毒的光芒,切齿道:“只要你杀他,你自己也难脱离此地。” 神宫之主狂笑道:“哈哈……凭你们几个吗?” 燕少玉冷漠的扫了四周一眼,摇头道:“师兄,你使我失望,临死前含恨。” 圣婴童子默默垂下头去,两颗豆大的泪珠,已浮上似点漆星目,这是他第一次落泪,七煞玉女娇声道:“是我,是我使你失望,因为,我逼着他来。” 燕少玉沉叹一声.道:“你明知这里是龙潭!” 七煞玉女白燕,挥袖擦去眼中泪珠,紧盯着燕少玉,缓缓的道:“是的,我知道的很清楚,但是,我不能没有你,尽管我们才相识不久,尽管,你从来没有表示过一丝爱我的感情,但是,我不能自以。也许,也许是我前世欠你。” 那凄迷的哭,泣血的声.足以动天地而泣鬼神!…… 燕少玉深情的盯着她.良久,良久才摇头,道:“人死,物化.你会得到什么?唉!傻妹妹。” 七煞玉女白燕突然笑道:“嗯!起码我知道你不再叫我姑娘了。” 燕少玉默然的垂下头去.他不想再说什么了,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希望,希望神宫之主,不要再留难他们。 少宫主沉重的走了上来,感伤的道:“爹爹,你真要杀他?” 神宫之主抬起头来,似想转向爱女,但是,他不敢转过来,因为,由那绝望的语气,他脑海中早已映上爱女凄凉的粉脸,他不知道.为什么女儿只与他见一面,便会如此袒护他,他沉重而坚决的道:“是的,爹爹必须杀他,因为,他杀了你大伯的徒儿。” 少宫主幽幽的道:“是的,大伯伯并不好惹。” 神宫之主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显然,爱女的话,深深的刺伤了他的心,因为,他是神宫之主啊,然而,他没有发作,那不由于疼爱女儿,而是事实确实如此。 燕少玉无所谓的一笑道:“阁下该动手了。” 神宫之主冷森森道:“燕少玉,老夫本不想杀你。但是……” “但是后面的压力太大了。” 神宫之主深沉的眸子中,掠过一丝愤怒的光芒,但是,光芒却非向着燕少玉,而是望着遥远的天际.他木然的道:“燕少玉,由我父女一席对话中,你就能猜出大局,你的聪明,着实令老夫佩服,但是,老夫却不能不杀你。”话落缓缓举起右手。 就在此时,惊地,四周传来连声暴叱,道:“慢着!”声落四条人影,一女三男,已围了上来,其快如电。 神宫之主冷冷一笑.身子蓦然一晃,谁也没看清他的身法,一切便在四周闷哼中成了过去。 七煞玉女白燕、盲圣、邪哑与圣婴童子已分别倒在地上,由他们倒地的距离判断,很明显,他们尚未扑出七步,便遭了毒手。 燕少玉扫了四人一眼,淡然笑道:“宫主武功足以盖世了,指顿之间,连制四人,那身后之人.其能耐可想而知了。”话落一顿。道:“因此,在下想神宫决不会在乎这几个不堪一击的人前来报复的。” 神宫之主冷然道:“燕少玉,老夫决不使你失望就是。”话落一掌向燕少玉头上劈去! 少宫主铅脸苍白如纸,软弱的向后倒退了两步,似乎她已支持不住那体重的压力了。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震人心弦的声音大笑道:“哈哈……宫主久违了。” 神宫之主闻声住手,抬眼之间,只见五丈之外,昂然静立-个锦衣人,心中不由一骇,因为那笑声刚发之时,尚在四十丈外。 直到他看清来人,才释然大笑道:“我道是谁,能在一声长笑中前进十多丈,原来是姬岛主,这就不足为奇了。” 语气甚是和缓。 燕少玉心一动,抬眼只见,来者中上身材,长眉风目,直鼻方口,颔下五柳长须,年约四十上下,昂然而立,目光如刃,有一股震人心弦的威严,其气质决不在神宫之主之下,心中不由暗忖道:“此人大概就是那东海六十四岛之主了。” 锦衣人笑道:“宫主过奖了,姬天雄愧不敢当。”话落向少宫主行去。 神宫之主回头沉喝道:“凤儿,还不快见过姬伯伯。” 少宫主木然的向前趟上两步,行礼道:“凤儿叩见伯伯。” 锦衣人伸手将她扶起,顺势拉起她的右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免礼。”话落却不松手,那扣住的部位,恰是右手门脉。 神宫之主何等厉害,见状心头一沉,但却未形之于色,泰然笑道:“二十年前泰山一别,久未晤面,今日望姬兄海涵。” 话落一顿道:“凤儿,还快引姬伯伯上山。” 锦衣人知道他此言的目的,旨在让少宫主脱其掌握,不由冷然一笑道:“兄台客气了,说实在的,兄弟一向怠情成性,如无十分重大的事情,很少远离蜗居,此来……” 神宫之主神色一变,忙截住道:“那兄弟更是愧不敢当了,劳吾兄千里来探望。” 锦衣人大笑,道:“兄台,事实上,你早知道兄弟并非来探望你了。” 神宫之主见怀柔之计失效,心中暗自惊骇,脱口说:“不知岛主带来了多少人马?” 锦衣人面色一整,道:“兄弟只是来与兄台商量一件大事,礼貌上,与实际上,都不应该带有手下,因为,东海与神宫之间,从无间隙,需动干戈。” 神宫之主冷笑道:“姬兄豪气惊人,但不知此来为了何事?” 锦衣人坦然笑道:“兄弟想救那燕少玉一命,因为,他曾救过小女。” 神宫之主闻言大怒,狂笑道:“哈哈……姬兄恩怨分明,虽有大丈夫气概,不过,姬兄欲报此恩,当知自己努力才是,如此慷他人之慨,不觉有失你岛主的光彩吗?” 锦衣人大笑道:“哈哈……那里,兄弟岂敢慷宫主之慨,只是想与宫主交换一下而已,哈……” 少宫主心中一动,突然一皱蛾眉,娇声道:“啊……痛死我了……” 锦衣人心中奇道:“我又没用劲,你怎么会痛呢?哈哈!我明白了。” 脸上喜色一现,突然又焦虑起来,忖道:“仪儿一定要来,会不会也与这丫头一样,对他动了心了。” 神宫之主生平仅此一女,疼爱无比,闻她呼痛,心中大惊,冷喝道:“姬天雄,有话好说,何必又在晚辈身上用手段。” 锦衣人忙一定神,笑道:“就是这么办了,方兄意下如何?” 神宫之主一沉吟,少官主忙又叫道:“姬伯伯,别用那么大的力,侄女痛死了!” 神宫之主忙叫道:“好吧,兄弟认帐就是了,你放人吧!” 锦衣人冷笑道:“兄弟相信宫主。”话落把少宫主放开。 神宫之主冷笑一声,放开燕少玉的手,冷冷的道:“燕少玉,事情大概很出乎你的意料之外吧?” 燕少玉冷漠的退下两步,暗自盘算,道:“他既放我,必将我的人全带走,此时我内外俱已受伤,显然非他之敌,硬讨只有自取其辱。”转念间,冷笑道:“宫主既放燕某,这些人当不致于有意外的奇怪出现吧!” 神宫之主冷笑道:“你又猜对了。”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那么在三日之内,将会有出乎宫主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话落转脸对锦衣人谈然的道:“尊驾大概就是东海六十四岛之主吧?” 锦衣人冷冷的道:“不敢,正是区区,你在浮玉岛救了小女一命,在下相报于此,两相勾消,兄台以为公平吧?”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在下救令嫒出于无心,岛主救燕某,出自有意,就此而论,在下多少还占了点便宜。” 东海岛主冷哼道:“在下一向行事,决不亏于人,给你一点便宜,算不了什么,不过,你我恩怨就此勾消,在下劝你今后少猖狂点。” 燕少玉星眸中寒光一闪,阴沉沉的道:“在下可能使尊驾失望,但愿中原道上,你东海的人能少插足其间。” 东海岛主姬天雄闻言大怒,道:“好好好,你我走着看吧!” 燕少玉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道:“在奇怪出现之前,官主当不致于对他们不利吧?” 神宫之主冷笑道:“在你燕少玉归阴之前,老夫决不杀他们。” 燕少玉阴冷的一笑,转身缓步而去,行动是那么从容,良久,良久,才消失于山石之后。 神宫之主向远处几个大汉一挥手,立刻飞上几个,把七煞玉女白燕等人擒了过去。 神宫之主冷冷的对“东海岛主”道:“岛主单枪匹马到此,老夫不便以多为胜,希望有一天,东海与神宫,能一算今日之帐,姬兄好走,老夫不远送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大怒道:“方兄一定要算此账,兄弟决不让你失望就是,无论我来,你来都可以。” 神宫之主冷笑道:“兄弟早想到东海一游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然道:“风大浪险,只怕方兄难以消受;告辞了。”话落纵身而去,起落之间,总在二十丈开外刹那间,消失于山后。 神宫之主看看凝目痴立的爱女一眼,轻声道:“凤儿,我们回去吧。你娘大慨又在挂念你了。” 少宫主听如未闻,目光仍凝于远方。 神宫之主走上前去.轻拍着爱女的香肩,“凤儿,你在想什么?” 少宫主一惊,缓缓转过身子,压抑的道:“爹爹,你说燕少玉会恨我吗?我……好怕他那双眼睛,因为,因为,那里面没有一点温暖。” 神宫之主,沉重的道:“凤儿,他确实是个煞星,不过,咱们神宫并不伯他,他不来最好,如果来了,神宫奇谷,只怕就是他……” 少宫主忙截住道:“爹爹,我不许你杀他……”话落不管怔立的神宫之主而急步上前,抱起七煞玉女白燕的娇躯,回宫而去。 □□□□□□□□ 燕少玉拖着沉重的脚步,漫无目的踱到鹰愁涧上,星目凝注着涧水出神,他脑海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在三天之内,救出七煞玉女等人。 突然,他身后响起一丝极其轻微的声音,尽管,那声音是那么轻,但却瞒不过燕少玉的耳朵。 他,没有转身,只冷冷的道:“朋友,你来的正是时候!” 来人一怔,道:“怎么?你知我们是谁?”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我曾听过你的脚步声,谷奇。” 话落缓缓转过来,星目淡然扫了五丈之外的“绝医”谷奇一眼。 “绝医”谷奇目光一触到燕少玉的俊脸,心头不由骇然一怔,暗付道:“江湖人都说你燕少玉狠,你身受如此重伤,却能丝毫不形之于色,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知觉。”他想虽是这么想,嘴上却不由自主的道:“我说过下次相见,别是我给你药吃,结果……” 燕少玉无所谓的笑了笑道:“结果你又得掏腰包了是吗?” 绝医谷奇老脸一红,讪讪笑道:“别开玩笑,你的伤已不能再拖了,走吧,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我身上还有三粒治内伤的盖世奇药,但愿你一生受伤不会超过三次!” 话落当先起步而行。 燕少玉随后跟了上来,道:“燕少玉如受伤三次,那你的奇药可就用光了,如果以后你绝医也受了伤,可就没有人能医了是吗?” 绝医谷奇回头笑道:“与你燕少玉同行,如果有人能伤得了我,我相信那是上天注定要我绝医那么死的。” 燕少玉一怔道:“你敢断定,在下一定护卫你?” 绝医谷奇大笑道:“燕少玉,别忘了谷奇生平无人相信,也不相信任何人,我既敢这么说,大概不会有错的,哈哈……” 燕少玉也大笑一声,道:“哈哈……你确实绝!” 两人找了一处遮风崖角,靠巨石坐下,四周怪石林立,外人极不易发现,绝医谷奇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递给燕少玉,道:“谷奇此药得之不易,无以为名,就叫他绝药,你先服下,我再给你治外伤。” 燕少玉伸手接过药丸,突然问道:“奇怪,你为什么对我燕少玉如此关心!” 绝医谷奇低头忙着整理治伤器具,闻言想也不想,就脱口道:“士为知己者死。” 燕少玉张口吞下红丸,道:“天龙帮也确实需要个医生。” “谷奇也正想找一份职业!” 于是,两人都笑了,笑声开朗发自内心深处。 药丸确实有奇效,天近午时,燕少玉缓缓睁开了星目,俊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光彩。 绝医谷奇见状喜道:“我这绝药如何?” 燕少玉一笑道:“确实绝得厉害!”话落去摸左胸。 绝医谷奇道:“那边也没事了。” 燕少玉伸手一摸,果然外伤已愈,心中不由大惊。抬眼注定绝医谷奇,道:“武林称你绝医,此话果然不假。” 绝医谷奇收拾起器具,笑道:“大概咱这份职业是找到了。”话落就要站起来,突然,燕少五星目中寒光一闪,一把拉住他,道:“有人来了。” 绝医谷奇一怔,道:“我怎么没听见……啊!有了,听见了!” 这时,远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杂无比,显然不只一个,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阴叱道:“兄弟们,伏下,她快来了。” 另一个粗狞的声音道:“老王,我看还是叫吴坛主来比较妥当些?” “老朱,你他妈的!真没用,那美人儿一点儿武功也不会,不要说我们有十几个人,就是兄弟一个,也能马到擒来。” “那你为什么叫我们来呢?” 老王道:“这是奇功一件,我是看在我们早日交情的份上啊!别开腔,来了!” 这时,远处果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燕少玉闻声,俊脸不由一紧,忖道:“莫非是她不成!” 蹄声越来越近,突然,一声暴喝道:“姬姑娘,那里走?” 燕少玉一听“姬姑娘”三字,不由自主的突然跳了起来,蹬上身后巨石,放眼一看,只见十丈以外,果然是那令人心疼的姬凤仪,她身侧正环绕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 绝医谷奇被燕少玉突如其来的行动,吓了一跳,心说:“你怎么也会紧张了!” 忖间,也跟着跃上石顶,目光到处,不由奇怪的揉着眼睛,道:“世间真会有这样的美人儿?” 姬凤仪被十几个大汉骇得粉脸变色,娇怯的叱道:“快滚开,快滚开嘛!”虽然在生气,声音仍是那么娇甜。 其中一个大汉走上两步,笑道:“姬姑娘,不用害怕,我们虽然神魂都被你吸去,但却谁也不敢伤你,因为.我们帮主想见你。” 姬凤仪骇然道:“啊!你们是红云帮的人!” 那人道:“你猜对了,跟我们走吧!” 姬凤仪急道:“你们敢,等一下,我少玉哥哥来了,你们谁也别想活。” 绝医谷奇闻言一拾眼,一扫燕少玉俊脸,不由骇然把目光移开,心说:“我的天,真冷,真冷。” 尖嗓子闻言大笑道:“燕少玉吗?哈哈……此时只怕他尸体已在神宫了!美人儿,天下奇男子多得是,何苦念念不忘那个毫无人性的煞星呢?” 姬凤仪不信的一呶小嘴道:“你们不用骗人,天下人没有人是我少玉哥哥之敌!” 话落突然一提马缰,向外冲去! 十几个大汉见姬凤仪那么娇怯柔弱,心知她手无缚鸡之力,不由狂笑起来,一齐飞身向马前冲去! 那匹马一见这么多人冲来,去路被阻,登时“唏聿聿”长啸一声,前蹄腾空,姬凤仪本不善骑术,那能坐得住,娇呼一声,掉向马下。 十几个大汉又是一阵大笑,其中一人尖叫道:“哈哈……小美人别怕,我来抱你!”声落飞身扑上前去搂接,行动倒也十分快速。 就在那大汉双臂将抱到姬凤仪之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吼号,姬凤仪娇躯已落入别人怀中。 绝医谷奇一怔,回头一看,身侧那里还有燕少玉? 心中不由暗暗惊骇,道:“此人功力,端的高不可测,难怪江湖中人,畏之如虎,不过,这美人儿与他倒真是天生的一对璧人。 十几个大汉,被一声惨号,赫得全怔住了,木然的站在当地出神,那匹马,却趁此际冲了出去。 姬凤仪虽美艳盖世,弱不胜衣,但却性烈如火,她万没想到寻抱她之人,会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梦里情人,只当是自己已落入大汉手中,探手掏出那柄精巧的匕首,娇叱道:“放下我,放下我嘛!”使尽全身之力,匕首向后猛刺过去。 燕少玉扬手扣住她腕脉,松手把她放在地上,沉声道:“凤仪,是我!” 姬凤仪惊魂未定,一时间听不出来,转身怒叱道:“贼子,松手!”扬起粉拳就打。 突然,她若有所悟的一抬眼,不由惊道:“是你,快躲……” 燕少玉没有闪躲,姬凤仪控制不住的粉拳儿,正好擂在他胸膛上,姬凤仪也随着娇呼一声,说道:“少玉,玉哥,我,我好想你啊!” 泪珠颗颗垂下,如粒粒晶莹的珍珠,娇躯微颤抖着,不知是惊是喜,娇怯之态,惹人生怜。 燕少玉伸手轻抚着她的秀发,道:“你到这里做什么呢!唉!”声音充满了疼爱与怜惜。 仰起带泪的美面,深深的盯在燕少玉的俊脸上,她抗声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因为我想你,你好忍心,一走就是这么久,你……你可曾想过我?可曾想过那深居于寂寞庭院中,日夜想你的姑娘?” 声音如泣如诉,泪珠如梨花上的细雨,动人悦耳,这该是世间最好的代表了。 然而,这一切如千万利箭,无情的刺向燕少五冷漠的心房,他心中暗自轻呼道:“凤仪,凤仪,那原只是短期的别离,你虽然想我,但却可以来找我,但是,不久将到的分别,却将再会无期了,燕少玉以一颗赤子之心,祝你永远快乐。” 也许,是太久的沉默,姬凤仪没有得到回音,她突然担心的问道:“玉——玉哥,你生气了,是吗?” 燕少玉默然一笑,道:“没有,我不会生你的气的。” 姬凤仪自然的向他怀中偶进些许,玉手轻柔着燕少玉的胸口,道:“痛不痛,刚才我不知道是你,啊,你又受伤了。”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伤已经好了。” 姬凤仪美目不放心的盯在那伤口之上,娇声细语道:“以后,我永远不再离开你了,我要跟在你身边,不然,我不放心,你看,才出来这么几天,便又受伤了。” 燕少玉沉重的一笑,道:“以后,你回到东海,大可以不必替我担心,我希望在那恬静的环境中,你能渐渐把我忘记。” 娇躯由于过度的惊恐而颤抖着,她抬眼盯着燕少玉,绝望的道:“你……你不要我了。” 燕少玉木然的把目光移向天际,冷静的道:“凤仪,我见过令尊了,我觉得你我之间,原不应该有什么感情的,但是,唉!我们却不能自主,因此,我愿你会渐渐忘记。” 虽然,燕少玉并没有说出事情本末,但是,聪明的姬凤仪却已知道了一切,紧紧搂着燕少玉泪珠婆婆的道:“玉哥哥,我知道,但是,我相信没有任何力量能把我从你身边拉走,除非死,玉哥哥,你知道我的心是怎样为你而热的吗?我爱……”两片颤抖的樱唇,紧紧的印在燕少玉的朱唇上,截了下面要说的话。 燕少玉激动的紧抱着她温香的娇躯,他们已忘了身旁还有别人存在了。 但是,身旁的人,却没有忘记他俩,他们之间之所以迟迟不发一语,并非过度的惊恐没有清醒,而是他们发现此人真的是燕少玉。 两人的拥吻,不啻是给他们带来了立功的大好机会,他们彼此互看了一眼,最靠近燕少玉的两人,突然轻足跨上三步,猛然一扬掌,就要劈下。 突然,两人脸上肌肉一阵掐动,扬起的手掌还举在空中,人却缓缓的萎缩地上,七孔流血死了。 没有喊叫,也没有痛苦,这种死法,的确令人恐怖。 其他几个大汉惊慌的退了几步,谁也不敢再上前来,他们直觉的以为,那两个人是燕少玉所杀的。 但是两人此刻却仍在拥吻着。 突然,退下的几个大汉,也如同伴一样,相继倒了下去,没有一个幸免。 绝医谷奇扶着手中的紫玉瓶,自语道:“这下你们吻到天黑,也没人打扰你们了。”话落干脆在石上坐下来。 燕少玉轻轻移开嘴唇,在姬凤仪颊上亲了一口,柔声道:“仪妹,仪妹!” 姬凤仪轻声道:“嗯!玉哥,我永远永远也不要离开你。”美眸向后一看,突然叫道:“马?我的马呢?” 燕少玉柔声道:“找马干什么?” 姬凤仪急道:“人家给你做的衣服还在马上呢。” 燕少玉一惊,道:“衣服,什么衣服?” “你穿的嘛!人家听说你在鹰愁涧上,才特地跑来送来给你换,不想碰到这些鬼,啊!他们怎么都死了?” 声落入已惊惧的扑向燕少玉怀里。 燕少玉闻言也是一惊,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起自前面二十丈外,道:“燕帮主,老夫打扰了啊。”声音不高,但却动人心弦。 燕少玉心头一紧,猛然抬头,只见二十丈突起高崖上,昂然立着一个白色锦衣胸绣红云的老者。 此人双目深陷,闪闪生光,双眉浓而短,高鼻巨口,长须拂胸,相貌阴沉中带有一胜唯我独尊的咸仪。 绝医谷奇一见此人,不由骇然起身,飞落燕少玉身侧,低声道:“此人正是幻影七魔。” 燕少玉心头一紧,但却末形之于色,冷冷的道:“你我终于会面了。” “幻影七魔”淡淡的一笑道:“老夫本不想见你,但你却太不知进退,苦苦与本帮作对。” 燕少玉轻轻推开怀中姬凤仪,冷然的跨上两步,道:“燕哥之所以要杀那些无能之辈,也无非要逼你这龟缩不出的老贼见面而已,今日既然相逢于此,当非偶然,下来吧!” 绝医谷奇把紫玉瓶提到胸口,对准“幻影七魔”。 “幻影七魔”坦然长笑一声,道:“当然不是偶然,老夫身为红云帮之主,岂使帮中弟子任人杀戳而没有反应,哈哈……”长笑声中,飞身向崖下跃落。 绝医谷奇,趁机一按瓶盖,早已三根紫丝,分上中下三路向幻影七魔插将而去,仅只一闪,便已到达。 幻影七魔脸色一紧,右手向外轻轻一扫,摇着一扬送出,道:“谷奇,还你的。” 声落紫丝已到,其快捷远胜谷奇一倍以上,方向也取上中下三路,使人无法接收。 绝医谷奇手中玉瓶连晃,却不知接那一根好,因为,三根是同时到达,一个弄不好,势必穿体而过,亡命当场,脸色不由大变。 燕少玉冷冷一笑,右手闪电倒挥而出,道:“不收也罢!” 一缕罡风过处,三根毒针已被击落草中。 幻影七魔老脸再度一变,但只一闪而已,长笑一声,道:“单掌劈落丝针,这份功力,端是武林少见,哈哈……燕少玉,以你的年纪,确实足以令武林不安。” 燕少玉冷淡的笑道:“尤其是你这批丧心病狂的老贼,对吗?” 幻影七皮任凭燕少玉漫骂,丝毫也不动怒,冷笑道:“老夫丧心病狂,不知丧心在何处?” 燕少玉冷森森的道:“难道还要在下重提旧事?” 幻影七魔一怔,道:“什么旧事?” 燕少玉怒极长笑道:“哈哈,什么旧事?阁下心里明白,不过,在下仍可重提一下,就是当年雁荡山之事。” 幻影七魔淡然笑道:“那有什么稀奇,燕少玉,你我都是武林中人,我们既要生存,就不能不杀人,正如你我现在的立场一样。” 燕少玉冷笑道:“说的好,不过,今日燕少玉却不只是为了生存。” 幻影七魔平静的道:“也为了报仇,是吗?” 燕少玉冷然道:“过来吧!” 幻影七魔身子一动,十六个锦衣汉子中,突然跃出一个人道:“禀帮主,弟子愿打这头阵。” 幻影七魔看了那汉于一眼,点头沉声道:“只伯你在他手下,难走出十招!”声音平静而冷酷,好像此人的生死,与他并没有关系。 那汉子脸上肌肉一动,似有退缩之意,因为,他知道帮主决不会骗他,然而,幻影七魔却没有命令他回来。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尊驾明知他不敌,却要他来送死,不知是何道理?” 幻影七魔冷笑道:“很简单,红云帮的人,言出不二,生死并不放在心上。” 言下甚是得意。 那汉子一闻此言,心知生望已绝,不如全力一拼,万一能侥幸不死,也可在众兄弟的面前称雄,心意一转,立时大吼一声,道:“小子接招。” 飞身而上,踏偏门,招化“双雷贯耳”,向着少玉右太阳穴击到,快逾闪电,重如泰山,甚是骇人。 燕少玉心头一惊,转念忖道:“他身为一个护卫,竞然有此功力,端的非同小可。”转念间,冷笑一声,右掌闪插拍出,直击那人胸口。 掌势后发先至,相差之数,实难以里计。 那汉子久经大敌,燕少玉一出手,他已知非自己能敌,如再前进,徒取其辱,急忙收招涌退,应变十分快捷。 燕少玉冷冷一笑,收掌凝立,并不进击。 那汉子避过一招,见燕少玉并不追击,立又大喝一声,跃身直扑而上,勇猛无比! 绝医谷奇早已存下杀他之心,见他身子一动,突然玉瓶向上一撩,射出一道紫芒,电取那锦衣汉子“璇玑穴”。 锦衣汉子全神贯注在燕少玉身,那会顾虑及此,线一闪没人体中,身子才跃出一半,便已应声倒地,七孔流血而亡。 幻影七魔一怔,突然冷冷的注视绝医谷奇道:“谷奇,这是你第二次伤害本帮弟子了,你可有什么理由?” 绝医谷奇道:“燕少玉仍是一帮之主,与你平行,你既然来了,要见高下就该找他,怎可仗着手下人多,而用车轮战?” 幻影七魔阴沉的笑道:“喂!确实是理由,不过,仍免不了一死!” 绝医谷奇横心冷冷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谷某当然脱不了一死,只是怎么死法,尚难逆料而已!” 幻影七魔眼中杀机一闪,起步向燕少玉走来,一面冷笑道:“老夫早已替你想好死法了,接招了。”声落突然飞身凌空向绝医谷奇扑去,身法快猛绝伦,令人咋舌。 但见起身空中,如同大雕,双掌伸开,十指微弯,狰狞如鬼,十分骇人。 绝医谷奇没料到距离那么远,他会一闪而至,更没料到幻影七魔会舍去燕少玉而直扑自己,闪避不及,双掌全力向空中拍去! 幻影七魔冷笑一声,道:“雕虫小技,也想逞能!”不闪不让,身子在空中左右一晃,巧如灵蛇般的穿过绝医谷奇的掌风,闪插而入。 绝医谷奇,见状心胆俱裂,暗叫一声,道:“完了!”话落只有缩手待毙的份儿了! 就在此时,突然听一声暴喝,道:“少在燕某人面前逞能,接招!” 幻影七魔之所以攻击绝医谷奇,并非真个动了怒火,其主要目的,乃是要诱燕少玉在怆惶间出手,使他提不足功力。 当下一闻燕少玉喝声,立刻止招转身,把自己提足功力的双掌,对准燕少玉急拍而出! “轰然!”一声大响过处,直震得地动山摇,石裂砂飞,回旋气流,上冲直达数十丈之高。 燕少玉退了四步,胸口气色微微一,心中不由一惊,付道:“此人端的不弱。” 幻影七魔也退了四步,虽然与燕少玉同样,但他心中的骇异,却还比燕少玉大,双目紧盯在燕少玉脸上,付道:“此人年纪如此之轻,竟能接下我全力一掌而不分胜负,红云帮除我之外,端的无人能敌得住他了,此人如果不除,红云帮在中原将永远无安宁之日。”心念转动间,杀机立生,冷然跨上一步,道:“燕少玉,你果然名不虚传。” 燕少玉冷漠一笑道:“老贼,你出招吧!” 幻影七魔冷哼一声,道:“你先来吧!” “在下从不先下手!” 幻影七魔大怒,冷笑道:“燕少玉,你的确狂得令人心恨,嘿嘿,那老夫只好先动手了,接住啦!”冷喝声中,飞身连拍七掌之多。 掌出不带半点风声,但却快逾闪电,急如奔雷,笼向燕少玉全身各处重穴,形如四面罩来一片天网。 燕少玉不敢大意,双掌连环一拍,双手各出七掌,不迟反进,以攻止攻。 幻影七魔一见燕少玉双掌招式,截然不同,心中着实惊奇,直到现在,他才相信朝阳鸣风的功力。已真的全传在他身上了,那除他之心,更加坚定起来。 两人都是全力以赴,一个威震武林的红云帮主,一个名动山川的天龙幼主,一旦拼起命来,其激烈之状,可想而知。 姬凤仪看着斗场中模糊不清的人影,心中好生不安,回望着歉然呆立的绝医谷奇道:“喂!你……你是我玉哥的朋友吗?” 绝医谷奇点头道:“嗯!是的。” 姬凤仪轻移莲步,走上两尺,道:“你看我玉哥会胜吗?” 绝医谷奇木然的摇头,道:“很难说!” 姬凤仪不高兴的一呶小嘴道:“你这么不相信我玉哥?” 绝医谷奇慨然道:“我说了姑娘也许不相信,当今之世,我只相信一个人,他就是燕少玉,但是,姑娘,你别忘了与他动手之人,是名动寰宇的红云帮主。” 姬凤仪美目一转,道:“但我玉哥生平从没逢过敌手。” “幻影七魔生平也未逢过敌手。” 姬凤仪气得粉脸通红,娇声道:“我玉哥杀过许多人。” 绝医谷奇此时只关心打斗中的燕少玉,闻言顺口,道:“幻影七魔杀的人更多。” 姬凤仪娇弱天真,她见心上情人与幻影七魔杀得难分难解,生死未卜,而自己却不能上去相助他,心中本就急得要命,此时斗嘴又斗不过绝医谷奇,急怒之下,登时气得流下泪来,哭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玉哥的朋友,你一点都不帮助他,还要说他的坏话。” 绝医谷奇,闻言一楞,转头只见姬凤仪哭得如带雨梨花,她本人就生得娇柔逗人怜爱,此时一哭,更令人痛,绝医谷奇登时手足无措,哄道:“好姑娘,你别哭,我不是真的气你,而是,而是那幻影七魔确实厉害。” 姬凤仪挥袖擦擦泪,拾眼向场中望去,只见尘土滚滚,人影难辨,心中更加紧张,不由恐惧的道:“你说我玉哥会胜吗?” 绝医谷奇一阵为难,心说:“又是那句话,叫我怎么说呢?我说不一定,你就要哭,我说他胜了,实在没有把握,你这小姑娘,真是淘气。” 转念间,忙道:“嗯,嗯!2可能会胜,不过,要费很多力气。” 姬凤仪这才甜甜的笑了笑,道:“你真好,请你去帮帮我玉哥哥好不好?” 绝医谷奇一怔,忖道:“我连他们人影都看不清,如此上去岂不是等于去送死。” 转念间,不由迟疑的道:“这个……这个……” 姬凤仪见状急道:“好不好吗?”声落又要哭泣。 绝医谷奇实在舍不得她哭,心中暗自忖道:“你大概是天下男人的克星,连我谷奇这老头子也不例外,也罢,我就舍命陪了君子吧!” 忖罢……“别哭,我去。”话落大步向场中走去。 姬凤仪这才回嗔作喜,娇声道:“你真是个好人,等会我一定请你吃最好的东西。” 绝医谷奇慨然笑道:“那老夫只有来世领受了。”话落双掌一错,就要飞身。 就在这时,场中突然传来“轰然”一声大震,尘土顿时加浓一倍。 模糊的人影,一闪而分,各自退到一边。 尘土随山风而消失,两边的人,各自向自己之边的人望去,触目不由全是一惊,敢情,两人的情形完全一样。 只见两人,胸口激烈的起伏着,额上汗珠急下如雨.但却一任它们流下,谁也不敢动手去抹。 幻影七魔冷冷一笑,道:“燕少玉,你使老夫惊奇!” 燕少玉冷森森的道:“不必说这些废话;今日,这荒山旷野之中,需要一人留于此地,永伴寂寞。” 幻影七魔大笑道:“此言有理,你我二人,唯有去其一人,江湖才能安宁,不过,老夫以为那人可能是你燕少玉。”话落伸手去解头上发结,一双闪动如电的精目,仍然盯在燕少玉的脸上不放。 燕少玉把真气流转一周,然后运于双掌之上,冷冷一哼,道:“只怕未必见得。” 幻影七魔已解开发结,一头长白发,披散而下,迎风飘动,他人本已长得够凶狠了,如今头发再一披散,与领下长髻一混,须发难分,更显得狰狞如同恶鬼,令人望而生畏。 绝医谷奇见状突然大惊道:“燕公子,他要用幻影七魔了,当心。” 燕少玉闻言心头一惊,突然大喝道:“你注意了。”声落身体已凌空而起。 幻影七魔一看燕少玉的身法,心中也为之大骇,脱口惊呼道:“啊!莲台九佛?”声落人已凌空而起。 燕少玉空中盘膝而坐,宝相尊严,形如金童,晃动之间,幻出五尊之多,左右双手一分,每座幻影都拍出一掌。 幻影七魔的情形,却恰好与燕少玉相反,但见他凌空的身子,刹那之间幻成七尊魔相,被头散发,张牙舞爪,形同欲待择人而吞,身子在空中转动,七尊围绕在燕少玉四周。 姬凤仪抬眼不由骇得惊叫一声,玉手急忙捂在脸上,绝医谷奇也骇退了四五步。 就在此时,只听空中一阵劈拍连声过处,突然传来幻影七魔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杰杰”怪笑。 地上人影一闪,燕少玉已然落地,他手中生死剑,左手衣袖,已被划破了一尺多长,显然幻影七魔占了优势。 幻影七魔缓缓飘落燕少玉身前三丈之外,冷冷一笑:“燕少玉,老夫没说错吧,今日留在这里,只伯是你了。” 燕少玉平静,冷漠的道:“但愿阁下能如愿以偿,否则,莲台九佛在下如果多演一式,只怕阁下就奈何不了在下了。” 幻影七魔心忖道:“此言不假,方才人在空中,我七个幻影拍出的十四掌,几乎被他五个幻影拍出的十掌完全化解掉,要非我最后四掌出得急,几乎连衣袖也伤不到的。” 忖罢,阴冷的狞声道:“是的,老夫也就是知道你练了莲台九佛,是以才急着要见你,因为,莲台九佛是老夫的克星,还好,你还没完全学会。”声落缓缓逼了上来。 燕少玉心中闪电忖道:“莲台九佛,我虽然只能幻出五式敌他不住,但如果他幻影七魔由空中而下,我人在地上,将更无法抗拒了,不如仗手中剑再与他到空中一搏。” 念转意决,登时大吼一声,道:“你我再来一次试试。”声落人已飞上空中。 幻影七魔心中暗叫一声:“好聪明的家伙。” 人也跟着飞了上去。 燕少玉人在空中,仍然幻出五尊坐佛,右手生剑连出,五招“九日当空”护住全身,左手却乘机拍出五招“鸣凤追月”攻击“幻影七魔”。 剑影掌风,混成一片,迷迷蒙蒙,广达十丈方圆。 幻影七魔阴险狡猾无比,见招并不近前.只在四周幻出五尊魔相,遥对燕少玉五尊坐佛。 燕少玉五尊坐佛在空中一幻完,掌风剑影立止,但却并末伤到四周幻影七魔的魔相分毫,心头一惊,暗叫一声“不好”急使千斤坠落下地来。 就在这时,幻影七魔另两个尊座相已幻出,两手在空中连挥,直取落地的燕少玉,迅猛如电。 绝医谷奇大惊之下,也顾不得死活,紫玉瓶向上一扬,连发十二根紫色丝针,分取幻影七魔全身重穴,人却在针出之后,跃退四丈。 幻影七魔万没料到绝医谷奇会在此突然偷袭,他虽然明知毒针伤不到他,但却不能不出掌将之拍落,直气得他大喝一掌,撤掌向毒针对燕少玉拍出,企图借毒针将燕少玉毁于死地。 燕少玉武功何等高深,岂能被他所暗算,就在幻影七魔撤掌一缓之际,燕少玉已然飞身出十丈以外,一蓬毒针完全落空。 幻影七魔落地冷喝一声,道:“谷奇,你这老匹夫,雷震宇如不杀你,誓不为人。” 话落大踏步向绝医谷奇逼去。 谷奇目光也逼视着雷震宇。 燕少玉见状冷笑一声,道:“燕少玉在此,你少猖狂。” 声落,飞身截在谷奇身前。 幻影七魔对燕少玉倒真有些害伯,因此,他直觉出他那招莲台九佛的潜力,远在他幻影七魔之上,如果不能及时将之除去,总有一天,自己要败在他手中,当下一见燕少玉,登时放弃了绝医谷奇,冷笑道:“燕少玉,老夫两次被你从掌下逃脱,这第三次,只伯你难以如愿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在口头上,你占了便宜了。” 幻影七魔笑道:“哈哈……岂止口头上,老夫这第三次,决不叫你脱过就是。”话落突然沉声喝道:“护卫何在?” 十五个锦衣汉子闻言电应一声,道:“弟子等听令。” 幻影七魔道:“把这老儿与我擒下。” 其中一人道:“那姑娘要不要一并擒来。” 幻影七度冷声喝道:“一并擒下。” 燕少玉闻言大惊,但他此时面对幻影七魔却又动弹不得,只得强自冷静,沉声对谷奇,道:“谷奇,保护姬姑娘。” 绝医谷奇大笑道:“放心,放心,谷奇只要有一口气,决不让姬凤仪身前。 这时,十五个大汉已围了上来。 幻影七魔冷声,道:“注意他的毒针。” 十五个锦衣汉于,答应一声:“遵命!” 一齐飞身向绝医谷奇与姬凤仪围了上来。 绝医谷奇自知瓶中毒针将已消耗殆尽,但却又不敢形之于色,手持玉瓶向四周挥了一圈,又射出十五根。 十五个锦衣大汉久经大敌,并不近身,只围在四周发掌,见谷奇玉瓶一挥,纷纷向四周闪避,十五根毒针,竟然全都落空。 绝医谷奇一见又白费了十五根毒针,心头大急,脸色不由一变,十五个人中登时有人大喝,道:“他毒针已用完了,我们上。” 绝医谷奇心中一动,忖道:“我何不将计就计!” 思忖间,脸上故作慌忙之色,伸手将玉瓶向怀中放去,十五个锦衣汉子,更以为所料不错,纷纷向前扑来,欲争这一功。 燕少五一听绝医谷奇毒针已光,平静的俊脸不由为之色变,幻影七魔睹状得意的阴笑道:“燕少玉,是你绝医谷奇一死,无人再牵制老夫了。嘿嘿,那时幻影七魔一现,你说我们之中,谁会埋恨此山。” 就在此时,突听,绝医谷奇大笑道:“谁说我谷奇毒针会用光了!” 谷奇笑声一落,接着传来三声惨号,不用说,已有三个人之命亡毙当场了。 燕少玉注定“幻影七魔”震怒的老脸,淡漠的一笑道:“假使在下所料不错,那么,埋骨于此的,该是你“幻影七魔”了。” 这时,那边剩下的十二个锦衣汉子,又退回了原位,谁也不敢再进。 “绝医”谷奇仅余三根毒针已用光,心中真的恐慌起来了,好几次,他想探手入杯再拿毒针时,但没有勇气,因为,十二个人正虎视着他。 一阵沉默过后,“幻影七魔”突然问道:“方才进攻的有几个?” 锦衣汉子应道:“弟子等全部。” “那为什么只伤了三个?” “弟子侥幸躲得快!” “幻影七魔”何等狡猾,闻言冷笑道:“你们进攻吧!他毒针已用光了。” “绝医”谷奇脸色一变,十二个锦衣汉子,已在大喝声中攻了上来,“绝医”谷奇,果然未再动玉瓶,只听他大喝一声道:“老夫与你们拼了!”接着传来一阵对掌之声。 “幻影七魔”冷笑道:“燕少玉,他们虽然只是老夫临时的护卫之人,但却全是血狮堂中一时之选,假使老夫猜得不错的话,等一下,谷奇与那女子就可以看到你怎么死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向后退了一步,“幻影七魔”冷笑道:“别忘了,老夫在你面前。” 就在这时,二十丈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道:“好贼子,找死啊!” 声音不过才落,场中突然传来连声惨号。 “幻影七魔”心中一动,突然抬眼,大叫道:“姬兄,有话好说,怎么这就动起手来了。” 只听“东海岛主”姬天雄的声音,怒笑道:“哈哈……,雷震宇!老夫不是三岁孩童,任你哄得,大家上,一个也不准放走!”接着又是几声惨号。 突听姬凤仪叫道:“碧娘,我害怕!” 碧眼娘道:“来,我抱你!” “幻影七魔”正面对着现场,眼见十几个锦衣汉子已快被“东海岛主”姬天雄带来十几个汉子杀光,不由怒喝道:“姬兄,你休要欺人太甚!” “东海岛主”突然跃出战圈,落身燕少玉身侧,冷笑道:“雷震宇,欺人太甚的是你,三番两次,你留难小女,敢倩你以为姬某人真个好欺?” “幻影七魔”见燕少玉爱护姬凤仪,再见“东海岛主”姬天雄落身燕少玉身侧,只道他们是一路,心中已有些嘀咕,不敢过份逞强,忍停住胸口怒火,笑道:“姬兄不可误会,老夫请令爱是想尽地主之谊,怎能算得留难了呢?”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笑道:“雷震宇,老夫不痴不呆,你何必说那些欺骗孩童之言,既敢称雄一方,就该有点气魄,畏首畏尾岂是大丈夫行径!” “幻影七魔”雷震宇见东海岛主毫不让步,不由脸色一沉,冷笑道:“姬天维,你以为老夫怕你吗?” “东海岛主”姬天雄大笑道:“哈哈……那倒不至于,你还有埋伏于此的数百弟子在等待着兄弟呢?” “幻影七魔”阴沉的一笑,道:“姬兄果然眼明如电,嘿嘿,不过,老夫在动用他们之前,想先在姬兄手下讨教两招,最好是两位一齐上。” “东海岛主”姬天雄虽然身怀奇功,但却也不敢托大,当下故意不跟燕少玉闹事,就是想留一个威胁力量,闻言冷哼道:“不必,。仅只老夫一人够了。” “幻影七魔”雷震宇正希望如此,心中暗忖道:“老夫正要你如此,哼,你一人能上,等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使出幻影七魔,怕你飞上天去,你一死,他一个燕少玉又岂能奈我何。”转意间,冷笑道:“那老夫先领教姬兄了!”话落一掌向姬天雄拍出! “东海岛主”姬天雄性烈如火,红云帮两次围扑他爱女早已惹起他万丈恨火,“幻影七魔”一出手他那能按捺得住,暴喝一声,道:“正合老夫心意。”声落人已扑上去。 两人,一个口甜心毒,一个性烈如火,这一交手,登时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那边,十二个锦衣汉子,已全被杀光,姬凤仪挣脱”碧眼娘”怀抱。轻声道:“碧眼娘,我的马丢了!” 碧眼娘爱怜的轻笑道:“幸亏了那匹马,不然,我们怎么能找到这里呢?” 姬凤仪喜道:“你们找到马了,在那里?” “在营中没带来!” 姬凤仪不高兴的一呶嘴道:“怎么不牵来嘛?玉哥的衣服在马上.人家要拿给他换呢?” 一提及“玉哥”,碧眼娘心头只觉往下沉,好像永远深不到底,一双碧眼,不由自主的凝向格斗中的“东海岛主”,心中喃喃自语道:“岛主啊!岛主!你如果硬生生的拆散这对小儿女,你会失去你唯一的掌上明珠,那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这时,“东海岛主”姬天雄正在舍生忘死的扑击着,当然不会知道碧眼娘心中在想什么,就是他知道了,只怕任何人也扭不过他性烈如火般的心性。 “幻影七魔”雷震宇与“东海岛主”姬天雄,这时已对扑了近二十招,仍是半斤八两,姬凤仪久久不见碧眼娘开腔,不由问道:“碧娘,你怎么不回答人家?” 恰在这时,斗场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怦”的一声飞砂石碎,两人已硬拼了一掌。 两人功力在伯仲之间,全力一掌,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各自退了四五步之多,胸口真气一浮。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冷一笑道:“雷震宇,你功力果然精进不少,难怪敢在武林称霸。” “幻影七魔”雷震宇也冷冷一笑道:“彼此彼此!”话落双目精光-闪,大喝道:“姬天雄!你再看老夫这一招!”声落人已凌空飞起,就空一晃,幻出七魔坐相,张牙舞爪,向“东海岛主”姬天雄扑下来。 姬凤仪见状大骇,紧抓碧眼娘的手,道:“啊!怎么办?” 碧眼娘也自骇出一身冷汗,但却束手无措。 “东海岛主”姬天雄一见魔掌漫天,无路可走,脸上并未现惊恐之色,急忙把头一缩,仆身倒在地上。 “砰砰拍拍”一连十四声大响,没有二声落空,全都击在“东海岛主”姬天雄背上,直把他的身子硬生生的打进石崖中半尺有余。 但是,却有一椿奇事,“东海岛主”姬天雄血肉之躯,竟然丝毫末损,似乎比精钢还要硬些。 姬凤仪不谙武功,见状只当爹爹惨遭不幸了,哭喊一声,几乎昏死过去,碧眼娘关怀过切,也不由为之潸然泪下。 只见燕少玉,怔怔地望着地上的“东海岛主”姬天雄出神,他心中奇怪的忖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然有这奇异的武功。” “幻影七魔”十四掌建功,只道“东海岛主”姬天雄已然亡命于他掌下,得意的长笑一声,道:“我只道你东海岛主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哈哈……老夫高估你了。”声落人已落在“东海岛主”姬天雄身侧。 这一切变化。原本只是眨眼间的事,“幻影七魔”雷震宇双足才一着地,突听地上的“东海岛主”大叫一声,道:“老夫也太高估你了。”声落人已跃起,身如灵蛇,双掌一闪,向“幻影七魔”雷震字胸口拍到。 那速度之快,难以形容,如耍强假物比喻,也只有毒蛇伸头咬人的一刹那,可以相比。 “幻影七魔”大惊失色,仓惶之间,飞身倒退七尺之远,“嘶!”一声,左手宽大的衣袖已被“东海岛主”姬天雄震落半截。 “幻影七魔”惊魂甫定,冷然大笑道:“原来当年中原失传的龟蛇掌是你姬天雄得去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冷一笑道:“幻影七魔是堪称武林一绝,但老夫并不怕你,雷震宇,你可有兴趣咱们再决一胜负。” “幻影七魔”忖度形势,暗道:“一个东海岛主,我已与之难决胜负,如果再加上燕少玉,那我是必败无疑,如今之计,只有先忍下这口气”,念转意决,冷然一笑道:“胜负当然要分,但不急在一时,反正你我已成水火,不见高下,谁也不甘心,望姬兄早作准备。” 东海岛主大笑道:“老夫既敢来中原找你,不用你雷震宇劳心费神,你所替老夫考虑到的,姬某自己也早考虑到了,雷兄好走。” “幻影七魔”虽然在“东海岛主”姬天雄背上打了十四掌,但却未伤提他分毫,倒是自己一时大意,几乎伤在他手中,再看自己带来的十六个手下,无一人活命,不问可知这一仗是败了,他环视四周一眼,冷笑道:“这一仗兄弟认输,但下一仗,姬兄,只怕认输的该轮到你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长笑道:“雷震宇你放心,姬天雄一向有必胜的把握。” “幻影七魔”雷震宇冷笑道:“这句话兄弟记住了啊。”话落转头对燕少玉道:“姓燕的,你第二次破坏本帮大事了,在你羽毛末丰之前,老夫以为你太猖狂了一点。”话落径自转身而去。 燕少玉漠然的道:“天龙帮虽然羽毛未丰,但是姓雷的,你听着,亡你红云帮的,就是我这不成气候的天龙帮。”语气平静坚决,似乎落地有声,令人心惊。 “幻影七魔”冷冷一笑,飞身消失于乱石中。 “东海岛主”姬天雄缓缓转过身子,而对燕少玉道:“燕少玉咱们又相逢了。” 燕少玉冷声笑道:“而且又有些不清不白的瓜葛。” “东海岛主”姬天雄轻蔑的冷哼一声,道:“哼!世间攀龙附风之人真多,可惜老夫双目不瞎,明察秋毫。” 燕少玉闻言大怒,红润的俊脸,登时转白。覆身从地上拾起一把钢刀,用力一折为二,冷漠的道:“岛主,在下此时纵然有百口也难辩在下救令嫒之举,你我之间,犹如这把钢刀,从今以后,恩怨两清,岛主所说之话,燕少玉今生决不敢忘,他年如果燕某人不死,东海六十四岛将因岛主这句话而变成……” 碧眼娘沉重的道:“燕公子,你曾经说过小姐应该永远居住在那宁静的世界里,那里没有纷争,没有杀伐,只有安静与和平,老身相信你不会那么做的。” 燕少玉俊脸寒光渐逝,星目缓缓凝视在姬凤仪令人心醉的粉脸上。 她也正凝视着他,她那娇艳的粉脸,已失去了往日的色彩,苍白如同白纸,但她没有哭着,神情是那么木然,好象,这一刹那,她的灵魂已不再在她身上了,剩下的只是一副空洞的躯壳。 “东海岛主”姬天雄虽然性烈,但却决非不明事理之人,由那燕少玉那激动愤慨的神情,他也知道自己可能错了,碧眼娘的话中,他也知道燕少玉并末存心占有他爱女,一切完全是由于爱女太过于美艳了而使他误会了,但是,他不能认错,因为,他是一代宗师,东海之王,因此,他有岛主的尊严。 燕少玉缓缓把目光从姬凤仪落魄的脸儿上移开,木然的把手中两片断刀抛在地上,习惯的笑笑道:“也罢,燕少玉就算是攀龙附风吧!”话落转身缓步而去,那孤独的修长的身影,令人心醉。 “绝医”谷奇抬眼冷冷的注定东海岛主姬天雄,道:“世间恩将仇报的人,莫此为甚,枉自尊大的人,也莫过于此,谷奇算是开了眼界了,”话落转身急步追随燕少玉而去。 姬凤仪没有喊叫,也没有流泪,移动着娇弱的脚步,向两片断刀走去,覆身轻轻的把它拾在手中,木然的抚摸着,刀锋割坏了她柔嫩的小手,鲜血如注流出,她却毫无所觉。 “‘东海岛主’姬凤仪,你做什么?” 转过娇弱的身子,美目凝视在父亲的脸上,她道:“爹爹这是玉哥留下的,我……我可以收藏起来吗?” “东海岛主”与她目光一接触,全身不由自主的一颤,因为,那目光中,没有怨,没有恨,只是那么茫然,如同一叶迷失于大海中小舟,无法取决与那个方向才能回到岸上,找到归宿,他惊恐的叫道:“仪儿,不要那么看我,你的目光为什么那么可怕,你……你恨爹爹吗?” 姬凤仪摇摇头,平静的道:“不!因为你是我爹爹。” “我是你爹爹,只是因为我是你爹爹你才不恨我,因为你不能恨我。” 姬凤仪站了起来,注定碧眼娘道:“碧娘,我们回去吧,我要找到那匹马,因为那里有我给玉哥绣的衣服。”话落,她突然凄凉的笑道:“他永远不会再要我给他的东西了,我——了——了——解——他。”随着那鹃啼般的声音,樱桃小口中突然汩汩流出滴滴鲜血。 碧眼娘大惊,一把把她搂入怀中,叫道:“仪儿,小姐,你……怎么了?” 姬凤仪吃力的道:“我……我……好想见……见玉……玉哥;最……最后……一面!但……但……他永……永远不会再来见……见我了……”话落突然缓缓闭上美眸。 第08节 “碧眼娘”连呼数声,见怀里的姬凤仪毫无反应,粉脸更由苍白转成灰白之色,气息弱如游丝,登时把她急得泪如雨下。 “东海六十四岛”之主姬天雄,万没料到事情会这般严重,他膝下仅此一女秉欢,父女连心,飞步跃上,抓住爱女的手道:“仪儿,仪仪,快些醒来,为父答应你了。” 但是,此时姬凤仪心为郁气所结,单凭呼唤,又岂能唤得醒。“东海岛主”姬天雄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威震海上的大豪杰,此时儿女情长,也不由为之老泪纵横,手足无措。 “碧眼娘”自小把姬凤仪带到成人,视同自己的骨肉,此时见她绝气就在眼前,心都快急碎了,猛然抬头,碧眼中寒光如电,注定姬天雄,道:“争强斗狠,恩将仇报,姬岛主,这也许就是老天给你的报应,绝了你唯一的爱女。”语气十分阴森森,如同见了不共戴天的血海仇人。 “东海岛主”姬天雄,此时急得要死,脾气更是暴躁,闻言暴叱一声,双掌已蓄满劲力,拾至胸前,大喝道:“你敢批评本岛主的不是?我活劈了你这奴才。” “碧眼娘”一见姬凤仪如此,早已抱定了必死之心,闻声全然不拒,仰天厉声笑道:“不错,姬岛主,我碧眼娘是奴才婢仆,你是雄踞东海的大岛主、大英雄,哈哈……英雄一天下为志,只有你姬大英雄,才能把救自己女儿的人,视同仇敌,以天下英名为重,为排除未来强敌,只有你姬大英雄,恩将仇报,也只有你能忽视自己爱女一颗纯真,热爱之心,逐其梦中思念的情人,送她上黄泉,赴阴曹,碧眼娘为伯小姐黄泉路上身弱受人欺负,就是你大岛主不下手,碧眼娘也要追随小姐于黄泉之下的,你能替老身代劳,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随着激动愤慨的话声,“碧眼娘”一双碧眼已被血丝蒙蔽,赤红如火,紫青的嘴唇颤抖着,苍白的脸上,也挂满了颗颗泪珠。状至凄凉。 身后一群锦衣汉子,闻言也无不伤心泪下。 “东海岛主”姬天雄,虽是性情急躁之人,但却决非不明事理之辈,燕少玉当初一走,他心中已自暗悔了,但却未露诸形色,此时被碧眼娘一阵数说讽刺,再见爱女情况,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愧、悔,长叹一声,沧然落泪,道:“也罢,可能是我姬天雄前世作了什么孽,今世却把报应落在女儿身上,碧眼娘骂的对,这可能就是上天给我姬天雄的报应,碧眼娘,你抱住仪儿,我这就找燕少玉来,也许只有他能救我女儿!”话落朝“碧眼娘”深深一揖,挥袖抹去泪珠,就要动身。 “碧眼娘”一听姬天雄提到燕少玉,语气充满愧恨,火气也就消了一大半,冷然道:“你以为燕少玉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之人吗?” “‘东海岛主’姬凤仪儿,老夫就是跪地求他也做得,哈哈!”随着笑声,他脸上又挂了泪珠,他,东海岛主之名,乃是积了数十年之艰辛得到的,而今,却将毁于一旦了。 “碧眼娘”心中一愧,深深一个万福,道:“岛主,碧眼娘方才出言太孟浪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淡然笑道:“你是为了爱我女儿!” “碧眼娘”沉重一叹,道:“唉!岛主,燕少玉含恨而去,方向难卜,一时之间,那里去找,但小姐……唉!如果主母在就好了,天下是没有能难住她的病。” “碧眼娘”此言一出,突然锦衣汉子中,一人叫道:“啊!有了,岛主来中原之时。夫人不是说要见小姐,叫岛主见到她之后,立刻用彩凤送回吗?如今何不先送她回去!” 一句提醒梦中人,“东海岛主”姬天雄一抬掌,道:“碧娘,你先送她回去,我再去找燕少玉。”话落仰天发出一声长啸,不大工夫,天际传来一声凤鸣,眨眼之间,地上已落下一只羽色鲜艳,金眼钢嘴,神俊无比的彩风,但见它双翅展处,如彩云一片,遮天盖日,端的令人惊异。 彩凤原是姬凤仪岛上良伴之一,自然认得她,钢嘴连扯她衣角数下,见没有反应,只道小主人不理它了,竟自悲哀长鸣起来。 “碧眼娘”小心的扶起姬凤仪,跨上凤背,对“东海岛主”姬天雄道:“岛主,红云帮今日之败,必图剪雪,此时虽然平静,但非佳次,四周只怕已在红云帮包围之中了,岛主千万小心。”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声笑道:“老夫正要会会他们,碧娘速去,老夫自会小心。” “碧眼娘”轻喝一声,道:“凤儿速起,小姐有难。” 那彩凤似懂人言,闻言长鸣一声,双足猛一蹬地,双翅一展,冲霄而去,刹那间消失天际。 “东海岛主”姬天雄心头稍放,回头对十个锦衣汉子,道:“你们速回本营,叫碧鲸岛主主持大局,在老夫未回之前,十二个岛主,只准守不准攻,快去!” 锦衣汉子中,一人道:“岛主带几人往?” “东海岛主”姬天雄,断然道:“老夫只一人前去,你们此地,必为红云帮中人截击,但无论如何,也要把命令传到。”话落转身向燕少玉消失的方向追去! 十几个锦衣汉子,虽知红云帮中,高手如云,但他们全然不惧,“轰然”暴应一声,转身急奔而去。 □□□□□□□□ 再说燕少玉,他别过姬凤仪等人后,取道直往深山走去,“绝医”谷奇跟在后面,心中盘算着用什么话来安慰燕少玉受创的心。 转过一处山拐,燕少玉突然停了下来,“绝医”谷奇心头一紧,脱口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燕少玉平淡而沉重的道:“荒山野岭,那会有什么发现,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走吧!” 似乎难以相信自己的听力,“绝医”谷奇重复道:“休息?你也要休息?” 燕少玉干涩的笑了笑,声音是那么悠扬,深远,如同春蚕绵绵白丝,永无止处,那声音并不快乐,他道:“是的,我也要休息,因为,我也是人。” 霍然走上两步,“绝医”谷奇抬起头来,目光到处,他心头登时一震,随之一沉,那张一往红润如樱的俊脸,现在是多么苍白啊,尽管他脸上仍挂着往日那丝冷漠而平静的笑意,但是,此刻是多么不相称啊! “绝医”谷奇沉重的道:“燕老弟,你与幻影七魔搏斗之时,并未受伤,此刻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 燕少玉淡淡的笑了笑,道:“也许用功过多了?” “绝医”谷奇道:“燕老弟,别忘了江湖中人皆称我为绝医。” 内心的秘密被人看穿,燕少玉觉得这是一种耻辱,他仍抬起头来,两道阴森如电的目光,紧盯在“绝医”谷奇脸上,冷然道:“你是绝医又怎么样?” 诚恳而坦然的笑了笑,“绝医”谷奇道:“你并非劳累如此,而是……” 燕少玉冷笑道:“而是什么?大医师?” “绝医”谷奇大笑道:“哈哈……而是你想念着姬凤仪所至。” 燕少玉想不到“绝医”谷奇敢亮他的底牌,双目寒光一闪,双掌突然举起,但是,当他与“绝医”谷奇那诚恳的目光接触时,双掌又无力的垂了下来,沉重的,道:“也许你说对了!” “绝医”谷奇有些失望的道:“我希望你能打我,因为,只有你迁怒于人的时候,才能发泄掉你胸中的怒气,但是,你却令老夫失望了!” 用力在石上推了一把,燕少玉撑起身子,淡漠的道:“也许除了师兄以外,你是我世上唯一的朋友,咱们走吧!”话落,起步向前行去! “绝医”谷奇沉重的道:“世间任何病症我‘绝医’谷奇自信都有力量可医的,唯然心病,我‘绝医’无能为力。假使,你能相信我的话,我希望你听我一句话,一切都是天意。” 燕少玉回身拉起“绝医”谷奇的手,漠然的道:“在下原希望她能永居于平静安乐的世界上,而今,她父亲已替她安排好了,我不该再有其他想法了……谷奇,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唉,走吧!”话落拉起谷奇的手,如电向前奔去。 “绝医”谷奇双足木然的在地上移动着,那只是人类的本能,怕身子前顿时跌倒,他心中却暗自思忖道:“人,并不奇怪,这就是感情,虽然你燕少玉能控制自己,但那只是外表,你无法控制内心,唉!只怕那娇柔的姑娘,比你更惨!” 一口气,两人奔出了足有三十里远,只见石山连绵,怪石林立,野草丛生,不要说人走的路上,就连野兽出没的小径,也找不到了。 “绝医”谷奇想道:“这是要到那里去?怎么尽朝没人的地方走!”思忖间,忍不住问道:“喂,燕老弟,你到底要到那里去?” 燕少玉淡然道:“神宫?” “神宫?只我们两个去?” 燕少玉漠然笑道:“你怕了?” “绝医”谷奇大笑道:“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在这茫茫的人世间,谷奇也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死就死吧?否则,我要为人死,也找不到知己了。”语气甚是古怪。 燕少玉住足停身,道:“你觉得划得来?” “绝医”谷奇脱口大笑道:“哈哈……如果划不来,古人也不必那么说了。”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但脸上的冷霜,却压不住笑意的真执诚恳,他沉重的开声道:“也许我们死不了。”话落再度起身。 “绝医”谷奇笑道:“就是不死整条命,死半条该没有问题吧。” 燕少玉也豪放的笑道:“那时咱们两人还有一条命对吗?只要咱们有一条命,也足够使人胆寒的了。” “但愿那一条也是你的,哈哈……因为,谷某就是拼了老命,人家只怕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这时,两人一翻上一座高岭,百里之内,尽收眼底,燕少玉住足停身,道:“咱们先在这里看一下动静!” “绝医”谷奇道:“你知道神宫的位置吗?” 燕少玉摇头,道:“不知道。”就在这时,他眼底掠过三条人影,那方位正向着这里。 “绝医”谷奇笑道:“那咱们这半条命只怕也不用送了,因为,在这么广大的一片山野中,咱们要找到神秘的神宫,只怕不是三四十年能办到的事。”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不用急,带路的来了。”话落一拉“绝医”谷奇,飞身纵入一块巨石之后。 “绝医”谷奇满头雾水,抬眼四望,只见怪石处处,挡住视线,又不敢跃上石顶看究竟,一时之间,急得抓耳搔腮。 就在此时,蓦听岭后传来一个娇甜的声音道:“姊姊,你看那丫头准会到这上面来吗?” “妹妹,你放心,那丫头的动机我知道,她要找那什么燕少玉,必然需往高处走才能看到,此岭在百里之内,数它最高,不到这里来,到那里去?” 突然,另一个声音接道:“两位姐姐怎知那丫头找的是燕少玉?” “绝医”谷奇一怔,付道:“怎么还有男的同来?” 燕少玉却暗恨道:“想不到你“十殿王子”竟与神宫中的人打成一片了。” 先前的娇音冷笑道:“你以为那丫头会找你不成?” “十殿王子”忙陪笑道:“小弟已有两位姊姊在身侧,谅她该有自知之明。” 娇音冷笑道:“我姊妹二人,容貌与那丫头有天渊之别,你不用妄做恭维,我们是有自知之明的,你跟我们来此的目的,还不是为了那丫头。” “十殿王子”忙道:“姐姐此言差也!内在美远胜外在美千倍,小弟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却也略知一点诗书,两位姊姊难道当真把小弟看成那等以色评人的登徒子之流了。” 别看这是违心之论,但在“十殿王子”口中说来,却是振振有词,愤慨不已,如同连八代祖宗都被人侮辱了似的。 就在此时,岭上走上三个人来,中间一人,是“十殿王子”,他脸色已恢复正常,左右两手门脉上,扣住两只钢镯,深陷入肉,显然是用来制住他的门脉的,他的右侧,是个一身鲜红衣裙,云发高挽,黄眉,火眼,高鼻尖嘴,形如猿猴般的少女,左侧一人,黑险长眉,暴眼大嘴,虽是少女,乍看起来,却象有四十岁似的。 三人才一上岭,“绝医”谷奇不由一缩脖子,道:“我的天,这也是青春少女?” 黄眉少女打量了四周一眼,开腔道:“嗯!只要你心口如一,我姐妹决不亏待于你就是。” “十殿王子”星目一转,忙道:“两位姐姐如果不信,小弟可以起誓。” 黑脸少女道:“算了,谁要你发誓了,喂!等一下那丫头来了,我们抓住了,要怎么治她。” “十殿王子”道:“她所以引以自豪的,无非是容貌比你们美,再者,她是神宫未来的宫主,两位只要针对这两处下手,她不就比不上你们了?” 黄眉少女道:“你是说毁去他的容貌。” “十殿王子”正经的道:“这是其中之一,我给你们那些药可以达到目的,还有,不知你们神宫未来的宫主,在做宫主之前,有什么戒律?” 黄眉少女道:“好像没什么戒律?” 黑险少女突然道:“有一点,男必须戒淫,女只有守贞,啊,对了,我们可以破坏她的贞操,那只有请你,伸援手了。” “十殿王子”脸上喜色一闪,突然触到黄眉少女如电的目光,连忙摇头,道:“两位姐姐请另请高明,小弟不干这等败德之事。” 燕少五星目中杀机一闪,冷付道:“转弯抹角,其最终目的就是在此,此刻倒做作起来了,‘十殿王子’啊!但愿你能安然渡过今日。” 黄眉少女本来就有些不满,此时一见他断然拒绝,心中倒反而把疑虑打消了,冷声道:“此事你做定了。” “十殿王子”心中高兴得几乎要大叫两女为干妈,但表面上却哭丧着脸,道:“小弟一身武功受此双镯所制,如何能为两位效力?” 黄眉少女冷然道:“到时我姐妹二人会把一切帮你整理就绪,哼,你休想找机会逃走。”话声一顿,突然道:“快躲起来,那丫头来了。” “绝医”谷奇人虽阴险毒辣闻名于武林,但却是独来独往,凭自己一人应付一切,生平最恨吃里扒外之人,听三人一番计划,不由苍眉一皱,目闪杀机,一扯燕少玉道:“喂,燕老弟,你说怎么办?” 燕少玉俊脸毫无表情的道:“他们都是神宫中的人,与你我何干?” “绝医”谷奇一怔,突然道:“对对!同室操戈,对咱们有利。” 就在此时,岭上突然飞上一个淡装少女,但见她娥眉如春山含翠,粉脸如黄昏晚霜,秋水为目,小瑶鼻,睫毛如扇,唇如樱,真堪称倾国佳人,只是,她娥眉时锁,美目流盼,似有无限心事。 “绝医”谷奇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阵,忍不住低声道:“喂!燕老弟,绝医谷奇只怕要不同意你的说法了。” 燕少玉仍没有一点表情,只淡淡的道:“在下但愿你别反对!” 就在这时,突听一连两声冷笑,少女前后出现了两个丑女,她侧面,正站住如醉如痴的“十殿王子”。 □□□□□□□□ 谈装少女似乎没料到这荒野之上,已有人比她先到了,闻声一惊,美目一抬,登时花容失色,娇怯的退了两步,深深一个万福,道:“姐姐,小妹不知你在此,打扰你了!”话落缓缓向后退着。 惊听,身后那黑脸少女冷声道:“丫头,你还想走吗?” 淡装少女似乎闻声一谅,手足无措的嚅嚅道:“两位姐姐,敢情有什么吩咐,请只管讲,只要妹妹力所能及,绝对替两位姐姐办到就是!” 黄眉少女尖声道:“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问你,方才在浮云蜂,你为什么见了我们就跑?” 淡装少女娇声道:“小妹怕打扰两位姐姐清兴。” 黑脸少女忍不住怒叱道:“利嘴丫头,你几时替我俩着想过,哼哼,神宫未来主人,地位何等尊贵,我俩个还会放在你眼中吗?” 淡装少女不安的道:“两位姐姐如果肯接受,小妹宁愿把少宫主之位让于两位。” 黄眉少女闻言似被激起万丈怒火,指手厉声骂道:“好丫头,你想死!”话落,飞身向前,扬手一掌,打在淡装少女的粉脸上,只听拍的一声,她那吹弹得破的嫩脸上,登时浮现五条红痕,樱桃小口中,流出了血水。 燕少玉心中怒火一升,随又平息,心说,奇怪,她为神宫未来之尊.为什么当面受侮呢,竟连躲都不敢躲,莫非生性就如此懦弱? “绝医”谷奇气得额上青筋暴跳,要非是少玉按得紧他早就跳出去了。 黄眉少女打了一掌,似尚未消怒火,指手骂道:“臭丫头,你明知神宫五老昏庸无能,以貌取人,否则,哼!你们父女除了长得比别人强点,尚有那一点可取?今天竟敢当面说此让位之言,可是想炫耀你这贱婢漂亮?” 淡装少女玉手,轻抚着粉颊,低声道:“小妹此言,实是出自肺腑。” 黑脸少女冷笑道:“既然出自肺腑,现在二姐教你一个让位之法,你可愿意做?” 淡装少女忙道:“小妹愿意。” 黄眉少女大眼一翻,突然笑道:“嘿嘿,刚才姐姐倒是打错你了,你既然愿意做,那你这一定知道如何才能让位了,那么现在十殿王子愿意助你。” “十殿王子”闻言连忙躬道:“在下对姑娘,实已早存爱慕之心,如蒙姑娘不弃,小生愿终生服侍姑娘。” 淡装少女再也没想到两位堂姐会想出这等狠毒的计策来,闻言再也忍耐不住,飞身侧出五步,黛眉一锁,冷声道:“两位姐姐请莫欺人太甚,小妹之所以一忍再忍,不愿还手,实是奉了双亲之命,不准与姐姐们作对,你们就以为小妹怕了你们吗?” 在后“绝医”谷奇闻言,不由眉飞色舞,自语道:“对对对,打这两个臭婆娘,打不过,也算上我‘绝医’一份!” 燕少玉轻轻的松开抓住一块石头的左手,只见石粉由他指缝中如水般的流下,不知何时,那石头已让他捏成石粉,但他俊脸之上,神色却依旧那么冷漠。 黄眉少女一见她竟敢公开抗辩,大出意料之外,怒叱一声,道:“哈!反了,反了,我,我撕了你这丫头!”声落飞身向谈装少女抓去! 但见她身出如电,十指箕张,方位正是淡装少女的脸,好像她所恨的就是她那张美丽的脸似的。 淡装少女轻巧向左一闪,避过双掌,只听嗤的一声,她身后的一块方石,已被黄眉少女抓下一大块,这一下如果在脸上,其后果可想而知。 燕少玉见状心头一震,暗付道:“好个狠心泼货!” 黄眉少女一招末中,更加怒不可遏,煞势转身,注定淡装少女厉声喝道:“好丫头,你还敢躲?” 淡装少女虽然生性温柔,但却是个烈性之人,要非双亲一再关照,不准她与两位姐姐作对,她早就发作了,此时见大姐竟下此绝情,企图一招把自己废于掌下,那能忍耐得住,闻言冷笑一声,道:“丽姐,你以为我怕了你?哼!别狗仗人势欺人了,老实说,你并非小妹之敌!” 此言一出,黄眉少女直气得黄眉飞扬,美女扬娥,亦如妩媚,丑女扬眉,却如夜叉厉鬼,黄眉少女狰狞的鬼脸布满杀机,厉喝一声,道:“我活撕了你这贱婢!” 声落人已扑出,一招“平山填岳”直击少女胸口,其急如电,威猛无伦。 淡装少女冷笑一声,道:“你是自讨没趣!”但见她玉掌一分,早已闪电迎了上来。 电光火石之间,双掌已然按实。只听“轰然!”一声大响,登时砂飞石裂,尘土满天,声势甚是惊人! 淡装美丽少女退了一步,黄眉少女却连退四五步,气血翻涌,强弱之势,一目了然。 “绝医”谷奇眉飞色舞的笑道:“嘿嘿,不错不错,可惜没追上去给她一掌,燕老弟,我看小的是赢定了!” 燕少玉脸上毫无表情的漠然一笑道:“黄眉少女与她是堂姐妹,彼此武功,自然全都了然,她两个敢来找她,怎会没有必胜把握。” “绝医”谷奇不满的道:“你好像很希望那两个夜叉打胜似的。” 燕少玉漠然一笑,并未搭腔。 “‘绝医’谷奇心说,爱美是人的天性,不平则鸣也是侠义本色,想不到你燕少玉生就一副铁石之心,无明之目,竟能视如无睹。” 黄眉少女脸红得似猪肝,阴森的注定淡装少女道:“今天我如不把你这丫头整得不成人形儿,我就不叫方玉丽。”话落一顿,突然转头对黑脸少女道:“玉容妹我们一齐上,用‘困神指’擒这贱婢,要活的。” 淡装少女一听“困神指”三字,娇靥立时变色,骇然迟下两步,骂道:“困神指,你们竟然违背了神宫戒律,学会了困神指。” 黑脸少女得意的格格笑道:“怎么?惊奇是吗?困神指原是宫主学来制服本宫人的武功,未来大宫主,你想不到困神指会用来制服未来的宫主吧?” 淡装少女急道:“我会告诉爹爹!” 黄眉少女厉笑道:“今天你还想活着回去吗?”话落一顿,突然向黑脸少女道:“我们上!”声落人已扑出,一前一后,分袭淡装少女。 淡装少女心知自己已决破不了困神指,见状大惊失色,莲足猛然一点地面,飞身拔起向岭下飘去! 方玉丽、方玉容的武功虽然不如谈装少女,但相差不太远,此时淡装少女在空中,自然不会比地上两人行动快,只见两人身子一动,已飞出四丈多远,阻住去路,双双把手向上扬着,也未见她俩发什么招,空中淡装少女突然闷哼一声,跌下了地面,樱口一张,连吐两口鲜血,粉脸登时变得苍白无比。原来,“困神指”是当年创神宫的人于发明神宫的武功后,觉得此功太过于霸道,难以控制的,是以,才针对武功的缺点,创此“困神指”传给神宫之主,以便其将来维护神宫戒律;约束弟子。 此功对外虽然无什么大用处,但对神宫中的人,却是百发百中,是以,方玉丽、方玉容武功虽然不及淡装少女,但却一发即中。 二女飞身跃上,燕少玉心头登时一动,忖道:“此女莫非就是那晚所见的叫凤儿的少年。” “绝医”谷奇此时紧张的额上见汗了。 方玉风暗察形势,心知今日之举,要想逃是不可能了,于其受擒被辱,倒不如自则而死,留个清白之身,思忖之间霍然从怀中拔出一柄匕首,寒光一闪,已抵住自己胸口,冷冷的一笑道:“你们不用得意,本姑娘还没有落入你的手中。” 二女似末想到怀中还带有匕首,见状不由一怔,停步不敢上前,“十殿王子”垂涎方玉凤的美色,生怕她真个自则而亡,连忙上前两步,诚恳的道:“玉凤姑娘,在下乃是一番好意,并无始乱终弃之心,只是姑娘处处白眼相加于兄弟,使兄弟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 “十殿王子”话尚未完,突见黄眉少女飞身而上,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了过去,“十殿王子”此时功力受制,那能躲.得过,只听…… “拍!”的一声,他脸上已挨了一记,身子连退三尺,嘴角鲜血直流,这一掌,可真个打得不轻。 黄眉少女冷哼,道:“好个口是心非的奸贼,我姊妹二人,几乎受了你的骗。” “十殿王子”星目中杀机一闪,但见一闪而逝,星目一转,冷笑道:“好好好,在下一片诚心相助两位,想不到两位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问你,在下如果不这样说,她会相信吗?她如信不过在下,如何破其贞操,使两位达到目的?:哼!”此人端的狡猾无比,一番说话,振振有辞,使人难辨真假。 黄眉少女却也非易与之辈,只听她冷笑一声道:“哼!本姑娘用不到你的鬼计了。”话落转头对方玉凤道:“你不是要死吗?现在下手吧!” “十殿王子”见目的难达,不由冷笑道:“自则而亡,果然比在下的计好的多。”此言的目的,不问可知,他是想提醒方玉凤,如果自刎身死她两个姊妹并没罪。 黑脸少女暴眼一瞪,凶光闪射,冷声道:“你如果想死,就再多说两句。” “十殿王子”,心知二女貌丑心残,弄不好说不定真个被其杀害,连忙退下两步,闭口不语, 方玉风用素袖一抹小嘴上的血迹,冷声道:“你们不用多说了,我方玉凤全明白,唉,也罢了,但愿双亲福寿康宁,再愿,我那思念的人儿,武运昌隆,领袖武林……”话声凄凉泪落声悲,她人娇艳,此时看来,更觉楚楚动人。 绝医谷奇突然急促的抓住燕少玉的手,道:“你见过她。” 燕少玉毫无表情的道:“是的,在下见过她。” “那所说的思念人儿一定是你,快去救救她吧,快。” 燕少玉冷漠的道:“在下为什么要救她?” “绝医”谷奇眼中怒光一闪,冷笑道:“燕少玉你确实够狠,哼,老夫去。”话落才要起身,突然被燕少玉扣住门脉.不由大急,冷喝,道:“你要干什么?” 燕少玉冷冷的道:“现在不是时候。” “绝医”谷奇一怔,突然会意的笑了笑,心说:“好好,咱绝医谷奇永远也看不出心事。” 此时,方玉丽少女突然问道:“嘿!想不到你有思念的人儿,不知那人是谁?可要我们通知他一声?” 方玉凤冷然摇头、道:“有一天,你们死在他手中时,在地狱里我再告诉你们。” 方玉容冷笑道:“不知要多久?” 方玉凤缓缓把巴首向胸口插去,冷然道:“大概不会太久了。” 方玉丽大笑道:“但愿那人有种,进我神宫。”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阴寒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道:“敢进神宫的人并不只一个,在下也是其中之一。” 二女心头同时一紧,转身向发声处望去,蓦地,一声娇呼道:“少玉,我找了你好久了!” 素影一闪,方玉凤已扑进燕少玉怀里,由于她受内伤在先,此时强自一提真气,登时牵动内伤,小嘴中血如泉涌。 燕少玉一楞,他想不到仅只这第二次见面的方玉风,竟敢突然扑进自己怀中,当然,他不会知道,一个处身于四面楚歌之下的少女,突见自己思念的人儿时的心情。 方玉丽、方玉容同时一怔.也许,燕少玉太过于冷森,也太过于迷人,她俩竟不自主的,全退了好几步。 “十殿王子”却觉得心直往下沉,如身落在冷酷的无底深渊,四肢麻木僵冷,活动不得。 燕少五星目一转,突然出于扣住方玉凤的门脉向外一送,推出怀中,趁机传音道:“方姑娘,为令尊令堂处身想想,你如此作,不啻是勾引外敌,镇定些。” 方玉凤一怔,突然不顾一切的道:“我不怕,只要你不弃我。”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闪,冷声道:“身为人子,不知孝顺,何以立身于天地之间。” 方玉凤心头一震,脑中霍然醒悟,苍白的粉险一红,忙道:“玉凤知错!原谅我。”话落突然厉声道:“燕少玉,本姑娘身负重伤,未能刃你这贼子替方智报仇,反落于你手中,这也是天数,你动手吧?”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在下此刻如要杀你,易如反掌,但是,在下却以你为人质,换回在下困在神宫中的属下。” “绝医”谷奇迷茫的忖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她是见了情人呢?” 方玉丽、方玉容只见到方玉风在燕少玉怀里一伏,只道她的思念的人儿就是他,不由全都一怔,那知,方五凤此时竟然落于燕少玉手中,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方玉丽两道黄眉一扬,冷笑道:“你是谁?谁是你的属下?” 燕少玉冷笑一声道:“在下天龙帮帮主燕少玉,谁是在下属下,你俩知道。” 方玉容暴眼一瞪道:“唷,别那么冷好吗?天龙帮的人现在全在我爹与叔叔控制之下,哼,你取她为质有个屁用,要嘛,只有求我们两个了。” 燕少玉漠然的笑道:“要燕少玉求你俩?不知怎么求法?” 方玉丽双目紧盯在燕少玉俊脸上,故作妩媚之状,笑道:“我们都是少女,怎好开口,如果你想真救他们,你,你可得先说啊!” “绝医”谷奇心说:“嗬!这可有意思了,敢情你俩也心醉了,只可惜你们没带面镜子照照自己。”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回头对“绝医”谷奇.道:“谷奇,抓住她!”话落把方玉凤交到谷奇手中,道:“照顾好她!” “绝医”谷奇是老于世故之人,闻言那有什么不明白,心中暗自付道:“看不出燕少玉年纪轻轻,做事倒如此周密,敢情两人是在做戏,想不到我谷奇纵横一世,倒反被这对小儿女骗过了。”思忖之间,伸手去取怀中玉瓶,一面道:“他用不到我。” 这时,燕少玉向二女道:“在下知道怎么求两位了。” 方玉丽忙道:“你说说看,看我能不能接受?”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如电,冷漠的道:“在下拿两位去换回在下的人也是一样。” 二女醉心了半天,这才明白燕少玉是早存下了擒她们之心,登时羞愤难忍,双双怒叱一声,道:“燕少玉,你不觉得说话太容易了吗?”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两位何妨一试?” 二女才知软攻不行,突生擒拿燕少玉之心,彼此对望一眼,突然双双大喝道:“那就接招吧!”声落掌出,威猛如电。 燕少玉心知二女武功不及方玉风,那把二人放在心上,冷笑声中,身子猛然向右一侧,双掌闪电拍出,攻向二女肩胛。 二人一招落空,回身再扑,举手投足之间,连攻十几掌,掌出虽然威猛无伦,但却打不着燕少玉要害。 燕少玉游走,于二女掌影中,行动十分潇洒。 “十殿王子”自见燕少玉现身之后,心中便一直不安着,此时见二女合力,竟然仍制不了燕少玉,心中更怯,暗自忖道:“此时我双手门脉受制,如不早走,等下这小子若胜了二女,那时候麻烦可就大了。”心转念决,悄悄身向后退。 蓦地,战斗中的燕少玉一声断喝,道:“那里走!”声落人已腾空而起,身形一动,幻出五尊佛像,接着传来方玉丽、方玉容两人的闷哼声,“十殿王子”面前,已下落了燕少玉。 □□□□□□□□ “绝医”谷奇与方玉凤闻声同时抬眼望来,只见方氏姐妹二人,都已昏死地上,也许,燕少玉他用劲过猛了,地上留有三尺多长一条拖物痕迹足见两人倒地之时,会硬生生的向前滑了一段距离。 方玉凤心头一急,就要扑出去,“绝医”谷奇手头一加劲,阻道:“方姑娘想要做什么?” 方玉凤忧形于色的道:“我去看看她俩死了没有?” “绝医”谷奇不由冷笑一声,道:“如果死了,看情形你是要与我们拼命了,老夫替你治好内伤,再等你来打我,世间有这等事吗?” 方玉凤扫了“十殿王子”前面的燕少玉,黯然的低下头去,凄声道:“我是怕燕公子盛怒之下,将二女打死。我两个伯父正想找家父的麻烦,如果两个堂姐一死,神宫必然誓不与天龙帮并立,那时,两位救小女子一番盛情,岂不要付诸流水了?” “绝医”谷奇轻“噢”了一声,突然若有所悟的笑道:“姑娘一番苦心,也将付诸流水了是吗?” 方玉凤粉脸一红,幽幽的垂下头去,伤感的轻声道:“方玉凤深感老伯之情,假使,老伯不以为小女子知羞耻的话,伏乞老伯能体念方玉风一番痴……痴情!” 此女不但美丽,人更聪明无比,她知道,如果凭一己之力,莫说与燕少玉谈不到这些,只怕连他接触的机会都没有,因此,她才不顾少女尊严,出此决策,少女之心,端的不可捉摸。 “绝医”谷奇长叹一声,道:“方姑娘,也许你我错对象了,但是,老夫对你早就生了怜惜之心,也许,这也是天意,老夫生平不识侧隐二字,但却认识在你身上,就看你的造化吧!” 就在这时,突听“十殿王子”厉声笑道:姓燕的,你敢把本王子怎样?嘿嘿,目下这荒山僻野之中,危机四伏,你就是把本王子擒下,只怕也逃不出红云帮之手。”语声骄横无以复加。 冷漠阴森的一笑,笑声如霜刃利剑,透人肺腑,燕少玉道:“在下不必带你这废料,假使阁下认为此处山水不太差的话,那么,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了!”语气平静而阴森,笑意坚定而慑人。 “十殿王子”俊脸一变,恐慌之色立现,他深知此人说得出做得到,不由自主的连退两步,道:“姓燕的,你知道鬼殿中人,会怎么报此绝嗣之仇吗?” 燕少玉冷然长笑,道:“阁下放心,燕某既然敢做,到时自然会设法通知令尊,不过,哼哼,那时阁下早已尸冷,情景如何,也只有见诸九泉了,哈哈……”随着长笑之笑声,他一步一步的向“十殿王子”逼去。 “十殿王子”虽然为人阴沉狡猾,但此时面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天龙幼主,他却是有计也施不出来了,生命的诱惑,使他不自主的险浮汗迹,目透拒意,随着燕少玉逼上的脚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着。 突然,“十殿王子”觉着撞到了一件硬物,偷眼一瞧见自己已退到一块巨石之下,燕少玉却仍然缓慢的向前走着。 过分的恐慌,已驱尽他往日的尊严,如果可能的话,他真想跪在地上向燕少玉求生,突然,他心中一动,大叫道:“燕少玉.你……你真狠得下心向一个武功受制的人下手吗?” 他怕燕少玉误会,不敢猛举双手,话落缓缓把双手举起来,目露乞求的光芒,启口道:“在下双腕被这对钢圈扣住门脉,不能运功提气,与一般常人无异,你,你杀在下,岂不自辱名声。” 燕少玉冷然长笑道:“想不到你十殿王子也会为我燕少玉的名声担起心来了,哈哈……江湖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声音一落,突然冷漠的道:“十殿王子,你不觉太厚颜了吗?” “十殿王子”冷然道:“在下为了生存!” 燕少玉冷笑道:“伸过手来,我解去你腕上的钢环。” “十殿王子”一怔,不由自主的缓缓手向前伸来,伸了一半,心头砰然一动,暗忖道:“不行,我如与他单打独斗,势必败于他连台九佛之下,能屈能伸,才是丈夫行径,暂忍今日一时之辱,另图报复,总比争强斗狠,死于此地好得多。”心念一转,双手突然放下,摇头道:“在下不与你争!” 燕少玉目中杀机一闪,冷然道:“阁下何不放明白点,燕某人耐性有限。” “十殿王子”把心一横。沉声道:“如果耐心有限,阁下何不下手?不解钢环,岂不省事得多。” 燕少玉大怒,冷喝道:“阁下真的决定了吗?” “十殿王子”狂笑道:“哈哈……就算是吧,十殿王子在于无抗拒之力的情况下,死了也甘心……” “十殿王子”话未说完,突见燕少玉右掌一挥,只听“拍”的一声清脆大响,“十殿王子”一个健壮的身子被摔出两丈多远,砰然!”倒地.嘴角血流如注,左颊已留下五条血痕。 “绝医”谷奇没有看清楚,见状心头一惊,道:“什么?你真的结果了他了?”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道:“少宫主,不知在下可否劳驾姑娘一趟,带我等神宫走一趟?” 方玉凤与燕少玉冷漠的星目一触,只见心底直冒凉气,惴惴不安的开声,道:“燕……燕少公子,你……你真的要到神宫去吗?”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少宫主当不至于忘记在下的人会去困在神宫吧?” 方玉凤更觉不安,脱口道:“我……我知道,我曾求过爹爹,叫他放他们,但是……” “绝医”谷奇接口道:“令尊不准是吗?” 方玉风闻言不由急得粉脸变色,惶恐的注定燕少玉道:“你们千万别误会家父,家父家母爱我如命,无论什么事,从.来没有不准的,但是,我两个伯伯却不肯放人!” “绝医”谷奇道:“你父不是神宫之主吗?” 方玉风愁然道:“但两个伯伯的武功高过家父……” 方玉风话尚未完,突听一个冷冷的娇音道:“凤儿,你说得太多了。” 燕少玉与“绝医”谷奇闻声霍然抬眼,目光到处,不由心头同时一跳,只见五丈以外的一块青支之上,岸然站定一个白衣素裙,头挽宫发的美艳少妇,此人有七份像方玉凤,只见她眉宇之间,多了一层肃煞之气。 燕少玉心中骇然付道:“此人侵入五丈之内,我毫无所觉。神宫之所以能令武林侧目,的确并非虚传,看来我与神宫成敌,将来又要多付一分代价了!” 方玉凤不用看,只凭声音,她已知道是谁来了,但仍拾眼娇声,道:“娘!”声落芳心一阵委屈,竟自落下泪来。 美艳少妇在爱女脸上打量一阵,见爱女嘴角血迹映然,似乎受了内伤,但脸色却红润如旧,又不像受了内伤,不由脱口道:“凤儿,谁伤了你?过来!”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只怕夫人要失望了,她过不去!” 美艳少妇从现身,一双美眸便一直关怀的盯在爱女身上打转,闻声目光一转,突觉眼前一亮,心说:“宫主与凤儿所提及的少年,莫非就是此人?嗯,果然风华绝世,俊似金童,只是,此人眉宇之间,杀气太浓,令人心寒。转念间,突又想道:凤儿近来神不守舍,精神恍惚,天天想往外跑,如同有什么事似的,莫非就是为了此人,待我试试看!”付罢粉脸一寒,冷笑道:“你是谁?有资格令本人失望!” 燕少玉冷漠而阴沉的一笑道:“在下天龙幼主燕少玉,在下所以要说令夫人失望的事,乃是令嫒在燕某手中!”语气平静冷森无比! 美艳少妇闻言美目一转,果见“绝医”谷奇右手扣住爱女左手门脉,芳心不由大怒,冷叱着道:“绝医,你好大胆,敢冒犯本人的女儿!” “绝医”谷奇本能的心头一紧,这好像是一种潜在的意识,但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又恢复了常态,朗笑道:“夫人!老夫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恕老夫做不了主!” 美艳少妇冷喝道:“我叫你放,你听到没有?” 方玉风生伯母亲与“绝医”谷奇起争端,失手伤了“绝医”,而与燕少五种下深仇,抬眼乞求的叫道:“娘,你……” 虽然,她没有说什么?然而知女莫若母,美艳少妇只觉心头一惊,心说:“果然我没猜错了!” 燕少玉暗中把功力提足,侧脸冷声,道:“谷奇,把她交给我吧!” “绝医”谷奇脸色一变,不高兴的道:“你以为谷某人会出卖你?” 无所谓的笑了笑,燕少玉道:“谷奇,别忘了世间你只相信燕某一人。” “绝医”谷奇一征,突然高兴的大笑,道:“对对,哈哈……我自己说的话都几乎忘了。”话落拉着方玉凤的手,向燕少玉走去。 美艳少妇脸上寒气大盛,厉叱一声,道:“谷奇你找死!”声落人已扑至,那速度快得令人眼花。 燕少玉早已有备,闻声冷然一笑,道:“妇人,燕少玉早想到了。”声落身出,侧步横身,阻在美艳少妇身前,右手招化“烈日当空”拍了出去。 美艳少妇又何尝真的是攻谷奇,她主要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想制住燕少玉而已,一见燕少玉扑到,立即冷笑一声,双掌齐出,向外一分,一封燕少玉右掌招式,一劈燕少玉胸口。 掌出如同电光石火,一股排山倒海的压力,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燕少玉出右掌,藏左掌,其目的,乃是想招式,待其双掌目标确定之后,才突然以左掌制胜,那会想到压力如此之大,竟使他连停身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燕少玉心头一骇,暗忖道:“此人的武功,似乎还在神宫之主以上,而其所用武功,也非神宫武学,看样子,我只有先退下一步,再反攻了。”心念转动,只如电光石火一闪,当即踏着左脚,出右腿,向后飘退两步。此时,美艳少妇的右手,突然增长了两尺,直向颈项抓进,其快如电,更可怕的是完全出人意料之外。 燕少玉大惊失色,仓促之间,急忙把身子向左一倾,只听。 “噗!”的一声,左肩头衣服已被抓去一块,奇怪的是竟然没伤到皮肤。 美艳少妇右手一抬,但见白光一闪,一物飞如袖内,敢情并不是手。 美艳少妇注定燕少玉红红的俊脸,道:“就凭你这点武功也想阻拦本人吗?”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夫人此物,只能起敌不备,使用一次而已,下次必为人所知。” 美艳少妇冷然道:“但只一次,就足以取人性命了。” 燕少玉心说:“此言有理,以她的武功,骤然下此毒手确实无人能防得住,那么刚才……”转念间,星目中冷光一闪,道:“那么方才夫人是手下留情了?” 美艳少妇冷冷的道:“这是因为你助了小女一臂之力之故。”话落一扫地上的方氏姐妹二人。显然,由二女她猜出了些许。 燕少玉冷然道:“燕某救令爱,乃是另有所求,因此,在下不想领夫人这个倩。” 美艳少妇大怒,冷叱道:“那你订算怎么办?” 燕少玉冷漠而无所谓的一笑,道:“还夫人的。” “还?你有此能耐?”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闪,道:“夫人准备了。”话落一顿。突然大喝一声,道:“在下这就还你。”声落突然腾空而起。 美艳少妇一抬眼不由大惊,脱口道:“啊!莲台九佛?” 方玉凤一惊,哭叫道:“燕公子,求你……” 只听,“嘶!”的一声,美艳少妇一只衣袖已被燕少玉一掌划破尺许长一道口子。 美艳少妇惊魂甫定,冷笑一声,道:“原来你莲台九佛,只能幻出五式,本人高估你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仅只五式,足以要夫人的命了。” 美艳少妇怒道:“仅只一次。” 燕少玉大笑道:“夫人方才的一手,也仅只一次。” 美艳少妇无言以对,回头看了爱女一眼,冷声道:“燕少玉,我听人说你是个君子,当不至于留下一个失去抵抗的人吧?” 燕少玉知道她话中之因,漠然一笑道:“燕某生平只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虽然连利息加上,稍重了一些,但却要看别人所借的而定,只要在下留在神宫的人无恙,令嫒如损毫发的,燕少玉以命相赔,但是,如果在下留在神宫的人,有一点损伤,夫人可预料后果。” 美艳少妇冷冷一笑道:“燕少玉,你我以后还会相逢的,届时,希望你能先擒个人以保障自己。” “在下自己会保护自己,愿你我能早相逢。” 美艳少妇不再搭腔,回头对方玉凤道:“凤儿,带他们来吧!”话落纵身而去! 燕少玉抓起“十殿王子”衣领,回头对“绝医”谷奇道:“谷奇,放下姑娘。” 方玉凤深情的望着燕少玉道:“你不怕我跑掉?”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方姑娘是个孝女,当不至于替令尊增添麻烦。” 方玉凤上前扶起两个堂姐,沉叹一声,道:“燕公子,像你这样的人,似乎不应如此工于心计。” 燕少玉愤慨的大笑道:“方姑娘,这就是江湖上应渡的岁月,咱们走吧!” 方玉凤怀有无限心事似的沉重一叹,当先领路而行。 三人默然越过一处山岭,前面已是一处平地,黄土干硬如石,寸草不生,倍感单调洁净,平地尽头,是一道峡谷,两侧黄土崖堆积如刃,高达四五十丈,峡道约五尺,弯曲盘回,难见尽头。 三人正行间,突见峡道中闪出了“七煞玉女”白燕等四人,四人身后,跟着一个老者,八个壮汉。 这时:七煞玉女”白燕也认出来了前面之人是燕少玉,突然娇呼一声,道:“少玉哥哥……”发足如飞一般的奔了过来。 由那惊喜而微带颤抖,凄苦而含怨恐的声音,使人很容易体会得出,她好象受了千般委曲似的。 燕少玉悚然一惊,由那声音,他已领会出,这位骄艳顽皮的姑娘,对自己的倩感是多么真挚了,但是,他能接受了吗?一个姬凤仪已令他心碎了,如果重蹈覆辙,他真怕自己会毁在儿女情上,因此,他木然的站住了。 眨眼之间“七煞玉女”白燕已然奔到,她几乎想都没想过,便飞身投进燕少玉怀中,玉臂一圈,急搂住燕少玉的肩胛,轻泣道:“你!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们?”声落娇体己伏在燕少玉胸上。 方玉凤失意自的站住了,她本能的看看“绝医”谷奇,似乎想叫他指示一条应走的路。 “绝医”谷奇茫然的摇摇头,传音道:“方姑娘,希望你能忍耐一段时间,他是一个喜怒不显形于色的人,但老夫却知道。他的心已破碎了,感情的创痕,并非短时间能弥补,姑娘,你能忍耐吗?” 方玉凤默然的点了点头,表情是那么坚决,但是,她却无法控制离别前辛酸的情泪。 燕少玉举起木然的右手,轻扶着“七煞玉女”白燕的秀发,道:“他们欺负你了吗?” “七煞玉女”白燕第一次受燕少玉抚慰,心头虽然甘甜如蜜,但却仍然忍不住簌簌而下的眼泪娇柔的道:“宫主待我们很好,但是另外两个却要把我们禁在水牢里,不过我不怕这些,只要,只要你像现在这样爱护我,我什么苦也能吃。” 燕少玉感动的点了点头,黯然一叹道:“值得吗?” “七煞玉女”想也不想,脱口道:“值得,值得!” 燕少玉轻轻推开怀中的“七煞玉女”白燕,突然,他发现白燕背上的“七煞剑”不见了,冷冷的一笑道:“宫主,在下的人可以放过来了吗?” 那老者正是“神宫之主”,他长笑一声道:“他们全部未受控制,当然可以过去!” 燕少玉转脸对方玉凤道:“姑娘,你可以走了。” 方玉凤心头一沉,樱嘴启动,似要说些什么。 “神宫之主”见状忙喝道:“凤儿,快过来!” 燕少玉冷然看了八个壮汉一眼,低声道:“姑娘是个孝女,当不至于使令尊为难。” 方玉凤突然拾眼问道:“你会再来吗?” 燕少玉冷然长笑道:“神宫与我天龙帮这段恩怨可能就此结束?哈哈……燕少玉相信不久将来,会再踏上此土的!” 方玉凤凄然道:“我等你,永远永远等你!”话落挟着两个堂姐,转身向峡道奔去,并没有停在他父亲身边。 “神宫之主”冷然笑道:“燕少玉,你考虑过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燕少玉冷然的一笑道:“宫主可以把他们都叫出来!” “神宫之主”冷冷的道:“现在他们还不会出来,因为,你还没有闯出红云帮的重围。”话落,一顿道:“燕少玉,咱们的交易该完了吧?” 燕少玉冷笑道:“宫主好像有一样东西未曾还清。” “神富之主”勃然变色道:“不知什么东西,能令我神宫垂涎至此,不告而取!”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只是一柄小小的“七煞剑”而已!” 神宫之主一征,拾眼一扫“七煞玉女”白燕,果然见她背上“七煞剑”不见了,不由老脸一红,方想回头喝问,突然,八个壮汉中跃出一个獐头鼠目的人,一扬右手,高举着那柄“七煞剑”,冷喝道:“在大爷手中,你等怎样!” “神宫之主”’一见此人,登时脸现为难之色,冷冷的道:“方七,还给他们吧!” 方七鼠目一翻,道:“禀宫主,人人都说燕少玉厉害,弟子不才,想用此剑与他一赌,如果输了,就还剑与他。”话落挣然一声,抽出“七煞剑”严阵以待。 阴森冷酷的一笑,声音快如利剑,冷如寒冰,透人肺腑,冻入骨髓,燕少玉双目射出骇人的寒芒,紧盯着那汉子道:“姓方的朋友,你把燕少玉看得太和气了,出手吧!” 方七不自然的把目光移开,当着许多人,在气质上,他无异是输了一等,羞愤之下,怒吼一声,“七煞剑”突然招化“横断巫山”向燕少玉拦腰切来,其急如电。 方七虽然只是神宫中护卫而已,身手相当敏捷,比之江湖上一流高手,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转眼间,“七煞剑”已近燕少玉腰际不满三寸了。 “七煞玉女”白燕虽然明知燕少玉不会受伤害,但仍不由自主的惊喝道:“啊!快……” “七煞玉女”白燕,一个“躲”字成犹未出口,突听燕少玉冷喝一声道:“鸣凤展翼!” 但见一片灰蒙光幕一闪,接着传来半声闷哼,一切仍恢复了平静,地上却零落的散着七八块肢离尸体,血肉模糊,触目心寒。 燕少玉依旧岸然而立,左手已离开了右腕。 “神宫之主”面色微微一变,心中暗忖道:“这恨越结越深了。” 七个壮汉却骇得呆了,他们万没料到,自己同伴竟在燕少玉手中末走出一招,便已碎尸而亡了。 燕少玉缓步走过去,把“七煞剑”拾起来,在方七末沾血迹的衣服上,把剑上的血擦干,然后装入剑鞘中,走上前递给“七煞玉女”白燕。 他神色坦然,好像那被杀的方七,并不是人,而是一块无生命的顽石,他回身冷漠的道:“宫主,咱们俩清了!” “神宫之主”冷冷的道:“只是目前!” 燕少玉长笑道:“是的,只是此刻,哈哈……”笑声一落,转身道:“我们走吧!”话落当先而行,“七煞玉女”白燕紧跟在他身侧,“盲圣”、“邪哑”分居二人左右,圣婴童子断后。 “神宫之主”阴沉的一笑道:“愿你逃过红云帮的重困!” 燕少玉没有回头,只冷冷的道:“宫主回去准备吧,燕某人不令神宫中的朋友失望就是!”声落人已去远。 “神宫之主”暗自叹息一声,率领七个壮汉,挟起地上“十殿王子”迂回神宫,准备伏击燕少玉之事去了。 再说,燕少玉一行,翻过先前打斗的山岭,那与姬凤仪分离的地方,已然在望了,燕少玉沉重的道:“也许我们该回燕家庄了!” “圣婴童子“小眼一翻道:“对对,姬姑娘……” “绝医”谷奇心中一惊,忙截住道:“咱们得先设法防备红云帮的伏击!” “七煞玉女”白燕心细如发,先前燕少玉的脸色她已觉得有些不对了,此刻再见“绝医”谷奇岔开“圣婴童子”的话题,她已猜到了几分,抬眼关怀的道:“少玉哥哥,你……” 燕少玉漠然平静的一笑道:“不用防备了,我们已在他们包围之下了。” “盲圣”心头一惊,抬眼向四周一望,果见各处山头上,都飘着白底红云帮的大旗,心中暗忖道:“方才怎么没发现?” “邪哑”性情暴燥,见状怒哼哼的道:“禀帮主,咱们何不认清方向,杀上山去,先宰他几个,再回燕家庄?”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邪哑你不用急,困攻咱们的不只红云帮与神宫,只怕卧龙谷,鹰愁涧都有人来,等一下只怕你的手都杀软了。” “邪哑”豪放的大笑道:“如果说叫我邪哑杀害无辜,或者还手软,如果说杀这些江湖败类,邪哑就是全身只剩下了半斤力量,也会集中在杀人的手上的。 燕少玉笑了笑,坦然举步向前走去。 一阵微风过处,突然,众人耳中传入一片杀伐之声,“圣婴童子”最沉不住气,星目一转,开声道:“嗨,居然有人比咱们先动上手了,不知道这些东西得罪了那一个。” “绝医”谷奇脱口道:准是东海的人与红云帮交上手了。” “七煞玉女”白燕一惊,道:“东海的人来了?” “圣婴童子”脱口道:“白燕妹妹,你认得那岛主吗?咱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七煞玉女”白燕摇头,道:“师弟可认识他?”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我认识他。” “圣婴童于”高兴地道:“我们现在就走吧,方向好像是在南方,东海一来,决不只两三个人,咱们此去与他们会合,准把红云帮杀个落花流水。” 燕少玉冷冷的道:“天龙帮不愿借外人之力,咱们朝东走。” “圣婴童子”不知内情,闻言急道:“师弟,东海岛主是你未来的岳父啊!” 燕少玉俊脸上突然罩上一片寒霜,星光一闪,冷喝道:“住嘴!” “圣婴童子”与众人全都被喝声吓了一跳,他们从来没有见燕少玉如此动怒过,一个个全都噤若寒蝉。 “圣婴童子”心中越想越气,忍不住冷冷的道:“师弟!我武功虽然不如你,但做人处世的经验,却比你多,一个人,抹杀别人的感倩,就是冷酷,自私……” 燕少玉此时心乱如麻,闻言冷笑道:“不错,我自私,我冷酷。” “七煞玉女”白燕一见燕少玉俊脸煞白,急得轻泣道:“少玉哥哥,我,我知道一定是姬伯伯得罪了你,我们可以不去的。” “圣婴童子”见“七煞玉女”白燕向着燕少玉,心中更火,跺脚怒道:“师傅不在,我是师兄!就有权利管你,你……你你想怎样?” 燕少玉霍然转过身来,冷冷的道:“是的,你有权利,燕少玉只希望你给我一个痛快。话落伸手格在右手门脉上,“铮然”一声,撤下“死剑”,扬手抛到“圣婴童子”身前。 众人再也没有想到燕少玉会出此下策,一个个骇得脸色苍白,“七煞玉女”白燕双膝脆在“圣婴童子”面前哀声道:“童子哥哥,你真那么狠吗?” “盲圣”、“邪哑”也相继跪下,老泪纵横而下。 “圣婴童子”做梦也想不到师弟会恼怒至此,他生平孤独,唯与这冷漠寡言的小师弟最投缘的,他之所以如此疾言厉色。也无非不知内情,而为小师弟好而已,他复身拾起地上“死剑”,沧然泪下,道:“师弟,我想不到你会恨我至此。” “绝医”谷奇沉量的道:“同室操戈,徒令亲者痛,仇者快,姬姑娘已回其父膝下,兄台当知她为什么会回去,也该知道你师弟并非不知恩怨之人,意气之争,自残手足,你忍心吗?” “圣婴童子”闻言恍然大悟,师弟的为人,他比谁都清楚,为什么自己一时之间,会糊涂到这步田地,在师弟负伤的心灵上,再施以为击。 他木然的举步向燕少玉走去,那双捧剑的手,不停的抖动着,停在燕少玉身前,缓缓把双手伸出,泣然的道:“师弟,你我总算相处了十几年了,你……你该知道我是为了你好,虽然,我糊涂了一点。” 燕少五星目中缓缓浮上了两行清泪,他伸出颤抖的手,抓过死剑.沉重的道:“我们走吧!”话落转身缓步而去。 “七煞玉女”白燕心痛如割,她明白那两颗小小的泪珠.在燕少玉暗淡的心灵上,会留下多大的创伤,飞身跃落燕少玉身侧,玉手轻举,替他抹去星目中的泪,柔声关怀的道:“少玉哥,忘了吧!” 燕少玉激动的抓起她的五手,突然,他又平静了下来,淡然的笑了笑,道:“是!燕妹,也许我该忘。” “邪哑”随后边走边忖道:“但愿那批败类早点下来,我心里真闷死了。” 就在这时,燕少玉突然停住脚步,冷冷的注定前面一堆乱石道:“朋友,出来吧?” 乱石中突然传来,一声厉笑,道:“哈哈……你没有死在死剑下,老夫等好失望。”声落在石后已跃出卧龙三老与鹰愁老人。 在百丈以外的山崖乱石中,也出现了无数红云帮的弟子,为首之人,却是“银刺金鳌”。 “邪哑”正自闷的发慌,一见四人,也不管自己是否能敌,突然大吼一声,道:“老匹夫来得正是时候。”声落人已扑了出去。 “圣婴童子”、“盲圣”心中也有同样沉闷的感觉,双双大吼声中。也向场中扑去,由于他们心情不佳,出手全都狠毒无比,形同拼命。 霎时之间,七人已打得天昏地暗。 燕少玉冷冷的朝百丈之外的“银刺金鳌”喝道:“阁下该来了。”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燕少玉,你我又相逢了。” 燕少玉一回头,心头不由一沉,“绝医”谷奇却惊叫道:“幻影七魔?” 第09节 缓慢而沉着,好似人世之间,没有一件事能使他骇然失态,俊脸变色,他转过身来,注定幻影七魔,冷峻的道:“阁下竟有时间来找燕某人,确实令在下惊奇。” 幻影七魔仰天得意的大笑一声,道:“哈哈,姓燕的,你不用惊奇,老夫可以实言相告,目下中原,能令老夫不安的唯你燕少玉一人而已,东海的人,老夫不在那儿,虽然手下非其敌手,但一时三刻之内,姬天雄却无法杀出重围,而这段时间,哈哈……却足够老夫除去心头大患了。” “七煞玉女”白燕一见幻影七魔,便从心底产生一种畏却之意,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见燕少玉镇定如常,那种不安,又随之缓缓消失,相继而生的,却抱患难生死与共之心,她霍然拔出背上七煞剑,凝神以待。 燕少玉侧脸温和的摇摇头,道:“燕妹,去帮助他们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七煞玉女”白燕不放心的注定燕少玉,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对付他!” 关怀之情,溢于言情。 幻影七魔正想起此一举,将天龙帮精英消灭,见鹰愁老人与卧龙三老合力之力,对付三人,便知三人必败,因此,有意留下“七煞玉女”白燕,决言冷笑,道:“姑娘所料不错,燕少玉一人,确实对付不了老夫,上次要非姬天雄龟功驼掌相助,嘿嘿,老夫也不再麻烦了。” 燕少玉心思何等乖巧,闻言星目一扫,只见“圣婴童子”已被鹰愁老人逼得团团转,不但无回手之功,就连自保,也显得非常困难。 另一面,盲圣、邪哑合力对付卧龙三老,虽然情形比之“圣婴童子”好些,却好是守多于攻,不胜吃力。 燕少玉俊脸一变.心中闪电忖道:“天龙帮的兴衰,就看今日这一战了!” 在思付之间,突然把心一横,冷声道:“燕妹,你快去助师兄,谷奇,你去助盲圣、邪哑,不择手段,今日是天龙帮生死存亡的一战,速去!” “绝医”谷奇忖度形势,心知自己留于此地,也无助于燕少玉,倒不如加入那边战圈,减轻少玉一分挂怀,使他能全力对付幻影七魔,当下豪放的长笑一声,从怀中取出紫玉瓶,一扬,道:“老弟,你放心,我‘绝医’谷奇,自出娘胎,就不知什么是仁慈,哈哈……”长笑声中,人已扑了上去,直奔“卧龙三老”。 “七煞玉女”白燕愁眉苦险的道:“玉哥哥,我不是不听你的话,实因为我,我伯离开你。” 燕少玉雄壮沉着的一笑,道:“燕妹妹,你在此无助于我,反多你一份心事,如果今日天龙帮不幸瓦解于此,阴阳道上,你我总是要分开的。” “七煞玉女”想也不想的道:“阴阳两道,我都不离开你!” 她的语气娇柔中,充满了坚决的意味,令人闻言心生感动。 燕少玉霍然转过头来,星目中闪射着奇异的光芒,凝视在“七煞玉女”白燕险上,他,似乎想看穿这个奇异少女的心房,为什么她会忘却自己的冷淡,而竟然与自己生死与共。 “七煞玉女”白燕在此生死的边缘,已忘了少女的娇羞,美目紧盯着燕少玉灼灼炙火的星目,幽幽的道:“玉哥哥,别那样看我,你,你该知道,我早就爱你。” 此话落仍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这句话,如在乎日说出,燕少玉也许会一笑置之,但当此生死之际,他却觉得这不是平常可比的情爱,因为,如果她只爱他的外表,那么,很可能他就要物化于此,而一无所存,只有心灵上神圣洁白的爱,才能不受外界有形的限制。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燕少玉虽会一再压制自己的感情,不使之流露于外,但那也有个限度的,此时,他心情激动,早巳失去了那份控制能力,他豪放的长笑一声,真诚的道:“燕妹妹,也许我该说那句话,但现在说已是多余了,去吧,燕妹,阴阳两途,燕少玉都永远伴着你。” “七煞玉女”白燕忘形的一笑.娇声道:“我可以去,但是,我,我要听你说出来!” 幻影七魔冷冷的一笑道:“燕少玉,你可真有兴致.当此生死之际,尚有时间谈情说爱,哼哼哼!只怕老夫耐性有限!” 燕少玉漠然而无所谓的一笑,并没有理他,深情的注定“七煞玉女”白燕道:“燕妹妹,你不觉得你在逼我吗?唉!也罢,燕妹,我爱你,快去吧。” 此话刚落他俊脸不由一红。 “七煞玉女”白燕粉脸早巳飞霞,芳心直如鹿撞,她觉得自己得到了一种保障,但她忘了这种保障能否渡过今日,蓦地,她一扬手中七煞剑,娇声道:“玉哥哥,我心中好快活!” 话落直扑鹰愁老人,娇叱道:“顽童哥哥,我来助你!”声落人已扑入战圈。“圣婴童子”本已有些招架不住,累得满头大汗,闻言精神不由一振,刷刷的连攻两大刀,大笑道:“乖妹妹,咱们又联手对付这老儿了。” 幻影七魔扫了两组打斗的人一眼,阴沉的冷笑道:“嘿嘿,他们只能抵抗一时,决难持久,姓燕的你相信吗?” 燕少玉心中明白,但却末形之于色,冷冽的道:“天龙帮的事,何用阁下担心……” 幻影七魔怕时间拖久了,东海岛主突围而出,未等燕少玉把话说完,突然冷喝一声道:“老夫担心的是你看不到他们的下场,接招!”声落掌出,招化“狂风飞絮”已自拍出,虽然只是一招平常的武功,但在他手中施出,却是大不相同。 但见狂风如剪,寒气浸人,掌影飞幻飘忽,恰似狂风吹动下的柳絮,飘荡不定,难捉其方向。 燕少玉知道此人功力,决不在自己之下。见招那敢大意,冷笑声中,右掌忽出,招化“烈日当空”反卷而上,但却没有狂风雷鸣,只是快捷如电。 幻影七魔乃是识货之人,招出一半,突然收回.左掌倏然递出,招化“魔影舞空”,侧攻而到,招式奇诡无比,与一般正功完全不同。 这时是他赖以成名的“幻魔”,招式指、抓、掌,三者混合应用,一招可连变三种,指风挟于掌风之中,抓影却在后而杀敌。 其厉害之处,乃是敌人如果内功没有相当成就,而妄用掌来迎,手掌必被其指风所伤,难以再用。 燕少玉一见他招出掌一指,混杂,就知道这必是一门奇门,右掌中途急变,一招“九日当空”反劈而出。 这次,幻影七魔没有再擞招,电光石火之间,两人已对了三掌! “怦怦!”连珠炮般的三声脆响,各自飘身后退。 两人彼此互看一眼,各自冷笑一声,再度涌身扑来,眨眼之间,各自攻出十几掌之多。 但见人影闪动,一白一黄,飘动于滚滚而起的尘土地中,清晰的拆招换式,到模糊的人影飘动,终致完全迷蒙的消失于尘土,草叶的包围之中,这该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之搏,只可惜天龙帮中的,没有一个看到他们帮主的神威,看见的,只有那些渐渐围拢来的红云帮的弟子。 那一边,“圣婴童子”与“七煞玉女”双战鹰愁老人,在、功力与招式上,两人虽不如鹰愁老人,但两人却抱定了必死之心,勇往直前.形同拼命,招式凌厉骇人之极。 所谓,一人拼命万夫莫敌,又所谓哀兵必胜,鹰愁老人武功虽然高强,过去也曾在“鹰愁涧”击败过两人,此时却是难以取胜.这倒并非没有机会,而是他必须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盲圣、邪哑与绝医谷奇三战“卧龙三老”以一敌一,盲圣、邪哑与卧龙三老中任一人相比,武功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占不到先机,自后绝医谷奇一加入,战事便已扯平,互相攻守自如。 绝医谷奇独战卧海龙,若论功力,绝医谷奇尚差卧海龙一大段,但他手中有那紫玉瓶,偶而紧急时射出一两根毒芒,必把卧海龙逼出老远,因此,尚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时,银刺金鳌率领帮下四五十个弟子,已然围了上来,但他并不攻击,因为此刻与天龙帮对敌的,除了他们帮主幻影七魔以外。再也没有红云帮的人参与战事,而幻影七魔那边,两人武功都高出他不知多少,他就是想帮,也不知由何下手,何况他陆地上能耐,原本平平而已,是以,只有旁观的份儿。 蓦地! 在银刺金鳌原先停身的乱石前,出现了八个黄袍和尚,一个个垂目平眉,单掌当胸,神色十分肃穆。 八个和尚,年龄均在五十开外,面色红润,慈眉善目,甚似有道之僧,八人分成两组,左右各四,中间空出一位。 在八个和尚遥对面的山崖上,此时突然传出一个沉浑粗犷的声音道:“啊哈!这些和尚吃饱了没事干,竟眼巴巴地从少林寺到这里旅行来了,老道,你说奇不奇?” 另一个声音沉喝道:“别胡说,他们来此必有目的,你看,那不是连掌门慧圆也来了。” 果然,此时那两组和尚中间的空位上,走出一个年高七旬,苍眉慈目,面如石月的灰衣老和尚,此人正是少林目下掌门一慧圆大师。 粗犷声音道:“嘿,奇了,喂!老道,你说他们来有什么目的?” “我怎么知道!” 粗犷的声音道:“啊!我明白了,原来你平常都是骗人的,什么你比我明白事理了,什么我只有蛮力而头如石头,性如笨牛了,原来你也不比我聪明嘛,哈哈……物以类聚,你我要不是同类,怎么会聚在一起呢?” 那被称老道的人,似乎被同伴弄的不知怎么回答了,沉默良久,才突然沉声喝道:“别胡闹,你看那两个打斗中的人慢下来了。” 粗犷的声音正经的道:“你说那个是燕少玉?” 老道道:“他们说穿鹅黄衣服的是他!” 粗犷的声音道:“走了,动手了,咱们已知那些人与他是同党了。” 老道冷喝道:“慢着,你又没有听他报名,哪里知道?” 粗犷的声音理直气状的道:“好看的妞儿那个会中意难看的男子,这里不是只有燕少玉俊吗?” 老道沉声道:“牛刚,别忘了他们叮吁我们的话,在事情未弄明白前,不许妄动。耐着性子等吧!” 牛刚粗声道:“你比俺还笨,看!白衣的说话了!” 这时,打斗中的燕少玉与幻影七魔已慢了下来.只听幻影七魔冷声道:“阁下只用右掌,不用左掌。可是左掌有了毛病?” 燕少玉心中一动.突然冷笑道:“你还是不配在下用左掌!” 话落也连攻了两掌! 幻影七魔狂笑一声,飘身让过,道:“哈哈……环字之内,老夫都不配你用左掌,不知那个才配哈哈……你别骗人了。” 话落突然大喝一声道:“六魔立空”,掌式一变突然急迫上来! 但见,掌影急飘如雪,劲风凌例如刀,六掌连出,身闪六位,招招俱实,掌掌不虚,威猛骇人之极。 燕少玉原先知道他幻魔掌已用完,心中已有数了,满以为他只要不用幻影七魔就无法伤得了自己,那知还藏了这一掌,见状不由大骇,脚下忙加劲,向后射去! 他动作难快,却仍慢了一着,只听! 嘶!的一声,右臂已被割破五寸多长,衣袖飘零,血流如注。 幻影七魔收掌狂笑道:“原来阁下功力,也不过如此,竞然妄想扫平武林,哈哈……真是痴人说梦。” 话落一顿,突然目光凶焰一闪道:“你右臂受伤,左臂完好,太不对称,老夫就给你左臂上也挂一点吧!” “吧”!字才出口,人已闪电射到,仍是那招“六魔立空”其急如电光一闪,使人防不胜防。 燕少五星目中杀机一闪,右手突然拍出一招“九日当空”,对向迷幻的六掌。 幻影七魔厉笑一声,道:“哈哈……济事吗?” 话声落掌已穿入。 蓦地,燕少玉阴冷的一笑道:“鸣凤追月!”左掌倏然而出,以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穿入幻影七魔的掌影之中,人随掌进,避过了漫天掌影。 幻影七魔先见他左掌一直备而不用,便知有杀手,是以处处小心,直到伤了燕少玉右臂,见他左掌仍然未出,心中那些顾忌,便渐渐消失。 此时,见他左掌突使,阴娘快捷,无不达到顶峰,不由心头大骇,脸上得意之色,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惊异,好在他戒心虽减,仍末完全把他左掌忽视,急忙向右一闪,动作快如白驹过隙。 然而,鸣厩追月何等骇人、幻影七魔虽然了得,也无法闪避得快,只听! 嘶!的一声,他右臂也被燕少玉划破半尺多长,鲜血淌流如注,也许过度惊骇与气恼,他脸色煞白而狰狞怕人。 燕少玉冷笑一声,道:“阁下功力也不过如此,竟然妄称红云帮天下无敌,真是妄自称大,恬不知耻之至。” 他语气较之幻影七魔犹刻薄几分。 幻影七魔真是气得目欲喷火,赤红如血,喉欲出烟,干涩无比,狞声狠毒的道:“燕小儿,今日老夫如不叫你血溅此山,遗恨边荒,就不回中原!” 燕少玉冷漠、阴森的一笑道:“只怕你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就在这时,那边突然传来七煞玉女白燕一声娇啼,燕少玉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一回头,只见七煞玉女白燕左胸已伤,鲜血染红一片,但却不顾伤势,仍舍生忘死的冲杀着。 燕少玉心头疼,暗自恨道:“有朝一日,你鹰愁老人如果落在我燕少玉手中,我叫你死活两难。” 也许,由于情人连心,燕少玉此时竟忘了当前的大敌,蓦地!幻影七魔长笑一声道:“姓燕的你尝尝幻影七魔的味道吧!” “吧!”字脱口,人在空中了。 燕少玉闻声大骇,忙收心神,几乎连头也来不及回,已清叱一声,腾声飞向空中,功力一提变幻出“莲台九佛”。 虽然,这只是电光石火的事,但却已慢了幻影七魔一着,失去了制敌的先机。 燕少玉第一尊坐像才幻出,幻影七魔已如厉鬼般的凌空攻到,发须怒张,狰狞骇人,而且威猛无比。 燕少玉心头狂震,左右双手,连出“九日当空”与“鸣凤追月”,敌住来招。 但见半空中,掌风啸啸,如利刃满天,魔影佛像,四下飘动,如佛战群魔,煞是稀奇壮观。 然而,这却是生死之搏。 燕少玉失机在先,再加之五式难抵七魔,因此,他五式幻完,便已成束手之势,才见身子直往下落。 幻影七魔此时恨他入骨,急忙提气,只听“轰”的一声大响,他胸口已中了幻影七魔一掌,身子直飘出五丈多远,跌倒地上,胸口一闷,连吐出两口鲜血,立觉四肢乏力,一跃而起,一张俊脸,苍白如纸,头上汗下如雨。 幻影七魔见状,打从心底上冒出凉气,心说:“此人端的狠得怕人,如果不除,我红云帮岂有立足之地。” 那边八个黄衣和尚,也同时睁开低垂的眼帘,目透骇异的光芒,灰衣老和尚,低声宣着佛号说道:“阿弥陀佛,愿吾佛慈悲。” 那粗犷的声音,道:“喂,老道,他明明是燕少玉,你去不去嘛?” 老道沉声,道:“再等等!” 牛刚似已了火,喝道:“你再推三阻四,俺扭断你的脖子!” 老道似乎很怕牛刚,闻言笑道:“去就去,不过,弄错了人,你可要负全责!” 牛刚道:“当然,当然,弄错了再把他弄死不就对了吗?” 这时,盲圣、邪哑等已知帮主受了伤,心中怒极,招式已有些乱了,绝医谷奇,毒针已快用光了,更是危如累卵。 自七煞玉女受伤之后,圣婴童子已显得不支了,突然,一失神,臂上挨了魔愁老人一剑,登时血流如注,大吼道:“我与你老匹夫拼了!” 燕少玉闻言心头一阵惨然,悲叹一声,暗道:“也许,此地就是我天龙帮瓦解之所了,但是,我要相当代价,相当的代价!” 幻影七魔刻毒的阴笑一声:“燕少玉,你看看,看清老夫如何瓦解你天龙帮。” 话落接道:“银刺金鳌,指挥他们上!” 红云帮的弟子,大都是绿林盗匪出身,生平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做得出来,那会讲什么江湖道义。 他们见天龙帮的人,个个岌岌可危,早就想趁火打动劫,扬名江湖了。 是以,幻影七魔令才一下,银刺金鳌尚未下令,四五十个人,已同时呼啸一声,扑了上去,各找各的一组去了,只留下银刺金鳌及身边的四个护卫。 燕少玉俊脸杀机大炽.星目如火.身子一动,方想出手相助。突听银刺金鳌冷声道;“姓燕的站住。” 话落飞身欲上。 幻影七魔沉声道:“不用你,站在那里指挥他们吧!” 就在这时。那边又传来绝医谷奇一声沉痛的哼声,接着又是盲圣一声痛哼,显然,这些人都受了伤了。 燕少玉.只觉得心痛如绞,厉叱一声。强忍内伤,飞身就欲出手,蓦地—— 幻影七魔一声大喝道:“姓燕的耐心点.把他们的下场看完吧。”声落,人已凌空扑耳来。竟然用的是幻影七魔。 原来.幻影七魔自被燕少玉左掌一招“鸣凤招月”重伤之后.心中便对他产生了惧意。不敢再以普通武功去对付他。 燕少玉闻声回头,见幻影七魔已仗奇掐.自空追来,他自知已无躲过的希望,当即,把心一横,把所有残余的功力,提聚于左掌,以备舍命一拼。 指顾之间幻影七魔已然落下,冷笑声中,化掌为指,点向燕少玉左肩井穴,阴森的笑道:“静静的看看吧!你不应该死的那么痛快!” 话声落,一指已结结实实的点在燕少玉的左肩井穴上,身子落在燕少玉身前一尺处,得意的阴笑道:“燕少玉,你想到过今天吗?” 幻影七魔话声过才落,突听燕少玉厉叱一声道:“你想过今天吗?”声落左掌早已拍出,一招鸣凤追月已以雷霞万钧之势攻到。 幻影七魔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独门点穴工夫,在燕少玉身上竟会失效,距离如此之近,燕少玉掌出如此之急,那能躲得过。 “轰!”的一声大响,夹着急箭消失似的一声闷哼,幻影七魔一个瘦长的身体,早已飞出四丈开外,叭!的一声,跌在地下,登时鲜血狂喷,真力全散。 银刺金鳌一惊,急忙飞身过去,举手欲扶,突听幻影七魔冷声道:“不要扶,我自己站得起来! 这一切动作,写来甚是缓慢,但在当时却只是眨眼间的事而已.就在幻影七魔、燕少玉三字出口不及,突听后面一个低沉的声音道;“牛刚,没错了,他真的是燕少玉。” 牛刚怒吼道:“我早就要出手了,你却等等,等等的等了这么久,等一下收拾了这些小辈,俺再同你算帐!”老道突然问道:“你有棍,拔这棵树干什么?”“你懂个屁,棍那能一下打得许多人。” 话落突然狂吼一声,道:“你们不用怕,俺牛刚来了。”声如晴空劈雷,震人心弦,在场之人闻声无不为之心动。 燕少玉一扭头,只见一个黑衣大汉,年约二十一二,脸圆眉浓,眼似铜铃,狮鼻大口,一脸浑气,舞着一棵水桶粗细的大树,轻如草芥,直杀进重围而去。 另一个,是道装打扮,年约二十四五,一脸斯文,剑眉长目,鼻正口方,背插长剑,手仗拂尘,相貌甚是清秀,这时,正自举步向自己走来。 两方,谁也不知道这两个突如其来的怪物,是帮助那一边的,只有把眼睛看着两人,等待,等待他们开腔。 此时,黑衣汉子如铁塔般的身子,已如旋风似的卷了上去,手中大树一挥,登时就有十几个红云帮的弟子被压到树下,跌得鼻青眼肿,爬不起来,他却跑上去,一脚一个,如踩蛤蟆似的踩得他们突眼伸舌,命归黄泉。 红云帮的弟子一见,登时有人问道:“喂,你到底是帮谁的?” 黑衣汉子大笑道:“你问问阎王老儿就知道了。”话落一-树扫过了过去,又打倒了七八个,如法炮制,结果了他们。 红云帮中弟子一见势头不对,即刻放下盲圣、邪哑等人,向黑衣汉子围来,刀剑棍棒齐下,呼喝之声震天。 黑衣汉子大笑道:“对对对,王八孙子,这才象话,哈哈……喂,老道,你方才不来,现在可不准找我的。”话落大树一挥,直扫出去。 道士笑道:“牛刚,我把他们都给你,你可别记恨方才的事,行吗?”神色正经,显然他甚怕这蛮家伙。 牛刚这时已打倒了二十几个,闻声道:“勉勉强强,俺答应了。” 幻影七魔自中了燕少玉一掌,自知伤的极重,真力难提,此时突见途中杀出这个莽家伙,心中更惊,明眼一转,喝道:“抵住那道士。” 银刺金鳌大喝,一声,拔下银刺,向道士扑去,喝道:“阁下别走了。”声落一刺当胸刺来,其急如电。 道士等道:“尊驾凭什么理由不许在下走路?”话落慌忙向右闪去。 银刺金鳌冷喝道:“不为什么!红云帮主,言出令随,叫你别走,你就别走。” 道士大笑道:“这就难怪了,我玄真羽士云天羽早就听说过中原出了个不讲理的霸主,但却始终想不出霸道到什么程度,这下可知道了。” 话落翻腕拔下背上一柄八卦剑,冷笑道;“看你阻得住我吗?” 幻影七魔一听此人就是玄真羽士云天羽,心中立生占有之心,暗忖道:“此人是玄真羽士云天羽,另一个必是拔山神牛刚了,云天羽智力过人,阵法深奥,如得他相助,不怕红云帮不称霸武林了。” 转念间,大喝道:“血鳖堂主听令,此人功力有限,要擒活的。” 银刺金鳌一声得令! 闪电攻上。 玄真羽士云天羽功力果然不高,但他自听到要擒活的之语后,对银刺金鳌攻向其要害的银刺,视如无睹,只防他活擒之招。 银刺金鳌不敢伤他,一时之间,倒真无从下手。 幻影七魔此时冷冷的注视燕少玉道:“老夫本想叫你看看他们死时的惨状,但,此时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燕少玉阴冷的道:“你上吧。” 幻影七魔厉笑道:“燕少玉,老夫此时与你相同,用不得真力,所不同的,嘿嘿!老夫有后备之人,而你却无。” 燕少玉才明白其阻拦玄真羽士云天羽的用意,心中不由暗自着急起来。 幻影七魔阴沉的一笑道:“燕少玉,你一死,天龙帮中再也无人能与老夫抗衡了,这就是老夫所以不择手段要杀你的原因。” 话落转头向四个汉子道:“去把此人拿下来。” 四个汉子厉吼一声,应道:“启禀帮主,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幻影七魔冷笑道:“死的,快去。” 四个大汉暴应一声,飞身向燕少玉扑到。 燕少玉此时虽然内伤惨重,但对四人却毫无惧念,他所担心的是,这四人一死,自己残余的功力,亦必随之耗尽,而亡命于幻影七魔之手。 幻影七魔也正是这等用心。‘但是,事到临头,却不能束手以待,燕少玉把心一横,左手已搭于右腕之上,这时,四人中的第一人已然逼近。 燕少玉阴冷的一笑,方想撤下死剑,突见那攻来的大汉,右手一松,刀已落地,接着啊哟一声,跌倒地上。 燕少玉星目一扫,只见他背心上端端正正的插着一条状似金蛇的东西,方待看清楚,突听拍的一声,金色东西爆裂,大汉直被炸得血肉模糊。 这爆炸原本是极快的,不知燕少玉未能看清是什么东西,连旁边的幻影七魔也不知道,他心中一怔,骇然忖道:“这是什么暗器?偌大的一个东西,怎么我连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待我再看看吧。” 付罢沉声对另外三个呆立的大汉道:“你们上!” 三个大汉子虽然心中害怕,但却不敢违令,强自抖擞精神,举刀围了上来,三个大汉才一动身,背上已同时中了金色蛇形状物,啊哟一声,倒地身亡,随他们同伙去了…… 三人身子才一着地,便同时轰!的一声,炸成碎片。 这一次,幻影七魔可看清了是什么东西了,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更变成了铁青,心中骇异的猜测道:“莫非是她?江湖上,只有她才能先排开空气,再打出暗镖,但是,她已退出武林近百年了。” 他心中疑惑不定,但却不敢再攻燕少玉,心说:“今日之局,又得不了而了了,如再不走,必有更大的麻烦。” 就在思忖间,一抬眼只见,四五十个弟子,已快被黑衣汉子打尽,但是,他手中大树枝梢被砍得七零八落,但却更加大了他的威力,因为,树梢枝成斜尖,他又力大无穷,只要碰上,非被扎穿不可。 枝梢之上,鲜血斑斑,触目惊心。 幻影七魔暗叹一声,道:“罢了!” 大声喝道:“红云帮的弟子听着,现在马上向红霞谷退!” 那些弟子正自被打得心惊胆寒,闻言登时如获大赦,纷纷拔脚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脚。 黑衣汉子正杀的有兴,见状一怔,道:“喂,别跑,咱们再玩玩!”话落就要追。 这时,银刺金鳌也丢下了玄真羽士云天羽,飞身负起幻影七魔急奔而去。 玄真羽士云天羽挥袖一扶额上汗迹,抬头喝道:“牛刚别追了,世间那有人愿意拿命跟你玩的。” 黑衣汉子牛刚,在这一方面,倒很听话,闻声住足,回头道:“俺还没玩够呢!” 突然,他看到打斗中的七煞玉女白燕等二人已呈不支之状,登时大喜,舞动大树扑来,道:“娃娃、妞妞,这老儿交给我了。”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大树一挥,一招泰山压顶,当头向鹰愁老人拍下,其急如电。 圣婴童子、七煞玉女双双跳出战圈。 他心中暗忖道:“我是娃娃,你小子有多大呢!” 鹰愁老人力战两人,虽然占了些上风,真力却也消耗了不少,方才牛刚对付红云帮那群人的手段他也见过,那敢硬接,心中闪电:“此人几斤蛮力,只可智取,不可力夺。” 转念间,身子急忙一闪,只听轰的一声,地上已炸出一个四五尺深的大坑。 鹰愁老人,见状大喜,侧步纵身,一招“玉带围腰”向黑衣汉子腰际削到,满以为他铁塔般的身子,必然转动不灵,难以躲过。 那知,事情却出乎他意料之外,牛刚人虽然浑,武功却不含糊,大吼一声,道:“老儿,你的动作太慢了,看俺的。”声落大树恰好落地弹起,就势一挥,也是一式“五带围腰”,扫了出来,速度快如电光石火。 树头枝梢磋磨,大有数十丈,扫击恰似一座小丘,叫人如何闪避。 鹰愁老人见状大骇,使尽平生之力,撤招向上冲起,但仍慢了一着,只听见叭!的一声,右足鞋子已被扫下,树枝把他脚下划了条血槽。 鹰愁老人落下地面,亡魂皆冒,就在这时,牛刚由于用力过猛,刹不住式子,第二圈又已扫到了。 鹰愁老人已骇破了胆,那敢停留,也顾不得找鞋子了,双足一跺飞身落荒而去。 牛刚煞住身子,嚷道:“老道,俺上了你的大当了,这家伙不耐打,一下子就跑了,你不叫俺追,等一下俺就打你。” 玄真羽士似乎很怕牛刚,闻言忙道:“那边不是还有三个吗?” 牛刚举着大树,跑过去,不分皂白,挥树向卧海龙打到,一边叫道:“俺怕他们也要跑。”声落树已压倒。 绝医谷奇正自被逼得团团转,仅剩下的三根毒针又不敢轻用,正有一肚子火,一见牛刚来助,毒念立生,一扬右手玉瓶,喝道:“仅剩的三根,也喂了你吧!” 卧海龙之所以许久未将绝医谷奇打倒,主要的就是怕他的毒针,见他一扬右手,慌忙向侧里跃出五步,那知绝医谷奇并没有发针,而牛刚的大树已扎到。 卧海龙一闻头上风声骇人,慌忙举剑去架,就在此时,绝医一压瓶盖道;“这次是真的了。”三根柴芒早已应声而出。 卧海龙此时手中剑正触到牛刚压下来的大树,欲走已不可能,要架也不行,心中大骇,才一迟缓,三根毒针已同时打入胸中,惨哼一声,长剑落地,接着,轰隆!一声,被牛刚打成了血饼。 牛刚见状大喜道:“老道,这下你说对了,此人虽不耐打,却还不跑。”话落又向其他二人奔去。卧云龙,卧山龙一见老二已死,心中虽然恨极,却不敢恋战,双双大吼一声跳出圈外,狂奔而去,使牛刚大失所望。 这时,七煞玉女白燕与圣婴童子已奔到燕少玉身侧,七煞玉女白燕一见燕少玉满身是血,不由愁得花容失色,急扶着他,道:“玉哥哥,你那里受伤了,快告诉我!” 燕少玉淡然的笑笑道:“燕妹妹,你自己不也伤了吗?” 燕少玉一提,七煞玉女白燕才想到自己的伤势,她低头看了左胸口一眼,道:“我伤得不重,不要紧,但你……” 燕少玉笑笑,道:“不要紧,死不了,大概不用在阴司路上相逢了。” 七煞玉女白燕粉脸一红,道:“不来了,你好坏!” 话落仍不安的向走来的绝医谷奇道:“谷奇,你快来看看我玉哥的伤。” 绝医谷奇大笑道:“不用看,我知道他不把我压瓶底的货吃完是不会放心的。”话落掏出那只白玉瓶,走到燕少玉身侧,道;“这是仅有的了。” 这时,盲圣、邪哑等也已走了上来,燕少玉扫了各人一眼,感动的叹道:“今日一战,你们都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唉!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盲圣大笑道:“哈哈……帮主,这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我们不死,总有索回的一日啊!”语气豪放无比。 绝医谷奇道:“好了,你从来不感谢人,也不要破例了,快把药服下,治伤要紧,” 燕少玉笑道;“你有绝医之称,大概他们的伤你治得了吧,快去给他们治吧。今天,我燕少玉要破例感谢人了。”话落缓缓转过身来。 恰在这时,牛刚大声道:“喂,老道,发什么呆,他就是燕少玉吗?”话落,轰然!一声,把手中大树抛出七八丈远。 燕少玉抬起苍白的俊脸道:“不错,在下就是燕少玉。” 牛刚与燕少玉目光一触,只觉那目光虽然疲惫而涣散。却隐隐发射出一种惧人的威仪,令人不敢逼视。 玄真羽士云天羽却暗忖道:“此人身负如此重伤,却不肯先治而欲谢恩,恩怨如此分明之人,世间少见,我云天羽生平自叹末逢良主,此刻可能真找到了。” 在思忖间,淡然一笑道:“燕帮主好像身中内伤甚剧。” 漠然而平静的笑了笑,燕少玉挥抽拭了拭嘴角上的鲜血,愧然道:“燕某以此带血之身,用此涣散的精神,来向两位谢此救帮之恩,原不应该,还望两位体谅此荒山绝岭之上,无水洗的,而受燕某这真诚的一谢,他年如果有机会,燕某必图一报,”话落并不作揖。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燕帮主言出如山,武林共仰,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何况,假使燕帮主允许的话,这也是我俩该做的事。” 燕少玉闻言一怔,突听牛刚大声道:“我叫拔山神牛刚,喂,老道给帮主叩头了。” 话刚落竟然真拉着玄真羽士云天羽跪下给燕少玉叩头。 这一来,不但燕少玉模不着头脑,其他的人也都被弄得满头雾水,想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燕少玉忙侧身让过道:“两位这是干什么?燕某人不敢当。”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燕帮主,云某人虽然不才,却也相当自负,不肯轻易事人,此来虽是受人指使,却也预先约好,如果云某人不服,便可不入帮,现在云某既已跪下,当然要入帮,就把方才我们所为,做为入帮之礼吧!” 拔山神牛刚环眼一瞪,道:“罗嗦什么,把东西拿给他看,他敢不收咱们吗?”话落当真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来。 这时,灰衣和尚一挥手,群僧缓步向燕少玉等人走采。 燕少玉接过纸条一看,突然脸色一变,暗忖道:“师傅两位老人家对我可真关怀备至,只是,这玄真羽士武功平平,怎说会有大用呢?” 他心中虽然疑惑,但却末形之于色,正色道:“天龙帮的处境,方才两位已看过了,如果两位认为值得加入的话,即始加入,否则,在下仍听两位自便!”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人生如梦,知音难逢,帮主方才即能令我云天羽心服,虽死又有何撼呢,牛刚,叩头了。” 拔山神牛刚可真听话,闻言连忙叩头,加入天龙帮,然后立起身来,问道:“帮主,天龙帮是不是天天如此热闹!” 圣婴童子忍不住道:“你想打架,机会多的是,放心吧!”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沉重的佛号,道:“阿弥陀佛,燕施主万安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心头一动,暗忖道:“敢倩这批和尚,是来对付我天龙帮的?” 拔山神牛刚心中想道:“那娃娃说的果然不错,马上就有架打了!”思忖间,不由自主的举目向八九丈外的大树看去! 燕少玉缓和而平静的,转过身来,谈然的道:“大师等在此等候多时,此时才来找我燕少玉,不知有何见教?” 灰衣老和尚沉声道:“老袖慧圆,今日千里来此见施主,非为别事,施主当然知道那招莲台九佛乃是我少林百年失传的绝学。” 燕少玉淡然的笑了笑,神倩出乎意料之外的温和,道:“大师,这式莲台九佛,在下原有心还你少林,只是,在下现在九式尚未能完全悟透,如果大师肯忍耐,在下现在把口诀先给少林,等在下把九式演会之后,当专程上少林寺相传。” 慧觉脸色一沉,道:“不知燕施主这一招是那个传的?” 燕少玉心头一沉,脱口道:“恨天和尚。” 慧圆和尚双目突然一抬,寒光如电,直盯在燕少玉苍白的俊脸上,问道:“少林长老现在何处呢?” 燕少玉已听出他话意不善,心知他把恨天和尚之死归罪到自己身上了,俊脸不由怒色一现,但又强忍了下来,笑道:“已进黄泉,但却非死于燕某之手!” 慧圆大师脸色更加难看,冷冷的道:“老衲闻江湖传言,燕施主一向做事,从不畏首畏尾,莫非江湖传言有误?”话意充满讽刺。 燕少玉闻言再也忍耐不住,仰天狂笑一声,道:“哈哈……大师既然双耳不聋,能听到江湖传言就该知道燕某人言出无诳,从不骗人!” 慧圆毫不让步的冷笑道:“燕施主今天身体欠安,当然与往日不同,所以,老袖把那句江湖上传说的话打了大大的折扣!” 愤怒似已到达了极点,燕少玉失神的眸子中,突然透出骇人的寒光,阴森冷酷的道:“慧圆,你不觉得自己太自大了吗?燕少玉之所以一再礼让佛门中人,你知道是为了什么?” 慧圆冷笑道:“恕老衲愚昧,不知其理!”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乃是因为当年参与毁灭天龙帮的人,三教九流皆有,唯独无你佛门中人,但是——在下今日要改变初衷了!” 话已落提起沉重的脚步,向慧圆大师走来,由于他心情激动,牵动内伤,嘴入血溢如泉,但是星目中透出的寒芒杀机,却令人望而生畏。 慧圆只觉心头一沉,不安的沉声道:“燕施主,此时你想与老衲在拳脚上辨真理,只怕不是时候。” 七煞玉女白燕拉着燕少玉的手,娇声泣道:“玉哥哥,你正大光明,神明可鉴,不要跟这些不讲理的秃驴争了,好哥哥,听妹妹的话一次,忍耐一次!” 拔山神牛刚暴雷似的大喝一声,道:“帮主,把这些秃驴交给俺了!”不知何时,他已把那棵大树拿回来了,环眼暴睁,冷电骇人。 燕少玉沉声道:“你们都不许出手,他是少林掌门,自有我来对付。” 玄真羽士云天羽冷笑道:“慧圆,少林向以武林泰斗自居,想不到庙门到你执掌之时,竟向一个身负重伤的人索战,哈哈……少林威望,莫非就是由此建立起来的吗?” 他的言辞极尽不满与讽刺。 慧圆大师老脸一红,精目中神光如电,冷扫一周,沉声怒道:“老衲并非好战之徒,只要燕施主能把真凶说出来,而有确实证据,老衲愿放过今日之事!” 燕少玉冷厉的长笑一声,沉缓的道:“慧圆,燕少玉是天龙帮帮主,而非你少林护法,恨天大师死天何人之手,在下有什么义务要告诉你?哈哈……多么自大啊,实告于你们,燕少玉知道主凶是谁,但讲不讲在我!” 少林九僧闻言个个脸上变色,由于惊怒,不由自主的各上前逼了一步。 拔山神牛刚一横大树喝道:“有种的你们就上来。” 那些和尚对他可还真有些忌惮,谁也不敢妄进。 慧圆大师目中凶光一闪,冷声道:“不知燕施主怎么才肯说?”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大师心中明白,何用多问,干脆拿出手段来不就是了吗?” 慧圆大师见天龙帮的人,都已身受重伤,确有逼供之意,只是,心事被人看穿,老脸仍不由为之一怔,沉声道:“施主逼老衲如此做!” 燕少玉冷冰冰的道:“是大师逼燕少玉向佛门开刀,作在下不愿做的事,大师过来吧!” 七煞玉女白燕心挂情郎伤势,一扬手中“七煞剑”就要上前,玄真羽士云天羽突然沉声道:“姑娘,冷静点,你此时上去只有增加帮主的牵挂,那边的人,不会袖手而观的。” 拔山神牛刚环眼一瞪道:“难道叫我们看着帮主受苦?”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战斗靠一口气,帮主大气磅薄,豪气干云,慧圆功力虽然了得,必非帮主之敌,只是!” 话落一顿,注定绝医谷奇道:“谷兄不知有没有把握治好帮主现时更惨重的内伤?” 绝医谷奇道:“只要五腑不离位,天下没有难得住我谷奇的病症!”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那就没问题了,大家凝神准备着,慧圆一败,他手下八个和尚必然下手,准备截击他们就行了。” 众人果然凝神以备,无形之中,玄真羽士云天羽已变成了燕少玉以下的唯一指挥之人。 慧圆大师此时已走到燕少玉身前五尺处,开声冷冷的道:“小施主,你动手吧!” 燕少玉冷笑道:“武林中还没有我燕某人先动的敌人。” 慧圆大师虽是佛门中人,闻言也不由为之大怒,冷笑一声道:“那老衲有僭了!“声落双掌齐出,招化“金刚伏虎”向燕少玉拍到。 掌出罡风如剪,阴带雷鸣之声,功力雄厚可想而知。 燕少玉此时身受内伤,心知不能硬接,右掌一晃,招出“烈日当空”闪身侧攻而到,左掌却乘机拍出一招月挂疏桐,闪电般拍向慧圆大师胁下。 慧圆大师万没料到燕少玉重伤之下,尚有这般神勇,失神之下,几乎一招伤在燕少玉掌下。 慧圆身为少林掌门,一招之下,几乎伤于一个身受重伤人的掌下,心中又羞又怒,大吼一声,挥掌直扑而上,指顾之间,攻出一十八掌,踢出三脚之多。但见掌影飘飘,罡风如刃,刮面生寒,刺腕砭骨,腿影纵横,出没如电,一代名师,拳脚有独到之处。 燕少玉内伤甚重,不取硬接,在声势上,他吃了不少亏,只能闪跃于掌风腿影之中,找机会下手。 跳跃牵动内伤,血流更加急骤。 七煞玉女白燕恐慌的望着斗场,几欲窒息。 盲圣、邪哑、圣婴童子也各自双拳紧握,额上汗下如雨,早把自己伤痛忘得一干二净了。 拔山神牛刚抓住大树冲了好几次,都被玄真羽士云天羽拉住,不由气得他大吼道:“只有你这没心肝的老道,有那心思观战,等下帮主如有三长两短,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帮主如果这么容易被人打倒,中原武林狠人尽了,这狠字又何以会加到他身上来?: 淳淳而谈,状至悠闲,其实他心中的紧张,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时。斗场中两人,已互拆了近二十招,突然,燕少玉一声闷哼,左肩头上,被慧圆扫了一掌:连退三步,吐出一大口鲜血。 众人见状一急,就要扑过去,突听,玄真羽士云天羽大喝道:“慢着!” 就在这时,突听燕少玉厉叱一声道:“鸣凤追月”,身子闪电般的冲了上去! 慧圆大师见状大骇,心中闪电付道:“昔日罗成盘肠大战,我始终不信世间会有这等狠人,今日可是亲眼目睹了!” 而且心中在想,手脚可没闲着,连拍出三十六掌,封住燕少玉右掌的“九日当空”一招,满以为危机已过,那知,燕少玉右掌变化未完,左掌突然拍出,其急如电,令人难以想赢。 电光火石一瞬,只听慧圆大师哼了一声,身子突然倒飞出三丈多远,叭的一声,跌倒地上,连吐三大口鲜血。 燕少玉残余功力也已用尽,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口中更是血涌如泉。 这一来,两方的人都惊得呆了,谁也没想到战事会如此快就结束了,更没想到重伤倒地的会是慧圆大师。 鸦雀无声,落针可辨。 慧圆大师吃力的从地上撑起来,涣散的目光注定燕少玉道:“多承燕施主掌下留情,末派老衲胸口呀!” 燕少玉挥袖一抹胸口,冷然道:“在下不知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你是佛门中人!” 慧圆大师固执的道:“老袖一定要从施主口中探出长老死因。” 燕少玉冷笑道:“燕某人一向出言不二,大师,你绝了这条心吧!” 慧圆大师冷声道:“老衲誓死不移!” 燕少玉冷冰冰的道:“很好,大师,如此不是我天龙帮瓦解,就是你少林寺化为焦土,咱们各尽所能吧!” 此时,八个黄衣和尚中,突然飞出一人,闷声不吭的一掌向燕少玉拍来,掌出劲风如山,似是全力而为。 燕少玉残功已尽,哪能抵抗,就连躲也没劲躲了,蓦地! 一声虎吼,一声娇叱,拔山神牛刚与七煞玉女白燕已攻了上来,快如浮光掠影,令人看了就眼花。 玄真羽士云天羽忙喝道:“上,挡住其他八人!”声落当先飞身而出,其他四人也同时跟了上来,阻在八人身前。 那黄衣和尚,一掌尚未拍实,侧面一缕劲风已到,吓了一跳,连忙撤招回掌招架,那知,他掌才撤回,头上大树已到。 拔山神牛刚真是怒极了,全身力气却贯注到大树上,一扎之力何等威猛,那树头又大,黄衣和尚如何躲得过。 只听,轰隆!一声大震,登时沙土四溅,大树齐腰而断,黄衣和尚,早已成了一堆肉泥,可怜他连一声惨哼都末哼出。 八个黄衣和尚,是少林寺的八大护法弟子,功力原本不溺,只是两人来得突然,也太凶猛了,是以才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丧了性命。 拔山神牛刚见大树已断,慌忙丢下手中半截,飞身跃到一棵粗如盘口的大树下抱住树干,虎吼一声,连泥带土,硬生生的把棵大树拔了出来。 这时,七煞玉女白燕已跃落燕少玉身前,温柔的替他揉着胸口。 七个黄衣和尚,一见同门丧命,个个怒痛填膺,暴喝声中,就要动手,突听慧圆大师沉声道:“尔等不可造次!” 拔山神牛刚却大喝道:“来呀”,七个和尚见掌门喝阻谁敢再上,只得各自忍气,退了下去。 慧圆大师宣了声佛号,冷冷的对燕少玉道:“燕施主,血腥已牵连于你我之间,施主如不追究那行凶之人,天龙帮与少林,只怕从今难以罢休!” 推开胸前的七煞玉女白燕,冷漠而无所谓的一笑,燕少玉道:“各为其主,大师不用想要燕某处分忠主之人,今后你我之间,是恩是仇,悉听大师裁决,天龙帮将永不再倒,大师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吩咐,就好走,燕某不送了!”语声甚是阴沉。 慧圆大师脸上连变数色,怒容冷声道:“燕施主,少林是出家人天地,所住者都是四大皆空之人,原不想在江湖上与各派争一日之短长,但施主却逼人太甚,使老衲无路可走,愿燕施主虎躯康安,再会之日将不会太久。” 话落一顿,对七人道:“我们走吧!”话落领路而去! 燕少玉冷笑道:“下次相会前,望大师把后事交代一下。” 慧圆大师没有搭腔,率众消失于山岗后。 拔山神牛刚楞楞的道:“这和尚心肠倒不坏呢,明明吃了大亏,却还祝福我帮主虎躯安康。”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谁象你那么傻,连这等话也听不出,他祝福之意,乃是意图报复之言了。” 众人也都笑了。 拔山神牛刚黑脸一红,道:“真的?你怎不早说,否则,我一个也不放他回去。” 这时,绝医谷奇已替燕少玉把伤裹好并把那唯一的一粒治内伤之药给燕少玉眼下,燕少玉缓缓坐在地下,道:“谷奇,把他们的伤也治好吧,假使在下所料不差,等下还有一场好斗。”话落向四周扫了一眼,似在找寻什么,但却一无所见,只得闭目运功养伤。 七煞玉女白燕向绝医谷奇要了治伤之药,背转身子自己敷上,伴着燕少玉坐下。 拔山神牛刚把大树放下,坐在树干上愣愣的出神,玄真羽士云天羽却把邪哑叫到身旁细细盘问天龙帮的情况。 大地一片寂静,山风刮得树叶沙沙有声,偶尔飘送来阵阵血腥气息,令人心呕,也令人深惧恐怖。 日由中天偏西,红霞渐生于天际,沉默寂静中,已渡过了五个时辰,燕少玉苍白的俊脸,已开始转红,谅是内伤快好了。 拔山神牛刚,他是从来不知什么是心事,此时,早已躺在树干睡熟了,鼻声如雷,是寂静中的唯一的点缀。 日接山头,燕少玉缓缓睁开了星目,七煞玉女白燕一直注视着他的俊脸出神,见状娇声欢呼,说道:“玉哥哥,你好了!” 深情的望着她一笑,虽然只是那么淡谈的一眼,却令七煞玉女白燕难忘,燕少玉笑笑道:“好了,你们也好了吗?” 受伤的人全道:“都好了!” 他们甚是恭敬欢悦。 突然,玄真羽士云天羽上前急声,道:“票帮主,我们似乎应该马上回去了!” 众人闻言心头都没有来由的为之一跳。 燕少玉俊脸微微一变,突又镇定的道:“是的,我们应该马上回去了,走吧!” 玄真羽士云天羽见众人都有些茫然之色,唯独燕少玉一点即透,心中不由暗自佩服道:“此人不但武功高绝骇人,心思也灵敏无比,看来我云天羽真个找到盟主的了。” 圣婴童子仍然不解的问道:“师弟,急着回去干什么?” 燕少玉平静的一笑道:“灭人必先灭其根基,你以为幻影七魔会只在这里对付我们吗?” 众人始才大悟,个个为之变色。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他们可能会占据燕家庄,但却不一定会加害柏树礼等人。” 盲圣茫然的道:“为什么?” 燕少玉平静的笑了笑道:“柏树礼虽然武功不弱,但却非天龙帮栋梁之材,与其加害于他,反不如把他留于手中,以饵钓鱼,天龙帮得天羽之材,今后将减少很多失利的机会。” 玄真羽士云天羽净脸一红,恭身道:“帮主之材,远胜天羽,天羽愧不敢当。”嘴上虽这么说而心中却甚是受用,效力之心,益加坚定。 燕少玉笑了笑道:“我们走吧!” 此话一落他当先向另一处山头行去。 玄真羽士云天羽过去踢了拔山神牛刚一脚,道:“牛刚,走了!” 拔山神牛刚好梦正甜,眨了下眼睛,慢声道:“吵什么?” 燕少玉淡淡的笑道:“天羽,让他在这边睡吧,他已杀人杀得票了,等我们把前头敌人杀完,再来叫醒他。” 拔山神牛刚闻言一跃而起,抱起大树就走,一面嚷嚷道:“帮主,你好不公平,我那里累了。”也许他睡意朦胧,走的地方竟是相反。 燕少玉笑喝道:“走错方向了,你到那里去?” 牛刚一睁眼,果然方向不对,急忙转身奔来,众人不由大笑。 圣婴童子见他扛着颗大树,笑道:“你扛着大树干什么,怪重的。” 拔山神牛刚道:“有什么重,不然等一下还要再拔,万一走到没树的地方打起来,来人岂不全被你们宰光了?” 他也不理众人发笑,大步而行。 一行七人,上到山头,夕阳已然西下,只听谷中,正传来阵阵撕杀惨号之声,昏暗中,听来特别恐怖。 拔山神牛刚闻声脸现喜色,道:“这里又有热闹了。” 燕少玉俊脸突然一沉,道:“谁也不许下去。” 拔山神牛刚一怔,玄真羽士云天羽暗向他一使眼色,拔山神牛刚虽浑,却还分得出事情的轻重,一见玄真羽士云天羽脸色凝重,那敢再多嘴。 燕少玉向下看了一眼,只见谷中,死伤累累,此时,只剩下了二十个人左右,其中还有不少人受了伤。 东海六十四岛之主姬天雄,此时正自左冲右突,前面明明无人,却都会突然转身,而那因住他的,只不过是十个红云帮,血狮堂的弟子而已。 其他的人,也被一些红云帮的弟子困住,或三个困一个,五个困一个不等,总共算来,谷中红云帮的弟子来了将近百人,但却不见堂主之类的人物。 玄真羽士云天羽然道:“他们身陷阵中,不知破解之法,终必要亡于此谷之中的,英雄一世却亡于几个无名小卒手中,实在不值得。” 燕少玉俊险一变,突又冷了下来,漠然道:“我们走吧。” 话落缓缓转身过去,状似相当吃力。 玄真羽士云天羽心中忖道:“他终究是重感情之人,心中虽然对姬天雄不满,但却无法忘情的。” 就此思忖间,不再言语,跟着走了下来。 燕少玉走了几步,迷茫中,眼前好像突然出现了娇弱的姬凤仪,只听她娇怯的,道:“玉哥哥你说过要我永远生活在快乐安静中的,但是,我爹爹现在正陷身困境中,你怎么不救他呢?” 燕少玉心头一震,用力摇了摇头,眼前却一无所有,重又举步向前走去,恍惚中,眼前突然出现了满险泪痕的姬凤仪,轻泣道:“玉哥哥,你好狠心啊,我爹爹死了,我会快乐吗?” 燕少玉重新摇头,驱散幻境,喃喃自语道:“是的,凤仪,也许我燕少玉前生欠了你的。” 语罢缓缓转过身来,沉重的问道:“天羽,你知道那是什么阵吗?” 众人除了拔山神牛刚外,一闻此言,个个心中暗喜。 玄真羽士云天羽心忖道:“听邪哑之言,燕少玉似乎很疼爱姬凤仪,他此时突然回心转意,可能就是为了她,我云天羽既然以他为主,岂能坐视,他心有所憾。” 转念如电,忙道:“若设此阵,乃是一座混无阵法,只是摆得不全,极容易破。” 燕少玉闻言心中暗喜,忖道:“此人不但智力过人,原来对阵法竟也如此之熟,两位恩师果然没说错,他确是天龙帮中的一个栋梁之材。” 转念问道:“如何破?”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要破此阵,不用多人,只牛刚一个人去就够了。” 拔山神牛刚正怕派不到他,闻声不仅是喜从天降,乐得张着大嘴道:“嗬嗬!老道、谢谢你,谢谢你了。” 燕少玉沉声道:“阵破速回,不许多杀,也不许报名。” 玄真羽士云天羽带领众人再到山头,把牛刚拉到一边,指入阵之法讲了再讲,然后又叫拔山神背了一遍,才附耳道:“你破了阵之后,如果他们问你是谁,你就大叫燕少玉帮主不准许我久留,然后赶快跑回来,知道了吗?” 拔山神牛刚急道:“准不准俺打人。”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只准打一下,不管打到与否都要回来,否则帮主就不要你了。” 牛刚忙点头道:“照办,照办。” 话落扛着大树,飞身向下跑去,自语道:“我找人多的地方,打他一树,起码也可以打到几个的。” 不大工夫,拔山神牛刚已跑到谷中,照玄真羽士云天羽的吩咐之法,直入阵中,七转八转,燕前果然有一堆乱石,上面放插着一根黑色小旗,旁边有两个杖剑的红云帮弟子守着。 拔山神牛刚一现身,两个壮汉登时大喝一声,飞身来砍,拨山神牛刚大笑一声道:“王八龟孙子找打!” 此话刚落大树已打了下去。 那树连枝带叶足有十几丈方圆,两个壮汉原本是血狮堂着二流的弟子,如何躲得过,只听轰!的一声,连人带石堆,早已打得四散飞扬。 东海岛主姬天雄与十二个岛主被因在阵中,正觉天昏地暗,难辨东西。杀了半天,没杀到几个,正自又急又恨,突听轰的一声。眼前豁然开朗。敌人一目了然,纷纷大吼声中,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 那些红云帮的弟子,武功那比得上十二岛主,刹那间被杀得东倒西歪。 拔山神牛刚一见,心说:“我再不打可就没份了。” 就在转念间,早已飞身跑上,认定五个距离最靠近的大汉,一树打了下去。 那五个大汉,正自心惊胆颤,那曾想到祸从天降,一时之间,谁也没逃过,全死于大树之下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一怔,高声叫道:“那位兄台高姓大名。可是你破的?” 拔山神牛刚不敢再打第二下,丢下大树道:“俺燕少玉帮主叫俺来破的,回去晚了,他不要俺了。” 说完撤腿就跑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找了燕少玉半天没找到,这才回谷,不却被困于阵中,险些丧了老命,一听燕少玉三字,惊喜交大叫道:“兄台等一等,我同你去见他!”那知,此时拔山神牛刚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沉重的叹息一声,发声大呼道:“燕少玉,你在那里,老夫有话同你说!” 只闻四野回声,并无答复。 山顶上,玄真羽士云天羽道:“帮主,他言语之间,似乎甚有悔意。” 燕少玉冷漠的道:“天羽,我知道你的用心,但今后你不必再多事了,钢刀已拆,此心已断,咱们走吧!” 话落转身而去。 这时,拔山神牛刚已到,众人只得尾随而行。 玄真羽士云天羽心中暗叹一声,忖道:“难道我真的白费心思吗?” 谷中此时传来一声沉重的呼声,道:“燕少玉,人非圣贤,孰能无错,我东海岛主虽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难道小女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吗?” 燕少玉俊脸一变,突又把钢牙一咬,冷声道:“今夜离开苗疆!” 突然,空际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办得到吗?” 众人闻声同时一惊,燕少五突有所悟的道:“朋友,何不出来相见?” 那声音冷笑道:“会相见的!” 话落寂然无声。 燕少玉俊脸寒霜一浓,冷声道:“何方?” 话落却无人回答,心知他已去远。 七煞玉女白燕道:“玉哥哥,是不是神宫中的人?” 燕少玉平静的笑道:“我想是的!” 拔山神牛刚道:“他们在那里,待我去找他!” 话落又要去拔树了。 燕少玉笑道:“此处再向前走,处处山林,你放心吧,到时再拔还来得及!” 话落一顿道:“你实在该有件顺手的兵刃。” 玄真羽士云天羽见燕少玉在强敌环顾之下,尚能如此镇定谈笑自若,不由笑道:“他原本有一根铁棍,却被他丢了。” 盲圣道:“这却是为什么?” 拔山神牛刚道:“太轻了!” 燕少玉笑道:“等回庄之后,我打根铁棍你拿不动的。”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你们还想回庄吗?” 此声音起自左侧林中。 拔山神牛刚又要去拔树,突然右侧同样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这叫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盲圣、邪哑同时要飞身扑去,突听燕少玉沉声道:“走了!” 他神色镇定如常。 七煞玉女白燕有些害伯似的紧靠着燕少玉,这冷森森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听起来确实有些伯人。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帮主,你听过楚歌四起的故事吗?” 燕少玉笑道:“听是听过,只是末身临其境过,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那么村犬野吠之声,帮主大概听过了?”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咬人的狗不露齿,狂吠之狗,必是癞狗,何足为惧!” 玄真羽士云天羽大笑道:“哈哈……帮主,狗的想法却与人不同,它们以为咬的声音越大就越害怕,甚至会吓昏了呢?” 拔山神牛刚不知两人是指桑骂槐,闻言不服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谁被狗吓昏过的!” 众人闻言不由大笑,直笑得牛刚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左右暗处的人,被骂得狗血淋头,正自大怒,再闻众人一笑,更加怒,忍不住同时厉声道:“人在死前都要得意一番的!” 玄真羽士云天羽听如不闻,对牛刚道:“牛刚,你不晓得,狗吠如果吓不倒人,他就会回去叫一大群来咬你呢?” 拔山神牛刚楞头楞脑的道:“它敢咬我牛刚?” 暗处的人,知道玄真羽士云天羽再说下去,必然更难入耳,右侧那人,阴森森的道:“姓燕的有种你直前走,穿过前面一片树林,咱们在林前草地上见!” 燕少玉俊脸一怔,星目冷光如刃,冷冰冰的道:“朋友那正是燕某回去之路,当然从那里走了!” 左右两侧同时有人道:“好,咱们前面见!” 众人穿过疏林,前面竞有一片密林,圣婴童子道:“师弟,我看这林子有点怪,咱们林上面走的好!” 玄真羽士云天羽摇头道:“他们既然指明了地方,我们如走林上,徒自自灭威风。” 燕少玉点头道:“此言有理!” 此话一落,拉着七煞玉女的玉手,当先进林! 这片树林并不大,穿过对面,果然有一处五十丈方圆的草地,四周密林如墙,地方甚是隐蔽的,但却空无一人。 燕少玉与玄真羽士云天羽一见四周形势,眉头不由同时一皱。 就在这时,身后林中突然传来一声狂笑道:“哈哈……燕少玉,你果然豪气干云,只可惜,你等已成了笼中之鸟。” 众人闻声全都骇然回头向发声望去,这是一种潜在的意识,虽然他们早已知道有人跟踪,突然闻声仍不免紧张。 唯独燕少玉没有转身,神色之平静,使人难以相信,好像,连天塌下来,他已不会为之变色似的。 那发话之人,见众人被他声势所慑,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等他看清燕少玉不为所动,笑声又霍然而止,冷冷的道:“燕少玉,老夫有话同你说,为什么不转过身来!” 燕少玉冷漠而阴森的笑了笑道:“燕某不愿与见不得人之辈说话!” 那人闻言似是怒极,冷笑声中,只听哗啦啦一阵大响,树上已跳下一人,也就在树响的同时,燕少玉转过身来。 只见,面前五丈之外,站着一个龙袍朝服,腰圆玉带的老者,乍看起来,恰似朝中极品之官。 此人年约七旬上下,黑脸赤须,阔嘴暴牙,短眉陷目,阴森而带有些鬼气,尤其在昏暗的夜色之下,更增加了些神秘感。 在官服老者出现不久,林中突然三三五五的出现许多青面撩牙,短衣斜穿,袒胸露背,手持刀叉的鬼卒模样的人。 燕少玉心中一动,暗忖道:“这些人莫非不是神宫来的?” 思忖间,低声问偎在身侧的七煞玉女白燕道:“燕妹妹,这人可是神宫之主的师兄之一?” 七煞玉女白燕摇摇头,低声道:“不是,我从未见过此人!” 燕少玉心中有了数,不由暗自冷笑了一声! 黑脸老者并不再向众人问话,沉声喝道:“开庭!” 喝声一落,林中突然一暴应.接着,有两个鬼卒模样的人,抬出一张方桌,桌上笔墨俱全,竟还有惊堂木。 黑脸老者正中一站,惊堂木一拍,道:“燕少玉,过来听审!” 燕少玉面上泛起滔天杀机,星目中暴射出骇人的寒光,他嘴角上,不知何时,又浮现那丝杀人前,无所谓的笑意。 他缓步向前走去,随着缓慢的步法,慢声冷然道:“燕某已知阁下是鬼殿来的了,凭阁下这点道行,只怕还难审燕某!” 声落人已走了两丈,这时,林内鬼卒走出了十几个人,围于燕少玉两侧刀叉齐举,状至紧张。 黑脸老者见燕少玉已落入重围,心头大放,冷喝:“跪下!” 燕少玉漠然一笑,仍往前走,嘴角上那丝笑意更浓了,双目中透出的厉光,更似透出人之肺腑一般! 第10节 此人来时,虽曾听说过燕少玉功力高绝,而心存顾忌,末放大意,是以才有种种恐怖的安排,想先夺其斗志。 及见燕少主如此年轻文弱,心中不由又动摇起来,傲也就油然而生,见燕少玉不听阻止,仍然前进,登时把惊堂木一拍,厉声道:“既入本殿,谁敢抗令,拿下!” 断喝声才落,两侧十几个鬼卒纷纷大喊一声,向燕少玉扑来。 燕少玉缓慢的脚步,突然一刺,身子突然凌空而起,冷喝声中,右掌已拍出一招“九日当空”,左掌却蓄劲末发。 身法之快,急如流星赶月,两侧十几个鬼卒,显然都是当今江湖一时之选,却全都扑空。 黑脸老者见状心头一骇,身子猛然向左侧一偏,方想出手对敌,眼角一闪,似觉燕少玉左手动了一下,尚未及转念,只听轰的一声,一张檀木桌子,已化成无数碎片打了过来。 黑脸老者,万没想到他一招之下,两掌可发出不同的招人,此时要自卫却成了问题,那还有时间攻敌。 身子一矮一闪,浮光掠影般的返身向脊后树林中驰去,动什虽然快得令人眼光闪,但却未能快过爆裂的木片,背上着了三块,透袍穿肉,鲜血直流! 这时,那些鬼卒模样的人一扑末中,互换了一个方位,再度向燕少玉围上,刀叉并起,阴森如林,时间也只不过是眨眼之间而已。 燕少玉杀机早立,一招将黑脸老者打得龟缩入林,身子突然凌空转回,而左转身之际,双手已互扣腕上,正迎上围攻上来的众人。 一声断喝,如同春雷乍展,一片迷茫的光幕,早已自空而降,燕少玉的身影,已消失于光幕之中。 突听,对面林中一声断喝道:“你等非其敌,快退!” 喝声震耳,此人内功必定深厚无比。 但是,他这声断喝不但未能救得诸人,反而送了众人的性命。 众人闻声一怔。光幕早巳到达头上,只听! 一连串的惨号,响起一片,如同末日已到,又似地狱上刑,令人胆颤心惊,魂飞魄散。 冲天血住,此起彼落,残肢断臂,四散飞扬,头颅满地滚,尸身随地横,就是地狱刑场,只怕也不过如此。 但是,这只是一刹那的时间而已,眨眼一过,一切仍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燕少五位脸上一片冷漠,既不激动,也不愤怒,更无些许怜惜,鲜血染红了他两臂衣袖,双剑不知何时早巳拍回腕上,足踏断叉弃刀,向众人走来,从容安逸之极! 从开头,到结束,这段时间并不长,阵阵惨号,已把众人由错愕中惊醒,拔山神牛刚环眼眨了眨,顿足如雷的道:“哇!可惜,可惜!” 七煞玉女白燕安然无恙,芳心快慰无比,笑问道:“你可惜什么呀?” 拔山神牛刚搓着双手,似疼痒难耐般的,道:“是我们那个叫我不要扛大树来的,不然,俺一树起码也可以打倒几个。”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你的树能快过帮主手中的双剑吗?只怕你连树还没举起,那边的入已被帮主杀光了。” 拔山神牛刚一想。觉得也对,自悟道:“原先我还以为他很文弱,想不到动起手来,竟然比我牛刚还凶上百倍,这下我可真见到厉害了。” 这时,燕少玉已经定回,突听背后林中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燕少玉,今晚第一仗,你打胜了!” 燕少玉一抬眼,只见正面一人,方面大耳,脸色红润,五柳长须齐胸,发白如银,长眉精目身着银色龙袍,正自端坐于一张檀木方桌之后,左右分立一黑一白两个判官,周围散立着许多牛头和马头、猪头及禽鸟头等的禽兽打扮的人,恰似十殿中,转轮殿的转轮王。 众人转身,不由一怔,猜不出他是何时把桌子摆出的。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第二仗大概是与阁下打了?” 拔山神牛刚环扫四周,只见此处四周古木参天,大有数围,实在拔不出树来,心中暗暗着急起来。 银岳老者冷冷的笑道:“老夫是十殿中的转轮王,来此的目的,乃是判你等该转归六道中的那一道!” 此话声平静阴森,中气十足,令人闻声悚然! 燕少玉冷喝一声,举步向前走去! 拔山神牛刚见状大急,心说:“那话儿又来了,我如不想办法,等下又得干瞪眼了。” 就在转念之际,恰好看到一棵粗可合围的树,心说:“虽然粗了一点,不好拿,但除此之外没有更细的了,就将就点儿吧!”想到就做,飞身向那棵树奔去! 才跑到半途,突听前面林中一声冷喝道:“站住!我二殿主楚江王在此!”声落林中已走出一灰衣老者,身边跟着十几个三分人像七分鬼气的人物。 只听银衣老者——转轮王冷声道:“燕少玉,你站在那儿吧!这第二仗还轮不到老丈打!” 由先前一人吃亏的情形,他已看出,燕少玉的功力,决非他们之中任何一人所能敌,是以及早出声阻止。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不知哪个打这第二仗?”转轮王冷哼一声,沉声呼道:“永广王、森罗王、双成王你们现身吧!永广王大意轻敌,断送手下十个弟子性命,此罪不轻,此次需戴罪立功,否则,哼哼,别怪老夫不念同殿之情!”语气阴森冷酷,全无半点人情味。 这些人,似乎全都很惧怕此人,闻言唯唯应是,永广王更恭身道:“谨等二主令偷。” 燕少玉站住身形,星目向四周一扫,心头也暗自吃惊,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功力,决难同一时间之内,敌挡三人以上。 不过,燕少玉心中虽然惊骇,那冷漠的俊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仍如往常一样,好似天下没有一件事情能令他心动。 转轮王心中暗白惊异佩服,心说:“此人年纪轻轻,竟有这般使人难以相信的镇定力,其镇定庄严之态倒真象一代宗主,此人如不早除,天龙帮必在短期内,重振往日声威,可能较之其父统领的天龙帮尤有过之!”心念电转,心意更坚。 其他的人,却没有燕少玉这般镇定,个个脸上变色,虽然他们有满腔热血,为主力友,但处身于此等绝境之中,又有几个真能心平气和的泰然处之呢? 七煞玉女白燕深知燕少玉性格,心中虽急,却不敢对他提起突围脱困之意,转过娇脸,低声向玄真羽士云天羽道:“云兄,怎么办呢?” 玄真羽士云天羽虽然足智多谋,但当此事迫眉睫之际,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万全之策,只得道:“时间已不允许了,姑娘咱们只有一拼了!” 此言倒是十分坦然。 七煞玉女白燕闻言急道:“他们这么多人,而咱们……” 邪哑性爆闻言忍不住插口,豪气干云的道:“帮主一向视生死如无物,神色泰然如故,姑娘难道天下唯独咱们的命最有价值吗?” 七煞玉女白燕闻言并不动怒,仍焦急的道:“你我却知道玉哥哥是天龙帮的一帮之主,振帮复仇事大,全在他一人身上,难道你以为他此刻死了值得吗?” 言来义正辞严,令人彻然而悟,邪哑豪倩雄壮的脸上,立时掠过一片阴影,愧然道:“姑娘之言甚是!” 突然,玄真羽士云天羽盼口道:“只要能让我走上一圈,今夜我们不但可以化险为泰还可以大败鬼殿来人。” 七煞玉女白燕闻言大喜,忙道:“那你快走上一圈、我们可以帮助你!” 三人急促中对话,时间原本很短,是以,谁也没注意到,玄真羽士云天羽摇头道:“姑娘只可智取,不可力敌,千万别出手!” 话刚落脸色一振,缓步走出,朗声道:“哈哈……小道听说鬼殿乃是中原两大神秘所在之一,殿中之人,从不轻易在江湖上走动,今夜难得连出五位殿主,小道倒要一饱眼福了!” 说话之间,已走了三步,突然覆身在地上拾起一根断枝,顺手插在地上,又道:“只是,距离太远了,看不太清楚!” 话落向另一段枯枝走去! 圣婴童子只气得小眼连瞪,心说:“身陷重围,急都快把人急死了,他倒有这等闲情踱起方步走了!” 转轮王虽然老奸巨滑,一时之间,倒也想不出其中用意,茫然的盯着玄真羽士云天羽出神。 这时,玄真羽士云天羽已插起第二根枯枝。 燕少玉心中暗自得意的忖道:“此人足智多谋,更难得豪气干云,临危不乱,泰然如常,倒真不愧是我天龙帮中的弟子。”转念间,俊脸上不由浮出一丝欣然的笑意。 这时,玄真羽士云天羽已插下第三根枯枝,七煞玉女白燕,芳心紧张得“砰砰砰”直跳,突然,拔山神牛刚大吼道:“老道,你在划什么鬼符?留点精神自保不好吗?”他知道玄真羽士云天羽功力不佳,此话倒是一番好意。 转轮王一听鬼符二字,心中突然一掠,大喝道:“云天羽给老夫站在那儿.哈哈……老夫倒忘了你擅于奇门之术了,几乎上了你的当!” 玄真羽士云天羽心中暗恨牛刚,脚下不敢停;急步向前走去,方欲拾第五根枯枝,突听转轮王冷喝道:“广成王,阻他!” 广成王喝声遵命!方欲动身,燕少玉已冷声道:“天羽快退下! 玄真羽士云天羽狠狠的望了牛刚一眼,长叹一声,暗然退了下来,几乎把七煞玉女白燕急得哭出来。 转轮王心神一定,生怕夜长梦多,冷声一声道:“嘿!姓燕的,此时充英雄只怕不是时候吧!” 话落把脸一沉,阴森森的道:“燕少玉,你杀人如麻,心毒手狠,本殿判你入地狱鬼道,你手下弟子,俱是帮凶,其罪虽小,却也难谅。本殿俱判他们入修罗道……” 阴冷的笑了笑,燕少玉左右双手又扣于碗上,冷漠道:“在下虽非阎罗,却要送你去见阎罗了。” 话落方想出手,突听转轮王急声道:“将此人拿下,四王齐上!” 四王本早已有了准备,闻声雷应一声,就要出手,突听那边拔山神大喝道:“好小子,你往那里跑”的话音才落,只听轰隆的一声大响! 众人闻声一凛,一齐转头,只见双成王已与牛刚互对了一掌。 拔山神牛刚虽然力大如象,但却是外门功夫,难以全部运用于双掌之上,双成王内功极深。收发能由心,全力一掌,牛刚当然吃亏不少。 只见牛刚退了五步,额上青筋暴跳,环眼圆瞪如铃,看样子,似是恨极了,双成王却依然故我,神态如常。 燕少玉心中一动,冷声道:“牛刚回来!” 拔山神牛刚虽怒却不敢违令,不甘心的答应一声道:“牛刚遵命!”话落就要转身。 双成王冷哼一声道:“既入本殿王中,来去那有这般容易,留下点东西再走吧!”话落纵身急迫而出,双掌一伸一扫,招化阎王勾魂,向牛刚背上拍去。 拔山神牛刚正不计心退回,一闻背后掌到,正中下怀,侧步霍然转身,大喝一声,道:“爷爷正等你出手!” 话声落一招拔山填海倒劈而出。 就在牛刚招式才出,末用劲之际,突然一声震人心弦的”啸声,由地面闪电般的冲上空中。 打斗中的两人,尚未弄清是怎么回事,蓦地,转轮王大喝道:“双成王快退林中!” 双成王闻声吃了一惊,慌忙退下三步,一抬头,只见空中的燕少玉,此时已幻成三尊坐像,一道惊电,正向自己射来,不由骇得亡魂皆冒,脱口道:“啊!莲台九佛!” 声音未落,突然惨叫一声,仰天跌倒地上,胸口端端正正的插着那柄死剑,直没及柄,血涌如泉。 这一来,所有的人全都骇得呆了,玄真羽士云天羽心中骇然忖道:“今夜要全身离此,只怕不是易事了!” 拔山神牛刚,一见双成王尸体,气也消了一半,上前拔下死剑,急奔跑回,把剑交给落下地面的燕少玉。 燕少玉接过死剑,星目中杀机更浓,阴森森的道:“四位一齐上吧!” 四王本都惊骇得呆了,直到燕少玉冷声讨战,才把他们惊醒,只见,他们一个个脸红如血,赤丝布满双目,阴森狰狞,骇人之极! 转轮王一脚把桌踢出四五丈,双臂高举,向内一圈,四周登时涌出不下百人,个个持叉舞刀把众人围于核心。 转轮王沉声道:“你们负责对付天龙帮的弟子,燕少玉,由我四人对付!”话落朝其他三人一点头,缓步向燕少玉走来! 燕少玉虽然明知自己一人,非此四人之敌,但他傲骨天生,却不肯示弱于人,冷笑一声道:“这敢情好!”话落缓步向前走来! 七煞玉女白燕急步相随,柔声道:“玉哥哥,我伴你!” 燕少玉冷声道:“不用,你非他们之敌!” “玉哥哥,你也不是四人之敌,我们……” 燕少玉冷声道:“你何妨看看!” 玄真羽士云天羽沉思了许久,此时突然冷笑一声道:“鬼殿,神宫迄立江湖达数十年而不衰,令武林闻之色变,视其中之人,如同鬼神,却原来如此,是由围攻而得来的,嘿嘿,失敬失敬!” 转轮王冷笑道:“不管你怎么说,反正今夜之事,只我鬼殿中人知道,老夫还有什么担心的呀,哼!” 转轮王话声才落,突听林梢上传下一声轻蔑的冷笑道:“阁下好自负啊!” ※※※ 众人闻声心中全都一惊,因为,那声音实在大近了,近得好像就在他们头上似的,在场的人除了鬼殿中的那些手下之外,几乎全都是百丈之内,落叶可辨的高手,如今,竟被侵至如此近的距离尚不自知,单只这份轻功,也足够骇人听闻的了。 几乎是同时,在场的人,全都把目光集中向发声处望去,就连一声沉着冷漠的燕少玉也不例外的,只是,他俊险上神色依旧而已。 目光到处,鬼殿四王首先惊得退了两步,目瞪口呆,如同着魔一般。 燕少玉一向冷漠的俊脸上,肌肉也不由搐动起来,心中骇然忖道:“世间竟有这等轻功,此女轻功如此,功力到底要高到什么程度呢?” 七煞玉女白燕退了一步,美目眨了两眨心说:“此女好美!” 拔山神牛刚却摸着嘴巴呆呆的自语道:“神仙,仙女,仙女!” 只见,在最靠近空地一棵高达三十丈的大松树上,端立着三个女子。 中间一人,眉如春山含翠,目如秋水风波,琼鼻如画,小嘴似樱,一件淡蓝色轻衫,随风飘舞,一双红菱莲足凭空而立,距足下松针,足有五寸之高。 此女人虽美如桃李,却冷如冰霜,眉宇之间透出逼人冷气,只是,她的冷漠,与燕少玉有些不同,因为,燕少玉冷漠中似含有无限忧郁与愤慨,而此女,冷漠中,似乎有些茫然失神。 女子右手边,站着个黑衣黑裙,高头大马的女人,肤色微黑,倒并不难看,双目精光如电,似是十分暴燥。 左测是个白衣衣裙,粉脸柳眉的少女,美目闪烁,充满了智慧的光芒,此女虽不如中间少女美丽,却也算得上一个美人胚儿。 左右二女莲足踏在松叶上:轻功虽然不及中间女子,却也非武林一般自称顶高的人可比了。 此时,右侧黑衣女子冷声道:“转轮老儿,你方才的威风那里去了?”一语惊醒在场所有的人。 转轮王长笑一声道:“假使老夫猜得不错,三位姑娘该是幻云谷来的。” 白衣少女露齿淡淡的一笑道:“难得你还记得幻云谷,不过,尊驾既已知幻云谷之名,就该知道幻云谷的规矩。” “幻云谷”三字一出,在场的人,无不为之色变,转轮主虽然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却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喋。 中间少女突然冷漠的道:“黑卫别罗嗦,告诉他们我们此来的目的吧!” 二女似乎怕中间美艳少女,闻言齐声应是,黑衣女沉声道:“鬼殿中人听着,燕少玉已与我幻云谷结了盟了,你们任何人不得伤害他,鬼殿妄自采取行动,本已犯了我幻云谷大忌,但念尔等事先不知,放你一条生路,四个殿主可以回去了。” 转轮王抗声道:“我鬼殿亦非妄自与燕少玉为敌,实因……” 白衣女子冷声,道:“实因十殿王子与三王陷于神宫之中,非燕少玉去换是吗?” 转轮王闻言暗吃一惊,心知神宫与鬼殿已被幻云谷派人监视了,不由脱口道:“姑娘知道的比老夫更清楚。” 黑衣女子厉声喝道:“要非谷主有令,不许杀你们四人,单凭这违令抗言之行,就是死罪。” 转轮王一听谷主有令不杀他四人,登时宽心大放,冷笑道:“那老夫多谢谷主开恩了。” 话落一顿,突然冷笑道:“鬼殿王子留于神宫之中,而鬼殿中人,未能取得燕少玉首级,势必不能联手,那时,幻云谷单靠一个九明女就可扫平中原了,此计确实够妙,也实在够毒。” 白衣女看了燕少玉一眼,冷声道:“转轮王你话说完了没有?” 转轮王生命得到了保障,不再顾忌,冷笑道:“还没有说完。” 话落冷冷一哼,道:“开头中原出了个红云帮,迅雷惊电般的扫遍武林,老夫就在奇怪,单凭一个‘幻影七魔’何以会有这般能耐,因此,老夫那时就在想,可能是你幻云谷中派出来的,此时看来,果然不假。” 白衣女子又看了燕少玉一眼,问道:“人说转轮王是鬼殿智星,如此看来,果然不假,你全猜对了,该够得意了吧!” 转轮王泰然摇头,道:“但老夫尚有遗憾的地方。” 白衣少女三度看了燕少玉一眼,美目中似有所暗示,沉声问道:“遗憾在那里?” 转轮王目中冷光如电一闪,道:“老夫过去,只道是第一个九阴女死后,幻云谷已找不到后继之人了,因此才派幻影七魔来扰乱江湖,而忽略了幻云谷的缓兵之计,以至今日第二个九阴女出现。” 黑卫厉声道:“本谷何必缓兵,谅你神宫鬼殿中的人,还不敢进此谷来。” 转轮王笑道:“幻云谷如果不畏我等进去,也不至于消声匿迹这许多年了,嘿嘿,假使老夫是那幻云谷老儿决不在神宫五老一人都未死之前,重出江湖。” 白衣女子冷声道:“他们就快死了。” 中间美女已不耐烦,冷声道:“白卫别多嘴了,照令执行。” 白衣女子爱怜的扫了冷漠而又茫然的美少女一眼,黯然轻应道:“是,小姐。” 美丽少女的险上,一似有爆炸的导火线,白卫和善的粉险上此时突然罩上一片寒霜,冷声道:“鬼殿来的那些门下,你们是知机,快自己了断吧,否则,要等我们执行,只怕难得全尸!” 鬼殿来的百余弟子,一个个茫然而立,虽然他们都带有面具,看不出脸部的表情,但由那泰然自若的神态,也足证明他们根本无动于衷。 燕少玉心中暗奇道:“鬼殿四个殿王,何等功力,一听幻云谷之名,尚且为之色变,何以这些手下,听到要他们自裁,竟会无动于衷呢?莫非……” 燕少玉思付未完,突听转轮王冷笑道:“姑娘,他们与你家小姐一样,只会执行主人的命令,而无分辨自身危机的能力,所不同的,他们只听在他们以上的人指挥,而你家小姐,却需受两个婢女指挥,姑娘如要执行命令,恐怕只有亲自动手了。” 燕少玉满以为上言必刺怒那美丽少女,那知,全不尽然,那美丽少女,脸上仍是一片茫然冷漠,听如未闻,心中不觉付道:“莫非此女真个失去了自主能力了。” 黑卫闻言,似是怒极,冷声喝道:“好吧,我黑卫就成全他们一片忠心吧!”话落突然凌空而下,急如闪电般的向那群牛鬼蛇神般的行尸走肉扑去。 转轮王见状忙喝道:“杀不抵抗的人,徒坏姑娘名头,喂!你们上!” 转轮王喝声才落,那些痴然而立的汉子,好似突然魂魄入窍,扬叉舞刀,叱喝如电般的围了上来。 这只不过是说话间的事,黑卫已然冲入人群之中,只见她身子一转,双掌以快得令人眼花的速度连连拍出。 只听,一片吼号,最靠近的七八个人,早已口喷鲜血而亡,这等功力,确实骇人听闻,因为,鬼殿中这些属下,俱是江湖上入了流的高手.被鬼殿网罗去的。 然而,尽管黑卫一出手就伤了这么多人,其他的人却并无惧意,好象飞蛾扑火似的,不死不休。 接着,又传来数声惨号,又有一批死于非命了。 白卫一拉美丽少女,从树梢跳下来。 只见,白卫轻如棉团,缓缓落下,淡兰衣着的少女,却似轻羽,随风飘动,盘旋而下。 转轮王见一个黑卫众鬼卒也应付不了,此时地上又落下一个白卫,心知,她一加入,鬼卒必然全军覆没,不由急得如坐针毡,突然,一眼扫到燕少玉,心中立时有了主意,冷然笑道:“姓燕的,你的命运比老夫更可怕。” 燕少玉冷森漠然的一笑,冷冷的道:“转轮王,你少费心机了,燕某生死与你无关,假使可能的话,燕某人倒先送你入地府。” 转轮王心知联合燕少玉已无可能,心中虽恨,却没时间反脸相识,长啸一声,沉喝道:“不用打了,你们各自逃命吧!” 白卫闻言大怒冷叱一声,道:“谷主指令之下,谁能违命而行。”说话间,娇躯已化成一道,急如闪电般的反抄上去。 但见,白光过处,惨号震天,那几个逃近林边的鬼卒,已相继身亡,为数不下二十多人。 白卫才过,黑卫又到,如此围绕急迫,竟无一人能逃出圈外。不大工夫,已所剩无几了。 鬼殿平日曾以这批不怕死的鬼卒而豪,直到今天,才发现其缺,因为,这些人见王已失,叫攻便只会全力攻,至死不退,叫逃便只会四散而走,而不知守,以至相继死亡。 广成王生性暴燥残酷,一见手下弟子死伤殆尽,毒念立生,此时,那飘下的美丽少女不过才着地而已。 突听,广成王大喝一声道:“老夫活劈了你这丫头。” 声落一式“苍龙入海”向美丽少女胸口拍到竟连与女子对招的规短也忘了。 掌出狂风如劈、骇人之极,不问可知,他已用了全力。 兰衣美女眼帘微微眨动了一下,毫无仓惶失措的惊愕之意,但却并未立刻动手。 转轮王见状大骇,高声叫道:“广成王速退!” 转轮王唯有先见之明,奈何他喝声才落,广成王双掌已到无法收回了。 蓦地…… 美丽少女玉手向外微微一伸伸,也未见她如何用劲,广成王拍出的凌厉掌风,突然被化解为无形的,同时,广成王的双手腕脉,已被她扣住,全身功力尽失。 这一骇,直把广成王骇得面无人色,豆大的汗珠,刹那之间涌满脸上。 转轮王等人,也都骇得呆了。 就是燕少玉,心头也不觉为之一沉。 拔山神牛刚急步走到燕少玉身边,轻声道:“帮主,我看今夜好象不大对劲,咱们还是快溜了吧!” 燕少玉星目一瞪,如电寒光,突然射在牛刚脸上,冷冰冰的道:“牛刚,你加入的是天龙帮对吗……” 拔山神牛刚与燕少玉冷电般的眸子一接触,心中大骇,急忙把目光避开,汕汕的道:“嘿嘿,与你说着玩的,叫我走还不走呢!我拔山神怕过谁了。”言下豪气干云。 燕少玉知道他是个浑人,言出无心,是以并不计较,洒然一笑道:“这才象天龙帮的弟子所说的话。” 拔山神牛刚一听帮主之言无怒意,始才宽心大放,咕嚷道:“我先前本就要说后面的一句的嘛!不知怎么竟说错了。” 此时,突听美丽少女冷冰冰的道:“广成王,你知道我是谁!”话落双手突然一紧。 广成王只觉腕骨如同被握碎了的似的,痛彻心肺,一张充满惊骇的黑脸,早已变成了猪肝色,那还答得上话来。 转轮王深怕美丽少女一怒之下,伤了广成王性命,忙喝道:“九阴女,幻云谷说过不准你伤害四人性命,你敢违他指令?” 冷漠茫然的美面上,突然掠过一丝怒意,好似,转轮王的话深深的刺伤了她潜在意识中的自尊心,然而,却只一闪,便又消失了,娇艳上仍如先前那么茫然,冷漠的,道:“是的,我是九阴女,不能违指令。”话落左手一松,右手突然向外摔去。 别看她只是一个纤纤弱质的少女,这一挥之力,却有万钧,广成王一个庞大的身躯竟然轻如鸿毛般的直飞出去。 转轮王见状大惊,急忙飞身,却仍迟了一步,只听轰的一声大响,直撞得一棵大树枝叶横飞,广成王已瘫痪地上。 转轮王不由怔住了。 九阴女冷然道:“他死不了!” 这时,黑白双卫已然把那些人杀光,回到九阴女身侧,侍立于左右。 九阴女看看百多具尸体,茫然而冷淡的道:“转轮王,你们滚吧!” 事已至此,转轮王心知留此也是枉然,自己合四人之力,在这九阴女手下,只怕也难走出十招了,与其事败受辱,倒不如忍辱先退,再图报复,闻言冷冷一笑道:“好吧,老夫认栽了。”话落对燕少玉道:“姓燕的,愿你活过今夜!”话落朝其他二人一使眼色,森罗王抱起双成王,转轮王抱起昏迷的广成王,急急隐入林中去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阁下可到燕家七庄去找燕某。” 林中传来转轮王一声冷冷的长笑。 九阴女美目木然的注定燕少玉道:“你就是燕少玉吗?” 燕少玉冷笑道:“不错,在下正是。” 九阴女冷声道:“从今以后,你不许再练莲台九佛,如果,你会用到第六式,本姑娘必来取你性命,你现在只会用五式,我知道。” 燕少玉寒森如电的目光,突然凝视在九阴女粉脸上,狂笑道:“只要你自信能除得了我燕少玉。” 九阴女与他目光一接触,突觉心头一寒,急忙把目光避开,冷漠的道:“你是说要违背谷主指令吗?” 燕少玉冷然的道:“燕某只知命令人,却不接受别人命令,姑娘连这个也不懂吗?” 九阴女霍然抬起头来,美目中杀机重重,莲足轻移,飘忽间,跨上两步,冷漠的道:“违令就得死!” 玄真羽士云天羽突然插口道:“人人都有自尊心,姑娘如此盛气凌人,谁能接受?” 白卫紧张的粉脸上,突然得意似的掠过一丝喜色,突听燕少玉冷声道:“天羽,你知道我的个性!” 玄真羽士云天羽恭身垂首道:“帮主,能屈能伸,才是丈夫。” 九阴女突然厉声道:“燕少玉,你接不接受?” 燕少五星目中杀机一闪,仰天狂笑道:“燕某一向言不出二,在下已说过,燕某只会命令人,而不受人命令!” 九阴女闻言大怒,身子一错,就要下手,突然,白卫一把拉住她的玉手,叫道:“小姐!” 九阴女回头叱道:“你干什么!” 白卫急忙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九阴女粉脸上杀机立消冷声道:“我们走!”声落双手各拉着黑白卫,冉冉倒飞上三十多丈高的松树上,消失于茫茫夜幕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实在令人有些茫茫然而不知其故,众人虽然都知道是那白卫化去了危机,但却猜不出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玄真羽士云天羽暗付道:“此女机智过人,似对我家帮主并无恶意,今夜可能还有变故。” 燕少玉此时心中怒潮起伏,他已觉察出,在无形中,似有一股可怕的暗流,正向他涌来,他也知道,决非他所能抗拒,然而,他能向谁说呢? 他淡然而习惯的摇头笑了笑,道:“我们走吧!”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此时三更将残,四更将至,我们要不要休息?” 燕少玉笑笑道:“总不能在此伴着死人睡啊!”话落当先向林外走去,七煞玉女白燕紧跟在他身侧,其他人鱼贯随行。 直到林外,始才停身各自找寻地方安歇,也许,众人真个累了,不久,便都沉沉睡着了。 燕少玉看看身侧蜷伏着的七煞玉女白燕,心中有无限感慨,缓缓把染血的披风替她盖在身上,自语道:“你原不必受此风霜之苦,但是,你却选了我燕少玉。” 燕少玉替七煞玉女白燕盖好披风,偶一抬眼,似见一道白影闪入前面二十丈外的乱石中。 燕少玉心头一动,暗忖道:“我的眼睛从来不花。更没睡觉,决不会看错。”思忖间,缓缓站起身来,方欲举步,突见乱石果真飞出一道白影,向前面五十丈的一外断岩奔去。 燕少玉见状大怒,方欲举步,突又回头,只见,玄真羽士云天羽正站了起来,心中大怒,闪身飞向白影追了下去。 ※※※ 燕少玉心急如电,话落之间,总在三四十丈以外,前面白影,可也不弱,始终保持着三四十丈的距离。 这时,燕少玉已看出前面白影是个女子,身法轻巧之极,经过许多突崖乱石,她并不躲入,似是有意与燕少玉较量轻功。 燕少玉睹此更加愤怒,双足猛一加劲,眨眼之间,已被他赶近了二十丈,此时,业已追上了高达数百丈的崖岭上。 前面白衣女子,似已乱了章法,不往低处林中跑,尽往高处突崖上奔走,眨眼之间,又登上了五六百丈,前面已到石岭尽头,再往前走,便是绝谷了。 岭头对面,约两百丈处,是另一座山岭,比此岭还高,是以,远远望去,如同连在一起。 这时,燕少玉与白衣女子的距离已不到十丈了,燕少玉冷冷喝道:“阁下还想跑吗?” 前面白衣女子闻言,霍然止步转身,娇声道:“我本来就不想逃掉!” 燕少玉没想到她会突然煞住,身子正好冲出,见状吃了一惊,急忙吸气沉声,强煞冲式,落于白衣少女身前五尺处,如果稍慢得一点,必撞在白衣少女身上。 燕少玉停身抬眼,不由一怔道:“是你?” 原来,此人竟是白卫。 白卫坦然点头笑道:“不错,是我白卫,现在你该知道我是真的不想逃了吧?” 燕少玉俊脸一寒,冷笑道:“应该说是你无路可走了,因为,你身后五丈外就是断崖!” 白卫收起笑容,道:“天下没有阻得住我白卫的绝崖!”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那姑娘何不跳跳看!” 白卫似乎没想到燕少玉会说这种不近人情的话,闻言不由一怔,美目一转,突然道:“好吧!” 话落当真向绝崖走去! 燕少玉紧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白卫走到绝崖边缘,作势欲跳,连比了三次,并不闻燕少玉出声,心头不由为之一寒,猛然转过娇躯,冷声道:“燕少玉,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跳崖身亡,你我之间,可有什么不解之仇吗?” 燕少玉漠然而平淡的笑了,冷声道:“姑娘,这就是生存之道。” 白卫怒声道:“我并没危害到你的生存!”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姑娘,别忘了你身出何处。” 白卫冷声道:“莲出污泥而不污,玉入污池而不染,难道天下坏人堆中,就找不出一个好人的吗?” 燕少玉察颜观色,似觉此女并非做作之言,脑海中念头一转,问道:“姑娘今夜二度现身,不知找的是那一个?” 白卫脱口道:“你燕少玉!” 燕少玉间目中寒光突炽,阴声道:“找我做什么?” 白卫简洁的道:“救我家小姐!” 这一来,可真个把燕少玉弄的有些糊涂了,脱口道:“那个小姐?” “九阴女。” 燕少玉再聪明,也想不通是为了什么,若论武功,九阴女远在他燕少玉之上,世间如果有人能制住她,自己去岂不是白费,如果她不会被人制住,又何以要人去救呢? 他思索了一阵,不得要领,开声道:“姑娘可否讲清楚一点?” 白卫仰起娇艳沉重的脸叹了口气,道:“燕公子,我可以坐下吗?”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不敢当,在下燕少玉,姑娘有自由决定站与坐,在下干涉不到,不过姑娘放心,燕某不会偷袭于你的。” 白卫微微有些失望的在一块石上坐了下来,仰天沉思一阵,突然开口道:“为人奴仆,不忠于主便已该死,如果,再把主人出卖掉,这种人,燕公子以为该怎么处理?” 燕少玉冷冷的道:“燕某只见过为主抛头颅,洒热血,至死无怨的豪杰,却未见过这等冷血冷心之辈,请恕在下无以奉告!” 白卫突然道:“假使此人犯在公子手中呢?”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他双目不明,难辩真主,双目该去掉,心不热血,不为主人,心该挖掉!” 白卫缓缓低下头去,道:“我就是那种人的女儿!” 燕少玉星目中杀机一闪,突又消失,冷冷的道:“姑娘说这些,不知用意何在?” 白卫似乎没听到燕少玉的话,回忆似的道:“但我父亲叛主乃是出于求生,卖小姐于幻云谷,却是为了救小姐之命,但他最后仍觉悟了,临死曾说过一句话,如果我是他的女儿,就是抛头颅、洒热血,也要救出小姐,因此,我来找你!”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姑娘,你找错人了,燕某乃是武林中有名的杀人魔王,而非侠义中人,今夜之事,就此放过!”话落转身欲去! 白卫心中一动,忖道:“我乃是幻云谷中的人,你若是心无所动,岂会放过敌人,这种行为,又怎么能算是杀人魔王。” 在思忖中间,突然双膝跪地,落泪求道:“燕公子,婢子给你下跪了。” 燕少玉一听那哽咽轻泣的声音,登时心乱如麻,然而,环境所逼,他却不能不硬起心肠,冷声道:“姑娘,在下早已说过,你找错人了。” 白卫泣道:“燕公子,你当真连点同情之心也没有吗?” 燕少玉仍然缓步向前走着,闻言狂笑道:“如果不是为了同情心,天龙帮也不会一度除名江湖的。” 白卫泣道:“天龙帮虽然一度除名江湖,如今却在你手中重振起来了,燕公子,你远比我家小姐幸运,因为,她连自己该如何重振被人消灭的一帮都不知道,反替消灭她父亲的人出力。” 这句话,直似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刺进了燕少玉被铁石包围了的心肠,使他觉得疼痛难当。 几乎是不能自主的,燕少玉霍然转过身来,冷漠而平静的俊脸上,充满了激动,沉声喝道:“此话当真?” 白卫仰头泣道:“如有半句谎言,天地之间,不容我白卫。” 燕少玉沉重的道:“我答应了,何时救她?” 白卫似是极其忘形,突然膝行到燕少玉身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续包扎着的东西,双手呈给燕少玉道:“请公子将此丹服下,就可以制住我家小姐了。” 燕少玉茫然的接过红续,迷茫的道:“我既答应救她,为什么还要制住她,姑娘今夜所行的一切都太过于突然与迷离,在下实在不能完全了解。” 白卫道:“公子勿疑,时间短促,实不容婢子多禀。” 燕少玉此时,却拿那红绫怔怔出神,不知如何是好! 白卫见他久久不服,心中疑惑,脱口道:“公子莫非信不过婢子。” 燕少玉淡然笑道:“没有什么信不过的,姑娘请起!” 话落一停,道:“如果幻云谷要取燕某的性命,那九阴女只需直接下手,便可办到了,何必麻烦至此,在下奇怪的是,姑娘为什么要选在下?” 白卫站起身来,闻言笑道:“因为,只有你会莲台九佛,也只有你能破得了幻云谷,是以,婢于为救小姐,才想使你早完成莲台九佛,此丹普天之下,仅得两粒,一粒我家小姐已服下,这一粒,本是预备在我家小姐与神宫五老与鬼殿之主相逢前服的,以便除去五老与殿主,但婢子要救小姐,不敢使其功力天下无敌,是以,久久未敢给她再服下这一粒。” 燕少玉一怔,道:“此丹何名,为什么幻云谷主自己不服呢?” “此丹名为‘回天丹’,谷主不服的原因很多,一时难以讲完,日后公子自然知道,请快点服下吧!” 燕少玉目中神光一闪,自语道:“回天丹天下至宝,在下不便服用!”话落递给白卫。 白卫大急,手足无措,恰在此时,突听一声朗笑道:“帮主,无功不受禄,你既答应替人完成心愿,受之该无所愧,除非你想食言。 燕少玉闻言大怒,冷声道:“天羽,燕某人几时失信于人过!” 来人正是那玄真羽士云天羽,只听他朗声道:“天羽就是因为知道公于不失信于人,故说受之无愧啊!” 白卫闻言,心中感激莫名,急忙深深一拜,道:“小女子多谢壮士相助美意!” 玄真羽士云天羽平日闲散无霸,此时却大失常态,手足无措的呐呐道:“姑……姑娘,言……言重了!”话落急忙还礼。 燕少玉一怔,心说:“他这是怎么了?” 白卫粉脸也是一红,咬唇轻笑道:“那么小女子告辞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似乎极不愿她离去,闻言怔道:“姑娘且慢,那伤红云帮弟子的人可是姑娘?” 白卫点头笑道:“正是!”话落顿足飞身而去! 玄真羽士云天羽不期然的向前走了两步,却又失魂落魄般的停下来,自语道:“幻云谷要伤我家帮主,你却暗里相助,幻影七魔不是傻子,你此举又岂能瞒得过他,回去岂不飞蛾扑火。” 燕少五闻言笑道:“天羽,你该早告诉她啊!” 玄真羽士云天羽知道自己心事已被帮主看破,俊险一红,忙道:“帮主快把那回天丹服下吧,九阴女功内原无基础,此丹一服,竟能凌空而立,帮主功力本已深厚无底,如服此丹,功力达何程度,实难猜测,快服下吧!” 燕少玉点头笑了笑道:“我本不想服用的,但是,现在主意改变了,因为,我会九阴女之时,必须带你去找那白卫,天羽,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玄真羽士云天羽脸一红,道:“初与九阴女主仆人相逢之时,白卫连看你三次,目中并无敌意,我就知道必有原因,是以,一直不敢睡,你一起身,我就知道是她来了,因此,你一走,我就把牛刚叫了起来,叫他守卫,我便追了下来,牛刚性暴,只怕不久他们都要来了,帮主快把回天丹服下行功吧,天明好赶路。” 燕少玉点头笑了笑,把红续打开,只见里面有一粒赤红如火,芳香沁入肺腑的龙眼大小的一粒药丸,正是传说中回天丹的颜色,他毫不考虑的把药丸投入口中,入口化津顺喉而下,四肢立时舒泰无比。 他默默提功运转,渐入忘我之境。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星目缓缓张开,只见,大地一片金光,旭日已然东升,众人已全到齐,散坐四周。 七煞玉女白燕首先惊喜的叫道:“玉哥哥醒了!”飞身扑了过来,如依人小鸟。 燕少玉轻轻握住她的手,笑道:“睡得好吗?” 七煞玉女白燕美目一白娇声道:“你好坏,走时也不叫人家一声,把人家都快急死了。” 拔山神牛刚楞楞的道:“可不是,我都几乎急昏了过去!” 众人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拔山神牛刚不知就里,环眼一瞪道:“你们做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真是神经病!” 他愣头愣脑的一喝叱,众人更笑得弯了腰。 燕少玉知道他是一片真诚,心中甚是感动,淡淡的一笑,提招身来,双足突然凭空高达一尺,连忙沉气着地,众人却看得呆了。 燕少玉笑笑道:“走吧!” 话落拉着七煞玉女白燕当先而行。 拔山神牛刚走到玄真羽士云天羽身侧,压低声问道:“喂!老道,昨夜帮主可是遇到了神仙了,学成了仙法?”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那天生的大嗓门,却是不小了,众人虽然没有他那等傻想法,却也极想知道真像,闻言一齐靠近来!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世间那有什么神仙,路上再讲给你们听1”话落一齐向燕少玉追了下来。 ※※※ 黄昏已临,赤霞满天,半轮落日散出的光芒,正照耀在一片松林上,更显示出田野风光的恬静了。 这里就是燕家庄视同围墙的松林地带。 通往燕家庄的黄土道上,此时,正缓步走着六男一女,个个风尘满面,似已走了不少路。 突然,斜刺里飞出一个农装少年,“噗!”的跪在燕少玉面前,叩头道:“弟子柏长青叩见帮主!” 燕少玉一怔,淡然道:“你怎么这等打扮?” 柏长青低声道:“燕家七庄已被浮沙堡占去了,家父已领众弟子退入雁荡谷中,命弟子日夜在此等候帮主还乡,请令定夺!” 燕少玉星目杀机一闪,突听拔山神牛刚抢口道:“帮主,咱们这就冲进去宰了这批王八龟孙子吧!” 燕少玉嘴角突然浮现出无比阴沉的笑意,漠然的笑道:“既入我燕家庄,他们就别想再全身而退了,燕少玉决不给他们一丝漏网的机会,长青,这四周可曾派人把守?” 柏长青道:“禀帮主,庄中住的,似乎不只浮沙堡的人,武功高不可测,如不化装,难逃其手的,帮中弟子,都扮成农人模样,守于四周。” 燕少玉冷声道:“那当初你们是怎么退出去的?” 柏长青道:“乃是一个老人救了我们!” 燕少玉一怔道:“老人?” “嗯,他说有九柄稀世短剑要卖与帮主,权且帮个小忙以为见面礼。” 燕少玉星目寒光一闪,冷笑道:“正是我们起身之时,长青起来,我们进雁荡谷。” 柏长青再拜而起,飞身向谷中奔去! ※※※ 燕少玉进入谷中,抬眼只见,四周松柏苍茂,谷内整理井然有序,谷虽不大,看起来却并无狭窄之感。 玄真羽士云天羽向四周打量了一眼,突然笑道:“好一处天成的监牢,如果,把四周辅以奇阵,即便是飞鸟,也难入内。” 燕少玉心中一动,笑道:“天羽,莫非你精于此道?”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如说精,天羽不敢当,若说知道一二,天羽倒敢承认为有此必要,三天之内,天羽可使帮主如愿,只是,此处没有避雨之地。” 燕少玉冷漠的道:“既做天龙帮阶下之囚,燕某对其那有什么同情之心。”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那么天羽就要如期完工了。” 就在这时,突听谷中一声叱喝,闪出百灵雕柏树礼,小秀士朱云鹏,断魂神晁子羽三人跪在地上,三人身后,成百壮汉,一齐跪下。 柏树礼沉痛道:“本座无能,以至七庄失守,待罪已久,帮主既回,本座请求发落,绝无怨言。”语声诚恳无比! 朱、晁二人,也要开声,突然燕少玉沉声道:“尔等起来,敌人实力雄浑,原非尔等能敌,全身而退,理所当然,没有罪,起来吧!” 话落问道:“那些人是那里来的?” “百灵雕”柏树礼谢恩罢,启口道:“禀帮主,他们原是天龙帮失散的弟子,闻知我帮声威重振,特来归帮,尚有百余弟子,四散于七庄之外,监视敌踪。” 燕少玉心中一阵激动,沉声道:“你们都起来吧,各自归本众位去吧!” 众人参拜已毕,起身而去。 燕少玉开声道:“树礼,我听长青说,此次你等退守此谷,曾有人相助,不知此人是谁?” 百灵雕柏树礼尚未开言,突听一个雄浑无比的声音道:“就是老夫。” 燕少玉闻声抬眼,只见柏树礼三人身后五丈开外,站着一个葛衣老者,方面大耳,须发如银,相貌甚是威武,只见双目不定,似极负智略。 燕少玉笑笑道:“燕少玉应该感……” “燕帮主先莫感恩之言,老夫此举,乃是一个见面之礼而已,因为,你我从不相识,是以,早日相见,似难启齿。” 燕少玉闻言俊脸冷漠依旧,毫无变化,笑笑道:“不知尊驾欲见燕某为了何事。” 葛衣老者狂妄的一笑道:“老夫想卖给帮主一样东西,因为此物,老夫走遍天下,无人能买得起,是以,不得不向各派宗师推卖。”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尊驾知燕某要买吗?如果燕某不买,尊驾这见面之礼,岂不是白送了吗?” 葛衣老者大笑道:“哈哈……我相信帮主一定会买,因此,这交易方法不同,再者货色也是天下第一,帮主何不先看看。”话落突然撩袍,从腰中解下一条刻龙雕凤的白鲨鱼围带,宽约三寸,长可围腹,带上环挂着九柄短剑,长约半尺,也是白鲨皮带,刻工十分精巧,虽然看不见剑刃,但仅由那古色古香的剑柄,已可知是九柄稀世奇珍。 玄真羽士云天羽一见这九柄短剑不由惊道:“你是天剑翁!” 葛衣老者笑道:“小兄弟,难得你认得老夫。” 众人一听他真是九剑扫遍天下的天剑翁,不由个个为之色变。 唯有燕少玉,神色泰然如常,冷漠的笑道:“此物外表果似奇珍,不知内里如何?” 天剑翁心中冷笑一声,伸手拔出一柄,扬手但见寒光一闪,射向燕少玉道:“公平交易,客官当然可以先看货色。” 燕少玉俊脸仍是那么平静,右手一抬,闪电以食中二指,挟住剑刃,倒入手中,细细观赏起来。 天剑翁此剑两刃薄如纸,隐隐泛出森森寒芒,果然是柄吹毛断发的稀世奇珍,心中突然想到了那“莲台九佛”。 天剑翁见燕少玉接剑轻松潇洒,心中不由暗吃一惊。忖道:“他们所说的燕少玉,似乎没有这等功力,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虽然如此想,脸上却仍挂着笑容。 燕少玉抬头,冷漠的一笑道:“货色果然不错,怎么交易?” 话落他扬手把短剑朝天剑翁掷去。 天剑翁不甘示弱,也伸出二指来挟,入手只觉二指一麻。手腕也不由为之一弯,心中更是大骇,连忙一笑掩过道:“哈哈……帮主果然识货。” 七煞玉女白燕惊恐的道:“玉哥哥,你真想与他交易?” 天剑翁心中一急,怕燕少玉中途变卦,忙道:“老夫可以说说交易方法,如果公子认为不公平,可以不交易。” 燕少玉何等聪敏,岂能听不出他弦外之音,闻言冷漠的道:“尊驾不用费心思,燕少玉既说要买,必无反悔之礼,谈谈价钱吧!” 天剑翁大笑道:“哈哈……帮主果然是爽快之人。” 话落一顿,突然冷声道:“老夫此等交易,十分简单,谁要想买此九剑,就须站在五丈之外,受老夫九剑,不论掌击、身避,如能躲过九剑,交易便成,如躲不过,嘿嘿,死无怨言。” 燕少玉阴森的一笑道:“这交易果然奇特,也很公平,阁下曾助过本帮,燕某无以为报,今特言明,在下决不用掌来击剑,全以身躲,尊驾以为如何!” 天龙帮中弟子闻言,个个色变,七煞玉女更急得粉脸苍白,但是,他们都知道燕少玉性格,宁死不弯,心中虽急,却无能为力。 天剑翁把剑重新撩袍围入腰中,趁机忖道:“他既敢口出狂言,必有把握,可能他用莲台九佛中的五式来躲,哼哼,小儿,你把老夫看得太直爽了。” 他心念电转,带已围好,大笑道:“哈哈……这么说来,老夫的见面之礼,也没有白送了。” 话落冷声道:“帮主,这就交易吗?” 玄真羽士云天羽心中一动,忙道:“帮主旅途劳累,何不休息一日?” 燕少玉冷漠的道:“客人远来不易,不要再等了,你们退下吧。”话落举步向前走去。 天剑翁忙道:“够了,够了,帮主已在五丈之内了。” 燕少玉冷冷的道:“就是在这里吧!” 后面天龙帮的人,此时已全退到两侧十丈以外,担心的凝视着燕少玉。 天剑翁把右手插入袍中,大笑道:“哈哈……老夫今天真个碰到慷慨的客人了。” 话落右手突然伸出一扬,道:“帮主,来了!” 但见,三柄短剑,分上中下三路飞到,速度相同,急电光一闪,但却没有森森寒光。 燕少玉曾答应过不用掌击,见状只得向左侧躲去。 那知,天剑翁已存心置他于死地,早已考虑好了他的路,燕少玉身子不过才只一动,突然六柄短剑,上下飞舞,向两侧袭来,速度比先前出手的还快,范围足有五丈之宽。 本来,五丈的范围,尽有可躲的空隙,但他这六柄剑,左右上下飞舞,方向难定,速度又快,实在令人不敢冒险。 燕少玉情急无奈,只得长啸一声,飞身腾空而起。 天剑翁心中冷笑一声,忖道:“你果然走上绝路了。”思忖间一抬头不由骇了一跳,就是天龙帮的弟子,也为之呆住了! 因为,燕少玉这一腾身,竟然高达四十几丈,就是燕少玉本人,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高。 天剑翁心中虽惊,但却末忘来时的目的,心念如电一转,道:“他莲台九佛只会五式,仍可除之。” 转念间,原先插于袍中的右手,突然向上一扬,道:“帮主,货送到了!” 只见,一道电光,挟着森森寒芒,如电般向燕少玉胸口射到。 燕少玉原先已看出九剑是假,闻言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双足就空一盘,突然幻出一尊坐佛,伸手把剑接入手中。 天剑翁冷喝道:“还有一柄!” 接着第二道寒光随声又到。 燕少玉身子一降,第二尊坐佛又现,收了第二把。 天剑翁原本知道他会莲台九佛中五式,是以,短剑被收去,心中并不着急,静待他五式幻完,落下地面时取其性命。 于是,一把一把的射去,并未计算了数字。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明知无功,而浪费短剑,原来,此人阴险无伦,深知一举之下,如果伤不了燕少玉,他帮下弟子必然众起反攻他,是以,想使他在空中一直忙着,落地没有再腾身的机会,而用剩下的四柄,取他性命,一面使天龙帮的弟子,一直替帮主担着心,无时间考虑他九剑早已射过了。 他射一柄,燕少玉收一柄,看来甚是轻松。 燕少玉的高度,渐渐降低,终至落地。 天剑翁大喜,双手齐往腰间一探,不由大惊失色,敢情,他九剑已全光,但此人临危之际,突然大吼一声,把另九把假剑一齐射了出来。 燕少玉大怒,冷叱一声,左掌突化鸣风展翼向九剑拍出,登时把九剑拍出老远,这份功力,端的骇人至极。 天剑翁冷喝道:“燕少玉,你言而无情。” 燕少玉冷森森的道:“这是尊驾的第二十七把剑了。” 天剑翁见大势已去,突然双膝跪地,叩头道:“老夫终生浪荡江湖,无人能收此九剑,只道武林并无识马之伯乐,方才帮主连破二十七剑,老夫始才知道武林中,真有高过老夫之人,老夫虽然年已老迈,却还健壮,愿跟随帮主左右,以了生平心愿。” 拔山神牛刚性直,闻言怒吼道:“帮主,别信他的。” 话落飞身就要出掌。 燕少玉冷喝道:“慢着。” 话落一顿,冷漠的道:“欲杀你之人,不一定就是敌人,欲助你之人,却不一定是朋友,天剑翁,目前在下正欲去收回燕家庄,无法使你现在入天龙帮,只好等此事完后,你再进帮了。” 天龙帮弟子闻言,个个为之茫然,心想:“帮主行事一向冷漠、狠辣,此时为什么倒对一个想取他性命的人,如此仁慈呢?” 玄真羽士云天羽似有所悟,但却未能确定。 天剑翁却会错了意,只道燕少玉要试他是否真心,闻言大喜道:“不知帮主何时进攻,老夫愿效犬马之劳。” 话落解下腰间剑鞘,捧给燕少玉。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就是现在!”话落接过剑鞘。 天剑翁一跃而起,道:“第七庄住的是浮沙堡二堡主。老夫有把握取此人性命,不知帮主派那位与老夫同去?” 燕家庄第七庄。三面绝崖,一面临江,是块绝地,出入必经其他六庄,天剑翁选此地,无意是告诉燕少玉他真心相从。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你既有把握取胜,就独自一人前去吧!” 天剑翁高声应道:“得令!” 话落飞身出谷而去! 圣婴童子不安的上前问道:“师弟,你怎么如此相信他?”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我岂能任何人都不相信?” 话落突然问道:“树礼,那一庄最强?” 百灵雕树礼,忙道:“禀帮主,燕家第一庄有‘毒龙尊者’与‘百禽毒婆’,此二人并非浮沙堡的人,而是红云帮请来的,因为第一庄是进燕家庄的必经之地,所以,此庄实力最厚。” 七煞玉女白燕看看燕少玉,轻声道:“玉哥哥,你听过这两个老毒物之名吗?” 燕少玉摇头道:“不曾。” 七煞玉女白燕忧形于色的道:“玉哥哥,我心中有些害怕!” 燕少玉长笑一声道:“哈哈……难道天龙帮就此罢休吗?” 话落一顿,沉声道:“燕妹,牛刚随我进第一庄,师兄,盲圣、邪哑由第二庄向里攻,与天剑翁会合,树礼天羽在此守谷布阵,云鹏子羽,去守七庄口,联合帮中弟子,暗中监视,传递消息。” 玄真羽士云天羽突然笑道:“帮主,天羽认为谷中之阵并不用急着布,因为,帮主决不会带活口回来。” “依你说呢?”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夫毒不丈夫,帮主,天羽认为那片松林倒是一处摆阵的地方,可以永保燕家七庄的安全。” 燕少玉心中一喜,大笑道:此言果然甚妙,要多少人?”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不是冲锋陷阵,天羽不用武功高强之人,只请帮主拨我一百人就已足够了。” 燕少玉点头道:“树礼,立刻拨一百人与天羽,要带什么工具,悉听天羽吩咐!” 话落又沉声道:“云鹏,子羽,既要布阵,就不要再监视敌倩了,你们把在外的弟子招集起来,朝七庄进攻,能杀的,不准放过一个,功力高的,可以退避,自有我等能对付,记住,不得打扰庄农,违者以帮规处理。” 两人恭身雷声应道:“谨遵帮主之令!” 语落径自去了。 燕少玉目注盲圣等三人道:“天龙帮手段三位知道!” 盲圣笑道:“帮主放心,如留一个活的,我三人决不回来,走了,哈哈……”长笑声中,三人一闪出谷而去!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咱们走吧!” 拔山神牛刚乐得手舞足蹈,当先向谷外扑去! 七煞玉女白燕温柔的轻声道:“玉哥哥,恭喜你,把莲台九佛全练成了。” 燕少玉把九柄剑围入腰中,笑道:“你恭喜我,却有人会因此害怕诅咒我呢!”话落拉起七煞五女白燕素手,向燕家第一庄奔去! 第11节 燕少玉身子方才一动,尚未起步,突听绝医谷奇叫道:“燕老弟,慢点,我谷奇的差使,你还未分配呢?” 燕少玉扭头笑道:“战事决不可能只是偏面的,胜负双方都有人伤亡,你不能与我同去,因为伤者需要到这里来找你医治。”话落拉着白燕,动身向第一庄走去。 拔山神牛刚急冲冲的迈开大步,连蹦带跳的跟在后面,状似愉快无比。 绝医谷奇虽非好战嗜杀之辈,但好奇与凑热闹乃是人的天性。不由失望的自语道:“早知道如此,我不学这劳什子医道了。” 百灵雕柏树礼笑道:“我正寂寞的发慌,有了你,倒减少了不少寂寞,老兄,教教我怎么处理伤者,到时我也好忙一点,免得呆着无事。” 绝医谷奇苦笑道:“好吧!咱谷奇不能动手,只好动嘴了。柏树礼进谷而去!” 燕家第一庄乃燕少玉的故居,但是,此时却是三易其主了。 人进得庄院,只见四周一片冷清,不但见不到浮沙堡的人,就连庄农也见不到一个,气氛似乎极不寻常。 拔山神牛刚,虽有此感,却想不通是什么道理,环眼一瞪道:“嘿,他妈的,这些龟孙子都死绝了,怎么一个也见不到?” 阴森而冷漠的一笑道,燕少玉似是已猜到了对方的用意,平静的道:“他们不但每有死光,只怕此时布下天罗地网等我们了。” 七煞玉女白燕仰起迷人的粉脸儿,娇声道:“玉哥哥,你说你回来他们知道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燕妹,难道你不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等我们吗?”话落一顿,突然他星目中毒光一闪,断然道:“牛刚,有一桩事,有知你敢不敢做?” 拔山神牛刚环眼一瞪,把胸膛一挺道:“帮主,你真把我牛刚看扁了不成?别说一桩事,就是你叫我牛刚切下脑袋来。我牛刚如果皱皱眉头,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语声铿锵,豪气干云的。 燕少玉温和的笑笑,道:“我当然不会叫你切下脑袋来,更不愿你受到伤害,我们此去,敌暗我明,恐中其奸计,因此,我想叫你一个人独进庄院,我跟燕妹,暗中潜进,他们没有见过我,到时必把你看成我,而发动全副埋伏。” 这一来,拔山神牛刚可就有些犹豫不定了,环眼连转.也想不出个妥善之计,只得真言道:“帮主,不是我牛刚畏缩。你叫俺杀人,那绝对没问题,但干这等斯文的事,俺牛刚恐怕非露马脚不成。” 燕少玉与白燕,见他那种愁眉苦脸的表情,忍不住都笑了出来,燕少玉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到时什么话也不用说,只模仿我的表情就行了,他们心中有鬼,必会自乱章法,发动埋伏,那时我与燕妹早已到了。” 拔山神牛刚咬了咬钢牙,把大拳一握,道:“好吧!到时候他们不信,俺可不管。”话落转身向庄内走去! 燕少玉笑道:“你知道地方?” 拔山神牛刚向前面一座大院一指道:“他们大概就住在那里面了。” 燕少玉笑道:“对是对了,但你这种猜测,可有些冒险。” 拔山神牛刚大嘴一裂,笑道:“俺就准知不会错嘛!”迈开大步,向前走去,心中一直在想着他所见过的燕少玉对敌时的表情。 燕少玉星目毒光一闪,轻握着七煞玉女白燕的手,低喝一声,道:“起!”声落凌空直上三十几丈,落身在十丈以外的一棵大柏树上,足尖一点树梢,急如轻烟淡缕般的向前飞去。 那消片刻,两人到达院内,飞身跃上院中的一棵大柏树,但却并末隐蔽身躯,直立于树梢之上。 燕少五星目扫了院内一眼,只见四周一片静寂,状似无人居住的院落,心中也不由为之一怔! 七煞玉女白燕初次与燕少玉独处,芳心兴奋,难以凝神提气,是以,无法站得住,要非燕少玉拉住,只怕她早已掉下去了。 燕少玉轻声道:“燕妹,你怎么啦?” 七煞玉女白燕娇脸一红,壮着胆子道:“人家……人家,站不住嘛!” 燕少玉一怔,道:“以你的武功,应该可以站得住,何况,我还拉着你。” 七煞玉女白燕粉脸更红,娇声道:“就是因为你拉着人家,所以才站不住嘛!” 燕少玉一呆,突然松手,道:“那我不……” 话还未落,七煞玉女白燕娇躯突然下沉,几乎掉下去了,燕少玉心中一急,忙将双手一伸,把她搂入怀里! 七煞玉女白燕惊魂初定,突见自己伏在心上人怀中,芳心大慰,几乎是平静的,她仰起迷人的粉脸,柔声道:“少玉,玉哥!我……”樱嘴微张,缓缓印在燕少玉双唇之上。 多日的相处,七煞玉女那丝柔如流水的情丝,已渐渐缚住燕少玉落寞的心房,在不知不觉中也真心的爱上了这调皮的姑娘。 他健壮的双臂一圈,紧搂着七煞玉女的细腰,让四片嘴唇,紧紧的压在一起。 七煞玉女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担她不愿挣扎,也不愿意启开四片印在一起的嘴唇来呼吸,因为,她多日的相思爱念深情,并非短暂的时间能补充过来! 突然,轰然!一声大响,院内奔入拔山神牛刚。 两人同时一惊,急忙分开,七煞玉女白面粉脸,如晚霞,紧偎着燕少玉,娇咳的柔声道:“你好坏!” 燕少玉抚着她如云的秀发,笑笑,道:“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坏?” 七煞玉女白燕娇羞的低下头去,轻笑道:“你不跟人家在一起,人家也不会……呸!不跟你说了!”美目向下一扫,突然惊呼道:“一条毒蟒!” “哼,想不到这种东西也到我燕家的故居里来了。” 他的语气阴寒怕人,与方才相比,如同换了个人。 七煞玉女担心的向燕少玉怀中靠了靠,怯怯的道:“玉哥哥,你说牛刚能抵得过它吗?”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道:“有我在此,谁也伤不了他!” 这时拔山神牛刚已走到柏树之下,环眼一转,只见一条粗如水桶长达十丈的大蟒,正盘成一座蛇阵,昂首吐信,向着自己,距离虽有五六丈远,仍然令人触目心惊! 拔山神牛刚神色微微一变,心说:“这是什么怪物,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种颜色的蟒蛇!” 只见,此蟒腹绿背红,大反一般蛇类腹白的常态,上额双牙似乎太长了些,竟把那血盆似的大嘴,撑得微微张开,看来分外怕人。 拔山神牛刚心中虽然直发毛但他却有一分干云豪气,心念一转,忖道:“我帮主看得起我,第一次派我单独行事,我岂能让他失望,一条蟒,算得了什么,就是被它咬上一口,我也撑得住呀。” 心念转动,原不过只是一眨眼间的事,当下把头一昂,大步向庭前走去,不再理会那条气势汹汹的巨蟒。 燕少玉心中暗自赞许,低声道:“燕妹,把你头上的发夹给我!” 七煞玉女白燕不知其用意,娇声道:“人家如把发夹给你,头发岂不要散乱了,你要它干什么吗?” 燕少玉低声道:“披散了秀发更好看,快给我。” 七煞玉女白燕听燕少玉赞扬她美,芳心其甜如蜜,但仍娇嗔道:“你要自己拿就是了,何必说那些废话,你真是天下第一坏人。” 燕少玉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把她头上七八个银质发夹全取下来,替她理理秀发,笑道:“我是天下第一坏人,你也好不了!” 话落把手中发夹折成两段。 七煞玉女一回头,登时娇嗔道:“不来了,你把它弄坏了,我要你赔!”话落竟偎在燕少玉怀中撒起娇来。 燕少玉搂住她的柳腰,轻轻在她粉颊上亲了一口,急声道:“乖妹妹,别吵,等下我赔你金的,事情开始了!”最后一句,语声突然又阴森起来。 七煞玉女白燕那是真要他赔,只是她芳心遗慰,在心上人面前撒娇而已,闻言急忙低头向下看去,触目芳心不由一跳,暗道:“果然是这两个老毒物。” 只见,此时大庭门口,并立着两个老者,左男右女,两人手中,各端着一只酒杯,神色泰然自若,狂妄之极。 男的白发肃肃,披散两颊,下连满脸白发,所能看见的,几乎只有一双绿渗渗的深陷阴眼及红红的大如鸡蛋的鼻尖,此人正是“毒龙尊者”。 女的鸠面鸡皮,手黑如炭,枯如鹰爪,残眉细眼,满脸阴霾,令人望而心寒,此人正是那“百禽毒婆”。 拔山神牛刚静立院中,尽量模仿燕少玉的声音,冷冷的道:“两位还没死啊?” 毒龙尊者上下打量了牛刚一眼,冷声道:“燕少玉怎么不来?可是他长途跋涉,得了风寒?” 牛刚冷笑道:“你爷爷就是燕少玉,你还不出来受死,等什么时候了!” 百禽毒婆闻言干笑道:“嘿嘿!你小子别在这里顶名冒姓了,燕少玉斯文外表,面如宋玉潘安的,江湖上那个不知不晓,怎么突然变成你这等丑相。” 拔山神牛刚心直,闻言一怔,心说:“是啊!帮主那么好看,我牛刚那里会像他,我早知要露马脚,这可如何是好?” 毒龙尊者见状大笑道:“哈哈……我说燕少玉既要派人顶替,也该找个像样的,怎么找到你这种丑家伙呢?哈哈……” 那笑声如枭鸟夜啼,寒人心房。 拔山神牛刚直恨不得立刻上去打他两掌消恨,但却又怕坏了帮主大事,只得忍下来,冷声道:“两位何妨出来答话?” 这句话冷漠无比,倒真有些象燕少玉了。 百禽毒婆脸一怔,再度上下打量了拔山神一眼,道:“你小子不配我俩出手!” 话落细眼中毒光一闪,冷喝道:“来人啊!与我把此人擒下!” 喝声才落。只听两侧房内一声大吼,立时跃出七八个劲装大汉,各摆手中兵刃,向拔山神牛刚扑去。 七煞玉女白燕见状暗骇,美目不由向燕少玉看去,但是燕少玉脸上,除了冷漠而外,没有一点表情。 拔山神牛刚原是个性直暴燥之人,忍了这么久,已属难能可贵了,再见此情景,那能忍耐得住呢,大叫一声,道:“爷爷宰了你们!”声落猛一旋身,连拍七八掌之多。 掌出虽狂风如飚,但却没有多大劲道,拔山神牛刚练的是外门功夫,这一切,当然也瞒不了这两个阴险狡诈的老毒物。 毒龙尊者见状哈哈一笑道:“燕少玉确实也狂得可以,竟派你这废料来送死,哈哈……”笑声一落,突然一惊,怔怔的望着场中出神。 只见,七八个大汉在拔山神掌风扫过之处,纷纷跃出两三丈远,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自倒地身亡。 百禽毒婆与毒龙尊者。见状大骇,继而忖道:“听说燕少玉是朝阳神叟鸣凤老人的弟子,武功与常人大不相同,莫非他方才用的就是那种工夫?但江湖传言,燕少玉明明是个书生模样的少年人,何以会突然变成这等模样呢?” 本来,这两个老毒物并非如此容易受骗之人,只由拔山神牛刚,一招之下,打倒如此多人,而武功又大背常理,因此,才使两人由惊而骇,动摇了信念。 拔山神牛刚自己也是一楞,心说:“这些人难道是纸糊的不成,我内功向来没有基础,何以一挥之下,他们会都见阎王了。” 在转念之间,信心大增,昂首冷哼道:“我看你们还是齐上好了,凭这些饭桶,在爷爷手下,只怕再多也不济事。” 两个毒物此时,信心已动摇,狂态立失,百禽毒婆夜鸟似的长笑一声,道:“你小子别夸口吧!” 话落长啸一声,四周登时闪出三四十个张弓搭箭的壮汉,箭尖全指向拔山神牛刚,百禽毒婆扫了四周一眼,冷笑道:“小子,你向四周看看!” 拔山神牛刚早就看到了,闻言冷冷的道:“嘿嘿,你们倒用起古代的战略来了,这些对爷爷有用吗?” 毒龙尊者冷哼一声,仰天发出三声尖锐刺耳的长啸,四个大汉,闻言立时闪开五条出路,只听丝丝!连声,院中突然又游出五条大蟒,与先前那条,一模一样。 这些毒蟒,似都受过相当训练,出来并不立刻攻击,各选方位,盘成似蛇,红信伸缩,向着场中牛刚。 拔山神牛刚见状心头一骇,暗忖道:“他妈的,这么多蛇,老子先打哪一条,先没有拔棵大树带来,实在错了。” 毒龙尊者得意的厉笑道:“小子,老夫现在可以把战略告诉你了,等下老夫这六条绿蟒一攻击,他们便以弓箭相辅,哈哈……现在你该不会再说弓箭是古老战术了吧?这本是打算用来对付燕少玉的,但你小子却说你就是,那你就先尝尝这味道吧!” 拔山神牛刚冷哼道:“有种的,你们就进来先接爷爷两招。” 百禽毒婆阴森的冷笑一声道:“它们都是我们手下,如果你连它们也打不过,自然也没资格对付我们。” 拔山神牛刚此时身临重围,心中虽有些慌乱,但却并不是怕死,而是怀疑燕少玉交待要办事,不知自己办到了没有。 树梢上燕少玉附耳对七煞玉女轻笑道:“燕妹,我们此来的目的已达到,是下手的时候了!” 七煞玉女温柔的道:“玉哥,我们怎么下手,这些真的能困住你吗?” 燕少玉俊脸上掠过一丝习惯的笑意,谈然道:“方才我们如果三人齐进,那两个老毒物必同时出手,虽然不一定困得住我!但你与牛刚的处境却相当可伯,燕妹妹等下下去的时候,你由左边杀出,我在右边,先把那些弓箭手宰光。” 恰在这时,毒龙尊者双臂缓缓举了起来,四周三四十个弓箭手,双目全都盯在他双臂上,毒龙尊者深吸了一口箭气,方想发声,突听左侧传来一片修叫,倒下十几个弓箭手,由于他们手张满弓,倒地时一松手,箭即脱弦而出,倒把对面的弓箭手,射倒十几个。 两个老毒物方目一怔,突见左边一条白影,急如鹰隼般的扑了下来,那知,白影尚未到,右边突然传来一片凄厉惨号! 一变未落,一变又起,使人此时之间,几乎连怎么一回事都分不清楚。 两人再转头向左边望去,只见,血注冲霄,尸首纵横,惨不忍睹,剩下五六个末死的,早巳把弓箭丢掉,东奔西走,呼天叫地,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在淡影一闪之下,倒地身亡了,此人的手段,确实狠得伯人。 这时,左边惨号声又起,拔山神牛刚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道:“给我留两个。”声落人已扑了出去。 毒龙尊者此时已看清那条淡影是一个黄衣少年,他直觉的认为,此人就是燕少玉,因为,他身上有一种逼人的寒气。 两个老毒物表面上虽然镇定如常,但却已顾不得那些被杀的弟子惨号,他们直觉出,眼前这个少年不好对付。 燕少玉挥手把死剑拍回腕上,看也不看那些纵横的尸首一眼,好象,这些死者,并不是人,而是一堆草木。 他举起沉重的脚步,缓缓向二人走去,对身侧那些昂首吐信的巨蟒,形如末见。 二毒心头同时一震,单由燕少玉这份胆量,已足够令人心寒了! 毒龙尊者直到燕少玉走进六蟒中间,紧张的情绪,才稍微一缓,冷声道:“小子,老夫推测,你就是燕少玉了。” 燕少玉阴冷的一笑道:“在临死之前,阁下似乎仍很得意!”话落停身于众蟒之中。 毒龙尊者得意的大笑道:“假使老夫是你,决不进敌人摆下的圈中,嘿嘿!”精目中毒光一闪,阴森的扫了六条毒蟒一眼。 这时,那边战事已结束。七煞玉女白燕一见燕少玉困在六蟒中时,芳心大骇,娇呼一声,就要飞扑进来! 突听燕少玉冷声道:“燕妹,站在外面,别进来!” 百禽毒婆探手入怀摸出两支小巧的铁燕,冷声道:“燕少玉,你可是知道进了绝地了?” 话落双手一举,突听毒龙尊者阻道:“大妹,你还不用出手,让这些蟒来建此第一功吧!”声落不等百禽毒婆回话,仰天发出两声厉啸。 ※※※ 燕少玉闻声知道他在指挥六条绿腹赤蟒攻击,心头不由微微一颤,急忙左手一搭右腕。铮然!一声,撤下了死剑取下,只见那六条巨蟒,巴斗大的巨头一晃,蛇阵立散,闪电向中间窜来,其快捷直似惊电一闪。 燕少玉心知毒龙尊者既靠这六条腹绿赤蟒而名震武林,绝非偶然得来,这六条巨蟒想必有其歹毒可怕的威力。 燕少玉心中虽然暗自警惕,但却末形之于色,俊脸依旧一片漠然,阴沉的冷笑一声,死剑一挥突化“月挂疏桐”旋身向四周劈去,恰好阻住众蟒进攻。 毒龙尊者见状心中阴笑一声,付道:“你小子果然还有一手,嘿嘿,老夫到要看看你能挡得多久。”念头方落,脸上得意之色突失,深陷的双目,骇然的叮着六条巨蟒出神。 百禽毒婆也是一楞,心说:“这六条畜牲,一向狠毒无比,今天怎么却畏缩不进了?” 只见,场中六条绿腹赤蟒,巨头晃动,红信伸缩,不停的向后游动,似有藉机逃脱之意。 燕少玉持剑缓缓向前逼去,俊脸上一片阴森冷漠之色。 毒龙尊者见状大怒,突然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啸声。 七煞玉女白燕,缓和下来的粉脸,又是一紧,忍不住脱口叫道:“玉哥哥,小心!” 七煞玉女白燕话声才落,六条巨蟒已再度发动攻击,但行动却有些畏缩不进,显得十分勉强。 燕少玉冷笑一声,死剑突然一扬,冷喝声中,鸣凤展翼已然而出。 但见,茫茫剑影一闪而没,两条血柱,冲天而起,两个巴斗大的蛇头,已跌出五丈之远。 两条巨蟒负痛把十几丈长的蛇身一展一扫,只听“哗啦!”一声,直扫的沙土飞扬,毒龙尊者与百禽毒婆一楞之下,几乎被它扫个正着。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两个老毒物为之骇然楞住,就是七煞玉女白燕与拔山神牛刚,也为之一呆。 拔山神牛刚是个直性人,存不住话,心中疑惑,不由盼口道:“这老小子靠它毒蟒成名,何以这六条东西如此不争气呢?” 七煞玉女白燕也疑惑的道:“是啊!莫非这些东西是假的?啊!不,我明白了。” 拔山神牛刚不知原委,正自闷得发慌,闻言忙道:“你知道什么了,快告诉掩嘛,俺都快急死了。” 七煞玉女白燕向场中扫了一眼,只见,那剩下的四条巨蟒,已退回原位,红信伸缩.不敢再进,心中大放.娇声笑道:“我玉哥哥的生死环,是大禹治水时专降天下毒物的,漫说这些东西还未成气候,就连成了气候的驼龙尚且敌不住呢?”言下神气飞扬,似是芳心快慰无比。 拔山神牛刚轻唔了一声,突然楞楞的问道:“什么!你说帮主是你的?” 七煞玉女粉脸一红,道:“本来嘛!” 拔山神牛刚环眼一瞪道:“他是俺帮主,也是俺的,好不好?不信,等下我们问问他!” 七煞玉女白燕粉脸更红,她虽然明知心上人爱自己,却不也当面对他说他是自己的,因为,她实在没有这种勇气,当下没好气的扭过问去道:“不说就不说,反正他也是我的。” 两入争论之际,那边毒龙尊者也与百禽毒婆争论了许久,而场中的燕少玉,却没有停下来。 牛刚的话声才落,又是一道血柱冲天而起,接着拍!的一声大响,巨蟒一尾巴打在巨柏之上,打成一道深达两尺深的槽,这一击之力,确实大得怕人。 毒龙尊者眼见自己仗以成名的六条巨蟒已死其半,心中又恨又怒,厉声道:“百禽毒婆你倒是管不管吗?” 与毒龙尊者交信甚久,虽然恨他方才阻止自己出手,而欲独占奇功的念头,但终究是老朋友,再者,她心中也升起一丝免死狐悲的意念,闻言冷笑道:“快发令叫你那些徒子徒孙全力攻击。” 拔山神牛刚瞥眼看到,心说:“臭婆子,你敢偷袭,爷爷准活劈了你。”思忖间,已提足功力了。 毒龙尊者心中虽恨百禽婆口齿刻薄,无奈此刻在求人之际,不能发作,只得整出一片笑容,冲天发出两声厉啸。 此时,剩余的三条巨解,已被燕少玉逼到墙脚下,后退无路,已成困兽,闻声凶性立发,困兽反噬之心已生,只听丝丝丝!连声,三条巨蟒突然直立而起,高达五六丈,箕口大张,白牙如戟,腥臭之气,中人欲呕。 燕少玉大喝一声,招出“鸣凤展翼”,向上罩去,蒙蒙剑幕,早已包住了三条巨蟒。 百禽毒婆见状那敢怠慢,细目中毒光一闪,就要出手,突听拔山神牛刚大吼道:“贼婆子,爷爷等你多时了。”涌身直扑而去。 毒龙尊者眼见三条毒蟒牲命危在旦夕,生怕百禽毒婆转移攻击目标,见状忙道:“我来!” 百禽毒婆细眼一翻,冷哼道:“找我婆子的人,何用你挡。” 她冷喝一声道:“浑小子,这两只燕子送给你了。”双手一抖,但见两支铁燕,凌天而起,向拔山神牛刚头上飞落。 百禽毒婆双燕一出,急忙探手入怀,左手抓住三只铁燕,右手抓了三只红嘴白鹤,白鹤仍是银质做成,伸缩展翅,栩栩如生。 百禽毒婆当下一声不吭,双手齐抖,铁燕白鹤已凌空而起,穿插飞行,向燕少玉头上罩了下来。 当下牛刚闻声一抬头,见两只小巧铁燕,盘旋头上,他不知厉害,大笑道:“爷爷岂怕你这些破铜烂铁?”声落双掌一举,才要拍出,突然空中双燕一沉,接着,砰!的一声炸裂,但见无数碎片,似雪花骤雨般的直射下来,范围之光,足有六丈方圆。 拔山神牛刚见状大骇,慌忙拍出两掌,闪身向后纵出去,但仍慢了一着,只觉双臂一麻,拔去全身功力,倒了下去。 七煞玉女白燕正自全神贯注在燕少玉身上,见燕少玉头上飞来三只银鹤三只铁燕,正在疑惑,不知是什么东西,突闻响声,不由一回头,只见拔山神牛刚正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周围还散着一些铁片。 七煞玉女白燕见状一骇,急忙跨步向牛刚走去,才走了两步,芳心突然一沉,霍然转身娇呼地道:“玉哥哥,当心头上,快躲!” 燕少玉这时刚把三条巨蟒斩死,正在躲避那些扫来的蟒尾,闻言一惊,抬头只见百禽毒婆的暗器,已距头上不满一丈,心头不由一惊,方欲倒身飞出,突听空中传来连声爆炸声响,数不清的绿色水珠与铁硝,已笼罩了七八丈方圆。 七煞玉女白燕,一见燕少玉已被罩在一片灰雾之中人影不见,一颗芳心,直似破碎了一般,哭喊一声道:“玉哥哥,等等你的燕妹。”飞身就要扑去。 那边,却传来百禽毒婆一声得意无比的刺耳长笑。 七煞玉女白燕身子才上两步,突见灰雾中央,突然如浓烟般的冲天冒起,一条身带血迹的鹅黄色的人影,冲天直上二丈多高。 百禽毒婆一见人影,鸠险立时一变,笑声立止,只见,空中人影,双脚一收,惊地幻出五尊坐佛。 百禽毒婆与毒龙尊者见状骇然惊叫道:“啊!莲台……” 二人话末说完,突见五道白光一闪,接着传来两声惨叫,凄厉如鸟,令人毛骨悚然。 百禽毒婆左右肩井穴与右胸上各中一把短剑,直没入柄但却未立刻丧命。 毒龙尊者右肩井穴与小腹上各中一柄,也是没入柄,并未立时断气。 燕少玉落地一个跟路,几乎跌到,俊脸显得非常苍白。 由惊骇,而喜悦,七煞玉女白燕己暂时忘了倒地的拔山神牛刚,飞身扑进燕少玉怀中,玉臂一圈,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流泪轻声道:“玉哥哥,玉哥哥,刚才真吓死我了,你没受伤吗?” 看看这调皮多情的姑娘,燕少玉一直觉得自己负了一笔永远无法偿清的债务,似乎他暂时已失去了往日的自制能力,忍不住轻吻着七煞玉女白燕的粉面,轻轻的,似梦呓般的低声道:“燕妹妹,我,我令你失望了。”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沉,脱口道:“什么?玉哥,你被那毒婆伤了?” 燕少玉平静的笑了笑,星目扫了四周,突然了发现地上的牛刚,他动也不动的静静躺在那里,已似昏迷过去,燕少玉黯然的摇摇头,自语道:“他也伤了,似乎太不值得了。” 七煞玉女白燕此时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轻泣道:“玉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燕少玉平淡淡的笑了笑,举起右手,只见,他那只往日洁白如玉的手掌,此时已变成了紫黑色,伤处就在掌心中,正在汩汩的流着黑水。 七煞玉女白燕红润的粉脸,已变成铁青色,木然的盯着燕少玉的掌心,突然,她一伸玉手,向他掌上握去。 燕少玉一惊,霍然把手掌一缩,避了开去,右臂闪电一圈.把七煞玉女白燕双臂搂紧,沉声道:“燕妹妹,你疯了!” 七煞玉女白燕挣扎着,哭叫道:“玉哥哥,放开我,你说过,阴阳道上你都不离开我的,放开我嘛。” 突然,那边传来百禽毒婆夜鸟似的一声厉笑,断断续续的道:“哈哈……燕少玉,我……我老婆子只,只道你真有通天彻……彻地的本……本领,而未曾受伤呢,哈哈……想……想不到,我老婆子竟……竟然料,料错了。” 燕少玉平静的冷笑道:“阁下放心,燕某会看着你断气的。” 七煞玉女粉脸突然一变,脱口道:“玉哥哥,你是不会死的,放毒之人,必有解毒之药。” 燕少玉心中也是一动,突听百禽毒婆厉笑道:“哈哈……老儿,看样子咱们真该先走了。”话落一滚,滚到毒龙尊者身侧。 毒龙尊者冷哼道:“要非你任性,也不致于如此,老夫死也不愿与你死在同时。” 百禽毒婆心毒如蝎蛇,闻言鸣脸上阴霾一闪,突然提足残余气力,闪电探手,把毒龙尊者小腹上的短剑拔出,只见他小腹上血柱冲起数尺,连翻数滚,气绝丧命。 百禽毒婆嘴角掠过一丝阴毒的笑意,自语道:“不愿与我死在同时,你就先走吧!” 话落把短剑掷在地上,突然伸手握住右胸口的短剑柄上,冷声道:“燕少玉,老婆子身上确实有解药,但却同时有十几种毒药,只有在我老婆子死后,看你自己的运气如何了!” 她的语辞阴狠,似乎死到临头,她仍不能消除那残酷暴戾之气。 燕少玉此时已觉得自身功力难以抵敌那丝丝向心脉渗透的毒性,但却末形之于色,好像死对他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威胁。 他阴狠的冷笑道:“尊驾似乎只有嘴上狠,为什么还不把短剑拔下来呢?莫非尊驾发抖的鸟爪,已经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错,百禽毒婆的鸟爪确实抖得历害,因此,她心中虽狠,虽毒但她自己却又另当别论,她当然对生还怀着无限的眷恋。 然而,燕少玉的话却使她脸上挂不住,只见她铁灰色的鸠脸上一阵搐动,双目中残光一闪,切齿道:“燕少玉,咱们地下见!”话落就转手拔剑。 七煞玉女白燕惶恐的叫道:“且慢,只要你能救治我玉哥哥.我可以保你不死。”声音急而快但却字字清晰,犹如珠落玉盘,悦耳之极。 百禽毒婆一怔,突然得意的残笑道:“哈哈……小丫头,你,你没想到自己年轻轻的,就……就守了寡了吧?” 话落牙根一咬,满口黄牙,颗颗碎裂,干干的嘴角中血流如注,右手猛扬,短剑已然拔出了,鲜血随剑冲起数尺,惨吼一声,气绝身亡。 七煞玉女白燕惶恐的轻“啊!”一声,飞身就要去搜药。 燕少玉一把拉住她,轻声道:“燕妹,别费事了,这种人虽然身怀解药,那解药必与毒药同色,只有她自己才能辨得出。” 七煞玉女白燕此时心急如焚,用力挣出燕少玉臂腕,飞身扑落百禽毒婆身侧,急忙一搜,搜出十几个玉瓶,果然不出燕少玉所料,不但颜色相同,就是瓶子,也是同样,七煞玉女白燕一时之间不由呆住了。 突然,燕少玉沉重平静的声音,起自她身侧,轻声道:“燕妹,时间不多了,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话声虽然平静,但在白燕耳中,却似千万把利剑插进了她小小的心房,使她觉得那颗心已完全破碎了,她再也控制不住,哭喊一声,扑进燕少玉怀中,泣道:“玉哥哥,我不要你死,你,你还有许多事没有做。” 燕少玉轻轻拍拍她的香肩,笑道:“是的,燕妹妹。谁都不愿意死,但是,死神的魔爪既然掌握了你,害怕又有何用呢?” 说话之间,把麻木的右手插入怀中.掏出那粒驼龙珠,托于掌心上,道:“燕妹,他日你再见到凤仪时,把这个交给她,这是我唯一能送给她的东西了。” 七煞玉女白燕闻言心头一震,心说:“这些日子里他从来没有提到过凤仪,我只知道他已经把她忘了,想不到他时时刻刻都想她,原来,他比谁都重情,能与他死在一起,还有什么遗憾的。”思付间,她樱嘴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凄艳满足的笑意,轻声道:“玉哥哥,你怎么安排我呢?” 这时,燕少玉觉得掌心有一丝奇异的感觉,星目转移到掌心上,轻声道:“你与凤仪交情最好的,找到她以后,就不要再在江湖走动了,他日,找个如意……” 未等他把话说完,七煞玉女白燕把樱口印在他唇上,阻止他再把话说下去,良久,良久才移开红唇,轻笑道:“我的如意郎君就是你,你说过生死路上,都不与我分开的,你找别人送去给仪妹吧,我相信不久,她也会到地下来找我们的。” 她的语声平静坦然,毫不牵强。 燕少玉心头一沉,星目不由自主的移到掌心上,目光到处,只见那颗明亮的珠子,此时已蒙上一片污气,亮光尽失,紫黑的掌心,已然转白,伤口开始流出鲜红的血丝,心头登时一宽,笑笑道:“燕妹,你看看我的掌心,现在,我不想死了。” 七煞玉女白燕闻言一转美目,出许是过度的喜悦,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樱口微张,杏眼圆睁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突然,她娇呼一声,玉臂紧环到燕少玉脖子上,樱唇如雨般的印在燕少玉脸上的每一个部份,娇笑道:“玉哥哥,我好高兴!” 随着那激动的丽音,美目中泪下如雨。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燕少玉却无法算出那里面究竟包含了多少喜悦与深情,他轻轻吻吻这位调皮姑娘的玉颊柔声道:“燕妹妹,你身上也有一颗,快去救救牛刚吧!” 七煞玉女白燕直到现在才想到还有拔山神牛刚,闻言娇声应道:“是,玉哥哥。”话落急忙从怀中掏出另一粒,飞身向牛刚扑去。 拔山神牛刚的伤处在臂上,他的毒只有一种,是以,没有燕少玉重,否则,只怕早已命归黄泉了。 七煞玉女白燕把牛刚衣袖划破,把龙珠抵在他伤口上,回转美目,紧盯着燕少玉俊脸。 约有顿饭工夫,燕少玉俊脸恢复红润,轻轻把明珠下意识的在衣袖上一抹,那知,那片蒙蒙毒汁已成细灰,一抹便沾在衣上,明珠依旧明亮,燕少玉心中大喜,连抹几下,已把明珠恢复旧观,收入怀中。 七煞玉女娇声道:“玉哥,快把衣服撕去。” 燕少玉一怔,突然笑道:“驼龙为百虫之首,它双目之所以能够除毒,必然是能克虫毒。这些毒灰,只怕已无毒了。” 七煞玉女娇声道:“不管,我要你撕去嘛!” 燕少玉知她关怀情切,当下笑了笑,突然俊脸一变,轻声道:“燕妹,等下有人来此,你别说是明珠之功,只说我们拿到解药,一切由我应付。”话落把沾毒灰的衣袖撕去。 七煞玉女白燕迷惑的道:“玉哥,他们都是你的人,为什么呢?”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燕妹,不久你就会明白的,现在没有时间了。” 这时,拔山神牛刚臂上也已流出了鲜血,七煞玉女白燕急忙把明珠取下,用小手帕把珠上毒灰拭去,揣入怀中。 拔山神牛刚环眼眨了几眨,但却不睁眼。 燕少玉沉喝道:“牛刚,你躺在那里可是很舒服吧?” 拔山神牛刚仍不睁开眼睛,开口问道:“我是死的还是活的?” 燕少玉沉声道:“别浑,快起来,死了那会说话?” 拔山神牛刚环眼一瞪,翻身跃起,嚷道:“既然没死,谁愿意躺在冰凉的地上。” 话落间,突然看到两个老毒物的尸体,大吼一声道:“你们死了我也要打两掌消气。” 就在这时,院内突然飞落天剑翁,他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燕少玉俊脸突然一变而成灰白色。 天剑翁一双精目一扫,心头不由一掠过一丝凉意,暗自付道:“燕少玉功力果然高得惊人,手段也狠得怕人,在场的这许多人,竟然没留下一个活口!” 他继而看到燕少玉灰白的俊脸,眸子深处,不由又掠过一丝喜色,但仅只一闪便消失了。 这一切,原不过只是眨眼的工夫而已,燕少玉心中暗自冷哼一声,冷漠的道:“那颗人头,可是浮沙堡二堡主的?” 天剑翁闻言恭身道:“票公子,第七庄上,浮沙堡二堡主,与他所统领的十二个弟子,已全死在老夫手上,这颗头,就是二堡主的。”话落把人头扶正,脸朝燕少玉。 燕少玉谈然的点点头,道:“你表现很好!” 天剑翁险上喜色一闪,心说:“果然此举是试探我的,哼,燕少玉,你太低估老夫了!” 在转念间,笑道:“公子过奖了!” 话落一顿,突又问道:“公子脸色微显苍白,可是方才战斗太激烈了?”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凭他两人,还用不到燕某人费太多手脚,只是我一时大意,中了百毒婆两种毒,现已解去一种,还有一种末除,不过,哼,他们的代价却远比燕某高。” 这时,拔山神牛刚已走过来,大声道:“察帮主,两个老小子我已打扁了,请帮主把剑收回!” 燕少玉回头一看,果见二人的尸体,已被拔山神牛刚打得稀烂,再看牛刚那煞有介事的样子,也觉得好笑。 这时,圣婴童子、盲圣、邪哑及小秀士朱云鹏、断魂神煞晁子羽等人都回来,纷纷禀报战后结果。 天剑翁见众人满身血污,心知浮沙堡来燕家庄的人,可能十有八九死于众人手中了,心中对天龙帮中这些人,暗生一种畏惧之意。 突听盲圣禀道:“票帮主,还有部份浮沙堡的人,逃进讼林中去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天羽早已给他们安排好了,现时已快下雨,就让他们在雨中过这恐怖的一夜,想想他们的下场吧!” 恰在这时,院中走进玄真羽士云天羽及一百多个身带斧锄等工具的弟子,玄真羽士见过礼,开声道:“禀主,现买现赏,他们都成了主顾了!” 话落突然发现燕少玉脸色不正常,心头不由一沉,眼口道:“帮主,你……”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我中了点毒,没有什么大妨害,邪哑!你去叫绝医等人回来吧,盲圣,你率领帮中弟子把这里清理干净,谷奇来时,叫他速速化验这些药,找出另几种解毒药来,务必要在天亮以前找到!” 话落一顿,道:“天羽,燕妹,扶我回房中去!” 众人不知底细,只道燕少玉真的毒伤很重,一个个心中沉重,各自照帮主吩咐办事去了。 玄真羽士去天羽与七煞玉女白燕,一左一右,扶着燕少五向房中走去。 圣婴童子关心师弟安危,随后跟了上来,天剑翁精目一转,也随后跟进。 穿过两座大厅,进入一间精致的卧房,只见室内用具,件件都是鹅黄色轻沙垂地,显得非常柔和恬静,显然,这两个老怪物并没有把室内的陈设变更。 七煞玉女白燕亲自替燕少玉把卧具换过。回头柔声问道:“玉哥哥,室内还有其他东西要换过的吗?” 燕少玉淡淡的道:“燕妹,我现在情绪不佳,室内东西,以后再说吧!燕妹,你去把窗上纱帘打开好吗?” 七煞玉女白燕点点头,转身向窗口走去,燕少玉传言对玄真羽士云天羽道:“你睡外面客厅,今夜……” 玄真羽士云天羽若有所悟的笑了笑。 恰在这时,门外走进圣婴童子与天剑翁,燕少玉一转头,云天羽却听如未闻,这时七煞玉女白燕子已把窗帘打开,窗口正向着大院,天剑翁扫了一眼道:“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燕少玉坐到床上,沉声道:“没有……你们休息去吧,明天本帮开坛!” 天剑翁一听开坛二字,心中一震,但未形之于色,忙恭身道:“老夫遵命!”话落看了窗口一眼,退了出去。 燕少玉见天剑翁一走,忙道:“你们都退出去吧,我要静静!” 于是,众人都退了出去,就连七煞玉女白燕,也不例外。 黄昏时候,突然下起雨来,越下越大,似无停止的可能,这段时间,绝医进去探望过一次,便急急的去化验百禽毒婆遗下的十多瓶药去了。 燕少玉没有吃晚饭,便自睡去了,由于他有令在先,谁也不敢进房。 天近三更,雨却越下越大,雷电飞加,倾盆如注。所有的人,经过一天劳累,早已都进了梦乡了。 突然,一道黑影,急如惊天般的从燕少玉卧房宙前经过,只见他把手一扬,两道黑影,轻巧的落在燕少玉窗帘上。 房中燕少玉发出均匀的呼吸,睡梦正甜,台上琉璃灯正散发着暗淡的光芒,虽然昏暗,但与四周鹅黄色的垂帘相映,却愈发显得柔和。 轻风掀动窗帘,黄纱轻风如絮,突然…… 鹅黄轻纱上,飞出两只大如拳头的暗紫色,背有金线的大蝎子,背上金线,由头顶直延到尾上高高翘起的毒钩上,两只巨螯平伸,足有五寸长,看了令人毛骨悚然。 两只巨蝎翻上纱面,突然停止爬行,头下尾上,似在观察床上燕少玉的动静。 黄纱再度被风吹起,纱尾恰好搭在床上,两只金线大蝎子.长脚一阵划动,爬上锦被,争先恐后的向燕少玉爬去。 不大功夫,便已爬到被口,燕少玉突然睁开星目,目光到处,不由毛骨悚然,心说,想不到他也用这种东西对付我! 燕少玉转念之际,两只金线蝎子并未停止行动,此时已爬到他俊脸上,并立于额上。 燕少玉星目一望,盯在蝎尾,心中暗忖道:“毒虫之类的东西,大都是人不犯它,它不犯人的,我可得沉住气!” 那知,这次他猜错了,这两个东西,乃是经人训练过的,只见,它们在燕少玉玉额上停了一阵,反卷着的尾钩,突然缓缓向下伸来。 燕少玉大骇,心知再不下手,俊脸上必挨上两刺,时间仓促,也不容他思索,就在两只巨蝎的尾钧,快触到脸上之际,燕少玉猛然伸手,扣住两双蝎尾,用力从脸上拉了下来。 只觉掌上一阵巨痛,浑身力道全失,心知这两双毒蝎之毒,必然歹毒无双,连忙探手入怀,摸出龙珠,右手向床缘上一压,把两只金线大蝎压死,然后,把龙珠交握于左手,疼痛立消,这才沉哼一声,闭上气去。 外面厅中的玄真羽士云天羽,根本就不敢睡,一闻沉哼之声,飞身下床,冲了进来,触目见燕少玉手中巨蝎,不由骇得呆住了。 突然,一缕轻音传入耳中,道:“天羽,快去叫他们进来!” 玄真羽士云天羽闻声,心头大放,但心中仍自疑惑的忖道:“人那有不怕毒的,这金线蝎子,乃西藏产物,毒能立毙狮虎,帮主何以不怕毒呢?” 他心中虽然在想,但却不敢误事,急步冲出门外,嘶声喊道:“你……你们快来啊!帮……帮主被蝎子叮死了……” 此声音尖锐凄厉,骇人之极。 只听,全院一阵大乱,首先进来的就是七煞玉女白燕,她一见燕少主灰败的俊脸,一颗芳心直欲脱口而出,娇呼一声,扑到燕少玉身上,人已昏死过去。 接着进来了天剑翁、盲圣、邪哑、圣婴童于、小秀士未云鹏,断魂神煞晃于羽、柏树礼父子,最后进来的是拔山神牛刚。 玄真羽士一扫众人足下,只见个个鞋底干燥,心中不由暗哼一声,道:“好个奸滑老贼!” 天剑翁心中也是一动,忖道:“哼,你想到的老夫早想到了!” 拔山神牛刚环眼圆睁,吼道:“老道,你方才说什么?” 玄真羽士云天羽落泪道:“都是我太过于大意,自信我排的阵无人能侵入,那知,帮主被西藏的人毒死了。” 拔山神牛刚黑脸登时一白,朝床上一望,见七煞玉女白燕昏死在燕少玉身上,帮主俊脸灰白如纸,漫说他是个浑人,就是其他的人,也没有一个看出破绽。 拔山神牛刚猛上一步,突然双膝跪地,拉开大嗓门,号陶大哭道:“帮主啊,帮主,俺牛刚满以为认识你后,便可以跟你纵横七海,横扫九州,再没想到你竟命短如风中之烛,是那个王八龟孙子,缺子缺孙的下此毒手,他日被老子抓住,必生啖其心,活剥其皮,哇哇……” 他嗓门本来就大,一旦伤情大哭起来,直似雷鸣,震人耳鼓。 其他的人,闻言伤情,个个跪地,泪下如雨。 突然.玄真羽士云天羽若有所悟的道:“各位先别痛哭,谅那凶手去还未远.现在就赶快追去吧!” 众人个个怒气填膺,闻言同时收泪起身、天剑翁当先应道:“对,报了仇再说!”声落纵身而去了! 圣婴童子见状心忖道:“师弟看人,果有独到之处,此人入帮不久,竟然如此忠诚!” 其他的人,也有同样的想法,纷纷纵身追了出去! 拔山神牛刚爬起来,一抹眼泪鼻涕,环眼瞪着玄真羽士云天羽道:“都是你摆的什么好阵,如果找不到凶手,回来再找你算帐!”声落大步跨出房外。 帮中弟子,虽然自知功力有限,但满怀期望,一旦落空,个个却生了拼命之心,纷纷向四野搜去! 雨仍然下得如同倾盆一般,但却没有一个人拿雨具。 房中只剩下了玄真羽士云天羽,与昏死床上的七煞玉女白燕,将床上的燕少玉已完全包没于锦被中,就连那双垂下的手也已藏进了被中。 玄真羽士面对燕少玉,垂首而坐,似在追念往事,又似在等待什么? 突然,门口灰影一闪,玄真羽士云天羽方才回头,突觉项上一麻,石枕穴已被点中,卧倒于床上。 只听一个冷酷的声音道:“小辈,你明白了,以便到九泉之下,去告诉燕小儿,老夫乃是天剑翁,奉了鬼殿主之命,前来瓦解天龙帮,你与这丫头便是第二批,哈哈……燕小儿与你一死,天龙帮便群龙无首了,老夫的手段如何?” 此话落探手入怀,摸出一个黑漆木盒,打开盒盖,里面霍然藏着两只金线毒蝎。 他把金线毒蝎倒于地上,冷笑道:“天龙帮的余孽,与老夫这些东西有缘,说不得只用他们来打发你们了!” 说落之际,那些蝎子已爬出两三尺远,蓦地! 噗噗!两声,地上的两只金蝎线子突然巨尾翻腾,但却不能前进。 天剑翁一怔,定睛一看,只见蝎背之上,豁然钉了两条木梢,木梢透过蝎背,钉进石地中,单只这份功力,已够骇人的了! 天剑翁久走江湖,见状心知有异,但却并不立刻转身,精目一转,突然飞身向床上七煞玉女白燕扑去,急如浮光掠影。 那知,他身子才动,突见眼前黄影一晃,心中一骇,急忙煞身倒退五尺,回到门口,落地一抬眼,登时老脸惨变,惊呼道:“你!燕少玉?” 不错,眼前之人,正是燕少玉,他冷漠阴森的站在那里,除了星目中闪射着透人肺腑的光芒以外,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嘴角上浮出一丝无所谓的笑意,顺手揭开锦被,只见里面盖着的是另一条卷起来的被子,他冷漠残酷的笑道:“尊驾手段虽然不错,但却没伤我天龙帮一兵一卒,然而……” 话落俊脸冷光一闪,阴沉的道:“阁下却要分尸于燕家庄上。” 声音没有一丝火气,但却含有一种慑人魂魄的力量,令人无法相信。 天剑翁老脸上肌肉搐动,突然大笑道:“哈哈……燕少玉老夫失陪了!”话落飞身向院中奔去。 燕少玉并没有迫赶,只冷冷的笑了一声,伸手把玄真羽士云天羽穴道拍活,沉声道:“云天羽,看着她!” 玄真羽士云天羽急道:“帮主不拍醒她?” 燕少玉冷漠的道:“等我回来再救她!”话落闪身飞出窗外。 天剑翁奔到门外,见燕少玉未追来,心中大慰。那知,再一抬眼不由骇得呆住了。 只见,大院四周,此时已站满了天龙帮的高手,除了拔山神牛刚以外,全部追去的人,全都在这里。 大雨淋在他们身上,他们却动也不动。犹如石雕木刻的一般,单由这种形态,他估摸出这些人都是燕少玉叫回来的了。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冷无比的声音,道:“朋友,你拿出手段来吧!” 天剑翁自从一见身入重围,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镇定,闻声几乎想也没想,霍然转过身来,只见燕少玉冷然的站在大厅门口的廊下,他身子好像有一股令人的窒息的冷气,使人觉得连呼吸都有困难。 天剑翁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突然仰天惨笑道:“姓燕的,你……你以为老夫怕你人多吗?” 阴森的一笑,燕少玉道:“只要阁下不走,他们决不会出手,这是我燕少五的命令!” 话落一顿,一指腰上围着的九柄短剑,习惯的笑笑,道:“尊驾把它们卖给我燕少玉,今夜燕某却用它们来送你归地府,朋友,你以为待遇公平吗?” 他说完话缓缓走进雨中了。 天剑翁本能的摸摸怀中的十八柄铁剑,精目一转,突然大喝一声,反身向盲圣冲去,抖手掷出三柄短剑。 盲圣狠毒的冷笑一声道:“老夫正想剥你的皮,来吧!”声落让过三柄短剑,挥剑向天剑翁拍去。 天剑翁功力比盲圣略高半筹,见状右掌一挥,硬接上来。 轰然!一声大震,泥土飞扬。 盲圣斜退两步,天剑翁身子也不由一措,方想举步。突听邪哑冷哼道:“回去!”声落双掌已到。 天剑翁气都还没缓过来,如何再接这一掌,但却也不能闭目等死,只得硬接了一掌。 砰然!一声天剑翁被震退五尺,溅得满身是泥。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朋友,你放明白点,否则,只有自讨苦吃!” 天剑翁再度举目扫了一周,只见每人仍岸然木立原位,一个也没动。 天剑翁心知这些人,个个功力与自己相差不多,一旦他们联手攻击,自己绝难逃出重围,逃走之念一绝,拼命之心立生,缓缓转身走到燕少玉身前三尺处,冷声道:“姓燕的,如此看来,老夫只有待你一拼了?” 就在说话之际。已提足了功力。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朋友,这才像条汉……” 燕少玉话声未落,突听天剑翁冷喝一声道:“接住!” 只见银光一闪,九柄飞剑,已射向燕少玉胸前九处死穴,其急如电,天剑翁满以为燕少玉必然闪身让剑,把大厅门口让出。 那知,燕少玉没有闪避,却腾空而起。 天剑翁大喜,双足一顿,向大厅射去,天龙帮的弟子,不由同时一惊,奈何距离太远,无法追及。 就在这时,蓦听燕少玉冷叱一声,道:“回去!”声起白光一闪,突听天剑翁,惨哼一声,跌入院中泥水中,右肩井穴上豁然插着一柄短剑,直没入柄。 燕少玉仍落原位,俊脸上除冷漠以外,没有一丝表情。 天剑翁心知逃走已不可能,贪生之念,油然而生,挣扎着站起来,道:“燕少玉,老夫曾赠剑与你!” 燕少玉漠然冷笑道:“你左手赠剑。右手放蝎,右臂该去,左眼看正,右目存邪,有目该去,左心存正念,右心含阴毒,有心该去!”话落拔出三柄短剑,抖手扬起三道白光。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天剑翁已倒卧血泊之中,右胸口插着一柄短剑,右目已渺,右臂落地! 燕少玉冷冷的道:“子羽何在?” “弟子在此!”声落,断魂神煞晁子羽已恭身立于燕少玉身前。 燕少玉冷声道:“救醒他!” 断魂神煞晁子羽忙复身在天剑翁命门上轻拍一掌,天剑翁惨哼一声,醒了过来。 恰在这时,院中跳下满身泥水的拔山神牛刚,不知在那里,他又拔了一棵大树扛在肩上,一见燕少玉,不由呆住了。 燕少玉冷漠的对天剑翁道:“生死悉决于尊驾一念间,燕某所说与你同来的,有本帮七个弟子,他们是否已投身于鬼殿?” 天剑翁精目一转,突然开声道:“老夫说了,你保证老夫不死吗?” 突然,玄真羽士云天羽的声音起自厅内道:“帮主,此事弟子已弄清楚了!” 接着,大厅中一声娇呼,一道白影已闪电般的扑进燕少玉怀中。 就在此时,拔山神牛刚似已清醒过来,只听他大吼一声道:“老小子,害俺伤心了一夜,俺打扁了你!” 话刚落只听轰然的一声大响,接着,传来天剑翁的一声惨叫。 ※※※ 拔山神牛刚虽然用树把天剑翁打成了肉饼,却仍难消恨,仍在砰砰,不断打着。 大厅中,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牛刚,够了,你再汀就把帮主的剑打到泥中去了。” 拔山神牛刚环眼一瞪怒道:“老道等下咱们再算帐,你骗得俺好苦。”话落把大树丢到一旁,伸手到泥里去摸剑。 燕少玉沉声向众人道:“各自回去休息,明天开坛,天羽,击钟把帮中弟子召回。” 玄真羽士云天羽应声而去,其他人相继离去,拔山神牛刚摸出四柄短剑,径自找水去洗,走去了。 燕少玉轻轻拍拍怀中哭泣的七煞玉女白燕,柔声道:“燕妹,别哭了,我好好的又没受伤,这里雨大会受凉的。” 他话落搂着她向厅里走去。 七煞玉女白燕娇嗔的哭道:“不管冻死也好,谁叫你醒了也不叫人家,直到人家自己醒来。” 燕少玉笑了笑,在她粉颊上轻轻亲了一口,不再说话,扶着她向后院走去。 风云变幻不定,一夜骤雨下过,竟又转成了艳阳晴天,初升的旭日,照在般刷过的树叶上,碧绿清新,充满一番新的气象。 白色的雾气,由大地升向碧空,迷茫宁静中,显得有些庄严而肃穆。 大院中,正庭廊下,此时布置得如同一座坛台,正中一张檀木大桌之上,摆着一座香炉,缕缕青烟,由炉中冒出,浓香充塞满院。 廊下四周,鹅黄轻纱垂挂,迎风飘舞,庄严中充满柔和。 正在此时,大庭中走出满身黑衣劲装的拔山神牛刚,他双手捧着一很长有二丈的银杆大旗,宽达五尺长及一丈的龙绫旗面上,绣之极精细,巧夺天工,旗色古老,似非新制之物。 拔山神牛刚把大旗立于桌前一座旗座上,回身进庭而去。 不大工夫,一片宏亮的钟声,突然起自大厅之上,连响九声,划然而止。 大厅中鱼贯走出一干天龙帮的弟子,为数不下三四百人。九列排列整齐,恭身肃立,鸦雀无声。 接着,又是九声钟响,大厅中缓步走出燕少玉,他身边伴着七煞玉女。 燕少玉俊脸上一片冷漠,平静,沉着缓慢的走到檀木桌后,七煞玉女白燕则停步在于五尺以外。 燕少玉才站定,突听四周传来一声震天大呼,道:“龙游七海,威震云天。” 连呼三声,响彻云霄; 燕少玉星目中掠过一丝仇焰,冷漠的沉声道:“龙游七海,威震云天,今日我天龙帮又重现江湖了,秉承祖师规训,天龙帮要扶弱济危,但是……” 话落声音突然一沉,几是从齿缝中进出的声音,道:“我们需先讨回别人所赐于我们天龙帮的事。”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充塞于四周。 天龙帮弟子,受尽武林凌辱压迫,个个都有满腔愤慨,闻声不由雷声应道:“谨遵帮主之命。” 燕少玉玉臂一举,四周登时宁静下来,他放下双臂,沉声道:“今日我帮开坛,但却需先肃内奸,在我天龙帮卧底的弟子,站出来。” 四周登时一片宁静,个个面面相域,肃煞中充满恐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一声,道:“牛刚何在?” 拔山神牛刚虎吼一声,奔至台前,恭身道:“牛刚听令!”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于镇山原属天龙弟子,趋炎附势卖帮求荣,你与我执法!” 拔山神牛刚大吼一声,道:“牛刚遵令。”话落转身大步走入人群中,不大工夫,提了一个面色苍白,浑身发抖的壮汉走到台前,掷于地上。 那大汉早已被方才的声势骇呆了,此时一见阴谋败露,更骇得叩头不止,连声哀告道:“帮主小……小人,知……知罪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入天龙帮时,你有勇气立下盟誓,叛天龙帮时,你就有勇气接受的呀。” 话落一顿,冷声道:“牛刚执刑!” 拔山神牛刚飞身而上,怒吼道:“今日天龙帮开坛,你便是第一个祭旗之人!”话落运掌入刃,劈断大汉双臂双腿,血流如注,但却未立刻死去,正自倒卧血泊中发抖。 牛刚抬头道:“帮主过目!”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牛刚退下。” 话落漠然一笑道:“还有六个,你们最好是自己出来。” 方才的景象,已令人心寒,虽然,谁都怕死,但,如果受尽万般痛苦再死,倒不如干脆的比较好。 人群中缓缓走出六个弟子,为首的一个,年事已近六十,满头苍发,脸色苍白,其他五个,则都是壮年汉子,个个面无人色。 六人一齐站在台前,为首的老者开声道:“帮主,老夫在天龙帮中四十几年,虽无大功.却也奉公守法,只因一念之差,破帮变节,老夫不敢乞帮主宏恩活命,只求帮主能看老夫多年忠诚,赐老夫自我了断。” 燕少玉俊脸微微搐动了一下,冷冷的道:“你可有什么后事交待?” 老者摇头道:“老夫孤身一人,没有交待的。” 燕少玉冷冷的点头道:“那你就自我了断吧!” 老者叩头谢恩毕,举起发抖的右掌,牙根一咬,自碎天灵盖而亡。 燕少玉冷漠的道:“牛刚,执法!” 拔山神牛刚飞身而上,双掌连扬,但见血肉横飞,五个壮汉,四肢全去,倒于血泊之中。 燕少玉命牛刚退下,并不见人收尸,冷冷的道:“今日天龙帮在血腥中开坛,以后将在血腥中茁壮,此时就是开端。” 话落从袖中拿出玉、金、银三块令牌,往桌上一放,道:“圣婴童子何在?” 圣婴童子恭身接过令符退下,小秀士朱云鹏跟了过去。 燕少玉又道:“天羽何在?” 云天羽应声出场,恭身道:“天羽听令。” 燕少玉沉声道:“金龙堂你掌,专主策划攻敌。拨五十弟子由你指挥,副堂主他日补备。”话落把金龙令颁下。 玄真羽士云天羽双手接令,行礼退下。 燕少玉沉声道:“盲圣、邪哑何在?” 盲圣、邪哑飞身出场,行礼毕,燕少玉道:“你二人不分正副,同掌银龙堂,专主对外攻敌,拨全帮弟子。” 盲圣、邪哑同时接令退下。 燕少玉沉声再唤道:“树礼听令,帮内执事你掌,你招子女三人,统令所有余下弟子,调配支援,不得有误。” 话落在身边取出一面金旗,交于柏树礼。 柏树礼父子女三人行礼毕退下,燕少玉沉声道:“谷奇为天龙帮医护,只挑选人手相助,牛刚为我前卫,子羽刑堂执事,随帮同行,不需助手。” 话落沉声道:“今日各自调配人马,明日一早动身往浮沙堡,银龙堂,各带二十弟子随行,不得有误,收坛。” 话落后缓缓退入黄纱中。 各堂堂主,纷纷去调配自己的人马。 燕少玉一进厅内,七煞玉女幽幽的道:“玉哥哥,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燕少玉见她凄然欲泣的样子,心知不是玩笑之语,不由一楞道:“燕妹,你这是说那里的话。”话落上前拉起她的玉手。 七煞五女白燕挣脱,道:“你要是瞧得起我,为什么一校事也没给我!” 燕少玉淡然笑笑道:“我以为你是女孩子,不该做这些事!” 七煞玉女白燕冷声道:“有什么不可做,过去与你们天龙帮齐名的‘碧凤帮’不就是女的统领吗?” 燕少玉心头突然心头一震,脱口道:“‘碧凤帮’?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七煞玉女道:“此帮在天龙帮遇害前,即二十年前已经瓦解了,你当然不知道,就是我,也是听师父提起的呢!” 燕少玉心中掠过一丝曙光,他似乎猜透了一个谜,突然,他问道:“你师父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呢?” 七煞玉女白燕似乎已把方才的事忘记了,偎在燕少玉怀中,黛眉一皱,迷茫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师父不但告诉我此帮,还叫我把此帮的帮规全背了,还记了许多重要人物的名字。” 燕少玉剑眉一皱,道:“燕妹,我想你与碧凤帮一定有关系,但是,既然有关系,你师父为什么不告诉你其中详情呢?” 七煞玉女白燕疑道:“是啊!这些年来我一直猜不透是为什么?喂!玉哥,咱们不谈这些了,我想了好几年都想不出来,一时之间那能得到解答,玉哥,咱们谈别的好不好?” 燕少玉会错了意,笑道:“好吧!你就做金龙堂副主好了,不过,既做副堂主,就要听令于我,你办得到吗?” 七煞玉女白燕笑道:“嗯……人家本来就听的嘛!” “我不在你要听堂主的!” 七煞玉女白燕一怔,脱口道:“你是说有时候你不与我在一起?” 燕少玉道:“这个自然难免!” 话落一顿,道:“副堂主白燕听令……”七煞玉女白燕吓了一跳,一下飞离燕少玉怀抱,娇声道:“我什么也不要做!” 话落飞也似的向后院奔去,如同大祸临头似的! 燕少玉笑了笑,脑海中又浮上碧凤帮的问题。 第12节 急卷起飞沙如烟。浮沙深陷马蹄盈尺,这里,是一片浩瀚的沙漠,行走确实不易。 然而,此时却有五十几骑,正迎着浓浓的黄沙,向前面百丈的一处沙漠中的黄褐色的石山前走去。 他们以纱巾蒙面,阻挡飞沙,虽是长途跋涉,劳累不堪,然而,却不知什么力量支持着他们,使他们个个精神饱满,豪气干云。 一面巨大的银杆长旗,迎风飘舞,旗面上巨大的青龙,亦发显得栩栩如生。 日近中午,众人已奔到石山之前,但见岩石起伏,岭岭相接,不知长达几许,石上枯草迎风,看来十分荒凉。 众人到达之处,正是一处石岩进口,只见入口两旁石壁上,刻着三个大字:“浮沙堡”。 但是,谷口却不见一人。 突然,骑白马的鹅黄衣着少年,沉声道:“牛刚,撑旗进堡!” 这些人是谁,谅各位读者已知道了。 拔山神牛刚虎吼一声道:“末座遵命!” 话落催动黑色座马,向谷中走去! 燕少玉身侧的玄真羽士云天羽偶一抬头,只见远处石山之上有兀鹰盘旋,兀鹰群达数百只,却不只一处,不由剑眉一皱,道:“帮主,到这里来的只怕不只我们而已!”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我怀疑此堡已是空城一座。”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帮主,卑职也这么想,我们还要进去吗?” 燕少玉大笑道:“小小一座浮沙堡,何必惧他,拉下面罩,进堡!”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拉下面具。长驱直入峡口而去。 峡道两侧极高,虽非峭壁绝崖,看来却也相当险峻,路径迂回曲折,无法估计究竟能有多长。 拔山神牛刚心底洁白,不知什么险恶,高举大旗,坦然直入,他心中所想的就是快些进到堡内,杀个痛快。 峡道宽达仅五尺,只能并马而行,七煞玉女白燕策马走在燕少玉右侧。美目连转,不安的道:“玉哥哥,怎么这么静,好可怕啊!” “燕妹,暴风雨到达之前,都是阴森森的。” 燕少玉淡然的笑了笑道。 就在这时,突听前面的牛刚大叫道:“他娘的总算走到头了。” 燕少玉策马向前,果见前面呈现一片绿草平地,石楼连绵,看来相当广阔,足有百亩大小,此处景象,与外面截然不同,别有一番景象。 石楼之前,排着不下五十个持刀杖棍的男男女女,为首一人,是个白发萧萧老婆婆,他们站立的位置,正对着入口,是以一眼可见。 燕少玉心头微微一凛,回头笑对玄真羽士道:“天羽,你记得咱们转了几个弯?” 玄真羽士云天羽脸色凝重的脱口道:“帮主,共有九转。” 燕少玉笑道:“这九转可有什么名堂吗?” 玄真羽士云天羽闻言脸色一变,脱口道:“浮沙堡九转峡道,向有幽冥路之称,但我们今天进得堡来,却是如此容易,卑职猜测,谷中必有更可怕的埋伏,那明处的五十几个人,只是诱敌之饵而已!” 燕少玉漠然笑道:“天羽,这次你猜错了,浮沙堡虽然有红云帮中的人撑腰,也决不会放弃这九转幽冥路,因为我们全部都入峡道中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脸色一变道:“帮主进堡之前,莫非有所见闻吗?” 燕少玉俊脸一寒,道:“天羽,先前你猜中了,有人比咱们无到此地,但他们却没有敢先进堡!”话落一顿,冷喝道:“牛刚,进!” 玄真羽士云天羽知燕少玉话出有因,星目急向上细细一扫,只见黄色的峡道石顶上,正挂着一条鲜红的血痕,心中立时明白过来,暗忖道:“我道帮主一向做事细心,此次何以敢如此轻敌挺进的,原来他早已有所发现,我云天羽智力虽不输他,但临敌的这份镇定,我却远不如他了,今后倒要多多修养修养。” 拔山神牛刚一见堡前凝立的人,早已有些按奈不住了,只是帮主有令在先,不许急行,此时闻令之下,双腿猛然一夹马腹,向前冲去,口中哇啦啦的大吼道:“龙游七海,威震云天。” 燕少玉等人,随后跟上,不大功夫,已冲进堡中。众人直至堡前十丈左右处,燕少玉喝住了牛刚,星目微微一转,只见堡内建筑宏伟,石楼相接中,不下数百之多,四周峭壁直立如刃,光亮如镜,寸草不生,心中不由冷笑一声道:“好一处绝地呀!” 转瞬之间,燕少五催马走上前来,冷冷的对着马前老太婆说道:“谅尊驾并非浮沙堡中的要人,叫浮沙堡之主余时盛出来答话!” 白发老婆婆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阵,一双精目突然停在七煞玉女脸上,一面冷冷的道:“你就是燕少玉吧?” 拔山神牛刚用力把大旗插在地上,大吼道:“既知我家帮主之名,还不快快叫余老小子出来受死,你等什么?”声如雷鸣,震人耳鼓。 白发老太婆心头一震,暗忖道:“听其言语,此人只是个浑人而已,声音却如此骇人,看来天龙帮中,真个人才济济了,老身今日可能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了,唉,但是……” 老太婆转念之际,双目并未离开七煞玉女白燕的娇面,也没有看拔山神牛刚,只冷冷的道:“燕少玉,你没猜错,老身确非此堡重要的人物,甚至,根本不是本堡的人,但是……” 拔山神牛刚见他不答自己的话,心中大怒,翻身下马,冷喝道;“既非此堡人,快让开!” 燕少玉冷喝道:“牛刚慢着!” 他用手止住拔山神,便又对老太婆谈然一笑道:“可是尊驾要替人卖命是吗?” 燕少玉的话,似乎深深的刺伤了老太婆的自尊心,只见她目中寒光如电一闪,突然厉声笑着说道:“哈哈……燕少玉……你猜中了,为了我……” 老太婆话声未落,人群中突然闪出一个六旬上下的鹰鼻老者,冷声截住道:“冷飞凤你讲得太多了,堡主只是要你拿出手段而已,并末叫你说话!” 七煞玉女白燕闻言一怔,樱口轻启,喃喃自语,道:“冷飞凤,冷飞凤这名字我听到过。” 燕少玉星目一闪,突然转向说话老者道:“看来阁下你知道此堡中的事,似乎比她更多,那就由阁下说吧!” 老者闻言心头一沉,突然命令道:“冷飞凤,看你的手段了!” 白发老太婆——冷飞凤险上怒色一现,突又消失,冷声道:“老身听你的!”说完身子一措突然凌空向燕少玉扑来,其急如电,功力似乎相当深奥。 燕少玉漠然一笑,并末出手,突听身侧的七煞玉女白燕冷声娇叱道:“我白燕来接你几掌!”说着人已跃身离马,扑了上去。 冷飞凤一听白燕二字,心头猛然一震。劲道立时收回五成,脱口道:“你姓白?……” 轰然!声落大震,冷飞凤被震出一丈多远,七煞玉女白燕人已落在地上。 七煞玉女白燕当着情郎,第一仗建功,那肯饶人,冷叱一声道:“你功力也不过如此,看掌!”声落跃身而上,指顾之间,连攻七掌。 冷飞凤似乎有话要说,但却找不到机会开口,因为,七煞玉女白燕的功力并不在他之下,一旦全力攻击,实在难以招架。 拔山神牛刚见七煞玉女白燕已找到敌手,自己还没有敌手,自己却眼看着目前这许多人不能下手,直急得手足无措,额现汗珠。 燕少玉猛然举手向下一挥,天龙帮的四五十个兄子已全部下马,燕少玉目注鹰鼻老者,威严肃穆的冷笑一声道:“在下相信余时盛已不在此堡中了,但是,尊驾却在此替死,哼哼,说不得燕某人要对不住了。”说着便又挥手猛喝一声:“血洗浮沙堡,上!” 浮沙堡的人,见情势不对头,纷纷撤下兵刃,全神戒备。 天龙帮的弟子,含恨而来,一见浮沙堡的人,早已动了杀机,一闻令下,那肯迟疑,只听盲圣、邪哑当先吼道:“血洗浮沙堡。”便双双扑了出去。 接着,四十几个天龙帮的弟子,直冲而上。 浮沙堡的人,仗着大援在后,个个抖擞精神,奋勇相迎,两下一交手,登时惨号震天,血洒如雨。 拔山神牛刚心中正打算,如何先杀他几个,才不被帮主责备,此时他根本就没听到燕少玉的命令,但,见众人都扑了上去,急得他环眼暴睁.大吼道:“喂,你们怎么也不通知俺一声。” 他立刻也扑了上去,举掌打倒两个,提起两人的脚腕,竟当作兵器,又大叫一声道:“这五个是我的了。” 他又向人多的地方冲去,挥着两手中惨叫连声的人体,东扫西打,刹时之间,竟被他打倒了好几个。 马背上燕少玉淡然一笑.转对玄真羽士云天羽道:“我们已身陷重围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泰然一笑道:“有帮主在此,咱还担心什么?” 燕少玉扫了正在打斗中的七煞玉女白燕与冷飞凤一眼,见她们打的已不如先前那么激烈,两人嘴唇连动,似在说什么! 鹰鼻老者,见燕少玉全然不把在场的浮沙堡中人看在眼里,正自坦然的与玄真羽士云天羽说话,心中毒念立生,躲过众人,藏身马群之中,向燕少玉潜来。 突然,玄真羽士云天羽问道:“帮主,这些人显然不是我帮对手,真的要把他们杀光吗?” 燕少玉星目中突然寒光一闪,笑说道:“本来就要血洗浮沙堡的。” 玄真羽士云天羽忙道:“卑职以为该留个活口问问堡内情况……” 玄真羽士云天羽话声末落,只见燕少玉一转身,双眼一睁,冷冷一声暴笑道:“留他什么活口。” 正说之间,右手猛然向前一劈,只听一声凄厉惨号,同时,传来一声卡察脆响,接着喷起一片血光。 这一切的变化实在太快了,等玄真羽士云天羽看清,鹰鼻老者已被燕少玉活劈了时,那两片尸体也已落于马下了。 燕少玉淡淡拍拍手上灰尘,星目一转,突见与七煞玉女白燕打斗的冷飞凤,此时已向右侧逃跑而去,七煞玉女白燕不但不迫,反向自己奔来。 燕少玉星目再向那边一扫,见战事已近尾声,浮沙堡的五十多个人,只剩下两三个了。 此时七煞玉女白燕已来到燕少玉马前,只听她娇喘吁吁的急声道:“玉哥哥,我们还是快走吧?” 燕少玉闻声俊脸平静如常,似乎连天塌下来,也不会令他吃惊,玄真羽士云天羽却脸色一变,脱口道:“姑娘,为什么?”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冷飞凤告诉我说,红云帮与浮沙堡已联手在四周埋伏下大批弟子!” 绝医谷奇看了燕少玉一眼,道:“我们本来就是来找他们的吗!”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可是,他们把天南四象请来了啊!” 绝医谷奇与玄真羽士云天羽闻言同时吃了一惊,齐声道:“什么?天南四象?” 云天羽话落补问一声:“就是当年传自云贵一带,骑象横扫中原而未通敌手的天南四象?” 七煞玉女白燕娇声道:“正是他们!” 绝医谷奇与玄真羽士云天羽,闻言脸上同时变色,目注燕少玉,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燕少玉俊脸上依旧挂着那丝漠然的笑意,谈谈的道:“燕妹,燕少玉统领的是天龙帮。” 玄真羽士云天羽沉声道:“帮主,他们四人,听说在中原从未遇过敌手!” 燕少玉星目中冷电一闪,道:“但他们遇到我燕少玉了。”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玉哥,他们有四人,再加上红云帮与浮沙堡的人,而我们却……” 无所谓的笑意,又浮现在燕少玉的险上.只听他漠然一笑,截住道:“燕妹,冷飞凤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玉哥哥,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 燕少玉平静的笑道:“燕妹,这些最重要,因为,你数年末解的谜,可能此人能帮你解。” 就在这时,突听拔山神牛刚大叫道:“禀帮主,他们的血都流干了,但却洗不了浮沙堡。” 燕少玉扫了地上纵横的尸首一眼,笑道:“这只是开头而已,等下自然洗得了。” 说着又转问盲圣,道:“本帮弟子伤亡如何?” 盲圣恭身道:“死三人,重伤五个,轻伤十二个。” 燕少玉俊脸微微搐动一下,沉声道:“谷奇,你的差事到了!” 绝医谷奇道:“好差事准没我的!” 他方欲下马,突听入口处传来一阵震天长笑,笑声如刃,穿山裂狱,骇人之极,天龙帮的弟子个个脸上变色,一齐转过身去! 突听谷奇惊叫道:“啊!天南四象。” 燕少玉俊脸上掠过一重杀机,冷声道:“谷奇。别忘了,本帮弟子的一条命,能抵过敌人百命,你的职务是救人!”声音十分平静。 在惊骇中,这种声音似有无上威力,如同一颗定心九,天龙帮的弟子闻声,心情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平静了不少。 绝医谷奇道:“但愿我有空时也能替四象医治伤,我会拿最毒的伤药给他们的!”他一面说,一面向那些受伤的弟子走去! 燕少玉漠然的笑笑道:“燕某人一向下手极重,但愿这次能留他们一口气。”说着,便策转马头,催马缓步向前走去! 七煞玉女白燕跃上坐骑,与燕少玉并肩而行,拔山神牛刚拔起大旗,奔到前面,其他之人鱼贯相随。 燕少玉马上抬眼,只见,距浮沙堡入口处十丈以外,散立着四只巨大无比的白象,象背上,分别盘膝坐着四个奇装异服,白发苍苍的老人,双目直视,形同坐定一般。 燕少玉停住坐骑,挥手阻住众人前进,两下距离,足有三十丈远。 突然,最右侧白象上的一个獠牙陷目的老者冷喝道:“燕少玉,你走过来,五丈之外,老夫决不伤你!” 燕少玉冷然的一笑道:“四位过来吧!十丈之内,燕某人决不取尔等性命!” 右侧第二个,此人巨口塌鼻,脸如淡金,闻声大怒道:“燕少玉你知道我们是谁?”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天龙帮主要办的事极多,那有功夫顾及蛮荒地带,出些什么妖魔鬼怪!” 右侧第三个黑脸残眉,骨瘦如柴的老者,冷然笑道:“燕少玉,你也犯了死罪了!” 燕少玉冷笑道:“四位不必卖老,燕某手中欲杀之人,从无年龄之分,上来吧!” 左侧一人,脸红如火,目凸如金鱼,冷声道:“老夫等若过去,只怕你死得不会痛快!” 同时又向右边三人道:“我们去吧!” 其他三人点点头,谁也没睁开眼,挥手在象头上一拍,缓缓走了上来。 拔山神牛刚见状微微有些失望,忍不住大声道:“就只你们四个老杂种,而没有带别的人来吗?” 黑脸老者,性情似乎特别暴燥,闻言怒哼道:“黄口小子,出言无状,等下老夫活劈了你!” 拔山神牛刚怒喝道:“你他娘的,老得快进棺材,俺牛刚打你都嫌胜之不快呢?你还想劈俺,真他妈的是天大的笑话,快叫你的人从老鼠洞里给俺爬出来!” 这时,四人已经到达燕少玉前面十丈之内,停了下来,黑险老者伸出一双右掌,冷冷的道:“方才那口出狂言的小子,你只要能将老夫从象背上打下来,今日老夫四人,就由处置!” 拔山神牛刚怒道:“俺不打你这老狗才,快叫他们出来!” 拔山神牛刚话声才落,突听四周崖上传来一片震天狂笑道:“哈哈……燕少玉,你向四周看看吧!” 燕少玉一抬眼,只见正面一处高崖上站着一个金袍老者。他两侧豁然站着金扇玉狸余煌与八臂人熊余星武,毫无疑问的,那金袍老者就是浮沙堡主余时盛了。 在三人右侧约五十丈处,站着一个灰袍头陀,他胸口绣着一桑红云,一只血狮,玄真羽士云天羽剑眉一皱,低声道:“帮主,那头陀号称‘散手头陀’有七十二散手的是红云帮,血狮堂的副堂主,功力并不在‘开天斧’之下,想不到连他也来了。”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还有周围的数百弟子是吗?” 黑脸老者杀机已动,久久不闻拔山神牛刚有所反映,忍不住冷笑道:“小子,老夫只出一手,你也不敢上吗?哈哈……” 拔山神牛刚大怒,冷然扭头.道:“帮主,请下令!” 燕少玉俊脸一沉,冷冷的摇头道:“牛刚,你退……” 别看拔山神牛刚人浑,有时却也粗中有细,他一见燕少玉摇头,就知不准他出手.一肚子污气实在忍耐不住,当下把心一横。未等燕少玉把话说完,猛然大吼一声道:“老小子欺人太甚!”说着便一跃而起,巨掌一挥,力平五岳向黑险老者推去。 黑瞪老者杀机早动.闻声并不睁眼,暗中把功力运于伸出的右掌上,利时间,掌心深陷盈寸。 燕少玉一见拔山神牛刚违令出手,心头不由一沉,冷喝道:“牛刚,你敢违令?” 拔山神牛刚不知怎的,就是怕燕少玉,闻声心头一震,劲力不由一松,但右掌却已击在黑脸老者手上。 黑脸老者冷哼一声,道:“回老家去吧!”随声内陷的掌心早已击出。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拔山神牛刚一个庞大的身子,已被推出两丈之外,落地连翻数滚,满身尘土。 黑脸老者暗呼一声,可惜他用劲未实! 转眼间冷笑道:“老夫还以为天龙帮中藏了多少龙虎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燕少玉俊脸上直似可以刮下霜来,神色却并不激动,阴森森的一笑道:“阁下准备了。” 黑脸老者冷冷的笑道:“老夫等你很久了,何用准备!” 燕少玉星目中杀机一闪,嘴角上立现那丝习惯的笑意,长笑一声道:“哈哈……那阁下就接燕某一掌试试看吗!” 他随声飞身纵离马背,足有十丈高,右掌一扬,招化力平五岳平推而出,掌出却不带风声。 黑脸老者方自轻蔑的笑了半声,突然心头一动,暗道:“燕少玉如无惊人的功力,红云帮决不致于通过幻云谷请我四人。” 在转眼间,忙提足全身功力灌入右掌,却已慢了一着。 双掌一触,黑脸老者只觉燕少玉掌心内,似乎看出无穷无尽的绵绵掌功,如同九重山岳压了下来,黑脸不由一变,只听轰然!一声震天大响,燕少玉飞身落于马背上,俊脸上除了冷漠以外,与前时一样文静,好似未动过一般。 黑脸老者则觉气血翻涌.坐在象头上的身子,也被燕少玉震到象背,直把那只大白象压得连退了几步。 天南四象霍然间,同时睁开眼睛.目光一到处.不由一楞,敢情,燕少玉年轻得令他们难以相信啊? 燕少玉长笑一声,道:“哈哈……蛮夷之人,功力不过如此而已,燕少玉虽然无犯人之心,但你们却胆敢多事前来找我。” 他再度长笑一声,突然飞身凌空而起.道:“哈哈……这是四位最后一次在中原得意了。”说罢右掌一沉,招化月挂疏桐向黑脸老者当头拍下一掌,向右一侧,把黑脸老者顶出五丈之多,燕少玉一招月挂疏桐竟然落空。 黑脸老者立于白象鼻尖之上,观准燕少玉下沉的身子.双掌向前一伸接着一拉,一股奇大无比的吸力,直向燕少玉吸来。 燕少玉心头一震,忙一吸气,落下地面,天南四象见状心头又是一震,因为,黑脸老者,双掌一吸足有千斤之力,却未能将燕少玉吸进分毫。 黑险老者,一见燕少玉落下地面,立时尖啸连声,只见那白象高举的长鼻子,左右有度的晃动着,黑脸老者却在上面出掌下击,掌掌狠毒,功逾山岳,功力骇人听闻。 那白象高达丈余,鼻子再一举,更觉高大,这不啻是等于黑脸老者站在两丈空中攻敌,居高临下,占尽便宜。 燕少玉虽有一身功力,但上空被黑脸老者运掌罩住,匆忙间,却无法直冲上去,只有用掌上击了,位置上吃亏不少。 拔山神牛刚,此时已从地上爬了起来,由于他练的是外门工夫,特别抗打,再者,燕少玉一声冷喝,他收回了不少功力,前冲之伤,只觉胸口疼痛而已。 他环眼转了两转,并不大,是以,并未受到内伤,自语道:“想不到这老小子快进棺材了,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玄真羽士云天羽一直目注打斗中的黑脸老者,这时,他已看出那黑脸老怪物,上身发育如常人一般,下身两腿,却特别瘦小,如孩童一般,乍看起来,使人觉得他连支持那巨大的身子都有困难呢。 猛然间,玄真羽士云天羽心中灵光一闪,忖道:“以象鼻代足,居高临下,确实占尽便宜,但这种奇异的战术,决非常人所能想像得出的,莫非他双腿行动有所困难,才穷极而变,想出此法?”越想越觉有理。 打斗中的燕少玉,他虽然双掌挥舞,潇洒从容,但却无法逼近,显然战事短时间内,绝难分出胜负,而浮沙堡与红云帮的人,环视四周,不知何时发动攻击,万一燕少玉精疲力竭时,情势确实令人担心。 玄真羽士云天羽心有所恐,心思也转动得特别快,突然,他看到象鼻高卷,象口外露,心中登时一动,大声道:“大家听着,天南四象,借兽力之助,占尽对敌时的便宜,太不公平,各位有暗器的用暗器,没有暗器的用石头,打白象之嘴,直到他落地与帮主交手!” 玄真羽士云天羽深知燕少玉冷傲个性,是以,先把不公平三字加入,再叫众人出手! 天龙帮的众人,正在无计可施之际,突闻此言,个个大喜。纷纷在地上拣拾石块。 拔山神牛刚正有一肚子火。无处发泄.闻言便在身脚前拾起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大喝一声,挥手朝白象粗长如树枝的白牙上打去,边喝道:“爷爷打断你这畜牲的鸟爪!” 拔山神牛刚力能拔巨树,这一击之力,何等之猛,只听拍!的一声.火星进冒,石裂成粉,把那白润的象牙,打缺了五大块。 象齿虽无知觉,齿根却连着齿,白象负痛把头一摇,方位立乱,象鼻上的黑脸老者不由一惊,招势略为一缓。 猛听燕少玉冷喝一声,冲破罩顶的掌影,冲霄而起,右手一招“九日当空”,布起满天掌网,左掌却乘机拍出一招“鸣凤展翼”,径取黑脸老者胸口大穴。 燕少玉身子一离地面,象头之前,登时全空,天龙帮众人。纷纷大喝声中,把石块朝象口内打去! 白象虽然受过训练,终究也只是个兽类而已,一面要听黑脸老者号令,那有时间顾及本身,象皮虽厚,嘴内却软,登时被打得鲜血直流,暴跳如雷。 鼻顶黑脸老者一见燕少玉纵身空中,就知不妙,连忙呼啸一声,蓄劲一待。 那知,白象此时嘴里疼痛,竟不听他的指挥,呼啸虽起,象鼻却高挺不动,此时,燕少玉的“九日当空”却已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攻到。 黑险老者大骇,当机立断,双掌一扬,观准燕少玉掌影指顾之间,连出二十七掌之多,不管虚实,全都接住,此人功力,确实非同小可! 那知,燕少玉九日当空并非杀手,只是诱敌而已,黑脸老者二十七掌才落,突听三个同伴同声呼道:“老大小心!” 黑脸老者闻声心知不妙.但此时运功已来不及,忙一吸气,准备向象背上跃去,身子才动,压力已到身边。 黑险老者直骇的黑脸惨变,也顾不得丢人现眼,急忙一散功力,歪身向地下倒去! 只听,波!的一声轻响,黑脸老者跃出五尺以外的地面上,落地一跃而起,双腿却为之一弯,似难支持。 燕少玉没想到盛名远播的天南四象,临敌竟然散功自保,不由气得冷哼一声,足尖一点象头,凌空向地上黑脸老者扑去! 黑脸老者不能在地上应敌,一见燕少玉当头扑到,真不知要如何自保。 这一切的变化,在当时只是眨眼间的事而已,燕少玉身子才起在空中,其他三人,已都落在自己所骑的象鼻之上,只听三声暴喝,六道其大无比的劲风,已然同时向空中的燕少玉袭来,掌风之猛,简直如排山倒海。 燕少玉不敢逞强,双手分扣双腕,一声清啸过处,一片蒙蒙剑影,早已罩住他全身,缓缓落下地面。 拔山神牛刚见状大急,叫道:“在空中打多好,这一下地,岂不又要陷身重围了?” 盲圣怒道:“帮主又无立空术,等在空中停留不住时再下降,岂不要受敌人暗算,别说傻话,快打象嘴!” 众人能帮燕少玉的,也只有这些,闻声纷纷向三只象口打去! 黑脸老者发出一声长啸,白象转身把鼻子一伸,重又把他卷到背上,黑险老者一上象背,立时有了章法,尖啸声中,他跃上象鼻,沉声道:“老三,老四去把那些捣蛋的小辈收拾掉,老二与我收拾燕小辈!快!” 獠齿老者与突目老者齐应一声,发啸催象向众人扑去,金脸老者与黑脸老者则掌出如急风骤雨向地下燕少玉拍击。 燕少玉心知手下众人,决非二人之敌,长啸一声,右剑一招羿射九日向上一盘,封住头上,左剑招化鸣凤展翼向两个转身欲去的老怪激射而至。 两人本以为老大、老二足可以把燕少玉困住,那想到他会突然冲出重围,攻击自己,当下一闻背后丝丝锐啸剑声,就知不妙,两人同时转身,双掌齐出,封了上来。 这时,老大、老二也同时变招换式,平推双掌,相助老三、老四。 天南四象只非亲生同胞,交情却同骨肉,多年相处,更使他们了解了各人的个性,坦诚相处,开怀彼此。所以,老大、老二一见燕少玉攻击其他二入,虽有下手杀敌机会,却不敢因贪功而误了两人性命,是以,才以猛烈的掌风骇阻燕少玉。 燕少玉不敢大意,右剑急变“烈日当空”,回招平封二人掌力,左剑却急变“浮云缺月”,仍攻老三、老四。 黑脸老者见此情景,心说:“反正两打一是以多欺少,四打一是以多欺少,今天这以多欺少之名,我天南四象是占定了,何不四人联手,先把这小辈除去再说!” 他眼动心决,大喝道:“老三、老四,调转象头,我们先宰了这小辈再说!” 老三、老四也正有此意,闻言一齐拔转象头,全力向地上的燕少玉攻来! 这一来,四人象头朝内,天龙帮众人却打不到象嘴了。 拔山神牛刚气得在象背上连打了好几块石头,却只见那象把皮抖了几下而已,好似并不很痛。 天南四象当年既横扫中原,而末逢敌手,功力自然有独到之处,四人这一联手,燕少玉只觉四周压力如山,甚难攻敌,要非他功力超人,身手娇捷,只怕早要伤于四人手中了。 转眼之间.十几招已过,燕少玉额上已然见汗。 场外玄真羽士云天羽却急得青筋暴跳,心中如火焚,七煞玉女更是美目含泪,如坐针毡似的。 天南四象连攻二十几招,未能伤得燕少玉分毫,心中也是为之骇然,猜想不出此人功力到底是怎么练来的。 突然,拔山神牛刚气得把手中石头往地上一摔,道:“他娘的,爷爷要拼了!” 说着就要跃上去。 玄真羽士云天羽急喝道:“牛刚,慢着!” 拔山神牛刚环眼一瞪,血丝密布,冷喝道:“为什么?老道你给俺说出理由来?” 七煞玉女白燕翻腕拔下背下七煞剑道:“大家上去一拼,总比眼看我玉哥哥一人独战四人好得多!” 拔山神牛刚吼道:“对啊!这才像话。” 盲圣、邪哑,也跃跃欲动。 玄真羽士云天羽急道:“帮主功力,远胜你我太多,他之所以不放两人过来,就是知道我们非二人之敌,你们一上,反分帮主之心,多增一分危机。 拔山神牛刚气得大叫一声道:“放屁!你听没听过猛虎不敌一群狼吗?” 恰在这时,突听黑脸老者阴沉的桀桀怪笑道:“桀桀……燕帮主,你胸口的那条裂缝,有多少深,多少长?” 众豪闻言同时色变,个个额浮青筋,七煞玉女白燕颤声道:“玉哥哥受伤了,我不管了!”说罢翻身下马.一飞七煞剑就要冲去。 其他人也已无法自制,举步欲上,恰在这时,玄真羽士云天羽看到了摆动的象尾,忙喝道:“慢着,我有助帮主之法了。” 拔山神牛刚抖头道:“快说。如不管用.俺打偏了你。” 事情已迫在眉睫,玄真羽士云天羽与也不与拔山神牛刚计较.沉声道:“兽类粪门最弱,大家快打白象粪门。” 众人心头登时一动,纷纷覆身拾起丢掉的石头,四散开来,朝四支白象粪门打去,就连那些堂下的弟子,也纷纷出手。 此时,白象上又传来獠牙老者一声阴笑道:“嗬嗬……燕少玉,由你背上的血迹判断,老夫这一缕指风,划得该不轻吧?” 獠牙老者话声才落,突觉足下白象一跳,接着,其他三人也发觉有异,回头一看,见天龙帮的人正在打白象粪门。 这时,燕少玉已觉压力不少,银牙一咬,开始反攻,但一时之间,却仍难找到冲出的空隙来。 黑脸老者,回头见天龙帮的人,距白象约有五丈之遥,心知他们个个功力超群,出掌不但伤不到他们,反而会被燕少玉冲出来。心中一动,毒念立生,仰天长啸一声,沉声,道:“余时盛、散手毒陀快率你们的人下来,把这些捣蛋的小辈除去。” 崖上的余时盛与散手头陀本来早就想下来了,只是,天南四象有言在先,不招呼不准他们的人入堡,所以才等到现在。 浮沙堡主余时盛闻言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你们天南四象,盛气凌人,有着通天本领呢!原来,你们合四人之力,也只能抵住燕少玉一人而已。” 金扇玉狸余煌心恋着七煞玉女白燕,早去想下去了,闻言忙道:“爹爹,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我们下去吧!” 浮沙堡主余时盛也只是嘴上狠而已,那敢真个违背天南四象之令.沉声道:“走吧!要快。天龙帮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金扇玉狸余煌心头一急,脱口道:“爹爹,天龙帮的人并非个个是主凶。” 八臂人熊余星武知道弟弟心思,冷笑道:“煌弟可想留那七煞玉女白燕?” 金扇玉狸余煌俊脸一红,闪烁不定的星目一转,冷笑道:“爹爹奉了红云帮主之命,当然由不得我。” 浮沙堡主余时盛被儿子当面损穿底牌,自尊心受了严重的打击,忍不住怒吼道:“孽障出言无状,今天我就把那七煞玉女白燕留下活的,然后再好好教训你。” 他又随即右手当空一挥,道:“浮沙堡的弟子,全下去,冲!” 金扇玉狸余煌伸脚踢下面前长绳,当先盘绳而下,心中却暗喜道:只要把她留下,我自然有办法弄到手。 这时,崖顶已落下数以百计的长绳,正有许多人盘绳而下,显然,浮沙堡的人是为了争取入堡时间,而事先安排好的。 浮沙堡主余时盛侧脸注定散手头陀,道:“副堂主可要下去?” 散手头陀心念一转,暗忖道:“最近听江湖传闻,燕少玉已把连台九佛全部练成,我此来目的乃是奉命探听虚实,并非争功,如果是真,四象必然断命,如果是假,燕少玉难逃四象之手,我下去倒不如在此安全。” 他念动笑道:“本座不想下去了,天龙帮仅来了五十几个人,实力不大,不过,红云帮的弟子会下去相助余兄一臂之力的。” 说罢一挥手,四周散立的两百多红云帮的弟子,纷纷落下长绳,向堡中盘下。 浮沙堡主余时盛,乃时一代枭雄,散手头陀的心思那能瞒得过他,不过此时,技穷位卑,有求于人,不能顶撞而已,当下冷冷一笑道:“那么兄弟先走了。”便随手拉起长绳,向堡中盘下。 散手头陀冷冷一笑,自语道:“哼,你心中可是不服吗?” 这边堡中玄真羽士云天羽,抬眼见下来了两三百人,心知不妙,心中略一盘算,立时沉声地说道:“五路分兵迎敌,牛刚带十个迎左面,盲圣带八个迎右面,邪哑与白姑娘带十个迎正面,其他的人随我阻背面。”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那我玉哥哥呢?” 玄真羽士云天羽把心一横,道:“天下没有任何人能夺去帮主之命,就是能夺去。阎王老儿也不敢收。” 拔山神牛刚心直,信以为真,问道:“老道,体问过阎王老子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断然道:“不然我怎么会说呢?” 拔山神牛刚心知玄真羽士云天羽精通阴阳八卦,所以,才信以为真,闻言大笑道:“哈哈……那俺就放心了,孩儿们,咱们上。” 他就率领十个弟子,向左面迎去。 其他人,虽知玄真羽士云天羽言不可靠,但为今之计,最急迫的,也只有如此,阻住浮沙堡的人,当下只得丢下石头,怀恨各自领兵而去。 只有七煞玉女白燕不肯离开。 这时,各方面已交上手,突听一声朗笑声:“白妹子,好久不见了。” ※※※ 这时只见金光暴张,直扑七煞玉女白燕。 七煞玉女白燕全心全意只记挂着燕少玉,并未注意到有人向她攻来,眼角金光一闪。不由骇了一跳,本能的掠身飘退五尺,抬眼见来人竟是金扇玉狸余煌,芳心不由大怒,柳眉双竖,冷声娇叱道:“贼子找死!” 七煞剑连出七式,式式狠辣,似乎恨不得立把余煌置于死地。 金扇玉狸余煌功力原不及七煞玉白燕,被她一连七剑,退得险象环生,退出七八尺远。 这时,场外又跃进七八个大汉,刀剑齐出,把七煞玉女白燕困于核心,金扇玉狸余煌的危机才算解除掉。 金扇玉狸余煌,单恋七煞玉女白燕多年,生怕那些大汉不知死活,伤了她,金扇一抖,招化霞光万道,飞扑而上,一面喝道:“不准伤她,只准活擒。” 七煞玉女白燕暗中把银齿一咬,绝招立出,刹那间传来两声惨号,已有两个浮沙堡的汉子伤在她蒙蒙光幕中了。 无奈,浮沙堡人多如蚁,死一个上两个,七煞玉女白燕仍是无法脱困。 绝医谷奇看看刚包扎好的五个重伤汉子,苦笑道:“你们尽管安心坐在这里,此处有我绝医负责,我死之前,任何人也冲不进五尺之内。” 说罢从怀中拿出那个紫玉瓶来。 五个重伤汉子,为首一人,闻声长笑道:“此来浮沙堡,我等本就立下了复帮雪耻之心愿,只求义气长存,生死何足挂齿!” 说着便拾起地上铁刀,手按伤口,向冲来的敌人扑去。 其他四人也纷纷站起,蹒跚着脚步,向急进如潮的浮沙堡徒众扑去! 他们个个目中燃愤怒的仇火,没有一丝痛苦表倩。绝医谷奇没有阻他们,只是木然的呆望着他们陷身于群众之中,他脑海中浮现了燕少玉那冷漠的表情,喃喃自语道:“他冷漠之中,一定还含有什么?这不止我一个人体会到了.连他们也体会到了,因此他们忘却自身的安危……” 突然,一声凄厉的长笑,由强转弱,终至无闻,绝医谷奇辩认得出那声音,于是,他脑海中浮现一张大义凛然的苍白老脸。 绝医谷奇,只觉自己的心脉在扩张,似乎马上就要爆炸了,他凄厉的长啸一声,复身拾起一把钢剑,如饿虎般的向人群内扑去,紫丝由瓶中闪出,铜剑如浮光掠影,刹那之间,惨号之声,又增加了一倍。 阵阵惨号之声,难辩是发自那一方面的人口中,但是,无可否认的,两方都有伤亡,只是,多与少而已。 燕少五星目中浮上千重杀机,嘴角上,那丝无所谓的笑意也更浓了,此时,他现时被困在天南四象掌下,虽然,他身上已带了三处不轻的伤痕,但是—— 他相信天下没有人能困住他,也没有人能消灭天龙帮。 黑脸老者阴森的笑道:“燕少玉,你已受了三处伤了,可是,你也许想像不到,现在天龙帮已快瓦解了吧?” 说着向他连劈三掌。 金脸老者道:“他又何必看,将来在黄泉路上,那些忠心的弟子自然会把全部经过告诉他的!” 他的语气阴毒而残酷。 燕少玉没有搭腔,他一面应敌。一面在考虑一件重要的事情。 就在此时,浮沙堡入口处,突然出现了东海六十四岛岛主,与他手下的十二个岛主以及近百的手下。 姬天雄目睹场中倩况.接头叹道:“天龙帮初复,斗志竟然强得惊人,以五十余众,拒近三百的敌人,确实令人难以相信,燕少玉,确实有一代宗师的气魄。” 姬天雄左侧五个赤面黑发.年约五旬的汉子沉声道:“总岛主,我们现在还不下手吗?” 东海岛主姬天雄摇摇头道:“技穷相助,才显得助人可贵,燕少玉误会我姬天雄极深,如非在其必要时相助,他不会谅解姬某的!” 赤脸汉子道:“但是,岛主,万一他们不需要呢?” 那东海岛主姬天雄笑笑道:“我已相信他没有其它的朋友会来助他了,因为,当年群雄都嫉妒他天龙帮,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赤脸汉子道:“然而岛主……” 东海岛主姬天雄沉声笑道:“老夫并没有说我例外!” 此时,天南四象中的凸目老者突然道:“燕少玉,你还能支持多久?” 燕少玉仍然没有答话,但他心中却决定了一件大事。 金脸老者大笑道:“这不是白问吗?他是天龙帮之主,当要比其他的人死得晚些啊!” 四人口头上虽然说得尖酸刻薄而又轻松,手上却拾好相反,一掌紧接一掌,想使少玉连缓气的机会都没有。 突然.一个冷森刺骨的声音道:“四位话说完了没有?” 四人闻声,打从心底里冒出一丝凉意,但只一闪便逝,因为。他们相信燕少玉决难逃离掌握。 黑脸老者冷冷一笑道:“话是多的是,但却不须要对你小子说的!”一声冷冽的长笑,如钢丝一缕,直上九霄。笑声甫落,突听燕少玉冷冽的朗喝一声道:“羿射九日,鸣凤追月。”喝声才落,招式已变,但见他身子一旋.让过左右后三面攻来的掌凤,右手生剑向上一扬如惊电一闪,似白驹过隙,死剑已脱手而出,不攻人,而攻黑脸老者坐下的白象。 也许变动太快,也可能天南四象没想到他取出兵刃,不杀人而杀象,总之,燕少玉的举动,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就是了。 只听一声凄厉尖叫,白象四腿一弯,突然仆倒地上,象头之上,死剑直没入柄,鲜血顺着皱皱的象皮流下,黑脸老者倒在地上。阵势立缺一角。 其他三人,心中虽然惊骇莫名,但却未落,同时大吼一声,一齐扬掌向燕少玉拍去,及时救应落地的老大。 这些动作,从头述来极慢,但在当位,却只是眨眼间的事而已。 三人才一扬,地上燕少玉突然从缺陷的阵角冲天而起,并未取地上黑脸老者的性命。 三人六掌轰然一声,击在地上,打得枯草横飞,地陷五尺,威力好不惊人。 这联手的一击,虽然未能伤到燕少玉,但老大能安然无着,三人也宽慰了不少。 蓦地…… 空中传来一声冷冽的长笑,声如万年玄冰,似能冻结人类的血液,天南四象闻声抬头,只见上空数十丈处,正盘旋飘动着九尊坐佛缓缓下降。 天南四象虽未见过此等武功,却听过其名,见状再也沉不住气,齐声惊叫道,“莲——台,九——佛!” 四人惊呼声中,虽想逃脱,怎奈那幻影降得太快,四人身子不过才动,空中突然闪下九道白茫光。 四声惨厉震天的惨号,响彻四野,白象鼻上已失去了站立挥掌,跃武扬威的三个白发怪服老者地上,却多了四个卧身于血泊中的白发老人。 黑脸老者,胸口中了一柄短剑,此时,正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金面老者胸背各中一剑,早已气绝,其他二人,除了胸背以外,小腹上还多了一剑,自然更是没命了。 燕少玉飘身落下地面,看也不看木然呆立的黑脸老者,径自在白象头上拔下死剑,又到其他三人身上去取短剑。 入口处,东海岛主姬天雄木然呆立着,他喃喃自语道:“莲台九佛,燕少玉,今后你的麻烦更大了,仪仪,仪仪怎么办吗?” 十二岛主,没有一个听懂他到底说了些什么,赤脸老者急道:“总岛主,燕少玉已经脱困了咱们再不下手,只怕没有机会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用舌头舐舐乾裂的嘴唇,苦笑道:“是的我们再不下手,不但不能助他,反而要跟他打架了,上。” 他双手向前一挥。 十二个岛主同着近百东海弟子,突分两路,左右并进,向堡内扑来。 这是东海岛主姬天雄原先计划好的、不与燕少玉正面接触。 等燕少玉覆身把八柄剑一一拔出,东海的入,早巳加入了战围,黑燕老者伸出颤抖的右手,握住胸口短剑,吃力的笑道:“燕少玉,还有老夫这一把!” 燕少玉冷漠的转过身来,习惯的笑笑道,“阁下自己拔还是燕少玉去拔?” 黑脸老者冷冷的笑道:“燕少玉,你向地下看看,这就是天南四象。” 燕少玉漠然笑道:“在下拔剑时已看过了!” “你……你有什么感想?” 燕少玉冷漠长笑一声,道:“哈哈……感想当然有,不过,可能出乎阁下意料之外而已。” 黑脸老者冷笑道:“老夫想听听可以吗?” 燕少玉向周围一指,道:“燕某时间有限!” 黑脸老者冷冷的求道:“简短的说,老夫想听听毁灭我天南四象的人,会有些什么感想。” 燕少玉冷漠的大笑道:“好吧,尊驾听着,燕某的感想是你们不该无仇怨来找燕少玉,因为,燕某手下少有活口,朋友,这就是生存之道,也是燕某对任何死者所生的感想。哈哈……” 黑脸老者颤声吃力的道:“没有同情?” “同情?哈哈……如果四位不躺下来,此时躺下的该是我燕少玉,燕某已对尊驾说过,燕某时间有限!” 黑脸老者惨然一笑道:“燕少玉,你是天下第一狠心的人,想不到当年横扫中原未逢敌手的天南四象,今日竟毁于你一人手中,哈哈……” 话声未了连吐数口鲜血,伸手一把拔出胸口的短剑,惨哼一声,倒地身亡。 燕少玉耸耸肩,转身拾起短剑,燕少玉就在此时,燕少玉耳中突然传来拔山神牛刚的声音嚷道:“老小子,你真有良心,当日俺帮主助了你一臂之力,想不到今天你会到此来相助俺们,什么?你们东海的,啊!俺知道了,你就是东海岛主啊!” 燕少玉闻言剑眉猛然一扬,朱唇一起,突然又把话咽下,自语道:“我此时喝阻已太晚了。” 他星目一转,只见许多胸绣东海二字的壮汉,穿插于浮沙堡红云帮的徒众之中,个个勇猛如虎。 燕少玉星目再转,只见盲圣、邪哑此时合战浮沙堡余时盛与十几个浮沙堡的弟子,正自难分难解。 那知,二十几个红云帮的弟子困住玄真羽云天羽与绝医谷奇,四周躺着不下四十几身无血迹的壮汉,浮沙堡与红云帮的都有,想是死在紫色毒针之下的,绝医谷奇,此时只用钢剑,显然紫针早已用光。 再向四周一扫,只见天龙帮的弟子已寥寥无几,此时,正有五个带伤的弟子,舍死忘生的合战八臂人熊,看来相当吃力。 燕少玉俊脸上一阵猛烈的抽动,突然长啸一声,飞身向人群内外去,才只两个起落,突见十几个浮沙堡的弟子与金扇玉狸余煌正困住七煞玉女白燕。 七煞玉女白燕香汗湿衣,粉脸微白,但却咬紧牙关,苦撑不懈。 燕少玉冷叱一声,死剑一挥一围,招化鸣凤展翼,冷叱道:“认得我燕少玉吧?” 只听连声惨号,血光冲天,断肢残臂散落一地,十几个弟子,没有一个活的。 金扇玉狸余煌没想到,连天南四象的功力,都会困不住燕少玉,不由骇得倒退八尺,怔立当地。 七煞玉女白燕一听燕少玉的声音,真不知心中是悲是喜,娇呼一声道:“玉哥哥……”随声早已扑进燕少玉怀里。 燕少玉轻轻的拍拍她的香肩道:“燕妹,平静点!” 金扇玉狸余煌见自己单恋着的入儿,投入别人怀抱,妒火顿升三千丈,把利害抛至九霄云外,金扇一展,射出万道金光,切齿道:“小辈,来来来,你余少爷与你战上百招!” 燕少玉轻轻推开怀中七煞女白燕,冷漠的笑道:“不用百招,十招之内,燕少玉叫你尸分五块。” 恰在这时,那边突然传来八臂人熊余星武一声厉喝道:“你们尝尝少爷铁胆的味道吧!” 接着传来五声凄厉的惨号。 燕少玉一回头,星目直欲喷火,冷喝一声道:“燕妹,守住这贼子!” 立即随声人影已逝。 七煞女白燕见情郎安然无恙,芳心大慰,闻言娇声应道:“玉哥哥放心,决跑不了他!” 说着将手中的七煞剑一抖,连攻七剑之多。 此时浮沙堡与红云帮的人,已被东海的人与天龙帮的几个堂主敌伐殆尽,金扇玉狸余煌心中恐慌,再上自己也不是白燕之敌,那还有时间说话,只得全力应战,思考脱身之计。 八臂人熊余星武两颗铁胆杀死天龙帮五个徒众,方思起身去援助父亲,突见眼前一花,接着喉头一紧,已被一个冷冷的东西抵住了。 八臂人熊余星武心头一沉,飞身倒纵八尺,那知,那东西仍在喉头,而且,比方才更紧。 八臂人熊余星武再也跳不出去,定睛一看,脱口叫道:“燕少玉?” 燕少玉冷声道:“你死期已到了!” 八臂人熊余星武骇然叫道:“燕少玉,乘人不备,你这是英雄行径吗?” 燕少玉阴森的笑了笑,道:“朋友!你不会死得痛快的,因为天龙帮的弟子有五条命丧在你手中,我撤如此剑时,你尽可能拿出手段来!” 说罢缓缓把死剑从八臂人熊余星武喉上取下。 八臂人熊余星武双掌一举,那知尚未举到胸前,突见豪光闪,接着双腕一阵彻心割痛,转瞬之间,豪光又闪。 只听,余星武连号三声,一个身子,已被燕少玉砍成八块,死于非命。 浮沙堡主一听爱子惨号,登时心胆俱裂,双手一缓,被盲圣一掌打出五丈,吐血昏死地上。 浮沙堡主一去,其他人那是敌手,不大工夫,被盲圣、邪哑杀了个精光。 那边,拔山神牛刚也已清理完毕,只听他大叫道:“喂,东海来的,你们帮够了,剩下的留给俺了。” 说着人已如旋风般的向玄真羽士云天羽与绝医谷奇处弃来! 东海岛主姬天雄长啸一声,东海派的人,立时迟过一边。 此际战场一片静寂,只剩下了十几个红云帮弟子与浮沙堡弟子而已。 但是,天龙帮所剩也不到十几个,而且,每个弟子却带了不轻的伤。 金扇玉狸余煌星目一闪,见大势已去,逃走之念立生,死命攻出三扇。转身向堡外跑去。 七煞玉女白燕向燕少玉保证放不过余煌,见他一走,那肯甘休,七煞剑一挥,闷声不响的迫了上去! 燕少玉心情沉重的扫了战场一周,突然,也心中一动,暗道:“咦,燕妹呢。” 思忖之间,一抬眼,只见七煞玉白燕追赶余煌已到了堡口,心中一急,沉声向玄真羽士云天羽道,天羽先把这边安排一下,我去去就回!” “回”字出口,人已出去不下五十丈元,而此时,七煞女白燕却已隐入峡道中。 燕少玉追过峡道,见左边五十丈外,七煞女白燕正往黄石崖上跃去,前面却不见金扇玉狸余煌的影子。 燕少玉急叫道:“燕妹,不要追了,快回来!”话声才落,只见一条白影挟着七煞女白燕,向石头山峦中跑去。 燕少玉大惊,厉叱一声,急迫而上!燕少玉功力深厚,急怒之下,飞身一纵,足有五十丈远,落身之处,正是七煞玉女白燕遭到伏击的地方。 ※※※ 燕少玉落地星目一转,但见立足之处,乃是一处高地,石下各处尽收眼底,却是四野空荡,不见七煞玉女白燕与那人的踪迹。 燕少玉心头一骇,暗付道:“携走燕妹之人,决非金扇玉狸余煌,他没是这等轻功,此人功力如此之高,竟能脱出我的眼界,不知是那一个。” 燕少玉正在彷徨之际,突听远处传来七煞玉女白燕一声娇呼道:“玉哥哥……” 燕少玉闻声猛一抬头,只见前方远处,一座高耸达千丈山峰上,七煞玉女正被身边一个白衣中年美妇人扣住门脉,燕少玉星目一掠美妇人的粉脸,不由为之一怔,心说:“此人怎么如此象凤仪的!” 当即几个纵身,来在中年美妇面前,开声冷冷的道:“尊驾大概是为了我燕少玉而来的吧?可否请尊驾在那里稍候片刻,燕某人前来会你!” 中年美妇冷冷一笑,道:“燕少玉,你自信武功天下无敌,何用担心我跑掉,上来啊!” 燕少玉冷漠的长笑一声道:“哈哈……尊驾过奖了。” 话声一落掠身而起,向山峰扑到! 燕少玉才一动身,白衣妇人突然一扯七煞玉女白燕,向后隐去。 不大工夫,崖上飞起一支巨大无比的彩凤,向另一处高拔入云的石巅飞去,等燕少玉到达两人原先立身之处,中年美妇与七煞玉女白燕已到在另一座高达五百丈的石峰上了。燕少玉一抬头,心中登时疑惑起来,心说:“世间那有这等轻功,此峰高拔如云,就是会飞,此时也只能刚到而已,莫非武功,真有所谓凌空虚渡之法?” 中年美妇见燕少玉凝视着峰头不语,深怕他不肯上来,使自己一番心血白费,忙然笑道:“燕少玉,此处平坦约有二十丈,四处绝崖,背临急流,确实是较量的好地方,上来吧!” 燕少玉心中一阵迷惑,暗忖道:“在我的记忆中,自出道至今,从未见过此人,何以她一定要与我分个生死存亡呢?” 思付间,冷漠的一笑道:“不知尊驾是那一方的高人?” 中年美妇冷笑道:“武林之中,欲取你燕少玉性命的人,多如过江之卿,本人就是那些人中的一个,有什么稀奇的!” 这话燕少玉倒是信得过,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双足一点石面,身如急箭镀的向峰头飞去! 中年美妇目注燕少玉的身法,心中暗自骇然忖道:“难怪此人能令整个武林动摇,人心惶惶,单凭这份轻功,我过去这许多年,就没见过何人至此。” 就当燕少玉到达半途时,中年美妇突然拉着七煞玉女白燕.消失于峰后。 电光石火之间,燕少玉上得峰头,举目四望,只见此峰顶平如台,方圆果然仅只二十丈左右,峰后约十丈之外,火声冲撞如雷,雾气蒸蒸而上,水色浊黄,是由绵绵无尽的石山流出,似是山水所致,由于此峰北临群山峡谷,所以水由此过。 峰下清风凛凛,微觉寒冷。 此时,面水立着一个白色飘飘的少女,清风吹动她洁白的衣裙,看来是那么娇弱动人。 燕少玉心头一震,朱唇一张,似要叫唤,突然,他又停了下来,心说:“凤仪远在东海,怎会到这里来,但是,燕妹与那女人那里去了呢?此女决不是那中年妇人。” 燕少五星目再四扫一周,除了白衣女子以外,仍是一无所见。 燕少玉暗道:看来此女在这里站了不少时候了,说不定她知道,何不问问她看! 他心念一动,开口冷漠的道:“姑娘能登此峰,绝非无能之辈,在下想问问姑娘一件事情!” 这声音,对白衣女子似具有无上的力量,她娇躯突然颤抖起来,猛然间,她转过了娇躯。 燕少玉寒光闪射的眸子中,突然掠过一丝惊讶色彩,脱口道:“是你,凤仪!是你……” 他眸子中的冷光消失了,但却渐渐蒙上一片更深、更浓的忧伤,他似乎在尽量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心中不停的自语道:“钢刀已断,此情已埋,燕少玉你不能误她。” 姬凤仪,美丽迷人的眸子中,落下粒粒珍珠般的泪珠,那微带渴求的目光,那启动而无话声发出的小嘴,无不令人心痛欲碎。 燕少玉依恋不舍的把目光移开,做出一个笑容,但是,看在姬凤仪眼中,她觉得那不是笑,她仿佛看到他滴血的心尖。 燕少玉吃力的道:“姬……姬姑娘,你是……一个人到达这里来的吗?” 姬凤仪美目中的沼更多,但却出人意料的平静,她默然的道:“少玉,你变了,你……你不再叫我凤仪了,过去,你是那样叫我的,少玉,看看我。” 燕少玉木然的转过脸来,目光凝视在那张他朝夕不能忘却的脸儿上,苍白憔悴,她,更显然娇弱了,也更令人心醉心痛。 燕少玉木然的笑笑道:“姬姑娘,过去的已过去了……” 姬凤仪凄艳的笑道:“但是,你不能忘了我,我也忘不了你,少玉,朝朝暮暮,我们都彼此不能相忘,因为,我们原不应该分开。” 燕少玉已失去了往日的果断能力,麻木的道:“是的,我们必须分开。” 姬凤仪向后退了一步,燕少玉忍不住猛上两步,举手惊叫道:“姬姑娘,不要再退了!” 珠泪更多了,姬凤仪愁苦的笑道:“少玉,你仍然那么疼我,关心我,使我不忍心说那句话了呀。” 燕少玉笑了笑,笑意深远而无边际,使人觉得那么茫然无凭,他沉重的道:“姬姑娘,说吧,你知道我能经得起一切打击,燕少玉的心,早已木如铁石了,说吧!” 姬凤仪终于轻泣出声了,她,担心母亲的心白费了,更担心自己真要永远与心上的人儿诀别了,但是,她必须说。 她吃力而断然的道:“少玉,自从苗疆分别之初,我便一直想再见你最后一面,我要记住你,永远记住,以便到地府阎君处,告诉他,来世让我们对成夫妻,永在一起,因此,我千里迢迢来此见你,上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见到你了。” 燕少玉身子开始发抖,那缓慢如杜鹃泣血的声音,一字一句,都化成了根根利箭,根根无坚不摧的利箭,刺入他麻木的心房中,他不由自主的举步向姬凤仪走去。 姬凤仪绝望了芳心,又掠过一丝曙光,但是,她知道燕少玉有着超人的毅力,如果不把他深埋的情感突然引发,他仍可能控制住自己,而使自己全盘落空。 姬凤仪挥袖拭去粉脸上的泪痕,娇声道:“少玉,今生你我不逢辰,愿来世你的凤仪永伴在你身边,少玉,永别了。” 说罢,突然转身,作势欲投崖。 血脉似已暴裂,脑海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意念在那空白的浊海中闪动着,不能让她死,不能让她死。 如怒马奔腾,似惊虹一瞥,燕少玉大叫一声,道:“凤仪,不许下去!” 说着人已扑到,拦腰搂住了姬凤仪的娇躯。 心神不安,冲力又大,两人同时冲出峰崖,向峰下激流着的浊水中落去。 峰前突然跃上白衣美妇与七煞玉女白燕,中年美妇脸上早已急得变了色,飞身欲向峰下扑去了。 七煞玉女白燕一把拉住她,轻松的笑道:“伯母没有关系的。” 白衣美妇急道:“燕儿,此峰距地面高达数百丈,燕少玉身抱不会武功的仪儿,如何支持得了呢,我们快上峰背去接应。” 七煞玉女白燕摇头笑道:“伯母,你知道我也该关心仪妹的,如知没有把握,怎敢乱说,现时他们只怕已到河面了。伯母,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话落拉着疑信参半的白衣美妇,走到峰边。 两人向下一看,只见燕少玉双手托着姬凤仪,涉水向岸上走去,水仅及他足踝而已。 白衣美妇奇道:“浊水滚滚,不知有几许深,怎么才只没及足踝呢?” 七煞玉女白燕轻笑道:“伯母,如果他不是身抱仪妹,只怕还高在水面一尺之上呢?” 白衣美妇闻言大惊,道:“真有这等事?” 七煞玉女白燕笑道:“方才我说关心仪妹,伯母不信,此时我再说别的,伯母当然更不信了,对吗?” 白衣美妇明阵一转,突然笑道:“啊,我实在应该相信你这调皮丫头的话,不过,只有相信有关燕少玉的事,因为,你不只关怀仪儿,更关杯燕少玉是吗?” 七煞玉女白燕心事被她道破,不由羞得粉面通红,娇嗔道:“不来了,伯母欺负人。”说着便飞身向峰前奔去,取道回浮沙堡。 白衣美妇唤起彩凤,随身追了下来。 峰下河上,燕少玉抱着姬凤仪走上岸来,跺跺脚上水痕,然后走到高处,把姬凤仪放下,柔声道:“风仪,以后不许再有这等傻想法。” 姬凤仪幽幽的道:“少玉,你要我了?” 燕少玉黯然的笑笑道:“风仪,你知道我的心。” 姬凤仪突然想到那柄燕少玉折断了的钢刀,心中立时明白过来,娇声笑道:“少玉,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等下,你带我回去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燕少玉拉着她柔嫩的小手,道:“我们这就回去吧!” 姬凤仪摇头笑道:“不,我要替你把伤包扎一下。” 燕少玉摇头淡然笑道:“伤得不重,我们回去让谷奇替我包扎好了。” 姬凤仪固执的道:“不!你的伤一定要我包,少玉,上一次就是我替你包扎时,你才喜欢我,疼我的。” 看着她诚执关怀的粉脸,燕少玉无法自主,缓缓在石面上坐下,笑笑道:“那这是第二次了,无三不成礼,也许……” 姬凤仪粉脸一变,突然扑进燕少玉怀中,红唇紧压在燕少玉嘴上,阻住他再说下去,燕少玉俊脸一变,因为,她压到了他的伤口上。 良久,姬凤仪才移开小嘴,惶恐的道:“少玉,我不许你再受伤了,我实在怕!” 突然她看到燕少玉额上的冷汗,黛眉一皱,柔声问道:“少玉,你真的伤的不重吗?” 她说罢开始解他左胸的衣衫。 燕少玉淡然笑道:“伤重了我还能抱你吗?” 姬凤仪娇面一红,突然惊叫道:“你……你骗我,这……啊!这伤口好大啊!” 她突然呜呜轻泣起来。 燕少玉轻轻叹息一声,笑意尽收,柔声道:“仪仪,天龙帮要生存,这,这就是代价。” 姬凤仪用颤抖的小手,轻轻看他的伤口,前躯偎在燕少玉右胸上,痛苦的轻叹道:“少玉,少玉,痛不痛,告诉我,痛不痛,还有几处伤口,谁!谁伤了你。” 燕少玉替她理着额前散乱的秀发,淡然笑道:“仪仪,并不大痛,伤口共有三处,但天南四象的代价比我更大,因为,他们用了四条生命换取这些。” 稍停,突然的道:“仪仪,只要你安全快乐,我,我忍受得了这些。” 一面说着,一面轻轻的在姬凤仪微显苍白的粉脸上吻着。 他一会儿又道:“仪仪,你憔悴了很多。” 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她无法用适当的词来告诉他,她心中快慰满足与痛心关怀,她用柔嫩颤抖的小手,抚弄着燕少玉的玉颊,她,只希望燕少玉能看透,领会她一寸芳心内所包含的无限柔情。 在一片寂静中,燕少玉却听到什么? 姬凤仪向燕少玉怀中偎了偎,愁苦的道:“少玉,我,我身边没有药,原先,我只当是你伤得很轻。” 燕少玉抚摸着她如云的秀发,笑道:“仪仪,不要紧,我们回去再包好了!” 姬凤仪娇声道:“我包扎吗?” “假使你愿意!” 姬凤仪娇声道:“当然愿意,少玉,以后我要永远陪伴着你,不管天南地北。” 稍停,她美目中突然掠过一丝异光,又问道:“少玉,方才那河水明明很深,你为什么能在上面行走,而只湿及足面呢?” 燕少玉笑道:“这是武功,仪仪,你不知道。” 姬凤仪突然一握粉拳,断然道:“少玉,教我好吗?等我学会了,我不许任何人再伤你,我要永远跟在你身边,照顾你。” 燕少玉一怔,突然大笑道:“仪仪,永远伴着我倒是真的,不过,是我保护你。” 姬凤仪愁苦的道:“少玉,你不教我?” 燕少玉俊脸一整,道:“仪仪,你知道武功不是短时间内练成的……” “我不怕吃苦。” 燕少玉轻吻着她的红唇,道:“仪仪,不会武功,你才是一个娇柔温婉的真正女子,小凤仪,你知道我从你温柔、娇而令人心疼的仪态上,领会到多少恬静和平吗?” 姬凤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听懂,她凝视着燕少玉那诚恳安慰的脸色,直觉告诉她,她的少玉,在向她倾吐心声。 温婉柔驯的点点头,她把小红唇印到燕少玉嘴上,许久,才轻声道:“少玉,你的小仪仪永远听你的话。” 声似蚁语,又似梦语。 她轻劝移动了下身子,道:“少玉,我们该回去了,你的伤不能停太久。” 燕少玉笑了笑,扶着她站起来。 突然,他星目中杀机一闪,搂起姬凤仪的细腰,起身落到一块高石上,长笑道:“哈哈……朋友们,够近的了。” 姬凤仪一惊,美目向四下一扫,只见,周围十几丈以外,发现不下二十个全真道士,个个仗剑而立,杀气腾腾,不由惊骇的道:“少玉,你的伤……” 燕少玉星目一转,迅捷的扫了四周一眼,当即发现十八道士,徐徐而来。 他们年纪最小的,也在四旬以上,这十八个全真老道,他有十七个未曾见过,但却认识其中一个人,此人乃是柏家堡的公证人之一,天苍道人袁成道。 第13节(上)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泰然低头,对怀中的姬凤仪歉然的柔声道:“仪仪,我本来不想叫你看到血腥的事件,但是,我们碰上了!” 他语声除了歉然之外,没有一点惧意。 姬凤仪紧偎着燕少玉,娇躯微激颤抖,耽心的道:“少玉,只要你安然无恙,再惨的景象我也敢看,但是,但是你伤得这么重。” 燕少玉一怔,笑道:“仪仪,你怎么突然变了?” 姬凤仪柔声道:“为了你.因为,世间没有任何东西比你对我更重要。少玉,你……你真的能再打下去吗?” 天苍道人见燕少玉讷讷细语,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轻视他们之心,可想而知,闻言忍不住冷笑道:“不能打,也得打,燕少玉自己明白!” 燕少玉淡然的笑了笑,笑意阴沉中,充满轻蔑。 姬凤仪芳心恐惧,见燕少玉久久未做回答,只道他伤得太重,不能再用功力,不由昂然的道:“他人已受了伤,你们既敢找他,当非武林无名之辈,合攻一个受伤的人,你们不怕毁了一世盛名吗” 天苍道人袁成道与众人闻言脸上同时一红,他们确实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平日自视极高,而今,竟然准备合攻一置信。 两声凄厉惨号一落,蒙蒙剑幕中,突然冲起两道血柱,高达五六尺,骇人之极。 燕少玉一招得手,身子早已凌空冲上十几丈高,刚好避过毫发之差,便已近身的十五把长剑。十五个道士,刺人心切,冲力太猛,等到发觉剑出落空,几乎伤到自己的同伴,好在他们个个功力均非等闲之辈,便迅猛煞身收招,飘出八尺。 在十五人落地的同时,场中落下神色冷漠的燕少玉,他星目扫了地上两具尸体一眼,嘴角立时浮出一。丝安慰的笑意。 姬凤仪亲眼看到地上两个怒发张牙的人头,骇得她小手紧抚在樱唇上,娇呼出声! 燕少玉轻松的拍拍她的香肩,道:“仪仪,把脸伏在我肩上,恶梦的时间,永远不会太长。” 十六个道士,眼见一招之下,十八个人中,就有两个丧生于燕少玉剑下,个个心中都沉痛万分愤恨难忍,再见燕少玉与情人款款而谈,全然不把人命当作一回事,更几乎连肺都气炸了。 天苍道人袁成道看了其他十五个人一眼,暗中一使眼色,长剑一挥,当先向燕少玉背后扑来,竟是一声不吭。 十五个道士,虽然心中愤恨难忍,却已看出燕少玉功力非同小可,天苍道人袁成道当先一击,他们也就紧跟着发动,也是一声不吭。 燕少玉虽然低头对姬凤仪说话,眼角却始终注意着众人的一举一动,天苍道人袁成道身子向左一侧,他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星目中杀机一闪,朗笑一声,道:“袁成道,你心机又白费了!” 说话之际,死剑向前一指,似要迎接正面攻来的十五个道士。 袁成道见状大喜,右手精剑向前一送,直取燕少玉背心死穴,快如惊鸿奔电。 燕少玉早就料到了他有这一着,死剑一伸,突然收回,身子一侧,闪身向右后方飘去! 天苍道人袁成道只觉双眼一花,眼前已失去燕少玉踪影,心念电转道:“此人功力进展怎么神速至此……” 他一抬眼,见前面十五个同伴长剑一齐攻到,口中一声不好,尚未出口,突然右肩一凉,接着一阵钻心剧痛,忍不住惨号一声,跌倒地上,那唯一的一条右臂早已失去。 十五个道士触目心惊,恨火更炽,丢下地上的天苍道人袁成道不管,纷纷凌空向燕少玉扑了过来。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沉喝起自十丈以外,道:“你们简直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此声音并不很大,但却震人心弦,犹如暮鼓晨钟,发人深省。 十五个道士闻声不由自主的一齐飘身后退,举目向发声处望去! 目光到处,不由同时惊呼道:“是金云老前辈?” 那人道:“前辈二字不必加,直叫我金云煞神不就是了吗?我知道五十年来,江湖中人,背地里却如此称呼我!” 他的声音平和、并无怒意。 十五个道士齐恭身道:“晚辈不敢!” 燕少玉此时抬头向发声之人一望,年2头不由一紧。 只见,来人是个九旬以外的老人,白眉盈寸,精目闪光直鼻方口,玄袍过膝,上绣朵朵飘动的白云,腮下五绪白须,与他红润的脸色相映,更显得神色奕奕。 老人盘膝坐在一条粗有数围的巨蟒头上,此蟒全身麟甲金黄灿烂,映日生辉,白牙森森,阴气逼人,想来,他这金云煞神之名,就是因此蟒而来。 此时,地上的天苍道人袁成道,突然一跃而起,恭身叩首道:“前辈到此,正好是替弟子等报仇雪恨!弟子被燕少玉凌辱已极,万望前辈见怜,速即出手!” 金云煞神摇头笑道:“老夫来此目的,并非为了替列位报仇,而是告诉诸位,燕少玉功力已臻化境,非尔等可敌,莲台九佛当今江湖上还找不到能敌之人。” 天苍道人袁成道不死心似的脱口道:“前辈,他莲台九佛只会五式,以前辈夺天地造化般的功力,欲除此人,决无困难,还望前辈……” 金云煞神大笑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燕少玉此时莲台九佛,早已完全练成,不过,老夫却不是怕此莲台九佛,而是为了江湖上今后大计着想,故不能相助列位,你们如果还想活几年,此时该走了。” 天苍道人定成道深知此者来历,他虽有煞神之称,但以他威震九州的声望,决不可能谎言相欺也就是说,自己十六人,决非燕少玉之敌了。 天苍道人袁成道扫眼一瞥其他十五人,但见他们个个脸现退意,斗志消沉,而自己仅存的一臂也已被燕少玉切掉,心知今日之局,如果再不知进退,势必全军覆没于此。天苍道人扫了阴森的燕少玉一眼,心头突然一动,暗付道:“燕少玉手中,从未放过侵犯他之人,如果就此一走,他必然不放,我何不把事情推到金云煞神头上,一切自然有他承担。” 转念间,沉声道:“天苍十八剑,谨遵前辈意旨。” 说罢,便朝其他十五人一打眼色,向地上两具尸体一扬头,立时有两个老道上来收尸。 金云煞神冷淡的一笑道:“多谢你们天苍十八剑看得起老夫。” 这时;两个老道士已抱起两具仍在流着血的尸体,抓着两颗张牙裂嘴的人头,转身欲去。 燕少玉阴森森的一笑,嘲弄似的道:“列位就这么要来就来,要去就去吗?” 天苍道人袁成道霍然转过身来,扫了金云煞神一眼,有恃无恐的冷声道:“莫非你想留下道爷们?” 燕少玉冷冽的长笑一声,漠然的道:“道爷,你猜对了。” 其他十五个道士同时转过身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之内,三十二道目光,全部集中在金云煞神脸上。 金云煞神淡然一笑道:“年轻人,得饶处且饶人,你岂能预料自己他日不走上他们今日之路?” 燕少玉冷漠的俊脸一沉,冷然道:“可惜他们找的不是尊驾,不然,今天他们准可安然无恙的回去了。” 金云煞神谈然一笑道:“他们不敢找老夫。” 燕少玉冷漠的道:“因此他们不能安然回去,”言下之意,无异是告诉金云煞神,我燕少玉的手段,还比他狠辣些。 金云煞神平静的老脸突然一变,阴沉的一笑道:“少年人假使老夫处在你当今的立场,决不说这种话,因为对手随时可以置我于死地!”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不知尊驾何以久久不出手?” 金云煞神怒目一瞪,心存杀气,然而,不知怎的,事到临头,他又停了下来,淡然笑道:“老夫开头已说过,为了武林今后大计,老夫不能杀你。” 燕少玉冷冷的道:“错过今日,尊驾可能会后悔。” 金云煞神笑道:“老夫做事,从不后悔。” 说罢抬头看看天色,突然凝重的沉声道:“假使老夫所料不错的话,再过半个时辰,鬼殿之主就要到达浮沙堡了。” 燕少玉心头微微一沉,暗忖道:“南神宫,北鬼殿,此地处在北方,距鬼殿正近,此人之言,或许不假,然而,此人明明来意不善,何以竟会通知我此事呢?” 金云煞神似已看透燕少玉心意,淡然的道:“至于老夫为什么要通知你此事,等你到达鬼殿之时自然知道在那里,老夫还会派人助你一臂之力。” 燕少玉心中一动,脱口道:“在下所料不错的话,该是红云帮的人。” 金云煞神一证,突然大笑道:“红云帮能者无几。就是那幻影七魔前去也无济无事,老夫岂会派他们前往。” 燕少玉此时心中已有些明白了,但仍难确定,冷笑道:“因为他已非在下之敌了是吗?” 金云煞神淡淡的笑道:“少年人,你讲对了,老夫今天可以实言相告,你天龙帮已在老夫的主人掌握之中了,少年人,再会。” 说完举手一拍蟒头,金蟒蛇阵突然一散,但见金光一道,如飞般的窜下石山,瞬即消失。 天苍十八剑没想到连金云煞神这等名震武林形如神怪的人物,讲话竟是如此吞吐,更没料到,武林中畏之如虎的金云煞神背后还有操纵之人。 似乎,天下还有任何事能令燕少玉吃惊,尽管,他明知金云煞神武功,但他并无惧意,因为,他深信天龙帮将永远屹立不倒。 燕少玉冷冷的扫了天苍十八剑一眼,阴沉的道:“燕某相信方才那人所言非假,因此,列位该知道在下时间有限了。” 他手中的死剑一振,缓缓举了起来。 天苍道人袁成道此时心中后悔无已,他知道自己完全被红云帮利用了,到如今,自己无大用时,红云帮幕后的主持人,竟连一命也不肯救他。 他扫了其他十五人一眼,心中觉得无限歉疚,是自己连累了他们。 天苍道人袁成道暗叹一声,突然走向前来,冷冷的道:“姓燕的,怨有头,债有主,结怨的只是我袁成道与你,与他们无干,如果你真的是一条汉子,就该恩怨分明,拿我袁成道之命就是了吧?” 燕少玉阴森森的一笑。道:“阁下等天苍十八剑可是自知不敌了?” 天苍道人袁成道冷笑道:“莲台九佛,武林无人能破.我天苍十八剑敌不住你燕少玉,也没有可耻的,下手吧!” 燕少玉冷冽的大喝一声。道:“袁成道.你明知燕少玉手下未放过一个来犯之人,这一番话你是白说了,人人都有保卫生命的权利,在下希望各位能表现得象个武林中的英雄。” 颗颗豆大的汗珠,刹那间布满了袁成道苍白的额上,接着一颗接一颗的滚落下来,他恐怖怨恨的盯着燕少玉。 他颤声道:“姓……姓燕的,你……你逼人大甚了。” 一面对十五个同伴说:“你们淮备了!” 十五个人,自从听说连金云煞神也听命于人,争雄于江湖之心,早已因自卑感而消失,一齐丢下手中长剑。 他们一齐声道:“挣扎自取其辱,燕少玉,贫道等只希望你给我们一个痛快。” 燕少玉出乎意料之外的一怔,姬凤仪粉脸上却滚下颗颗豆大汗珠。 突然燕少玉长笑一声道:“假使燕某在各位的地位,决不放弃索取代价的机会,然而,各位却放弃了。” 话声一了,星眸中杀机一炽,死剑一挥,冷声道:“燕少玉要得罪了。” 他身子一跃而起,向十六人扑去,突然—— 姬凤仪娇声惊呼道:“少玉,你……你真的这么狠吗?” 燕少玉心头只觉一沉,全身功力尽泄,噗!的一声,落在地上,迷茫的注视怀中的姬凤仪,茫然的道:“仪仪,假使我功力不行的话,你知道他们丢在地上的十五把剑会把我怎样?” 他的声音只是迷茫,并无责备之意。 姬凤仪痛苦的轻泣一声,把粉颊伏进燕少玉怀里,泣道:“少玉,你的仪仪知道,但是,但是我……我不忍心,我……我知道我错了,少玉,你永远是对的,照……照你的心意去做吧!我不看。” ※※※ 燕少玉突然挥手把死剑拍回右腕,冷漠而表情的道:“各位走吧!” 天苍十八剑活命的十五人,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但事实却摆在眼前,因为,燕少玉那柄追魂夺命的死亡之剑已不在手中了。 天苍道人袁成道苍白的老脸激烈的抽搐了一阵,突然双膝一曲,跪了下来,沉痛地道:“姓燕的,贫道生平只跪过我双亲与师父,但这时却给你下跪了,贫道并非为了你放过了老夫这残缺的一命。”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你看错人了,活尔等之命者,乃这位姑娘也!”说着轻轻将姬凤仪身躯扳转过去。 天苍道人袁成道惨然一笑,朝姬凤仪点头,道:“姑娘,你挽救了我天苍一派,贫道感激之心唯天可表。” 姬凤仪裣襟还礼道:“当你们围住少玉时,我心中却又不忍,我不知道为了什么,也许,因为你们与我一样,都是人,虽然,你们居心险恶……” 语声纯真,足以启发人类潜在的良知,使人觉得,面对这个娇艳少女,如同面对着一面照心镜似的,可以自己看到自己的罪恶,心痛深处也有些惭愧! 十五个人同时惭愧的低下头! 天苍道人袁成道缓缓站起身来,诚挚的道:“姑娘金玉良言,足以发人深省,贫道就此告别了呀!” 说罢转身对燕少玉冷冷道:“尊驾也许要后悔方才之举了?”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大丈夫所为,言出计随,绝无后悔之理。” 天苍道人袁成道大笑道:“哈哈……燕少玉,天苍派今后只怕再也不会与你相逢了,但是,天苍派却将世世代代记住你今日这血的教训!” 说着便又沉重的向十五人道:“咱们走吧!” 于是,十六个全真道士,匆匆的离开了这令他们遗恨的地方。 姬凤仪缓缓地转过娇躯,痴痴的望着燕少玉的俊险道:“少玉,你……你一定很气我是吗!请原谅我,我实在太不懂事。” 她说罢娇躯缓缓偎进燕少玉怀中。 燕少玉举手轻抚着她的秀发,木然的道:“仪仪,你太善良了,与你在一起,我会觉得自己双手都是血腥,我觉得我会沾污了你洁白的心。” 姬凤仪娇躯犹如触电般的猛然一震。惶恐的道:“少玉,别说这些,我……我怕听到你说这些可怕的话,因为,我觉得你……你要离开我,你……你知道我的心……” 燕少玉仍然木然的道:“但是,仪仪,我必须杀,每次当我面对着他们时,我便会看到血,我亲人的血,那是他们赐给燕家的。” 姬凤仪娇声的轻泣道:“少玉我知道,下次我决不再干涉你。” 燕少玉搂起她的柳腰,漠然的道:“我们该回去了,鬼殿之主,可能已到浮沙堡。” 随声纵身如飞,向峰下闪去。 姬凤仪仍然不安的问道:“少玉,你原谅我吗?” 燕少玉轻轻吻吻她带泪的粉颊,很柔和的点了点头,眼望着这位娇艳温柔的姑娘,他有一种潜在的意识,要疼爱她,保卫她。 如轻风,似迅雷,他们越过了两处石岭,前面已可望见平地了。 突然,姬凤仪想到金云煞神,忍不住问道:“少玉,你说刚才那坐在金蟒头上的人,是不是怕你?” 燕少玉平静冷漠的笑了笑,道:“他不会怕我的,你可以想得到,天苍十八剑敢找我索仇,但却要呼他前辈,畏之如虎,仅凭这一点,就可知道了!” “那他为什么不敢与你交手呢?” 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这中间定有其用意,我现在也还没想出来,不过,我知道那家伙是红云帮的幕后人之一,仪仪,等我们回到浮沙堡,事情也许会明朗些!” 这时,两人已落下平地,浮沙堡的入口,已在眼前。 一阵轻风迎面吹过,燕少玉耳中传入牛刚的怒吼声,道:“王八龟孙子,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们如不把俺两个堂主放下,俺牛刚就迫你们到十八层地狱也不放松。” 燕少玉星目中杀机一炽,冷漠的自语道:“鬼殿之主,武功果然有独到之处。” 姬凤仪一怔,道:“你说谁?” 燕少玉飞身向前,细声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就在此时,谷口跃出两个壮汉,挺刀立马,阻住路口。突然谷中黑影一闪,两个壮汉连刀都来不及举,便双双惨号一声,跌倒在地,当先冲出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在黑衣人身后,跟着另外四个黑衣蒙面人,左右二人,一个抱着盲圣,一个抱着邪哑。 燕少玉醒目一亮,冷笑道:“原来是转轮王,广成王,森罗王,楚江王领来的,那为首之人,大概就是鬼殿之主了。” 燕少玉此时已来到附近,突听入口崖上,传来一声震耳人佛号,道:“阿弥陀佛,五位施主请慢走吧!” 随声但见红影连闪,如四朵红云一般,由崖上飘下四个红袍大和尚,恰好阻在鬼殿五人中的去路。 燕少玉霍然停身在入口之外,恰好在四僧身后不远所在,此时,峡道内首奔出东海岛主姬天雄,接着,便是燕少玉先前见过的白衣美妇,她手中牵着七煞玉女白燕,在二人身后追出的,是六个东海岛上的岛主,最后一人,才是拔山神牛刚,他不知从那里弄来了棵大树,扛在肩上。 拔山神牛刚一出峡道,飞身就要上,突被东海岛主姬天雄拉住,道:“壮士慢点,有人代咱们出头了!” 拔山神牛刚怒道:“天龙帮的事,何用别人多管!” 东海岛主姬天雄脸色微微一变,看了四个红衣和尚一眼,见他们并无反应,始才放心,他似乎看穿了拔山神牛刚的个性,知道自己管不了他,朝燕少玉一指,道:“你们帮主就在那里,你去问他准不准你插手。” 拔山神牛刚一抬眼,果见燕少玉远远立着,便挣脱东海岛主姬天雄的手,径向燕少玉奔来! 此时,中年美妇与七煞玉女白燕早已到达燕少玉面前,姬凤仪娇呼一声:“娘!”扑进白衣美妇怀中。 当面的黑衣老者,上下打量了四个红衣和尚一眼,心头微微一沉,思付道:“天地四僧,怎么息隐江湖近五十年的北海四使还在人间。” 他心中虽然骇异,精光如电的眸子中,却是神色依旧,朗朗一笑,道:“四位大师莫非是北海四使中的天地四僧吗?” 右侧一位白眉盈寸,银髯垂胸的老和尚,稽首笑道:“难得施主还记得老四人,不错,老正是北海‘天玄’。” 蒙面黑衣人淡然一笑,道:“北海不入武林,已近五十年,今日四大师突然降临此地,阻住我等去道,不知有何贵干?” 右侧第二个圆脸细眼的白眉和尚,笑道:“正是为施主而来!” 蒙面黑衣人笑道:“地玄大师之言,在下有些不大明白,鬼殿自创立至今,似乎从未与北海结过什么怨恨!” 第三个瘦高如竿,目大嘴宽的老和尚稽首道:“正因为施主你从未与北海结冤,所以才来替施主等分点忧。” 黑巾蒙面人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忖道:“北海派几时施过恩惠于人?此言真是令人费解。” 转念间,冷淡的一笑道:“托列位大师之福,鬼殿一向平安,并无忧虑之事需烦四位大师分担的,此德兄弟心领了!” 第四个矮胖老和尚笑道:“施主过去虽然无忧虑之事,但目前忧虑却在眼前。” 蒙面人沉声道:“地灵大师请道其详!” 天玄老和尚笑道:“施主劫天龙帮两位堂主之前,当知天龙帮主的底细,如此贸然而行,只怕你殿毁灭就在眼前。” 蒙面人忍不住冷笑道:“四位大师也未免太关心我殿,不过,相比之间,有他天龙帮主出头,四位大师何妨先做壁上观?” 燕少玉一直默然不语,直到现在,并未吭声,因为,他正在思考。 金云煞神与这北海四使天地四僧究竟有些什么关联。 拔山神牛刚忍不住抬头问道:“帮主,咱们什么时候才下手?”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这些人你用树打不死,急什么?” 拔山神牛刚道:“俺想试试看!” 此时,天灵和尚开腔沉声道:“殿主,老衲等来此相助原意,乃是看在同属北海一方的份上,施主如果再不彻悟,莫怪老衲四人要硬性出头了。” 鬼殿之主虽然明知北海四使,任何一人功力都与自己不相上下,但却不肯示弱,冷笑一声,说道:“大师早说此话,不就早解决了吗?何用耽搁这么久?不知大师要怎么出头?” 天玄老和尚笑道:“就请施主放下天龙帮被劫的两个堂主。” 天玄老和尚话声才落,突听一个冷漠的声音道:“天龙帮的事,不用别人插手,大和尚,在下请你们退开。” 天玄僧闻言心中大急,沉声喝道:“留下人,快走!” 天地四僧似早已计划好了,天玄老和尚话声刚停,突然见到四朵红影,闪电似的向鬼殿中的人扑去。 天玄老和尚宽大的红袖一扬,一阵排山倒海的罡风,直取黑巾蒙面人。 地玄老和尚飞身扬掌,双手齐出,掌击空手的森罗王与转轮王。 天灵、地灵二僧,则向抱着盲圣,邪哑的广成王与楚江王扑到。 四僧同时发动,快似流星赶月,令人难以捉摸。 黑巾蒙面人似已看穿四人用心,冷叱声中,双掌猛然扬起,硬接天玄老和尚攻来的红袖,出手狂风如剪,威猛绝伦。 转轮王、森罗王双双出掌硬接地玄老和尚双掌,也是硬打的架势,显然他俩与黑巾蒙面人有同样的想法,想速战速决以便解救中间最弱的广成王与楚江王的危机。 广成王与楚江王功力最弱,再加上怀抱二人,行动不便见招那有时间应敌,只得纷纷向两侧跃去。 白衣美妇一见情况剧变,急忙把姬凤仪推到七煞玉女白燕怀中,娇叱一声,飞身出掌,向天灵和尚背上拍到,行动之快.似乎还在东海岛主姬天雄之上。 东海岛主姬天雄比白衣美妇发动的早些,他取的是地灵老和尚,但却比白衣美妇慢到一步。 众人的动作,在当时只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的事,就在天玄僧发动的同时,燕少玉已腾空而起了。呼啸声中,空中的身子,突然幻出九尊佛像,九道匹练一闪,直取地下四人。 两道奔向天灵地灵背后,四道匹练攻广成王,三道攻向楚江王,九剑出后,身子一闪,向场中射下。 北海四使功力确有惊人之处,天灵、地灵虽在攻敌,耳目却灵敏无比,他悄悄瞥见空中的燕少玉身子一幻就知不妙,既见匹练一闪,那还顾得抢人,急忙左右一分,背贴地面,倒射出一丈开外。 忽嗤嗤!两声,两柄短剑全插在地上。 天灵、地灵身子一闪,场中突然传来两声凄厉惨号,广成王与楚江王双双跌到地上,七把短剑全中要害,无一落空。 这时,燕少玉身子已飞落地面,伸手抓起盲圣、邪哑向外一抛,道:“牛刚接住!” 拔山神牛刚楞头楞脑的扛着大树,正要参战!闻声抬头,盲圣、邪哑身于已到头上,帮主之令不敢不遵,急得他忙把大树往地上一抛,很快地接着两人道:“我的妈!你两个老小子可把俺牛刚的热闹抢去了。” 天灵、地灵倒射的身子一着地,双双冷喝一声,反身再扑上来,恰好迎上中年美妇与东海岛主姬天雄。 此时,天玄老和尚与黑巾蒙面人已对了一掌,各退三步,不分胜负。 地玄与转轮王、森罗王闻声知警,同时虚晃一招,向外奔去。 北海四使此来目的,本就是阻止鬼殿再与燕少玉结下深仇,而导至天龙帮先攻鬼殿后坏北海大事,所以,当下鬼殿中的人一退,他们并不拦阻,纷纷跃身退下。 燕少玉此时刚好启出九柄短剑,拾眼见鬼殿中人已去,立刻冷笑一声,道:“三位还想走吗?” 轰!的一声震天大响,地上浮沙飞扬势如浓烟,方圆一丈之内,伸手难见五指,浮沙飞扬高达数丈。 北海四使心头暗自警惕着,因此,此时燕少玉如果腾身而起,展出莲台九佛他们实在是难以防御。 燕少玉硬接天玄、地玄二尚合力的一掌,足下不由退了两步,胸口真气微微一浮,暗自惊忖地道:“这北海四使的功力,似乎还在天南四象之上,如此看来,我天龙帮的厉害对头,越来越多了,不知北海的幕后主持之人,是那一个。” 天玄、地玄各自上身晃了两晃,心中也暗自骇然付道:“难怪主人不敢直接出师横扫武林,原来武林中又出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如果盲目而行,岂不要灭于幻云谷、神宫、鬼殿与此人之手的吗?” 姬凤仪惴惴不安的仰起迷人的娇面,注视着七煞玉女白燕道:“姊姊,这四个和尚明明是燕少玉把帮中的人救回来,少玉与我爹娘三人,为什么还要打他们呢?” 七煞玉女白燕此时也担心着燕少玉的安危,闻言摇首道:“仪妹,北海四使此来是有目的的,并非为了帮助少玉,伯父母与他早就看出了,所以才攻击他们。” 姬凤仪看着缓缓围上去的双亲,娇声道:“姊姊,你说他们有什么目的?” 七煞玉女白燕茫然的摇摇头,叹道:“唉!我也不知道,总之.少玉的武功,太今他们恐惶了吧!” “你是说假使少玉武功没有这么高他们就不会找他了吗?” 七煞玉女白燕点点头,接着又补充道:“仪妹,但我喜欢少玉功力无敌于天下,我要我喜欢的男子,永远是个轰轰烈烈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姬凤仪摇头道:“姊姊,我的想法与你不同,我只希望能永伴少玉身边,安然悠闲的生活于泉州之间,那怕是清茶淡饭,我也满足,只要,我永不失去他。” 这时,浮沙已被清风吹散,燕少玉抬目向远处一望,那还有黑巾蒙面人的影子,不由冷笑了一声。 天玄僧稽首为礼道:“燕少玉,老钠方才有得罪之处,不过,纯是为了施主好。”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如此说来,倒是燕莱恩将仇报了。” 地玄僧忙道:“施主不可误会,我等四人,放鬼殿中人回去,对施主实在大有用处,不久施主自然知道。” 燕少玉冷冷的道:“北海派并非行侠之派,燕少五更非行侠江湖之人,四位为什么要处处为燕某一帮着想?” 地灵僧笑道:“也许是因为你有非侠非义的相同之处吧?”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闪,阴沉的冷笑道:“北海派放鬼殿中人,并非为了鬼殿好,声言将有助于天龙帮,非为天龙帮强,此言可对?” 北海四使脸色一变,一闪而没。 天玄道:“以施主之见呢?” 燕少玉大笑道:“幻云谷中的人,要燕某急去鬼殿,显然,鬼殿将有不利于幻云谷之处,北海要在下休去鬼殿,显然幻云谷有不利于北海的地方。” 此言一出,北海四使脸色同时大变,东海岛主姬天雄与白衣美妇也为之怦然,心动不已。 ※※※ 天玄僧慈祥的脸上,缓缓罩上一片阴霾,阴沉的道:“燕少玉,你全猜对了,但是,不管如何,鬼殿此时存在,有利于你天龙帮与我们北海派,因为,神宫五老已到鬼殿,幻云谷的九阴女也将于近期内到达鬼殿,让他们一拼,势必两败俱伤,鬼殿神宫一主五老一去,此二处必然从此瓦解,去一强敌,幻云谷九阴女一去,外面唯一扰乱者已除,幻云之主。必亲自率众出马,那时,你我两处再一合作,不怕幻云谷不除,天下大局,岂不垂手各得其半?” 燕少玉此时已明白了金云煞神报惊之意,也明白了北海四使阻敌放敌的目的,但其中详情,仍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说,幻云谷既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为什么不早下手横扫武林?而只派一个幻影七魔来阻挠武林各派合作,北海派既然心恨幻云谷.又为什么不早与幻云谷一决生死,而要等他再培养出一个九阴女来? 这些全都令他百思莫解。 燕少玉心念一转,冷淡的一笑道:“尊驾打算的倒很好!” 天玄僧一笑,满有把握的道:“争生存,扬名威,乃是每一个武林同道与帮会当先要务,老衲相信尊驾决无不同意之理。” 燕少玉冷漠阴森的一笑,道:“大师,在下的想法也许出乎意料之外了。” 天玄僧等四人,闻言同时一怔,似乎根本没是想到这百利而无一害的事,燕少玉竟然会断然矩绝。 天玄僧脱口道:“施主之意,是不想争生存?” 燕少玉冷笑道:“如不争生存,在下也许会与你们合作。” 地玄僧已知道燕少玉之意,冷冷的道:“燕施主,你的意思是说本派将对你有所不利吗?”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不利?在下倒从未想到过江湖上那一帮派会对天龙帮有利!”稍停后,他又突然沉声道:“大师该知道在下的意思。” 天玄僧心知利诱已不可能动摇燕少玉,不由冷笑一声,道:“燕帮主,体如果是个知道大局的人,该明白与我北海派合作,最起码还是乎分天下,一争长短的机会,否则,目前生机就成问题。” 燕少玉阴冷的一笑,道“四位以为能威胁燕某的生机吗?” 地玄僧冷笑道:“老衲觉得施主身上的伤并不太轻,虽然,施主有那份令人骇人的耐力,使脸色保持不变。” 东海岛主姬天雄闻言插嘴冷笑道:“四位大师,愚夫妇不知能否勉强凑上个数?” 北海四使心头同时一沉,如果东海岛主夫妇加入,足可以抵住他们之中的两个,燕少王莲台九佛要除其中二人,却不必.化太多时间,心中确实有些迟疑起来。 天灵僧为人较阴沉,闻言笑道:“天龙帮与东海岛主,有断刀记根之事,老衲相信,岛主此举,只是戏言而已!” 此人出言果真歹毒,使人无辩驳的余地! 燕少玉俊脸上仍然毫无表情,似乎,这些话并未令他动容,但是,他越是如此,了解他的人却越心惊,因为,这表示对这件事情没有令他考虑的价值。 东海岛主姬天雄老脸气得通红,但心思却未因气而乱,暗自付道:“以燕少玉的个性,再加上四僧如此一提,他必然不会接受老夫相助之诚意,看样子只有先下手了。” 他又冷笑一声,道:“大师这番心思是白费了,老夫根本就未想过相助何人!”说罢猛上一步就要下手。 白衣美妇见状突然冷喝一声,道:“天雄,你想干什么?” 东海岛主姬天雄似乎很怕白衣美妇,闻声连忙止步,不安的道:“珠妹……。” 白衣美妇冷淡的道:“你这个牛性子也不知弄遭了多少事.真不知你那一辈子才能改过来!”说着便向身后一招手。十二个岛主之中,立时走出一个红脸膛.长眉凤目的五旬汉子,上前恭身交给白衣美妇一条黄绫布包扎的长长东西。 众人不知道白衣美妇弄的什么玄虚,一齐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倒把紧张的局势缓和了不少。 白衣美妇接过黄绫,转身柔声道:“仪儿,过来!” 姬凤仪一直担心着燕少玉再与父亲闹僵,闻言娇应一声,移动柔弱的娇躯,跚跚走到白衣美妇身前,惶恐的道:“娘,我,我心里好怕!” 白衣美妇冷厉的眸子中,突然变换成一片爱怜痛惜的光芒,轻扶着爱女的秀发,叹息一声道:“痴儿,娘已尽了最大的力量了,但愿上苍成全你,快,把这个拿去交给燕少玉,天龙帮与东海六十四岛,是敌是友,就看这个来决定。” 姬凤仪美目中缓缓滚下两行情泪,泣声道:“娘,如果玉哥不能接受,女儿也将尽一切心机,向他解说,以消除两家恩怨!” 说着举步跚跚向燕少玉走来。 中年美妇拉住身要起相随的七煞玉女白燕,摇头哽咽道:“燕儿,你别去!” 七煞玉女白燕一回头,芳心不由一阵酸痛,凄声道:“伯母,你……你哭了?” 她自己也跟着流下泪来。 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就连北海四使也觉得此时沉寂的气份,令人窒息,他们似乎都忘了此行目的,四人八道目光,全集中在姬凤仪身上。 缓慢的,蹒跚的;这脚步该是够慢的了,但看在东海的人与天龙帮的人眼中,却觉得她那蹒跚的脚步,像千里名驹过隙,快得令人心寒。 其实,不是快,而是,她每进一步,距那最终的目标——燕少玉,就接近了一分,而那件众人担心着的事情决定的时候接近了一些。 他们,当然愿意知道结果,但如果那结果坏的成分远大于好的成分时,人们往往又怕那事真个决定,虽然,好奇心却使人急于知道。 从天玄僧身边经过,她没有看他一眼,虽然,她不会一点武功,但她却名震整个武林。 莲步虽小,总是前进着的,终于她到达燕少玉身前两尺处了,颤抖的玉手,托起黄绫,开始解结。 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身子也直立不动,似乎,他生来就是没有表情的,也像是,上天只雕琢了一尊至美的人像,而末施给他的灵魂。 他的神态,令人更加迷惑,也更加担心。 他,淡漠的道:“仪仪,不要解了,我知道那里面包的是什么”。 姬凤仪芳心猛觉一冷,颤抖的玉手一松,托!的一声,黄绫包装已落到地上,她娇躯颤抖的退下两步,那张迷人的粉脸儿,已变成铁灰之色。 凄凉的哀艳的,她绽开了苍白的樱唇,露出碎玉般的一排贝齿,但是,却不能算是笑,她麻木的道:“少玉,你虽然知道了,但是,我仍希望你看看它,因为,那上面有仪仪的血,是手上的,也有仪仪母亲的血,你是我心中的少玉,我求求你看看它!” 她随声缓缓蹲下了身子,玉手却抖的更厉害了。 燕少玉缓缓跟着蹲了下去,右手轻轻扶着姬凤仪颤抖的娇躯,左手把黄绫包装抓了起来,动作是那么缓慢而吃力,形如一个老态龙钟的就木老人。 第一次,姬凤仪觉得燕少玉扶着她的手,是那么重,但她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考虑这些,因为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燕少玉扶着姬凤仪站了起来,自嘲似的笑道:“仪仪,我知道这里面包的是那柄断而复合的断刀,虽然,我曾决定过不再见到它,但是,我却不能自主,因为,因为你的娇弱令我心疼也使我心软,我相信,就是它现在仍然是断的,我也会把过去的全忘掉的。”声音缓慢而沉痛,像是理智与感情搏斗后所留下的残局。 过度的惊喜并末恢复姬凤仪往日的脸色,她木调的说道:“少玉,你考虑过了?” 燕少玉笑道:“在你来的时候,我开始考虑,在你蹲下去的时候,我下了未曾考虑过的决定,上天把你我连在一起,似乎告诉世人,善良与罪恶是紧邻的。” 姬凤仪茫然的摇摇头,吃力的道:“少玉,我并不是善良你也不是罪恶,上天只在告诉世人的,真正的情与爱,没有任何力量能分开!”随声娇躯向前一扑,昏迷在燕少玉怀中,这短暂的时间内,她脑海中的负担,确实太大了。 七煞玉女白燕,飞身扑了上来,抬着含泪的美目,对燕少玉道:“玉哥哥,我好高兴!” 她似乎只能说这些。 拔山神牛刚看看身旁脸色肃穆的盲圣、邪哑一眼,低声问道:“喂!老小子,帮主方才到底说要不要那丫头?” 盲圣活动了下刚活过血来的穴道,由于内心的喜悦,他忽略了拔山神牛刚的称呼,笑道:“天龙帮与东海从此是友非敌了。” 拔山神牛刚环眼转了两转,似乃想不通,脱口道:“俺又不是问这些,喂,老小子,说清楚点好吗?帮主到底要不要那怪令人心疼的丫头嘛?” 盲圣笑道:“当然要了,不要天龙帮与东海又怎会成为朋……什么?你刚才叫我什么?” 拔山神牛刚是个直肠子,喜怒哀乐永远不会去隐藏,闻言狂笑起来,笑声震山撼岳,动人魂魄,眼泪顺腮渐渐而下。 盲圣、邪哑先是一怔,继而也笑了起来,似乎,只是一笑才能排除掉他们响中方才积下的郁闷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沉重的叹了口气,自语道:“好一群血性汉子。” 白衣美妇擦一擦眼中泪痕,美目紧盯在燕少玉微带苍白的俊脸上,自语道:“他也应该休息了吧!” 拔山神狂妄自得的笑声,把北海四使拉回了现实的情况中,四人茫然的互望一眼,似在奇怪,天龙帮与东海派竟然和解了? 天玄僧深吸一口冷气,沉声道:“燕施主,现在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了?” 白衣美妇向身后十二个岛主一挥手,十二人纷纷纵跃上来,白衣美妇,与东海岛主姬天雄,缓缓向场中走来。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四位还是快走吧,燕某人实在不愿意对僧侣下手。” 地玄僧大笑道:“燕少玉,你此话当真吗?” 燕少玉冷冷一笑,双手缓缓伸入腰中,冷漠的道:“大师可想试试吗?” 天灵僧精目向四周一扫,心中微微一冷,暗忖道:“主人有令,不准与燕少玉冲突,看目下情势,就是冲突起来,也决占不到便宜,还是先回去禀明经过,再做道理的好!” 在念转之际,冷笑道:“燕施主,今日之事,我们是末得结果,不过,老衲等临走之时,仍要忠告施主一句,别进鬼殿!” 说着转头对三人道:“咱们的事办完了吧!” 三僧闻言齐声道:“北海四使告辞了!” 说完,转身向场外走去,态度非常从容。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四位好走,燕某不送了,假使四位有兴趣,你我鬼殿中再会!” 这时,四僧已走出圈外。 天玄僧回头冷笑道:“施主但请放心,想进鬼殿,势必先经过我们北海这一关,那时再会!”随声纵身化成圈道红影,飞驰而去! 白衣美妇飞身落到燕少玉身前,柔声问道:“少玉,你也需要休息了吧!” 燕少玉淡淡的笑了笑,道:“伯母先看看凤仪,我支持得住。” 白衣美妇道:“凤仪本无大疑,可怕的是你的伤,让我看。” 燕少玉俊脸一红,笑道:“无妨,进堡后谷奇会很快医好的! 随即传令众人道:“进浮沙堡,牛刚守住谷口。” 拔山神牛刚一挺胸膛,“牛刚遵令!” 其他人纷纷向峡道行去。 东海岛主姬天雄走到燕少玉身侧,小心地伸出右手,道:“可要我扶你一把?” 燕少玉俊脸一怔,突然摇摇头,笑道:“谢谢伯父,我还好。”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道:“这次我们化敌为亲,你到底低了一辈,不觉得吃亏太大吗?” 燕少玉笑道:“凤仪是你的女儿,我觉得你吃亏更大。” 东海岛主姬天雄一时之间,为之语塞,仰天豪放的大笑一声道:“少玉:你功力霸道,嘴也不饶人,老夫把女儿赔给了你,竟然占不到便宜,看来老夫这生意是光赔不赚了,哈哈……” 燕少玉也大笑道:“哈哈……伯伯,咱们彼此彼此。” 于是大家都兴高采烈走进了浮沙堡。 ※※※ 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华丽的卧房,面积虽然不甚大,但却小巧玲珑,使人并不觉得狭窄,四周垂着绿色绒幔,桌椅用具,无一不是精工制成。 那窗明几净,打扫得一尘不染,屋内摆设整齐,真是精致高贵兼而有之。 燕少玉斜倚在木雕凤的大床上,身上已换上崭新的鹅黄衣服,俊脸上油垢尽除,容光焕发,俊朗如玉。 床下两张高背椅上,分坐着姬凤仪与七煞玉女白燕,姬凤仪一双美目正一瞬不眨的盯在凝目沉想的燕少玉脸面上,看得那么出神。 室内虽然静静无声,但气氛却十分和谐,突然七煞玉女白燕站起身来,附耳对姬凤仪不知说了些什么?突见姬凤仪粉脸通红,扬着粉拳打道:“你……你胡说!” 燕少玉被两人打断情思,缓缓把星目转动了一下,这时姬风仪一双小手被七煞玉女白燕抓住,急得她拾眼向燕少玉娇声道:“少玉!你看!燕妹妹欺负人家。” 七煞玉女白燕也娇笑道:“好啊!你以为告诉他我就怕他吗?” 燕少玉知道七煞玉女白燕调皮,但却不好喝阻,便笑笑道:“仪仪,告诉她,她再这样调皮,你以后不跟她好!” 姬凤仪芳心一动,突然笑道:“我不跟她好,她根本就不怕,只要你说不跟她好,她一定再也不敢欺负我了,少玉!快说嘛!” 七煞玉女白燕闻言粉脸立时红了起来,娇叱道:“丫头,看我不把你整得讨饶才怪!” 恰在此时,房门外突然传来拔山神牛刚的声音道:“启禀帮主,俺牛刚可以进来吗?” 二女儿急忙分开。 燕少玉道:“进来吧,门没关。” 拔山神牛刚推门而入,一恭身道:“帮主,浮沙堡那老小子说要见你。” 燕少玉俊脸一寒,道:“见我做什么?” “他说我不该把他全家用阵困在旷野中,受尽日晒风霜之苦。”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道:“假使他们不要命的话,就可以免受此苦了,牛刚,回去告诉他们,两者任他选择其一好了。” 拔山神牛刚恭身应道:“牛刚遵命!” 说罢转身欲去! 突然,姬凤仪黛眉一皱,唤道:“牛刚,你回来!” 她转身对燕少玉道:“玉哥哥,我们出去走走好吗?顺便由你自己告诉他岂不更好!” 燕少玉想了想道:“这两天也实在闷的够了,好吧,我们出去走走,牛刚带路。” 牛刚应声前去,直向困住众人的阵地走去,早有玄真羽士云天羽前来迎接。 ※※※ 燕少玉拾眼,只见阵内老老少少,不下三十人,或坐的或卧的散在沙地之上,个个蓬头垢面,状至凄惨。 浮沙堡主余时盛在里面来回距着步,嘴里还不停的骂道:“你们这些燕少玉的狗腿子,快点叫燕少玉来,老夫一人与他有过仇,全家老少无辜何故受此风霜之苦,你们还有半点人性吗?” 拔山碑牛刚环眼一瞪,喝道:“老小子,你敢再骂俺帮主,俺把你活埋了。” 姬凤仪只看了一眼,便急忙把粉脸扭了过去,小嘴微动,却不敢言。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牛刚,你这不是有力气没地方耗了吗?你骂破喉咙他们也听不到。” 拔山神牛刚环眼向四周一扫,见那里只不过隔着几根枯枝而已,连风都挡不了,那能把声音阻断,不由瞪眼地道:“老道,你不用骗人,这几根枯枝,连风都挡不了,怎能阻住俺的声音,鬼才相信你的话。” 燕少玉见阵中的浮沙堡主余时盛仍在骂不绝口,似乎根本就没听到拔山神牛刚的话,心中也暗自佩服玄真羽士云天羽之能,当下冷声道:“天羽,把阵解开!” 玄真羽士云天羽一怔,突然明白过来,拔山神牛刚却转身拔腿向二十丈外一棵柏树前奔去。 姬凤仪似乎再也忍不住,低垂粉颊,愁苦的问道:“少玉,你要杀他们?” 燕少玉毫无表情的道:“你不愿意?” 姬凤仪黯然的道:“少玉,我说过不管你的事。” 这时,玄真羽士云天羽已把阵破去,牛刚却抗着一棵大树跑了回来,静立在燕少玉右前方。 浮沙堡主余时盛眼睛一亮,发觉燕少玉就在五丈以外,怒极大喝一声道:“燕少玉,老夫与你拼了!” 话声未了身子已如怒箭般的冲了出来,直扑冷然静立的燕少玉。 拔山神牛刚,虽然已有了准备,但却没料到余时盛会连话也不及说完,就先出手攻来,等他发觉,已无法出手了。 燕少玉直等浮沙堡主余时盛掌快近身之际,才突然把身子一旋,出手如电般的扣住浮沙堡主余时盛的命脉,动作之快,令人难以想象。 这时,地上的三十多人,已全部站了起来,一见堡主被擒,纷纷大喝一声,一齐向外冲来,虽是怒极而动,行动却慢慢无比,好似根本不会武功似的。 浮沙堡主回头大喝道:“你们站住,谁也不准动。” 声如焦雷,把三十多人全震住了。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你有话要对我燕少玉说吗?” 浮沙堡主余时盛此虽成待宰羔羊,脸上却末改色,冷笑道:“姓燕的,咱们武林中,讲的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发动攻击你燕家庄的,乃是我父子中三个有武功的,余星武已死于你的剑下,余煌下落不明,谅也凶多吉少,现在只剩老夫一个,此时落在你手中,老夫只希望你给个痛快,不过这些与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他们都不会武功。”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缓声问道:“当你派人进攻柏家堡时,不知有没有关怀过手下,不要伤及柏家堡的家眷?” 浮沙堡主冷笑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燕少玉阴沉的道:“假使你当时曾顾及到此,燕某今日不但不杀你全家,就连你也放过,否则燕少玉血洗你浮沙堡。” 冷汗由浮沙堡主余时盛瘦削了的双颊上不断的滚下来,燕少玉这一句话,无异已决定了浮沙堡全体家眷的命运,但是,他却不敢说谎,也不愿说,他冷冷的一笑道:“燕少玉,老夫未曾提过,这也许就是报应,我只希望你给我们全体一个痛决。” 燕少玉阴沉沉的笑,星目缓缓扫过那些苍白的面孔,与那些闪烁的眸子,虽然,各人的表情却不一致,但眸子中所浮现的光芒却相同,恐惧、哀求与怨忧的绝望。 燕少玉眼前突然浮现一片片血迹,一叶叶秋风下的黄叶,以及,一具具带有愤恨、狰狞面孔的尸体,最后,他看到四道绝望的目光,那是她姐姐与母亲的。 现在,他又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了过去的一切,他俊脸由平静而转成狰狞,切齿声道:“余时盛,你算得上一条汉子,告诉我实话,当年雁荡山你有没有去过?说!” 浮沙堡主冷冷的摇头道:“未曾去过。” 燕少玉右手一紧,余时盛登时忍不住哼出声来,脸色登时变得灰白,燕少玉冷声道:“要说实话!” 浮沙堡主余时盛痛苦难当,只想速死,忍不住冷声道:“老夫此时真后悔当年毒丐施善真相邀之时没有同往,不然,也可为今日全家无辜,讨回一点本钱。” 燕少玉闻言右手猛力向外一挥,砰!一声把浮沙堡主余时盛摔出五丈以外,仰面跌于沙地上冷声道:“此堡是你所建,你知道何处可以容下你全家,燕某只希望你能放明白点,别自找死路,天羽!带他们去吧!” 玄真羽士云天羽看出燕少玉情绪激动,虽然,他表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只方才那一变已足以证明一切了。 云天羽恭身道:“天羽遵命,堡主,带领你的人走吧!” 浮沙堡主余时盛与全家的人都愣住了,他,精目中仍是一片冷光,但他全家人的眸子中,却充满了感激的光芒。 浮沙堡主余时盛从地上跳跃起来,冷然的道:“燕少玉,你该知道这里我比你熟识,最好,你在我这住处四周,再布上一阵。”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道:“假使阁下认为值得这样一举,在下甚是欢迎。” 玄真羽士云天羽冷冷的对浮沙堡主道:“堡主,你如有此心,何必说出来,走吧!” 浮沙堡主余时盛沉重的叹了口气,对家人道:“随我走!” 说着不由凄然泪下,寂然而去。 燕少玉仰脸看着天上浮云,目光是那么空洞。突然,姬凤仪娇柔的轻摇丰燕少玉的手,道:“少玉我……我又惹你生气了是吗?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心中不忍。”收回那遥远的目光,燕少玉温和一笑,道:“仪妹,你的善良,有时可使我少杀许多无辜之人,虽然,我杀他们并非没有理由。” 说罢便牵着二女的玉手,对拔山神牛刚道:“牛刚,告诉天羽等人,晚间在大厅中聚会。” 牛刚惋惜的把柏树丢下,恭身道:“牛刚这就去。” 他转身便去。 一天的时光,很容易便流失了,沙漠中的气候,白天能热死人,晚上却能使滴水成冰。 浮沙堡的大厅上首,端坐着燕少玉,左边是玄真羽士云天羽,背后站着拔山神牛刚,右边是盲圣、邪哑,客座上,坐着东海岛主夫妇! 大厅金碧辉煌,不亚于公候之家,浮沙堡主余时盛不知在这上面花了多少金银与心血,而今却毁于一且,世事沧桑,端的令人叹息。 燕少玉凝重的扫了众人一眼道:“鬼殿确实地点,今天已经探知,可说近在咫尺,明天天亮,我想直捣鬼殿,各位不知有没有其他意见?” 玄真羽士云天羽脱口道:“不等玉龙堂主宰众到达吗?” 东海岛主姬天雄接口道:“进攻鬼殿,轻骑最好,江湖上既然把神宫、鬼殿视为神秘之地,决不可能只指武功,我想多年来,鬼殿必然借自然之奇,造成许多机关陷井,人多了反而容易中埋伏。” 燕少玉道:“我也是这么想。”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但咱们绝不可能毫无障碍的到达鬼殿。” 盲圣闻声道:“金龙堂主指的是北海派的人会阻拦吗?” 燕少玉笑道:“北海派必然也是轻骑出阻,只不过,来人可能略比北海四使四人多上几个罢了,我召各位来此,主要的是要把任务分派一下,明天,银龙堂主两人留守此堡,看守余家的人,姬伯父,姬母请自行……” 东海岛主姬天雄大笑道:“我夫妇二人当然随行,你带不带小仪仪同去?” 燕少玉道:“我想把凤仪留于此地。” 白衣美妇摇头道:“不可能,仪儿绝不肯留下,所以、我夫妇必须随行。” 邪哑此时急道:“帮主,可否留别人在此,本座想……” 燕少玉早已洞悉二人意在报复,笑道:“你们放心,我出手不会太轻的……” 就在此际,厅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道:“什么人?” 紧接着,传来砰!的一声大响,似有人对掌。 拔山神牛刚正觉无聊,闻声拔腿就往外跑,燕少玉站起身来,冷然一笑,道:“来人能避过入口看守之人,必然对此堡地形极熟,明天的事,就这样决定了,咱们出去看看吧!” 这时,拔山神牛刚早已消失厅外,只听他大吼道:“他娘的,你们讨饭也不会找地方,竟跑到沙漠里来了。” 盲圣、邪哑此时也出大厅,燕少玉星目中冷一闪,问道:“天羽,余家的人,在什么地方?” 云天羽道:“他们自选东边库房,啊,那地方莫非有秘道通往外面?”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来人明知我等在此,竟敢明目张胆来犯,为数必然不少,也决非无能之辈,我们得快出去应付了。” 白衣美妇心头一动,突然道:“我去看看仪儿与燕儿她们。”话落当先向后飞跃而去。 东海岛主姬天雄也同时向大厅外奔去。 燕少玉从容的一笑道:“天羽,你说他们来此目的何在?”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难以推测,因为,我不知道来人是谁?”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毒丐施善真。”话随出口,人已闪电跃出大厅而去。 玄真羽士云天羽自知功力有限,出去帮不了大忙,动不如静,略一思忖,起身向后院奔去。燕少玉出得大厅,认准东边库房,急奔而去,行走之间,见来犯之人,全是些乞丐,为数不下二十人,正在草上与天龙帮的人杀得难解难分。 燕少玉眼扫间,见东海岛主姬天雄于高处,并未动,只有十二个岛主参入助阵,心知此处无大碍,直奔东边库房而来。 燕少玉照着有灯光的地方驰去,不大工夫,已到房下,只见四周一片沉寂,没有一条人影,心知此处可能也是来人要我的地方之一,当即隐身窗外,侧耳细听起来。 只听,里面浮沙堡主余时盛慨然道:“老夫基业已毁,弄到这步田地,几乎把全家老少性命赔上,还谈得上什么东山再起。” 另一个声音笑道:“胜负原是兵家常事,余兄岂可因一时之负,竟把一片雄心付诸流水?”声音阴沉,正是毒丐施善真。 燕少玉嘴角上浮现毫无所谓的笑意,缓缓站起身来。 浮沙堡主余时盛又叹道:“唉!老夫只希望能多活几年,心愿已足,燕少玉功力高深难测,老夫不想再做无谓的牺牲!” 毒丐施善真冷笑道:“余兄,我施善真既敢来找你,如无必胜把握岂肯轻举妄动。余兄,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浮沙堡主余时胜道:“既有把握必胜,又怎会来不及呢?” 毒丐施善真道:“大援在堡外,我们必须先与他们会合才能制胜。” 余时胜问道:“不知大援是谁?” 毒丐施善真道:“神宫二三两个宫主,鬼殿两个殿主。” 浮沙堡主余时胜笑道:“天南四象合四人之力,尚且被燕少玉莲台九佛诛绝于本堡内,谅那神官鬼殿来的四人,决不会胜过天南四象,又怎会是燕少玉之敌,何况,目下他还有东海岛主姬天雄与其夫人百凤女林玉珠之助。” 毒丐施善真似有些不耐烦,燥声道:“好吧,兄弟就与你说清楚了吧,他们四人来此乃是与我巧合,他们要阻燕少玉前往鬼殿,以便明日神宫五老与鬼殿之主合力除掉九阴女,他们除掉九阴女时,必然前来剪除燕少玉,难道这个援手还不够硬咀?” 浮沙堡主沉叹一声道:“够是够了,但是……” 毒丐施善真急燥的道:“够就是了,快动身吧!” 突然,一个浊重的声音,道:“施伯伯,家父已洗心革面,请施伯伯不要再拖他老人家下水了吧。” 毒丐施善真怒道:“什么话,我是来救你父亲的!” 浮沙堡主余时盛断然的道:“施兄,兄弟基业已毁,倚为左右手的两个犬子,一死一失踪,你纵然把我救出也无大用,盛情兄弟心领了。” 毒丐施善真怒道:“老要饭的来求你,一方面固然是看在往日的交情面上,另一方,却是想先给天龙帮一个打击,让中原不敢参战的各门派知道,燕小辈武功有限,曾把俘虏的人被人救走,以便除去众人畏他之心,群起而攻之。” 余时盛坚决的道:“燕少玉赦活我全家之命,老夫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决不再蹈往日覆辙,施兄请便吧!” 毒丐施善真怒极冷笑道:“余老匹夫,想不到你如此下贱,甘愿做牛做马供人驱使,老要饭的我看……” 毒丐施善真话声未落,一个冷漠的声音起自门外,道:“施善真,你却连牛马也不如!”说着砰!的一声,库房之门被踢开,门外,缓步走进满身杀气的燕少玉。 第13节(下) 毒丐施善真一见燕少玉,打心底深处冒出一丝凉意,在过去,他已非燕少玉之敌,以致酒会上吃了燕少玉的大亏,此时,当然更非人家敌手了。 浮沙堡主余时盛与家人,默默退向四处,他们脸上都没有丝毫表情,使人无法看出他们的心事了。 浮沙堡的人一退,毒丐施善真更显得孤立无援,他带有疤痕的考验上,惧色微微一闪,冷冷的道:“姓燕的,你来找的可是老要饭的?” 燕少玉无所谓的笑了笑,表情阴森异常,向前迈了两步,冷冷的道:“与其说是燕某来找你的,倒不如说是燕某来此讨还十五年前雁荡山那笔血帐。” 毒丐施善真阴眼一转,突然冷笑道:“只找老夫一个?” 燕少玉默然一笑道:“此处只有你一个。” 毒丐施善真心中毒念早,已生下,闻言狂笑道:“哈哈……那是因为你狗眼不明,以致于……”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星目中突现杀机,阴声喝道:“姓施的,别想在燕某面前卖弄口舌,燕少玉有自己处事的方法,用不到你帮助,时间有限,尊驾自己该有个打算。” 毒丐施善真见毒计难逞,拼命之想随之而生,偷看了地道入口一眼,疤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冷声道:“老要饭的倒是自作多情了!” 说着便暗中提足功力了。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不!在下以为你该说嫁祸之计难……” 燕少玉话声末落,毒丐施善真闪电般的飞身扬掌向燕少玉劈来,掌出始才大喝一声道:“是又怎样。” 从容不变的眸子中,掠过一丝毒芒,阴森的一笑道:“你心中明白会怎样?” 轰然!一声,毒丐施善真拍出的双掌已然落空,他只见燕一少玉身形一晃而已,并不知道他准确的方位。 毒丐施善真攻燕少玉的目的,正是希望燕少玉在全无准备之下惊身后退,以便他可以从容脱身了,因为,要伤燕少玉,他自知是不可能。 电光石火间的事,毒丐施善真双掌一落空,几乎想也没想,双足一点地面,掠身向秘道入口飘去,就空一转身,精目一扫,不由骇得冷汗直流,因为,燕少玉正站在秘道入口处,他嘴角上含着一丝阴森的笑意。 身在空中,不能自主,毒丐施善真猛吸一口真气,沉身落下地面,这中间,时间虽短暂,但是如果燕少玉想攻他,时间决不会太短。 这时,他仍然凝立不动,是那么沉静,使人难测深浅。 时间上,已不容许毒丐施善真多想,双足才着地面、猛然大喝一声,再向堵在秘道入口的燕少玉扑来,指顾间,连攻七掌。 掌风如雷,人影飘忽,毒丐施善真似已把功力施展到了极黑。 燕少玉嘴角上那丝笑意不变,俊脸上也没有一丝惊色,身子倏然向左一侧,冷喝道:“朋友,该出来了!” 话落人已左飘五丈多远,毒丐施善真心中大喜,身子直往道口冲去。 惊地!秘道内传来一声大喝,道:“燕少玉,少狂!” 轰然!一声大响,毒丐施善真直冲到洞口的身体,突如断线的风筝般的、直飞出两丈多远,砰的一声,跌倒地上,口中鲜血如泉,良久爬不起来,显然伤的不轻。 洞口人影一闪,跳出一个白发鹰鼻,阴目如电的老者,老者身后跃出鬼殿三殿主。 两人落地,目光向四周一扫,不由微微一怔,突听燕少玉冷冷的道:“朋友,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白发老者目注刚从地上站起来的毒丐施善真,毫无歉意的冷笑一声,道:“燕少玉,你确实够毒,但是,这对老夫来说,没有什么多大损失,此人原是助红云帮的,不能久留身边,借此机会,让老夫练练劲也不坏。” 燕少玉淡默的道:“与其说尊驾是在练功,倒不如说是在炫耀!” 鬼殿三殿主阴沉的笑道:“不管怎么说,三宫主都是替你消除了不少麻烦,免得你东奔西走的躲避了。” 燕少玉看看面色苍白而阴沉的毒丐施真善,冷冷的大笑道:“哈哈……三殿主只说对了一半,麻烦,两位确实给燕少玉减去了不少,不过,却不是施善真的伤与亡,而是两位的到来却省了燕少玉再跋涉寻找一番。” 白发老者——神宫三宫主,闻言毫无表情的阴声道:“那么你该动手了,我两人随你挑一个。” 燕少玉冷冷地道:“在下既然要省麻烦,当然是两位一齐上了。” 鬼殿三殿主,自从听说鬼殿中,有三个殿主先后死在燕少玉手中,心中对他已存了畏惧之心,正巴不得能两人联手攻他。 他闻言忙道:“姓燕的,你这是由衷之言吗?” 燕少玉轻蔑的一笑,道:“莫非两位以为还有令燕某畏惧处?” 鬼殿三殿主厉笑声中,突然飞身发难,身子一矮,双掌一分,蹭身向燕少玉背后绕去,正是鬼殿的轻功绝技。 燕少玉已看透他此举是想先阻住自己的退路,使神宫三宫主有凝后出手的机会,冷笑一声,在三殿主双足才着地之际,人已飘出两丈,动作还比鬼殿三殿主快得多,落地冷声道:“宫主还不出手吗?” 鬼殿三殿主闻言知道他在羞辱自己,老脸上杀机一闪,狂笑一声,双掌齐出,眨眼间,连攻七掌之多。 燕少玉纵身穿插于他掌影之中,东西飘动,轻如无物,像一条有形而无实的幽灵,使人无法捉摸到他的实体。 神宫三宫主精目中掠过一丝毒茫,冷笑道:“只怕是三殿主一人,你也对付不了?” 打头中的燕少玉冷笑道:“宫主猜燕某在第几招上能取下三殿主的首级?” 三宫主把心一横,阴沉的道:“老夫相信三殿主三招之内,能让你血溅五步,否则……” “否则你就出手相助是吗?” 神宫三宫主,眼向燕少玉一面,与自己说话,一边竟能从容游走于三殿主掌影之中,心中也无惊意。 他闻言接口道:“不错!” 燕少玉俊脸突然一沉,杀机爆生双目,阴森森的道:“从现在起,燕少玉两招之内,就叫三殿主命归黄泉,宫主你且看看!” 说罢身子一闪,脱出鬼殿三殿主掌影之中,蓦声喝道:“第一招!” 右掌向外一挥,招出羿射九日,封住鬼殿三殿主情急拼命的十三掌,身子直冲而上,左掌自下而上,突展“鸣凤追月。” 左掌出时成一直线,渗合于右掌拍出的满双掌影之中,实在无法分辨得出,那一只掌才是左掌。 鬼殿三殿主,全部十三掌,被燕少玉九掌封住,心中暗自骇意,好在燕少玉除了封招之外,并无煞手出现,心中稍放,疑念突生,忖道:“如果仅只如此,鬼殿其他三个殿主何至于会一败而亡呢?莫非其中有什么玄虚不成?” 转念如电火光石,掌招已用老,不得不换。 眨眼一瞬,就在三殿主撤掌欲待换招之际,燕少玉拍出的九掌突然消失,一张无声无响的左掌却已距胸口不满三寸了。 一惊,直惊得三殿主脸上色变,但经验老辣,虽惊却并不乱,当即倒地一滚,向身后滚出七八尺远,动作虽然快捷,头上发结,仍被燕少玉扫散,白发飘散,形如厉鬼恶煞。 鬼殿三殿主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方自暗呼一声好险,突听神宫三宫主大叫地说道:“殿主,头上!” 鬼殿三殿主闻声知觉,双掌向上一盘,招化“万花台顶”,然后才跃起抬头,这时,神宫三宫主已突起发难,偷袭少玉背后,毒丐施善真却奋身向秘道入口扑去。 鬼殿三殿主一抬头,登时惊得叫道:“啊!莲台九佛?” 他的声音已有些颤抖。 神宫三宫主,闻声心头也是一震,手下也为之一缓。 猛地—— 石屋内传来三殿主一声惨吼,跟着又是砰的一声,神宫三宫主的身子,已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向秘道入口射去,轰!的一声,恰好堵住秘道之口,阻住毒丐施善真的去路。 毒丐施善真情急拼命,也不管落下的人是谁,大吼一声,双掌齐出,猛推出去。 神宫三宫主被燕少玉一掌震得耳鸣眼花,几乎连气还没喘过来,毒丐施善真掌已拍到,只一听一一 轰!然一声大响,挟着神宫三宫主一声闷哼,秘道入口己失去神宫三宫主的踪迹,毒丐施善真闪身向秘道内扑进去。 浮沙堡余时盛满以为燕少玉必然不会放毒丐施善真就此离去,以他的功力手段,毒丐施善真也决难脱其掌握。 那知,燕少玉却动也没动,他嘴角上仍噙着那一抹漠然的笑意,好像,毒丐施善真的逃走,与他没有关系。 突然,秘道内一声怒吼,接着,传来毒丐施善真一声闷哼,闷哼声中,毒丐施善真已从洞道之内反射出来,落地恰似泄了气的皮球,软瘫地上。 秘道内传来神宫三宫主愈去逾远的声音,道:“燕少玉,我神宫与你天龙帮誓不两立。” 燕少玉俊脸上,仍是一片冷漠,缓缓举步向毒丐施善真走去。 浮沙堡主余时盛直到现在,才算完全明白,燕少玉为什么会眼见其杀父仇人逃去,而竟无动于衷,原来,他早已料到了一切将发生的事,他心中,不由对燕少玉又增加了一份畏惧之意。 毒丐施善真目注走到身边的燕少玉,贪生之念油然而生,冷冷的道:“姓燕的,咱老要饭的,此时内腑伤势沉重,确实是你杀我报仇的好机会,下手啊!”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毒丐,你放心,燕某决不会令你失望就是。” 话落左手突然一闪,只听铮!然一声脆响,那柄死环脱腕而下,透出森森逼人的寒芒,在黑夜之中,特别令人心寒。 毒丐施善真内心一寒,但仍强自镇定,撑身坐起,挥袖一抹嘴上血迹,撇嘴笑道:“姓燕的,老要饭的先已说过内伤甚重,决不会还手,有种你就下手。” 薄薄的剑尖,缓缓抵在毒丐施善真额角上,燕少玉的头微微斜倾着,那两支黑白分明的星眸,本是令人心爱的,但此时确充满冷冽的光芒,他冷森森的道:“施善真,你想这当年我父被围困之前是什么情形吗?那时,在场想取他性命的人,却不只一个。”左腕微微向前一送,毒丐施善真额上已冒出了鲜血。 生命的诱惑力,也许太大了,毒丐施善真已失去了往日的尊严,颤声道:“燕……燕少玉,老要饭的承认当年错了,但是,人……人非圣贤,孰……孰能无……错?” 燕少玉星目仍是那么阴森,毫无感情的笑道:“但——是,尊驾不该错在我——燕家的事上。”左手突然向下一划,只听毒丐施善真一声惨号,滚倒地上,自额上,过右目,他脸上多了一条其深见骨,长达半只的血槽,血与目中黑水,流满脸上,一片模糊。 浮沙堡的人,个个颤抖着扭过头去,浮沙堡主余时盛,虽然盯着现场,神情却是恐怖无比。 没有一丝表情,燕少玉猛上一步踏住毒丐施善真的胸口,右手死剑连扬,血光随着剑影冒出,惨号却在血光中扬起,由凄厉,而嘶哑直到漠然无声,毒丐施善真早已面目全非地,绝命石屋中了。 门口飘进拔山神牛刚,他环眼向四周一扫,见地上仅只毒丐施善真一个尸体,迷惑的问道:“帮主,你杀了半天,只杀了一个?” 浮沙堡主余时盛沉重的道:“老夫却觉得比杀千万人更可怕。” 此时,外面又进来盲圣、邪哑,他俩一见地上只有鬼殿三殿主和毒丐施善真两个尸体,也是微微一怔,但没有问话。 燕少玉深深呼出一口气,好似减轻了内心不少负担。拍回凤环,缓慢的转过身来,道:“那边的人可清理光了?” 盲圣略一沉思,方想开口,拔山神牛刚已抢先道:“他娘的,只来了十几个不中用的龟孙子,那里招打,早就死光了,俺只道这里还有热闹,却不想也是冷清清的。” 燕少玉冷冷的点点头,道:“我们走吧!” 浮沙堡主余时盛突然接口道:“燕少玉你不封闭这秘道吗?” 燕少玉淡然的道:“浮沙堡是你所建,有多少秘道燕某不知道,假使你认为值得逃走,燕某并不阻止。” 话罢举步欲行。 余时盛沉叹一声,道:“此处没有卧具,老夫可否另选一处居住。” 燕少玉没有止步,闻声冷冷的道:“当下燕某并未决定你居住何处,现在仍是如此。” 说着已走出门外。 拔山神牛刚紧随身后,盲圣、邪哑其次,盲圣回头道:“余时盛你再选最好一处能睡有吃的地方别老是找我们帮主替你打算。” 话落转身出屋而去。 浮沙堡主余时盛看看妻儿,沉重的叹口气道:“我们到东侧偏房中去居住吧!唉!老夫本以为连累你们受苦了,却没想到一个剑下亡魂,会受到这般优厚的待遇。” 他夫人上前温言劝道:“贱妾早就劝你要回头了,你总不听,但愿此事能改变你的主意。” 余时盛苦笑道:“老夫此时正羡慕那些自食其力的农人,咱们收拾收拾,到那边去吧!” 燕少玉回到大厅,东海岛主姬天雄与夫人百凤女,玄真羽士云天羽已等候在那里了,燕少玉一进厅便问道:“伯伯,后院可有敌人侵入?”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道:“鬼殿八殿主来过,但却壮志未酬身先死了。” 燕少玉笑道:“是死在伯伯的绝学之下吗?” 东海岛主姬天雄大笑道:“我的武功你已见过,那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把他结果掉,他死在你伯母的百凤掌下的。” 百凤女笑道:“玉儿,别听他吹牛,咱们何时动身。” 燕少玉脸上神色一整,道:“我想现在就出发,伯父伯母率人留守此谷,鬼殿神宫中的人,今夜受挫,必不敢重进此谷,我一人去相助九阴女。” 百凤女粉脸微微一变,道:“你要相助九阴女?” 燕少玉慨然道:“伯母,她原是个不幸的人,我答应过白卫,要救她。” 东海岛主姬天雄想得没有百凤女多,闻言道:“你只一个人去?” 燕少玉道:“我一人目标小,北海派不易拦阻,去多了恐怕无法及时到达。”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帮主,天羽想同去!” 燕少玉笑道:“只要我救得九阴女,其他的人,必定同来,原先本想带你去的,但我没预料到还有个北海派。” 玄真羽士俊脸一红,不安的道:“天羽是担心他们的鬼域伎俩。” 燕少玉一笑,道:“不妨,我会小心的,现时天近五更了,我得出发了。” 百凤女急忙道:“玉儿!万事一定要小心,早去早回,别忘了燕儿与仪儿天天在等你。” 燕少玉俊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点头道:“不会超过两天的,这边的事,就由伯父伯母与天羽主持了。” “了”字出口,人已闪出大厅,这时正是黎明之前,分外漆黑。 翻上绝壁而不走峡道,燕少玉辨明了方向,正向北方急驰着,翻过一座石岭,前面已是平坦的沙漠。 燕少玉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冷漠的笑道:“朋友,出来吧,再向前走就没东西施遮你的行踪了。” 石岩中传来连声狂笑,声如夜鸟,凄厉骇人,笑声中,人影连闪,石岩内飞射出北海四使,与一个灰袍驼背老人,并列于燕少玉身前五尺外。 燕少玉冷漠的扫了五人一眼道:“五人是来阻止燕少玉上鬼殿的吧!” 驼背老者一仰脸冷森森的道:“但你现在回去仍来得及!” ※※※ 天色虽然昏暗,燕少玉内功精湛,夜能视物,仍可看出此人脸色刻板,如同停了尸的老人,双眉成八字形,双目深陷,长鼻虬须,形似鬼魅。 燕少玉冷冷地一笑道:“阁下怎么称呼?” 驼背老者一怔。好像奇怪燕少玉为什么由外表上竟看不出他是谁,仰天狂笑一笑,道:“哈哈哈……老夫人称驼背残龙,你这是真个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燕少玉阴沉的一笑,道:“阁下以为天下人都知道你吗?” 天灵僧冷笑道:“除非那人孤陋寡闻!”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还有,除非那人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驼背老者“驼背残龙”闻言,那刻板的脸上,微微抽动了一下,厉笑一声道:“小子,你到底是回不回去?” 燕少玉大笑道:“在下既然未把五位放在眼里,五位又岂能决定在下行止,如果五位没有别的事的话,在下这就告辞了。” 说罢转身欲行,他提足了全身功力。 驼背残龙做梦也没有想到,燕少玉会如此轻视他,见状厉喝一声,道:“与老夫躺下!”涌身直上,一招“长风飞龙”,向燕少玉背上拍到。 掌出狂风如飘,卷起飞沙千重,轰若雷鸣,犹如天崩地裂。 冷厉的长笑声中,燕少玉霍然转身出转,一招“拒客千里”硬接上来。 轰然!一声大震,立时飞沙满天。 燕少玉与驼背残龙各退一步,同时觉得胸口一窒。 飞沙缓缓消失,彼此一看对方脸色,同时为之一惊! 驼背残龙惊的是,燕少玉年纪如此之轻,功力竟能与他平分秋色,显然已胜过自己,因为,在体力上,他不是燕少玉之敌。 燕少玉惊的却是自他功力猛进以来,这是第一个能接下他一掌,而丝毫不露败象,由此,他更想到北海的主持之人,与幻云谷的主持之人的功力,只怕还要高过他些许。 天灵僧含有深意的叫道:“师叔!” 驼背残龙冷声道:“你们站在一边,今天我非宰了这小辈不可!” 北海四使不敢抗命,闻言四方散开,困住燕少玉于核心中。 驼背残龙阴声道:“燕少玉,老夫今天如不杀你,誓不回北海。” 扫了散立的北海四使一眼,燕少玉毫无表情的冷笑道:“不错,五位本来就回不去了。” 驼背残龙冷眼注定燕少玉,缓缓向前迈进两步,突然大喝一声,飞身出掌,指顾之间,连劈二十一掌,四面八方,犹如天罗地网,罩向静立的燕少玉。 燕少玉心头微微一凛,因为,此人的招式,与一般武功有些不同,式接式,招连招,好象黄河决堤,永无止境。 他星目紧盯着四周闪动的驼背残龙,看看四周掌影已到始才冷笑一声,右掌劈出一招九日当空,护住全身,左掌却蓄劲末动。 拍拍!连声脆响,九掌全部接实了,但谁也没泄劲,是以,只发出几声脆响而无掌风的激流。 燕少玉九日当空幻完,驼背残龙却仍不停手换招,左右双掌连环猛攻,包围燕少玉全身各处要穴,使他无法换招。 燕少玉心头微微一骇,蓄劲的左掌,不得不用了,当下冷哼一声,招化浮云缺月向左迎去,人也跟着冲了出去。 驼背残龙只当是燕少玉全身各处已经穷于应付,而想突围脱身,得意的冷笑一声,飞身再上,重把燕少玉团于核心,冷声道:“燕少玉,你想走吗?这里就是你葬身之地了。” 燕少玉冷漠的微笑,并不动怒,他已有一次教训,这次可不再上当了,左掌向外一扬,招化羿射九日,封住了驼背残龙的掌招,身子重又凌空冲出掌网之外,行动比上次要从容。 驼背残龙见状心头一凛,暗道:“我这次攻得比上次更凌厉,他怎么如此轻松就脱困了。”心中在想,人可没闲着,再度怒叱一声,扑了上来。 燕少五星目中杀机一闪,左掌已聚满功力,反身冷笑一声道:“阁下少得意!” 右掌一振,再出羿射九日,左掌却在同一刹那,拍出鸣凤追月,但见满天掌影一消,一道闪光似的掌影,已射入驼背残龙的掌网之内,由繁入简,变化仅只一瞬,杀手却在这一瞬间展出。 驼背残龙没想到燕少玉节节突围,要下杀手,仓促之间,那能接得住,所幸,他久经大敌,临危不乱,心头一跳急忙倒地外翻,滚出两丈多远,只听…… 嘶!的一声,一条衣袖已被燕少玉截断,要非他应变迅捷,只怕那条左臂得也留下了。 燕少玉一招得手,杀机更浓,冷笑声中,如影随形般的重又追上,蓦地—— 天灵僧冷叱一声,道:“燕少玉少狂!” 喝声中,已与其他三人同时出手,四道掌风,卷起漫天黄沙,向中央的燕少玉扑来。 燕少玉为求自保,只得把驼背残龙放弃,冲天直射而上就空一盘,预备再用莲台九佛,但却看不到地上五人的踪影,只见漫天黄沙飞扬。 燕少玉只得做罢,掌式一收,瞥眼之间,心头不由一震暗付道:“怎么她们也来到这里,看样子,今天真个是身陷重围了。” 原来,此时在百丈之外的高岩上,正默默地站在九阴女与黑白双卫,九阴女迷人的娇面上,仍是一片茫然之色。 燕少玉在空中转了几转,直到黄沙稀薄,隐约可见五人身影之时,才飞身落下地面。 燕少玉双足才着沙面,已听天灵僧大叫道:“我们上,别让他再起身空中.有机会施展莲台九佛。” 说着四道红影,早已同时扑了上来。 彼此之间,谁也想把对方置于死地,一旦交上手,情况的必然,可想而知。 北海四使,各尽所能,犹如四朵红云闪动,由缓而急,渐渐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大圈子与满天飞沙而已。 场中的燕少玉,根本连影子也看不到。 驼背残龙没有出声阻止四人攻击,因为。他已发现,燕少玉的功力,确实非他——个人所能应付得了。 但是,他却不能真正一声不吭,为了要保持自己的尊严,他怒吼道:“四位听着,要活的,我要活剥他皮。” 四使齐应一声,攻得更紧。 燕少玉被困在中间,要想脱困,确实不太容易,北海四使一向同出同进,虽然他们对敌没有什么阵势,但彼此之间.对同伴的功力招式,了如指掌,四人一旦联手,自然配合得天衣无缝,北海四使之所以能令武林中人闻声色变,而被北海派视为至宝,实非偶然得来的。 燕少玉的功力,虽然超出他们每一个人许多,但四人一联上手,他却只能战个平手而已,有时甚至还走下风,自然更无法脱困了。 天际渐渐露出曙光,战斗中的五人,额角上已现汗迹,细沙沾满脸上,汗珠刷出条条深沟,黄白分明,却变成了花脸。 驼背残龙心中暗忖道:“他们已打了不下三百招,仍是个势均力敌的阵仗,如此打下去,何时方了,目下,这百里之内,卧虎藏龙,如不及时把此人除去,只怕夜长梦多!” 思付罢,抬头冷喝道:“燕少玉老夫看你有多大能耐。” 声落飞身扑上,跃起一掌,向燕少玉拍去! 驼背残龙功力远在其他四人之上,尤其他双掌能循环拍击,随心换招易式,威力自然非同小可的。 燕少玉独自应付北海四使,已有些吃力,如今再加上。功力与他不相上下的驼背残龙,更穷于应付了,要想脱困,那里办得到。 五十招过,燕少五左臂已被驼背残龙的指风划破一道血槽,形势更加窘迫。 高岩上,白卫黛眉一皱,低声道:“小姐,我们该下去。” 九阴女茫然而冷漠的道:“谷主说要等燕少玉伤得不能抵抗时才下去。” 白卫芳心大急,但却不敢形之于色,郑重的道:“小姐,此时燕少玉虽然伤的不重,真力却已消耗了不少,我们此时下去,正可借他之力,消灭北海派的五人,谷主不是说过的吗?燕少玉还有利用的价值啊!” 黑卫目中疑光一闪,盯住白卫道:“白姐姐,你好像很担心燕少玉生死似的。” 白卫心中一震,强自定了定神,冷笑道:“你以为单凭小姐一人之力,能除去那北海的五个高手?哼,咱们都是替谷主出力的,当然要各尽所能,我白卫已把见解说过,如果黑姐姐与小姐一定要等燕小玉重伤不能动时再下手,我白卫可不敢反对。不过,将来谷主问起来时,还望黑抹姊能把白卫今天所说的话实禀。” 说罢别过头去,不再开口。 九阴女仍是一片茫然冷漠,并不生气,黑卫心中却有些不安,因为,平日白卫的见解与机智,远胜过她。 三人的一切行动,几乎全赖她指挥,黑卫心中虽然怀疑白卫,但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能确定是真。 如果因此而误了大事。全部责任自然部落在她黑卫头上,她不由讷讷地说:“可是小姐能敌得过他们吗?” 白卫因为燕少玉的安危,关系着她全盘计划,不得不忍住心中怒火,冷笑地说道:“小姐服过回天丹,自然与实练的人在功力上有许多分别,黑姐姐不是很清楚吗?哼!” 黑卫一想,觉得也对,忙道:“小姐,快下去吧,迟了燕少玉就不能帮助我们了。” 九阴女茫然的看着白卫,问道:“白卫,你说呢?” 白卫心中暗喜,但却故示冷漠,淡淡的道:“依婢于之见,我们这时确实该下去了。” 正在这时,下面传来驼背残龙一声残暴的大笑道:“燕少玉,再过五招,老夫一定剥你的皮,哈哈……” 九阴女粉脸一变,脱口娇声道:“快,再晚了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随声娇躯一纵而起,急如流星的扑下百丈高岩,直向打斗场上扑去。 白卫冷漠的扫了黑卫一眼,跟着飞身向断岩下跃去。 黑卫不敢怠慢,相继跃下。 打斗中的北海四使正在得意之际,那曾防到祸从天降,尤其,九阴女出手狠毒,事先并不打招呼。 只听,打斗中天玄僧突然惨号一声,一个庞大的身体,突然凌空划起一道红光,跌出五丈以外两腿一伸,立时了帐。 驼背残龙一怔,忙一回头,不由惊道:“九阴女,你没有去鬼殿?” 九阴女茫然的冷笑一声,道:“你家姑娘去鬼殿,谁来收拾你们。”玉女一挥,一道阴寒彻骨的掌风,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驼背残龙扫去! 驼背残龙闪身向左侧飘出两丈,大声叫道:“我们中了幻云老儿的计了。” 九阴女一招不中,第二招又来到,冷笑道:“现在才知道太晚了吗?”刷刷两掌,分取驼背残龙双肩井穴。 那边,北海四使中仅剩的三人,一听中计,心中登时一慌,他们三人,本已有些抵挡不住燕少玉了,再一分神,自然更不济于事。 突听燕少玉冷厉的长啸一声,人已冲天腾起在空中。 天灵僧一时大意,使燕少玉有机会起在空中,抬眼一见场中失去了燕少玉,就知不妙,急声厉呼道:“快躲,莲台九……” 佛字尚未出口,场中已响起三声凄厉无比的惨号,接着,驼背残龙也大叫一声,背上中了三柄短剑,被九阴女一掌打出四丈多远,气绝当地。 天灵僧、地灵僧与地玄僧胸口各中了两柄剑死在当地,艳红的鲜血,仍自不停的由他们创口上泉涌而出。 东方刚呈鱼肚白色,这该是一天的开始,但是,对地上五个尸体来说,这却是,他们最后所见的一个黎明。 黑白双卫刚才到场五条生命的消失也许太快了一点,所以,她们有些惊讶,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九阴女茫然的站在那里,她心中很明白驼背残龙的死,并不是她的功劳,她唯一的功劳,是使燕少玉有机会腾上空中。 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三人一眼,燕少玉似乎忽略了别人的存在,他默默的,缓慢的走到死者身前,伸手启着短剑,然而,他心中想些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黑卫冷冷的膘了白卫一眼,道:“白姐姐,这次你好像估计错了。” 她的语声相当阴森。 白卫见北海五个强敌已经除去,芳心已放下一半,但在燕少玉未向九阴女下手之前,她还不敢表示出来,闻言冷冷的回道:“不知黑姐姐说小姐那一点估计错了?” 黑卫冷淡的一指正向驼背残龙尸体走去的燕少玉,道:“他的功力似乎根本就没有耗尽,等下小姐下手,只怕要大费一番周折。” 白卫冷笑道:“但是,北海五个强敌巳然除去了,燕少玉不足……” 话没说完,突听九阴女的阴森森冷笑道:“燕少玉,站起来!” 一听那冷森的声音,白卫芳心登时狂震,她知道小姐本性迷失,手段毒辣残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真不敢把目光转到那边去。 但是,却不能自主。 目光到处,只见九阴女一只洁白如玉的右掌,正抵在燕少玉背心之上,毫无疑问的燕少玉此刻的生死,已完全操在九阴女手中了。 俊脸上刻划出几道淡淡的线条时,也看不出是惊是怒,因为,那时间太短暂了,他的俊脸,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平淡。 他,缓缓的把驼背残龙身上的短剑启出,淡淡的一笑,道:“燕某把你九阴女估计得太光明了。”说着缓缓站起来。 九阴女迷人的娇靥上,掠过一丝的歉意,但仅只一闪,便被那浓浓的茫然神色淹没了,她冷酷的道:“燕少玉,你不该把莲台九佛练会,我曾警告过你。” “我该先下手的。” 九阴女得意的格格一笑,道:“但现在已太晚了!” 话声落,美目中渐渐笼上一层杀气。 白卫惊得大叫道:“小姐此人杀不得。” 黑卫冷冷扫了白卫一眼,道:“白小姐,这可是谷主的意思?” 九阴女茫然的转头道:“谷主不是说要杀他吗?” 黑卫接口道:“小姐。你没有记错,我也听谷主说过,燕少玉木除,幻云谷将永无出头之日,小姐,下手吧!” 白卫芳心骇极。说道:“小姐,此人绝对杀不得,否则,立刻将有大祸临头。” 九阴女不耐烦的道:“什么大祸,快说!” 白卫原本是情急之下信口而出的,那知道有什么大祸,被九阴女催得更是讷讷不能出口。 黑卫阴沉的笑道:“小姐,别听她一派胡言,那有什么大祸。” 九阴女转过头去,白卫急得芳心真似跳进口中,急道:“婢子所说的,决非胡言。小姐,神宫五老与鬼殿之主就隐身在我们背后的石岩之中呢?” 九明女粉脸一变,道:“当真?” 黑卫冷笑道:“小姐,以你的耳目都无所见闻,白卫又那会知道,她如此说。只不过是想拖延时间,设法救燕少玉而已。” 九阴女大怒道:“白卫,她说得当真吗?” 黑卫道:“谷主说过派人去抵挡神宫五老与鬼殿之主,难道谷主还会骗我们不成?” 白卫此时真个把黑卫恨入了骨髓,但时间有限,她无法思索报复之计,芳心中暗自叹道:“燕少玉,也许是我白卫害了你,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次时间了!” 付罢,抬眼转身,面对石岩叫道:“神宫五老,鬼殿殿主,以你们的身份,该不是躲躲闪闪的藏头之辈吧?何不出来相见!” 白卫话声方落,石岩上突然传来连声大笑。 ※※※ 震耳狂笑声中,石岩轻飘飘的落下六个人来,五个葛衣白发老翁,一个黑衣老者。 他们从高达百丈的崖顶飘下,浮沙上也仅踩下一个浅浅的脚印而已,并无细沙飞扬,单只这份轻功,已足令人惊心的了。 白卫没想到自己胡乱的一叫,竟会真个把神宫五老与鬼殿殿主给叫出来,心头一松,突又紧张起来。 她暗忖道:“莫非谷主派去鬼殿的两个副谷主已遭了不幸?还是……” 黑卫更惊得黑险变色,扭头注定白卫道:“两个副谷主不是已先去鬼殿了吗?” 白卫此时已有些明白过来了,闻言冷冷的道:“他俩去是去过了,不过,不是去阻拦六人,而是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叫他们来除去我们。” 黑卫此时已被白卫料事如神的机智镇住了,闻言毫不怀疑的问道:“谷主为什么要除去我们呢!” 白卫冷笑道:“你别急,小姐与谷主之间的仇,深如沧海,谷主如不除她,日久难免防范不周而养虎伤生。” 黑卫脸上先是一变,突又疑惑道:“小姐本性迷失,不知自己身世,只能被谷主所用,那会害到谷主呢?何况,谷主的功力还在小姐之上。” 白卫此时更加相信自己的想法不错了,黑卫问的正是每一个重要关节,如此有次序的想下去,她什么都想通了。 她当即冷笑道:“小姐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多年来白凤帮的重要人物,却未遭人杀害,小姐的妹妹也一直没出现,谁能担保他们不是在重组白凤帮呢?白凤帮的人,明知大小姐在幻云谷而不来救,显然是想先找到解毒之药,设法先把小姐的理智恢复,再重整旗鼓,合她姐妹二人之力,共同对付幻云谷,你以为谷主会连这个也想不到吗?” 黑卫脸色凝重的道:“那谷主叫小姐来找燕少玉,难道就不怕燕少玉救她吗?” 白卫冷笑道:“谷主心毒犹如蛇蝎,他命小姐杀燕少玉,小姐自然不会不遵命,然后,他再叫五老一主来共同对付小姐,小姐虽然决无生理,五老一主却也难个个全身退,燕少玉一除,五老一主再死上几个,北海四使与一老已死,他所付出的代价,却只是一个九阴女而已,一个对他有善无恶的人。” 黑卫眸子中掠过一丝怒火,忍不住道:“好毒的心啊!白妹妹,现时燕少玉功力并末受到损失的,我们何不与他联手,先把五老除去,再救小姐。” 白卫道:“这就是我留燕少玉的目的。” 黑卫骇然一楞,暗忖道:“她看事眼光如此之远,我黑卫实在差得太远了。” 就在这时,燕少玉冷淡的一笑道:“姑娘,放开在下对你有利。” 九阴女茫然一怔,突然冷哼道:“谷主有令,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要把你除去,然后再除去五老与鬼殿之主;你今天要想活命,可是比登天还难。” 鬼殿之主见燕少玉的武功,心中甚怕两人联手,闻言冷笑道:“九阴女,时间有限,你还耽搁什么?” 黑卫一张口,突被白卫扯手止住,只听白卫冷笑道:我们小姐岂是你鬼殿之主能命令的人,哼,真是不知羞耻。” 说话之间,拉着黑卫走到九阴女身前,黑卫心中又是一叹,暗道:“此人机智高出我太多了点吧。” 九阴女被白卫的话声一阻,手下果然一缓,就在此际,突听白卫扭头叫到:“啊!谷主已经来了。” 众人闻言同一转头,白卫趁机玉手一扬,拍!的一声,轻响,已把九阴女抵在燕少玉背上的右手找开,燕少玉一闪退出七丈以外。 九阴女回头不见谷主。又觉右手被人推开,芳心大怒,反手一把扣住白卫的门脉.转脸冷冷的道:“贱婢,你想死?” 白卫默默的垂下头去,低声道:“小姐,如果此时杀了燕少玉,我们也活不成了。” 九阴女对自己的生命,似乎看得很淡薄,冷声道:“谷主有命令要先杀他的。” 黑卫此时对幻云谷的阴毒之处已经明白了,闻言道:“小姐,燕少玉确实此时不能杀,不信将来见到谷主时你问他,如果谷主怪罪下来,我与白卫承担就是。” 九阴女本性迷失,原无主见,如今见一向决定她行止的二女都如此说,便信以为真,松手放开白卫,茫然的一笑道:“也好,等见了谷主再说吧!” 鬼殿之主,一见九阴女回心转意,心中暗急,忍不住冷笑道:“九阴女你想假燕少玉之助,先与我们抗冲吗?” 九阴女冷笑,“是又怎么样?” 鬼殿之主看看燕少玉,冷笑道:“燕少玉,你可有此想法?” 燕少玉阴冷的笑了笑,道:“殿主,你没有猜错,燕少玉确实要帮她九阴女。” 此言大出鬼殿殿主与神官五老意料之外,江湖传言,燕少玉是个杰傲不群的少年人,从不假别人之手,干自己的事,更不会明知被人利用而仍帮别人,一时之间,六人全怔住了。 五老之首的一个缩腮老人,冷冷的道:“燕少玉,你这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燕少玉冷笑道:“只怕阁下把话说反了。” 一个细老者,神宫五老的老三。冷笑道:“何妨上来试试看。” 鬼殿之主,冷声道:“燕少玉,老夫没想到你会愚蠢至此。”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殿主,我与九阴女一旦联手,只怕不大好对付吧?哈哈……” 鬼殿之主老脸一红,但事实确是如此,阴笑一声,掩过窘态,冷冷的道:“我鬼殿想试试你天龙帮的道行。”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那你此刻就该回去了。” 鬼殿殿主冷声道:“该回去的是你。” 鼻椎特大的神宫第二老忍不住冷声道:“殿主,你少说两句行吗?” 鬼殿殿主转脸冷声道:“老夫还有说话的自由。” 虬髯的神宫四老冷声道:“殿主别急,我们是合得来的。” 鬼殿殿主大怒,但却未形于色,冷声道:“五位也别忘了,我鬼殿十个殿主,已有五个先丧命在燕少玉手中了,而你们神宫,却未损一兵一卒。” 矮胖的神宫第五老冷笑道:“殿主,这是你与燕少玉之间的事,似乎与我们此来的目的,没有多大的关系,如果要算人数,我们神宫方面来了五个。” 鬼殿殿主怒极大笑道:“哈哈……这么说,我鬼殿殿主来也不多,不来也不少了,是吗?好好好!老夫可以退出去!” 神宫老大眼珠一转,笑道:“殿主,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此役一过,今后的时间多的是,彼此之间,总可以慢慢了解的。” 鬼殿殿主那会听不出那弦外之音,冷冷一笑道:“当然,依您之见,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吗,老夫决不破坏此次的初衷。” 说罢退下一步,表示不再多言。 神宫老大冷冷的扫了九阴女与燕少玉一眼,道:“两位是齐上吗?”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那要看六位行动是否一齐了?” 白卫冷笑道:“如要单打,我们单迎,如要齐上,我们齐迎。” 老五冷喝道:“你是什么人,此地也有你说话的地方。” 九阴女冷笑道:“老儿,你不必鬼叫,有种你出来试试!” 神宫老五,一向被武林中视为神秘奇人,敬如神明,何等威风,目前当着鬼殿殿主与燕少玉,被一个年轻的姑娘呼为老儿,脸上如何能挂得住,但见他矮胖的身子微微一旋已如旋风般的冲上两丈,阴笑道:“九阴女,你出来试试……” 第二个“试”字尚未出口,突见九阴女娇躯一动,一股凌厉无比的寒风已到胸口,快捷得令人心寒的。 老五胖脸一凝,急忙住口,右掌猛然向前一挥,吐气开声、直迎上去,掌出呼号如雷。 轰然!一声,两人硬对了一掌。 沙土飞扬中,老五连退两步,浮沙直没足踝,胸口隐隐作痛,满头白发,无风自动,状至狰狞。 再看九阴女,只见她莲足浮上高达一寸,茫然的粉脸上一层冷漠泰然之色,状如未曾动手一般。 单由这一掌,功力深浅,已可一目了然,燕少玉心头微微一动,暗忖道:“此女功力端的骇人听闻,如果我不服那粒回天彤,她九阴女要取我的性命,可真如探囊取物了。” 老五一招吃亏,脸上更挂不住,把心一横,立生拼命之念,双掌一提,就要冲上去,突听老大喝道:“五弟,冷静点!” 老五冷哼一声,心中似有不甘。 老二冷声道:“五弟,我们原是计划好的,谁也不能单独上!”弦外之音,无异是告诉老五他们中任何一人也不是九阴女之敌。 鬼殿殿主冷冷一笑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何足挂怀!” 神宫三老冷冷的道:“殿主,你我是共进共退的,唇亡齿寒,息息相关,神宫鬼殿的命运。就决定于今天一战,殿主何苦在口头上占些无谓的便宜。” 鬼殿殿主冷笑道:“如果单在口头上占便宜,神宫何以在鬼殿之上?” 老大冷冷一笑道:“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五弟,退下来!” 一边又转对鬼殿殿主道:“殿主,以老夫之言,现在咱们该有所行动了,殿主意下如何?” 鬼殿殿主暗自把情势忖度一番,笑道:“兄弟也做此想。” 燕少玉冷淡的一笑道:“六位好像决定了要怎么做了!” 老三冷笑道:“欢迎你参加。” 燕少玉看看九阴女,然后无所谓的一笑道:“六位采取行动吧!” 白卫粉脸上忧色一现,低声道:“公子,白卫觉得这六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 燕少玉朗朗的笑了笑,举步向九阴女走去。道:“姑娘,燕少玉不会永远受人暗算的。”随声人已走到九阴女身侧五尺处,静立不动,神色之间,十分坦然。 黑白双卫飞身退下,神宫五老之首,突然右掌一挥,道:“六宫阵!” 五人闻声而动,各取自己应占的方位,把燕少玉与九阴女困于阵中。 九阴女回眸望着燕少玉一笑,道:“公子,我们谷主说,这六宫阵只具其名,实际上,六人采用的并不是六宫阵,只站那方位而已,因为,神宫鬼殿轻功各有独到之处,所以被他们利用了,幻云谷第一个九阴女就是绝命于此阵之中,你怕吗?” 说完又是甜甜一笑。 那笑容,虽然有些茫茫然,但那朱唇贝齿,却仍可是以迷倒天下少男,燕少玉心中暗自道:“此女的笑容,真像燕妹!” 转念间,笑道:“该害怕的是姑娘你。” 五老见两人已被困住,心中稍宽,老四虬须一张,阴森森的冷笑道:“该害怕的是你们两个。” 五老之首,右手缓缓举起,五指一拳一伸,突见三指。 三指一现,老二、老五,同时冷喝声中,腾身空中,各向一定方位跃去,掠过两人头顶之时,纷纷出掌向下拍击。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姑娘,动手了!” 他有掌向上一举,指顾之间,连出十二掌,九阴女却娇叱一声,向地下三人攻去! 但见人影晃动,六人踪迹顿失,四面八方,掌风如山,使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防御。 九阴女冷叱声中,展出九阴掌,只见她玉手翻飞,每一扬手,就同出九掌,掌势快捷,如同同一时间内拍出的,掌出冷风砭人肌肤,掌掌均实,没有虚招,确实堪称武林一绝。 但是,神宫鬼殿中的人,轻功有其独特之处,方位极难扑捉,尤其,这六个人,个个功力精湛而非一般武林人物可比,四面牵制,使人无法全力应付一面。 神宫的轻功,是能突升急降,他们五人,大多数的时间都跃腾身起,观好时间方位,才骤然降下出手,等你转身对付,他又起身空中,时隐时现,四面现身,使人防不胜防。 鬼殿殿主则在地上游走,使两人不能全神对付空中,因此,一上手,两人便被逼走下风。 太阳已从天际升起,金霞般的光茫,照着滚滚翻动的万道黄沙,特别醒目。 没有呼喝冷叱声,也没有对掌的轰然声,但这里却进行着一场武林罕见大厮杀。 远处高崖上,出现两个白发老太婆与一个中年汉子,也许距离太远,看来小得如拳头一般,他们正在急如流星般的向上边赶来,上空,秃鹰飞翔盘旋着,等着他们之中有人倒下,以便能饱餐一顿。 沙漠四周数百丈外的上空,也有秃鹰飞翔,但都小得使人无法一眼就看清楚,在沙漠中,它们永远是追随着人们或成群的动物的,不是为了保护或指示方向,而是,在谋取生计。 这里的人,没有人发现这些,打斗的人,在全神应敌旁观的二女,芳心早已被战斗中的入所吸住。 燕少玉与九阴女已开始背对背应战了,但是,仍然无济于事,他们只能守而无法攻,因为,六人根本就不使他们有辨清任何一人方位的机会。 燕少玉额角已现汗珠,他轻声道:“姑娘,向上击开一道通路,让我冲上去。” 九阴女冷声道:“为什么?” 燕少玉拍出一招九日当空,道:“因为我会莲台九佛。” 九阴女美目中杀机一闪,道:“可以,我相信你不会骗人。” 燕少玉知她本性迷失,并不与她计较,大喝一声道:“上击!”随即向四周拍出十二掌,保护着九阴女。 九阴女双掌向上一盘,连出十八掌之多,果然冲开一道空隙,只听一声清啸,燕少玉已跃在空中。 ※※※ 鬼殿殿主见过燕少玉莲台九佛的厉害,一见他腾身空中,就知事已不妙,但他生性阴狠,处处不忘计害别人,心念一转忖道:“燕少玉莲台九佛一现,今日围攻九阴女已不可能成功,能假他之手,把神宫五老除去,消灭神宫的力量也是好的。”他心念转动,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双足用力一点沙面,飞身向圈外掠去,竟是一声不吭。神宫五老,却是老于世故之人,心中本就提防着鬼殿殿主,见他默不作声的撤退,心知有异,老大一抬头,突见空中的燕少玉已幻成九个坐佛,心中恍然大悟,急声厉呼道:“退!莲台……” 他话声末落,那边已传来鬼殿殿主一声修号,五老大惊失色,纷纷飞身飘退,快如惊电,然而身不由主。 五老身子才动,立时又传出老四、老三两人惨号声,老大躲得快。一条左臂被燕少玉飞落的短剑切去半截。 就在这时,九阴女一声娇叱,反卷上来.九阴掌连出,把老二震出两丈多远,昏死地上,老大响口中了一掌,当场毙命。 战事突转急下,由猛烈,到平静,结束得有些出人意料之外。 远处飞驰而来的黑影,已到岸顶上了,但却无人发现。 黑白双卫,眸子骇然的盯在地上五个老人身上,小嘴微张,好像这突如其来的骤变,他们一时这间接受不了。 鬼殿殿主背上中了一柄短剑,可能是他中剑之时,负痛转身,是以.胸口也中了两剑,三剑深达双手,全是要害,早已气绝身亡,但仍血流如注,染遍身侧黄沙。 神宫五老,老三、老四都是胸口中剑,老三中了三柄,也都中了要害上,亡命沙场了。 燕少玉轻轻的飘落沙地上,九阴女美眸一转,杀机立现,莲步轻移,上前一礼,娇笑道:“公子,多……” 九阴女话声末落,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闪,起她行礼玉手未放下之际,右手闪电一伸,扣住九阴女的门脉。 九阴女原本打算借行礼垂手之际伤他,所以才走得那么近.那料到燕少玉不但没还礼.却反而先制她了。 她粉脸一寒,冷声道:“燕少玉,你这是大丈夫的行径吗?”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在下只是还姑娘方才的一报而已。” 九阴女厉声道:“我并没有伤你!” 燕少玉冷声道:“在下不但不想伤你,还想救你。” 老五麻木的扫了地上一眼,缓缓向前跨上一步,燕少玉冷冷的道:“阁下如想报复,也该先回去报个信才是,要不然,你兄弟五人全都丧命于此,难道叫燕某去给你神宫送信不成?” 老五停下脚步,也许刺激太大而使他不知如何承担,他冷冷地盯着燕少玉,道:“燕少玉,从此神宫、鬼殿之间的恩怨可能解除了,因为,神宫、鬼殿要全力来瓦解你燕少玉的天龙帮。”说罢抱起昏死的老二,转身而去。 燕少玉冷冷的道:“愿你们早点准备,燕少玉下一步要踏的地方,就是令武林中人裹足不前的神秘之地——鬼殿。” 老五缓缓消失于石岩之内,不知去向,也没有回答。 九阴女冷声道:“燕少玉,放开我,让我们见个真章。”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回头对白卫道:“请姑娘代在下把死者身上的短剑启下来好吗?” 白卫深深喘了口气,定定神,道:“婢子遵命!” 话落拉着黑卫去启剑。 燕少玉目注九阴女,道:“姑娘,不必再见真章了,在下只是为了救你。” 九阴女茫然的重说一句道:“救我?” 突又大怒道:“哼,鬼话,你会救一个要杀人的人,本姑娘真后悔初时不曾先杀掉你。” 燕少玉耳中传来一丝轻微的落地之声,他,冷冷的一笑,没有回头,淡然的道:“你杀了我,世间也没有人能救你了,因为,谁也制不住你九阴女,何况,你幕后操纵之人,也不会放掉那要救你之人。” 九阴女冷笑道:“本姑娘好好的何用人救?” 燕少玉冷声道:“姑娘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九阴女粉脸上一阵茫然,冷冷的道:“我的身世用何你问?” 燕少玉冷笑道:“姑娘的芳名呢?” 九阴女又是一阵茫然,惊地—— 燕少玉霍然转过身来,冷声道:“朋友,够近了!” 黑白双卫此时刚把短剑上的血抹拭干净.闻声骇然起身,目光到处,只见,燕少玉面前,并肩站着两个老太婆与三个中年汉子。 此时,两个老太婆缓缓走上两步,突然,同时噗的!一声跪在沙地上,沉痛的道:“燕公子,她叫白凤!” 这时,远处的秃鹰飞得更近了。 燕少玉目注右侧一人,道:“我们在浮沙堡见过。” 那老太婆点头道:“是的公子,那是因为红云帮主告诉我,如果我能取得你的性命,他要使小主人恢复理智,公子,这是各忠其主。” 燕少玉冷冷的道:“不知两位的主人是那一个?” “就是公子手中的这位小姐,与七煞玉女白燕!” 燕少玉俊脸上微微一变,突然领悟的笑笑道:“这位姑娘大概是白燕的姐姐了,难怪白燕在浮沙堡中会无缘无故的放你离去,燕某人倒又做了一件好事,两位请起!” 两个老太婆站起身来,向身后三个汉子一指,道:“他们都是百凤帮中的人,燕公子,我们来此之前,已见大漠中秃鹰盘旋,现在却越来越近了,老身怀疑红云帮的人可能要来了,燕公于,我们可不可以先找个地方把小姐医好?” 燕少玉星目一转,突然笑道:“也好,五位带路吧!” 说着伸手点了九阴女五处穴道,交给白卫道:“你两人保护着小姐,短剑给我,我们也该走了吧。” 白卫接过九阴女,黑卫递上短剑,一行九人。向石岩中走去! 九人进入连绵的黄岩石岭中不久,原地出现幻影七魔及百十个红云帮的弟子,幻影七魔把地上四具尸体一一看过,阴沉的脸上,不由微微变色,自语道:“九阴女与燕少玉都没死,难道他俩会联手合作不成?” 接着又自语道:“不可能,九阴女本性迷失,唯谷主之命是从,何况,还有黑白双卫指挥她,决不可能与燕少玉妥协,那为什么两人的尸体一个也不见呢?” 人群中闪出一个五尺矮身材,獐头鼠目,胸绣红云与白鼠的老者,尖声道:“帮主,以卑职看来这可是巧合。” 红云帮主道:“怎么巧合法?郝堂主?” 老者鼠目一递,道:“燕少玉要去鬼殿,恰好在此碰上六人,于是大战起来,九阴女恰在他们大战时赶到,她急于要杀燕少玉,因此向里一冲,便使燕少玉有机会腾身空中,施展莲台九佛,把这些人杀死了。” 如此说来,倒是丝丝入扣。 幻影七魔点头道:“此话倒也有理。” 正在此时,岩上出现两个灰衣老者,其中一人大声道:“别瞎猜,你们都猜错了,燕少玉已把九阴女救走,你们速把周围围住,姬天雄,百凤女与天龙帮的人已快赶到了,无论如何,不准放他们进来,我俩去对付燕少玉,这是谷主的命令。” 说着抬头,只见岩上两人,早已消失不见了。 幻影七魔心中暗一思忖,道:“单只一个姬天雄,我已难以应付了,如再加上个百凤女,她功夫比姬天雄还高,这一仗可真有些棘手,唉!是命令,没法子。” 转念间,冷声道:“速把信鸽放出,通知百里之内各分堂的人,前来支援,我们先隐进山岩丛草中,准备应敌。” 一声令下,登时就有成百只信鸽,腾空而起,近百名红云帮的弟子,也跟着起身向岩石山中走出去了。 不大功夫,全部隐入其中。 ※※※ 燕少玉等九人,此时已走进一座石洞中,此洞在崎立的岩石绝壁之上,仅有一条宽约尺许的小石道盘旋而上,石径之下,面临百丈绝地,上是插云石蜂,端的是一处绝险之地。 石洞相当宽敞,足有二十丈方圆的面积,洞内一干用具齐全,似曾有人长期在此居住过。 两个老太婆回身歉然一笑道:“燕公子,这就是百风帮的唯一立足之地,荒山石洞,接纳贵客实在不成敬意,还望公子体谅老身二人的一片至诚之心。” 燕少玉扫了,四下一眼,笑笑道:“两人不必过歉,人原要适应环境而不是环境就人。” 说着目中奇光一闪,注定二人道:“不知两位要怎么救她?” 老太婆道:“为了小姐,我们潜踪埋名,走遍荒山绝谷,找寻解毒之药,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这十几年以来,总算被我们找到了。” 白卫把九阴女平放床上,抬头问道:“不知是什么解毒药?” 右边老太婆道:“一颗毒珠,为得此珠,百凤帮中有二十个娘子,一个堂主埋恨于绝谷之中,唉!但,我们总算找到了。” 她的险色十分沉痛。 黑卫接口道:“请问前辈,可是那驼龙身上的?” 两个老太婆同时摇头道:“不是,要是驼龙,只伯百凤帮花上两百条性命也得不到,我们得到的,只是一颗千年巨蟒的内丹。”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匣,打开匣盖,里面果然有一颗鸽卵大小的乳白的小丹九。 燕少玉淡泊的扫了一眼,道:“驼龙的内丹也能解毒吗?” 老太婆道:“驼龙解毒最有效的东西是其双眼睛,公子,老身本来不知道这许多,只是为了小姐不得不查问这些。” 说着便从身边取出一根粗大的金针。走向床上的九阴女。 另一个老太婆过去把九阴女扶坐起来,忧形于色的道:“只怕我功力不够,无法把她体内的毒全逼出来。” 一边说,一边看看燕少玉, 燕少玉笑笑道:“到时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白卫及步走到燕少玉身侧。低声紧张的道:“燕公子,你真的完全相信她们吗?” 燕少玉心头一震,急步上前,笑道:“两位告诉治法,由燕某来试试好了。” 他随声探手入怀,取出那颗驼龙珠。 两个老太婆心知燕少玉心有猜疑,但仍很感激他,双双退下,齐声道:“早知公子手中有些至宝,我们也不用费那么大心血了。” 燕少玉笑道:“如果两位不说何物可治,燕某就有是这个也排不上用场。” 这时,白卫已把九阴女的娇躯扶正,老太婆把金针缓缓插进九阴女白凤胸前的璇玑穴内,紧张的对燕少玉道:“燕公子,老身一拔针,你就快把驼龙珠抵住她伤口。同时运功,把右掌抵住她丹田,切记。” 燕少玉闻声大惊,抬眼一扫白卫,只见她粉脸上正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心知上了她的当,忙道:“慢……” 白卫见他嘴唇一动,生怕有变,忙喝道:“拔!” 老太婆右手一拍,九阴女白凤璇玑穴上立时冲起一丝血丝,燕少玉举着左手,不知如何是好。 白卫急得哭道:“燕公子,你要害了我们小姐了。” 燕少玉心乱如麻,暗中把牙一咬,左手闪电按在九阴女白凤胸口上,右手也抵住她的丹田上。 白卫松了一口气,轻声道:“燕公子,请摒除杂念,心中暂时不用怀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此女心思,端的灵巧。 燕少玉缓缓在床边上坐下,澄虑行动,明亮的龙珠上,渐渐蒙上一层污气,流出的血却并不很多。 九阴女白凤的娇面,开始由红润渐转灰白,白卫见状不安的抬头看了两个老太婆一眼,只见她俩淡淡摇头而已。 时间在沉默中,似乎过是特别慢,石洞中一片寂静,每一个人,几乎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声。 众人只觉如同过了一百年,九阴女苍白的娇面才开始渐渐红润起来,终于,恢复了原有的娇面红润。 两个老太婆同时欢声道:“公子,可以了。” 就在这时,洞口突然无声无息的落下一人,只听他大喝一声道:“九阴女,你敢背叛谷主?” 两个老太婆闻声大骇,双双怒叱一声,转身向洞口扑去,身末到,掌风已出,威力倒也相当惊人。 两个老太婆一动身,三个汉子已随后扑出,身法快捷无伦!“ 来人狂笑一声,道:“你们来送死!” 声落身子一旋,突然穿插而入,快得使人分辩不清。 五声闷哼声中,五人全部倒了下去。 那人一见燕少玉起身,返身出洞,向右侧隐去! 燕少玉追出洞外,那人已停身在右侧小道上十丈之外了,望着燕少玉冷笑不止。 燕少玉剑眉一轩,飞身而上,突听身后一声冷笑道:“燕少玉,这百丈绝崖之下,就是你葬身之地了。” 第14节 燕少玉闻声心头突然为之一震,冲动之念一除。立知自己中了两人的计,沉气停身背贴石壁而立,俊脸上并末因被困而变色,星目左右一扫,只见…… 前面一人,年约八旬上下,白发披肩,痍疥满脸,除了那双深陷而泛绿芒的眸子与朝天鼻子以外,其他一无所见。 后面一人,也是灰袍,形象与前面老者一般无二,只是额头凸起,鼻子扁平,有些象猿猴,此人年纪,也在八旬上下。 燕少玉冷漠的扫了两人一眼,道:“两位敢来计算燕少玉,想来不是无名之辈,可否报个名号出来,也好在死前扬扬两位的威风。” 两个老者同时冷喝一声,并未因燕少玉出言无状而动怒,前面老者狞声一知,阴森森的道:“燕少玉,你既然值得我二人。前来找你,也算得上是天下奇人之一人,老夫当然要告诉你名号,以便你到阴府告状时也可指出姓名来!” 话落沉声,道:“我二人在江湖人称为金石二叟,又名幻云双叟,老夫金叟齐天恨,他是石叟仇如海,燕少玉你觉得光荣吗?” 燕少玉冷冷的朗笑一声道:“哈哈……值得,值得,在下自出道以来,还未见过多少有真才实学的人,能见两位倒也值得,两位怎么上。” 石叟仇如海不知洞内九阴女到底被燕少玉医好了没有,深怕她出来相助,反把自己在人陷入险境.闻言冷声道:“燕少玉,咱们不用客套了,由老夫二人站立的位置,你该知道我俩打算怎么下手了。” 燕少玉心头一震,由白卫口中所谈的.他知道幻云谷主的功力还在九阴女之上,也就是说也在自己之上,这两个人既是幻云谷副谷主,其功力也不会差到那里去,现时存身在这宽不盈尺的绝壁悬径上,莲台九佛也无法施展,要住下跳,又无法避过两人偷袭,心知这一役只怕要凶多吉少。 但是,他心中虽然是顾虑。俊脸上却是神色依旧,心念一转,暗忖道:“时已至此,唯有速战速决了,我何不先打倒其中一人。” 就在念动心决,冷喝一声。道:“那尊驾先接在下一掌试试再说!”一声急快。声落一招鸣凤追月向石叟仇如海拍到。 金石二叟乃是成名江湖垂数十年的人物,大小阵仗也不知见过多少,临敌那会没有准备?何况燕少玉的威名早已震动天下。 石叟见招狂笑一声,闪电出掌相迎.道:“哈哈……燕少玉你这招鸣凤追月虽是旷古绝学,怎奈这石径太窄,施展不开,仅与普通招法相差无几而已。” 掌出狂风如飙,有拔山倒海之势。 轰然!一声震天大击,石壁间声,久久不绝。 燕少玉退了两步,左臂微觉酸麻,心中骇然忖道:“此人功力果然不同凡响。” 石叟退了一步,身子晃了一阵,并未再退.池心中的骇异并不下于燕少玉,心说。此人年纪轻轻,功力竟达这般境界,好在今日我两把他困在这石径之上,如果是在平坦的地方,他一且展出莲台九佛,只怕我俩也非其敌。金叟齐天根见石叟仇如海一掌占了上风,心头大放,冷然大笑一声,双掌同时向燕少玉拍去,道:“燕少玉,你也接老夫一掌试试!” 掌出有如排山倒海之势,锐不可挡。 燕少玉闻声霍然转身,就借这转身短暂的时间,他已把功力提聚于双掌之上拍出,冷声道:“燕某决不令人失望。” 轰然!一声大响,震得石墙上落尘如雨,地动山摇,骇人之极! 燕少玉再退下两步,金叟齐天恨也只退了一步。 两人的功力,显然都比燕少玉深厚些许,身处这种困境之下,燕少玉虽然身怀绝技,也是徒负奈何了? 石空仇如海得意的冷笑一声,道:“燕少玉,老夫实话告诉你吧,现时令我幻云谷最不安的敌人,就是你统领的天龙帮与北海派,北海四使三奇,本谷已用借刀杀人之计,借你之手,将之除去其实力已不及我幻云谷雄厚,如果将你再一除,三足鼎立之,势必一变而为幻云谷与北海派的对抗了,天下虽不能垂手为我幻云谷所得,最起码,也可说得其十之八九了,这是老夫要谢你的!”话落目中杀机一闪,冷声道:“下来一招,是我两人同时出手了。”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冷森森的声音道:“只怕两位无此能力了吧?” 声发起起在金叟齐天恨背后。 金叟齐天恨心头狂震,霍然转身,只见,身后两丈左右处岸然立丰一个红巾蒙面,身着黑袍的怪人,心头更是大震,暗忖道:“此人落身于我身后两丈处,我竟毫无所觉,其功力决不在我之下的,听其语气,好似利于燕少玉,先时不早下手,实在错了。” 他心念转动,也只不过眨眼间的事,当即冷冷一笑道:“好朋友,你既敢来找我们金石二叟,必然不是无名之辈,何必藏头露尾的遗笑江湖?” 蒙面人冷笑道:“齐天恨,老夫可以告诉你,我是北海派来的。” 金叟齐天根心念一转,冷冷笑道:“北海派能与老夫二人抗衡的人,除了金掌门以外,只有北海三奇有些功力,阁下显然不是金掌门,但也不是三奇中人。” 蒙面人冷声道:“怎见得老夫就不是三奇中人?”金叟齐天恨冷声道:“北海三奇,老三功力最弱,大部分时间都与北海四使相处一起,已死在燕少玉手中,老大、老二,焦孟不离,那可能只现一人了。” 蒙面人闻言一怔,突然狂笑道:“哈哈……齐天恨,你见解确实很对,但是,现在我俩只相距不到十丈,怎能说是焦孟分开呢?” 金叟齐天恨心头一沉,石叟仇如海霍然转身,果见身后两丈处,也站着一个红巾蒙面人。 红巾蒙面人一见石叟仇如海转身,冷冷一笑道:“仇老儿,吃惊了吧?” 石叟仇如海脸色一沉,冷冰冰的道:“亏你们还自称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此偷偷摸摸的背后计算人,这可是你们北海派的特技?” 红巾蒙面人大笑道:“哈哈……不敢,仇老儿过奖了,我们北海派过去本来不知道这一着,还是两位方才教我们的,我俩虽然学会了,但总觉脸上有些挂不住,所以把脸蒙起来,如能得其二味者,还是你们幻云谷的人已达到绝境了。” 石叟仇如海心知自己二人一现身,就被北海二奇监视住了,一时为之语塞,恼羞之下,大喝一声道:“相好的,咱们见个真章吧!” 声落就要出手。 金叟齐天恨忙喝道:“老二住手!” 第一个红巾蒙面人冷笑道:“齐天恨,还是你的见解高明,燕少玉功力不弱,先时,他虽然是陷在你们的重围中了。” 金叟齐天恨心头暗惊,但末形之于色,心念一转冷笑道:“燕少玉你与北海什么时候拉上交情了?” 蒙面人笑道:“交情谈不上,不过,此时此地,却说得上是同舟共济。” 金叟齐天恨冷笑道:“可惜三奇与北海四使没来,不然,你们也用不到与燕某的同舟共济了。” 蒙面人笑道:“北海四使已死在燕少玉手中了。” 金叟齐天根冷冷的讽刺道:“那是为了三奇与北海四使,所以你三奇中的老大、老三要与燕少玉同舟共济是吗?” 蒙面人闻言并不生气,又好似根本听不出金叟齐天恨的讽刺之意,慢条斯理的一笑,道:“嗯,齐天恨,你完完全全猜对了,第三奇与北海四使,是你们幻云谷借了燕少玉之力除去的,因此,我们北海派也想跟你们幻云谷学一学,借燕少玉之手,请两位副谷主同归冥府。” 金叟齐天恨心头猛然一震,暗付道:“北海派是有计划而行动的,决不可能用仇恨来打动他们,为今之计,只有恐吓燕少玉了。” 他转念间冷笑道:“假燕少玉之手,成功之后再把他推下石崖,则你们北海派的实力又可以与咱们幻云谷抗衡了。” 石叟此时也已看出大局对自己二人非常不利,闻言冷笑道:“不知北海派何时学会了仁义道德了呀。” 蒙面人怕再说下去,金石二叟揭出北海派的底牌,而使燕少玉有所警惕拒绝联手,忙一笑道:“燕少玉,假使你不拒绝的话,老夫以为现时我们该合作了!” 恰在此时,洞口如幽灵般的闪出九阴女白风,跟着黑白双卫也飞身而出。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假使在下拒绝呢?” 四人闻言同时一楞,两个蒙面人是没有料到在如此有利的情况之下,燕少玉会拒绝合作,金石双叟却是过于喜悦而不知所之。 突闻,金石双里得意忘形的同时转身大知道:“哈哈……两位没料到吧?” 燕少玉心中闪电忖道:“此处我不能施展功力,久留无益,不如跳下崖去,等两人迫来时,再取其性命。” 在念动只不过是转瞬间的事,趁两人大笑末止之际,飞身向崖下飞落。 两个蒙面人见燕少玉一走,心中毒念又生,暗忖道:“我两人一走,金石二叟必然追下去,我们只要把洞中九阴女拦住,让他三人去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再来收拾残局,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他念头一动,立时冷笑一声,掠身向后退去,恰在此时,九阴女白风左右双手牵着黑白双卫飞下断崖去了。 金石二叟又是一怔,突然回头,见燕少玉已不知去向,几乎想也没想,同时向断崖下抢落。 金石二叟一走,两个蒙面人又同时现身,彼此对望一眼飞身掠落洞口,只见洞内平放着五具尸体,两女三男,似乎全受了极量的掌伤,震断心脉而亡,洞内那里还有九阴女与黑白双卫的影子吗? 先现身那个较高的蒙面人开声道:“九阴女积毒已被燕少玉解除,此去必然对金石二叟不利,咱们快去看看,以便从中取利。” 较矮的蒙面人道:“如果九阴女真与燕少玉合作了,金石二叟决非二人之敌,就是幻云谷主,也不见得敢独接其锋,咱们北海派的敌人,只怕不只幻云谷了。” 先前那人凝重的道:“最好此次能把这四人同时除掉。” “走”字出口,双双飞下断崖。 ※※※ 燕少玉飞身下崖,距地面尚有五十丈左右时,低头见下面乃是一条宽有十丈的滚滚浊流,对岸石顶上并排站着数以百计的红云帮血鲨堂的弟子,个个身着水靠,手持刀剑与分水刺,为首之人正是那血鲨堂主银刺堂鳌,心里不由暗自佩服,道:“幻影七魔果然有独到见解,竟到此处埋下了伏兵。” 就在思付间,人已落下了二十几丈。 岸上银刺金鳌一见燕少玉降落,忙喝一声,道:“下水!” 一声令下,所有弟子全部都依次跳下水中。 浊流虽然汹涌澎湃,翻腾如沸,燕少玉身子微微向下一沉,双足立又浮上水面,踏波向岸上跃来,对那些围上来的血鲨堂的弟子,看也不看一眼。 岸上银刺金鳌见状骇得汗毛竖立。惊忖道:“他根本用不到游水,祖师派我们在此埋伏有什么用处,难道对他燕少玉功力的深浅也不知道,啊,不好,他快上来了,我得下水了。” 念头转罢,飞身纵入河中,此时,燕少玉刚好登到岸上。 燕少玉回头冷漠的笑了一声,就在此地,江面上白影一闪,惊波飞来九阴女白凤与黑白双卫,他们似乎早就知道下面有此浊水,是以,起身之时,就平射出很远,以至,在河面上落足一闪就到了岸上。 九阴女白凤美目转动间,已没有茫然之色,取而代之,是一片智慧的光芒,眼皮微微有些红肿,似乎刚才曾经哭过。 他们落身于燕少玉身前五尺处,九阴女白凤粉脸微微一红,垂手娇声道:“难女叩谢燕公子援手之德了,此时做奴做婢,也难报答公子之德于万一。” 话落盈盈跪拜下去。 由七煞玉女白燕,燕少玉想到了白凤,她是白燕的姊炼,当然,他决不能受她这一拜,急得连忙闪身,道:“白……白姐姐,千万不可如此。” 九阴女白凤粉脸更红,她不知其中真像,芳心中顿觉得到一丝安慰,但仍固执的要拜谢。 突然,燕少玉冷声道:“白姐姐,快站过一边,正主儿来了。” 一听这冷漠的声音,九阴女白凤只觉燕少玉刹那之间,如同换了个人,不由自主的起身楞在当地; 就在此时,空中传来金叟齐天恨一声断喝道:“九阴女,拿下燕少玉。” 九阴女白凤霍然转身,美眸中立时透出千重杀机,玉掌一扬,就要出手,燕少玉轻喝道:“姑娘,此时胜之不武,让他两个落下来。” 九阴女白风与七煞玉女白燕同样是冷傲的姑娘,但是,自从燕少玉触肌疗毒之后,她那颗冷漠的芳心,却不知不觉中寄托在燕少玉身上,由白卫的口中,她对燕少玉产生出无比敬意,而由她那些茫然如梦的记亿里,她脑海中浮出那金童般的迷人俊脸,诸般因素的聚合,使她觉得必须把那颗始初清醒的芳心,寄托在此人身上。 她温驯的收回双掌,侧身让过一边。 金石双叟飞身落下地面,金叟注视九阴女白凤阴森的道:“九阴女,谷主交付你的工作,为什么迟迟不完成?” 九阴女白凤冷冷的笑道:“就快完成了,不过,我白凤要取的是你二人的性命!” 金石二叟同时一楞,四道冷电般的目光,同时射在黑白双卫脸上,阴沉的道:“你们对她说了些什么?” 平日的威信,使黑白双卫对此二人,仍有一种潜在的畏惧,两人各自退了一步,默口不语。 九阴女白凤冷声道:“她们没有说什么,是我白凤自己记忆起来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你这老贼震伤的两个白凤帮的堂主,临死前告诉我的。” 石叟仇如海仍不能相信九阴女白凤记忆已复,冷声道:“你是九阴女,并非白凤,她们的话根本不足信。”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两位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金叟齐天恨厉声道:“幻云谷的药无人能解,除非……” 燕少玉冷笑一声,探手入怀,摸出驼龙珠,阴声笑道:“除非有此驼龙珠是吗?” 金石二叟一见驼龙珠,心知九阴女白凤记忆真的已复,诸般心机,付之一炬,千重恨火,全集中在燕少玉身上。 金叟齐天恨大喝一声,道:“燕少玉,你找错对象了。” 他一招雾迷千里,飞身向燕少玉攻到。 燕少玉冷森森的一笑,身侧一闪,随手拍出一招烈日当空冷笑道:“阁下却找错地方了。” 两人心中全有积恨,一交上手,登时打得惨烈无比。 石叟仇如海心怕九鳌女参战,不敢盲然出手,精目连转,突然看到河中的银刺金鳌,心中立时有了主意。 他忙沉声道:“血鳖堂主听着,现在立刻率领帮中弟子上岸,全力困住三人,快!” 银刺金鳌忙应道:“弟子遵命。” 话落沉声道:“我们上。” 就在一声令下,近百弟子,全向岸上涌来。 九阴女白凤冷声道:“仇如海,你心机白费了,本姑娘不会放过你的。” 话落转头对黑白双卫道:“给点手段让他们看看。” 黑白双卫娇应一声,各摆手中长剑,向河岸扑去。 石里仇如海大怒道:“你们胆敢造反!” 九阴女白凤玉掌一挥,招化九风穿云,向石叟仇如海拍到,冷笑道:“仇如海,拿命来吧。”掌出狂飙如剪。 ※※※ 石叟仇如海是幻云谷的两个副谷主之一,深知九阴女的厉害,他当初叫银刺金鳌等人上来的目的,乃是想籍九阴女白凤杀他们的时候,他好顺手将燕少玉除掉,然后再联手来对付九阴女白凤。 依他原先的估计,九阴女白凤决不可能在三招两式之内把银刺金鳌置诸死地,那么等她杀了银刺金鳌后,再把其他人杀光时。 在这段时间,足够他两人对付燕少玉了。 那知,人算不如天算,九阴女白凤乃是个聪明过人的奇女子,她智力一旦恢复,岂能看不出石叟仇如海的心计。 石叟仇如海一见九阴女白凤出手攻他,心知联手已不可能,只得全力应付她,以待银刺金鳌能早些把黑白双卫制住,前来困住九阴女白风,使他有机会脱身去助金叟齐天根,当下只得闪身一避出掌拒敌。 九阴女白凤此时恨幻云谷的人入骨,一出手,就把九阴掌展出,勇猛如虎,招招全攻向石叟仇如海重穴。 石叟仇如海,虽然明知自己功力与九阴女相差无几,但招式上却非九阴掌之敌,他老奸巨滑,并不正面接触,一味游走,窥机出手,因此九阴女白凤一时之间,也无法奈何他。 一攻一避,两条人影免起鹤落,迷蒙一片,难辨男女。 这时,河岸上已经上来四五个血鲨堂的弟子。 白卫振剑扑上,道:“尔等那个不要命了,尽管爬上来!”声落人已如旋风般的扑到,精钢剑一圈一吐.立时抖出七朵剑花,只听—— 两声凄厉的惨号过处,已有两个人头滚落沙地上,血柱冲天而起,由于冲力太大,两个无头尸身直冲上两三步,才扑倒地上。 人那有不怕死的,那些随后上来的血鲨堂弟子,见两个同伴在白衣女子手下,两招都来不及出,就已命丧当场,不由滚的滚,爬的爬,重又退进河中。 银刺金鳌见此情景,生怕两个副谷主见怪又急又怒,怒吼道:“那个敢再退下来,我就叫他浮尸河上,快上!” 话落挥动手中一双银刺,从后赶到。 黑卫此时已到河边,与白卫并肩而立,见状知道:“老儿,这可不错,你从下面向上赶,我们从上面往下杀,他们都成了夹心萝卜干了,任他有干军万马,不愁消灭不了,是吗?” 此女心机较少,有点像拔山神牛刚,所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银刺金鳌从后向上一赶,那些弟子平日就怕他,那个敢不上,只见河水四溅,登时又上来十几个。 白卫、黑卫同时娇叱声中,挥剑直扑而下,这些血鲨堂的弟子,在水中虽然个个都如蛟龙,但一上岸,可就不行了,不大工夫,便又倒下了十几个,惨号之声连天,血光四溅,抛头横尸,惨不忍睹。 银刺金鳌见此情况,心知这些手下无法冲得上来。 他心念一转,大喝道:“四下散开,冲上去!” 话落一跃脱离水面,掠上岸来,这一跳,竟也有三丈多远,就空双刺一摆,急取白卫。 白卫知道银刺金鳌的功力,并不低于自己,精钢剑一挥,迎住银刺金鳌,一面对黑卫,道:“姐姐你去收拾那些无用的东西,别让他们忧扰了小姐与燕公子。”声落早与银刺金鳌斗到一处去了。 黑卫沉住一口气,撒开脚步,来回奔走江岸,虽然杀了不少.怎奈距离拉得太大,仍有人偷上岸来。 这时,燕少玉与金叟齐天恨已斗了不下百招了,两人功力不相上下,招式也各有独到之处;虽过百招,仍是胜负不分之势。 金叟齐天恨偷眼向后一扫,心中暗喜,冷声道:“燕少玉,你们的人好像只此五个而已。” 燕少玉双掌闪电连攻几招,把金叟齐天恨逼退五尺之处。 他又一冷声道:“血鲨堂的人全是些酒囊饭袋,陆地上没有他仍逞威风的余地,不信等下你看看,他们全得葬身河畔。” 金叟猛一措身,再攻上来,嗤笑道:“燕少玉,你眼光好生短视,你怎么不向北角上看看一眼。” 燕少玉闻言心头一震,急忙侧身让过一招,反手拍出一招九日当空,阻住金叟齐天恨攻来的双掌,左手一招鸣风展冀,把金叟齐天恨逼退八尺,抬眼向东北角一扫,先是一惊,突然又是一喜。 只见,东北角一处平坦的峡口内,此时正有近百的红云帮弟子向这边奔来,乍看起来,好像是来驰援,实际上,在众人身后,还有东海岛主姬天雄夫妇,盲圣、邪哑,七煞玉女白燕、姬风仪与拔山神牛刚等。 如此看来,毫无疑问的,红云帮的人是败下来了。 燕少玉扫眼间,冷笑一声,道:“好像幻影七魔来了!” 金叟齐天恨闻言一怔,心说:“幻影七魔乃是一大助力,何以他竟如此泰然!” 转念间,把燕少玉逼退几步,冷笑道:“他对老夫是一大助力,燕少玉,你相信吗?” 燕少玉冷笑道:“在下的助力也不小,不过,在幻影七魔后面。” 金叟齐天恨闻言一回头,老脸不由为之一变,手下不由为之一缓,突听燕少玉长笑一声道:“哈哈……齐天恨,你死期到了!” “了”字出口,人已升到三十丈高的上空。 金叟齐天恨怕的就是让燕少玉脱身腾空,闻声惊呼一声道:“莲台九佛”,声落急忙擞下背上长剑,凝神待敌。 就在此转身之间,空中燕少玉已幻出九尊佛像,几乎是在同时,空中飞下九道白茫,急如惊电的,罩向金叟齐天恨。 金叟齐天恨,只觉双眼生花,无法同时看出九柄短剑的方位,手中长剑急展九花聚顶化成一张剑阿,遮住顶头,企图跳出短剑圈外。 那知,他脚才一动,突听头上叮的一声轻响,好像被他扣飞了一柄短剑,接着,又传来“嗤”的一声,右手突然一轻,心知不妙。 突听一声“不好!”尚未出口,右肩突然一阵彻骨巨痛,跟着,胸口一凉,真气全散,惨号一声跃倒地上,动都没动便已气绝身亡。 他身上端端正正的插着八柄短剑,双目暴睁,状至狰狞如似告诉人如此的死法,他虽死心还似不甘。 与九阴女白风打斗中的石叟仇如海满心期望与金叟联手,当下一所惨号声,心头猛的一震,手下一缓,被九阴女一掌劈在门脉上,一只左掌整齐的离腕落在地上,也顾不得剧痛,双足一蹬,向河中跳去。 就空大喝,道:“血鲨堂主,退!” 银刺金鳌与白卫打得难分难解,耳中不时传来堂中弟子的惨号声,心中又恨又怕,怎奈没有命令,不敢擅退。 此时,听副谷主喊退,正中下怀,沉喝一声道:“贱婢,这笔帐先记下!” 话落飞身跳出圈外。大喝道:“血鲨堂弟子,退进河中!” 血鲨堂的弟子,正被黑卫杀得抢天呼地,闻声只很少生了两条腿,连滚带爬的向水中逃去。 这时,石叟仇如海已跃身浊水河上空,突听对岸传来两声冷笑道:“仇如海,你还想走吗?”随声,四道罡猛无比的掌风已自对面压到! 石叟仇如海万没料到对面尚有北海三奇埋伏着,闻声惊觉,掌风已到,再加之左掌已失,疼痛难当,功力也提不足,右掌虽然及时挥出,却是无济于事,只听—— 轰然!大震声中,抉着石叟仇如海一声闷哼,那飞冲出去的身子,由于加倍的速度飞射回来,不偏不倚,正好对着九阴女白凤。 九阴女白凤恨幻云谷的人入骨,一见石叟仇如海重又飞回,那管他是伤是死,玉手一抖,拍出一招九阴掌! 轰的!一声大响,正打在石叟仇如海的脑袋上,拍!的一声,血光四溅,那颗白发萧萧的脑袋如同炸碎了似的;片片落地,一个庞大的身子,扑通!一声,落入浊河之中,消失于浊浪之中了。 对岸传来北海三奇两声得意的大笑道:“北海、幻云、天龙帮,现在实力差不多了,燕少玉你准备了,下一步,北海与幻云谷可能同时要来找你了。” 这时,幻影七魔等人,已近在二十丈内了。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你就是不来找我天龙帮,我天龙帮也会去找你们的。” 对岸石岩内传来一声大笑道:“北海一向言出必行,那有不来之理,哈哈……”笑声如疾矢划空,越去越远,终至不闻。 幻影七魔老远已把这边的情形看明白了,但他生性阴狠,并不就就此退走,落地双足一点,飞身向九阴女白凤背上拍到。 九阴女白凤粉脸微微一变,但没有移动,美目盯着燕少玉出神。 燕少玉见状一怔,但此时已来不及分析九阴女白凤为什么不躲的原因,冷喝一声,飞身扑上道:“幻影七魔接着!” 轰然!一声大响,砂土扬起一大片。 幻影七魔连退五步,胸口气血翻涌,反观燕少玉,却仍凝立于原处,似乎根本没有动过,心中不由骇然忖道:“仅只数月之隔,他功力竟然高过我这许多了,看情形,今天我红云帮要大大受制了。” 他公中虽这么想,脸上却不动神色,注视燕少玉冷冷的:道:“燕少玉我俩也许该各出绝招,以求速决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如此甚好!” 此时,红云帮的弟子已陆续赶到,幻影七魔双足猛一用力,身子突然向上一冲,离地才达两尺突如闪电般的向浊河中射去。 燕少玉没想到以他的身份,竟会做此令人不齿的事,等待发觉,幻影七魔早已落到河中去了。 燕少玉微微一怔,耳边传来拔山神牛刚的哇哇大叫声道:“这下看你们这些王八龟孙子往那里跑!” 他虽然落在最后面,但声音却比谁都到的早,假使他声音能杀人的话,只怕跟他在一起的人,永远不用动手了。 红云帮的弟子,一见幻影七魔先逃了,登时群龙无首,而后面,东海岛主姬天雄等人也已赶到了,剑掌并起,刹那间打倒了十几个。 拔山神牛刚急得大叫道:“喂喂,你们给俺留两个啊,别那么赶尽杀绝好不好!” 声落,双手高举着一棵带叶大树,赶了上来。 红云帮的弟子,此时斗志完全瓦解,但又无跑可走,纷纷向河中跳去,淹死的也不知多少。 九阴女缓缓转过娇躯,沉重的道:“燕公于,你又救了我一次。” 燕少玉看看打斗中的众人,笑笑道:“白姐姐,我晓得他一动身攻你,你就知道了。” 九阴女闻言一怔道:“为什么?” 九阴女白凤突然抬眼,目注燕少玉道:“我要看看你会不会救我?” 似乎抵挡不住那双美眸中射出的势力,燕少玉缓缓把目光移开,沉声道:“白姐姐,你不觉这样做很冒险吗?万一我那时不救你呢?” 一层淡淡的泪光,浮上九阴女白风那迷人的眸子,她幽幽的望着燕少玉,凄苦的道:“假使你不救我,这世间已没有再令我留恋的东西了,家破、帮灭,我只支持着这副躯壳,行尸走肉般的被人利用了十几年,杀我的朋友,杀我的帮众,我双手沾满了罪恶的血腥,有何颜面再活在人间的呢?” 她那两颗晶莹的泪珠,缓缓从她粉脸上流下,那么凄凉,那么动人,她,深深的凝视着燕少玉道:“是你,找回了我失去的灵魂,是你,使我知道躯壳是我的,你,赐给我的太多了,但我对你的乞求却无限,你,使我觉得我是个有灵魂的人,等于是你制造了我,因此,我不再希望别人保护我,照顾我,我只乞求你的保护与照顾,如果,连制造我的人都置我于不顾.这淡凉的人间,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呢?是吗!燕公子!” 她,虽然在笑,但,泪珠陪衬下的美意,美目中凄艳的光芒,并不代表欢愉,但是,却是那么美丽,那么动人。 刹那之间,燕少玉耳中听不到惨号声了,眼前也是一片茫然,由她的话中,他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不能接受这许多,但是,他又不能断然回拒,他,知道那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有些茫然,也有些文不对题了,他淡淡的道:“白姐姐,我也亡了帮,我也破了家,但是,凭借着仇与恨的支持,我又重新站立起来了!” 她,凄凉的笑了笑。道:“在过去,或者更明白的说,假使,不是你医好了我,仇与恨,对我会是同样的支持力,但是,我却觉得它们支持不起我了。” 燕少玉一怔道:“为什么?” 九阴女白风笑道:“为了你,假使……唉!我需要你的鼓励,虽然,我知道还有许多其他的少女,也连依赖着你的存在而活着,但是,我不会与她们争多量少的,我只觉得,能够在你身边就够了。” 没有羞涩,也使人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地方懂得羞涩,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自然的剖白了一个少女纯真的心。 燕少玉,真不晓得该如何回答,理智告诉他不能拒绝,也同样告诉他不能接受,而今,他却必须决定一样。 突然,一个娇柔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如乱麻般的思绪,道:“凤儿,你就是那位江湖震荡的九阴女吗?” 两人同时一怔,抬头只见百凤女正微笑着站在九阴女白凤的身侧,由那安详的态度,两人猜不出她在此站了多少时候。 燕少玉星目向四周一扫,只见战事已结束了,地上横着数不清的尸首,浊水河边,拔山神牛刚正在洗手,盲圣、邪哑正在拔他的短剑,东海岛主姬天雄忙着替他带来的九个岛主裹伤, 而七煞玉女白燕与姬凤仪正背对着自己,指手划脚的不知在谈些什么,状似非常愉快。 燕少玉心中一怔,忖道:“她们怎么不来找我?” 突听九阴女白凤低声道:“伯母,你是谁?” 百凤女笑道:“我叫百凤女,你妹妹也叫我伯母。” 九阴女白凤粉脸一变,脱口道:“我妹妹?是小燕燕?” 百凤女点头道:“她与我女儿凤仪是异性姐妹,名叫白燕。” 九阴女白凤粉脸一阵抽搐,美目中突然滚下两行眼泪,凄声道:“难女白凤叩谢伯母照顾燕妹妹之恩了!” 话落盈盈跪拜下去! 百风女没有闪过,待她拜完,才把她拉起来,柔声道:“好了,别哭了,从今以后,我就真的是你的伯母了,来,见见你妹妹!” 九阴女白凤一怔,脱口道:“小燕燕,也来了?” 百凤女拉起她的玉手,道:“来吧!我带你去见见她!” 话落拉着九明女白凤向二女走去! 那边走过来东海岛主姬天雄,他人未到已先笑道:“燕少玉,你没想到天底下也有难得住你的事情吧?” 燕少玉坦然一笑,耸耸肩,道:“你是过来人,当有些别人想不到的经验。”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道:“你错了,老夫生平最怕你伯母,那有你这份艳福!” 燕少玉俊脸一红,道:“岛主取笑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了笑,突然脸色一整,道:“现在咱们爷们谈正经的,神宫、鬼殿一败至此势必报复,但他们也有自知之明,凭他们现有的实力,已不足与你抗冲,因此,假使老夫料想不错的话,他们不投幻云谷,必投北海派,不可不早作防范。”燕少玉正色道:“我也这么想,为今之计,只有把燕家庄的人调来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不用,我想东海的人快到了,那里还有五十二个岛主,他们一来,我们的人手就够用了。” 燕少玉俊脸一变,姬天雄大笑道:“我女儿都是你的了,你还想拐了女儿跟我分家不成?” 燕少玉俊脸一红,一想也是,笑笑道:“说不定!”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道:“那我调来的人正好打你。” 于是,两人都笑了。 拔山神牛刚扛着大树走来,叫道:“帮主,这棵树还要不要带着?” 燕少玉笑道:“假使不嫌重就带着好了。” “俺是问什么时候再有接触!” 燕少玉俊脸一整,道:“明天我们大概可以到鬼殿。” 拔山神牛刚大喜,高声叫道:“动身了,动身了!” 混浊的河流,消失于松软的沙漠中,这里的河流,不管大小,永远是有始无终的,松湿的浮沙上,此时正有二十几人在轻快的奔驰着,浮沙上,只留下几个低浅的脚印。 远处,一匹黑色健马,正如飞般的向这边来,目标似乎就是这二十几个人。 他们,抬眼看了看,但谁也没有理会,仍以原来的速度,向前奔驰。 距离在时间的消失中缩短,那匹黑马,终于来到众人面前十丈左右处了,马上的人,似乎想炫耀自己的骑术,猛然一拉马缰,那黑色健马,希沥沥一声长啸,突然人马皆立,煞住冲势。马上骑士待马前蹄放下,才扣住缰绳,沉声道:“那个是燕少玉?” 二十几个人全都停了下来,突听一声暴吼道:“小子下来说话。” 声落只听哗啦啦一声大响,一颗大树,已向黑马扫到。 马上骑士一惊,飞身下马,那扫来的大树一抬,从马背上掠过。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朋友,你是哪里派来的?” 骑士揭下面罩,露出一面微带汗油的黑脸,抬头挺胸,昂然道:“在下只是个送信之人,燕帮主莫非……” 燕少玉冷冷的道:“朋友,在下问你是哪里派来的?” 骑士脱口道:“卧龙谷来的。”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说你找在下的目的吧!” 骑士从怀中掏出一封倍,递过来,道:“燕帮主一看这个就知道了。” 话落拉起马缰,道:“帮主,在下可以走了吗?” 拔山神牛刚怒吼道:“哪有这般容易。” 燕少玉此时已将信看完,抬头冷漠的道:“朋友,借你的口,告诉那几位主持人,就说叫他们急速准备,燕少玉马上就到。” 马上骑士一怔。忖道:“人人都说此来有死无生,我还道他多不讲理呢!原来他也是知理之人呀。” 忖罢拱手道:“在下绝对遵照燕帮主之言转告。” 话落策转马头,如飞而去。 燕少玉仰起俊脸,喃喃自语道:“我燕少玉原不准备难为佛门中人,但是,你们却得寸进尺,这也说不得了。” 话落俊脸突然一沉,道:“赶进泉心谷。” 东海岛主婚天雄一怔,,道:“为什么?” 燕少玉把手中信笺交给他道:“岛主看看这个便知。” 东海岛主姬天雄看过一遍,不由大怒道:“哈!就凭这几个虾兵蟹将也敢夸这般海口,走!咱们现在就走,以免晚了两人有性命之忧。” 燕少玉道:“幻云谷、鹰愁涧,与慧圆老和尚,这些人都会败在我手中,他们既敢相约,必定有持,此去我们要步步为营,走吧!” 拔山神牛刚自知脚程极慢,闻言扛起大树就走,竟连方向也不问。 燕少玉道,“牛刚,向东北走!” 时近黄昏,一行二十几人,已到达一处黄石白岩之前,此处山岩,是与浮沙堡周围的山岩相连的,由于山势弯曲绵长,是以众人取东北直线进行,而不直接沿山下走。 燕少玉抬眼向四周一望,并无所见,突然,东海岛主姬天雄向天上一指道:“天时已近黄昏,那里仍有秃鹰盘旋,只怕他们就在那里了。” 燕少玉抬眼,果见石岩上不远处有秃鹰盘旋,不由冷声道:“信上说朝东北直走,遇到山岩即到,他们大概就在那里面了,我们上去吧!” 话落当先纵身飞上山岩。 拔山神牛刚一拉盲圣道:“喂!大哥,帮帮忙,拉俺一把。” 盲圣回头笑道:“用人的时候,你倒说得好听!” 话落拉起牛刚,飞身而上。 九阴女白凤已在百凤女的劝说下,与姬凤仪结成姐妹,当然百凤女的用心,她九阴女白凤是看得出的;芳心中的感激真非言语所能表达。 当下,由她与妹妹七煞玉女白燕各拉着姬凤仪的一只手,飞上岩顶,众人早已停身在高处了。 燕少五星目紧盯着谷底,嘴角上,渐渐浮出那丝代表着冷酷而无所谓的笑意。 只见谷底枯草蔽地,宽有五十丈,四周俱是陡削石崖,谷中一座清澈的泉潭,面积约五丈左右,大概泉心谷之名,即由此而来。 潭边石地上,仰卧着两个人,四肢大开,绑在木椿之上,两人胸口,各插着一根长的木扦,上面飘着两面白布,上书血字,右面写着:此地泉心谷,左面写着:将葬燕少玉。 右侧一人,是玄真羽士云天羽,左侧那人,是绝医谷奇,鲜血染红了两人的胸口,死活无法看出。 东海岛主姬天雄气得蹬眼骂道:“好一批狼心狗肺的东西,这种手段,他们也做得出来。” 燕少玉无所谓的笑笑,道:“他们并不在里面,但是,我必须下去。” 九阴女白凤芳心一震,道:“这是他们摆的圈套啊!”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但那里面躺着的是天龙帮的弟子。”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先找出他们来。” 燕少玉坚决的道:“下面两个人却一时也不能等待,我心意已决,你们都散到四周去吧,他们准备用什么诡计,是可以想象得出的。” 话落不等众人开声,突然长啸一声,飞身冲天而起,向谷中扑去。 东海岛主姬天雄一把没拉住,忙回身大叫道:“散开!” 众人一见燕少玉涉险,个个心慌,闻言慌乱不迭的四下散开,把整个谷顶包围起来,以视动静。 姬凤仪看看白氏姐妹,平静的道:“我们也下去好吗?” 七煞玉女白燕一怔,突然明白过来,笑道:“仪妹,如果少玉真的出不来了,我们再下去也不迟。” 姬凤仪幽幽的道:“唉!这种令人提心吊胆的征伐何日方休呢?每次,我听到少玉跟人家打斗时,虽然,我明知他会赢,心中仍是忐忑不安,直到他重回到我身边,我才放下那颗不安的心。” 九阴女白凤见状暗忖道:“难怪他那么疼她,她实在娇柔得令人心痛。” 燕少玉这时已降到玄真羽士云天羽两人身侧,他见两人胸口仍在起伏,心中稍宽,蹲下身子,把木杆切断,丢到地上,然后把绑着两人四肢的绳索切断。 绝医谷奇睁开疲乏的眼睛,见是燕少玉,不由一怔,突又笑道:“我就准知道你一定会来,如果我俩一死,而你不参加,你总不会甘心的。” 燕少玉冷冷的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可能那伤不够重,所以你还能开口呀。” 语气虽冷,却无怒意。 绝医谷奇笑道:“轻是不轻,不过,我谷奇曾说过,天下没有难得住我的病,问题是我们能不能生离此地。” 玄真羽士云天羽一听燕少玉来了,霍然睁开眼睛,叹道:“帮主,我觉得你的智力并不比我低,为什么会把摆在眼前的事实忽略呢?” 燕少玉笑道:“快起来,天下没有人能害死我燕少玉,我的命,从小就是握在死神手中的,但他却无法拿走。” 绝医谷奇道:“你把那木杆向上拔拔,但不要拔出来。” 燕少玉俊脸一变,道:“这木扦插在地上?” 绝医谷奇道:“时间不多,但愿你能活捉住他们,让我谷奇也如法剖制一次。”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那竿子还在那里,只要到时你们还有那份气力。” 话落两手分握住两人胸口的木竿,沉声道:“忍耐点!” 话落轻轻向上一提,那双手却在发抖。 四周岩壁上,此时流出许多油渍,刹那之间,把四周石壁全润湿了,但崖顶与谷中的人,谁也没发现。 绝医谷奇挥袖抹抹脸上的汗迹,道:“你的手也会发抖啊!” 燕少玉扶起两人,冷冷的道:“别胡说!” 话落方一转身,突听四周岩内传来一阵轻微劈拍之声,接着后面壁内传来一声狂笑道:“哈哈……燕少玉,你终于上钩了。” 不用看,燕少玉已知此人是鹰愁老人,双足一用力,身子尚未腾起,突听背后一声轰然大响,一块石壁已落入谷中,跟着无数火球向四周墙上射去,火球与墙面上油渍一触,立时火光冲天,漫延四墙。 绝医谷奇见状一震,突然笑道:“我说只怕来时容易去时难,果然不错。”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你俩能不能下水?” 绝医谷奇一怔,突然道:“对对,那口泉倒是个脱身的好地方。” 燕少玉道:“但是你的伤呢?”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这倒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把伤露在水外。” 这时,谷中枯草已被火点着,向谷心漫延过来,玄真羽士云天羽急道:“帮主,天羽行动不便,只有祈求帮主委曲一次了。” 燕少玉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些,还来这些,快说!”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请帮主把附近枯草扫除。”然后照天羽的话把那些石头移动一下位置。 燕少玉依言把两人放下,然后运掌把周围枯草拍开,再依照玄真羽士云天羽的话,把石头移到一定的位置上。 云天羽冷笑一声道:“哼,他们留着我云天羽活着,实在错了。” 绝医谷奇道:“咱们下水吧!”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现在不用下水了。” 绝医谷奇道:“那几块石头不管用么?”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不管用时,咱们再下水也不迟。” 此时,燕少玉突然开口道:“等下无法存身时,你俩就下水……” 玄真羽士云天羽一怔,扭头道:“帮主,这些枯草烧不了多久就烧完了,此时向外冲是划不来的。” 燕少玉冷笑道:“水中有位朋友在等待我。” 话落纵身而起,穿入水中,但见水面激起一片涟漪,却没有波浪。 绝医谷奇回头一看,只见泉潭中,游动着各色各样的毒蛇,穿来插去,但却不游上岸来,不由惊道:“我知道是谁!”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你是说此人是银刺金鳌?” 绝医谷奇道:“除了他还有谁能在水中驱蛇侵入,我倒真有些替他担心,因为,这些东西在水中游走无声,使人防不胜防。””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帮主如无把握,决不会下水,咱们等待着看那银刺金鳌浮尸吧!” 不错,燕少玉确实有把握,他一下水,便把死剑撤出,连数丈长的大蟒都怕此剑,更何况这些小蛇。 群蛇一见那死剑,纷纷游避,漫说攻击,就连近身都成问题。 燕少玉见蛇群不敢近身,也就不去理会它们,直往下沉,只觉泉水越探越冷,但却始终不见水底。 光线越来越暗,燕少玉心中暗忖道:“要非我这生死环能驱蛇兽,在这深潭之中,要想完全避过蛇群攻击,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红云帮这一着,果然够毒的!” 思忖间又沉下两丈有奇,星目向下一扫,只见五丈以外正隐藏着银刺金鳌,但见他两眼圆睁蓄势以待、双目不停的转来转去,似乎并没有发现沉下来的燕少玉,显然,他在水中的视力,不及燕少玉远。 燕少玉再下五尺,银刺金鳌已有发现,他双目紧叮着下来的燕少玉,见他所到之处,群蛇纷纷闪避。 他心中大骇,暗忖道:“我所赖以胜他的东西,就是这些蛇,它们如不能伤他,我岂是他的对手,还是走为上策!” 转念间,身子猛然向右窜去。 燕少玉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双腿用力一挟一踢,身如游鱼般的窜了下去,恰好阻在银刺金鳌前面五尺处。 银刺金鳌见状大骇,双足向前一送,倒窜回去,与来时一样的迅捷。 燕少玉双足猛点泉底,身于向前激射而出,死剑一招月挂疏桐斜刺里斩向银刺金鳌。 在交手之际,银刺金鳌心中已怀惧意,一交上手自然更不济,右手银刺向前一挑,左手银刺一招野马分鬃,向燕少玉胸口刺来! 燕少玉星目中冷光一闪,招变浮云错月反绞上来。 但见,银光一闪,银刺金鳌右手银刺已被割断落下泉底,左手银刺急忙一收,返身欲走。 燕少玉此时杀机已动,左剑一招鸣凤展冀再劈上来。 银刺金鳌此时一心一意只想逃脱,那能抵得住这一招,但见血光一闪,背上已被燕少玉划了一尺多长的血槽,鲜血随着他前冲的身子,划出一道长长的彩虹。 燕少玉心中冷笑一声,涌身再上,方想展那招鸣凤展翼取他性命,突见银刺金鳌头上约四丈的石壁上有个深洞。 他心中一动,暗道:“我道潭水何以不会张出潭外,原来还有这道出口,我且跟在他后面看看他往那里去!” 忖罢一抬,紧跟在后面。 石道相当宽广,银刺金鳌急着逃命,一进石道,那敢回头,全力划动四肢,如怒箭般的向前射去! 估量约走了二十几丈,漆黑的水道中,突然透出一道光困,显然已到了缺口处。 银刺金鳌一闪跃出水面,燕少玉随后跃出,见是一处山腹,银刺金鳌正急步在通往上面的石阶上飞踪而上。 燕少玉冷冷一笑,随着台阶急迫而进! 突听上面人问道:“堂主,情况如何?” 又有人问道:“燕少玉三人可是死在潭中了。” 只听银刺金鳌急声道:“我红云帮能助各位的,仅此而已,老夫要走了。” 突听慧圆的声音道:“施主,你不能开那石门,天龙帮的人就在上面,” 只听银刺金鳌怒道:“你们怕死不敢出去,知道也要叫老夫在此做笼中之鸟不成,如果你们不愿意开何妨等我走后再关上。” 话落只听轰隆一声大响。 恰在这时,燕少玉走上了石室。 只见此地是先前发大球的地方,石室相当宽广,方圆足有二十丈,室内没有什么东西,地上积土盈寸,足见他们发现此地也没有多久。 此时,石室前方顶上有光线透入,上面开了一道三尺见方的石洞,显然是通上崖顶的,银刺金鳌此时正飞身向上跃去。 石室内,群雄毕集,各自站一个方位,有鹰愁老人葛万方,卧方谷中的卧云龙,卧山龙与先前送信的少年老老少少共有十二个之多,再来,就是慧圆掌门与七个黄衣和尚。 他们此时,目光全都集中在飞身跃出去的银刺金鳌身上。 突然,鹰愁葛万方惊道:“燕少玉可能没有死,银刺金鳌背上受伤了。” 鹰愁老人葛万方话尚未说完,突听上面一声惨号,银刺金鳌腾上的身子,突然挥了下来,脑袋已被人打扁了。 上面传来拔山神牛刚的声音叫道:“你们快来啊,俺发现这些乌龟王八的窝了。” 慧圆大师惊道:“不好,快把那通往上面的石门关起来,上面有东海岛主姬天雄夫妇,不能让他们下来。” 突然,一个冷漠的声音道:“不用关了,反正早晚各位也是死,何必费那些无谓的时间呢?” 声音冷漠的令人心寒。 群雄闻声,不由自主的全转过身来,就在这时,背后落下了东海岛主姬天雄,他一落地一见燕少玉,急忙招头对上面的牛刚道:“牛刚,你快告诉他们,燕少玉也在洞中?” 拔山神牛刚闻声道:“是死是活?”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当然是活的了。” 拔山神牛刚闻声大叫道:“三位姑娘、你们不用想死了,俺帮主活生生的在山洞里。” 慧圆大师此时已定过神来,沉声道:“燕施主,老衲与你又重逢了。” 燕少玉冷漠阴森的笑了笑,道:“燕某上次所说的话,想来大师不会忘记吧,想不到没逢在少林寺,却在这边陲古洞中重逢。” 此时,洞内又飘下了九阴女白凤,落地娇躯一旋,如白光一道,落到燕少玉身侧一尺左右处;直到她停身,众人才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鹰愁老人深吸一口冷气,暗忖道:“他怎么与九阴女走到一处去了。” 其他人也纷纷变色,慧圆大师慈眉一扬,朝九阴女白风合计道:“女施主可是江湖上传闻的九阴女吗?” 九阴女扫了燕少玉一眼,冷声道:“大师是吃惊了吗?” 卧山龙接口道:“红云帮隶属于幻云谷,银刺金鳌是红云帮血鲨堂的堂主之人,姑娘可知道他死于何人之手吗?” 九阴女白凤知道他不知底细以为自已是幻云谷的人,用言语来挑拨离间,当即冷冷的笑道:“你知道幻云谷两个副谷主死在谁手中吗?” 众人闻言同时心头一震,目光不由自主的集中在燕少玉的俊脸上,鹰愁老人心中毒念一闪,脱口道:“两位副谷主之死?以老夫推测当今之世,能与两位副谷生抗衡之人,屈指可数,假使老夫猜得不错,其中的人,就是死在燕少玉手中。” 九阴女不动声色的问道:“另一位呢?” 鹰愁老人葛万方道:“另一位也是死在燕少玉手中。” 九阴女白凤道:“两人同时死在他一人手中?” 鹰愁老人葛万方道:“燕少玉功力虽高,但决非两人联手之敌,当然燕少玉是个个击破的。” 这时,洞内又落下了百凤女和盲圣、邪哑,拔山神牛刚却仍没下来,洞内群雄心思全集中在燕少玉与九阴女白风身上,谁也没注意到身后已来了强敌。 九阴女白凤冷笑道:“你猜是猜对了,但只猜对了一半,石叟仇如海乃是死在我九阴女白凤手中,而各位中,也将有几位需做九阴女掌下亡魂。” 话落不理睬群雄脸现的紧张之色,转身仰起娇面问燕少玉道:“玉弟,我们怎么处置他们。” 燕少玉冷漠地笑了笑,他俊脸上毫无表情的道:“我不愿让他们死在这里。” 这时,天色已暗,谷中枯草也已烧尽,只余几处灰烬,尚闪着星星红光,时隐时灭,阵阵热气扑进洞内,使人觉得特别沉闷。 由九阴女白凤清晰的谈吐与她对燕少玉的称呼,群雄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心中虽然紧张但事情已到临头,却非紧张所能解决。 卧云龙阴沉的一笑道:“姑娘,在场的人,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岂是任人处置之辈,姑娘之言,实在太自大了些。” 卧云龙此言一出,立时引来群雄的共鸣,一个个脸现怒色,提气以待。 燕少玉冷笑道:“这样才象有头有脸的人物,头可断,血可流,大丈夫岂可脸露乞求之色……” 东海岛主姬天雄接口道:“话得是这么说,就是向人乞求,也是徒取其辱而已,又岂能因此获得残生,大丈夫该识时务才对。” 群雄闻言又一转头,慧圆大师沉声道:“姬施主也来淌这遭混水吗?”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大师,姬天雄采此淌的不是这道泥水,而是清水,玄真羽士云天羽与绝医谷奇,是老夫最后离浮沙堡时留下的,各位既然如此看得起我姬天雄,硬要拉姬某人来相见,姬某人如果不来,岂不要被人耻笑轻慢了朋友。” 鹰愁老人葛万方忍不住冷笑道:“姬天雄,你打算怎么办,哼,在场可没一个伯事的。”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笑一声道:“万兄好说,姬某此来,只想把那几位幻云谷两人来此的朋友查出来,然后,把他做给老夫看,再请他自己表演一遍,别无他求。” 语气强硬阴沉的。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此时谷中余烬将熄,各位可以下去了,泉旁本帮的两个弟子,在那里等侯各位去表演。” 慧圆转脸沉声道:“燕帮主,你的心真的那么毒吗?” 燕少玉冷然嗤笑一声,道:“大师,这是你们做给燕某人看的,燕某人早已给你说过,下次重逢,你我之中,需有一个离开人间,大师,没有别的可说了。” 慧圆大师身边罗列的七个黄衣和尚,一见燕少玉就想起自己死去的师兄弟,早就忍耐不住了,再闻此言,立时有两个黄衣和尚离群而出,恭身对慧圆大师合什道:“启禀掌门,弟子等愿先在燕施主手下讨个真章。” 慧圆大师沉重的叹了口气,道:“唉!老纳不该带你们来此,但愿我佛慈悲,你们去吧!” 两个黄衣和尚,闻言转身,冷冷的道:“燕施主,让你下手。” 燕少玉俊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阵,冷漠的盯着两个和尚不语。 右侧一人冷笑道:“燕施主,你该不是怕事之辈。”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两位退回去吧!” 左侧和尚冷脸道:“燕施主要我们退回去不难,只要燕施主自裁于此,抵消我师弟一命,贫僧自会退下去。” 燕少玉俊脸上杀机一闪,突又消失,冷然跨上一步,九阴女白凤只道他是要出手,冷然叫叱一声道:“两位要死还不简单,何必要我玉弟弟出手,本姑娘成全你们也是一样。” “样”字才出口,人已闪出,但见白影一向,两个和尚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胸口在同一时间内,各中了一弹。 两声惨号,划破了夜空,两个和尚同时委颓地上,七孔流血而亡。 燕少玉看看已退回身边的九阴女白风,轻声道:“凤姐,不要再杀这些和尚了!” 慧圆大师老脸上杀机突炽,冷声道:“白施主,老衲要得罪了!” 话落飞身向九阴女白凤扑来! 燕少玉一闪身,阻在九阴女白凤身前,右掌一招九日当空直迎而上,硬生生的把慧圆大师逼退三尺。 五个黄衣和尚,一见掌门人出手,也跟着纷纷动手,预备攻燕少玉。 盲圣、邪哑同时怒吼一看,飞身掠过,阻在五人之前,打了起来。 卧云龙偷眼向后一看,见姬天雄与百风女在那里,心知逃是无望了,朝卧雄龙一使眼色,双双向谷内掠去! 东海岛主姬天雄大笑一声道:“两位那里没有路走啊!” 声落人已走了下去! 这时,洞上又落下拔山神牛刚,他那棵大树,正愁在洞中无法施展,落地一见卧龙谷的人纷纷向谷中飞落。 他心中大喜,放声大笑道:“哈哈……爷爷正愁这棵大树在这乌龟洞中施展不开,你们倒给爷爷想得周到!” 声落他也跟着下去。 鹰愁老人葛万方,心中暗一盘算,忖道:“此时天龙帮的人,大都下来了,我只要能突破百凤女这一关,脱身上崖,今天便有生望了!” 他心念一转,毒念立生,缓缓向百凤女退来,状似未见她在身后。 百风女心中暗忖道:“你最好别打歪主意,否则可是自讨苦吃!” 渐渐退近,蓦地—— 鹰愁老人葛万方转身冷喝一声,道:“夫人请借一步路!” 声起掌到,向百凤女双肩拍到。 百凤女冷笑一声,道:“葛老夫,我早就防到这一着了。” 当时玉手一分,百风掌突出,轰然一声大震,把鹰愁老人葛万方震出四五尺远。 鹰愁老人葛万方一掌失利,心知此路难通,落地向后一纵,飞落谷中去了。 百凤女见洞内已无活着的敌人,旁边又有九阴女白凤候在那里,心中已无挂虑,冷笑一声,飞身追了下去。 九阴女见燕少玉独自对付慧圆游刃有余。盲圣、邪哑对付黄衣和尚,也是攻多守少,立即开声问道:“五弟弟,我下去助你们好吗?” 燕少玉道:“要活的!” 九阴女白风娇应一声,飞身落入谷中去了! 燕少玉此时已与慧圆战了二十几招,慧圆大师,见燕少玉掌力雄浑,无法在掌上取胜,大吼一声,从背上撤下方便铲,把燕少玉遏得连迟两步。 燕少玉冷哼一声,右手一搭左门脉,撤下生剑,剑式一展,硬生生的再把慧圆大师逼翻原位去了。 这时,洞顶下来了九个岛主与七煞玉女白燕、姬凤仪等人。 交手中的五个和尚,一见又来了这么多人,心中一谎,两个行动稍慢的,已被盲圣、邪哑打倒地上,发出两声惨哼。 慧圆大师闻声心头一紧,突听燕少玉冷叱一声道:“羿射九日!” 慧圆大师只见他人影一晃,已从方便铲的空隙中穿了进来,眼前银光一闪,突觉咽喉一凉,燕少玉冷冷的道:“慧圆,放下武器。” 慧圆大师冷冷一笑道:“燕少玉,你的确胜过老衲了,老袖只希望你放干脆些,别侮辱老衲的呀!” 他脸上神色如旧,毫不惊慌。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你三番五次找我燕少玉,甚至,更把本帮弟子钉在地上,这种手段你出家人也做得出来,那就莫怪我燕少玉了。” 慧圆冷冷的道:“老衲此时如果说不是老衲做的,你倒要说老衲是贪生伯死了。”燕少玉俊脸一寒,道:“你知道燕某手中拿的是生剑,所以才敢提死字。” 慧圆冷笑道:“你拿的是死剑也是一样。” 燕少玉星光中寒光一闪,生剑突然向下一拉,慧圆大师脖子上已.多了一条五寸长的血槽,但却不深。 燕少玉震腕把生剑拍回腕上,冷声道:“大师,喝住他们!” 慧圆冷笑道:“人都有人的尊严,他们也是人。” 燕少玉的左手缓缓搭在右腕上,冷声道:“假使你认为他们值得如此死的话,燕少玉绝不减其尊严。” 慧圆大师骇然退了一步,沉声道:“燕少玉,你逼我少林寺,逼得太甚了。” 话落转脸沉声喝道:“你们住手!” 三个黄衣和尚闻言一齐跳出战困,茫然的盯着掌门出神。 燕少玉冷冷的道:“你们走吧!大师如果有空,可派人到鹰愁涧把恨天大师的尸体找回,燕少玉静候你们来了结今天的帐。” 慧圆冷冷一笑道:“好!老衲这就走了!” 话落各自负起一具尸体,出洞而去。 四僧走后不久,燕少玉正要下谷,突见洞内落下一个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老人,此人一落地面,便问道:“那个是燕少主?” 燕少玉冷冷跨上一步,道:“在下便是。” 第15节 那人挥手一掠额前散乱的黑发,只见额上发丝根处,有一道很长的血迹,红肉外翻,仍在流着血丝,显然这伤已有好几天了。 他凝视着燕少玉,疲乏的声音道,“燕公子,本人有一事相求,万望公子答应。” 姬凤仪一双美目凝视在此人身上,一瞬不瞬,她小嘴微动了好几次,但却始终没有敢说出要说的话来。 燕少玉冷漠一笑,道:“朋友,你说说看吧!” 那人道:“在下想烦你派人通知姬岛主,东海变了。” 姬凤仪闻言一惊忙脱口道:“你……你是吴岛主?” 来人一听是小姐的声音,不由自主的转过身来,惨然一笑道:“小姐,你不认识我了吧?” 姬凤仪向前跨了几步,急急的道:“吴岛主,你好象伤得不轻,来,我给你看看。” 她的声音诚恳坦率。 吴岛主摇头惨然一笑道:“小姐,不用麻烦了,我自己的伤,我明白,要不是岛主重托未曾交待,我只怕早已死在路上了,小姐,你在这里甚好,我,我告诉你,然后你再告诉岛主,回家的五十二人已有四十人变节,十二个被囚禁,他们不但不会帮助我们,还可能伺机伤害我们。”姬凤仪美眉一皱,迷惑的道:“他们敢这样做?” 吴岛主歉然的笑了笑,坐在地上,沉痛地道:“不知他们从那里约来了鲸海叟,小姐,你不会知道此人。但是,岛主是知道的。” 话落那双涣散的眸子,突然转注燕少玉俊脸上,道:“燕公子,你仍怀恨着岛主吗?” 似乎已看穿了他的心意,又似乎不愿使这个千里负伤报信,忠诚为主的男士失望,燕少玉收起脸上的冷傲之色,沉声道:“我会到东海去的,朋友,大丈夫,要有勇气报仇雪恨,最起码,也该眼看着仇人流血断气。” 吴岛主黯然笑了笑道:“燕公子,我希望我能再多支持时候,但是,但是死神的手却已掌握了我的生命,在地下九泉,我,我会等着他们的。” 恰在这时,洞中落下百风女与东海岛主姬天雄,他两一见吴岛主,不由同时一怔,道:“吴岛主,是你?” 吴岛主挣扎起来,见礼道:“岛主,一切我都告诉小姐与燕公子了,东海六十四岛变了,我……我只能说这些……” 他话未说完,身子向前倾倒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飞身向前接住,吴岛主早已断气,姬天雄伸出发抖的右手,把他的眼皮拉下,盖住那双死不暝目的眼睛。 他自始至终,堪然而淡,直到他油尽灯枯,吐出最后一个字时,仍是那么坚强,他,似乎觉得自己完成了心愿,而没有死前的凄惨,有的只是一腔仇火。 “姬凤仪儿,他说了些什么?” 姬凤仪忧伤的道:“爹爹,我们的家被鲸海叟与四十个背叛的岛主占去了。” 百凤女闻言一惊,脱口道:“鲸海叟?” 东海岛主姬天雄心头也是大大的一惊,他知道,合自己夫妻二人之力,也不是鲸海叟之敌,但是,他没有形之于色,一跃而起,长笑一声,道:“哈哈……好好,碧峦岛主柳沧海终于把刀尖指向我了,燕少玉,老夫不但不能从东海调人来助你,此时马上就要带我的人离去了。” 燕少玉淡淡的笑笑道:“岛主,鲸海叟的情形,吴岛主会告诉我们的,因此,燕少玉也想会他一会。” 东海岛主姬天雄脸色一寒,道:“燕少玉,你功力的确胜过我夫妇很多,但是,东海六十四岛是老夫所创的基业,老夫既能创业,岂能让他人替老夫夺回!” 燕少玉漠然笑道:“无谓牺牲与事无补。”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笑道:“老夫合妻子之力,也不是鲸海叟之敌,但是,燕少玉,你该知道老夫的性格,何心做一些无谓的争论?” 姬凤仪忧伤的叫道:“爹爹,你……” 燕少玉长笑一声,道:“岛主,我相信你该不会逼我燕少玉在父仇末报之前,与令爱成亲吧?” 姬凤仪娇脸一红,默默的垂下头去,百凤女粉脸上也现出无比喜悦之色。 东海岛主姬天雄看看燕少玉,再看自己的女儿,突然放嘴大笑起来,道:“燕少玉你的心思好慎密,老夫算是又栽在你手中了,哈哈……” 东海岛主姬天雄并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之流,但是,以他身份,他实在不能假外人之手来完成自己的恩怨,因此,他虽然明知回去是死路一条,仍得鼓起勇气去走。 燕少玉如此一说,无异自认是他女婿,女婿有半子之称,那他帮姬天雄解决难题,乃是理所当然的事。 燕少玉淡淡的笑笑道:“我们现在就走吗?” 东海岛主姬天雄摇头道:“给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去准备吧,别说咱们是攻其无备,目前咱们要急办的事情,是如何设法先扫清武林。” 恰在这时,谷中传来牛刚的声音叫道:“帮主,这些牛鬼蛇神全捉住了,请帮主发落。” 燕少玉扫了东海岛主姬天雄一眼,道:“现在我们该下去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了笑,当众人一落下石崖,进入谷中,只见,卧龙谷与鹰愁老人葛万方全部躺在地上,其他的人大都死于非命了。 拔山神牛刚此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帮主,老道他们呢?” 燕少玉闻言向谷中心一看,只见一堆石头,并不见什么泉潭,心知是那几块石头在作怪,但却不知道怎么破解。 突然,石堆上一声轻响,化为乌有,仍现出一口清澈的潭水,玄真羽士云天羽、绝医谷奇,从里面缓步走出。 他们一见燕少玉同时微微一楞,玄真羽士云天羽道:“怎么,我没料错吧!” 绝医谷奇自知输了。一笑岔开话题道:“现在该咱们动手处置他们了!” 声落已走到燕少玉身前,绝医谷奇阴眼一翻,道:“帮主,现在该我们下手了。” 燕少玉看看两人胸前插着的木杆,冷声道:“牛刚,把他们拖到潭边。” 拔山神牛刚虎吼一声,分别抓住三人的腿,当真拖到潭边。 燕少玉道:“你们两个有力气的话就动手吧,不过,可要注意自己的伤。” 绝医谷奇笑道:“一报还一报,死也划得来。” 话落,拉着玄真羽士云天羽向潭边走去。 姬凤仪轻移莲步,走到燕少玉身边,柔声道:“少玉,你要、怎样处置他们。” 燕少玉笑道:“他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姬凤仪打了个寒噤,娇声道:“少玉……”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他们下得了手,我也下得了手,仪仪,不要再谈这些了!” 姬凤仪娇应一声,低下头去。 三声凄厉的惨号,响澈云霄,寂静的夜里,听来令人毛骨悚然,姬凤仪娇躯一转,偎进燕少玉怀中了。 她痛苦的道:“少玉,少玉,这等血腥的事情,到底何时何日才能结束呢?每次你与人争斗的时候,我都在默默祈祷着,祈求这是最后一个,但是,这最后一次却永远过不完,少玉,我实在害怕。” 燕少玉沉重的叹了口气,道:“仪仪,是我令你受苦,你实在……” 姬凤仪霍然转身,用小手捂住燕少玉的嘴,急声叫道:“少玉,我不许你说那些。” 是牛刚的声音,起自燕少玉身后,道:“帮主,今夜在那里过夜?” 燕少玉拿下姬凤仪的手,道:“这两天就住在这里吧!等天羽、谷奇的伤势医的差不多了,咱们再走。” 于是,众人把石洞隔开,分别居住在石洞中。 三天的时光,在出奇的平静中过去,没有一个敌人来骚扰,甚至,连来侦察的人也没有,但是在潜在的意识中,每个人都觉得这平静的背后,隐藏着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随时都有压来的可能。 玄真羽士云天羽与绝医谷奇的伤势,虽然在绝医谷奇的绝世医术下,已经见大好转,但却仍不能急行。 第四天的黄昏,天气显得十分阴沉,似有下雨的征兆。 在一间简单的石室中,三位姑娘正在油灯之下,陪着燕少玉聊天,地方虽然简陋,但她们却很满足。 因为,这几天她们一直与燕少玉厮守在一处。 燕少玉星目凝视在如豆的灯焰上,似自语般的道:“我相信他们不会永远沉默的,这对我们有利而对他们有害。” 九阴女白凤笑道:“你怎么突然又想到这个了。” 燕少玉一笑道:“事实确是如此,幻云谷与北海派,知道我不会放过鬼殿中的人,如果他们及时动手来找我,我们的敌人将越来越多,力量也越来越集中。” 七煞玉女白燕道:“刚才谈得快快乐乐的,何必再谈这些令人烦恼的问题呢?” 姬凤仪也娇声道:“是啊!” 就在这时,突听牛刚的声音大叫道:“快叫帮主来,俺捉到一个奸细。” 盲圣沉声问道:“那里来的知不知道?” 拔山神牛刚道:“她说是神宫少宫主?” 燕少玉一跃离座而起,道:“牛刚决非其敌,她既然甘心被捉,此来必有原因,我出去看看!”声落人已奔出室外。 拔山神牛刚此时正从洞顶入口下来,他手中拉着一个美丽绝伦的少年,启飞色舞,状似十分得意。 拔山神牛刚的声音惊动了全洞的人,各自从石头隔开的石室内走了出来,围了一个很大的圈子。 燕少玉星目四下一扫,只见全部的人都在此,心知此时洞顶,必然无人看守,心中微微一动,冷声道:“牛刚,放开她。” 拔山神牛刚环眼一瞪,道:“帮主,他很凶呢!”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沉声道:“放开她!” 拔山神牛刚见燕少玉脸色不大对劲,只得松手放开,退到一边。 此人正是那女扮男装的神宫少主方玉凤,她左手在右肮上轻揉了一阵,突然抬头注定燕少玉道:“燕少玉,你知道我此来的目的吗?”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少宫主不妨直说。” 方玉凤道:“我以为你想得出。” 燕少玉冷然道:“少宫主,燕某没有那么多时间。” 方玉凤的美目,缓缓盯在燕少玉的俊脸上,小嘴微启但却说不出话来,随着嘴角的启动,眸子中渐渐罩上一层痛苦的光芒。 玄真羽士云天羽见状暗付道:“此女心地倒很善良,帮主会看得出的。” 方玉凤终于艰难地道:“公子,我……我想求求你帮帮忙。” 燕少玉似乎一点也不惊奇,冷笑道:“少宫主,我早知道有这一天了,但是,我却没考虑过要帮任何人的忙,少宫主你找错人了。” 方玉风美眸子中掠过一丝喜色,突然又被愁云笼罩,柔弱的道:“燕公子,神宫虽然与你敌对,但自始至终你都未受过神宫的大害,何况,你此去救神官,并不只是助我,也等于是助你自己,不然,神宫一旦被幻云谷拉去,却将与你势不两立。”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少宫主,你请回去吧!燕某如果惧怕神宫那么残余的力量,也不会放老大老么两人回去了。” 方玉风闻言心头一惊,她眼前突然映出大师祖与两个伯父的狰狞面孔,与两位师伯那冷酷的声音道:“你如果请不出燕少玉,你就回来领你双亲的尸首吧!” 她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自觉的缓缓跪下去。 她又凄凉的道:“燕公子,我……我给你跪下了。” 她人本就长得娇柔美丽,又是个女儿之身,这时内心压力所迫,举动更是楚楚动人,令人看了生怜。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燕少玉的俊脸上,假使能够的话,他们真想说几句请求的话来相助她。 但是,他们谁也不敢开口。 燕少玉俊脸微微抽搐了一阵,冷冷的道:“少宫主,燕少玉没有那副好心肠,你找错人了。” 一切的期望化成了泡影,羞辱悲愤化成了仇恨,她好象看到了燕少玉的心了,那内在的与他外在的完全相反,丑恶得伯人。 缓缓站了起来,没有再说一句相求的话,那怨毒的眸子盯在燕少玉的俊脸上,阴毒的道:“燕公子,一切我都记住了。” 话落转身跃上洞顶,消失于夜幕中了。 燕少玉星目扫了众人一眼,道:“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去去就来。” 话落不等众人开口,也跟着飞身跃上洞顶出口,消失于夜幕之中。 玄真羽士云天羽沉声道:“这中间必然有诈,少宫主怎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拔山神牛刚道:“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可怎么办呢?”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现在,我们必须派人去接应帮主……” 拔山神牛刚抢口道:“我去!” 他说完转身就走。 玄真羽士云天羽冷喝道:“牛刚不要莽撞,听我说完,以我猜测,神宫少宫主此来,是有人告诉她的方位,此人很可能是想藉此把帮主单独调出,然后下手,帮主一去,我们这里便成群龙无首的状况,所以,他们很可能双管齐下,我们这里,不可不准备。” 姬凤仪心中挂怀燕少玉一人,闻言急道:“那我玉哥哥呢?”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他们最怕的人就是帮主与白凤姑娘,现在他们把帮主调出,重点必然放在他身上,此外虽然可能派人来,其目的只是绊住我们而已,必无大碍,所以,以在下之见,白凤姑娘最好快去接应帮主。” 九阴女白凤心中也着急非常,闻言忙道:“我这就去。” 话落飞身掠出洞外。 ※※※ 高峰峻拔入云,尖石块块堆积,没有树,没有草,只有石凹隙缝中,有些细沙填塞其中,石岩受岁岁月月风雨的冲洗,显得特别光洁。 没有月色的深夜,本已够黑暗的了,更何况,满天密云分布,连星星也遮没了呢? 四周一片漆黑的夜色,在宁静中,似乎还隐藏着许多恐怖的气氛。 高峰尖端的一块突石上,此时正有一个身着天蓝色儒衣手拿文士儒巾露出满头秀发如云的少女。 她,正是那神宫少官主方玉凤。 颗颗晶莹的眸子,由她那忧郁歉然的美目中,不停的滚落,蒙有泪光的眸子,盯视着遥远的东北方。 那里,该是鬼殿的方位吧。 但是,她双亲却落难在那里,不是落于鬼殿的人手中。 而是,她的两个伯父的手中。 她自己了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但是,她的确明白,这里,是她最后在人间停留的唯一地方了。 只听她凄苦的自语道:“爹、娘,凤儿先走了,有生之年我不能报答你们养育之恩了,但愿在地下,女儿能克尽孝道侍奉你们。” “当然,我希望他拒绝不要来,但是,当我想到你们时,我却又跪求于他,虽然,我明知会连他带入陷井,但是,我相信世间没有人能制服他。但是,他去冷漠而无人性的拒绝了,哎!我方玉凤的命运何以如此不幸,老天又何以如此不公平,让作善事的人短寿而作恶的人延年。”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号声,方玉凤微微一怔,突然把银牙一咬,跪地朝东北方拜了九拜,起身声凄道:“不孝女儿先走了!” 话落她就要跃出。 突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方姑娘,在九泉之下,你不会找到你双亲的。” 只听声音,不要看人,方玉凤也知道他是谁,她不想转身,但是却不由自主的转了过来。 两丈左右处,静静的站着燕少玉,强风吹动他鹅黄色的衣袂,飘然而动,与他那石像般的立态显得是那么不对称。 也许恨得太深,方玉凤竟想不到出适当的言辞来表达内心的情绪,她怨恨的紧盯着燕少玉道:“燕……燕少玉。这是巧合吗?”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道:“方姑娘,天下再奇妙的巧合,也不会巧合在这荒山绝峰之上。” 方玉凤冷嗤道:“那么,是你想来再听我一次乞求之词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那倒也未必。” 方玉凤冷冷的道:“那么你是来看我方玉凤自绝了。” 燕少玉漠然地耸耸肩,道:“不,是来阻止你自绝,少宫主,因为,你双亲的生死存亡,就系于你一个人身上,你该知道,别人无能为力。” 方玉凤一双美目冷森森的盯在燕少玉的俊脸上,良久,良久,突又仰天尖笑起来,声音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燕少玉平静的笑了笑,道:“少宫主,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 方玉风止住笑声,冷喝道:“是的,燕帮主,你可要听听?我现在突然想到的,但是,你来的目的,那颗高洁的心中所存的目的,——” 话落她美目中又蒙上怨毒的色彩,冷声道:“但是,燕少玉,你会失望的的,本姑娘不会再乞求于你了。” 燕少玉俊脸上立即现出几道冷森的线条。冷冷的道:“方玉凤,你以为燕少玉喜欢见那些可怜的面孔,喜欢听那些没有骨气的声音吗?” 方玉凤冷声道:“可能不喜欢,但是你来了。” 燕烧玉冷笑道:“是的,我来了,但我来的目的不是听你呻吟,只是要告诉你,只要你一旦不回去,只要燕少玉一日不进鬼殿,你双亲将安然无恙。” 方玉凤一怔,冷笑道:“你以为神宫五老的人,话是不算数的吗?”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可能算数的,但是,方姑娘,他们曾瓦解于我燕少玉手中。因此,燕某知道,我的话比他们的更有价值,他们要的是我燕少玉的命,而不是你双亲的命,他们之所以敢找我燕少玉,乃是因为背后有人支持,假使,燕少玉当时应了你,此时你双亲将不再在鬼殿,而可能已到北海或幻云谷去了。” 燕少玉的话,方玉凤一时之间不能完全领悟,冷冷的道:“那么方玉凤倒是应该感谢你了?” 燕少玉冷然的道:“在下认为方姑娘不必如此,他们既然以圈套想来套我燕少玉,同样会把困套反套回去,而你们父母女三人,却将在这中间得到利益。” 方玉凤渐渐有些领会了,低声道:“燕公子,你是说我双亲真的会无恙吗?” 燕少玉冷然道:“少宫主,以你的行为燕少玉本不该放过你,但是你是为了尽孝,因此,在下不再讨较这些。” 方玉凤道:“燕公子,你没有正面答复我的话。” 燕少玉冷冷的道:“是的少宫主,只要你不回去,你双亲就安然无恙,因为,你双亲还是逼迫你最大的力量,只要他们活着,你就得竭尽所能来诱我进神宫。” 方玉凤此时完全明白了,但芳心却并末因此而开朗,相反的,更增加了无限负担,她凄凉的望着燕少玉,道:“燕公子,我们从第一次相逢,便站在敌对的立场,我曾想竭尽所能的消灭它,但是,此恨却越陷越深,只要你能原谅我这次的罪行,记住有一个竭尽全力相近你,侍奉你的苦命女子,到时我双亲获救,后,我会自裁在你面前,以谢今日之罪的,唉,自古多情空余恨……” 燕少玉心头震动了一下,俊脸上却毫无表情,淡漠的道:“少宫主,向里站站。” 方玉风一怔,抬起带泪的粉脸,道:“为什么?” 话落仍不由自主向燕少玉走来。 燕少玉一指右边一处突起约有一人高的石脚下,道:“少宫主请坐到那里去。” 方玉凤粉脸突然一红,娇羞无限的道:“为什么?” 燕少玉冷声道:“快去!” 方玉凤沉痛地叹了口气,轻移莲步向石岩走去,站在石岩边,转身冷冷的道:“燕少玉,我不会反抗的。” 没有开声,燕少玉举步向她走去,石岩的后一面,一双美丽的眸子中,正透着轻蔑,盯着燕少玉。 燕少玉缓缓向前移动着脚步,态度是那么从容,走到距离方玉凤前约有三尺的地方,霍然转身冷笑道:“两位朋友,请出来吧!” 方玉风闻言一怔,突听两声长笑划破夜空,笑声中人影连闪,峰顶出现两个幽灵般的红巾蒙面人。落地各自扯下面巾,方玉凤不由惊呼一声,道:“啊!北海双奇,赤眉雕周鹏、白鼻兽赵天狮。”他们年纪都在八旬以上。 赤眉雕周鹏阴笑一声道:“燕少玉,我早已说过,下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你了,你没想到咱们会用这个方法诱你单独出来吧?” 燕少玉阴森的笑了笑,道:“两位放心,在下如果惧怕了你们,也不会单独来此了。” 白鼻兽赵天狮大笑道:“燕少玉,你现在只有这么说了,还能说什么?” 一个雨点,打在燕少玉脸上,他抬眼看着漆黑的天空,冷冷一笑道:“天快下雨了,两位划出道来吧!” 赤眉雕周鹏冷笑道:“燕少玉,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今天北海派来此的,只有我俩,咱们既然同来,当然是同上,你如果有人同来,也可同上。” 燕少玉嘲弄的笑了笑,道:“两位不必自我解嘲,你们不是明知我燕少玉只有一人在此吗?你何必那么故示大方呢?哈哈……” 赤眉雕周鹏老脸一红,冷笑道:“燕少玉,你不必在此夸英雄,今天咱们且看谁葬身这荒山绝峰上,现时确实下雨了,快点吧!”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向前跨了一步,突听方玉风娇声道:“燕公子,也算上我一份。” 白鼻兽赵天狮闻言冷笑道:“小丫头,连你五爷在老夫掌下都走不出三招,你上来岂不是白搭,不过,你来也好,反正你的利用价值已没有了。” 燕少玉顺头望方玉凤一眼,冷冷的道:“少宫主,这里用不到你。” 方玉凤闻言并不生气,因为,在这种场合,燕少玉对她越冷,她越觉得他是在关心她,美目一转,突然娇躯一动,飞身向前冲去。 燕少玉一惊,身子急忙一侧,控手一把扣住她的门脉,冷声道:“方玉凤,不要你多管听到了没有。” 方玉凤娇怯的道:“你只一个,怎是……” 燕少玉冷声道:“我不行时,如果姑娘认为值得死,再上来也不迟。” 赤眉雕见状笑道:“燕少主,你的心肠倒不错啊,只可惜好心没有好报,今日竟要横尸在这荒山绝峰之上,嘿嘿。” 赤眉雕周鹏话声才落,突见岩后白影一闪,飘起一个白衣。白裙,丽绝人环的少女,只听她冷厉的娇笑道:“本姑娘却以为横尸比地的该是两位。” 北海二奇看清来人,不由同时心头一寒,同声道:“你是九阴女!” 来人正是九阴女白凤,只听她冷笑道:“两位吃惊了。” 吃惊是不错,但却不愿意承认,白鼻兽赵天狮笑道:“二对二,公平交易,谁也不讨谁的便宜。”九阴女白凤飞身跃到燕少玉身侧,恰在这时,一道强烈的闪光掠过大地,亮得令人眼花。缭乱,紧跟着一声霹雷大响,大雨倾盆而落。 北海二奇,彼此互望一眼,就在雷声隆隆之际,双双飞身向二人扑去,赤眉雕周鹏径取燕少玉去,白鼻兽赵天狮扑攻九阴女白凤。 燕少玉与九阴女白凤早已有备,见招双双冷叱一声,各向自己的对手迎了上去。 他们都有杀除对方之心,这一交上手,自然是惨烈无比,如黑漆般的夜里,在大雨滂沱之中,方玉凤无法看清敌我两方,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四条淡淡的人影飞舞,无法分出谁是谁来。 偶而一两道闪电,她可以暂时由衣着分辨出来,但是,那时间是短暂的,她无法看清战果。 大雨已淋湿了她的全身,但她不想躲避,甚至,她并不觉得自己是站在雨中,因为,吸引她关心的东西,比那雨打在身上的力量与感受更大,更紧张。 昏暗的夜里,打斗四人的功力,似乎都打了折扣,他们虽然夜能视物,但雨水浸到眼里,仍有些模糊不清。 因此,彼此多少都受了点伤。 燕少玉右臂上被划了一道五寸长的血糟,血流如注,他的对手,赤眉雕周鹏,左胸口却被燕少玉划伤一尺多长一条血口。 那边,九阴女白凤手背上划破了一处,伤势极重,白鼻赵天狮右颊被击中一掌,打掉右侧两个仅剩的白牙,右边面颊肿得老高的。 这四人之中,以他受伤取重。 大雨越来越急,电闪雷鸣,一个接一个,一道接一道的传来,越发显得紧张恐怖。 此时,他们已彼此对了近百招了,却没有任何一方稍逞劣势,显然,如此下去,只怕打到天亮也难分强弱。就在此时空中突然传来燕少玉一声震耳长笑。 赤眉雕周鹏闻声心头一骇,猛一拾眼,恰好迎上一道闪电强光、闪光中,但见空中燕少玉身子已幻成九尊坐佛,等强光一消失,峰顶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号。 接着,轰隆降一阵雷声,掩去了一切。 白鼻兽赵天狮,由惨号声中,已知大势已去,虚拍两掌,骇退九阴女白凤,飞身向峰下逃去。 九明女白凤冷声娇叱道:“往那里走。” 话落就要追下去。 突听燕少玉喝道:“凤姊,不用追了。” 九阴女白凤闻声止步,转头道:“玉弟,你杀一个了?” 燕少玉笑笑道:“我想他该活不成了才对。” 话落低头向下看去。 只见,赤眉雕周鹏胸中九口短剑,柄柄没入,血流如注,合着雨水人早已气绝。 燕少五启下短剑,抹干血迹,重新插入腰际。 九阴女白凤道:“玉弟弟,白鼻兽赵天狮逃去,必先回鬼殿通知,方姑娘的双亲岂不是有生命之忧。” 方玉风正在担心这个,闻言更骇得手足无措的道:“燕公子,我先回去了。” 燕少玉转身正色道:“方姑娘,你回去与事无补,现在,速到泉心谷去通知他们,随后到鬼殿去接应,我跟风姐姐先去鬼殿走一趟。” 方玉凤感动的落泪道:“燕公子……” 燕少玉接口冷漠的道:“方姑娘,燕某旨在报复,你不要会错了意。” 话落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符,正面刻着有一个“令”字,反面刻了一条腾云龙,交给方玉凤道:“方姑娘去时可以将此符出示,就说燕某先去鬼殿,然后带他们回来。” 方玉凤接过玉符,不安的道:“燕公子,那里的人很多,他们专等你们去。” 九阴女白凤笑道:“你不关心你双亲的安危了?” 方玉凤黯然神伤的道:“姐姐,这是良心的问题,我,我有些负担不起。” 燕少玉笑道:“方姑娘,时间不能再拖了,只希望你有将此玉符送达,已足可抵过在下救你双亲的恩惠了。” 方玉凤深深盯视了燕少玉一眼,道:“好吧,燕公子,前途保重。”话落纵身一跃,向峰下飞落,消失于雨夜之中。 燕少玉转对九姐女白风道:“风姐姐,咱们走吧!” 九阴女白凤点点头,笑道:“玉弟弟,方姑娘对你好真情啊!”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凤姐,现在不谈这些了!快走吧!” 话落就要动身。 九阴女白凤突然发现燕少玉右臂上的伤,惊叫道:“啊!你伤了?” 声落人已扑到,一双玉手,紧抓着燕少玉的手臂。 燕少玉打开她的玉手,道:“风姐姐,这点伤不要紧,我们必须在白鼻兽赵天狮未赶到之前,先到达鬼殿,使他们无法准备。” 九阴女白凤急道:“伤总不能不治啊!” “那边事办了再治。” 九阴女白风娇声道:“让绝医谷奇治?” 燕少玉朗笑一声,拉起她的玉手道:“让你治,行吗?” 九阴女白凤得意的娇笑一声,与燕少玉双双下峰,向鬼殿奔去。 ※※※ 天方破晓,燕少玉与九阴女白凤已赶到鬼殿统辖的范围内,只见—— 此地也是一片不毛的岩石,岩石却与别处的不同,是一片黑色,周围与连绵的石蛤相较,虽然不算大,却也有百里之地,山石嵯峨,嶙刚突出,比其他各处的山岩,都要狰狞怪异得多。 燕少玉与九明女白凤纵上一处高岩,四周一望,只见石岭相连。那能找到人住的地方。 九阴女白凤失望的道:“玉弟弟,这里恐怕不是吧?” 燕少玉断然的道:“一定是,这一片山石,广达百里,只有这里的山石是黑色的;绝对没有问题的。” 话落之际,星目仍不停的向四周搜寻着。 九阴女白凤道:“鬼殿乃是江湖一大宗派,人数必然不少,此处如果是的话,必然可以找到住屋,就是见不到住处,也该有人迹啊!” 燕少玉道:“我想不会有问题的,可能咱们还没有找到中心地点,咱们何不再找找看。” 九阴女白凤皱着黛眉道:“此处山石广达百,里,要找遍各处,起码也得花上半天时间,那白鼻兽赵天狮岂不比我们早到达许久了。” 燕少玉漠然的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分开找,可以省掉一半时间,快!” 说毕,转身就要向东走。 九阴女白凤脱口道;“不,我们不要分开。” 燕少玉急道:“我们可以发声联络,快吧!” 九明女不以为然的笑道:“我认为还是等大家来了,我们再一齐前进的好,反正已来不及了的吗?” 就在这时,燕少玉眼角突然掠过一条人影,仔细一看,竟然是那白鼻兽赵天狮,不由急忙拉着九阴女白凤隐在暗处。 他低声道:“引路的来了。” 九阴女白凤道:“谁?谁来此路?” 燕少玉向下一按道:“你看那是谁?” 九明女白凤顺着燕少玉所指的方向,向下一望,只见二十丈外的山石下,白鼻兽赵天狮正抚右颊,急步向石岩上走来。 他不由喜道:“原来他比我们来得还晚些。” 白鼻兽赵天狮万没想到燕少玉仅敢凭两人之力,前来闻卧虎藏龙的鬼殿,是以不曾留意四周,径自向内走去。 燕少玉与九阴女白风暗中盯着。 白鼻兽赵天狮越过几处小石岭,前面黑色乱石中,突然飞出两个黑衣人道:“是谁?” 白鼻兽赵天狮吃了九阴女白凤的亏,又丢了老大的命,正有一肚子闷气没处发泄,一见两人阻路,登的停止,一瞪暴眼,怒喝道:“你们看爷爷是谁?” 两个黑衣人一见是他,同时吃了一谅,连忙退后恭身,道:“小的不知道是前辈。” 白鼻兽赵天狮怒哼道:“出来时怎么认得?” 两人同声道:“出来时还有另一位前辈,我等先接到十殿王子的通知,因此知道,不知另一位前辈那里去了。” 一闻此言,白鼻兽赵天狮更怒,飞身上前,照定两人就是两掌,冷喝道:“你们到地狱去找找就知道。” 随声掌已到。 两个黑衣人本就不是北海二奇之敌,更没料到也会突然出手,那能躲避得及,只听两声惨号过处,两已跌出五丈以外,亡命当场。 白鼻兽赵天狮冷哼一声,飞身再进。 燕少玉冷漠道:“只怕距贼巢没有多远了。” 九阴女白凤笑道:“但愿他关关如此开路。” 说着与燕少玉双双追赶而来。 石岭越来越高,又过三重,前面突然空出五人黑衣人,同时阻住白鼻兽赵天狮去路,正中一人喝:“前面来的是那个?” 白鼻兽赵天狮怒喝道:“你们想造反?” 声落人已飞到五人三尺外。 五个黑衣人,一看清来人,不由同时惊道:“是前辈?” 正中间一人侧身让开进口,问道:“前辈来时可曾听到惨叫之声。” 白鼻兽赵天狮心中虽怒,但却不敢过分迁怒,统统把他们杀掉,闻言冷冷一笑道:“他俩阻我去路,是我杀的。” 五个黑衣人脸色同时一变,纷纷向两侧让开。 白鼻兽赵天狮冷哼一声,穿身而入。 燕少玉一望九阴女白凤,这一关,我们就得自己解决了。 九阴女白凤笑道:“怎么解决呢?” 燕少玉道:“你正面进,我用莲台九佛取他们。” 九阴女白凤道:“你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对他们,何用莲台九佛?” 燕少玉急道:“快去,为了发出声响。” 九阴女白凤一跃闪出藏身石岩,闪电向前冲去,莲足故意用力踏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五个黑衣汉于一听背后声响,同时转过身来,就当五人刚转过身来,尚未来得及问话之际,突见五道白光一闪,五人转时惨哼一声,跌倒地上,每人咽喉之上,都中了一柄短剑。 燕少玉飞身上前,拔出短剑,拉起九阴女白凤就走,仅此一耽误,前面白鼻兽赵天狮已飞上另一座更高的岭顶了。 再翻过三处高岭,突见岭下出现一片平坦的草地,但却没有住屋,仅只草地上是几座临时搭起的帐篷而已。 白鼻兽赵天狮身前阻着九个黑衣人,为首的一人,竟是十殿主转轮王,燕少玉心头一怔,暗忖道:“怎么他也作了守关之人了?” 只听白鼻兽赵天狮冷声道:“十殿主,把神宫的人带进内谷去吧!” 转轮王不安的道:“要不要先通知内谷一声?” 白鼻兽道:“现在没有时间了,燕少玉手下的,个个脚程都不慢,依老夫推算,天亮之前他们必然赶到。” 转轮王道:“我们可以在这里与他们一决生死,不行再迟进去。” 白鼻兽赵天狮冷声道:“你敢违命?” 转轮王道:“这是李老前辈的命令。”白鼻兽赵天狮闻言一怔,语气略微缓和的问道:“这命令什么时候下来的?” 转轮王道:“在两位去后不久下来的,他说,如果两位一回来,或是不回来,只要一见燕少玉到达,马上先杀了神宫宫主夫妇,然后合外谷的人与神宫带来的人,同时抵挡燕少玉,不行时再退进谷内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白鼻兽赵天狮闻言心头一凛。暗忖道:“原来宗主只是派我两去激怒燕少玉来此,幸亏我见机得早,不然岂不与老大一样,做了他计谋中的牺牲品。” 想到此处,不由毛骨悚然,点头冷冷的道:“那我们就先进去把两个解决了吧?” 转轮王点点头,向九个大汉一挥手,道:“你们八人去把守第一关,燕少玉的人一到,立刻汉人回来通报,其他七人阻敌,速去!” 说罢与白鼻兽赵天狮一起进入谷中。 八个黑衣汉子应声而去,这倒给燕少玉与九阴女白凤不少方便。 燕少玉与九阴女白凤随后进入谷中,只见谷内一片沉寂,并没有来往走动的人。 他心中不由暗奇道:“听他们的口气,这谷中明明有不少鬼殿与神官的人,此时怎么一个也不见呢?难道三个帐篷中能往得这许多人。” 思忖之间,两人到达右侧一座大帐篷后面,两人就地隐住在篷脚之下。 只听,里面白鼻兽的声冷冷的道:“宫主,你夫妇二人的大限到了。” 神宫之主平静的声音道:“在小女尚未回来之前,你们就能决定一切的成败了吗?” 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兄弟,你是神官之主该有点气魄才是,生死何足惧。” 一个冷冷的娇音接道:“二伯,你好象很痛恨这个宫主!” 神宫之主的声音喝道:“苹妹,不得无礼!” 话落道:“二哥,我并非怕,而是……” 神宫五老之首的声音冷冷的道:“你既然不怕死,还说什么废话?” 神宫之主冷冷道:“大师伯,我只是想再见小女一面。” 老五的声音叹道:“唉?在地下你会见到她的,唉……” 老大冷冷的道:“五弟,你好象很伤心似的!” 老五道:“我想到了过去的神宫,那该是值是人留恋的。” 老大冷声的道:“你既然觉得值得留念,就该知道这是何人所赐,要不是你徒儿全力反对我们直捣浮沙堡,此时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此时杀他,你竟心有不忍,你到底还有没有结义之情!” 老五似已不再忍,闻声大笑道:“大哥,不要把罪过全推到他们夫妇二人身上,用来解嘲,当初我们如果都听他夫妇的决定,不进中原,神宫何至以会支离至此,既进中原,我们决计出击,就遇上了九阴女和燕少玉,这乃是早就安排好的,打我们一找燕少玉,就得碰上九阴女,进不进浮沙堡又有什么区别,哈哈……” 老大被说得无言可对,冷冷一笑,强辞夺理的道:“他是你得意的弟子,你当然总得向着他些吧。” 老五冷冷笑道:“凡事总有个理在!” 老大咆哮道:“你有理,你有理,你说,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白鼻兽冷笑道:“不要争了,宫主夫妇所以不甘心死的原因,乃是为了想见他们的女儿一面,现在老夫可以告诉你们,方玉风已落入燕少玉手中了。” 神宫之主似是一怔,突然笑道:“哈哈……我想不是落入燕少玉手中,而是投靠了他。” 白鼻兽赵天狮冷声道:“宫主倒有独到的见解。” 神宫宫主大笑道:“不是老夫有独到的见解,而是由尊驾的右颊及同去未回的另一位奇人这两点上想通的。哈哈……我相信尊驾是幸运的遇上了九阴女,因为,燕少玉手中,从来不留活口的。” 白鼻兽赵天狮怒喝道:“你想死?” 神宫宫主冷笑道:“老夫此时,死也心安理得了。” 白鼻兽赵天狮怒极大笑道:“但是你们不会死得那么痛快,与我将两人衣服剥光,快!” 突然,帐外传采一声刺皮砭骨的冷笑,道:“白鼻兽不知你这次怎么逃法?” 白鼻兽赵天狮闻声骇然转身,目光到处,脱口惊叫道:“燕少玉!” 就在此时,突听帐外传来一声轻响,一缕劲风,直射白鼻兽赵天狮背心要穴。 白鼻兽赵天狮骇然向左一退,众人只见白影一闪,地上的神宫宫主夫妇已失去踪迹,接着,帐篷一晃,突然盖了下来。 帐逢门口有燕少玉阻止,谁也不敢向外冲,只得运掌各自把帐篷击破一个出口,飞身冲出帐外去。 神宫五老之首,一落地面,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接着,转轮王也仰天长啸了一声。 两人啸声一落,四周岩顶上,突现出近百名身着白衣与黑衣的汉子,燕少玉此时才明白,原来这些都在岩石上。 转轮王冷笑道:“燕少玉,你向四围看看。” 燕少玉冷笑道:“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只不过多几条野鬼孤魂而已。” 神宫二宫主冷森森的道:“燕少玉,这里就是你葬身之地。” 说罢突起发难,一掌向燕少玉胸口劈到,掌出威猛绝伦。 燕少玉冷冷一笑,右掌一晃,招出九日当空阻住来势,左掌却闪电跟劈出他是存心一招之下,置此人于死地,掌出竟然是那招鸣凤追月。 但见右掌幻影一见,左掌已到神宫二宫主胸前。 一声凄厉的惨号过后,二宫主已跃出八丈之外,落地动也没动,七孔流血而亡,死得倒很干脆。 白鼻兽赵天狮心知自己一人之力,决难困住燕少玉使他没有机会腾身施展莲台九佛,便朝众人一使眼色,厉声道:“我们上!” 话落当先向燕少玉攻到! 由燕少玉方才的手段,众人已生了畏惧之心,闻言那敢怠慢,纷纷虎吼一声,向燕少玉围了上来。 九阴女白凤,此时巳收神宫宫主夫妇身上被制的穴道解开,冷冷的一笑道:“生死两途,任由二位自决。” 说罢飞身向战圈内扑去! 这时,岩顶神宫与鬼殿的弟子,已全部下来,呐喊声中,向谷心围了上来。 神宫宫主脸色微微一变。猛一抬身,就要上来助战。 美艳少妇冷声道:“宫主。你要干什么?” 神宫宫主脱口道:“我也是神宫的一份子。” 少妇冷声道“你是神宫宫主,神宫今后的生存与灭亡,就决定于你今天一念之间,你以为值得这么做?” 神宫宫主脸色一变,停住脚步,突然若有所悟的大叫:“神宫的弟子听着!” 数十位白衣壮汉,闻声一叫停身,举目向这边望着,似在等待命令。 神宫宫主沉重的道:“你们都退到一边去,我神宫不参与这场参端。” 数十位神宫弟子,闻言同时一怔,但这是宫主命令,谁了不敢反抗,当下缓缓退向四周。 ※※※ 初升的旭日,正射着万道光华,这是一天的开始了。 九阴女白凤,此时已加入战圈,这些人,除了白鼻兽赵夫狮与燕少玉抗冲以外,其它的根本就不济事,而白鼻兽赵天狮,心理上先起了恐惧,交起手来。 他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自然要比燕少玉差一些,先前九阴女没下来,四周有神宫二老与转轮王等人相助,到不觉得怎么样,此刻,九阴女白凤一参战,神宫二老与转轮王便完全被他接据了,他只有独力应付燕少玉了。 二十招转瞬间已过,白鼻兽赵天狮已有些力不及心,暴眼圆睁,似想找机会脱身溜走。 燕少玉冷酷的一笑道:“赵天狮,看来你们北海三奇是注定要死在我燕少玉手中的了?” 话落双掌更紧,把白鼻兽赵天狮逼得退了好几步。 白鼻兽赵天狮厉喝一声,挥手连攻九掌,阴声道:“燕少玉,此时此地,说这话的人,似乎还轮不到你。” 燕少玉洒然大笑道:“他们就快围上来了,但是,在他们到达之前,尊驾只怕已命赴阴曹地府了。” 白鼻兽赵天狮冷哼一声,不敢说话分神,双足一蹬,展开身形,围绕着燕少玉全力攻击,企图使他没有机会凌空而起。 但是,心理上的恐惧,却使他无法心手一致,虽然力气用了不少,却仍有不少破绽。 燕少玉口中虽然那么说,实际上,也不敢冒然腾身,给白鼻兽赵天狮以攻击的机会,见状心中一动,冷笑道:“阁下一招五理灯云劲力虽足,但却不够严密,尤其换招的一瞬间,在下如要下手,早就腾空而起了,但是……” 话落阴森森的冷气一声道:“但是,在下并不是为了手下留情,而是说过要在他们到达之前取你的性命,现在,他们就快到了。” 白鼻兽赵天狮的武功,并不低于燕少玉,心神虽然不宁,但变招换势之际,也没有燕少玉说的那么严重,真的有许多空隙可腾身而起。 然而,两人一交上手,白鼻兽赵天狮就被燕少玉先声所夺了,是以,闻言更加慌乱,破绽就真个百出了。 这时,那些鬼殿的弟子,已奔到三文之内了,蓦地…… 燕少玉发出一声震耳长笑,身子一闪脱出白鼻兽赵天狮的掌网之外,身子突然凌空而起。 白鼻兽赵天狮,就是伯燕少玉施展莲台九佛,当下见他踪迹一失,不由骇得魂飞魄散,看也不敢向上看一眼,转身就跑。 然而,武林之中,到底有几个人能逃脱出莲台九佛所笼罩范围呢? 但见九道白光如惊电一闪,接着传来白鼻兽赵天狮一声凄厉的惨叫,前冲身子,突然仆倒在地上前上插着几柄短剑。 这时,那些鬼殿中的弟子恰好仆到,他们似乎已失去了灵魂,明知自己的武功与白鼻兽赵天狮相差得很远,却仍不顾一切的勇猛直上。 燕少玉冷厉的长笑一声,死剑早已铮然脱腕,长笑声中身子;转,登时就有二四个比较近的跌倒在地上,身首异处了,但是,那些后面涌上来的人,却形如未见,仍在不顾一切直涌上来,好像死去的人,不是他们的同伴一般。 就在这时,突听拔山神牛刚哇啦啦的大叫道:“帮主,留给俺吧!”声落早已挥动着大树扑了上来,连打带扫,不大工夫已冲到燕少玉身侧。 这时,外围黑白双卫,盲圣、邪哑等人,也都跟了上来里应外合,战事已成一面倒的局势。 燕少玉收起死剑,飞身跃落“白鼻兽”赵天狮尸首旁边蹲下身去,把短剑一柄柄的取下来。 那边,神宫二老与轮转王已渐逞不支之状了,而这边鬼殿的弟子,自保却成问题,自然更不可能过去相助他们。 神宫老大,情急之下,怒吼道:“宫主,你还不动手吗?” 神宫宫主沉声道:“师伯,我以为屹立江湖达百年不衰的神宫,不该瓦解于此。” 老五沉声道:“徒儿,你要眼看着我们死吗?” 神宫宫主脸上痛苦的抽搐了一阵,突然沉声道:“师父我这就去。” 方玉凤飞身离开七煞女白燕身边,阻在神宫宫主面前泣道:“爹爹,不要去,不要去嘛!” 神宫宫主一把推开爱女,冷喝:“凤儿,到你娘那边去。”话落一把将方玉凤推出五六尺,几乎跌倒地上。 方玉凤一怔,哭喊一声,重又扑到神宫宫主身上,紧搂住他,哭道:“爹爹,你不能去,决不能去。” 神宫宫主上时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目中凶光一闪,把牙一咬,挥手“拍!”的一声,打在方玉凤娇嫩的粉脸上,把她一向心爱的女儿,打出七尺多远,跌倒地上,飞身就要扑上去。 突听老五冷喝道:“你不要上来了,快回去。” 神宫宫主一怔,突又听老大冷声道:“五弟,你也变了?” 老五冷冷一笑道:“大哥,你放心,我会与你同生死的。但是,宫主说得没错,我神宫屹立江湖百年,不该就此瓦解。” 老大怒道:“你以为我们今日准败?” 神功五老之首,话声才落,突听转轮王惨嚎一声,委颓地上,七孔鲜血狂喷如泉,显然是活不成了。 就在转轮王嚎声方落,对面高崖上飘下三个苍松古月般的考和尚,由那盈寸长的白眉,谁也猜不出这三个老和尚究竟有多大年龄。 他们行动稳重从容,但却轻如无物,好象,他们只具有人类的形体,而没有人应有的重量似的吧。 他们默默的盯着谷底上重重叠叠积的尸体,与遍地腥红的血迹,嘴唇轻轻启动着,不知念些什么。 谷中的人,没有一个向上看,自然,也没有人发现三僧的存在。 转轮王一死,神宫二老更加抵抗不住,不出三招,神宫老大又惨号一声,胸口中了九阴女白凤一记九阴掌,也是七孔流血,倒地身亡。 老五飞身飘出困外,木然的盯着地上大哥的尸体出神,也许,太大的刺激,已使他整个心灵麻木了。 神宫宫主眼见神宫精华,先后付之一炬,急痛之下,飞身扑向九阴女白凤叱道:“老夫与你拼了”,随声掌风已到。 蓦见人影一闪,接着,“轰!”然一声大响,神宫宫主退下三四步,一抬眼,不由惊道:“师父,是你?” 不错,接神宫宫主这一掌的不是别人,正是神宫五老的老么,他木然的一笑,沉声道:“想当年,我神宫五老少年之时,纵横武林,所向无敌,神宫威望,在我五人手中,更加是辉煌一时,曾几何时,我们也同时败在两个少年人手中了。徒儿,盛极必衰,这是我们神宫走下坡的时候了。” 话落精目中神一闪,冷声道:“你是神宫宫主,因此,你的责任是维护神宫,使它不至于从此中断,在武林争强斗胜,目前已无我神宫立足的地方了,退回去,保全神宫一脉。” 神宫宫主虎目中落下两颗清泪,惨然道:“师父,徒儿觉得生不如死!” 老五冷声道:“这是匹夫之勇,假使。你是我的徒儿就照我的话做,否则,我们便没有师徒的关系。” 神宫宫主看看四周仅余的五六十个神宫弟子,凄然一叹道:“唉!想不到神宫传到我手中,竟然衰败至此。师父,我答应你老人家了。”最后一句,话声竟然有些颤抖。 神宫老五目注凝立许久未开声的燕少玉,道:“燕帮主,神宫败了不知你能否高抬贵手?” 燕少玉漠然的扫了死亡殆尽的鬼殿中的弟子一眼,冷的道:“昔日吴王放勾践,后果如何?” 老五一震,道:“燕少玉,你想得好远,也许,老夫心思白费了。” 燕少玉冷冷的笑道:“也不算是白费,因为,燕少玉根本就没想过要根绝你神宫。” 老五奇道:“这都是为了什么?” 燕少玉冷笑道:“不是施恩,而是,你神宫运气好,当年无人上过雁荡山。” 神宫宫主冷笑道:“鬼殿难道就有人参与?”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道:“宫主,他们就快瓦解了,这不是现在种下的仇,宫主请吧!” 老五望望地下大哥的尸体,惨淡的笑道:“你们率众回神宫去吧,我是神宫目下唯一的长者,因此,我要定下一条禁规,从今天起,百年之内,神宫的人不得再入江湖,你两个嫂嫂与侄女,你要好好的对待他们,我去了。” 话落突然一掌拍在天灵台上,脑浆迸流而亡。 由他们说话从容泰然的神情,谁也估量不到,他已动了自绝的念头,因此,谁也来不及抢救他。 神宫宫主黯然一笑,挥手唤过两个弟子,抬起二老的尸体,默默出谷而去,他没有再向任何一人提报复之言,因为,百年的时光,他知道自己无法避过了。 绝望,诚挚的目光,从方玉凤明亮美眸中透出,深深的盯在燕少玉的俊脸上,好像她要借着这最后的一瞥,水远把他的影子印在心田上,渐渐的,泪光遮盖了一切,一只温柔慈爱的手,拉住她冻凉的小手,慈母的声音,轻轻的,温暖的道:“凤儿,你是女儿之身,并不能永属神宫,别难过,总有一天,你真挚的奉献会得到应得的报酬的,但是,现在我们该走了。” 方玉凤凄然哭道:“娘,不管你是哄我,还是骗我,我都相信你,因为,我今后所能做的,只有等待与希望了。” 她扭头朝燕少玉凄凉的笑了笑,沉重而蹒跚地移动的脚步,归入还家的队伍中,缓缓向外面走去。 燕少玉沉重的叹了口气,他觉得,心头好似被压上一块很大的石头,有些透不过气来,他,不知道是谁压上的,因为,他不相信方玉凤能进入他心中。 惨号声仍在连绵的传来这里,仍在死神的掌握中。 崖顶上,如轻云般的飘下三个老和尚,他们,终于下来了。 一声沉重的佛号,惊动了所有的人,连打斗中的人,也为之停了下来。因为,那声音震人心弦的。 东海岛主姬天雄一抢眼,不由吃了一惊的暗忖道:“会是他们吗?” 燕少玉缓慢的,转过身来,冷冷的道:“三位大师,想是来找我燕少玉的吧?” 三个老和尚飘然跨出一步,这一步,却有两丈多远,中间一个红脸的老和尚沉声道:“燕施主怎知老衲等是来找你的?” 燕少玉冷冷的道:“少林寺是天下僧人的借脚地,燕少玉是由此而联想到的。” 右侧一个较瘦的老和尚道:“燕施主,老衲三人,确实从那里走过,但此来的目的,却不是为了替慧圆报复,施主要先弄明白。” 燕少玉冷笑道:“但我相信三位大师此来必然有因!” 左侧较高的老和尚,沉声道:“燕施主,老衲等此来,是来讨回那招莲台九佛,因为,那原是佛门中的武学,是用来练气轻身用的,非用来杀害生灵。” 燕少玉心头一震,俊脸上却是神色依旧,冷漠的一笑道:“武学一道,会用必先熟记于心,大师等要讨回,可是要把燕少玉的心也要挖空出来?” 中间老和尚笑道:“燕施主,只要你再不施展,熟记于心中也没有用处,不足为害别人,老衲等不必取你的心。” 燕少玉冷冷的道:“三位大师一定是自信能取回莲台九佛所以才敢来讨,不过——” 中间老和尚庄严的一笑,道:“不过燕施主要试试看是吗?”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不错,在下确有此想法。” 右侧夜僧冷冷的道:“燕施主选老衲三人等那一个来试?” 燕少玉冷笑道:“莲台九佛,自从燕某使用至今,尚未碰到有人能脱此刃过,三位大师武功虽然高强,燕少玉却想同时选三位。” 中间老和尚笑道:“燕施主,就只老衲一人便够了。” 燕少玉心头又是一颤,冷声道:“大师,你下手吧!” 老和尚笑道:“老衲是专为讨莲台九佛而来的,并不预备与施主打斗,施主就施展那一招出来吧,如果老衲接不住,也不会埋怨施主。” 东海岛主姬天雄忍不住问道:“三位大师可是天山三佛?” 右侧老和尚笑道:“这是三七年前人家这么称呼的,老衲等早巳忘记多年了。” 众人闻言脸上不由同时变色。 第16节 这时,东海岛主姬凤仪、九阴女白凤、七煞玉女白燕都相继围了上来,鬼殿的残余徒众却趁此机会撤回谷内去了。 姬凤仪美目望望三个苍松古月的老和尚,虽见他们容颜祥和,但由三人肃煞的气氛中,她敏感的芳心,仍能体会出三人将对她心爱的人儿不利。 她娇躯柔弱的向前跨出几步,纤纤玉手轻拉着燕少玉的手臂,娇怯的道:“玉哥哥,他们要做什么?” 燕少玉疼爱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柔和的道:“仪仪!退到你两位姐姐那边去,不要问。” 姬凤仪忧抑的摇摇头,道:“不,玉哥哥,我!我要知道,我,我担心你……” 燕少玉此时心乱如麻,但却不忍心喝叱她,习惯的漠然笑了笑道:“仪仪,退下去吧!马上你就知道了。” 三个老和尚,慈祥的精目,看着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再看看她们目中透露出的关怀光茫,心中也是十分不安,由她们神情,他们自然判断得出,如果燕少玉一去,势必带走另外三条无辜的性命,但是,他们却不能不做,因为,他们已记不清有多少人到天山去控告燕少玉了。 中间老和尚沉重的叹了口气。道:“燕施主,只要你答应从今之后不再用‘莲台九佛’对敌,今日之事,老衲三人愿就此放过。” 燕少玉一怔,突然冷漠的一笑道:“三位大师这么相信燕少玉吗?” 老和尚肃穆的点头道:“是的,燕施主,老衲等三人一路寻来,还没听到任何一个人说过燕少玉不守信约的话。” 姬凤仪却娇怯的轻声道:“少玉,你……你知道我们不能没有你。” 她的声音是那么依恋。 燕少玉俊脸上的肌肉猛烈的抽搐着,但知道他不答应的后果,因为“幻云谷”既然唆使人去找天山三佛来,决不会没有把握的,何况,三人敢来,就不会轻易离去的。 但是,他不能答应,他一生只佩服过一个先敌后友的“恨天和尚”,他死前唯一托付给人的事就是这招“莲台九佛”,而且,要他用它替他洗雪遗恨。 他,是目中缓缓爆射出坚定的光芒扫了天山三佛一眼断然道:“燕少玉很感激三位大师如此相信,也正因为三位大师如此相信燕某,所以,燕少玉不能答应。” “天山三佛”同时一震,左侧老和尚沉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燕施主,你逼得老钠等无路可走了?” 姬凤仪绝望的看了燕少玉一眼。凄苦的道:“少玉,你从来没听过我一句,但是,我仍会永远永远的跟随着你的。” 她话落缓缓退了下去。 东海岛主姬天雄见事情已恶化到这般地步,心知已无挽回的余地,不由把心一横,冷声道:“三位大师此来的唯一理由只是听信了别人的控告吗?” 右侧老和尚沉声道:“姬施主,控告他的不只两三个人,而他用的武功却是佛门中的绝学。”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笑一声道:“三位大师,假使东海六十四岛的人全在老夫领导之下,涉水翻山,到天山去请求大师传给莲台九佛以除世间凶恶,维护正义,不知三位大师怎么说?” 中间老和尚道:“因为施主是他们的总岛主,叫他们怎么做,他们不能不做,所以,这只能算是施主一人的意思。”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笑道:“假使老夫不去,而叫他们分批独去呢?” 三个老和尚同时心头一震,一时之间,全都为之语塞。 左侧老和尚生性比较燥烈,闻言精目中寒光一闪,沉声道:“姬施主好雄厚的辩论啊!” 东海岛主姬天雄乃是一代宗师,雄霸海外,唯我独樽,那能示弱忍受老和尚这等强词夺理之言的,当即大笑一声,道:“人称‘天山三佛’,佛慧、佛智、佛愚禀性耿直,不为邪恶所侵,如今目睹,倒叫姬天雄大开一次眼界了,哈哈……” 东海岛主姬天雄直呼三人名字,再以狂笑相辅,显然语含不敬,三天山佛虽然都是有道之僧,修养极深,当下一闻这等不敬之言,也不由脸色同时一变。 中间老和尚佛慧低喧一声佛号,沉声说:“姬施主之言故然不无可能,但施主怎么证明老衲是被人利用了呢?”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笑道:“三位大师年高我姬天雄许多,辩别是非的能力当然也远胜我姬天雄的,怎么反来问我呢?” 右侧老和尚佛智道:“那么姬施主也不知道了?” 燕少玉沉声道:“三位大师既然自信此来是为了天下生灵,那就一定得除燕少玉不可,多讲全是费话,大师以为如何?” 佛愚冷声道:“燕施主之言故然有理,但天下事总有个是非黑白之分,燕施主如有解释请详述之,老衲等不愿施主含冤负屈。” 燕少玉俊脸蓦地一寒,一声长笑,道:“哈哈……三位大师可是自信已主宰了整个宇宙?所以要燕少玉道出理由,洗刷冤屈,不错,燕少玉确实有理由,但是——却不会在此时对三位解释,三位大师请准备了。” 他话落猛然跨上两步。 佛愚一闪而出,冷声道:“燕施主年纪轻轻,便以为无人能管教你了吗?” 燕少玉冷笑道:“也许大师能!” 佛愚沉声道:“燕施主,多言无益,施主请出手吧。” 佛愚此言一出、佛慧、佛智相继退下丈余,显然是准备观战。 燕少五星目中寒光一闪,突地长啸一声,飞身凌空而起,身子在空中一幻,幻出九尊坐佛。 天山三佛虽然有克制莲台九佛的武功,也同样知道莲台九佛的霸道,是以燕少玉身子才一凌空起来,佛愚早巳把功力凝聚双掌之上了。 燕少玉在空中,第一掌才出,地上佛愚身子突然急旋起来,旋转中,双掌还环向空中拍递,速度快得难以形容。 但见掌掌相连,同一方位往往有四五只手掌重叠,头上方圆五尺以内,全都布满了层层重叠的掌网,其速度之快可想而知。 燕少玉拍下的九掌。掌掌都击在佛愚仰空拍出的掌上,连发出九声大响,回荡的掌声充散四周令人窒息。 燕少玉九式幻完,身子已近地面,竟未伤到佛愚分毫,旁观众人,个个脸上变色,突听佛愚大喝一声,道:“燕施主也接老衲一掌试试。”话落旋转的身子突然一停,闪电一掌向燕少玉脸口拍到。 燕少玉心头一震,剑眉猛然一跳,右掌闪电迎了上去。 轰然!一声大响,登时沙飞石走,尘土飞扬,高达十丈。 燕少玉退了两步。胸口唯觉沉闷,心中暗自惊骇佛愚的功力。 佛愚退了一步半,他心中的惊异更在燕少玉之上,暗忖道:“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功力竟然这般深厚,难怪他能施展莲台九佛。”转念之间,除他之心更识,冷冷注定燕少玉道:“燕施主,莲台九佛奈何不了老衲。”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答非所问的道:“大师。这一招可是纯粹的莲台九佛吗?” 佛愚沉声道:“不错,燕施主,老衲相信有不少生灵已伤在这招之下了,而施主的功力也令老衲吃惊,所以……”话落突然住口不言。 燕少玉冷笑一声。接道:“所以大师觉得非除燕少玉不可是吗?” 佛思慈眉一场。沉声道:“是的,燕施主,我佛以拯救众生为怀,老衲不得不走此极端。” 九阴女白凤闻言芳心一跳,莲步一动,就要飞身出去与燕少玉联手,恰在此时,突听燕少玉大笑道:“太师,在下说一句话你或许要吃惊,你败了。” 佛愚闻言脸色一变。低头上下把身体打量了一阵,见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异样之处,不由抬头迷惑的道:“施主何不明白指出来老衲败在那里?” 燕少玉冷笑道:“大师非败在莲台九佛之下不可,在下要事先言明。莲台九佛再度在燕某手中出现。将不只是纯粹的九掌,大师可要一试?” 天山三佛闻言心头同时一震,佛愚思忖一阵,断然道:“燕施主,老衲等现在已不只是要收回莲台九佛了,施主为求自保,当然有权利用任何武功。” 燕少玉冷笑道:“大师,你最好把背上的方便铲也解下来。” 佛愚冷冷一笑道:“此铲是用来掩盖暴露尸体的,老衲以为现时还用不到它。”言下之意,不问可知。 燕少玉闻言星目中突现杀机,冷冽的一笑道:“但愿燕某不会令大师失望,大师准备了。” “了”字一出口,身子突然再度纵上空中。 所有的目光,除了佛慧、佛智以外,都充满了关怀与希望之色,迫切的盯在凌起的少玉身上,每个人都紧握双拳,好像恨不得把全身力气都加到燕少玉身上,以期待他能一举得胜。 佛愚一见燕少玉凌起,身子突然先前一般的旋转起来,层层的掌网再度布满头上方圆五尺之内。 燕少玉亦到顶端,身子突然一转,第七式佛像才现,七道阴柔锐利的掌风已拍了下来,正是那招鸣凤追月。 佛慧、佛智见状双双骇然色变,几乎是同时,两人忖道:“莲台九佛辅以这招鸣凤迫月,九式之中,连拍七十二掌,此人功力端的骇人听闻,佛愚虽然勉强应付得过,但七十二掌一完,势必无力再出手了,我得准备接应了。” 佛愚拍出掌风与燕少玉的鸣凤追月招一接触,立觉不对,因为,他的掌法已无法把所有拍来的掌风退走。 燕少玉三式坐佛一完,佛愚的身子已有些摇晃不定了,三女粉脸上不由浮现了欣喜的笑意。 眨眼之间,八式已过,佛愚出掌已有些缓馒了,身子更是东倒西歪飘摇不定,光头之上冷汗如豆。 蓦地,燕少玉大喝一声,第九式坐佛再出,九道劲猛的掌风中,挟着三道白芒,一闪没入佛愚的掌网之中。 佛慧、佛智见状大惊,一声惊喝尚未出口,已听佛愚传来了一声闷哼,燕少玉恰好落下地面。 两个老和尚精目中杀机同时一闪,双双飞身向燕少玉背后扑去,人末到掌已拍出。 谁也没有想到,以天山三佛的身份会突施偷袭,就是燕少玉本人,也没料到二僧会偷袭他,因为,他并没有取佛愚的命。 只有姬凤仪。她不知武林有矩,那双美目更一直盯在燕少玉身上,见状不由惊叫道:“燕哥,后……” 燕少玉心头猛的一震,双足一点地面,身子突然凌空向前飞去,他知道。自己决躲不过二僧的暗击,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减轻受伤的程度而已。 砰砰!两声大响,燕少玉前冲的身子突然加速了许多,直飞出七丈多远,落地冲出五六步。张口吐出一大口血,几乎跌倒地上。 九阴女白风、七煞玉女白燕双双惊呼一声,飞身扑了过去,分挟着燕少玉左右双臂,姬凤仪莲步碎移,也追了过去。 燕少玉振臂把三女推开,星目中杀机大炽,猛吸一口真气,压下翻滚的气血,霍然转身向三僧走去。 这时,佛慧、佛智才发现佛愚只在左右双臂上被两柄短剑划破了两处,鲜血狂流如注并无大碍,心中倒有些后悔方才出手太孟浪了。 九阴女白凤焦急的娇声道:“玉弟弟,君子报仇十年快进功疗伤。” 燕少玉此时杀机已起,那听这些,冷冽的长啸一声,身子突然凌空而起,阴森森的道:“两位大佛准备了!” 九阴女白凤怕燕少玉强提内功弄成残疾,忍不住脱口惊呼道:“玉弟弟,你说过不杀佛门中人的!” 燕少玉闻言心头不由一动,但此时莲台九佛却已用了出来,而左右两手同时拍出了朝阳、鸣凤两种招式。 佛慧、佛智会见过燕少玉对付佛愚时的功力,知道他本身的武功揉合九佛之内,霸道无比,是以两人谁也不敢大意,不过,他们自信燕少玉伤不了他们。 因为,当时他只是对佛愚一个,而此时,却要同时攻击两人,功力无形中减了一半,何况,他此时已受了内伤。 两人再也没想到燕少玉双掌竟然同时拍出两种不同的武功。 二僧心头大震,各使全力,在头上布成一道掌绸。 燕少玉此时内腑已伤,功力打了折扣,莲台九佛只幻到第六式已觉得二分吃力了,然而,仅这六式,二僧已有些招架不住了。 蓦地,燕少玉大喝一声,在第七式上,六道白茫突然分成两组,向二僧奔去,人也从空中掉了下来,落地连吐两大口鲜血。俊脸立时苍白如纸。 两声痛哼,发自佛慧、佛智口中,两人双掌上各自插着一柄短剑,直透手背而出,血流如泉,怕人之极。 另两柄短剑,从两人颈项间擦过,插立地上,与佛愚的遭遇几乎相同。 两声娇呼,九阴女白凤与七煞玉女白燕同时落在燕少玉左右,玉臂一伸,也把他挟住。 一见燕少玉的脸色,九阴女白风立生杀机,娇躯一旋,冷冷的注定三僧道:“天山三佛,本姑娘今天如不杀你们,天理何在。” 拔山神牛刚早就气得环眼发红了,闻言一跃而出,粗声吼道:“对对对,俺牛刚也有此愿。” 燕少玉猛然转过头去,喝道:“不要伤他们。” 这一声断喝,不但同他来的众人觉得迷惑,就是天山三佛也有些莫名其妙。 九阴女白凤扭转娇躯,叫道:“少玉,你……” 燕少玉冷漠的道:“是你提醒了我,姐姐。我不杀佛门中人。” 佛慧拔下两掌上的短剑,道:“燕施主,老衲可否知道不杀佛门中人的理由?”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三位大师,你们已占尽了便宜,莲台九佛你们已要不回去了,此处没有三位多留的余地。三位请吧!” 天山三佛脸色同时一变,佛慧低喧一声佛号道:“燕施主,老衲等自知败了,但是,施主方才说过,有理由也不解释。此时该可以解释了吧?” 燕少玉漠然的道:“三位大师回程北上。希望能到少林寺落落脚,燕某相信,他们还剩些疑难需等大师等去解说。” 佛智沉声道:“燕施主,与此事有关吗?” 燕少玉冷笑道:“恨天和尚的尸体会告诉三位一切。” 佛慧心头一动,脱口道:“恨天和尚圆寂了,老袖现在明白了,他把莲台九佛传给你。所以施主才不杀佛门中人,是吗?” 燕少玉冷冷的道:“这不是主要的理由,主要的是佛门中当年末上雁荡峰。” 天山三佛心头又是一动,到现在为止,他们才算弄明白了一切,佛慧沉重的叹了口气道:“燕施主,老衲知道你的来历了,也许,老衲等真的替别人作了刽刀了。” 话落一扫身侧二僧道:“我们走吧!”话落转身欲行。 这时,拔山神牛刚已把九柄短剑拾了回来。 就在此时,蓦听,内谷山头传来一声大笑道:“哈哈……三位大师,老夫谢了。” 九阴女白凤闻声一抬头,不由惊道:“啊!幻云谷主?” 燕少玉闻言心头一震,猛一抬眼,只见通入此地五十里外的山坡上,奔来五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两个老者,一个年在九旬以上,另一个则有六旬上下,不知那个是幻云谷主? ※※※ ※※※□□ 九阴女白凤过去的幻云谷时曾被幻云谷严厉的训练过,因此,在潜意识中。她对幻云谷始终存在畏惧之意。 当下一见幻云谷主,不由自主的脱口道:“啊!玉弟弟,怎么办?” 除了燕少玉之外,他们来的这些人中,只有九阴女白凤武功最好,众人一见九阴女白凤都如此畏惧,不由个个心慌。 玄真羽士云天羽眸子一转,jl、中暗自念道:“此时帮主内腑受伤,功力绝难与九明女白风相比,如果她再不挺身而出,增加我方的信心。” 今日此役,很可能被幻云谷瓦解于此,转念间沉声道:“白凤姑娘,帮主此时欠安,姑娘就是群龙之首,天龙帮的生存与灭亡,可说完全取决于姑娘之手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心中也很紧张,但却没想到这一点,闻言心中不由暗自佩服,忖道:“以他一个武功有限的人,临此大敌,竟能丝毫不乱,顾虑周详,此人智略的确高人一等,难怪上天不负他练武的禀赋,天下岂能有十全之人。” 九阴女白凤思维至此,忍不住低唤了一声:“玉弟弟。” 燕少玉了解了她的心情,也知道玄真羽士云天羽话中还有话,只是,以他的身份不能对九阴女白凤直说而已。 燕少玉温和的笑了笑,道:“风姐姐,你怕吗?” 九阴女白凤幽幽的摇摇头,低声道:“玉弟弟,我不怕,但是,我!我需要你的鼓励。” 燕少玉沉重叹了口气,道:“凤姐姐,幻云谷主之所以使天山三佛来伤我的目的,就是知道他自己的武功只能略胜你我任何一人多点,所以,他必须先伤害我们之中的一个,凤姐,你武功并不低于我,而他更没料到天山三佛没把我除去,凤姐,幻云谷主老奸巨滑,他会充分利用这段时间的,而此来的众人,除了我以外,只有你有能力领导他们抵抗。” 燕少玉的鼓励,对九阴女白凤来说,比任何力量都大,只见她美目一瞪,楞芒闪射,低应一声了。 她霍然转身,吩咐道:“请伯父,伯母注意幻云谷主身侧那人,盲圣、邪哑、拔山神牛刚负责二人身后的人,燕妹护住少玉,仪仪,云天羽,绝医谷奇到帮主那边去,战圈不可扩大,以帮主等人为中心。” 这时,两个老者已赶到山坡,停在众人身前五丈左右处,身后追随的那五十多个汉子,则停在两个老者身后五尺处。 东海岛主姬天雄朝站在一旁八九个岛主吩咐道:“干戈一动,你们负责除那五十几个汉子,不可让他们侵害到燕少玉。” 八九个岛主同声答应,凝神以待。 九旬老者目注九阴女白凤严冷的道:“九阴女,本谷主交付你的事,你做完了没有?” 九阴女白凤粉脸突然一变,方想回答,突然脑海中浮上燕少玉的俊脸,芳心立时一定,粉脸上冷色一现,冷笑道:“邱道全,你交付我的事情完全没办,因为,你没有来。” 玄真羽士云天羽长长的叹了口气,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也放了下来。 幻云谷主邱道全老脸一寒,精目中厉光闪射,盯着九阴女白凤沉声道:“是对谁说话!没办的事,现在马上就给我办。”声音阴森冷冽,有一种使人不敢抗拒的威严。 九阴女白凤与他目光一接,芳心突生惧意,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 东海岛主姬天雄经验老到,见状就知九阴女白凤潜在的意识中,仍存在着惧怕,不由长笑一声,道:“哈哈…谷主,此地并不是你幻云谷,何必摆那等威风。” 九阴女白凤芳心一震,神智立清,粉脸上畏惧之色,登时又被冷霜所代。 幻云谷主邱道全,见九阴女白凤犹疑之色消失,心知不妙,冷喝一声,道:“姬天雄,老夫可没把你放在眼里,在本谷主面前,你最好少说两句,否则,莫怪老夫心狠,抄了你东海老巢。” 一提东海,姬天雄恨意更浓,大笑一声道:“谁守谁的老巢,目下言之尚早,邱道全,你放明白点,咱姬天雄可不卖你的烂帐,少在那里大呼小叫吓唬人。” 幻云谷主邱道全心机深沉,他知道,姬天雄言辞之间越硬,就越能增加九阴女白凤反抗他的信心,因为,九阴女白凤的武功还在姬天雄之上,姬天雄如敢公然抗他,九阴女白凤更敢,是以,不再多言,冷笑一声道:“好!姓姬的,我们走着瞧。” 话落转向九阴女白凤道:“九阴女,你还不动手吗?” 东海岛主姬天雄的一番心思的确没有白费,九阴女白凤此时信心大增,闻言冷冷的道:“邱道全,要我白凤动手你就站出来吧!” 幻云谷主邱道全精目杀光一闪,喝道:“九阴女,你胆敢背叛老夫,别忘了你的武功是传自老夫之手。” 九阴女白凤此时心意已定,闻言冷喝道:“不错,白凤不但知道武功是传自你幻云谷主之手,同样也知道这九阴功你幻云谷主无法练成,是以,怕练成之人背叛于你,才把那迷性之药给我白凤服下,以后能够永远替你效死……” 虽然,武林中人都知道九阴女本性迷失,是出于幻云谷主之手,但就着这许多江湖中人,九阴女白凤侃侃道出幻云谷主邱道全的阴毒手段,以他的身份,脸上实在挂不住,是以,不等九阴女白凤把话说完。 幻云谷主邱道全已冷喝一声,截住她下面要说的话,沉声道:“九阴女,不信你就试试,看老夫能传功于你,能不能收回来。”话落身子一动,就要站出来。 蓦地,他身侧那个六旬上下的老者开口道:“谷主请息雷霆之怒,这几个未入流的角色,何劳谷主动手,就由小弟来收拾他们好了。” 话落急下两步,目注九阴女白凤冷声道:“知恩不报反脸无情,老夫今天就叫你知道报应。” 幻云谷主明知鬼殿十殿主不是九阴女白凤之敌,但却并不出声点破,因为,他知道转变九阴女白凤主要的力量是燕少玉,所以,他迫切的需要找个机会把燕少玉除掉。 九阴女柳眉一挑,就要动手,东海岛主姬天雄冷笑一声道:“不知什么时候,你鬼殿殿主,竟然做起别人的仆役来了,真是士别三年刮目相看了。” 他的言辞之间,充满讽刺。 鬼殿殿主被燕少玉逼到这般地步,还有一肚子苦闷没处发落,如今被姬天雄一言击中要害,那还忍得住,狂笑一声道:“姬天雄,有种你就给我站出来。” 姬天雄岂是省油之灯,闻言狂笑一声,飞身而出,道:“姬某人虽然不才还不至于怕一个鹰犬爪牙,哈哈……” 鬼殿殿主厉喝一声,“姓姬的,动嘴不是英雄,接老夫一掌试试。”话落身子一矮,双掌同出,快捷如电。 东海岛主姬天雄嘴里既然说的轻松,心中可没有把握能胜得了鬼殿之主,跃出之际,暗中早已把功力提足,那敢有丝毫大意。 鬼殿之主双掌一出,姬天雄并不硬接,塌腰侧身,左旋三尺,右掌一立,闪电劈出一招“怒海惊涛”。 鬼殿之主,明白东海岛主姬天雄知道他鬼殿轻功的特长,决不会纵起给他以可乘之机,也知道姬天雄的功力并不在他之下,是以,当下也不敢大意冒进,与敌以可乘之机。 双掌一落空,急忙侧身迎敌,闪电拍出七掌,先守后攻,一气呵成。 东海岛主姬天雄见他攻招虽快,却不冒进,心知这一仗决非短时间内能解决得了,招式跟着一紧,全力斗在一处。 百凤女夫妻情深,虽然明知丈夫功力并不逊于鬼殿之主,但仍不由自主的移步走到斗场边缘,以防万一。 这边两人一交上交,情势立时紧张起来。 拔山神牛刚双手使劲不停的捏着拳头,环眼闪烁,来回在幻云谷主邱道全身后的五十个汉子脸上扫来招去,盲圣、邪哑与那八九个岛主,也个个神情严肃,凝功以待。 幻云谷主邱道全身后的五十多个汉子,全都是鬼殿的人,他们一见殿主动了手,每人都有些跃跃欲动,只是未得幻谷主邱道全的命令,谁也不敢妄自出手。 幻云谷主邱道全见东海岛主姬天雄接下了鬼殿之主,而破坏了全盘计划,心中虽恨,却极冷静,精目四下一扫,突见天山三佛末走,心中暗自一沉,人再详细一看,见天山三佛个个脸色红润如初,心中不由一怔,暗道:“难道燕少玉手下也有留情吗?” 恰在此时,突听燕少玉的声音,道:“绝医,你有没有办法立即恢复我的功力。” 绝医谷奇的声音道:“帮主,你还是静心疗伤,从根本上治疗好。” 两人的声音虽然都很低,但却瞒不过幻云谷主邱道全灵敏过人的双耳。 燕少玉冷声道:“现在我放心不下,无法静心,快想别的力、法。”幻云谷主邱道全闻言心中暗喜道:“我得想个什么绝妙迅速的办法,一下冲过去。” 突然,佛慧的声音道:“燕施主,老衲三人可以恢复你的功力,不过……” 燕少玉冷声道:“不过要以那招莲台九佛为代价是吗?” 佛慧摇摇头道:“老衲等已说过,不要那招九莲台九佛了,只要施主有一天自动送去还给少林寺就行了。” 燕少玉冷然的道:“大师相信燕少玉会送去吗?” 佛慧坚定的道:“是的,施主,假使你脱过此劫,老衲相信那奉还之期不会太久了。” 燕少玉俊脸上冷然的笑意突然消失,似乎略微沉思了一下,道:“大师,何以该庆幸燕少玉无法脱过此劫才是。” 佛慧道:“燕施主,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他所要陷害的人绝对是个善良之人,因为,他阻挠了他想用血与头颅去换的目标。” 燕少玉心头一震,脱口道:“大师以为燕少玉没有耐心吗?” 佛慧道:“燕施主,此刻寸阴千金,施主不可再浪费了。” 燕少玉想了想,道:“大师话尾还未说出。” 佛慧道:“不过,燕施主要放少林寺僧侣,来时,老衲等曾听慧圆说过,你留下一句令他们日夜不安的话,老衲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老衲知道恨天和尚的尸体会剖白一切,错了会落在少林寺僧侣头上,而施主你,却言出必行。” 燕少玉星目在三个老和尚慈祥的脸上扫了一眼,声音突然缓和了下来,沉重的道:“唉!也许我燕少玉与佛有缘。” 姬凤仪芳心大震,脱口娇呼道:“少玉,你……” 佛慧淡淡的笑了笑,道:“施主,你不是佛门中人。” 话落转对其他二僧道:“佛智,你守在这里,佛愚,你双手未伤,来抵在燕施主背上,合我二人之力,助施主恢复功力。” 幻云谷邱道全闻言大惊,方想发令,突听玄真羽士道:“两位大师是有道高僧,佛门不打诳言,云天羽请大师告诉一个确实的时间,帮主何时会恢复功力?” 他言下之意,显然是担心三僧言不由衷,伯他们害帮主。 幻云谷主邱道全闻言心一动,没有立刻发功。二僧已在燕少玉背后坐了下来,佛愚缓缓把双掌抵住在燕少玉背上。 佛愚沉声,道:“是的,云施主,佛门不打诳言,顿饭工夫,燕施主当能功力恢复如初。”话落同时垂下眼帘练起功来。 燕少玉也跟着缓缓闭下了眼睛。 就在此时,先前天山三佛站立的崖顶下,闪出三个老道,俱都白发苍苍,中间一人右臂已去,正是天苍道人。 幻云谷邱道全一见天见山三佛是真心替燕少玉疗伤,心中大怒,右臂举起一挥,喝道:“把九阴女围住。” 五十个汉子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闻言那还怠慢,轰然!一声,刀剑全出,向九阴女蜂涌而来,幻云谷主邱道全却一跃向燕少玉扑了过去。 这边的人,虽然早已留神戒备了,但九阴女在最后面,等他们扑下时,九明女白凤已先陷身重围了。 这些人的武功,虽然差九阴女白凤很远,但人如潮水,九阴女白凤却也无法一下冲得出来。 这边连声惨号才起,幻云谷主邱道全早已扑到那边了,就空大喝一声,道:“避我者生,挡我者亡。” 双掌挥处,两道排山倒海的罡风,凌空向燕少玉及佛愚、佛慧二人压来。 姬凤仪芳心大骇,玉臂一张就要去抱燕少玉。 七煞玉女白燕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妹妹,不可……”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轰然一声震天大响。佛智硬接了幻云谷主邱道全一掌,被震得退了两步,他双掌本有创伤,此时更加血流如注。 幻云谷主邱道全一掌没伤到燕少玉,心中大急,落地暴喝一声,道:“老秃驴,胆敢破坏本谷主大事,找死!” 话落再度涌身攻了上来,右掌一圈,左掌早已点出,其快如电,身法更是诡异无比。 佛智强忍着手痛,全力迎面劈出两掌。 幻云谷主邱道全旨在伤害燕少玉,那有心与佛智缠斗。当下见佛智正面出招,正中下怀,侧出的身子,突然凌空而起,十指齐挥,立有十缕罡风复射向盘膝而坐的燕少玉。 佛智不知幻谷主邱道全的武功底细,内功虽然不逊于他,却无法测知他攻击别人的动向,见状大骇,却是救应不及了。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突听一声骄叱,接着白影一闪,一片阴厉的掌风,已由下而上的托了上来。 不用看,幻云谷主邱道全也知道来的是九阴女白凤,不由气得须发直立,但却无法奈何!因为他的武功路子,九阴女白凤完全知道,何况,此时还有一个旁立的佛智呢! 佛慧、佛愚额下已开始冒出汗迹了,显然,他俩正在竭尽所能的把自己功力贯入燕少玉体中,加速他恢复功力的速度。 燕少玉剑眉连轩,但却始终没睁开眼睛。 崖顶下的三个老道士飘了下来。正自飞身向这边奔来,只是,此时场中混乱一片,号叫之声连天,谁也没法分神去留意四周。 因此,三人现身,谁也没看见。 九明女白凤的功力,原不及幻云谷主邱道全深厚,只是她九阴掌太过阴毒,使幻云谷主有所顾忌,所以一时之间还能扯个平手。 那边,除了鬼殿之主与东海岛主姬天雄旗鼓相当,难分轩轻以外,其他十五个汉子在众人全力扑击之下,早已死伤叠叠了。 突然,打斗中的幻云谷主邱道全看到了天苍道人,心中暗自一喜,大叫道:“此时燕少玉正在生死边缘,一触即亡,三位快些。” 天苍道人一听此言,复仇之心大炽,飞身大喝一声,直扑;过来,他身后两个道士,也跟着扑了上来。 七煞玉女白燕翻腕拉下背上七煞剑,娇叱一声道:“括苍三老,你们胆敢乘人之危,七煞玉女白燕在此。” 话落直扑天苍道人。 佛智也喧了声佛号,截住了其他两个,燕少玉跟前,此时只剩云天羽与绝医谷奇两个受伤的人及不懂武功的姬凤仪。 以佛智的功力,本来括苍三老并非其敌,只是,他此时双掌带有剑伤,挥动一下,便痛彻心肺,功力上大打折扣,再者,两个道人手中有剑,而他却是空手。 因此,显得有些忙乱。 佛智、佛愚的脸色已转得苍白了,而燕少玉的俊脸却开始转红了。 姬凤仪粉脸上香汗如雨,一双颤抖的小手合在胸前,喃喃的启动着小嘴,也不知道在祷告些什么? 九阴女白凤此时独战幻云谷主邱道全已有些吃力了,但一时之间,邱道全还摆脱不了她。 幻云谷主邱道全偶一扫眼,突然发现燕少玉的俊险已转红润了,不由心中大急,沉喝道:“天鹅独战佛智,天云快去收拾燕少玉。” 玄真羽士云天羽闻言大惊,一拉绝医谷奇,道:“谷兄,咱们报效帮主的时候到了。” 绝医谷奇大笑道:“哈哈……我本来以为他要死得比我早些呢?”话落与云天羽同时跨出两步了。挡在燕少玉面前。 姬凤仪更急得粉脸铁青。 天云道人一跃跳出战圈,飞身一剑,照定前面站立的两人扫来,剑出白云如虹,似乎打算把两人拦腰截成两段。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道:“朋友,太慢了!” ※※※ ※※※□□ 冷笑声才一入耳,突见淡黄色的人影一闪,众人耳中隐约听到“鸣凤追月”四个字,便被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号掩没了。 一道血光突然冲天喷起,溅了绝医谷奇与玄真羽士云天羽两人一头一脸,腥气扑鼻。 地上横着齐腰被斩断的两截尸体,正是那天云道人,那道冲出的淡黄人影,正是疗伤中的燕少玉。 燕少玉手握死剑,星目中闪射着万重杀机,迅捷的扫了四周一眼,只见,鬼殿来的五十多个汉子,此时只剩下不到十个。 拔山神牛刚等人正在追杀,百凤女静立在打得最炽烈的东海岛主姬天雄与鬼殿殿主的斗场边缘美目一瞬不眨。 佛慧、佛愚两个老和尚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正在闭目调息,显然,他俩真力亏损太多。 最危险的是九阴女白凤与七煞玉女白燕,七煞玉女白燕独斗天苍道人,由于他缺了一臂。行动上有许多不便之处,虽然功力还在七煞玉女白燕之上。却无法全部用出,所以七煞玉女白燕虽然守多攻少,但尚能支持一时。 九阴女白凤这边可就不同了:幻云谷主邱道全是一代枭雄,才智全都高人一等。 九阴女白凤的九阴掌虽然曾令他顾忌了一段时间,但近百招的快攻一过,他已了解九阴女的路数,防范于九阴女白凤出掌之先,使他的掌法几乎失效。 而幻云谷王邱道全的招法,却渊博毒辣,使九阴女白凤无法断定他一下掌是出什么招,所以,无形之中,九阴女白凤便变成只能防守的地位了。 幻云谷主的功力在九阴女白凤之上,试想,九阴女白凤不能攻只能守,如何全与之抗冲,所以形势危如系卵。 燕少玉见此情势,心头不由一震,几乎想也没有想,脱口叫道:“牛刚,回来助燕姑娘。盲圣、邪哑回来守住两位大师,鬼殿的徒众就请各位岛主清除了。” 话落飞身向幻云谷主飞奔而去。 打斗中的幻云谷主邱道全,万没料到燕少玉恢复功力这般快。 他闻声心中一惊,再也不敢妄想把九阴女白凤收服己用了,精目中厉芒一闪,杀机立现,冷笑声中,双掌突然一变,全力向九阴女白凤劈来。 九阴女白凤已近强弓之末,再遇此突来猛击,如何能接得下,但幻云谷主招式太快,却又不能不接。 万般无奈,九阴女白凤把心一横,银牙一咬,玉掌突然硬迎了上来。 就在此时,蓦听燕少玉冷笑一声道:“燕少玉来接你一掌!” 轰然!一声大响,只震得地动山摇,碎石细砂冲霄直上九丈多高,坚硬的泥地上,压出一个三尺多深的大坑。 沙土弥漫中,燕少玉退了两步,气翻血涌,双臂酸麻难举,心中不由骇然暗忖道:“想不到此人功力深厚至此,难怪凤姐那么精纯的内功也无法抵挡住他,此人确是我生平遇到唯一的强敌。” 幻云谷主邱道全退了一大步。他心中的震骇更甚于燕少玉,心中暗自盘算道:“此人年纪轻轻的,竞能一掌震得我双臂麻木难举,他与九阴女白凤联合,决无我安宁之日,幸亏我没过份托大,预先留下了后面一步。” 一阵轻风吹尽了满场沙尘,九阴女白凤一抬眼,发现燕少玉凛然站在自己身侧,不由惊喜得脱口道:“玉弟弟你好了。” 燕少玉一笑,沉声道:“风姐,咱们先除了元凶再说!” 人逢喜事精神爽。 九阴女白凤一见燕少玉功力如初,浮动不安的芳心登时有了寄托,美目中寒光一闪,娇声的说道:“玉弟说得对!”玉掌一扬,精神百倍。 幻云谷主老奸巨滑,他一见燕少玉功力差他不多,如再加上一个九阴女白凤,自己一个应付不当,就有丧命的可能。 他早已预伏了下一步,何必冒此大险,心念一动,主意已定,但却不表示出来。故意大刺刺的冷喝一声,飞身出掌道:“老夫一起收拾你们这对狗男女,也省得多费手脚。”声落双掌已到,分取二人胸口。罡风凌厉骇人。 燕少玉与九阴女白凤只当他真要拼命,双双冷叱一声,闪电出掌相迎。 幻云谷主一见二人立椿出掌,心知二人准备硬接,而没想到自己要走,那敢再怠慢,候然双掌一收,飞身倒纵出七八丈匹。 他又转身冷笑道:“殿主,退回内谷。” “谷”字出口,人已飞奔到三四十丈远了。 幻云谷主一走,鬼殿殿主那敢再留,霍霍连劈两掌,把东海岛主姬天雄逼退五尺,飞身纵出圈外,脱身飞奔而去。 东海岛主姬天雄发觉欲追时,他已出去二十多丈远了,不由急得瞪脚道:“你呀你,站在那里也不截住他。” 百风女只担心丈夫安危,那曾注意这些,闻言气得柳眉一竖道:“你以为我有那心情观风景看打斗啊?真是……” “还是你关心我,我错怪你了。”姬天雄内疚的道。 百凤女粉脸更红,猛然扭身向姬凤仪这边走来,冷叱道:“没正经的。” 燕少玉扭头看看九明女白凤,恨声道:“想不到他如此奸猾,咱们快把那两个家伙收拾了,乘他们准备不及之际冲进内谷。” 天苍道人万没料到幻云谷主丘道全的身份与名望,竟会如此虎头蛇尾,中途退却了。 他是尝过燕少玉的手段的,要不是在崖上看见幻云谷主率领来的人已占了上风,而燕少玉又似伤势沉重,就是再多三个天苍三老,他也不敢奢望报那断臂之仇。 那知人算不如天算,竟在即将得手之际,燕少玉突然复功,更没料到幻云谷主竟会丢下两人不管径自遁去,当时不由骇得心头一震。 天鹤道人虽然不知燕少玉有多厉害,但他是老于世故的人,由燕少玉出手没多久,幻云谷主丘道全就突然脱身而去这一点,他也看出大势已去,心中暗自骇然欲退,但却无法脱出佛智的双掌之功。 天苍道人此时虽然独斗牛刚与白燕。却仍能应付裕如,他一见大势已去,也顾不得招呼师弟,沉喝一声,力出双掌把七煞玉女白燕与拔山神牛刚逼退三尺,飞身向来路奔去! 就在此时,蓦听燕少玉冷声道:“凤姐,你替下佛智大师。” 他声落人已飞射而出。 天苍道人袁成道一闪飘出五丈看也不看天鹤道人一眼,自一提真气,再度挺身跃起。 就在天苍道人单足落地预备再度腾起的刹那间,突见身前三丈之外,淡黄的人影一闪,前面已被拦阻住,一声冷森森的声音道:“袁成道你还想生离此地吗?” 声音一入耳,天苍道人袁成道已知前面站的是谁了,他此时心胆俱裂,那敢与燕少玉对面,闻声几乎想也没想,着地的右足猛然向左一旋一瞪,飞身如脱弦之箭般的向左方飞去。 燕少玉冷笑一声,喝道:“袁成道,你何不放硬朗点,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啊!”声音才落人已与前时一般阻在袁成道前面三丈之外了。 天苍道人袁成道也是老江湖,由这两番被阻,他已知道自己不可能脱出燕少玉的掌握了,于其如此到处碰墙自取其辱,倒不如索性一拼,这种想法,只不过是电光石火间的事,他左足已着地面了。 同时,他也暗中把功力提足了,足尖霍一旋,飞身再向原路奔去。 拔山神牛刚性情急燥,他看见燕少玉东阻西挡,不放天苍道人袁成道逃走,忍不住飞步奔上的说道:“帮主,我帮你捉这老杂种。” 此时,燕少玉正好第三次阻住天苍道人袁成道的,去路,距离仍是恰好三丈左右。 天苍道人袁成道右足一点地面,突然暴喝一声,道:“燕少儿,以为你贫道怕了你不成?” 声落身子早已急纵而出,前冲的速度迅捷得好似根本就没中断,单掌早已在起身之际以雷霆万钧之势拍了出去。 燕少玉见状暗自冷笑一声,漠然喝道:“嘿,这才像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声落右掌早已急迎而上。” 天苍道人袁成道本以为燕少玉不知道他的毒计,满以为这突起发难的一掌,就是伤不到燕少玉也一定可以逼使他让出一条出路,是以把全身功力,全都聚集在仅剩的左掌上一发难收。 当下,他一闻燕少玉的喝声,就知毒计已破,但却无法阻势收掌了。 轰然!一声大响,天苍道人袁成道被燕少玉震退了四五步,场中沙土弥漫一片,对面难见人影了。 就在此时,那边传来一声惨厉的号声,闻声知人,天苍道人心头大骇,知道天鹤也遭了毒手。 蓦地,一声吼起在天苍道人袁成道身后,等他惊觉收心已是来不及了。 一声砰然!大震声中,挟着天苍道人袁成道一声惨哼,一个高大的身体,凌空穿过飞扬的尘土跃在燕少玉身前,落地吐出四五口鲜血,脸色登时苍白如纸。 他吃力的撑起上身,涣散的目光,充满怨毒的光芒,注定燕少玉狞声道:“姓燕的,你又除去一个心腹大敌了。”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毫无表情的道:“阁下别自抬身价,就,凭你们托苍三老,专门乘人之危的人,也配做燕少玉的心腹大敌吗?” 天苍道人又吐出一口鲜血,切齿道:“道爷却觉得你是在自抬身价。因为,贫道没死在你手中,而是你的手下的功劳。” 他的言词充满了讽刺与恨意。 燕少玉俊脸微微一变冷笑道:“袁成道,你能在燕某手中走出几招?” 天苍道人此时脸色灰败,撑地的手已开始发抖,但他仍然提足全身气力,吐出他心中的恨意地道:“不错,袁成道的功力确实差你很多,但!但是,别忘了,我袁成道,没……没死在你……”话未说完。撑地的手突然一软,断气卧跌地上!他承认自己的武功不如燕少玉,但却犯恨牛刚的偷袭。 轻风早已吹散了沙尘,拔山神牛刚正自得意扬扬的站在原地,好像表示自己已做了一件莫大的好事似的,燕少玉心中虽有些恼怒,但触目见他那种楞头楞脑的样子,却不忍心过份责备他,只冷冷的道:“牛刚,下次我不叫你,你别擅自出手,知道吗?” 拔山神牛刚闻言一楞,得意之色立消,心说:俺好心好意的把这兔子腿的小子宰了,省了你不少手脚,你不谢俺还倒罢了,怎么倒说起俺的不是来了。 他心中虽然这么嘟嚷道,嘴上却不也说出来,闻言忙恭身道:“牛刚遵命。” 这时,东海岛主姬天雄与九阴女白凤等人全都围了上来,卧天雄环扫了地上许多纵横的尸首一眼。 他又道:“少玉三个和尚已走了。以老夫之见,咱们该趁此时攻进内谷,给他们个措手不及,一举歼灭这批凶恶之徒。” 燕少玉心头一动,回头果断不见了天山三佛,暗自叹息一声,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咱们这就走吧!” 拔山神牛刚一听马上又有热闹了,登时一乐,突听云天羽道:“禀帮主,以天羽之见,像丘道全这种武林枭雄,凡事却不会不考虑到万全之策的,咱们此进鬼殿内谷,只怕有从长计议的必要。” 拔山神牛刚闻言环眼一瞪,不满的嚷道:“老道,偏偏就你一个人想得那么多,你少说两句不好吗?” 燕少玉轻叱一声道:“牛刚,别胡闹。” 话落沉声道:“我也想到这一点了,但目下情况不同,北海派的人我们虽然未见其现踪迹,依我想,目下我实力最雄厚,是幻云谷与北海派最顾忌的心腹大祸,如不趁此机会,除去两人中的一个,一旦他们为了共同的利害而暂时联手,把我与白凤姑娘拆开,则我们的后果也难预料,是以,目下内谷虽然可能已有了准备,我们仍得冒险挺进。” 玄真羽士云天羽闻言心头一震,暗忖道:“我倒把北海派给忘了,帮主顾虑的果然周到。” 转念间,笑道:“帮主之言甚是,我们处处小心就是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心挂东海,直恨不得立刻帮燕少玉把中原的事情解决,好早日到东海报夺家之仇,当即道:“既然这样定了,我们就及早动身吧!” 拔山神牛刚怕玄真羽士云天羽再多言,坏了大事,忙走上前来,拉起他的手,大叫道:“走哇,”当先向山坡奔去。 燕少玉目扫周围一眼,与众人相继向山坡上走去。 翻过绿草山坡,前面呈现一片乱石山岭,荒草没膝,虫鸟飞舞,又是另一番境界。 突然,前行的牛刚嚷道:“咦!这里怎么还有种田的人?” 燕少玉闻言心头一动,一拾眼,果见岭上一块耸立有数丈高的大石荫下,正有十几个拿着锄头的农家汉子在那里乘凉,个个都是力壮之年,只有一个六旬上下的老头。 燕少玉心思灵敏,见状脱口吩咐道:“牛刚,上去问问他们干什么来的?” 拔山神牛刚暴应一声,飞身两三个起落,已跃到二十丈外的众人身前,扬声大喝道:“喂喂!这里长草不长粮,你们在这里种什么?” 十几个汉子只见人影一闪,突然又听到爆雷似的一声大喝,吓得全都跳了起来,各自抓起锄头站到一边去了。 拔山神牛刚见状只道他们要打,环眼立时一瞪,喝道:“怎么?想打架啊?” 老头比较有些见识,他一见牛刚与他身后走上来的众人,就知不是庄稼人,忙拱拱手道:“好汉息怒!小的们斗胆也不敢与你争执,我等都是此岭之下的善良百姓,只因此时正当种植之季,天旱水少,而流过敝庄的那条清水河,前几天水位突然低降下丈余,还在地平面下,无法流出灌田,这是历代没有的现象,是以,老汉担心可能是上游山崩,填人河内,把水约束到别处去了,所以带他们上来疏通一下。” 拔山神牛刚是个浑人,那有许多心思,闻言笑道:“原来如此,没你们的事了。” 话落转身奔回,道:“帮主,没什么大事,他们是疏通河水灌田。” 燕少玉轻喔了一声,举步似朝原路走去,突然,心中一动,扭头对众人道:“不知那河在那里,上游位于何处?” 玄真羽士云天羽心中也早怀疑了,闻言道:“我猜是在鬼殿内谷之上。” 众人闻言全都是一震,拔山神牛刚不服气的道:“俺又没问他河在那里,你怎么知道。”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只有你这种楞头楞脑的人才不知道。” 拔山神牛刚心中更加不服,环眼暴睁,脱口道:“俺再去问问他们。” 话落极头,那些人早已走了,不由急道:“跑到那去了?” 他举步要去寻。 燕少玉沉声道:“他们都是些农人,几年也不到这边来,那会知道鬼殿在那里,不用去找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道:“没关系,咱们这里的人,几乎全都会水,怕什么?” 说话之间,众人已到达岭上,触目只见,正面是一座石崖,崖壁上有许多外伸的飞檐,地面上不见房舍。 显然,这些伸出飞檐下的洞口就是鬼殿中人的居住之所了,东西两面,也有峭壁围住,只此一面是乱石山坡,看起来并不险恶。 此时,谷内人亦不见,静得有些沉闷。 拔山神牛刚忍不住奇道:“他娘的,那些龟孙了都躲进洞里去了不成?” 玄真羽士云天羽扭头看看燕少玉,只见他脸色十分沉重,沉思良久,才似突然下定了决心,说道:“我们下去吧,识水性的结伴而行。” 众人心理上都已有了准备,闻言立时各就各位,并排进谷。 谷中此时,仍然毫无反应。 众人戒备缓进,直到谷地,突听对面崖壁洞中一声高呼,洞内突然跃出数以百计的鬼殿弟子,正中一座大洞洞口,豁然立着鬼殿之主十殿王子。 鬼殿殿主见状厉笑一声,道:“哈哈……燕少玉,你已成了笼中之鸟了,不信,你向后面看看吧。” 燕少玉闻言回头,只见,来路的山岭上站着幻云谷主,他左右俩侧分立着不下五十个大汉。 黑白双卫一见这些人,忍不住道:“啊!全是幻云谷中的人。” ※※※ ※※※□□ 鬼殿之主比幻云谷主离开晚些,等他回到鬼殿内谷,却不见幻云谷主,只道他见机不好,溜回幻云谷去了。 他心中暗自怨恨,焦急,此时见他现身,精神为之大震,暗付道:“倒是老夫多疑了,似他这等闻名的武林泰斗人物,怎会畏惧而退呢?” 他心念转动间,拉着十殿王子飞身飘下洞口,纵身赶上两丈多远,戟指燕少玉狂笑道:“姓燕的,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日我鬼殿内谷,叫你来时有路,去时无门。哈哈……” 燕少玉根本就没有把鬼殿之主放在心上,他所担心的只是后面岭上一直站着不动的幻云谷主丘道全,因为,此谷只有这坡岭一条出路。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殿主,谁不知道你是狗仗人势,如果,你自信仅凭你鬼殿中的人,堪与燕少玉抗衡的话,何不下令进攻,多说这些大话来吓那个。” 鬼殿之主此时即已误以为幻云谷主是率众来助他,胆气自然壮了许多,冷笑一声道:“老夫只是先跟你打个招呼。以防遗人口舌,说我鬼殿之主欺压远客,嘿嘿!话虽然说得好听,却仍然下令攻击。” 幻云谷主此时正面含阴毒之色,岸然率众站立岭上,并无动身的迹象。 玄真羽士云天羽打量四周形势一眼,只见对面高达百丈的陡立岸壁上,正有一片水迹浸湿了数十丈圆的一块地方,心中不由一震,低声道:“帮主,丘道全可能想阻住退路,用水灌死我们。” 燕少玉俊脸上毫无表情,冷漠的低声道:“我所担心的并不只此,幻云谷主丘道全初次现身,只有一人,此时断我退路的却有这许多人,足见这一步也是有计划的安排,丘道全心似毒蝎,狡猾如狐,他岂有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大都是水中功夫甚强之人,水又岂能管到我们,只怕除了水以还有更可怕煞手。” 玄真羽士云天羽闻言心头大震,忍不住脱口道:“帮主,既然如此,依天羽之见,我们攻出突围冲出去吧!” 燕少玉笑道:“今天你好像有些失常,试想,丘道全胆敢公然显身,岂会防不到这一着呢?如其冲时受困;倒不如沉住气静定这里,以不变来应万变。” 云天羽俊脸一红,讪讪退下一步,道:“帮主高见,天羽心服了。” 拔山神牛刚见双方僵持不动,心中按奈不住,俯身抱起一块百多斤重的大石头,大吼一声,掷向鬼殿那些静立着的弟子道:“鬼孙子,你们倒是打不打?” 拔山神牛刚臂力惊人,那些鬼殿的弟子又没想到会在未得命令之前,说打就打,最先面的本能的向后一退,却撞在背后的人身上,无法退后,急忙向两侧一跃,大石已挟着忽忽风声到达跟前,后面的人视线被阻,等发觉时已来不及了。 砰的!一声大响才起,就传来两声惨号,血光四溅,早有两个弟子死于非命了,大石冲力太猛,又撞倒了两三个。 十殿王子忍不住剑眉一竖,就要动手,突被鬼殿之主一把拉住,沉声道:“慢着!”十殿王子急得脱口道:“爹爹,还等什么?” 鬼殿之主瞪了爱子一眼,抬头对幻云谷主邱道全,道:“谷主怎也不率众下来?” 幻云谷主一笑道:“老夫要一网打尽,殿主,把他们赶上来吧!” 鬼殿之主也是个奸诈之人,一闻此言,心头突然一沉,暗道:“不好,可能这奸贼连鬼殿也计算在内了。” 他心中虽有此想,却不敢明确表示出来,当即一笑道:“谷主,老夫这边一逼,万一他们全力突围,岂不能受更大的伤亡,所谓困兽之斗,谷主该知道吧?” 拔山神牛刚不知就理,闻言气得环眼一瞪,厉喝道:“天龙帮只进不退,你鬼孙子难道眼瞎没看过,连耳朵也聋了,没听到过不成?” 幻云谷主邱道全心中冷笑一声,忖道:“就凭你鬼殿的人,也想逼使天龙帮燕小儿与九阴女退却突围,真是痴人说梦。” 他心念转动间,大笑道:“哈哈……天龙帮那位弟子说得对,天龙帮从不退却,殿主,你今天何不令他们破一次戒,退给武林中人看看?” 鬼殿之主闻言大骇,心知自己所料不差,幻云谷主是打算连他鬼殿也灭了,心中暗自懊恼,当初不该引狼入室,惹下今日这桩灭门之祸。 他恨怒之下,不住叫道:“邱道全,你这是安的什么心肠?” 幻去谷主邱道全大笑道:“哈哈……殿主,当初你不是对老夫说只要燕少玉能除,你鬼殿不计任何代价吗2怎么问出这等话来呢?” 鬼殿之主气极狂笑道:“邱道全,你可别逼人太甚,而使老人把基本的信念改变。” 幻云谷主老脸一变,轻松之色一收,心中微一盘算,冷冷的道:“殿主,别忘了,老夫尚给你留了一条出路,你要是改变主意,可别怨老夫手狠,要灭你全家了。” 鬼殿之主心头一沉,冷声道:“出路在那里?” 幻云谷主道:“到时老夫自然会指给你。” 鬼殿之主道:“老夫现时就要知道。” 幻云谷主脸色一沉,道:“殿主,别惹恼了老夫,你要放明白点,现时天龙帮的人,已进入老夫的圈套中了,老夫之所以如此待你,乃是因为你有引诱之功,老夫一生思怨分明,若换做别人,殿主,你鬼殿中的人只伯早就横尸当场了。” 鬼殿之主心头迟疑不定,他知道幻云谷主之言不假,但却不敢相信他给鬼殿留有出路的话,因为,自始至终,他就没有告诉过他,他会安排下这一计。 幻云谷主见鬼殿之主犹疑不决,心中也暗自着急,因为,他需要借鬼殿的力量先牵制着燕少玉等人,然后下手,才能万无一失。 不过,此人老奸巨滑,心中虽然着急,却不形之于色,冷森的寒笑一声道:“殿主信不过老夫是吗?哼,现在时候可不早了。” 他的言辞之间,充满了威胁的成份。 鬼殿之主心知此时整个鬼殿的出路被他所阻,就是他没有什么策略,等燕少玉等一突围出去,鬼殿也绝难与之抗冲,到头来还是一死。 因此,他思前想后,觉得如其得罪了他,倒不如暂时相信那万分之一的渺茫成份的好,因为,那总是个可寄托的希望。 鬼殿之主心思一决,高声道:“好吧!老夫相信你。” 幻云谷主笑道:“老夫决不负你,动手吧!” 鬼殿之主精目中冷电一闪,右臂突然举起一挥,道:“我们上!” 燕少玉在鬼殿之主与幻云谷主问答之际,早已暗中把应战步骤安排好了,一听鬼殿之主令下,立刻沉声道:“照先前安排的进行。” 话落轻奔鬼殿之主与十殿王子。其他的人,一听燕少玉喝声,立时各就本位,不谙水性与水功较弱的人,周围都有会水的保卫着。 拔山神牛刚,直到燕少玉最后吩咐,才知道等一下还有一场大水,看看周围的几个岛主道:“早知道要在水中摸鱼,俺小时就是喝上一江水也要把水性弄懂。” 这时,鬼殿的弟子,早已地呼喝声中扑了上来,拔山神牛刚一见人到,早又把燕少玉吩咐的事情忘了,大喝一声,直扑上去,只把四五个岛主急得跟着他直转。 燕少玉这时已接住了鬼殿之主与十几个鬼殿的弟子,却不见十殿王子来。 修号声喝叱声已混成一片,鬼殿虽然人多声势浩大,但却没有几个特殊的人物,怎能抵得住这群如狼似虎的英杰。 在刹那之间,已倒下了二三十个了。 鬼殿之主自知不是燕少玉之敌,他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拖上一段时间,等幻云谷主告诉他退路脱身之后,再图后计。 并不正面与燕少玉接触,只一味游走,那几十个鬼殿的弟子,却在刹那之间,倒下了十几个,好在,鬼殿人多,随倒随补,是以,鬼殿之主还能从容游走。 十殿王子这时却闪在人群中,不与任何敌人接触,偷偷的向姬凤仪这边接触过来,那双闪炼而阴沉的眸子中,充满了阴毒的光茫。 绝医谷奇看看四周,惋惜的道:“可惜我谷奇此时行动仍不太方便,不然,咱也有一份功劳。” 玄真羽士云天羽此时又镇定了下来,淡淡的笑道:“咱们现在不但没有功劳,等一下只怕还是别人的一大负担呢!” 九阴女白凤一直没开口,明亮的美目,不时在燕少玉身上打转。 就在此时,蓦见人影一闪,直扑姬凤仪而来。 绝医谷奇此时虽然有伤不能动手,眼睛却仍很尖锐,见状叫道:“姬姑娘……” 九阴女白凤芳心一震,几乎连头也没回,一双玉掌猛然向后一场,九阴掌已然应手而出。 一声凄厉惨号声中,飘出一道人影,直跃出七八丈外,落地双腿一蹬,七孔流血而亡,正是那十殿王子。 十殿王子的功力虽然不弱,但怎能与连幻云谷主也畏惧三分的九阴女白凤相比,他,自从与燕少玉相逢,便因女子而妒嫉他,直到最后身亡,也是死在妒嫉二字之上。 打斗中的鬼殿之主一听那声音特高的号声,心头猛然一跳,游目四下一扫,还没找到爱子尸体时,突见山路山坡之上一片火光,两头漫延,直到陡立的石坡,登时骇得一惊失色,一闪跳出斗圈,叫道:“邱道全,出路在那里?” 领上幻云谷主邱道全大笑道:“就在谷中嘛!” “谷中在那里有,此谷我比你熟得多。” 幻云谷主阴沉的笑道:“死亡之路,是人生必走之路,老夫提前比殿主一殿人众安排就绪,难道不算是一条任何人压不去的出路吗?哈哈——” 鬼殿之主希望一绝,杀心立生,震声大喝道:“鬼殿的弟子听着,要命的快往谷外冲!”声落随后冲了上去。 燕少玉回头一看,只见那火场宽达十丈,长到两边峭壁,幻云谷的人立身火外,不停的向火内投着小小而燃烧力极强的弹丸,心知就是跃出火场,也难躲过幻云谷人的伏击,当下大喝道:“天龙帮的人停手,我们向谷内进。” 天龙帮的人一停手,鬼殿的弟子没有阻挡,立时如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向岭上奔去,但却没有一个能跃过火坑。 拔山神牛刚回头一看,忍不住道:“傻鸟,等火灭了,再走多好?” 云天羽等人恰好此时走上来,闻言忍不住道:“人家只怕还比你聪明十倍呢?” 牛刚闻言环眼一瞪,说:“你说什么?” 就在此时,幻云谷主邱道全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笑声一落,只听崖顶上天崩地裂的一声轰然爆响,接着如江河倒泄般的大水直冲而下。 燕少玉冷笑一声,道:“果然不出所料。” 拔山神牛刚见状忍不住道:“这幻云老鬼真没脑筋,水火相克他也不知道不成?” 燕少玉沉声道:“照方才的安排,各自负责保护的人,不得短少。” 这时,水已没膝了。 姬凤仪有些害伯,娇躯不由自主的向燕少玉移过来,白凤女见状芳心一动,忖道:“这丫头望着他可亲近得多呢!也罢,女大不要娘,就让少玉维护她吧。” 她心念一转,忙道:“少玉,你守仪儿,我不管了。” 其他二女,这时也围了上来。 水势越来越高,此时已到达腰际了,突然,东海岛主姬天雄叫道:“咦!这水面上怎么有这么厚的油?” 牛刚道:“想是把皇帝老儿的油库给冲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俊险突然大变,望着领坡上的火势道:“够狠,够狠!” 燕少玉心头也是一动,突然叫道:“这些油是他们预先倒在上面的。” 姬凤仪娇却的道:“少玉,他们倒上油干什么?” 燕少玉道:“油浮水面,见火即燃,这就是邱道全用火阻我们退路的目的,但是,他不应把火放得那么高。”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少玉,你该知道,我们在水底能潜伏的时间有限,尤其仪仪,她不会武功,无法闭气。”言下甚是犹急。 燕少玉俊脸也是一变,星目盯着那道下垂的大瀑布出神。 这时,鬼殿的弟子已不再敢往火里闯了,一个个都浮在水边上,他们就往上走,敢情此地位于沙漠之中,河坝少,所以他们都不谙水性。 鬼殿之主目睹此情,心中愤恨不已,厉声道:“邱道全,本谷的弟子会随水上去的,你等着看吧。” 幻云谷主大笑道:“哈哈,老夫一定等你。” 燕少玉此时突然道:“油在水面燃烧,传达极快,等下一听我的喊声,立刻沉下水底,彼此扯住衣衫,随我前进。” 众人此时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闻言纷纷点头。 这时,水已漫过肩头,水中的身子,早已漂荡不定了,水的边缘。距那火烧处已不到三尺的地方了。 燕少玉托姬凤仪,星目紧盯在水边上,其他二女,紧拉着燕少玉的衣衫,百凤女拉着九阴女的手,姬天雄拉着爱妻的手,如此依次下来,渐渐,众人已难触地面,水面跟火已不到两尺了。 燕少玉轻轻地向瀑布处飘着。 水已距火不到一尺了,突听幻云谷主沉声道:“姓燕的,你想到这一步吗?” 燕少玉并不点破,冷笑道:“一点水又岂能奈何得了在下。” 幻云谷主似乎有意诱他说话,闻言立刻道:“但有老夫在上面,陆上对水中,谁占到便宜比较多呢?” 燕少玉冷笑道:“等下阁下就知道了。” 恰在这时,水边触到了火,只听轰的一声,水面登时成了一片火海…… ※※※ ※※※□□ 燕少玉一时之间,倒未想到幻云谷主邱道全引他说话的用意,果然未曾注意到水上升的速度。 就在那火光一起之际,突然传来一片惨号之声,显然鬼殿之主与他的的下已全做了火海之鬼,就是这片惨号之声,指给众人一条生路。 燕少玉闻声心头一急,大喝一声道:“潜下水去。” 他话落抱住姬凤仪当先潜入水底。 众人本都手扯着连在一起,燕少玉一下水,其他人也就跟着潜了下来,几乎在众人头才下水的一刹那,火已尽漫到他们头上了。 第17节 由于火光与硝烟冲得太高,幻云谷主邱道全无法看清众的动向,只道众人也葬身火海中了,不由得意的仰天狂笑起来。 一个近身侍卫见状笑道:“谷主,如今大祸已除,我们可以离开了。” 幻云谷主邱道全脸色一整,笑声立敛,沉声道:“忙什么?燕少玉一批,几乎个个水中功夫都堪称武林绝技,在我未亲眼看他们的尸体之前,我就放心不下。” 话落侧身向对面崖上高声喝道:“把油全都倒进谷内、烧的时间长一点。” 对面崖上,立时现出五六十个汉子,推着木箱向谷内倒油,上面的水仍在不停的流下,水面也跟着一寸寸上的升。 再说,燕少玉等人一下水面,只见上面红光透底,由于水位越来越高,浮泥渐少,水已不似先前那么混浊了,谷底景物,也已隐约可见。 燕少玉星目向四周一扫,只见渠水之处距这边尚有二三十丈远,当下不再犹疑,纵身向渠水处游去。 姬凤仪由于不谙武功,再加之入水前没有准备,此时已觉得窒息难忍了,本能的反应,一双玉臂不停地推着燕少玉,挣扎着要浮上水面。 燕少玉见状心中又惊又急,暗悔当时不该把她接到身上,继而一想,在名份上,我已把她看成自己的妻子了,何必再计较什么男女之嫌。 就在心念一转,已没有再迟疑的时间,朱唇一启,紧压在姬凤仪的小嘴上,缓缓把体内的真气渡给她用,剩下的左手与双足,仍不停的向前划动着。 姬凤仪体内气体一旦能够供应,她马上安定下来,但她不敢向外吐气,把呼出的气仍渡还给燕少玉。 二三十丈的距离,虽然不比燕少玉单独行动快捷,但却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便已到达了,只觉水气冲下时带起的巨大旋涡,有一股奇力的吸力,一个处理不当,就有被旋上水面的可能。 燕少玉在水中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抓住崖壁上的一裂缝前进,以抵抗旋涡的吸引力; 身上冷水一冲,燕少五四人当先进了瀑布里面,燕少玉仰头向一望,只见水面并无烈火,心头大放,带着三女浮出水面,把姬凤仪从怀中推开,道:“燕妹,你扶着仪仪。” 姬凤仪此时胆战心惊,那肯离开他,玉臂一圈,紧搂住燕少玉的脖子,娇呼道:“不不,我要跟着你。” 这时,水面上浮出了百凤女,她美目四下一扫,只见此处方圆约有九尺,全在巨大的瀑布覆盖之下,没有一点火,不由惊奇的道:“少玉,你怎么知道这里面火烧不进来?” 这时,水中又浮起东海岛主姬天雄与黑白双卫,白卫玉手拉着玄真羽士云天羽。 燕少玉谈然一笑道:“我只是猜想而已,因为瀑布下冲之力太大,水面上的油渍虽轻,也无法浮在水面,再者,火入水为烧,而此地却被瀑布三面包没,因次我猜想此地可能没有火。” 这时,其他的人已全浮了上来,把七八尺大小的一块地方几乎占满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佩服的道:“帮主临危不乱,观察入微,真个令人心折。” 燕少玉淡淡一笑道:“天羽,这次你可能是有点紧张,所以,未曾注意及此。” 拔山神牛刚嚷道:“这里面不错呢,外面有火烤着,里面又有水冰着,真是洞天福地。” 燕少玉冷声喝道:“牛刚别乱叫。” 东海岛主姬天雄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似,脱口道:“少玉,这里面并非长久之地。” 众人都是一怔,燕少玉却点头道:“不错。等水越涨越高此地必越来越小,终至没有藏身之地,因此,我们必须先设法把上面的人消灭才好。” 白卫闻言突然道:“油在上面只有簿簿的一层,决烧不了很久。” 玄真羽士云天羽却道:“邱道全可能早想到这一点了,不然,我们先后进到这里面来,时间花得并不少,而外面的火势却丝毫末灭。” 燕少玉点头,道:“天羽言之有理,事不宜迟,我这就设法上去。” 话落附耳轻声对姬凤仪道:“仪仪,乖!跟着你白家两个姊姊,我上去看看。” 姬凤仪大眼睛忧郁的眨了眨,道:“少玉,这一次完了以后,你……你就永远不要再跟人打斗了好吗?” 燕少玉怜惜的摇摇头,道:“仪仪,我从来不骗你,也不愿那么做,因此,我不能答应你,仪仪,这就是燕少玉争生存的唯一手段,但是,我答应你,有一天我会完全停止的。” 姬凤仪虽然失望,但仍不由自主的问道:“少玉,那一天还要等多久?” 燕少玉看看上升的火势,怪异的笑了笑道:“仪仪,不会太久了。” 话落轻轻把她交给白燕。 燕少玉扫了众人一眼,道:“你们在这里等着,直到外面的火焰,完全消灭了再出来,我上去看看。” 话落就要顺崖顶爬上去。 九阴女白凤焦急地道:“少玉,他们上面有多少人也不晓得,你一个人上去怎么行,我同你去吧。” 燕少玉道:“你水中功夫不行,这次上去,需从冲下的水流中逆爬而上、一个弄得不好,冲了下来就掉到火海里去了,你不能去。” 三女同声道:“你难道就不怕?” 燕少玉自己又何尝有把握,只是,事到如今,为了众人安安,他不冒险谁个冒险,使众人安心他故做轻轻的笑了笑道:“我水中功夫天下第一。” 东海岛主姬天雄了解他的心情,心中暗自一叹道:“此子外表冷漠,一片舍己为人之心始终深藏不露,武林以侠义自居的人多似过江之鲫,但有几个能及他一半呢?仪儿的眼力真强。” 转念间笑道:“老夫世居海岛,称霸东海,都不敢以水中工夫天下第一自居了,你居然敢在老夫面前夸口,来,咱们较量较量。” 燕少玉并不生气,淡然一笑道:“等到了东海咱们再较量好了,陆上功夫你不及少玉”话落揉身向上攀去。 东海岛主姬天雄豪放的笑了一声,不再答话,紧跟着也向上爬去。 燕少玉这时已升上近五丈了,回头看到姬天雄也在向上爬,不由急道:“岛主,燕少玉方才所说的话,并非相欺之言,你不比燕少玉孑然一身,还望岛主三思而行。” 东海岛主姬天雄闻言,嘻笑之色立收,正容道:“少玉,你总算说出真心话来了,要知道,老夫年事已大,死亦不算天寿,但你的责任却超下老夫许多,你虽然没有家室之累,但却有许多人等着你组织一个大家庭,难道你连一点责任也没有?” 燕少玉冷漠的俊脸微微一变,略一思忖,笑道:“岛主,水位渐涨,时间有限,燕少玉千句话当着一句话说,此举就是在尽我的责任,如果燕少玉此次一去不返,一切听凭岛主指挥,岛主如果把少玉当成自己的后辈看待,就请听信少玉的要求。” 话落不再回顾,揉身直爬上去。 东海岛主姬天雄豪迈的老脸上,激动的抽搐一阵。喃喃自语道:“要求,要求,这许多日的相处,我是第一次听到你说出这两个从未用过的字,这恶劣的环境,也许真使你动容了。” 话落无力的垂落水中,仰险道:“少玉,一切小心。” 三女仰着三张粉脸,关怀的盯着上面,六只泪水模糊的美目,已使她们无法在这蒙蒙的水气中看到那个心恋着的淡黄人影了。 但是,她们脑海之中,却能清晰的映出那张迷人的俊脸。 群雄脸上充满了悲愤之色,但是,他们能做些什么呢? 这时,燕少玉已爬到缺口处了,下冲的水力过于猛,挟着丝丝阴冷的水气,威势之猛,令人见状心寒。 燕少玉微一犹疑,深深吸了口冷气,把玉牙一咬,右臂一伸,插入水中。功行五指,插进锐利如刃的裂石之中,接着把头伸了进去。 汹猛的冲力,撞得他头脑一昏,但那丝报复与救人的意念却末消失,左臂接着向前探来,重新插进石中。 一寸一尺的向前拉扯,这是一段最危险,最艰难的距离,初经炸开,利如刀刃的山石,已划得他满手伤痕,衣服也破裂了数处,臂上的创痕,也因用力过度而挣裂了,鲜血溶入水内,流下谷底火海之中。 但是,他并不觉得痛,他脑海之中,只想着那寸寸升高的水势和众人浙浙接近的危机。 他把身子拖上崖壁,水流的冲力已减少了许多,上面水流清澈见底,落日金色的光芒,正照在水面。 于是,他看到双手流出的鲜血,星目中的杀机也跟着加浓了数倍。 幻云谷在崖上的徒众不下五六十人,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有人会从这里爬上崖来,是以,尽管水流清澈见底,却无人向下面望了眼。 燕少玉避过水流中心,身子贴在石壁之上,向前再走五六丈,流水冲力大减,谷上的情形,已然一目了然。 只见崖上木桶罗列,此时正有许多人拾着木捅,一桶一桶的往谷底丢去。 燕少玉见状大怒,身子一动,才要冲出水面,突见那些抬桶的徒众,此时,一齐把桶放下,举目向对岸望去,好似那边发生什么事情。 突然,众人好象得了什么命令似的,又抬起油桶欲抛。 燕少玉再也忍不住,双足猛然一占地面,哗啦啦!一声大响,从水里冲了起来,但见豪光一闪,一道淡黄的人影已向这些抬桶的弟子扑了过去。 这些幻云谷的弟于,虽然个个武功不弱,但却谁也没想到水中会冒出个煞神来,仓促之间,连怎么回事却还没弄清楚,已有十几个抬水桶的弟子倒了下去,惨号声中,纷纷落下谷底火海之中。 燕少玉人一落地,右掌一挥,把靠近边崖上的油桶扫出七八丈远,左手挥起一剑,把在近边的油桶刺了个大洞,登时油流如注,顺着崖壁流向谷中。 这时,那些幻云谷的弟子之中,已有人认出是燕少玉了。 他们登时大叫道:“啊!是燕少玉!” 接着有人叫道:“我们齐上,把这小子推下谷去,烧死了他。” 燕少主向四周一扫,见那些油桶四面罗列,心中杀机立生,闻声冷笑一声,道:“有种,你们就上。” 众人虽然有些闻名心寒,但此时见他立在崖缘边上,那贪功侥幸之心立生,登时有人大喝道:“兄弟们!别听他叱呼咱们,合力把他推下去。” “对,推下去!” 一呼百应,立时有十多个人纷纷纵身出掌,向燕少玉拍来。 别看他们只不过是幻云谷的一些徒众而已,这合力推出的掌风,威势却也惊人,但见风声雷动威猛骇人以及。 燕少玉冷冽的阴笑一声,并不立时出掌迎击,也不闪退,直到众人直冲到身前约五尺之处,掌风己近身不到三寸时,才突长笑一声,冲天而起。 众人突觉眼前一花,失去了燕少王踪影,方自一怔,突听身后——阴困冷刺骨的声音冷笑道:“朋友们,你们的报应到了!” 声落一股威猛无伦的掌风早已拍到。 几乎连头也没来得急转过来,十几个人影已如断线的风筝般的落向谷底去了,阵了凄厉的惨叫声,令人心寒。 燕少玉现身仅只两个照面,就有二十几个幻云谷的弟子葬身火海之中,虽然,他们是在无备与贪功的大意的情况之下。 被燕少玉取了巧,但这种先声夺人的杀气,却把其他的人震住了,团团的围住了,谁也不敢再上。 燕少主冷森的扫了四周一眼,突然眼角火光一闪,见先前刺破的木桶旁边,已燃起熊熊烈火,心知流下谷内的油脂已把火引渡上来了。 燕少玉星目中的冷酷的光芒一闪,突然飞身凌空跃起,身子就空一盘,立现莲台九佛,无数的掌风凌空向四周围罗列的油桶拍去。 只听砰砰一阵连响,登时油沫四溅,与火光一触,噗的一声,刹那之间圈着一道火墙,把众人圈在里面。 众人见他一用莲台九佛,早已个个心惊胆寒了,只见他不打人而拍向四周的油桶,正自纳闷之际,不想刹那之间,竟被圈在火内,四周已无出路了。 燕少玉落身火圈之外,阴冷的笑了一声,举目向对面望去,目光到处,不由为之一怔,道:“我到这许久邱道全怎么不来支援,原来那边也在激战,撤不出来人,但不知是那里来的人,竟敢与他作对。”只见,对面岭上,幻云谷主邱道全此时正与一个黑袍白发老者打得难分难解,看情形,两人功力似乎半斤八两,难分上下。 那五十几个幻云谷的弟子,也正与五个老黑衣人混战一处,那一方占优势也难判断得出。 燕少玉见状心头暗自一震,心说,能与邱道全武功不相上下的人,可说当世绝无仅有,莫非来的是北海派的掌门?如果他两派联手,则后果又堪虑了。 这时,谷内的火已消灭,原来这谷地面积甚大,见桶油浮在水面上只有薄薄的一层,是以,一旦断了供应,马上就烧完了 火圈内,这时跳出了十几个全身带火的汉子。落地打滚不跌,但油火沾身,却是滚扑不灭。 蓦地,崖上传来拔山神牛刚一声暴吼道:“他娘的滚个什么劲?俺是先淹后烧,你们就先烧后淹吧!” 话落,双掌齐出,把几个大汉全打进谷内去了。 燕少玉闻声精神一震,一回头,只见众人全都上来了,敢情,他方才只注意对岸的情势,未曾留意谷内的火。 东海岛主姬天雄喜极大笑道:“少玉,看来咱们到东海还有得较量呢?” 燕少玉笑了笑道:“只伯马上就有入来找咱们较量了。” 百风女闻言一怔,道:“谁?你是说邱道全。” 原来,他们一上来便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燕少玉身上,谁也无心去看对岸的情形,所以,一直没看到那边的打斗。 就在这时,突听三女齐声叫道:“啊,少玉,你的手怎么了?” 话声落已同时奔了过来。 燕少玉一低头,只见双手血流如注,地上滴了一滩鲜血,不由一怔,道:“不要紧,只是一点外伤而已。” 姬凤仪关怀的道:“快把剑给我,我把手给你包扎好。”说罢伸手来夺燕少玉手中的死剑,白家姐妹一齐来抓他的双手。 燕少玉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道:“你们把手给我包扎起来,等下谁对付邱道全等人?” 九阴女白凤毫不考虑的脱口道:“弟弟,由我对付他,快听话把手包起来,看你流了这许多的血。” 燕少玉摇头笑了笑,这时,姬凤仪已把死剑夺了下来,俯身与白家姐妹一起察看燕少玉的伤势。 燕少玉看看娇柔的姬凤仪,道:“仪仪,你知道你拿的是柄杀过多少人的凶器吗?快拿来还给我吧。” 姬凤仪忙退一步,把剑藏在身后道:“不!你现在手伤了,不许你拿它。” 绝医谷奇此时上前,道:“可有用到我医师的地方吗?” 燕少玉扫了对岸一眼,道:“现在只怕还用不到你。” 就在此时,突听对岸响起一声长笑道:“邱道全,原来你的心计又白花了,哈哈……老夫北海有事待办,不奉陪了,可别冷落了你招待过的朋友啊!” 话声一落,突然喝道:“北海的弟子随我退下。” 燕少玉心头一动,沉声道:“凤姐、等下你与我合作收拾邱道全,这是我们唯一单独打的机会了。” 九阴女白凤温柔的道:“玉弟弟,你的手……” 燕少玉突然上前一把抓过姬凤仪手中的死剑,断然道:““等一下你们全力对付幻云谷来的人,邱道全就由我与凤姐对付。” 众人闻声,扭头,见邱道全此时率领着手下几个未死的弟于,向这边飞奔而来。 ※※※ ※※※□□ 眨眼之间,幻云谷主邱道全已率众赶到,目光到处,只见火烬之中团团卷伏着焦黑的尸体,纵横陈列地上。 幻云谷的弟子一个不见,那会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虽然城府深沉,但仅此短暂的几个时辰之内,由胜转败,连受天龙,北海两次重挫,满怀希望烟消云灭,这重大的打击,使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只见他精目寒光闪烁如电,太阳穴中青筋暴跳而出,阴沉的双眼注定燕少玉狞笑道:“燕少玉你好长的命啊!” 燕少玉冷森森的一笑道:“是的,邱道全,燕少玉的命比你长的多了。” 幻云谷主邱道全强自忍奈住心中怒火,冷声道:“老夫之所以急急前来打你,就是怕你命长过老夫。” 燕少玉轻蔑的扫了幻云谷主邱道全一眼,突然狂笑道:“哈哈……邱道全,你怎不说现在是欲逃无路,不得不如此呢?” 幻云谷主邱道全心头一震,仍然强自镇定的冷笑道:“凭你天龙帮与东海岛这几块料就能令老人逃走吗?”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邱道全,你心中虽然惧怕想逃,但却无路,何必再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邱道全冷声道:“老夫的行动告诉了你一切。”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不错,邱道全,你的行动告诉我,受情势所迫,你不得不孤注一掷,看看能不能消灭这边的人,然后,再以全力对付北海派的人,因为;你知道燕少玉会放过你,这一走,必受天龙与北海前后挟击,那时候,北海幻云谷的,就只有一条死路可走了。” 幻云谷主邱道全闻言心头怯颤,但仍未形之于色,心中暗付道:“此人年纪轻轻,武功,智略样样叫人心寒,看来今日之举,只怕瞒不过他了。”目下幻云谷的弟子连受两次大挫,斗志全失,不易再战。 九阴女白凤心头一震,燕少玉却泰然笑道:“邱道全,你何不上来试试,燕某人双手上的毛病并不大?” 幻云谷主邱道全精目一翻,阴气冷笑道:“燕少玉,你别以为老夫怕了你,今日的情势,北海派虎视一旁,你我相斗,在任何一方都占不到多大便宜,为今之计,合则生,斗则灭,老夫是看在这一点上,才不与你较量,哼!” 燕少玉除他之心已决,闻言冷笑道:“阁下此言怎不对北海的人讲?” 幻云谷主邱道全冷冷一笑道:“老夫先前以为你已死在谷内了。” 燕少玉俊脸倏然一寒,冷声道:“正因为在下没有死,所以你才没有第二次机会再跟北海的人合作。” 幻云谷主邱道全闻言心知合作已不可能,他乃是一代霸主,岂是省油之灯,冷冷一笑,道:“燕少玉,你既然不知好歹,老夫就先解决了你,再与齐老儿一拼也是一样。” 他话落跨出了两步。 燕少玉伸手把死剑拍右腕,扫了身侧的九阴女白凤一眼,冷漠的一笑道:“凤姐,咱们一同上。” 九阴女白风道:“邱道全,你欠白家的杀父之仇,灭帮之恨,今天是你偿还的日子了。” 幻云谷主邱道全,一见两人准备联手战他,心头不由一沉,他明白,自己独斗燕少玉时,尚能缠住他,使他无法使用莲台九佛,如果九阴女白凤一上手,则自己万难控制得住他,胜败之数可想而知。 但以他的身份,却不能就此退却,何况,暗中尚有北海派的人监视着,他扫眼看看身后那些面恐惧之色的弟子,心中更加焦急,暗自把心一横,大喝道:“你们与我上!” 这些弟子心中虽已不战而怯,但摄幻云谷的威严,谁也不敢怠慢,个个强打精神暴吼声中向众人扑到。 群雄在谷中差点被幻云谷的人用火焚死,正自闷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一见众人攻来,那还按奈得住。 拔山神牛刚首先怒喝一声,道:“老子剥了你们这些龟孙子的皮。” 话声落,他早已扑了出去。 其他众人相继而出,各展狠招,一齐上手,情况惨烈无比。 幻云谷主邱道全眼见自己手下死的死,伤的伤,一上手便呈现败象,心不由暗自焦急,付道的说,看来燕少玉与九阴女是不会罢手了,今日之局,只怕我要吃大亏了。 他心念转动之间,突然看到一旁静立不动的姬凤仪,她身边只有黑卫和绝医谷奇、云天羽三人,心头一动,暗忖道:“只要我把此女擒在手中,这些人就听指使了。” 他又念转心决,却并末形之于色,目光向四周一扫,突然大声道:“你们先把那女子擒下来吧。” 燕少玉与九阴女白凤一听说要擒一个女子,心中本能就想到了姬凤仪,同时一响,不由自主的扭头向后望去。 幻云谷主邱道全一见二人果然上当,那还迟疑,双足猛一点地,身子早已腾空飞射而出,右手就空一探,“苍鹰搏免”抓向姬凤仪。 燕少玉与九阴女白凤回头见姬凤仪安然站在那里,并无幻云谷的人接近好,不由一怔,就在此时,头上传过疾驰的风声,燕少玉心头一惊,喝道:“不好!”人已飞身向姬凤仪飞扑去。 九阴女白凤也是灵巧以及,燕少玉一声“不好”才出口,她马上会过意来,双足猛一点地,也跟了上去。 两人反映虽然只比幻云谷主邱道全缓了一瞬,但邱道全的武功远在二人之上,又如何能追得上他呢。 就在两人动身之际,蓦听一声娇叱一声断喝,接着传来砰然!一声大震,与两声沉闷的哼声。 燕少玉与九阴女白凤这时已飞落姬凤仪身前,目前到处只见黑卫与绝医谷奇双双倒在两丈之外,嘴角上鲜血外溢如泉,脸色灰败如纸。 幻云谷主邱道全目光阴森的站在八尺之外,他没想到这两个很本没放在眼里的角色,竟然破坏了他的大计。 燕少玉面冷心热,一见二人为了姬凤仪而受重伤,心中不由一疼,双足一顿,飞身向二人扑去。 姬凤仪这时也早走了过来,正在察看黑卫的伤势,玄真羽士云天羽蹲在绝医谷奇身前发怔。 燕少玉双足尚未着地,已抢着问道:“天羽,他伤得怎样?” 玄真羽士云天羽回头黯然的看着帮主,沉重的摇了摇头,燕少玉见状心头猛然一沉,俊脸也登时为之变色。 就在这时,绝医谷奇睁开了双眼,目光涣散无神,他扫了燕少玉一眼,举手抹抹嘴上血迹,笑道:“帮主,想不到咱谷奇没被火烧死,却死在这老贼手中。” 燕少玉强自忍受着心中的痛苦,笑道:“谷奇,你说过天下没有难得住你的病。” 绝医谷奇涣散的目光在燕少玉的俊脸上滞留片刻,笑道:“我也说过,士为知己者死的这句话吧。” 燕少玉笑道:“谷奇,以后再谈这些。” 绝医谷奇自己的伤势,自己心时有数,闻言笑道:“帮主,你好象很紧张,我记得,面临强敌你也不过如此,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软弱?其实,没有什么?帮主,你快去助白姑娘吧!那老贼又在找便宜了。” 燕少玉没有回答,沉声道:“谷奇,你没有说的你伤到底怎样。” 绝医谷奇暗自感动,假意道:“把那老贼也伤成这个样子,我再来治他。” 燕少玉一听绝医谷奇尚有报复之意,只道他的伤势还不至于有生命之忧,回头一看,只见九阴女白凤正在吃力的独抗幻云谷主邱道全,不由怒火大炽,星目扫了姬凤仪扶持下的黑卫一眼,长啸一声,飞身直取幻云谷主邱道全。 幻云谷主邱道全只希望在燕少玉赶来之前,先把九阴女白凤收拾掉,不想才战了五招,燕少玉已赶了回来。 他心中暗侮道:“我一定下手太重了,以致这么短的时间内两人全死了。思忖间,左掌早已撤回,化成守招,敌住燕少玉。” 燕少玉含恨出手,猛如离岗之虎,招招全是杀手,九阴女白凤的压力登时大减,九阴掌绝招也跟着全力出施展来。 幻云谷主怕燕少玉腾身展出莲台九佛,不得不把大部分时间都注意在燕少玉身上缠住他,使他无暇腾身,九阴女白凤攻来的招式,他只有躲避的份儿,还击的时间极少。 这时,那边的三十几个幻云谷的弟子,已然伤亡将尽,剩下的几个,只有闪躲的儿了。 此时,红日已下山头,阵阵冷风,飘起血腥与遍地这美伦美灸的大自然景色是那么不相配。 五十一招一过,幻云谷主邱道全额上已显汗迹了,他此时已无法脱身,只得咬紧牙关,缠住燕少玉。 九阴女白凤见他始终闪避自己,不大还手,却缠住燕少玉不放,已猜出他的心境,美目中冷光一闪,突然莲足一顿,飞身阻在燕少玉身前,双掌一翻,一招“九阴搜魂”向幻云谷邱道全拍去。 幻云谷邱道全心头一震,欲待闪避招,再攻燕少玉。已来不及了,只得双掌齐扬硬迎的上来了。 燕少玉见此机会。那肯放过,身长啸声中,人已腾上空中,双腿一盘,莲台九佛立现空中。 九阴女白风见目的已达,那肯硬接幻云谷邱道全的掌招,娇躯向左一侧,横飘八步,避开硬撞过来的一掌。 幻云谷主邱道全一闻啸声,已知不妙,但却并不慌乱,双足猛点地面,绕身围着九阴女白凤转了起来,显然,他是想与九阴女混在一起,使燕少玉难分敌我,无法下手。 那知,燕少玉居高临下,看得十分明白,冷例寒笑一声双掌齐扬,九柄短剑配着右手的“鸣凤追月”招掌,早已凌空拍下,没有一掌离开幻云谷主邱道全的要害。 幻云谷主邱道全正绕行间,突闻风声,霍然闪身一避,嘶!的一声,一柄短剑已截下他一幅袍角,插在地上,心中大吃一惊,暗道:“不好,他能分出敌我来。”心念一转,急忙纵身向国外射去。 就在他纵身之际,其他八柄短剑与掌风已一齐攻到。 幻云谷主邱道全,身手确实不凡,当下一见危机已到,登时双掌齐出,分迎八柄短剑与掌风之中。 只听砰砰!一阵阵响声中,邱道全突然问哼了一声,接着血光四溅,轰然!他一个庞大的身子被震出三丈多远,倒地吐出三大口鲜血,连翻数滚,突然跃身而起,厉啸一声,落荒而去,速度仍快得惊人。 地上流下一滩鲜血,与一条右臂。 燕少玉落下地面,冷冷一笑道:“好勇气。” 这时,众人已把幻云谷的人消除净尽,一齐围了上来。 燕少玉看也不看地上的短剑,急步向绝医谷奇身走去。 这时,白卫已过去把黑卫移到绝医谷奇身侧了,燕少玉走近一抬眼,心中立时一惊,只见绝医谷奇与黑卫此时脸色灰败如土。 绝医谷奇望望燕少玉有些吃力的道:“帮主,你的手怎么还在流血。” 燕少玉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沉重的望着绝医谷奇,道:“谷奇,你没有治伤?” 绝医谷奇摇头道:“帮主,我是医师,因此,我明白什么伤能治,什么伤难医。” 燕少玉道:“谷奇,医药不死病,佛渡有缘人。” 绝医谷奇吃力的道:“是的,帮主,任何人都不想死,何况,我谷奇生平唯一个知己,也答应为你效力,但是,人不能违背天意。” 话落把颤抖的右手伸入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送给燕少玉,道:“这里面的药末可以治好你手上的伤,我相信它还没有进水。” 燕少玉的俊脸突然显得十分苍白,他缓慢的跨上一步,单膝跪在地上,把玉瓶接过来,道:“谷奇,从鹰愁涧到这里,你第一次骗了我。” 谷奇坦然的笑笑道:“也是最后一次,燕少玉,我相信你会原谅我的,请起,绝医谷奇绝性了一生,只为你一个效过力。” 燕少玉沉重的道:“也为燕少玉的事送了命。”。 绝医谷奇笑道:“士为知己者死,燕少玉,我死而无憾。” 燕少玉道:“值得遗憾的是你没看到邱道全的首级。” 绝医谷奇笑道:“我知道你不会放过他,世间,没有人能抵挡你,因此!我……我可以在……黄泉路……路上等他……”话落缓缓合上了眼睛,吐出那最后一口气。 黑卫一直凝视着燕少玉,直到此时才叫道:“燕公子……” 燕少玉一震,转脸道:“姑娘,你……” 黑卫惨然实道:“燕公子,你大概不会想得到我想说什么吧?因此,我们之间是那么陌生,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此,我,我一直把那颗心上的火遮盖着。” 三女闻言同时一震,但却并无妒意,燕少玉温和的道:“姑娘,你等于是丧在我燕少玉手中的。” 黑卫突然甜笑道:“我希望死在你手中,但却不是,唉!自古情空余恨……”话落突然闭上眼睛,那苍白的粉脸上,滚下两颗晶莹的泪珠。 她并没有吐出心中想说的话,便含恨而殁了,也许,她至死还没有勇气,但是,众人却明白她的心意。 燕少玉的双手有些发抖了,他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目光始终不离开死者的脸上。 拔山神牛刚手捧着那九柄短剑,木然的站在那里。 群雄个个脸浮戚容,默默不语。 突然,姬凤仪娇怯的道:“少玉,他们却是为了我。” 她的声音哽咽忧郁。 燕少玉摇摇头,道:“仪仪,是我大意了,邱道全太阴毒了,不怪你。” 东海岛主姬天雄沉重的叩息一声,道:“少玉,人死不能复生,悲伤无益,就把他们葬在这里吧!” 燕少玉黯然的点点头,道:“好吧!今夜我们就在这里过夜。” 言罢,立刻就有人去掘墓,一部分人去猎取些野物充饥。 明月初升,两座新墓已成,燕少玉静静的坐在墓旁,仰起俊险,茫然的看着天上明月,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三女默默的走了上来,谁也没有开口,环绕着燕少玉坐了下来,寒冷的夜风,吹得姬凤仪有些发抖。 燕少玉缓缓收回视线,注视着姬凤仪,道:“仪仪。你该多穿些衣服。” 姬凤仪娇怯道:“我不冷,少玉,你的伤还没医。” 燕少玉看看手中玉瓶,黯然的道:“是的,我不该使人失望,希望这一夜长一点,我能陪伴他们的,只有这一夜了。” 三女从他手中拿过玉瓶,替他医手,白凤道:“明天休息一天。” 燕少玉摇摇头,道:“明天休息的地方,该是幻云谷。” 三女心中跟着一紧…… ※※※ ※※※□□ 干山万峰拱伏,白云迷雾飘忽,苍松古柏高参云天,奇鸟珍禽飞舞,石上清泉直流,奇花异草散花。 这里的景致,虽似仙境神居,怎奈千山重叠,诗人墨客裹足,所以这一片深山中的世外景色,从未在诗篇辞章中流传于世。 万道朝阳的金霞,正透过参天古树,从叶隙中,洒下圈圈点点的光影,为这潮湿阴沉的古林中已带来些生气。 荒草蔓生的山地,除了野猪走出的狼籍小径外,几乎没有一点入隙,显见此地,连猎户樵夫也未到过。 然而,此刻却有十九个人在这荒凉阴森的古林中走着,为首的是个淡黄色衣衫,剑眉微缩星目流露着怒火与杀机的少年。 他右手拉着一个娇弱柔顺的美丽少女,另有两个,纵跃于他俩前后,其他的人,散布于四人后面不远处。 这些人是谁,谅各位读者已知道了。 众人默默无言的奔走着,似乎个个都怀有很沉重的心事,突然。姬凤仪轻叫了地一声,好似碰痛了那里? 燕少玉闻声急忙停步,扭头关怀的问道:“仪仪,怎么了?” 姬凤仪粉脸一红,挥袖擦擦娇美的粉颊上的汗珠,不好意思的柔声道:“没什么?我的脚碰了一下。” 看看这娇柔俏弱的少女,燕少玉心中微微觉得有些不安,强自按接着心中的恨火,沉声道:“现下已距幻云谷不远了,我们就先在这里歇息一会呢!” 拔山神牛刚心直口快,闻言嚷道:“既然快到了。咱们何不先把那老贼窝捣了再歇?” 燕少玉情绪不好,闻言星目一瞪,沉喝道:“坐下来!” 拔山神牛刚吓了一跳,环眼连转,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玄真羽士云天羽见状轻声道:“牛刚,少说两句,帮主一路上情绪烦燥,大家须要小心侍候!” 拔山神牛刚找块石头坐了下来,道:“俺怎么知道嘛!” 玄真羽士云天羽轻叹一声,道:“在鬼殿内谷崖上,帮主在绝医谷奇与黑卫的墓前坐了一夜,天明离去时,他星目含泪,难道这些你都没看到?” 拔山神牛刚恍然大悟似的猛一点头,道: “俺明白了,你怎么不早提醒俺一声,否则,俺也不会惹他生气了。” 说完他闷坐不语。 东海岛主夫妇沉重的互望了一眼,俱都默默摇头汉息。 姬凤仪柔顺的依偎着燕少玉坐着,低声道: “少玉,我又耽误了你的行程了。” 燕少玉淡漠的摇摇头道: “仪仪,自从你跟我在一起,你所受的惊吓和劳累,也超过你所能负担的了,我燕少玉却只知道报复,不停的制造血腥,你……” 姬凤仪芳心大震,娇怯惊恐的截住他下面的话,道: “少玉,不许你说这些话,我与两姊姊都明白你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累,而是海样深山样高的亲仇在催逼着你。友情义愤在控制着你,你也是人,你也要休息,但是,这几天几夜以来,你何曾真正的休息过吗?少玉,我,我担心你的身体……” 说着两颗泪珠随着那哀怨的话声,从她美目中缓缓滚了下来。 白家姊妹也正担心这个,闻言不由同时落下泪来。 燕少玉平静地俊脸,泛起一片激动的波纹,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活着的责任,并不只是为了报仇了。 他,沉重的点点头,道: “仪仪,我知道照顾自己,现在我并不觉得累。” 她们知道这不是事实,也同样知道他的个性,因此,谁也没有那份能力,能在短暂的时间之内把他扭转过来。(luohuijun:原书在这里少印了一段话。) 燕少玉闻言心头一震,忖道: “原来幻影 鬼殿的事乃是奉命找人去了,但不知他找的是什么?” 这时,第二个人又开口道: “但愿燕少玉已到了,否则邱道全那老儿,一向称霸一方,以武林泰斗自居,如非形势所迫,岂肯臣服他。” 第三个人笑道: “也许他已在鬼殿把燕少玉等人消灭了,那老头儿心毒计狠,一向不打没把握的仗,燕少玉年纪轻轻,那能脱出他的计算之中?” 第一个人道: “老三,你怎么这么糊涂?如果幻影七魔不亲眼看到他已失败到底了,又岂会来投靠咱们?别忘了,他不是在碧帮找到咱们的,而是在中原碰上的。”” 第二个人接道: “此言有理,幻影七魔好象很畏惧燕少玉,他之所以不告诉咱们邱道全的实况不过是为了自治身价而已。” 第下个人“嗯”了一声,道: “幻影七魔也是堂堂一帮之主,仗着幻云谷邱道全的幕后支持,在中原根深蒂固。 话声刚落,人已从众人头上飞驶而过,速度快得惊人。 姬天雄夫妇一听碧岛三仙之名,脸上齐都变色,东海岛主姬天雄忍不住沉重的叹息一声道: “唉!想不到连碧岛三仙也在打我们东海六十四岛的主意了。” 燕少玉不知道碧岛三仙是三个什么样的人物,闻言转头问道: “姬伯伯可是认得这三个人?” 东海岛主姬天雄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道: “何止认得,当年我在东海时,这三个人还是我岛上长辈常客呢,他们三人先师齐名,武功也不弱于先师,当年他们常以逍遥海外,远避尘世,不图霸业名利而自得,想不到全是些口事心非之言。” 百凤女狠声道: “等咱们先回去把六十四岛收回,看他们怎么说?” 姬天雄苦笑道: “要收回六十四岛那有那么快,他们可以先与我们合力把鲸海叟消灭,然后常住岛上,他们三人以为是我的长辈自居,就利用这种关系,东海六十四岛无形中就得受他们指挥了。他们既已早生此心,我们只怕无能为力了。”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 “谁要收留幻影七魔就是燕少玉的不共戴天之仇人,只要幻影七魔在他们身侧,燕少玉就得去找他们,那时难免要以刀兵相见,东海六十四岛,咱们也可借此收回。” 东海岛主姬天雄脸色一凛,道: “少玉,你在中原的仇家可能全被此人网罗去了,其声势之浩大,只怕远胜过幻云谷与东海派呢!” 燕少玉道: “在中原,燕少玉的仇家已消除殆尽,还有谁会被他网罗去?”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 “象天苍派便是个例子。”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 “那三个道人确是天苍派来的,不过却无天苍道人在内,天苍道人右臂已被我除去,并曾跪求于我,那三人之所以敢来,我想他们是听说天山三佛来找我燕少玉,所以想看看我怎么死,以消天苍派人一口气,后来,他们见我势弧,又有幻云谷主与鬼殿人合力攻我等,以为有机可乘,所以才下来偷袭。” 姬凤仪这才恍然大悟,道: “我当是练武功的人,手臂断了能再长出来呢?原来那人不是天苍道人。”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 “帮主,我们现在是否就进幻云谷?” 燕少玉星目寒光一闪,道: “现在就进!” 说完便站起身来了。 九阴女白凤道: “少玉幻云谷内机关重重,我们怎么进。” 燕少玉道: “你不是说进口处,荒草丛生,最好辩访的吗?” 九阴女白风道: “是有许多荒草,但我担心是那些机关。”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 “这就是了,咱们走吧!” 话落率领众人再度上路。 穿出密林,翻上一座高地,只觉云雾弥漫,前面不远处平坦的高地上,拔起两座高崖,形成一道峡谷,果然枯草遍地,好似从来就没有人兽走过似的。 燕少玉向内望了一眼,回头望着白卫道: “姑娘,你们平时出入都走什么地方。” 白卫朝右侧崖顶上一指道: “都由崖上,不过,上面有许多人居高临下把守着。” 燕少玉点点头,对拔山神牛刚、盲圣、邪哑三人道:“放火烧此峡谷,姬伯伯率众守住谷口,出来的人全数杀绝,凤姐,我们上崖。” 姬凤仪忍不住脱口道:“少玉,谷内总有几个是无辜的啊?” 燕少玉杀心已起,冷声道:“谷奇,黑卫何曾有罪,但却死在邱道全一掌之下,燕少玉早已说过,天龙帮死一个,敌方要死百个,凤姐,走……” 话落拉起九阴女白凤腾上高崖,转眼消失。 拔山神牛刚朝两个人招呼一声道:“咱们快放火;我牛刚只知杀人,还未曾放过火呢?”话落便和盲圣、邪哑径到四周去找易燃之物去了。 姬凤仪望着燕少玉消失的方向,忧郁的道:“少玉又变了。” 东海岛主姬凤仪儿,谷奇的死,给他的打击很大,虽然他一直末形之于外,但这几天他的情绪你可以看出来,我们在此酌情而为,少替他造些无辜的杀孽就是了。” 这时,拔山神牛刚等三人已把易燃的干草枯枝找来一大堆,堆放谷中之外,点起火来。 幻云谷主邱道全之所以末把谷道上的枯草除去,就是要使来犯之敌不知此处便是幻云谷,而误闯入内,使之陷入机关之中,其居心之毒,可想而知。 那知却因此把一番心血化成泡影,反倒引火烧身。 枯草一着烈火,登时熊熊燃起,刹那之间,火光冲天。直向谷内烧去,把个峡谷中操纵机关的弟子,烧得东奔西逃,各自逃命不迭。 这时燕少玉与九阴女白凤已上到崖顶,举目下望,只见幻云谷方圆约有数亩,楼阁连绵,那建筑辉煌,不知当时花了多少心血与金钱。 九阴女白风向进口处一望,但见走道上正有三四个幻云谷的弟子在那里挖坑,旁边,断去一臂的幻云谷主正亲自督促着,也不知在干什么,不由黛眉一皱,奇道:“少玉,你看他们在于什么?” 燕少玉凝目一望,先是一怔,突然问道:“那条路可是你们过去的出入必经之地?” 九阴女白凤点点头道:“嗯,此谷只有这条路能走。” 燕少玉闻言冷笑一声道:“邱道全已想到你会带我们来此,但却没想到咱们会来得这么快,使他没时间在这条路上布下陷阱。” 九阴女白凤道:“他应该想到我们会马上来报复才对。” 燕少玉冷笑道:“但是,他没想到北海派一路上没有阻拦我们。” 一听到北海派三字,九阴女白风心头突然一震,忍不住问道:“是啊!少玉,北海派为什么不阻拦我们呢?是不是碧岛三仙已在他们发动之前,先把北海派降服了?” 燕少玉摇头道:“方才碧岛三仙已说过尚未收服北海,他们之所以不现身的原因,乃是因为知道我们必然先来找邱道全,而邱道全尚有残余的抵抗力,可以减少我们不少实力,替他们省些力气吧。” 九阴女白凤闻言更惊,忍不住道:“少玉,那我们一动手,岂不是眼睁睁的落入他的圈套中了吗?”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凤姊,这是难免的,我倒认为,把北海派引出老巢再消灭他,总比在他老巢中消灭他省力得多。” 九阴女白凤仍有些不安的道:“可是,邱道全……” 燕少玉长笑一声,突然抓起她的玉手,飞身向幻云谷主邱道全等人飞射而去,落地冷然笑道:“谷主,久违了。” 一闻那声长笑,幻云谷主邱道全先吓了一跳,抬头见两个克星就在眼前,更加惊骇,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喝道:“停工准备战!” 燕少玉放开九阴女白凤的玉手,冷冷的道:“邱道全,你以为这些人济事吗?” 就在这时,谷内有人高声喊道:“谷主。谷道上的机关被人烧光了,而且……” 那人话声未落,突听拔山神牛刚的声音大吼道:“而且,爷爷也进来了是吗?”话声才落,接着就传来一声惨嚎。 幻云谷主邱道全忍不住一回头,只见谷内人影纵横,燕少玉率领来的人,已全进入幻云谷!打的打,放火的放火。 而幻云谷的人,依仗着各口机关重重,有人操纵,只以为人不能进来,所以全然无备,再加之高手已先后伤亡净尽,那是群雄之敌。 一时之间,惨嚎连天,全是幻云谷的弟子。 幻云谷主丘道全虽然心计深沉,但当此重大变故,也不由为之老脸变色,随即狠声道:“燕少玉,你……你够狠的,来得也够快。” 燕少玉阴森的一笑道:“所以你连布陷阱的机会都没有,是吗?” 九阴女白凤担心燕少玉一人有失,闻言忙道:“邱道全,你想得倒容易,少玉,咱们上!”话落飞身向邱道全扑去 幻云谷主邱道全此时只剩下一条左臂,更怕两人联手。 见状大喝一声道:“你们都上,把燕少玉围住,我先把这叛徒解决掉。” 话落身子一侧,斜纵出二十丈远,把九阴女白凤先调出来。 一见邱道全,燕少玉就想到绝医谷奇,杀机早就动了,当下一见众人围来,立时长啸一声,生死双剑同时出手,全是最狠毒的招式。 一片惨嚎声,随着蒙蒙剑气而起头颅断臂齐飞,鲜血飞散如雨,刹那间,十几个近身的已全倒了下去。 这时,谷内飞上盲圣、邪哑,只听他俩大叫道:“帮主,这些交给我们了,”话落早已扑入战圈。 燕少玉沉喝一声道:“不准放过活口,”随声飞身向幻云谷主邱道全扑到。 幻去谷主邱道全断去一臂,功力大减,此时独战九阴女白凤已有些吃力,如今再加上个燕少玉,如何能敌得住,不出三招,已被两人逼退出七八丈远。 燕少玉冷笑一声,阴沉的道:“邱道全,你知道自己要怎么死吗?” 幻云谷主邱道全精目四射,突然厉笑一声道:“姓燕的,老夫一死。你也马上就会跟来的,北海派不会放过你。” 燕少玉冷笑一声,掌力突然一紧,冷然道:“姓丘的,燕某正在等他们,那你就先在黄泉道上等着吧,看看去会你的是谁。” 幻云谷主丘道全又被逼退七八步远。 就在此时,崖上突然落下三个奇装异服的白发老者,他们向斗圈望了一眼,中间老者笑道:“丘道全,可要我三人助你一臂之力?” 邱道全闻言,不由悚然一怔! ※※※ ※※※□□ 幻云谷主邱道全此时正在危难之际,闻言一怔后,看也没看清那发话之人是谁,忙道:“朋友要助老夫就快出手。” 中间老者笑道:“我等话题既已出口,当然要帮,不过,你道全需答应我三人条件。” 幻云谷主丘道全再退三步,脱口道:“有什么条件。请快说!” 三人见丘道全已有些支持不住了,不敢再拖,左侧老者冷声道:“臣服我等。” 幻云谷主丘道全乃是一代枭雄,一向只知唯我独尊,从未向人屈服过,闻言只觉刺耳无比,想都不会想,冷冷一笑道:“哼,朋友们,你们认错人了,老夫邱道全,一向只知道指使别人,何会被人指使过?请不用再谈了。” 说罢把牙一咬,全力奋战,燕少玉欲听听三人再说些什么,当下并末急攻。 右侧老者大笑道:“不会认错,你正是幻影七魔所说的邱道全,所不同的,只是你少了一条手臂,使老夫觉得收留你有些失望而已。” 一听幻影七魔,丘道全脸色不由一变,冷声道:“原来是你们把他勾引去了,朋友们,你们把邱道全看得太好欺了。” 他之话声充满了怒意。 中间老者冷笑道:“邱道全,你说话可要客气点,要非他看你不行了,自动来投靠我等,我碧岛三仙还用不到找他那种手下!” 一听碧岛三仙,幻云谷主邱道全心头猛然一动,暗付道:“方才我倒把话说得太满了,早知是这三个老鬼,我该先答应他们,利用他们之能,先消灭北海与燕少玉,然后再设法把三人除去,这一来整个武林岂不垂手而得?” 转眼间冷笑道:“可是他们指示你们来找老夫的?” 中间老者冷冷的道:“他当时没有说你已少了一臂,不过,老夫既然答应了他,你如果识时务的话,我三人仍愿收留于你。” 幻云谷主邱道全猛力劈出一掌,道:“要老夫臣服于你们不难,幻影七魔仍得做老夫手下。” 碧岛三仙乃是外和内诈之辈,邱道全的突然转变,他们岂能看不出来,左侧老者目中毒光一闪付道:“为了要使幻影七魔不生异心,表面上必须先答应他,然后带个幻云谷主的弟了回去,就说我三人来时,燕少玉已先得手,无法救出邱道全就是了。” 转念间笑道:“这个当然,这个当然。” 燕少玉见他们话已说完,杀心立动,幻云谷主丘道全心中才一喜,方叫道:“那就快来助阵吧……” 幻云谷主邱道全话声未落,突听燕少玉长啸一声,道:“邱道全,你偿债的时候到了,”声落人已腾身飞起。 幻云谷主邱道全一拾眼,登时惊得面无人色,大叫道:“莲台九佛,你们快……” 碧岛三仙见九尊坐佛,脸色也齐都一变,但却并无出手相助之意,仅自袖手旁观。 燕少玉腾身之际早已把九柄短剑拔在手中,星目向下一扫,见碧岛三仙静立旁观,心中一怪,突然明白过来,不由冷忖道:“你们的算盘打错了。” 念转不过电光石火之间的事,燕少玉冷叱一声道:“邱道全,躺下。” 下字才一出口,九柄短剑,突化成三束寒光,抉着九声刺耳锐啸,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一闪而下。 一声凄厉的惨号,响彻云霄,惨号声中,便见血滴四溅,邱道全的三肢,散落在四个不同的方向,人已昏死在地上。 九阴女白凤与邱道全有杀父灭帮之恨,见状玉掌一翻,便要补给他一掌,就在此时,摸见人影一闪,她右手门脉已落入燕少玉手中,不由急道:“少玉,你……” 燕少玉轻道:“凤妹,慢着,他还有用处。” 说罢接着九阴女白凤一闪身落到邱道全身侧,右手连挥,封住他三肢断处逸的鲜血,跟着挥手一掌轻拍在他灵台穴上,这才拉着九阴女白凤退下三步,抬头向碧岛三仙望去。 只见三人,一色的海蓝色衣裳,半截裤,短衣袖,足踏草鞋,像个地地道道的渔夫。 中间一人,银发白髯,短眉鸡眼、尖鼻方口,与他那健壮的身子,显得有些不大相衬,左侧一个,也是白发白髯,立眉鱼眼,有些死气沉沉,右侧一个白发无须,立眉大眼,狮鼻阔嘴,三人之中,以他长像最威猛,但却又有些阴阳怪气的。 就在燕少玉打量三人之际,地上幻云谷主邱道全已悠悠醒转,痛哼一声,睁开双目,他一见自己躺在地上,身子猛然一动,就想站起来,但却无济于事,这才发现自己单臂双腿被切去了,不由厉声叫道:“燕少玉你……你这是大丈夫的行径吗?老夫欠你的命债,你就该拿老夫的命……” 燕少玉冷冷的扫了碧岛三仙一眼道:“要非他三人想收留你这条残命,燕某早就收拾了你了。” 碧岛三仙闻言心头一震,暗自道:“难怪此人能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横扫中原武林,他不但武功惊人,心计更是深沉的怕人,我三人如果不收这个无用的残废,必被江湖中人耻笑,如果收留他,这第一个照面,我们便算栽定了。” 九阴女白凤也是心思灵巧之人,见状心中暗自佩服不已,心说,少玉年纪比我轻,但料事处事,却样样都精于我,看来,我这做姐姐的人,只好当他妹妹了。 碧岛三仙彼此对望一眼,中间老者冷笑一声道:“小娃儿,你就是燕少玉吗?” 燕少玉冷冷的道:“阁下这是明知故问。” 老者怒哼一声,道:“哼,我跨海仙明知故问,你又敢怎地?”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尊驾不必在我燕少玉面前卖弄名号。你们打算怎么办,不妨直说,中原道上,无三位卖狂卖老的余地。” 碧岛三仙一向目视极高,目空一切,闻言不由全都大怒。跨海仙朝左右两人望了一眼道:“奔波搅海,你们听到了没有?” 左右两人同时冷哼一声,道:“咱们既已踏上中原,早晚难免这一场,何不就此与这位大帮主见个高下?” 这时。众人已把谷中幻云帮的弟子剿除一光,纷纷向这边奔来,首先到达的就是东海岛主姬天雄夫妇。 东海岛主姬天雄一见碧岛三仙,心头不由一紧,忙道:“三位师伯什么时候来的?” 碧岛三仙一见这许多人中,没有几个弱者,心中也暗自打鼓,跨海仙心中暗一盘算,忖道:“此刻我三人远离碧岛,人手不够,如果发生冲突,他们人多,只怕占不到便宜,如其此时再措锐气倒不如先安抚姬天雄,使他对东海无虑,先占了东海,再来找他燕少玉算帐。” 他心念已决,冷冷的道:“天雄,你夫妇二人怎么无牵无挂的出来这么久,不知道东海六十四岛眼下已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东海岛主姬天雄心中暗自冷笑一声,道:“吴岛主已说过了。” 奔波仙道:“那怎么还不快回去?” 百凤女冷漠道:“中原还有点事未了,马上就要回去的。有劳三位师伯前来通知。” 碧岛三仙一听他们马上就回去,心弦登时一亮,去意更坚,但却末形之于色,搅海仙沉声道:“鲸海叟目下把六十四岛守得很紧,你们只两个人怎么应付,回去时,就先到我们碧岛一歇,我三人再陪你们走上一遭,”言来之有尊长的风度。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漠的道:“不劳三位师伯再跋涉了,少玉届时与我等同去,谅他鲸海叟纵有三头六臂,也难逃出我等的掌握。” 碧岛三仙闻言心头又是一紧,跨海仙说道:“天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临事怎可如此猖狂,轻敌如斯,我三人年纪虽已老迈,目下还不是不能动,看在令师故人之情上,岂能袖手旁观?” 燕少玉忍不住冷笑道:“好个故人之情,故人逝时,可曾托三位掌管六十四岛?” 一言道破三人心事,碧岛三仙脸上不由同时变色,目中杀机立现,但却又强自忍了下来,跨海仙鸡眼一翻,沉声道:“天雄,他是你什么人?” 燕少玉冷笑道:“半子?” 碧岛三仙闻言更惊,齐声道:“天雄,此言当真吗?” 东海岛主姬天雄心中恨三人居心险恶,但在三人未公然破脸之前,总还有长辈,闻言点头,道:“世间那人愿做别人半子的,此言当然是真的了。” 跨海仙冷声道:“他陆上工夫虽然不错,但东海却是在水中。” 燕少玉笑道:“燕某倒愿在海上一会三位。” 碧岛三仙看看姬天雄,见他并不喝阻燕少玉,心中暗自纳闷,敢情三人不知道自己的心计,众人已先知道了。 奔波仙注定姬天雄夫妇,道:“是你们教他如此目无尊长的吗?” 百凤女冷冷的道: “等收回东海六十四岛之后,如果他所为有错,到时自会向三位师伯去请罪,不过,目下在是非迷离未分之际,谁是谁非,尚无所知。” 跨海仙闻言故装怒容,喝道:“啊!反了反了,你们可是想与老夫较量?” 在他想来,姬天雄夫妇闻言必然惶恐,那知大出不然,两人只冷冷一笑,姬天雄道: “三位师伯如果认为事情值得目前就解决,姬天雄悉由尊便。” 碧岛三仙此时已看出事情有些不对劲了,要想真个翻脸,却知道吃亏的是自己,要忍却又忍不下去。 奔波仙怒声道:“好吧,我们先回碧岛等你们,不管三年五年,只要你们自信有足够力量对付我们时,再来不迟。” 此人心计十分阴沉,虽在盛怒之下,仍不忘来时目的,使东海岛主无后顾之忧。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三位最好能早点采取行动,否则,只怕来不及了。” 奔波仙冷笑道:“老夫自己的事,何用你管。” 说着又看看其他二人,续道:“我们走吧!” 话落转身去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不愿燕少玉此时与三人发生冲突,闻言忙道:“天雄不送了。” 跨海仙冷冷笑道:“不用送。” 此三人向前走去两步。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三位这就要走了吗?” 众人闻言,心头同时一紧,姬天雄忍不住叫道:“少玉” 碧岛三仙霍然同时转过身来,阴森森的道:“燕少玉,你想怎地?” 燕少玉冷然一笑,朝地上幻云谷主邱道全一指,道:“三位欲请去做帮手的人还未带去啊!” 碧岛三仙老脸同时一红,齐声道:“就先寄在你那里吧!”随声转身急纵而去,耳中却传来燕少玉一阵轻蔑的冷笑。 东海岛主姬天雄长长的喘了口气,道:“少玉,咱们该准备下一步了。” 燕少玉谈然一笑道:“这边的事情还没完,那些朋友,就请他们等等吧。” 话落走到幻云谷主邱道全身侧,把那九柄剑拾回,道:“凤妹,你报仇的时候到了。” 九阴女白凤粉脸寒霜立现,扭头唤道:“燕妹,过来!” 七煞玉女白燕拨下背上七煞剑,走到九阴女白凤身侧,道:“姐姐,我们怎么处置他?” 幻云谷主邱道全乃是一代枭雄,岂肯由人处置,他见一死难免,登时把心一横,大笑道: “你两个丫头是瞎了狗眼了,也不看看老夫是什么人,岂能由人处置。”话落把舌头向外一伸,就要断舌自尽。 七煞玉女白燕见状芳心一急,娇叱声中,七煞剑脱手而出,只听察的一声邱道全的人头在地上一滚,毛发根根直立起来,牙关一紧,舌头立断,鲜血模糊,骇人至极。 七煞玉女白燕飞身上去拾起七煞剑,九阴女白凤一掌,把幻云谷主的尸体打出老远。 燕少玉扫了众人一眼,突然扭头冷笑道:“朋友,是你出来的时候了。” 一声大笑过处,崖上金光一闪,纵上一条大蟒,蟒头之上,豁然坐着金云煞神,只听他笑着说道:“燕少玉,老夫每次替主人来报信时,总要见到几条孤魂野鬼的,不知是巧合还是应该如此的呢?” 燕少玉冷冷的道:“金云煞神,下次你主人报信就得换人了。” 金云煞神毫无惧意的大笑道:“上次浮沙堡外,老夫报信时说,你只要与北海派合作,天下可得一半,目下幻云谷主邱道全已除,天下只有你我两家这最后一争了,老夫也知道下次用不到再报信了,哈哈……因为,北海派所出之计,从无失败之理。” 燕少玉冷森森的一笑道:“对我天龙帮只怕要例外,阁下要传达的事不知传完了没有?” 话落星目中杀机一闪,向前跨了两步。 金云煞神心头一紧,忙道:“完是完了,不过,我还得特别声明一声,我主人亲自来见各位了这可是难得的荣幸,不信,各位向四周看看!” 众人闻言向四周一望,不由同时一震! 燕少玉星目轻转,只见宽有二十丈,长有五十丈的一道崖顶上,疏疏落落的站着不下百十来人,个个刀剑出鞘,如临大敌,群众之中,向内斜伸并立着两排壮汉,每排平均八人,排头各撑一面天蓝色的金边大旗,上绣北海派三个大字,十六个汉子中间,岸然立着一位九旬上下的白发银髯老者。 此人眼皮低垂,形如入定老僧,鼻直口方,白髯迎风飘动,有一股震人的威严,他身侧分立着两个年约六旬的老者,背上各插一柄十三节钢鞭,左侧一人,手捧一柄长剑。 此剑古色斑灿,显然是柄前古神器。 第18节 众人在金云煞神传言之下,纷纷跃上崖顶,仅仅眨眼功夫,便已完全齐立崖上了,行动之快速.可想而知。 燕少玉看罢不由冷笑一声道:“现在阁下的话已说完了吧?”语气除了阴沉冷漠之外,没有半点惊慌之色。 燕少玉的镇定,给众人带来了不少勇气,一个个惊色全消,凛然待敌。 金云煞神知道燕少玉欲下毒手,但他仗着有北海派在此撑腰,再则,自信武功决不在燕少玉之下,闻言遂傲然冷笑声道:“燕少玉,现在老夫话已说完了,你如果跟老夫较量,也是时候了!”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要说较量你还不配,在下要送你入地府作鬼,却是真的。” 此际,北海之主低垂的眼帘动了一动,但却没有抬起,也未说话,好象他是置身事外似的。 金云煞神一向目视极高,一听燕少玉说他不配较量,不由大怒,仰天狂笑一声,道:“好吧!老夫就等你出手好了!” 哈哈狂笑声中,扭头瞟了垂目老者一眼。 燕少玉心知这金云煞神即也是强敌,如不将他除去,待会儿交起手来,只怕自己的人,就要吃很大的亏,身随念转,一掌向金云煞神拍去,看来十分轻松,但却快捷无伦。 金云煞神见招急忙一拍蟒头,这正是攻击的信号。 那知,金蟒只把头左右晃了一晃,突然斜窜出一丈多远,并不敢近身攻击。 燕少玉那一掌,原不过是个信号,叫他准备而已,因为,以他的心想,燕少玉原不会骤下毒手,近似偷袭般的攻击他人。 金云煞神一退,燕少玉杀心立起,冷叱声中,在掌向内一圈,左掌突出一招“浮云缺月”向金云煞神胸口拍到,比上次快了一倍有余。 金云煞神此时已没有时间再拍蟒头了,双掌急忙向上一迎,以一招“雾迷九重”向燕少玉拍来,招出狂风如剪,功力决不在北海三奇之下。 而在他出掌的同时,人也从蟒头上跃身站起,右足连点蟒头两下。 金蟒畏惧燕少玉腕上的生死双环,虽然明知主人是命它找隙攻击,但却仍不敢上前,巨头一晃,高高盘起一座蛇阵。 这时,北海派的帮众已发现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了,北海派之主低垂的眼帘此时也睁开一道细缝但却仍不出声,他想借着金云煞神来测测燕少玉的功力。 就在这时,轰然一声大震,两人四掌已然接触,登时沙土弥天,草折石裂。 金蟒巨头向后荡开三尺多远,金云煞神在蟒头之上倒退了半步,双臂酸得几乎难举。 燕少玉没有倒退,只觉双臂微微有些麻木,心中暗自惊付道:“此人功力虽不及我,但相差并不太远,如不早点将之除去,确将遗害我帮,看来只好提早使用那一招了。” 北海之主见此情景,心头也是微震,暗忖道:“此人功力,似乎与我相差无几,难怪邱道全栽在他手中,如果让他与那九阴女白凤联手,我也非步邱道全后尘不可。” 一阵轻风吹散浮尘,燕少玉喝一声道:“阁下有什么不传之秘,最好早用出来,否则,只怕你要抱憾终生了。” 金云煞神此时才知燕少玉的功力胜过自己,自己坐了巨蟒又不能近他的身,万般无奈,只得跃下蟒头,冷笑一声道:“那你就接住吧!” 声落纵身出掌,指顾之间,连拍出八掌,罡风弥漫一片,分袭燕少玉各处死穴,手法迅捷,居心阴毒。 燕少玉有意先挫北海的锐气,见状并不立时还击,冷笑声中,身子猛然左右一晃,穿入金云煞神的掌影之中,阴沉的道:“下一个照面一过,燕少玉就要取你性命了。” 如此威猛的掌力,不但末动燕少玉分豪,甚至连身形也末晃一晃,金云煞神实在觉得有些意外,当着主人与北海的弟子面前,他脸上实在挂不住了。 眼前燕少玉的踪迹一失,他连想也没想到,突然大喝一声,陡然一个大翻身,身末着地,早已拍出十二掌,踢出七腿,布成一面掌网,分取三面,端的使人难以防范。 燕少玉既已存心要挫北海锐气,当然把全身功力都使了出来,身子突现向后飘出一丈,双足才一落地,便已腾身跃起在金云煞神头之上。 北海之主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双目登时暴睁,嘴皮一动突忍了下来,双目盯着燕少玉空中的身子不放。 金云煞神全力的第二次功击,仍未占到便宜,心中已有些怯意了,一见燕少玉腾身飞起,不由大惊,一抬眼,骤见当头上空的九尊盘旋佛像,不由骇得惊叫道:“莲台九佛……” 一双精目,突然哀求之色,盯在主人脸上,但他所得到的反应,却是丝毫不在意的表情。 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九尊盘旋的佛像,骤然间凌空降了下来,接着砰砰一阵连响声中,挟着一声怪哼声。 一道人影,直飞到北海之主面前五尺左右处,叭的一声,跌在地上,正是那金云煞神,口中鲜血狂流如泉。 他仰起那张灰败的老脸,目含怨毒的光芒,盯着北海之主,道:“陈义成,我!我并不怨恨,燕……燕少玉……他是做……给整个北……海派人看的,他……他使我……了……了解了你…你的阴毒……虽然……现……现……现在已……已经太……太晚……” 话末说完,头栽在地上,气绝而亡。 北海之主,脸上毫无表情.他此时脑海中只在重新的回忆着燕少玉的身法,但却想不出破释之法。 他冷漠的喝了一声.对北海派弟子道:“把他的尸体拖到一边去。”那声音没有一点痛惜与悲伤,使北海的弟子,个个闻声心寒。 当下就有两个弟子,叱喝一声,奔了出来,突然,金光一闪,金蟒已捡先咬住了金云煞神的身子,巨头一扭,犹如一阵旋风般的窜下山崖去了。 北海之主视如无睹,冷然向前跨出两步,道:“燕少玉,老夫早有所闻,当今武林出了个少年英雄要与幻云、北海鼎足而立,老夫一直未曾在意,直到今天幻云谷栽在你手中,老夫才知道所传不假。” 燕少玉冷冷的道:“阁下只怕不是耳闻而是目睹你北海精英日渐灭绝在燕某手中,而想除去在下吧?” 北海之主笑道:“燕少玉,老夫以为与这些无关,紧要的是当今武林霸主,咱们要用什么方法来决定属谁?关于这件事,老夫早就想跟你谈谈,只是苦无机会罢了。”他这样侃侃而谈,好象是故旧好友在话家常似的。 燕少玉却冷漠的一笑道:“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尊驾想让天龙帮与幻云谷先拼,然后尊驾坐收那渔人之利。” 北海之主笑道:“老夫每说一句话,好像都有错误似的,就算你说得对,现在,老夫这渔人之利没有得到,三足之鼎也已去了一足,鼎无双足,你可放心了,但却有擎天之柱,燕少玉,咱们要讲的是你我之中,谁来撑起中原天下。” 东海岛主姬天雄怕燕少玉年轻气盛,上了北海之主的当,闻言忙接口道:“天无柱也塌不下来的,何必画蛇添足,自找麻烦?” 北海之主好像没有一点火性,听了东海岛主的话,他并不生气,闻言笑笑道:“岛主之言确也有理,但是,一国不容二君,一马不配双鞍,中原群雄之中,总得有个领导之人才对,否则,岂非群龙元首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过去,幻云谷在时,中原何尝有首冠武林中人,还不是照样可以生存着吗?” 北海之主笑道:“当然,当然,只是太乱、太杂,杀伐不息,血腥四溢,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因此而惨遭不幸呢?” 北海之主见已近事情核心了,双目突然一亮,精光闪射遏人,沉声道:“目下,已从千头万绪中,找出两个头来了,这两个头之中,只要去其一,事情就解决了,燕帮主,你以为如何?”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燕某也有同感。” 百凤女闻言急道:“少玉……” 北海之主大笑一声,截住百凤女的话,道:“哈哈……燕帮主,这叫做英雄之见略同啊哈哈……燕帮主,你以为该怎么来解决这件事呢?” 燕少玉冷漠的道:“尊驾既然已经替天下的人想好了,谅必有解决之法,那么,就由阁下来决定吧!” 燕少玉此言一出,不但东海岛主夫妇与群雄着急,就是年轻气盛的九阴女白凤与七煞玉女白燕也都急得惊叫道:“少玉,你怎么了?” 北海之主心中冷笑一声,复又大笑道:“哈哈,燕帮主,老夫比你多吃了几碗饭,就托大先说出来好,燕帮主只要认为不公平,仍可更改,你我原要公平竞争,咱们仍以少杀人为目的,依老夫之见,你我各在手下中挑出三人,由他们公平比斗,死伤不计,那一方胜的多,那一方就有权做裁判,然后,你我再来争取霸主之座,燕帮主以为公平否?” 由他的话中,任何人都可以为听出其重点在于最后一场的争斗,裁判的有无,根本与霸主无关,但却找不出一点反驳的理由。 燕少玉也同样知道其目的,但是,他不愿意拒绝,一方面固然是他年轻气盛,但最主要的是,他想借这一战来镇压整个武林,使杀伐真个终止。 当然,他也知道胜利的希望至多只有百分之五十,但借九阴女白凤之手,来消除武林中的巨枭他觉得难安双亲在天之灵。 燕少玉脑海中闪电般的把诸事考虑了一遍,道:“尊驾所言,正合燕少玉之意。” 三女闻言脸色立时变得十分苍白,但燕少玉话已出口,却不愿意更改。 北海之主大笑一声,道:“哈哈……,燕帮主果然是条好汉,咱乾坤遗艘陈义成佩服。”直到此时,他才把自己的招牌亮了出来。 群雄一听“乾坤遗叟”四字,个个脸上变色,也开始担心燕少玉的安危了。 燕少玉冷冽的一笑道:“尊驾不必再抬招牌了,请划定地点吧!” 乾坤遗叟陈义成冷冷一笑,道:“就以此崖的宽度二十丈为限,划了二十丈见方来,燕帮主觉得这样够不够大?” 他的语气相当阴沉。 燕少玉冷笑道:“够了!” 他说完便退了下来。 乾坤遗叟陈义成向手下弟子一挥手,道:“退到东侧去,出来两人,在地上划上两道长线。” 北海派的弟子中,立时走出两个,量好二十丈距离,在地上划出两道深线,由南边崖缘直到北边。 乾坤遗叟陈义成站在东边,朗声道:“你们之中.那个跟天龙帮的人走上几招?” 群弟子中,立时跃出二个高大的黑汉子来,恭身道:“弟子愿走这头阵。” 乾坤遗叟陈义成冷然道:“去吧!北海的声望你知道。”黑大汉心头一紧,道:“弟子晓得!” 话落闪身跃进圈内,腾身约有三丈多远.立地瞪眼,对着西边燕少玉这边喝道:“那个出来挨我几掌?” 拔山神牛刚首先忍不住,叫道:“帮主,俺先打头阵好不好?” 燕少玉淡然点头一笑,道:“好!要小心,不许贪功躁进,否则罚你回去看家。” 拔山神牛刚心头一紧,忙道:“一定小心,一定小心。” 说着,一跃进圈,也有三丈多远,环眼注视那人道:“好小子!你方才怎么说的?” 黑汉道:“通上名来。” 拔山神牛刚道:“你怎么不先通名?” 黑汉冷声道:“在下北海护院弟子王薪樵。” 拔山神牛刚道:“俺是拔山神牛刚,你他妈的心焦,还意乱的。” 他随声就是一拳,喝道:“吃你牛爷爷一拳!” 王薪樵没防到他才一通名就打,急忙飘身退出两丈多远,几乎踏出圈外,登时骇出一身的冷汗来。 拔山神牛刚一拳没打倒,怒吼一声,道:“看你能跑到那里?” 就在声落他早已纵身追了过去。 王薪樵此时已有了准备,一见招到,大吼一声,连攻五掌,把拔山神牛刚逼退四五尺远。 燕少玉等人,一见那汉子的掌力,就知道他不是拔山神牛刚之敌,登时全都放下心来。 九阴女白凤忧郁的拉着燕少玉的玉手,道:“少玉你知道乾坤遗叟陈义成的武功与邱道全不分上下,为什么要答应他单打独斗呢?” 燕少玉平静的笑了笑道:“凤姐,因为我是天际神龙燕杰之子,先父在世之日,对任何高手都不借用他人之力。” 姬凤仪娇法的道:“少玉,我们也算他人吗?” 她的话声甚是幽怨。 燕少玉摇摇头,淡然一笑道:“仪仪,武林之中,亲如父子、夫妻在战斗时,如果联手对付一人,也算是外人。” 姬凤仪固执的道:“但是,谁也分不开我们,何况,你还有许多事要做。” 燕少玉笑道:“假使有什么不幸,我的凤姐与燕妹可以办得了的,我相信,陈义成就是胜了我,也无法走着回去。” 九阴女白凤木然的摇摇头,道:“少玉,你的事姬伯伯他们会代你办完的,仪妹已说过,没有任何人能把我们分开。” 她的话说的坚决无比。 燕少玉心头一动,方想出言解劝,猛听圈内传来一声惨嚎,拔山神牛刚叫道:“到两边去吧!” 燕少玉抬眼,只见拔山神牛刚,正把两半截血淋淋的人身,向高崖两边抛去,鲜血溅了一身全是。 拔山神牛刚一胜,乾坤遗叟右侧的老者突然跃进圈内,起落之间,足有六丈多远,落地沉声喝道:“我过山雕领教阁下几招。” 燕少玉冷声喝道:“牛刚下来。” 拔山神牛刚虽有些不愿意。但不敢违令,只得跃出圈外,拔山神牛刚一下,圈内落下了百凤女,只听她冷声道:“陈义成,这一仗谁胜?” 乾坤遗叟陈义成无表情的笑道:“贵方胜了。” 过山雕冷笑一声道:“老夫得罪了。” 声落一掌向百凤女面门上劈来,出掌快如闪电。 百凤女侧出几步,玉掌一挥,百凤掌源源拍出,以攻为守,反应奇快。 这两个人一交手,各展绝学,倒不易看出胜负来。 乾坤遗叟陈义成见状心中暗骇,心说,幸亏与他单斗,如果混战起来,金云煞神一死,我只此两个护卫稍强,其他的全不抵事,燕少玉与九阴女白凤再一联手,我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战斗中的两人,已交上将近十招了,百凤女功力在过山雕之上,百风掌更是武林一绝,十招一过,过山雕就有些相形见拙了。 姬凤仪这时只希望时间拖长一点,她仍实在不愿意燕少玉独斗乾坤遗叟陈义成,然而拖到何时才是头呢? 十招匆匆而过,突然打斗中的百凤女轻喝一声,道:“躺下。” 接着传来一声惨叫,过山雕七孔流血,气绝地上。 跟着又是一声怒吼,飞上一个人来。 ※※※ 乾坤遗叟陈义成冷笑一声道:“这次又是贵方胜了,来人哪,把过山雕拖下去。”声音仍是那么阴沉平静。 北海派众弟子中,立时走出两个汉子,把过山雕的尸体拖了下去。 百凤女抬眼一看,见这次上来的左侧捧剑老者,此时,已把剑交给北海派的弟子,手握十三节钢鞭,凛然道:“老夫要在兵刃上讨教两招。” 九阴女白凤担心燕少玉的安危,心绪正自不能安宁,闻言不等百凤女答话,已纵身飞出淡然地说道:“伯母请退,凤儿来收拾他。” 百凤女不好多说,沉重的道:“凤儿,留点体力。” 她语意深长,说罢只得飘身退下。 老者一听九阴女白凤说收拾他,心中便不舒服,冷声道:“姑娘请撤出兵刃来。” 九阴女白凤芳心烦乱,闻言冷叱道:“你还不配。” 老者闻言大怒,钢鞭劈头一招“力劈华山”直压下来,鞭出带起一声尖锐的破风啸声。 九阴女白凤美目寒光一闪,娇躯猛然向左一侧,右掌闪电拍出一招“九阴搜魂”飞扫老者胸口,掌未到已自寒风袭人。 老者虽然手有钢鞭,怎奈他功力相差九阴女太多,虽有兵刃,也不济于事,登时被逼得连退四五步远。 九阴女白凤杀心已起,娇叱一声道:“滚回去!” 她声落娇躯早已射到。 老者双足只不过才站稳,连人都未看清,胸口已砰然!一声大响,挨了九阴女白凤一击重掌,倒射出两三丈远.哼都未哼出一声,早已胸骨全折,七孔流血而亡。 九阴女白凤沉重的喘了口气,缓缓退了下来。 姬凤仪木然的望着斗场,道:“好快啊!” 乾坤遗叟陈义成缓缓站起来,走到圈中,阴眼注定燕少玉道:“燕帮主这三战你天龙帮的人全胜了,裁判之人,自然是你方的人,现在轮到你我二人了。” 燕少玉回头朝三女淡然一笑,道:“凤姐,记住别出手,”说着缓缓踱进圈内,神色镇静得令人吃惊。 乾坤遗叟陈义成见状心头凛然一震暗忖道:“此人在气度上,不但不逊于我,似乎还胜我几分,莫非我北海派真个要瓦解于此人之手不成。” 转念间,笑道:“燕帮主,老夫北海一派的精华,似乎已全伤亡在你手中了,老夫这一战如果败了,北海派便从此除名武林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陈掌门,你定此计,单打独斗,当然是相当的有把握罗。” 乾坤遗叟陈义成冷冷的道:“老夫一生虽然毒辣,但却从来不说谎言,燕帮主,假使老夫有你那么好的功力,你我易位,老夫决不答应与你单打独斗。” 燕少玉冷冽的道:“各有所见,你我之心不同,多言无益,你我就此动手吧!” 乾坤遗叟陈义成口头上虽然说得轻松,心中却相当紧张,闻言暗自把功力凝聚起来,冷冷的说道:“燕帮主,老夫处处占先,此次该你先出手了。” 燕少玉早已凝功以手了,闻言冷笑一声,道:“那么在下占先了!”话落右掌突然急拂而出,却是虚招。 乾坤遗叟陈义成为人奸险无比,那会真个有礼让之心。他之所以叫燕少玉先出招,无非是知道他第一掌定是虚招,因为,他早已听说燕少玉不会偷袭过人。 燕少玉右掌一出,乾坤遗叟陈义成身子突然向后一顿,像是要避招,等燕少玉一滑过,他突然大喝一声,右掌乘虚直劈而出,迅捷犹如过空惊电,掌出罡风凝而不散,硬似钢柱。 燕少玉也是心思灵巧,极其机智之人,他每次攻敌,右掌虚招一出,左掌便早就凝功以待了,见招冷笑一声。道:“燕少玉早就在等你这一掌了。” 声出左掌一招“鸣凤展翼”早已急迎而出,这时两道罡风已然接实。 轰然一声大响,直似天崩地裂,近在五尺之内的青石,纷纷碎裂,地上震出一个三四尺深的大坑,沙土弥漫,对面难见人影。 姬凤仪紧张的抓着白家姐妹二人的玉手,她的手是冰凉的,白家姐妹的手也是一样,所以,她们谁也觉得觉不出对方的手冷。 群雄一个个目瞪口呆,这虽然是一豆古难得一见的搏斗,但他们却无心观赏,因为,当事者有一个是他们心灵寄托与祟拜的人。 拔山神牛刚额角上浮出豆大汗珠,摇着玄真羽士云天羽的手,道:“老道你……们看情形如何?” 玄真羽士云天羽心里紧得不得了,被他一摇,不由吓了一跳,头也不回,冷声道:“你……你自己看!”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拔山神牛刚听玄真羽士云天羽语声不对,突然聪明了起来,暗道:“敢情不大对劲,假使帮主有个三长两短,俺牛刚挤了这条命也要生吞那小子几块肉。” 沙土弥漫之中,燕少玉连退四步,身前留下四个深达三寸的足印,左臂酸麻,胸口气血浮动,心中暗自骇然,忖道:“此人功力似乎不在邱道全之下,今天如果我没有机会腾上空中,这一役便凶多吉少了。” 乾坤遗叟陈义成退了两半步,身前留下三个深达四寸的足印,口干舌燥,右臂麻木,他心中的紧张更甚于燕少玉。 他也不停的反复盘算着道:“不知他有没有退……” 沙土弥漫之中,两人谁也不敢动,生怕对方就在面前,要是一动发出声响,给敌方以可乘之机后果就…… 气氛沉闷得令人心焦,直到一阵轻风吹散了漫天沙土,沉闷才又化成了紧张。 两人同时向对方面前的足印扫了一眼,各自心中已有了数,乾坤遗叟陈义成暗笑一声,道:“燕帮主,老夫知道怎么对你了。” 话落飞身直上,双掌齐出,指顾之间,连劈出三十七掌之多。 燕少玉冷哼一声,道:“陈掌门,除非你能永远如此!”话落双掌齐出两种不同的武功,分别从左右双掌中,连环拍出,一钢一柔,变化莫测。 只见滚滚沙尘中,人影变幻难分,掌风纵横弥漫一片。 打斗中,乾坤遗叟陈义成冷笑道:“燕少玉你虽然兼具两家朝阳,鸣凤之长,怎奈你功力不及老夫,长此消耗下去。老夫料得到胜利属谁!” 燕少玉冷然道:“有本事只管使出来,燕少玉不会被大话吓倒的。” 乾坤遗吏陈义成冷哼一声,不再答话,全力抢攻。 两人各展所长,以快打快,但见人影恍惚,早已敌我难分了。 姬凤仪美目直盯着那模糊不清的斗场,启动着苍白而无血色的朱唇,道:“凤姐,你……你要不要去助少玉?” 九阴女白凤痛苦的摇摇头道:“仪妹,假若我说了要去,他会恨我是吗?” 姬凤仪忧郁的道:“凤姐,我知道你和我一样的爱着他,你……你不去助他一定有理由是吗?” 九阴女白凤痛苦的道:“是的,仪妹,江湖上单独打斗,只要两方同意,任何一方,如果突然有人相助,虽胜亦得算败,为武林中人所不耻。” 姬凤仪木然的道:“姐姐,我知道了。” 九阴女看看姬凤仪,再看看妹妹,她心中突然产生一个奇异的念头,脱口道:“仪妹,等下在必要时我会助他的。” 二女闻言同时一怔道:“为什么?少玉会恨你的。” 九阴女凄凉的笑了笑道:“因为,如果他死在陈义成手中我们三人谁也无法久伴于他,但是如果陈义成死了,不管他是怎么死的,少玉却真真正正的活着,他可以恨我,抛弃我,但是,你们两个仍可以得到他。” 这些话,她说来虽然平淡,但是,任何人都可以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因为,燕少玉是她一颗芳心唯一托付的人。 姬凤仪知道九阴女白凤心意已决,断难劝解,美目中不由滚下两颗清泪,违心的道:“姐姐,你错人生百年,谁无一死,如果燕少玉因你之助而胜,胜了也是耻辱,不但他自己将一生失欢,就是我等,也将同样的觉得痛苦,与其那时悔,倒不如此时生死随他,做个节烈之人。” 九阴女白凤原是江湖儿女,一闻此言,芳心立动,一时之间,沉默不语。 这时,打斗中的两人,已走了二百多招了,乾坤遗叟陈益成功力稍胜燕少玉,再加之燕少玉的武功,他也知道些许,因此,二百招一过,燕少玉已渐走下风了。 有许多次,燕少玉试想腾起,但每次都被乾坤遗叟陈益成凌厉的掌风封了回来,难以如愿。 掌风呼轰,人影飘动中,突听乾坤遗空陈益成大笑一声道:“着!” 轰然!一声震天大响,绞缠不清的两道人影突然南北分开十几丈远,但仅一分便又紧合了起来。 众人没有人看清双方是那一方受了伤,但在燕少玉立身之处,他们发现了几滴血迹。 打斗中的乾坤遗叟陈益成突然冷冷的阴笑道:“燕帮主,老夫这招中的一掌,不知伤得深浅如何?” 燕少玉封住他拍来的劲猛掌风,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冷冷的道:“不深也不浅,在下马上会索回十倍以上的代价的。” 乾坤遗叟陈益成冷例的笑了一声,道:“想是那受伤的手臂使你功力不济了吧?怎么只退不进呢?” 他的言辞之间,充满了得意。 燕少玉一条右臂与右胸被他掌风扫中,不但右臂被划破一道三寸长的血槽,内腑也受了些波动,因此,提功运劲相当吃力。 乾坤遗叟陈益成临敌经验何等老到,这等事岂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双掌猛的一紧,立时急攻上来,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燕少玉连退四五步,双掌连出,指顾间拍出二十一掌,但却只能乘虚而入,不敢与陈益成的掌力接实。 乾坤遗叟陈益成心中暗自冷笑一声,掌势突然一变,全是硬撞打的招式,掌风凌厉骇人。 二十招再走过,燕少玉已被迫退下有五六丈远了,一条右臂已整个染成了红色,形势危急无比。 群雄个个张口瞪眼,显得手足无措,北海派的弟子.却个个面现喜色。 蓦地,打斗中的燕少玉,剑眉突然双双一挑,星目中寒光一闪,冷叱声中,左掌突然硬迎上来了。 轰然,一声大震,登时沙土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沙土飞扬中,燕少五连退五步,胸口一窒,几乎吐出血来,心中不由暗自一叹,忖道:“今日之战,我可能败定了。” 乾坤遗叟陈益成退了一步,他已觉出燕少玉的掌力,比前时已弱了许多,心中不由暗喜道:“此人一除,其他的全不足惧了,整个武林,那个敢不臣服的。”想到得意之处,就忍不住冷笑出声来。 姬凤仪此时已看清燕少玉右臂染血,芳心又惊又疼,忍不住娇呼一声,移步就要向他奔去。 七煞玉女白燕一把拉住她,颤声道:“仪妹,不!不要乱他心神。” 九阴女白凤却沉思不语。 一阵轻风吹,燕少玉心头一动,沙土却已飞散,乾坤遗叟陈益成,冷笑声中,再度飞身扑上去,道:“燕帮主,这一战你是败定了,只要你答应老夫,臣服于我,既可保美人,又可保命,两全其美。” 燕少玉冷然一笑,出掌迎道:“陈掌门,你现在说这些话,还太早了。” 乾坤遗叟陈益成大笑道:“哈哈!不早,不早,燕帮主,假使老夫双目不瞎的话,你现时内伤已相当沉重了,而老夫的体力,却一点也末损伤,胜负之数可想而知。” 就在说话之间,攻得更猛。 不大功夫,燕少玉又退下五六丈,身子已距崖边不满八尺了,招式也显得有些零乱了。 九阴女白凤,美目中滚滚落下两颗晶莹的泪珠,移步向斗场内走去。 就在这时,燕少玉大喝一声,左掌再度硬迎上来。 乾坤遗叟陈益成,正要他拼内力,见状那肯放过,精目中厉光一闪,有掌猛加三成真力,硬撞上来。 轰的!一声大响,登时地动山摇,尘土再度弥漫满天。 燕少玉连退七八步远,身距崖边已只有两尺距离,俊脸苍白如纸,紧闭的嘴角上,也挂下两道血迹。 乾坤遗叟陈益成这次也没退。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依旧如电,显然他仍提着真力,就没有理会伤势极重的的内腑,像是等待着什么,他星目隐约透出焦急的光芒。 九阴女白凤这时已跃进圈内,只要沙土一散,乾坤遗叟陈益成一向燕少玉攻击,她就要不顾一切的出手了。 一阵轻风徐徐吹过燕少玉的面颊,一抹可伯的杀机,突然浮现他那双寒光密布的星目。 漫天的沙土才一飘动,燕少玉突然朝地上击了一掌,身子腾空而起。 乾坤遗空陈益成心中紧张,一闻响声,只道是燕少玉摸过来了,大喝声中,双掌用劲平推而出去。 “呼”的一声,沙土尽散,前面那里还有燕少玉的影子。 乾坤遗叟陈益成心头一凛,接着一惊,猛一抬头,突听空中燕少玉冷然的长笑,道:“陈掌门,你的大限到了。” 乾坤遗叟陈益成最怕的就是燕少玉这一招,不想一时心急,大意出掌竟然自招杀身之祸,见招大骇道:“莲台九佛?” 燕少玉全身功力就凝聚在这最后一击之上,如果这一招他制不了乾坤遗叟陈益成,那便只有任宰割的份儿了。 双掌提足了全身功力,指顾之间、双手各出鸣凤追月八十一掌,一闪而下。 乾坤遗叟陈益成惊骇之余,双掌向上齐挥,但却仅拍出四十八掌,燕少玉已由空中降落了!“砰砰”一阵大响声中,挟着一声惨哼,狂风暴雨般的一切,立时又恢复了宁静。 燕少玉双足一点地面,突觉双腿一软,向地上倒去。 一声娇呼,白影一闪,九阴女白凤已把燕少玉抱入怀中不停的娇声呼唤着,疼爱无比。 三丈之外,倒着乾坤遗叟陈益成,口鼻之中,血流如注,红润的老脸,已呈灰败之色。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群雄个个为之惊楞不已,谁也没料到变化会这般快,更没料到,倒下来的竞是乾坤遗叟陈益成。 乾坤遗叟陈益成吃力的把身子从地上撑坐起来,知道:“燕少玉,老夫原先说过不叫你腾身空中的。” 燕少玉挣脱九阴女的怀抱冷声道:“陈益成,在下原说过你要付出十倍以上的代价。” 乾坤遗叟陈益成挥袖抹抹嘴上的血迹,豪迈的道:“不止十倍,因为老夫已自知难久于人世了,可惜的是我太过于紧张大意,给你可乘之机。” 燕少玉冷漠的道:“以阁下之能,天下无令你担心的事才对。” 乾坤遗叟陈益成笑道:“天下确实少有令老夫担心的事,老夫一生,就只担心一件事,这武林霸主谁属,不想就是这担心的一件事情伤了我,不过,这些全已成了过去的事了,燕少玉,你瓦解了幻云谷,击垮了北海派,这武林霸主之座,你这么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真令老夫妒嫉,但公平取得,老夫也无话可说。” 燕少玉冷漠的道:“在下无心争霸主之座,斗你们的目的确是为了报仇,而你们却以为我在争霸业,所以处处围攻于我,实令燕某不得不下此毒手。” 乾坤遗空习惯的道:“就是这样吧,无论如何,你总算是登上霸主之座了。”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狂笑道:“哈哈……只怕没有这么快吧?” 大笑声中,人影连闪,场中落下三个白发老,东海岛主姬天雄抬眼一看,不由诧异的同声叫道:“碧岛三仙?” 不错,这突然出现的三人,正是去而复返的碧岛三仙。 此时,三人一改前时畏惧之色,傲然的仰脸而立,大有天下唯我独尊的气概,跨海仙冷冷的对东海岛主姬天雄道:“天雄,你我原是海上之主,岂能在中原听差遣,现在正是一个称霸天下的大好机会,不可放过!” 此言一出,碧岛三仙的野心暴露无疑,东海岛主姬天雄见事已至此,脸色登时一寒,豪放的笑道:“三位就是为了这个,才去而复返的么?” 碧岛三仙见他话不投机,不由同时冷哼一声,搅海仙冷冷一笑道:“不错,我等正是来替你收这渔人之利的,天雄,燕少玉此时伤重,自身已难保,那能再控制你,这正是你脱身称雄的大好机会,别负了我三人对你的一番好意!” 他的言辞之间,纯是长者之风。 乾坤遗空一听到渔人之利四个字,那灰败的老脸上,立时泛起一片奇异的气色,那双涣散的眼睛,跟着涌出万缕杀机,只是,他城府在心,这时并不形之于色,而一旁的碧岛三仙也未曾注意到这个垂死之人。 东海岛主姬天雄既已洞悉碧岛三仙去而复返的用意,更是明白此时已非三言两语所能将三人打发得走。 他遂冷笑一声,道:“天雄与燕少玉有翁婿之分,岂有受他人制之理,三位要收的渔人之利,只怕不是为了我姬天雄吧?” 碧岛三仙脸色同时一变,他们心中有着同样的迷悯,为什么姬天雄一反过去的态度,似是对我们三人存有敌意?此乃过去所从来没有的现象。 跨海仙重哼一声,沉喝道:“天雄,别忘了我们是你的师伯,难道连我们的话都不相信了么?”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笑一声,道:“天雄知道三位师伯是当今顶尖人物,世外高人,作事光明磊落,决不会乘人之危,也不耻坐收渔人之利,同时我姬天雄自己,也是一方霸主,更不会作出不仁不义之事,请三位师伯不必再讲下去了!” 凌海仙忍不住冷笑,道:“天雄,良机不可再失,转眼即过,我们现时已无时间再与你讲什么大道理,等我们先替你将武林霸主之宝座拿下来之后,你自会感激我们的。” 话落朝另外两人扫了一眼,坦然举步向燕少玉逼去! 这时,九阴女白凤心头猛然一震,闪身挡在燕少玉身前。 拔山神牛刚也早已忍耐不住的奔了上来。 其他各人,全都戒备,预备作最后一拼。 东海岛主姬天雄突然仰天长笑一声道:“阮庆狱,站住!” 凌海仙闻言一怔,继而大怒,喝道:“姬天雄,我这阮庆狱之名岂是你叫得的,那你简直是目无尊长了嘛?” 东海岛主姬天雄狂笑一声,反问道:“尊长?哈哈……好一个大慈大悲的尊长,你这狼心狗肺的老贼,竟一味居心不良,暗窥师侄基业,起火打劫,甚至更想挑拨我翁婿的感情,使我们同室操戈坐收渔翁之利,你们好垂手而得,你说是与不是?” 碧岛三仙听他一言道破心事,三张老脸登时一红,也不知姬天雄怎的能洞穿他们的心事,俱都装模作佯,顾左右而言他。 但搅海仙双目一瞪,忽又接口道:“天雄,你这些话是谁对你说的?”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声道:“三位自己亲口说的,那还有错吗?” 跨海仙怒道:“我们三人对谁说的?” 东海岛主姬天雄撇嘴冷声一笑道:“对谁说的,大丈夫所为,要光明磊落,三位如果不健忘的话,那末你们三位进幻云谷之前,计划的什么?总还记得吧?” 碧岛三仙至此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三人进谷时一番得意计划早被众人听了去,于是彼此互相望了一眼。 此时三张老脸立时变色,一股阴沉无比杀气突现。 凌海仙阮庆狱阴冷的一笑,道:“姬天雄,你既然这样无礼,老夫也得说个明白,一向因为你夫妇无能,待人无方,以致东海六十四岛中,就有四十个变节,老夫三人世居东海碧岛,捧你为东海之主,险上也实在无光,昔日之所以一再容忍,确系看在你师父面上,现在东海既是一片群雄并起,俗云:‘唯德服人’,又何况我三人并不是从手中……” 搅海仙补充道:“昔日东海武学,天下无双,而今在你的统领之下,益无起色,老夫三人,既然有意接管,自然也早就考虑过了,同时,这也是我们进入中原铲除燕少玉之目的。”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冷笑道:“阮庆狱,这个我知道,你何须再说,硬往你脸上贴金,只是燕少玉先前无伤之时,你们为何不早下手呢?” 跨海仙阮庆宇得意的笑道:“为收渔人之利呀!” 燕少玉强忍住沉重的内伤,缓步跨到九阴女白凤身侧,冷漠的道:“三位既然为了欲收渔人之利而来,怎么不早下手呢?可是自觉理有不足.日后见了天下同道,有些儿不光彩,想再等更好的借口是吗?” 碧岛三仙的心事,被燕少玉一言道破,三张老脸同时一红,继而老羞成怒,凌海仙阮庆云冷森森的道:“燕少玉.你且听着,强权就是真理,等我海岛三仙统治整个武林之时,你方知老夫言之不谬,可惜你已活不到那个时侯了。” 燕少玉苍白的俊脸,登时涌上一片怕人的血红色,星目中闪着两道冷酷的光芒,阴冷的道:“是的,燕少玉看不到的,因为,凭三位这种德行,还不配奴役中原同道,假如有一天,三位死在燕少玉手中时,那三位就知燕少玉所言不虚了。” 凌海仙阮庆狱闻言老脸杀机大炽,蓦地冷叱一声,道:“看看谁先死!”随声双掌齐出,电击燕少玉胸口,掌出狂风怒号,隐含雷鸣之声,威势骇人。 其他二人.一见同伴出手,全都不自觉地举步向前跨进。 燕少玉虽负重伤,但仍不迟疑遂双掌一抬,迅即出手。 就在这时,九阴女白凤猛然娇叱一声,道:“老匹夫,我九阴女接你这一掌。”声落掌到,其快如电光石火般。 轰然!一声,震天巨响,登时沙石齐飞,灰尘弥漫,声势甚是骇人。 九阴女白凤连退四五步,胸口沉闷,双臂酸麻,芳心不由骇然暗忖道:“此人功力竟不在丘道全之下,难怪少玉一伤,他们三人全不把我们这许多人放在眼里,看来今日之局,真个是败多胜少的了。” 凌海仙阮庆宇前冲的身子被九阴女白凤凌厉的掌风一再阻,立时落了下来,拿椿不住。又连退了两步,位置恰好在乾坤遗叟身三尺处。 他只觉双臂酸麻,心中也不由骇然忖道:“老大之见果然不错.只是第一次动手,此女就能挡住我们之中的一个,如此一对一,更不成问题,要是燕少玉独战我们之中的一个,那我们势必伤在他莲台九佛之万,好在……”凌海汕阮庆宇心念尚未转完,突听阴冷的笑声道:“老夫打了一辈子硬战,岂能在死前让人拣老夫的便宜,躺下去!”话声没头没脑,说得又快,凌海仙阮庆字尚未想通是怎么回事,一股细如木棍,刚猛绝伦的掌风,已到达背后了。 一声:“不好!”尚未出口,猛听,砰然!一声大响,凌海仙阮庆狱的身躯直冲出两丈多远,哼声未了,人已连吐两口鲜血,跌倒地上,老半天爬不起来。 跨海仙阮庆云、搅海仙阮庆阮同时一怔,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蓦地又传来一声喝,一道人影已在喝声中,闪电般冲到发狂的二仙面前。 跨海仙阮庆云惊喝一声,不好!身子急忙向后飘去,行动虽快,左手衣袖仍被划破半尺多长,所幸没有伤到肌肤。 搅海仙阮庆狱与跨海仙阮庆云是同时飘身后退的,但是,他面对的是来人的左掌,因此没有跨海仙那么幸运。 只听,砰然!一声大响,抉着一声闷哼,搅海仙阮庆狱也跌出两丈开外,胸口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 落地也是鲜血狂喷,要非攻击的人掌力不足,这一掌准把他那条老命夺去了。 转眼的变化,竟然如此出其意外,实力雄厚的碧岛三仙,在他们轻敌的错愕之下,刹那间,连伤了两人。 也许,这变化太过于出人意料,因为,论实力碧岛三仙确占上风,那知转眼竟连损两入.怎不叫群雄惊愕发呆。 猛地,九阴女白凤一声娇呼:“玉弟弟!”随即飞身扑到摇摇欲坠的燕少玉身前,一把扶住他的身,举袖替他抹着嘴上流出的鲜血。 群雄这时也清醒过来,大家围了上来。 原来,第一个打倒凌海仙阮庆狱的是乾坤遗叟,而第二个突起发难的人,却是燕少玉,这动作只不那是眨眼一瞬而已。 燕少玉深吸一口真气,压住内伤,吃力的道:“注意那末伤着的一个。” 一边的跨海仙阮庆云.确是报复之意,但一听燕少玉提醒众人,心知报复不可能,飞身将倒在地上的二人挟起;一声长啸飞奔而去。 乾坤遗叟有些失望的叹息着,吃力的从地上缓缓的撑了起来,冷冷的道:“燕少玉,你知道老夫为什么要出手助你?” 燕少玉冷冷的笑道:“因为你我为了这霸主之尊,曾以性命相搏,唯恐别人垂手而得,心中有些儿不甘,所以毅然出手,可是?” 乾坤遗叟冷然的道:“你可有同感?” 燕少玉冷冷的道:“在下早已说过,这霸主之尊,燕某并不稀罕,在下所气愤的,只是他三人一再逼迫,而又居心卑鄙,所以我只好……” 乾坤遗叟一怔,突然笑道:“目前中原武林,已唯你天龙帮独尊……霸主之座,你可说已得了十有八九了,难道你此时还有其他的意图吗?” 燕少玉冷笑道:“不错,还有些意图。” 乾坤遗叟突然大笑一声道:“哈哈……那倒是老夫操之过急了,我该让你好好地将事办完,使你消声隐迹之后,再来称霸才对。” 燕少玉睥睨的笑道:“你想错了,在燕某离去之前,不论武林任何一个有野心称霸的人,我都要一一的将他除去,使未来的武林,永远平静,起码,在燕某有生之年,武林中不会再有霸主的名称存在。” 乾坤遗叟一怔,笑道:“这就是你的侠义本色吗?” 燕少玉鄙夷的冷笑一声道:“侠义的本意;燕少玉不甚明白,燕某只知所以才要这么做……” 声音一顿,突然阴沉冷酷的接道:“乃是希望从今而后,不再看到燕家雁荡山的一幕重演于武林。” 这时九阴女白凤温柔的轻声道:“少玉,过去的让他过去吧,别再想了,当心你的伤要紧……” 乾坤遗叟闻声心头一震,刹那间,他心灵上似乎转过个念头,但瞬即又消失了,他突然对两百多名北海派弟于道:“你们部去吧j老夫虽然一生都不晓珍惜别人的性命,但这时你们纵然动手,也无济于事,因为这是徒然令你们尸摄遍野,除了增加老夫的罪过外,再也没有别的好处……去吧,北海派从此解散了。” 那些弟子听了他这些话,觉得奇怪,因为平时,乾坤遗叟只是一味残暴,而今却一改过去的作风,他反倒真有些可怜。此刻见他伤得很重,心志虽有些动摇,但在未见到他横尸气绝之前却也不忍骤然离去。 但这是命令,他们又不得不走。 只听乾坤遗叟一声令下,两百名弟子立时呼啸而去,转眼间,走的一干二净,北海派真的瓦解了。 乾坤遗叟吃吃苦笑了一阵道:“老夫果然没料错,哼哼,你们也太低估了老夫。”说过让过众人,直向对面崖边走去。 他虽伤得连举步都感到困难,但仍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走过群雄身时,竟然无人拦阻他。 他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吃吃对燕少玉笑道:“燕少玉,你知老夫为什么如此痛快的放他们走吗?……吃吃…只因为老夫实在不愿意看见北海派在你手下瓦解,但另一方面我想试试谁还忠于我,只是,他们一个个弃我而去,因此,他们都该死,等到药性发作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老夫仍是爱护他们的,但是,他们却回不来了,哈哈……” 狂笑声中,身子晃了一晃,几乎跌倒,但仍继续的向前走着。 众人闻言心头不禁一震,都在暗自忖道:“好个狠毒的枭雄。” 乾坤遗叟又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向燕少玉道:“燕少玉,你知道老夫为何敢于攻击那三个卑鄙的家伙吗?告诉你吧,只为他想来拾老夫便宜,另一方面,是老夫想削弱他们的实力,使你能趁势与他们一拼,然后,两败俱伤,谁也当不到霸主,那知你的反应太敏捷了,以使老夫这一步棋又落了空,这个老夫并不失望,老夫最失望的是,他们没有将我杀死。” 燕少玉冷酷的道:“那你可以自绝。” 这时乾坤遗叟只停身崖缘之上,闻言道:“俗语说,好死不如歹活着!只要老夫有一口气在,老夫就得挣扎,只是,老夫不愿寄人篱去活下去罢了。” 燕少玉心头一震,冷声道:“既然如此,可要在下助你一臂之力?” 乾坤遗叟笑道:“时间过去了,你燕少玉不要臭美,老夫此刻求生之心既切,不愿同你计较什么了,将来你我还有相逢之日,只是有点不同而已,哈哈……”狂笑一声,突然跃身向崖下闪去,迅即不见人影。 东海岛主姬天雄心头一震,突然跃身崖边,俯首望下,但见白云述崖飘荡,那见半个人影,不由急道:“我们快到崖下看看,要是不看到他的尸体,实在有些放不下心。” 燕少玉摇头笑道:“他要是为了活而跳崖,这时谁也找不到他,他要是为了死而跳崖,那就不用找他也早巳死了,他的伤势我是明白,只要从丈崖上掉下,就能置他于死地。” 正说之间,崖下突然冲天飞起一群彩凤! 转瞬间忽又消失于天际了。 百凤女一见,不由惊道:“啊!我的凤群……” 这时,突听九阴女白凤惊叫道:“啊!少玉昏过去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边说竟哭了起来。 二女闻声一齐围了上来,个个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玄真羽士云天羽急叫道:“盲圣、邪哑,赶快运功给帮主通穴。” 就在此时,突然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运功通穴,只有增加他死亡的速度!” 群雄闻言一惊,一抬眼,只见五丈以外,不知何时已来了一个白发萧萧,手扶缘玉杖的鸠面老太婆,东海岛主一见此人,心头不由一紧,暗忖道:“此人莫非就是那盛名久著,见首不见尾,正邪不分的玉杖奇媪屈玉姬吗?” 转眼间不由脱口道:“玉杖奇媪?” 众人一听此名,脸上不禁同时变色了。 老太婆冷漠的道:“难得姬岛主认得老身,只是,老身此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燕少玉,所以,老身没有时间同你话家常。” 三女一听说她是为了燕少玉而来,同时把头转了过来,玉杖奇媪屈玉姬一见三女,心头也是一震,暗道:“难怪那丫头日夜担心,朝思暮想,茶饭不吞,原来还有三个美人儿陪着他呢,她幸亏是遇见了老身。” 思忖间,冷声道:“燕少玉内腑伤势虽然很重,但老身有药可以医治,不过老身有个条件,你们若肯答应,老身可保管他无事。” 盲圣闻言忍不住接口道:“你玉杖奇媪屈玉姬自成名至今,尚未听说过向谁交换了什么条件,为何这次向我帮主要挟,也不怕坏了声誉么?” 玉杖奇媪屈玉姬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这个,因为燕少玉是名重一时的好汉,与他交换条件并不损老身的身价,再说老身也是出于同情心而已。” 群雄中,只是知道她的人,一听这同情心三字,却都觉得惊讶与新奇,忍不住同声道:“同情心?” 玉杖奇媪屈玉姬冷冷道:“老身没有时间和你们胡扯,三位姑娘意下如何?” 群雄听她出言狂妄,不由个个心中有气,但此时燕少玉正在危机之际,在未明事实真象之明,谁也不敢冒然得罪她,只得强忍心头之气,暂不言语。 姬凤仪心地纯洁,由于极端的担心情郎伤势,一听她能救、得燕少玉,忍不住急声问道:“老婆婆,你要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 玉杖奇媪屈玉姬凤仪一眼,心中不由暗赞了一声美,脸上冷傲之色一改,和声笑道:“条件并不困难,但也不很简单。” 九阴女白凤芳心虽然也焦虑万分,但却理智的道:“屈前:辈一向从未同情过人,此时不知是为了何故,竟然不嫌跋涉之劳,而自动前来施救燕少玉兄弟一人,莫非……” 玉杖奇媪屈玉姬是何等人?九阴女这一问,那有不明白之理,精目一瞪,立时寒光闪射说道:“老身自从失意后,便以制药练武自遣,这事武林同道皆知。上月间,老身采药于鹰愁涧方圆百里之内,均已走遍,抵达一座高耸的山峰之上,突见,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含泪痴立在峰顶,面北凝视,老身见她美丽面孔上显得十分憔悴,不由起了好奇之心,老身便停下身来,看个究竞,那知,从晌午,由黄昏,到午夜晚动也不动,偶尔老身还不断听她喃喃细语,似乎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三女心头一沉,道:“她叫谁?” 玉杖奇媪屈玉姬并末立即回答三女的话,继续说她这个故事道:“老身一生不相信有这么痴情的人,于是,我仍然在等待着她的发展,直到天明,方始有个中年妇女来把她拉了回去,老身这才离去。” 此时,群雄也都听得有些感动,一个个屏息以待,等她再说下去。 “中午时间它身又再来到那山峰之上,岂知那个美丽的少女,竟比我先到,她仍然默默地站在那个地方,后来又有人来叫她,但却无人能够把她拉回去,因此老身知道,她确有满腹心事,也就由好奇心变为同情,老身就这样跟了她好几天。” 姬凤仪心地善良,很关怀的道:“老婆婆,你是说她天天都在那里站着么?” 玉杖奇媪屈玉姬沉重的叩息着道:“唉!老身那里跟着她已七天了,风雨无阻.她总比老身先到那个地方,老身既被她的痴情所感,也就想到自己的一生,从未替别人做过一件好事,所以我才想帮她完成心愿,那怕……” 姬凤仪问:“她每天都在说相同的两个字?” 玉杖奇媪屈玉姬道:“是的,天天,她都低唤着相同的两个字!少玉!少玉!” 姬凤仪美目中不由滚下两颗泪珠,又道:“她在叫少玉!她,她是谁,我们愿去找她。” 白氏姊妹也同样为之泪下,白燕低声道:“前辈,那位姑娘可是神宫的方玉凤?” 玉杖奇媪屈玉姬扫了三女一肯,点头笑道:“你们还记得她,那就省得老身唠叨了,老身之交换条件,也就是在此,倘若老身救醒了燕少玉,他就必须将她接过来才是。” 三女闻言同时松了口气,齐声道:“前辈放心,到时我们一定会陪同少玉一起到神宫去接回方家姐姐的。” 玉杖奇媪屈玉姬惊奇的注视三人良久,才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沾血罗帕,随即交给九阴女白风感叹的道:“你们反应实在出乎老身意料之外,唉!想当年老身只要有你们一半的胸襟,今日也不至……唉!”言下之意感慨甚之。 七煞玉女白燕看看姐姐手中罗帕,微显疑惧的道:“前辈所赠的不知是什么药?” 玉杖奇媪屈玉姬心中一动,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要是我亲制的药,她为何不敢冒然给燕少玉服用?这一来,不知要费多少唇舌?” 她随即知道:“你们自己打开看看了。” 九阴女白凤也有同样的感觉,闻言缓缓地把罗帕打开,美目一扫,不由惊道:“少林寺失去的九转还魂丹!” 玉杖奇媪屈玉姬皱纹密布的老胜上,掠过一抹痛苦的神色,空洞渺茫的注定天际飘忽不定的浮云,木然的道:“它夺去了他!粉碎了我的倩,但愿它能替这一代另一个女子,拉回他,铸成情,老身曾恨过它,但,另一个少女却也许终生会感激它。” 九阴女白凤芳心掠过一道灵光,但这道灵光却带出她更多的眼泪,说不出一句话来。 玉杖奇媪屈玉姬收回茫然的目光,脸色突然一寒,冷声道:“燕少玉醒来时,把那罗帕交给他,那是方玉凤心中的血写的,他必须尽快的去把方玉凤接回来,否则,老身能救他也同样能毁掉他的。” 话落一顿,沉声又道:“我得立刻赶回神宫告诉方玉凤,我已替她完成了心愿。”说罢不等任何人开言,转身扬长而去。 众人望着玉杖奇媪渐渐远去的佝偻的背影,东海岛主姬天雄不由感慨的喘息了声道:“江湖上人们只知道她是那个正邪不分,怪得出奇的女人,然而,有几个人知道沧海桑田所增加她的负担之重呢?” 九阴女白凤缓缓的把那方罗帕展开,只见那上面写着十几个绢秀的血字:“寒峰望君踪,生死不移情。” 右下方写着“断肠人,方玉凤”六个小字。 三女彼此对看了一眼,脑海中同时浮现出那张秀丽而又温惋的娇颜。 ※※※ 薄云淡雾,笼罩远处的雁荡高峰,蓝光迷蒙,归鸦从翠绿的松林上飞过,给黄昏的大地,留下几声凄切的鸣声,山头红日早已坠下峰后,尚有几缕淡淡的彩霞,尚眷恋着徘徊空际。 这里,已是雁荡峰下的燕家七庄外了。 燕少玉率领群雄,默默的穿入松林,此处,原是他的故居,然而,这时他的举步却是那么沉重,红润的俊脸上。却不时浮出一丝丝淡淡的忧郁。 忧郁,似有传染性,群雄个个也都觉得心头很沉重。 穿过松林,前面是一片平坦的农田,金黄色的麦穗,迎风翻浪,垄上鸡犬争鸣,这里的气象,是多么恬静和平啊! 燕少玉目注远方,自言自语道:“江湖武夫,象是瘟神,所到之处只能给他们带来杀戮,血腥与痛苦,也许,我不该住在这里,因为他们,原是一群乐天知命的善良农民!” 姬凤仪芳心一震,脱口道:“少玉,你厌倦这种生活么?”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我早就厌倦了,但是,我不能停,也许,我是个小气的人,因为,人家欠我一点一滴,我都要讨回来。” 说罢星目中突然射出可怕的寒芒。 群雄心头一震,就在此时,松林边腰走过一条黄牛,牛背上斜坐着一个牧童,他一见燕少玉,不由一惊,继而一喜,小眼中透出一种仰慕的光芒,注视他道:“你,你是不是这里的燕少玉呢?” 燕少玉淡淡的笑道:“我不是这里的少主,我确曾住在这里,叫燕少玉。” 牧童翻身滚下牛背,突然转身拔腿就向主城内奔去,一面大叫道:“就是你,就是你,我看过许多人画过你的像,我家也有一张,正是你,正是你!” 话落人已出去两三丈远,接着高声大叫道:“燕少玉回来了,燕少玉回来了……” 其他小牧童听他一喊,有的连人都没看到,也跟着喊起来了。 燕少玉摇摇头,道:“牛刚,牵着牛。” 拔山神牛刚一把把绳子拉住,一拾眼.见路上还有许多无人看的牛,不由浓眉一皱,道:“这许多牛,我一个人怎么牵得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不用牵了,他们自己的牛,一定都认得的。” 这时,燕少玉等人已走到黄土道上,牛刚放了牛,也跟了上来。 九阴女白凤奇怪的道:“少玉,他们为什么要画你的像?” 燕少玉茫然的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众人说话之间,庄头上已涌出老老少少不下数百人,夹道而立,中间仅留出一条有小的道路。 圣婴童子等人,此时也相继走出,率同天龙帮留下的两百多人,整整齐齐的恭立道旁。 玄真羽士云天羽见此情景,不由奇道:“难道他们没有接到帮主的通知?怎如此安闲呢?” 拔山神牛刚心直口快,插口道:“想是这里舒服些;所以……” 拔山神牛刚话末说完,燕少玉冷喝道:“牛刚,不准胡说!” 就在此时,小秀士朱云鹏突然朗声道:“天龙弟子,在此恭迎帮主!”随声长揖为礼,其他人等,也随着躬身作揖,个个喜形于色。 燕少玉挥手为礼道:“免礼了,请进庄叙谈吧!” 姬凤仪一见这许多人,芳心有点忐忑不安,低声道:“少玉,他们怎么都这样看人嘛,多不好意思的。” 白家姐妹也有同感,粉脸都红红的。 燕少玉平静的笑笑道:“他们这样看我们,只是好奇,也是高兴,仪仪,天下最善良纯洁的人就是他们这一群,他们,永远知天命,安份守己,和平相处。” 谈着,众人已经来到庄内街道上,只见,前面一位少年入,正领着几位气喘吁吁的庄主向这边迎来,他们一见燕少玉,不由同声道:“少主平安?” 燕少玉郎笑道:“好!七位庄主好?各位请不要叫我少主好了。” 到底是回到自己家里,彼此言谈,都有些亲切的感觉。 燕老大老态颤抖的摇头道: “少主,你本是我们的主人,我们当然要叫,只是少主出去这么久,我们也都老了。” 燕少玉笑道: “秋风凛冽,你们年事过高,请不要来此冒着风寒,我们回来,有我师兄安排就好,请你们告诉大家,都回去好了!” 燕老二正色道:“少主,众人感念你的恩德,家家画着你的肖像以资纪念,他们前来迎你,乃是一番诚心,我们那能强迫他们回去,少主,不但这样,大家都准备了一些应用的东西送你,万望你收下,也表示了我们一点点敬心!” 燕少玉想了想道:“好吧,只是燕少玉并未加给他们什么德惠,怎好意思要大家破费,大家既然一番好意,那就随便好了。” 七个老庄主同时含蓄的笑了笑,燕老大道:“少主,请先去休息,老汉等去去就来!”说罢转身去了。 院中一切仍似当年,只是此时,整理粉刷了一番,往日的荒凉景色,已不复存在了。 继魂煞神晁子羽推开内院大门,恭身道:“自从帮主去后,此院也曾天天派人打扫,只是不准任何人入内居住,而今,帮主一回,这座堂皇大院,又要热闹了。” 燕少玉心中暗自感动,点了点头,道:“子羽,叫各堂堂主在大厅会合,我有话讲。” 断魂煞神晁子羽心头一震,脱口道:“帮主已知道外面的情况了?” 燕少玉闻言一怔,但却末表示出来,淡淡的道:“现在马上去叫!” 断魂煞神晁子羽忙应一声,恭身而退,燕少玉转对姬凤仪道:“仪仪,带你娘及两个姐姐到后院去休息休息吧!晚餐时,他们会通知你们的。” 姬凤仪道:“你呢?” 燕少玉跨步进入大厅,直走到帮主座前,才道:“我还有些事要办。” 百凤女笑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坐坐,等吃过饭后再各自休息好了。” 立时,天龙帮的人各就已位已坐着,其他的人也相继坐在客座上,此时,大厅外奔进满头大汗的圣婴童子与朱、晁二人,同声道:“帮主有何吩咐?” 燕少玉沉声道:“千里兽吴琪在那里?” 三人闻言一怔,道:“未曾见过他。” 燕少玉闻言心中有数,又沉声问道:“我进庄时,似见松林之外,有许多江湖人物出现,你们可曾注意到?” 圣婴童子心弦一紧,但却强自镇定着的笑道:“他们已在这里很久了,几个毛贼何用担心,我已安排好了,帮主干里跋涉,请好好休息休息,这些人交给我们办好。” 拔山神牛刚闻言大嚷道:“这怎么行,咱们都是同帮兄弟,有热闹你们怎好独霸去呢!” 燕少玉冷声道:“牛刚别打岔,师兄,他们既然来了这许多久。怎么一直不会动手?” 断魂神煞晁子羽心性较直,闻言脱口道:“他们说要等……” 圣婴童子急忙干咳一声,截住道:“想是他们还没有准备好。” 燕少玉俊脸一沉,霍然站起身来,冷声道:“可是等我回来,一网打尽。” 圣婴童子心头猛然一震,嚅嚅的道:“师弟……” 燕少玉沉声道:“师兄,不必隐瞒了,这燕家七庄,庄内全是些不懂武功的善良的人们,万一被他们冲了进来,师兄,这罪过谁能担戴得起?”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他们既然敢等燕少玉回来,必非等闲之辈,万万大意不得。” 圣婴童子开头只顾为师弟着想,倒未顾到这些,此时,闻言,不由也惶恐起来,忙道: “师弟,他们确实在等你回来,并通知我们到时要把松林内的阵撤去,否则他们就要放火把松林烧了,再杀进来。” 燕少玉双眉齐挑,道:“以谁的名上的书?” 圣婴童子道:“他们说是帮主的老相识……” 燕少玉闻言星目中杀机立现,冷笑道:“老相识,我正愁无处找他们呢?” 正在此时,一个帮中弟子,拿了一枝书箭闯了进来,单膝跪地道:“禀报帮主,外面的人传书约战。” 燕少玉接着一看,登时冷笑一声道:“你终于来了,天羽先把阵撤去,我们这就迎战去!”说着起身便走。 第19节 “玄真羽士”云天羽听说要把松林中的阵势撤去,心中暗自不安,思考一阵,道:“帮主,此阵留着对我们有用,只要把他们引进来,那时敌暗我明,任他们有通天之能,也将成为待宰羔羊,此阵撤去,对我等实在不利。” “东海岛主”姬天雄也有同感,闻言道:“少玉,不是猛龙不过江,这几年来,你纵横武林各地、无坚不摧,无敌不克,江湖中消息传播最快、他们既然敢指名叫阵,谅必有高手在内,不可大意轻敌,以免中了他们的圈套。” 燕少玉那是轻敌,主要的是一听说来声言是老相识,自己出道以来。又未放过几个活口,因此推断,这些人可能都是当年雁荡山围攻他父亲的人,他觉得,让他们糊里糊涂的死在阵中,难消自己积压了多年的仇恨,因此,要把阵势撤去,亲手诛灭他们,闻言沉声道:“此事我已考虑过了,不必多言,请便吧!” “拔山神”牛刚只要有热闹,便什么都忘了,更伯别人阻挡,也抢着应道:“对对对,咱们快走吧!” 燕少玉道:“此去阻敌,我要先约法三章,‘拔山神’牛刚与凤姐陪我进松林去找他们,其他各堂主全在庄外林前阻敌,不得放进、人进庄,惊吓了此地父老,准死不准退,谁要放过一个人,到时自提首级来见,莫怪燕少玉不念旧日之情。”随着冷冰沉重的话声,他俊脸上布上一罢冷霜,凛然骇人。 燕少玉平时待帮中弟子宽厚,众人闻言都觉得他这突然的转变,有些令人难以捉摸,一个个茫然不知所措。 “玄真羽士”云天羽劝道:“帮主如怕惊扰了村中父老,那就更不该把阵毁去,为了天龙帮的恩怨,而给帮众带来这付重担,似乎不宜。” 燕少主星目中寒光一闪,突又消失,闻言遂微微点首道:“天羽之言甚是,我不该为了自己仇怨.而带给大家许多困扰,即是如此,这阵不撤也罢,但是,你们仍须坚守指定的地方。” “拔山神”牛刚闻言暗自吃惊,脱口道:“帮主此去,可要带我同行?” 燕少玉道:“你不用去了,只须我一人前去。”话落就要动身。 “九阴女”白凤此时已看出燕少玉的心意。闻言道:“少玉,我同你去,反正我不是外人。” “玄真羽士”云天羽心中一震.暗道:“我不该说这话,以致令帮主误会,以他的个性,我现在要把己见收回,只怕不可能了,实出无心,帮主的事,就是本帮的事,本帮的事,也是大家的事,如此看来,还是把阵撤去的好,以防他们用火。” 燕少玉此刻心意已决,缓和的一笑道:“你们对我的好心,我都明白,今夜月暗星稀,防守不易,村里百姓,全都不懂武功,如果进来一个,便将酿成大祸,此阵不必撤除,天羽记住,如妄自收阵,到时就别来见我。”言语斩钉截铁,决无挽回的余地。 恰在这时,七个老庄主一齐走进来,燕老大恭身道:“少主!邻里原想多备些食用之物,慰劳众人,因为黑夜之间准备不及,只是送了些鸡鸭羊类的食物来,略表大家一点点敬意。” 燕少玉一怔道:“不敢当!有劳诸位,既承台爱,鸡鸭且容收下,羊类暂请带回,如若有幸,再来打扰好了!” 燕老二道:“少主!这些都是咱们自己饲养的家禽,又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尚望少主一并收下,才不负大家的敬意,更何况明天……” 燕少玉此时因大敌当前,无心与众人多谈,遂对屋内说道:“树礼,出来把东西收下,陪七位老庄主在此小坐片刻,只收几只鸡鸭,不得有违,我要出去走走。”话落急步而出。 “九阴女”白凤,“七煞玉女”白燕同时飞身追去,道:“少玉,我们也去!” 燕少玉回头,道:“凤姐与我同去吧!妹妹.你留下陪着仪仪,她不会武功,一个人留下一定会胡思乱想.我与凤姐同去就够了。” “七煞玉女”白燕心知强他不过,只得柔顺的点头,关怀的道:“少玉,不要逞强,姐姐你一定要见机而行.别让我跟仪仪担心。” “九阴女”白凤会意的点点头,与燕少玉并肩出庄而去。 “百灵雕”柏树礼这时已陪同七位庄主去收礼物去了,拔山神牛刚忍不住戟指喝道:“老道,俺那一世得罪你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此时心中正在烦乱,闻言茫然的道:“我什么时候说你得罪我了?” “拔山神”牛刚此时气可大了,暴瞪着一双铜铃眼睛,喊道:“俺没有得罪你,你怎么处处坏俺的好事,你自己怕死,不去倒也罢了,只告诉俺怎么破那阵,俺自己会把鸟阵破掉,又何必找出一堆理由,把我们的热闹完全弄掉。” 众人担心燕少玉的安危,心中也都有些不满,虽然没像牛刚一样叫嚷出来,脸上却都现出不快之色,玄真羽士云天羽是个工于心计的人,那有看不出之理,心中更加后悔懊恼。 “盲圣”,冷冷的道:“帮主令出如山,我们该去守岗位了。”话落举步就走。 “玄真羽士”云天羽心中暗叹一声道,付道:“我当初投入天龙帮时,早已暗中把这条命交给他了,士为知己者死,只要帮主无若,我云天羽就是送了这条命,也值得。”心念闪电一转,突然沉声道:“慢着,我这就去把那阵撤掉,大家再冲出去。” “东海岛主”姬天雄闻言摇头道:“天羽,少玉从无戏言,不可妄动。” “玄真羽士”豪放的一笑道:“后果我已想过,不必多言:了。” “白卫”芳心暗许于他,闻言忍不住惊道:“天羽,难道……难道没有两全之策吗?” “玄真羽士”云天羽苦笑一声,摇摇头,方要开口,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不由大笑道:“哈哈……有了,有了,我云天羽既能把阵摆在平地上,玉龙堂主,烦你马上给我调集两百弟子。” “拔山神”牛刚仍然气愤的道:“等你把阵摆好,帮主只怕已回来。”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在林中摆阵,尚且用不了多少时间,平地上自然更快,到时各位都有机会出手了,而全无后顾之忧,阵中只要站上几个弟子,进阵的人,便可手到擒来了。” “拔山神”牛刚一听马上可以出手,气恼早已消尽,忙道:“老道,别再斯文了,你就不能快一点吗?” “玄真羽士”云天羽心中懊恼已去,心计立时又生,沉声道:“我记得七庄之后,有道飞云江,船只可渡,此次来犯的人不少,也能由那里进来,岛主,天羽斗胆烦岛主同夫人可否到那里守住呢?” “东海岛主”姬天雄大笑一阵,道:“哈哈……天羽,少玉有你相辅,真如猛虎添翼,老夫实在替他庆幸。”话落扭头向同来的众岛主道:“我们去吧!”率众出屋而去。 “玄真羽士”云天羽又道:“其他两面,虽有高峰为屏,但仍不能不防万一,玉龙堂主与柏长青,柏姑娘就去守那两面,可以多带几个帮中的弟子去。” 这时,那两百多人全已到达,“玉龙堂主”圣婴童子率众向七庄背后的两面高峰处把守去了。 这边众人直奔前面松林,屋内几乎只剩下“七煞玉女”白燕与姬凤仪了。 ※※※ 燕少玉走出庄院,一句话也没再说,飞身直向松林扑去,快如惊电奔马,不大工夫便已到达林前。 “九阴女”白凤急步相随,不离左右,燕少玉的冲动,实在令她担心,一到松林前,她忍不住止步叫道:“玉弟弟,我们这就出去吗?” 燕少玉有点冷漠的道:“还等什么?” “九阴女”女白凤芳心不由得一沉,她知道如再多言,燕少玉必然生气,但却不能不说,暗中一咬玉手道:“少玉,咱们谁也不要等了,但是,如今大敌当前,我们只有两个人,一切都要沉着应付,不可落他们的圈套之中。”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爆射,大笑道:“哈哈……我觉得不必考虑这些。”话落举步就走。 “九阴女”女风芳心一震,叫道:“少玉,你变了。” 燕少玉心中烦乱,闻言忍不住往上一冲,冷声道:“变的不是我,凤姊,你回去吧!”话落身子一闪,没入林中去了。 “九阴女”白凤没想到燕少五连她也误会了,闻言粉脸惨然一变,身身急射而出,由于松树密集,她又冲得太快,闪避不及,娇躯上,早已被树枝划丰了数处,鲜血涔涔而下却全然不觉。 只两三个起落,她已落在燕少玉面前,美目含泪,哀怨的望着燕少玉道:“少玉,少玉我.我做梦也想到,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仍把我白凤当成外人般的看待,少五,你好令白凤心寒。” 燕少玉双眉一挑,冷声道:“凤姐,你追上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吗?”语气仍是那么冷漠。 “九阴女”白凤自己一句关怀之言,竟使燕少玉误会得如此之深,登时芳心一惨,凄然的摇摇头道:“不,不,我只希望你能知道,我白风爱你之心就够了,此时误会我如此之深,我白凤纵有千言万语亦难分辨,少玉,我们三人爱你之心至死不移”话落凄然一笑,美目中精光一闪,霍然举掌向天灵盖拍去。 燕少五万没想到她会突然之间,用自绝来表明心迹,大惊之下,暴喝一声,道:“凤姐,快住手!”声落人已掌到,一把扣住九阴女白凤举起的右掌,俊脸上冷汗颗颗冒出。 他,有些麻木,也有些茫然的注视着泪眼朦胧的九阴女白冈,以疲倦中含有厌世的声音地,近似恳求地摇头道:“凤姐,我求你别再增加我精神上的负担了,自从三位外公陷害了家父母之后,我……我觉得世间再没有……唉!凤姐,别再打击我了。” 九阴女白凤原有的一肚子委曲,此时一听燕少玉提到过去。芳心中的委屈登时烟消云散了,相继而来的是万分的愧疚。 刹那之间,她明白了许多,许多。 为什么他平时那双明亮的星眸深处,总带有一层抹拭不去的忧郁?为什么他从来不对任何人提到过去?为什么玄真羽士一提到私仇二字,他会突然把往日的行事决心改变,现在,她才明白了。 她觉得,自己不该如此,不了解他,于是,她美目的泪光更浓了。 燕少玉木然的放开她的玉手,淡漠的摇摇头。笑了笑,举步向林外走去。 九阴女白凤只觉刹那一间,好像掉进了万年冰窖中,寒澈心肺,忍不住娇呼一声,飞身扑在燕少玉身上,莲足一旋扑进他怀里,痛哭失声,哀哀求道:“少玉,少玉,你不要怪我?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叫你知道:姐姐爱你的心唯天可表,你从来没告诉我过去,因此……”到此再也接不下去了。 燕少玉觉得她娇躯颤抖的很厉害,搂在自己颈上的一双玉手是那么冷。他爱怜的替她理理秀发,拉拉那些划破了的衣服,摸着她的伤口,疼惜的道:“凤姐,不要再说了,错的是我,不是你,你伤得很重,是不是很痛?” “九阴女”白凤偶在他怀里,她听得出燕少玉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她原是个聪敏的少女,自然明白燕少玉要岔开话题的用意,摇摇头,娇声的道:“少玉,那只是一点外伤,不痛的,少玉,你告诉我,你……你真的不恨我了?” 燕少玉沉重的道:“我永远不会记恨你的,何况,你并没有错,就是有也是一样,凤姐,你身上有伤,此去……” “九阴女”白凤害怕燕少玉不带她去,忙道:“我没有伤,没有,玉弟,我们快走吧!”话落跃身飞离燕少玉怀抱,飞身向林外奔去。 燕少玉叹了口气,急气追了上去。 两人才跃出松林中云天羽所布的奇阵之外,突听一个雄浑的声音叫道:“大哥,此时快近三更了,燕少玉怎么还不出来?要是他真被‘乾坤遗叟’伤得不轻,所以不敢出来应战,咱们何不先放把火,把松林烧掉,然后同各位兄弟冲进庄去,杀他个措手不及,永绝后患?”语言高昂,震人斗志。 此人话声一落,立时有许多人应道:“伍老二的话有理,咱们同来的有一百多人,个个当年都曾上过雁荡峰,那个敢不卖力,我看咱们用不着等了。” “咱们当年连燕杰都不放在眼里,何况燕少玉这个乳臭未干小于,放火吧!” 众人七口八舌,扰嚷不休,大多数都主张放火。 此时,另一个声音道:“以老夫之见,咱们还是等到三更过后再办好了,各位别忘了燕少玉并没有老子燕某那般好生之心,他帮中的弟子,个个杀人不眨眼,目下放着胜局不取,却要去硬拼,多不划算。” 另一个人道:“老大好像很怕燕少玉似的。” 接着有人应道:“关中三剑名震武林,事到临头.怎么如此畏缩不前呢?” 此言一出,三剑之首不由大怒,冷笑一声道:“各位既然有这等冲天豪气,当初怎不自己去找燕少玉与他拼个生死存亡呢?哼,我绝天剑伍伯初可是替大家着想,如今各位都能言行一致,伍伯初决不令各位失望就是,不过,事先伍某要先警告各位一句,就是各位今日贪生,脱过燕少玉之手,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难保全首级,望各位切记此言,合作到底团结之力。”话落大喝道:“放火!” 此言一出,立见火光连闪,登时点着了十几根松油火把,那熊熊火势,照耀得如同白天。 十几个汉子手握火吧,直奔松林而来,就在此时,突听一个冷森无比的声音道:“诸位就先焚了这片松林吧!” “ba3!”字来才出口,松林右边突然飞出两道白影,自中间一分,左右各取五人。 众人一听话声,方自一怔,突听连声惨嚎,火把纷纷飞落地上,在火光闪耀之中,隐约可见血光冲天,由于速度太快,使人分不出谁先死在来人手中。 两道人影,一分即合,一齐飞落众人身前一丈之内。 突然,第一个看清的人脱口叫道:“是燕少玉?” “还有九阴女。” 尽管他们未见人时个个豪气冲云,此时燕少玉一现身,竞有许多人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几步。 燕少玉阴冷的向前扫了一眼,只见群雄四散而立。个个年龄全都在三十以上,不当站的是三个白发老者,唯有他们三个比较镇定些,燕少玉冷冷一笑道:“难得各位自动前来还债。”话落左手在右腕上“铮”锋然一声,撤出死剑,生剑却未取下来。 三个白发老者,一见情势,心知燕少玉就要动手了,心中暗自一紧,中间老者冷声道:“各位方才不是有人要会燕少玉吗?现在该动手了。” 众人虽然大都心存畏惧,不敢上前,但却也有些名利心重的,暗付道:“只要能一举把燕少玉与九阴女除去,便可以平步青云,名震武林了,人多了,反而不美。” 一想到名利,便无形中把生死全忘了,白发老者的话声才落不久,立时响起一阵暴吼,跃出十五个汉子来,各撤兵器在手,围住了燕少玉与九阴女白风。 燕少玉早已存心要把这些人全都杀光,一见众人跃出;那还多言,冷酷的一笑道:“各位是第一批了!”了字一落,人已飞身扑了上来。 九阴女白凤一见燕少玉出手,不敢怠慢,娇叱声中九阴掌也展了出来。 这十几个大汉,既敢挺身而出,自然也不是无能之辈,同时暴喝一声。各摆兵器围了来。 三个白发老者,早巳知道他们不是两人之敌,燕少玉与九阴女白凤一动手:他三人看也不看,排开众人,向后面奔去。 三个白发老者才走了不到两丈,身后已传来一声惨嚎之声。显然是有人遭了毒手,此事虽然早已在三人预料之中,但时间如此短暂,却出乎他三人意料之外。 惨嚎之声,此起彼落,不过眨眼之间,十几个汉子,已无一人活命.众人见状,个个心惊胆战,纷纷向后退去。 燕少玉冷笑一声.阴声道:“各位还想走吗?”话落飞身直上来。 恰在这时,“你看看这三个人是谁?” 燕少玉闻言一抬眼,不由一怔。 ※※※ 燕少玉闻声一顿,猛一抬眼,只见这时群雄已两侧分开,让开一条宽有八尺的通道,通道尽关,关中三剑各自抓着三个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老人,竟是被他驱逐出燕家七庄的三个外公。 燕少玉见状心头不由一沉,俊脸也同时为之一变,九阴女白凤却认得三人,心中不由暗自纳闷,心说,这三个老家伙,老态龙钟,显然都不会武功,他们拉出这三个人来干什么? 关中三剑一拉三人,六道目光便一直盯在燕少玉的俊险上,一见他脸上变色,登时大喜,中间老者冷冷的道:“燕少玉,你认得他们吗?” 燕少玉暗自深吸一口气。抑制住烦乱的心绪,冷冽的一笑道:“在下认得,他们是雁荡三老梅家兄弟。” 九阴文白凤芳心立时一沉.暗自切齿恨道:“好卑鄙的手段!” 左侧老者大笑道:“哈……燕少玉,老夫认为你该称他们三人为外公才是。” 燕少玉冷笑道:“燕少玉没有这门亲长.他三人的武功已被燕少玉废去.各位请他三人来此。实在令人费解!” 中间老者冷然一笑,道:“费解?燕少玉.你不用装糊涂了。我关中三剑乃是正大光明的人物.原不至于出此下策,但是,阁下不给武林同道留步余地了.逼得我等走投无路,不得不把你三位外公请来做护身符,时间有限,我三人代表全体同来的武林朋友,想跟你谈几个条件……” 九阴女白凤大怒冷叱道:“凌风剑,亏你还有脸自称英雄,用这种手段,就是今天燕少玉放过你们,请问三位,今后江湖之上,还有什么脸见人?” 关中三剑老脸同时一红,凌风剑惨然大笑道:“姑娘,只要老夫能保得命在。自然息隐山林了,江湖岁月,渡混也罢,但是,燕少玉却不会放过我等,老夫出此下策,实是被逼无奈,”此言似是发自内心,听来甚是可怜。 燕少玉冷脸上冷霜依旧,冷酷的道:“想当年,各位趾高气扬,横行雁荡峰上,赶尽杀绝,尽是尔等的天下,是何等得意啊!那时,各位怎么没有想到今天!” 凌风剑接着:“那时老夫等是受了幻影七魔的利用,谁都没考虑到后果,所以……” 未等凌风剑把话说完,燕少玉俊脸上突然涌上千重杀机,仰天狂笑一声,道:“哈哈……错,那时各位可能没考虑到,如果,燕家满门都死绝在雁荡峰上,各位就永远想不到了,但是,天不从尔等之愿,因此——各位今天也不用考虑了,燕少玉简单的告诉各位,天龙帮之仇,燕家满门之恨,是用血写成的,因此,只有以各位的血,才能洗掉。” 凌风剑心头一震,脱口道:“燕少玉,你不要逼人太甚。” 左右两个老者,一见事情恶化,心知无法用言语挽回,双双拔下背上古剑,架在梅南谦、梅南雅的颈上。 右侧老者冷声道:“燕少玉,有种你就上来试试。” 燕少玉心头一震,但却未形之于然,冷森的道:“不知尊驾这一着算得什么名堂。” 凌风剑见燕少玉嘴上虽硬,却不敢上前,那颗提起了的心,又放下不少,冷笑一声,道:“燕少玉,这三个人虽然与你有杀父亡母之仇,但是,你母是他们的女儿,你父亦有半子之份,父杀子,不为过,但他三人如为你而死,你却要落个杀亲之名,为天下武林所不齿。” 九阴女白凤冷声道:“但他三人不是死在少玉手中,武林中人知道了,也只能说是少玉救应不及而被你们伤了他的性命。” 凌风剑阴沉的一笑,道:“至于这一点,老夫早已想到了,各位掌门人,请出来做人见证如何?”凌风剑话声才落,林内果然缓步走出了,峨嵋、昆仑、崆峒三派的掌门人,各派都有十几个弟子同来,声势甚是浩大,燕少玉心中暗自犹豫,他当初之所以要放三老,乃是因为有长者之名,不能不放,却没想到祸根就生在三人身上。 峨嵋掌门合什低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燕施主,上天尚有好生之德,施主何不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冤仇宜解不宜结。” 燕少玉剑眉猛然一轩,冷冷的道:“慧禅大师,此地距峨嵋路遥千里,大师怎会突然跋涉到此。” 峨嵋掌门,慧禅和尚一怔道:“老衲与两位道友,乃是体念上苍好生之德,故此前来劝解施主,代求施放他们一条生路。” 燕少玉星目中冷光一闪,紧接着问道:“三位掌门今年贵庚多少?” 这话一问,在场的人都觉得有些茫然,谁也猜不出他的用意。 慧禅大师一怔,道:“老衲今年痴长七十有五,昆仑万松道友今八十年正,崆峒起风道友今年七十二,小施主问此做甚?” 燕少玉星目中杀机一闪,不屑的冷声道:“由此看来,三位都非初生乍长,十五年前,雁荡峰天龙帮遇难之时,三位怎么就没有好生之德了,难道说天龙帮的人,都是朽木枯草,没有生命的,还是上苍的好生之德,要因人而施?” 三派掌门,闻言老脸同时变色,一时倒真不知如何辩驳才好。 慧禅大师沉咳一声,道:“燕施主,老衲是一番好意……” 燕少玉冷然道:“三位的好意,燕某不敢领受,此地是我天龙帮所在之地,燕少玉未请三位来此,因此,三位最好能早点离去,否则,此间事了,三位走时就没有那么痛快了。” 九阴女白凤虽然明白燕少玉是痛心亲仇,而把恨意移到三派的掌门人头上,但是,这三人背后却拥有不可抗拒的实力,要得罪了他们三人,对燕少玉有百害而无一利,闻言不由急道:“少玉,别再说了。” 三个掌门人,此来虽然也多少是由于嫉妒天龙帮的威望压过三派,但却用大道理遮盖着末表达出来,燕少玉不听他们劝解,三人自然无话可说,但此逐客令.却大大地损伤了三人尊严,与理不合。 三派掌门同时盼色一变,目露精光,金风真人冷笑一声,道:“燕帮主,出家人吃四方,天下无有不能留住的所在,贫道以为我三人在此住上一夜,看看那子孙杀亲的逆伦之事,并没有多大妨碍!” 燕少玉冷酷的一笑,道:“后果在下已说过了,去留由各位自选。”话落不再理会三人,转身举步向群雄逼去! 就在此时,松林左右两侧蹈出十几道人影,悄悄的向群雄退路上抄去,由于松林位高岭之上,两侧较低,再加之,此时在场的人,目光全都集中在燕少玉与九阴女白凤身上,所以,谁也没有发现。 关中三剑一见燕少玉惹恼了三派掌门,心中暗自得意,一改先时的委屈求全之态,反眼注定燕少玉喝道:“姓燕的,你如果再进,可莫怪老夫要下手了。”说话之际,暗暗在他控制之下的海南礼背上扯了一下。 梅南礼伦然摇摇头,说:“凌风剑,老夫此时突然醒悟了。”话落左右看了两个弟弟一眼,只见他俩脸上仍有怒愤之色。 凌风剑心头一震,低声道:“梅南礼,难道你丧子之恨就此放过了?” 梅南礼仰脸看看天色,突然愧疚的笑道:“丧子之恨,是我梅南礼咎由自取的。” 梅南雅闻言怒道:“大哥,如果少玉不杀他们,他怎么死?” 梅南礼摇头叹道:“二弟,想当年,我三人何等荣华,你我可曾知足过?过了追名逐利,我们亲手毒害了自己的女儿、女婿,我们曾经以此自豪,但是,我们可曾统领过别人?我们可曾扩大雁荡七庄的范围?你们知道没有,从来没有.我们不但失去了敬奉我们的人,还多了个压制我们的人。那时我就开始后悔了,但是,燕少玉杀子夺家之恨,毁功驱逐之辱却又激起了新恨,我们时时刻刻又在想着是报仇?” 梅南谦冷冷的道:“大哥,难道我们这种想法错了不成?”语气甚是不满。 梅南礼怆凉的笑道:“是的,不但错到底了,我是由方才三位掌门人的昧心之言而突然醒悟的,想想看,多少年来,别人利用了我们的争名夺利之心,在我们家中制造仇与恨,让我们亲手来消灭了他们畏惧的敌人,我们杀的是自己的人,而帮助的却是别人,我们早就该醒悟了,燕少玉杀了我们的儿子,那不是仇,而是我们昧心的罪恶所应得的报酬。二弟,三弟,现在燕少玉又强了,于是,他们又把我们三个废物拉出来了,他们知道我们恨的是什么?我们也就甘心再受人利用了,我,我该感谢那三位光明正大的证人,要强迫他解散天龙帮,然后,现来个群起而攻,使他走上他父亲那条路,灭绝燕家嗣跟!二弟,三弟,你们想想看,彻底的想想看,燕少玉是不是我们的人,他,他年纪小小就知道我们有亲戚之名,而放过不共戴天之恨,而我们,却,却仍在受人利用,要灭绝他,要瓦解了他,杀孩子,助敌人,天下还有比我们更不知羞耻的人吗?低头看看我们自己的手,有多少血,多少……亲生女与子孙的血……”嘶哑的话声一落,突然把颤抖的身子,向前面一块突起的石块上冲出去,头颅正撞在石头上,登时脑浆进流,死于非命。 凌风剑万没想到梅南礼会在此紧要关头,突然大彻大悟,万万没到他连一个死字都没有提到,就突然自绝了,见状不由一怔,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看看死于非命的大哥,梅南雅、梅南谦脸上仇恨的光芒渐渐消失,争名夺利之心早已烟消云散,所支持他们的,只有那仇与恨,但是,直到现在他们才悟通那真正的仇人不是燕少玉,而是他们自己与这些利用他们的人,两人抬眼向燕少玉发声处凝视着,但却无法看见他。 梅南雅身后的老者,只道看燕少玉是恨他,不由冷笑道:“梅南雅,这又是新恨一桩。” 梅南雅闻言突然大笑道:“哈哈……是的追风剑,新恨一桩不过,可恨的不是我们的少玉呢,而是我们家破人亡的各位。”话落身子猛然向后仰去。 追风剑闻言一怔,突然持剑的右手一震,他手中所持的乃是一柄古剑,锋利无比,等他惊觉撤手时,梅南雅早已身首异处,喷血而亡了。 这突然的转变,的确出人意料之外,不但关中三剑此时茫然木知所措,就是群雄,也无不相继失色,因为,这三人是唯一的护身符。 梅南谦一见大哥二哥相继身亡,心中不由暗叹一声,趁身后的披风剑茫然之际,大喝一声,道:“少玉,我们不会再连累你了!”声落仰颈向后撞去,登时血光冲天,身首异处,死于就地。 燕少玉眼看着三个外公相继身亡,俊脸没有一点变化,仅只喃喃自语道:“这是你们唯一的下场,但是,多多少少,燕少玉在所杀的人中,会有几个是给你们镇命的。” 众人此时一见三个护身符全死了,一齐都没指望了,一个个不停的向后退着,都想找机会留走。 关中三剑心知燕少玉与九阴女白凤决不会放过三人,心中大大的恐慌起来,见此情形,不由震声喝道:“他们只有两个人,而我们还有三个掌门与他们门下高手相助,这是我们活命唯一机会了。”话落突然仰天发出三声长啸声,心中全部一震,退走之意,登时全消,大喊一声,围了上来。 就在此时,突听路上一声焦雷似的大喊道:“爷爷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说话之人,竟是拔山神牛刚,话声才落,只见他抱着一颗连枝带叶的大树,已奔了上来。 拔山神牛刚才一现身,盲圣、邪哑、圣婴童子等人,早已先他扑到,身后更有许多天龙帮的弟子追随着奔了上来,声势浩大无比。 众人合力对付燕少玉与九阴女白凤二人,尚且心惊胆战,此时再见这许多人扑上来,退路已完全被阻,距离燕少玉远的,早巳发足向树林内奔去了。 三派的掌门人,一见这等声势,个个心中十分不安,但以他们的身份,话既出口,却又不好没个交待就溜掉,要下去互助,又不敢,只得暗中把门下的弟子打发回去,只留下两三个武功较高的以备万一。 关中三剑一见天龙帮的人涌到,心知众人从决无法困得住燕少玉,退却之心立生,凌风剑回视二人一眼,低声道:“咱们走吧!” 其他二人也正有此意,闻言同时一点头,飞身向来路奔去! 燕少玉的主要目标就是三个人,先时,他虽然在同围攻他的人打斗,但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关中三剑,这时,盲圣、邪哑等人,接替了他与九阴女白凤,他自然更不会放过三人。 尽管周围惨号之声震山撼岳而起,燕少玉视如不闻,九阴女白凤见来人个个武功不弱,此时,九阴女白凤已加入了战圈,监视关中三剑的只剩下燕少玉一人了。 当下,关中三剑只道燕少玉一时之间无法脱身,满以为可以从容遁去,那知,三人纵了不到十丈,突见人影一闪,空中落下了两面杀机的燕少玉,正阻在三人前面一丈之外。 也许,接连传来的惨嚎增加了关中三剑心理上的紧张与恐慌,此时一见燕少玉阻住了去路,三人不约而同的霍然煞住冲势,如拉紧了弹簧般的,齐都倒退五尺多远,瞪目而立。 燕少玉如同戏鼠之灵猫,平静而阴森的冷笑一声道:“三位还想走吗?” 呛然一声,凌风剑拉下背上古剑,强自定了神,冷声狞笑道:“燕少玉,现时情形不同,老夫等无暇与你讲江湖道义,如果你再逼人大甚,可莫怪我三人要下手收拾你了。” 燕少玉不屑的冷然嗤笑一声,道:“假使江湖上真有道义二字,三位也不配讲,你们不必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燕少玉今夜就是想看看三位当年上雁荡峰时的威风。”讲到雁荡峰与威风,他清朗的声音冷冰得值似冻结人的骨髓。 披风剑追风剑二人末动身前,早就拉剑在手了,此时,更把全身劲力运注在右臂之上,他们有一个同样的想法,一举之下冲了出去。 燕少玉左手握的“死剑”此时仍软绵绵的弯垂着看来好似并末运功其上。 “凌风剑”心暗一盘算心知今晚一战难免,他们“关中三剑”弟兄三人,也决不能全部安全的逃回去,至于谁生谁死,都只看个人的运气了。 人,没有不怕死的,能在生死关头,舍命助人的更是难找,“关中三剑”虽然是同胞兄弟,此时,“凌风剑”也动上心机了,他一见两个兄弟紧张的情况,心中立时有了注意,当下故意断,喝一声,道“我们冲,逃得一个算一个!”喝声斩钉截铁,使人无法置疑。 “追风剑”“披风剑”心机原不及老大深沉,再加之他两心中早已有了碰运气的想法,闻声那还怠慢。双双在大喝一声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声落早已快如闪电般的向燕少玉冲了上来。 “关中三剑”以剑技驰名中原武林,剑上工夫,自然不同凡响,两人一左一右夹击而出,但见银光打闪.飘忽难分,由于速度太猛,犀利的剑刃,破空划出阵阵刺耳锐啸,威势甚是惊人。 “凌风剑”一见二人左右夹击,中间空着,心知那是给他留的位置,心头不由一动,忖道:“此时我可顾不得你俩了。”心念一动,突然掠身倒纵出两丈多远,身子一转.方想竭力奔逃,突闻一声冷叱,面前已落下了“九阴女”白凤。 就在此时,突听燕少玉沉声道:“风姐,只困住他就行了。” 燕少玉说话之际,“追风剑”与“披风剑”的剑尖早已攻到,他话声一落,剑眉猛然一挑,右手“死剑”突然展出那招鸣凤展翼,以令人无法想像的速度,分取二人,握剑的右腕,竟然后发先至。 “关中三剑”一生用剑,一见这,不由脸上骇然变色,双双撤招飞身向后飘出八尺,这时候两人才发觉老大先走了,心中登时慌乱起来。 燕少玉怕“凌风剑”死在“九阴女”白凤手中,不敢慢慢整治二人,两人一退身,他心中杀机已生,厉笑一声道:“鸣凤追月!”身随剑走,急如白驹过隙,一闪追到追风剑身前。 “追风剑”此时双足不过才着地面,见招直骇得面如土色,本能的把手中古剑向前一挺,企图来个两败俱伤的打法。 “披风剑”一见燕少玉全力逼向二哥,正好背对自己,心中灵光一闪,暗道:刺敛拔剑时间不短,我足可以赶到替二哥报:仇了,念转只不过如电光一闪,身子早凌空遇上,招化“长风叫龙”直到刺燕少玉“背心穴”,其疾如脱弦之箭。 燕少玉“死剑”此时距离“追风剑”胸口尚有半尺,“追风剑”手中的古剑也迎着燕少玉直刺出来。 ※※※ 燕少玉的“鸣凤追月”乃是脱手出剑取敌的三招奇学,他之所以迟不出手,就是早料了“披风剑”必然从后偷袭,而按下了更毒的毒计,以泄当年他们杀亲灭帮之恨。 三派掌门与门下,不知个中真象,知燕少玉必然难脱“披风剑”的一剑之劫,那知。 就在“披风剑”怒箭般冲来的古剑,距燕少玉背心不满五寸之际,燕少玉突然冷笑一声,道:“朋友们,躺下吧!”声落,“死剑”脱手飞出身子舀然向右侧出三尺,此时,“披风剑”拾好冲到。 几乎在同一之间,响起两声凄厉无比的惨号声,三派掌门与门下,登时个个脸上变色,由燕少玉这般冷酷的心肠,他们开始担心今夜的处境了。 只见,“追风剑”背心透了一段薄而窄的长剑,由于剑未拔出,是以血流的很少,但由那剑尖透出的位置判断,这一剑该是从胸窝进去的。 “披风剑”的剑刺在“追风剑”颈下胸上,足有半个剑身,“披风剑”挺直的古剑却整根没入“披风剑”小腹,从背后斜穿而出。 “追风剑”此时早已气绝,但双目却暴睁不闭。看来阴沉恐怖,由于他右手仍紧握着刺进“披风剑”小腹上的古剑,是以还没倒下去! “披风剑”脸色青灰来,口溢鲜血,浑身不停的颤抖着。 燕少玉对他们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只是阴沉的笑道:“燕少玉那一剑,他己担当不起了,你们原是同胞兄弟.阁下何必恨他至此,再补一剑,哈哈……”笑声冷森阴狠,令人心寒! “披风剑”吃力的转动了下眼珠,微弱的道:“姓燕的,天……天下最……最狠毒的人,大概……就是你……” 燕少玉平静的笑笑道:“是吗?各位相比如何?”“披风剑”指起颤抖的手,抓住死剑剑柄,吃力的道:“有……有过,过之,而……而无不……不及。”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闪,冷森森的道:“燕某还嫌这利息太轻了呢!” “披风剑”裂裂嘴,狠声道:“你……你燕……燕家的利……利息……好……好重……呢!”话落抓紧“死剑”使尽全身仅余的力气,猛然向后一退,闷哼声中,但见血光如泉喷出,两个站立的人影,同时“砰然!”一声倒地上,气绝身亡,“死剑”恰好还落在二人之间。 燕少玉毫无表情的上前把“死剑”拾起,看也不看那两具尸体一眼,霍然转身向“凌风剑”奔去! “凌风剑”独战“九阴女”白凤,开头尚能全力攻击,企图突围出去,及至两个兄弟惨嚎声一起,他心中不由一震,招式也跟着凌乱无章起来,要非燕少玉有言在先,叫“九阴女”白凤不要伤他性命,只怕他早死在“九阴女”九阴掌下了。 燕少玉才赶到,便大声道:“凤姐,你去收拾那些人吧。” “九阴女”白凤答应一声,道:“少玉,交给你了。”话落掠身飞出圈外,也许,她怕见燕少玉那张杀人时的冷酷面孔竟连头也没收回。 “九明女”白凤一撤走,“凌风剑”霍然收招,抱剑当胸以待,神情惧然,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恐怖与紧张,双目一眨不眨的叮在燕少玉冷如冰霜的俊脸上。 那边惨嚎之声,仍在此起彼落的响着,燕少玉阴毒的道:“凌风剑,你两个兄弟在等你了,你还不收拾上路吗?” “凌风剑”虽然自知一人之力,决非燕少玉之敌,但却不甘就此束手待毙,精目一翻,狞声道:“姓燕的,要老夫的命,你自己来拿好了。” 燕少玉毫不惊奇,阴森的目光,在“凌风剑”皱纹密布的老险上打了一转。长笑一声,道:“不错,燕少玉是要自己去取的,你就是要送,燕某也不要!”话落缓步向“凌风剑”走去,手中的“死剑”斜指着地面。 “凌风剑”见状心中暗忖道:“趁他自大自满之际,我让他走近些再骤然上手,准可以一举收拾了他。”转眼间,暗自把功力全部提聚在右臂上。 燕少玉仍然平静的缓步向前走着,距离由一丈,缩到五尺,再由五尺减到三尺,最后,竟然不到两尺了,但他仍在举步! 三派的人,目光齐都聚集在这两人身上,蓦地—— “凌风剑”暴叱了一声,隐约中挟着燕少玉一声冷酷的笑声! 叱喝与冷笑声中,只见白光打闪,一现又没,一道血光才起,地上“当”的一声,落下一柄古剑,燕少玉飘身退在五尺以外。 只见,“凌风剑”老脸苍白如纸,浑身上下,微微颤抖着,右臂自小臂以下,被燕少玉斩了下来。 三派掌门见此情形,暗忖道:“凌风剑以剑快驰名,剑又当陶环抱,出手比燕少玉简捷数倍,怎么伤的人竟然是他呢?燕少玉的手法,到底快到了什么程度,实在令人难以猜测的。” 燕少玉毫无怜悯的冷酷开声道:“阁下尚有两腿一臂,还可以奔命。” “凌风剑”怨毒的扫了燕少玉一眼,心说:“今天我关中三剑的命运已定,此人心狠手辣,决不会让我痛快的死去的,与其受辱而后死,倒不如自我了断来得光彩些!”心念一转,冷冷一笑道:“姓燕的,你上来吧!”话落蹲下身子,以左手把剑拾了起来,突然一抬手,古剑向颈上抹去! 一声阴沉的冷笑,道:“尊驾想得太简单了。” 只见人影一闪,“凌风剑”突然哼了一声,左臂齐肩而落,血流如注,身子登时摇摇欲倒的。 燕少玉仍然持剑立在五尺之外,毫无表情的道:“凌风剑你还有两条腿。”声音阴冷怕人! “凌风剑”心头一寒,不由白主的打了个寒噤,双目盯在面前一块尖尖的石头上,但他知道的,燕少玉不会让他如此痛快死去! 峨眉掌门慧禅大师,此时忍不住沉声道:“燕施主,你做得太过分了!” 燕少玉对三派掌门人,心中原有成见,闻言猛然反头冷笑道:“大师,在下要取下他双腿的,如果各位以为残忍的话,何不以身代之。” 三派掌门人,在武林中何等地位,虽然明知燕少玉不好惹,但这口气却不能不争,因为,他们代表着一派的威严,而不是一己的事,昆仑掌门,万松真已忍不住冷然干笑两声道:“燕施主既已开口相请,贫道等敢不从命?只是,我等代表着一派,无法就此奉送,还请施主自己来取才好!” 燕少玉大笑一声,道:“哈哈……当然,当然,此间事了在下……” 燕少玉话音未落,突听“砰然”一声大响,“凌风剑”已然起他大笑之际,一头撞在尖石之上,脑浆四溅而亡! “关中三剑”,当年为逞血气之勇.种下恶因,却没想到至此晚年之际,仍难免此劫。送命着危,江湖恩怨,真个令人心寒! 燕少玉一见地上尸体,不由一怔,接着星眸中洋溢出无穷杀机,举步向三位掌门人走来,冷森森的道:“三位准备了,现在燕少玉要取的,只怕不只双腿了。” 三派掌门,九个门下,一见燕少玉迈步上来,心中一紧立时齐都撤下兵刃,凝立以待。 慧禅大师沉声道:“你们迟下去。”接着转对二人道:“两位道友,我们谁先接燕施主几招。” 不等其他二人说话,燕少玉已抢口道:“三位一齐上吧!” 万松真人冷冷的道:“我等代表一派,与燕施主不同,燕施主可以杀亲报仇,仍为手下所敬的,我等三人,却不效尤。”显然是有心歪曲事实。 燕少玉冷然道:“是非自有公认,燕某在乎这个。” 金凤真人干笑道:“但在场的只有三派的人。” 恰在这时,突听来路上响起一声沉重的佛号;道:“阿弥陀佛,在此的只怕不只三位道友,老衲等人,也在此多时了。” 三派掌门闻声一抬眼,只见三十六个少林罗汉堂的高僧正簇拥着慧圆大师,缓步向这边走来,心中不由暗喜,慧禅连忙稽首道:“大师来的正是时候!” 这时,那边徒众已伤亡殆尽,“九阴女”白凤,见情势不对,急忙撤身跃落燕少玉身侧,严阵以待。 慧圆大师环扫一眼,不由沉重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燕施主,你不嫌杀戳得太重了一些吗?” 燕少五缓缓转过身来,冷冷的道:“大师,在下并不觉得杀戳过重,所唯一遗憾的是,在下未能亲手杀尽他们。” 金凤真人冷笑一声,讽刺道:“此言出自燕施主口中,一点也不过份,燕施主连外公都能杀的,何至于在乎几个外人呢?” 慧圆大师慈眉一扬,沉声道:“道友,出家之人,不订诳言,请恕老衲直言,梅老施主三人是自裁而亡,老衲亲眼目睹,老衲不敢同意道友之见。” 三派掌门,闻言脸色同时一变,金凤真人老脸更是一红,不满的道:“大师此来就是告诫贫道这句吗?” 慧圆大师和声,道:“道友,老衲此来,确实有意澄清事实,道友请勿见怪。” 慧禅闻言暗怒,冷冷的道:“那么大师是为替燕施主助拳而来的了。” 慧圆大师沉重的一叹,道:“老衲此来,无意相助任何一方,只是,少林寺有一件事,曾误会过燕施主,此时特来道歉,三位在此,正可做个见证之人。” 三派掌门心中恼怒,齐声道:“我等此来,并无意替谁做见证。” 三十六个罗汉堂的高僧,闻言个个脸泛怒意,但此时有掌门人在此,谁也不敢开口。 慧圆大师淡然一笑,道:“老衲失言了。”话落转对燕少玉。道:“燕施主,恨天师叔,原来罗汉堂的执掌之人,因此,老衲今夜带了罗汉堂的三十六个弟子来此,慧觉,这数月来的经过,你报告吧!” 慧圆身侧走出一个白眉慈目的老和尚,他朝燕少玉合十一礼,道:“燕施主,先师遗体老衲已率弟子从鹰愁涧上接回天山三位师伯,已鉴定了伤势与所中的毒,因此,掌门人特率老衲与堂下弟子,来向施主道歉,以往唐突冒犯之处,尚祈……”话落。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莲台九佛一招,可是要我燕少玉现时交还?” 慧觉沉重的道:“先师当年以此招相托,其用意并非仅在于能出功于世,何况,这招武功,天山三位师伯也略知一二,因此,老衲等知道他托付之苦心,实因我少林寺无人能发扬此。招,因此,老衲持率弟子,来将此招赠于施主,但需尽少林仪式。” 燕少玉豪放的朗笑一声,摇头说:“燕少玉无意做少林俗家弟子,大师不必以此招相赠,燕少玉海外事了,此招自当亲上少林奉还,尔后决不再用此招。” 慧觉闻言脸色一变,道:“施主莫非心中仍有余根?还是此招施主以为不够威力?” 燕少玉朗然一笑道:“大师,燕某如有记恨,少林寺只怕不只仅死两个和尚,更不是此招不够威力,莲台九佛一招之下,燕某杀了多少人,自己也记不清了,在下之所以要还,乃是因为在下无称霸武林之心,再者,那时也没有在下要杀的人了。” 慧圆大师插口道:“如此说来,燕施主出道的目的,只是为了恩怨了?” 燕少玉星目中冷芒如电一闪,道:“也可以这么说,各位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此刻该走了。” 慧圆大师心中暗自一叹,望了三派掌门一眼,道:“燕施主,你说,不杀与你无仇之人。” 三派掌门闻言同时验现怒色,万松真人冷声,道:“燕少玉,贫道想与你一决生死。”此言显然是针对慧因而言。 燕少玉转身冷冷的道:“阁下是一派掌门人,可有掌门令符?” 万讼真人怒道:“问此则什?” 燕少玉冷冷的道:“有!则拿出来,燕某如果胜了,不取尔性命,但却把令符收下,如在下输了,项上首级相送。” 一派的掌门令符,乃是至高的统领人物,如果信符落入别派之手,不但这一派在信符末找回之前,将永远蒙羞,甚至,这一派还要受持令符之人指挥,关系之重大,实非等闲可比。 万松真人心中虽然愤恨不已,但却不敢骤下决断,一时之间,倒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燕少玉冷咧的笑道:“万松真人,燕某就准知你不敢以此为赌,其他两位掌门人,你们是同来的,自然居心相同,燕某不愿厚此薄彼,三位就联手同上吧,赌注仍如发先前一般,如何?” 慧圆大师目睹情形严重,忍不住开口道:“燕施主此举用意何在?” 燕少玉想也没想,脱口道:“大师是个明白人,还要燕某多费唇舌吗?” 慧圆大师沉重的道:“燕施主,掌门令符,乃是指挥一派的信物、施主以此为赌注,委实令老衲难以理解。”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大师,燕少玉明白告诉你吧,三派的人,就是甘心受燕某指挥,我天龙帮也用不着他们,不过燕某此举,乃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既然以捏造事实,企图羞辱于我燕少玉,燕某就要他三派蒙羞武林,永无抬头之日。” 慧圆大师心头一凛,道:“燕施主,这报复未免太重了。” 燕少玉冷声道:“还有利息。” 三派掌门人,由慧圆大师话中,听得出他的意思是指三派败定了,心中全都不满,慧禅冷冷一笑道:“燕施主,老衲等愿意相赌。” 燕少玉摇头冷笑道:“大和尚,那你三人罪魁祸首将尝不到那种滋味了,你三人今天就是说破了口,燕某也要把那令符弄到手,除非它不在三位身上。” 此言一出,三派的人个个震怒,只听一声暴叱,金凤真人身侧的三个全真道士,齐都飞身拔剑而出,怒叱声中,同取燕少玉胸前三处重穴。 燕少玉冷冷笑一笑,并未立刻还手,静静的等待三剑攻来。 三个道士,俱非无能之辈,含愤出手,速度自然快得骇人,但见人影一晃,三剑早已同时到达胸口。 九阴女白凤虽然明知燕少玉不会被三人所算,见状仍不由自主的惊叫道:“少玉,快退吧!”话落双掌一分,就要出手。 燕少玉冷然一笑,下垂的薄剑,突然铮然挺直,阴沉的道:“三位回去吧!” 但见蒙蒙银光一闪,撤出万朵剑花,竟然是招鸣凤展翼! 一连三声痛哼,地上落下三柄长剑,剑柄上连着三个手掌,三个道士,早已不由自主的飘身倒飞回去了。 三派掌门,见状全都震怒起来,一齐跨步向燕少玉走来。 ※※※ 金凤真人看看三个断去右手的弟子,沉声道:“运功止血!”话落目注燕少玉,恨声道:“燕少玉,你杀了他三人岂不更显威风?” 燕少玉平淡的笑道:“他三人占了三人的便宜,燕某也要他们尝尝在武林中,见不得人的滋味,取了生命.未免太便宜了。” 慧禅霜面一扰,沉声道:“燕施主,是你逼我三人同上的。” 燕少玉轻蔑的扫了三人一眼,冷冷的道:“大师不必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愿你们全力保住信符,否则,它一落燕某手中,三位便休想再拿回去了。” 九阴女白凤有些担心的轻声叫道:“少玉,你……” 燕少玉淡漠的道:“凤姐,你退下去吧,我要看看这三位大掌门有什么能耐,居然想使我燕少玉蒙羞终生!”话落举步迎了上去! 九明女白凤深知燕少玉的性格,不敢多言,只得暗中提聚功力,守于一旁,以备万一的。 这时,那边天龙帮的众人大获全胜,众人身上,虽然多多少少都挂了点伤,天龙帮中的弟子,也有几个身亡,但来袭的人,除了极少几个逃进树林之外,其他的全都横尸当地了。 盲圣招呼着堂中弟子救伤抬人,其他的人齐都向这边围了上来,三派的掌门人更加担心了。 拔山神牛刚性情猛烈,见状嚷:“怎么,他们三个要以多为胜啊!” 九阴女白凤喝阻道:“牛刚,帮主吩咐,任何人不得出手,现在,还用不到我们。” 拔山神牛刚就怕燕少玉,当下闻言,只得静立一旁,不敢再多言。 万松真人冷冷一笑道:“燕帮主,咱们怎么开始?” 燕少玉顺手把死剑拍回右腕,冷冷的道:“燕某只一个人,怎么开始都可以,倒是三位联手,哼哼,可得先商量怎么出手威力才大。” 三派掌门老脸同时一红,金凤真人恨他出剑伤了门下,闻言忍不住怒喝一声,道:“就这么开始吧!”话落右掌一挥,招化“拂尘清淡”斜扫燕少玉胸腰之间,出招迅速无伦。 招出忽见沙扬尘飞,呼轰如雷.掌影翻飞,如瑞雪天降,上下飘忽,虚实难测,一代掌门,功力端的非同小可。 金凤真人一出手,其他二人那敢怠慢,双双怒叱一声,各自劈出了一掌,掌出威猛,功力更不在金凤真人之下。 燕少玉表面上虽然说得轻松,心中却丝毫不敢大意,三人掌势一到,他急忙错身侧出三尺,双掌一密,分拒三人,掌出没有呼啸的风声,却隐有一股如山压力,令人窒息。 三派掌门人,身为一派之长,武功自有独到之处,见识也相当渊博,燕少玉双掌一出,三人心头不由同时一震,急忙撤招换式,绕身急攻起来,显然他们已看出此役决非三招两式所能解决得了,所以,想抢制先机。 燕少玉心头也微微一凛,暗忖道:“这三人的功力,似乎不在慧圆之下!”当下那敢大意,提聚功力,小心应付起来。 四人全都是快攻快守,一上手,就打得沙土弥漫,难辨人踪,但闻疾风呼轰如雷,声势震人心弦。 慧觉目注半场,忍不住道:“这三派掌门人,果然功力不凡,难怪他们敢找燕少玉。” 慧圆大师,只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道:“唉!劫数……” 慧觉闻言心头一动,脱口道:“师兄替燕少玉叹息吗?”言辞之间,似乎有些紧张。 慧圆大师摇头沉重的道:“师弟,我知道你对燕少玉心存感激,然而,他居心偏激,手段狠毒,只要他在人间一日,武林便人人自危。” 慧觉大师是恨天和尚的唯一弟子,长年受师父熏陶,无形之中,也养成一种嫉恶如仇的心理,闻言不赞同的道:“燕少玉虽然杀人如麻,但那些被杀之人,却个个罪有应得,武林中人。只要自己问心无槐又何必自危。” 慧圆大师心头一震,道:“师弟好象很同情他!” 慧觉大师闻言心头也是一震,道:“师兄是说他必败吗?” 慧圆大师沉重的摇摇头道:“必败是那三位掌门人,我惋惜的是他三人不自量力,前来找燕少玉,只因此一念之差,而陷三派于万劫不复之境。” 慧觉大师闻言心头稍放,但仍不放心的问道:“师兄怎知燕少玉必胜呢?” 慧圆大师看看斗场,道:“三派掌门人的武功,虽然不在我之下,但是,我当年以全身功力的一战他重伤之身,还都败在手中,那时,他莲台九佛,仅能幻出五式,我尚非其敌,此时,他莲台九佛式已成,象我的武功,就有十个只怕也难奈何得了他,你只看看那九阴女脸上的神色就知道了。” 慧觉大师闻言,果然反眼向九阴女白凤望去,只见她粉脸之上,神色从容,似乎一点都不惊慌,心中不由暗自一惊,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道:“师兄,金凤真人有七毒追魂芒,不知能不能奈何得了燕少玉?” 慧圆大师心头一动,道:“如果燕少主知道他真有此暗器,只怕奈何不了他。” 慧觉大师心头猛然一紧,道:“只怕燕少玉不会想到这一着。” 慧圆大师道:“如为武林着想,但愿他想不到。” 两人说话之际,斗场中四人已攻了近五十招了。三派掌门越攻越紧,拳掌直似急风骤雨!但却始终无法攻进燕少玉所围的掌困之内。 就在此时,突然打斗的燕少玉冷笑道:“三位的武功不过如此而已,燕少玉要得罪了。” 金凤真人闻言心头暗自一惊,借着飘身换招之际,右手突然伸进左袖中,掏出一把细如牛毛的蓝色尖细小芒,动作快得出奇,使人无法注意到。 燕少玉再也没想到以他一派掌门人的身份,身上会有这种武林禁用的暗器,那会留意及此。 金凤真人一退又上,冷声道:“燕少玉,贫道以为该躺下的是你!”话落左掌突然一紧,沉声道:“我们快攻!” 其他二人,听金凤真人叫快攻,心中同时一动,立时想到他身上的暗器,双双怒吼一声,提足功力,猛然后出两掌,掌出狂风如飚。 燕少玉不知就里,见状冷笑一声,道:“这是三位最后的机会了!”双掌左右一分,再要迎击,突见金凤真人右手一招,一蓬扇形分布的细如游丝般的银芒已射到胸前。 燕少玉见状心中立时大吃一惊,如果此时以懒驴打滚之式,以他的身法足可避过此危,然而他却不肯用此式,冷叱声中,双足猛然一顿,凌空直冲而上,身子才起,突觉左小腿之上一麻,似乎被刺了几下。 燕少玉心头一震,脱口怒道:“毒针?好个名门正派!”声落星目中杀机突然一闪,双腿就空一盘,幻出了莲台九佛。 慧圆大师见状大惊,叫道:“三位道友快闪,莲台九……” 慧圆大师佛字尚未出口,突听连声闷哼,三派掌门同时呆立当地,显然穴道已经受制。 就在此时,燕少玉从空中降下,落地后身子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双手闪电伸出,抓住慧禅大师与万松真人的衣领向帮中弟子丢了过去,飞足又把金凤真人踢了过去,铁青着俊脸喝道:“把三人身上经典信符搜出来。” 邪哑一听燕少玉的语气,心知事情不对了,方把三人接下,突见三派掌门的九个弟子,已纷纷涌身向燕少玉扑来。 九阴女白凤已发现事情不对,见状娇叱一声道:“贼子找死。”声落娇躯早已扑到,双掌齐挥,九阴掌已拍出去,登时把九个敌人逼出七尺多远。 拔山神牛刚人虽然浑,却也会看事,见状迈开大步赶上,叫到:“姑娘,你照顾俺帮主,俺来收拾这些秃驴杂毛!”声落手举大树,早已赶了上来。 九阴女白凤一见燕少玉脸色,芳心不由大震,玉臂一伸,扶住他,关怀的叫道:“少玉,他们伤着你了。” 燕少玉淡淡的道:“凤姊,扶我坐下,”话落伸手入怀,摸出一颗玉白色的明珠。 九阴女白凤闻言大骇,惊叫道:“伤得这么重?” 突听金凤真人大笑道:“哈哈……燕少玉,贫道的七毒追魂针,是天下七种至毒的毒蛇之毒汁所练成,凡是中针之人,一时三刻之内,毒布满身而亡,不管他武功多高,哈哈……” 九阴女白凤闻言粉脸立时变得铁青,脱口道:“你身上可有解药,只要能医好少玉;任何条件……” 燕少玉拉起裤管,才把毒针运功逼退,闻言连忙截住道:“凤姐,他已是我的俘虏,用不着与他谈条件。” 金凤真人穴道被制,不能动弹,但却能开口讲话,闻言冷笑道:“贫道也用不着一定要与你谈,那解药需要现配,只要贫道不说那配制之法,你又能奈贫道何?” 慧圆大师闻言心头暗自一松,忖着:“幸而燕少玉未防到这一着,否则,三派劫运,只怕无人能挽回了。” 燕少玉此时已把明珠按在小腿上的三处针眼上,九阴女白凤仍不安心的道:“少玉,我们就放了他们这一次吧!”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不用,他已告诉我药方了。”话落沉:声。道:“邪哑,信符可曾搜到了。” “邪哑”闻言一怔道:“帮主,你那伤势如何?” 燕少玉沉声道:“快搜出来。” 金风真人冷森森的道:“燕帮主现在觉得如何?” 他说话之际,邪哑已把令符找来,朗声道:“禀帮主,三枚全找到了。” 燕少玉笑道:“好,你先放下吧!”话落星目中冷光一闪。道:“金凤真人,在下实在该感谢你赠方之德。” 金凤真人心头一震,仍强自镇定道:“燕少玉,贫道之方怎么配的?”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金凤真人,你那毒针,是用天下七神奇毒汁所练而成,未用树草之毒,你可知燕某身上有专克万虫之毒的驼龙之珠吗?” 金凤真人闻言心头登时一沉,脸色一阵骤变,木然怔立不知所云,其他两个掌门人一见唯一希望落空,也登时冷了半截。 慧圆大师见状心头立时又紧了起来,暗忖道:“看来老衲不得不出手了,不然等他把毒吸了尽去,便再也无人能制住他了,唉,为了挽救三派这一劫,老衲不得不乘人之危了。” 心念一转,不由沉声道:“燕施主,老衲以为得饶人处还是且饶人的好。” 燕少玉闻言抬头,冷漠的笑道:“大师好象不是在劝燕某。” 慧圆大师道:“只要施主不逼老衲走上极端,老衲愿劝施主。” 慧觉闻言不满的道:“师兄,我们何必强出头。” 慧圆脸色一沉,道:“师弟,僧道原是一家,我们岂能眼看他派沦入万劫不复之境而袖手旁观。” 三十六个罗汉堂的弟子,闻言个个脸现不满之色,只是身份太低的,谁也不敢插嘴而已。 慧觉道:“他们咎由自取!” 慧圆一见情势不佳,探手入怀摸出一块白玉如意,沉声道:“燕施主,老衲等你的答复。” 少林弟子一见掌门人拿出信符,谁也不敢开口,一个个刻板站在那里,犹如木雕泥塑一般!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大师,你看错人了。”慧圆沉声道:“燕施主,老衲不得不如此。” 这时,燕少玉腿肚上的针孔中已开始流出鲜血,但他却并不把驼龙珠拿开,闻言冷冷一笑道:“只怕大师你少林寺自身也难保。” 天龙帮的弟子,一见情况恶化,一个个全都严阵以待。 慧圆不敢再拖,右手把白玉如意高高举起,道:“燕施主,老衲等你最后答复。” 燕少玉缓缓的把驼龙珠从腿上移开,一跃而起,阴冷的道:“慧圆,燕某已放过你少林寺,想不到你竟然一直找我燕少玉作对,慧圆,燕某以为你要后悔。” 慧圆大师没想到燕少玉恢复得如此之快,见状心头暗自一沉,但此时已成骑虎之势,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燕施主,老衲要得罪了!”话落沉声道:“少林弟子,全上,解救三派掌门与夺回令符……” 少林弟子虽然个个不满,但门规森严,掌门有令,谁也不敢不遵行,只得纷纷奔了上来。 第20节 燕少玉冷声喝道:“各自应战!”话落已掠到三派掌门身前阻止少林寺的人抢夺,九阴女白凤仍担心燕少玉伤势未好,急忙飞身追在后面。 慧圆起身直扑三派掌门人。恰好遇到燕少玉,两人方要动手,突听远处传来一声震耳大喝着道:“住手!” 燕少玉闻声抬眼,目光到处,心头不由一紧! 原来那发声之人,竟是天山三佛中的佛慧大师,三人飘身连袂落在少林掌门人慧圆大师身后,一丈左在处,六道精眸和善的盯在燕少玉的俊脸上。 三派掌门,一见天山三佛现身,登时喜形于色,在他三人以为,只要天山三佛出面再加上少林两个武僧,罗汉堂的三十六个杰出和尚,燕少玉就有天大的胆也不敢与之抗衡。 慧圆大师闻声而知人,连忙转身,双掌合什,高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三位师伯万安啊!” 慧圆大师话声才落,突听那边拔山神牛刚沉喝一声道:“给俺躺下!”话声才落,接着就传来一声惨嚎。 三派掌门闻声脸色齐变,六道目光,不约而同的全集中在天山三佛脸上,在他们以为,天山三佛必然出声喝阻。 佛慧大师转过目光,注定慧圆道:“慧圆,你离少林寺时,老衲怎么对你说的?” 慧圆沉重的叹道:“禀师伯,慧圆斗胆也不敢违背三位师伯法旨,但燕施主今夜所为,却令弟子无法袖手旁观。” 佛慧沉声道:“你以为凭这些人就能与天龙帮护卫较量吗?” 慧圆摇摇头道:“就是把整个少林寺的弟子召来,弟子也自知难与抗衡,但是,弟子明知不能也无法顾及这些了。” 佛智微微一怔,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未等慧圆答话,燕少玉已冷然朗声一笑,抢口道:“事情说来十分简单,天龙帮夺了三派掌门的信符,免死狐悲,慧圆大师何不设法把信符抢回,三派从此将遗羞于武林。” 天山三佛三张平静的老脸同时变色,佛慧沉声道:“小檀越,你做的确实太过份了点。” 燕少玉冷冷的道:“在下却觉得一点也不过份,三位此来,正可为他们助臂之力,鬼殿的一切,咱们恩怨勾消,互不相欠,在此地,不妨一切从头开始。” 佛智摇摇头道:“小檀越如以生命而论,老衲三人可说都是你留下的,以此来论恩怨,那老袖三人欠你太多,但是,小檀越,人生最重要的责任,除了保全自己的生存以外,尚有其他的事要做,小檀越可也曾想到过?”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该想到的,我燕少玉自然也想过,何劳三位大师再来指点。” 佛智样和的一笑,道:“小檀越智慧过人,老衲相信你已想到了,但是,老钠仍不能不加以说明,因为,老柏三人如果再与小檀越争斗时,就不能算是忘恩负义,因此,我等必须提醒小檀越,人除了爱惜自己本身的性命外,还得要维护下一代继续的长成,因为,下一代是人类的延续啊!” 燕少玉闻言俊脸微变,突然星目中冷芒如电般的爆射而出,他冷冷的笑道:“大师所言,确系金玉良言。但是,徒负空谈,不务实际,又有什么益处?” 佛智道:“施主,这并不是空谈,而是事实,尚望小檀越……” 燕少玉的肌肉冷然抽动出几条奇异的线条,阴冷的道:“大师,我自身就是个实例,请问,燕少玉当年仅四五岁,家姐年仅十二岁,不知罪从何来?天龙帮灭绝于武林已十几年,而帮中弟子流离颠沛,任人宰割,天地虽大,竟无我帮立锥之地,请问大师,他们之罪又何来?家父母其罪又从何来?因此我劝三位大师,还是去指点别人的好,我燕少玉这颗心,是顽石,是钢铁,恐怕永无法软化的了。” 佛智沉重的道:“小檀越,我们不想再走极端了,因为,老衲等自知非你之敌。” 三派掌门人;一闻佛智之言,个个骇然色变,几乎不敢相信,以天山三佛的功力,竟然敌不过燕少玉,但是,天山三佛乃是名重天下的武林至尊。岂有说谎之理,何况,武林中之人,视名誉比生命更重,如无事实。那有自认输人之理,虽说天山三佛淡薄名利,也不致于淡薄于此! 于是,三派掌门人也开始后悔,方才不该逞强。因为,连天山三佛尚非燕少玉之敌,如果,他们战不过,来个临阵脱逃,又有什么丢人的呢? 眼看事情又要闹到干戈相见了,慧圆心中也是有些惶恐起来,原先,他并未听说三佛败迹之事,忍不住开口道:“燕施主,你就真个如此无情吗?” 慧圆大师一提到“无情”二字,佛慧大师心头突然灵光一闪,缓缓向前走上一步,道:“小檀越,请把信符还给他们吧!他们居心虽然不良,但老衲三人会向整个武林剖白真象的。” 燕少玉冷酷的道:“大师,凭什么?就凭这条件吗?哈哈……燕少玉实在告诉你们吧。燕某不在乎武林那些盲目的是非谬论,要讨回信符却也不难,只要燕少玉断了这口气,信符自然归还,否则这三派永无抬头之日。” 佛慧并不生气,仍沉重的笑笑道:“小檀越,老衲是凭友情才劝小檀越行此一善。” 燕少玉心头一震,但却并末形之于色,冷冷二笑道:“友情,大师以为燕少玉稀罕这些?” 佛慧大师平静的道:“难道小檀越一定要用人命交换吗?” 燕少玉冷声道:“这样比较公平。” 佛慧平静的笑笑道:“天山三佛,在武林也还叫得响,小檀越,认为我三人的命,不知尚能抓得几条?” 燕少玉只道他指的是打斗时以他三人的武功,可杀天龙帮多少人,不由冷笑一声道:“这倒很难说。” “施主就说个最少的数目吧!” 燕少玉默思一阵道:“以你三佛而论,只要分出一人敌住燕少玉,其他两个人,能在指顾之间,也可伤本帮五十条生命。” 佛慧沉重的道:“好吧!那就以这五十条人命来换吧!”话落缓步走出,冷声道:“小檀越就此一言为定好了。”话落突然举掌向自己天灵盖拍去。 佛智、佛愚见状大惊,但却没有出手阻止,迅速的把目光移开,直到佛慧自击天灵盖时,他俩才算完全明白佛慧的意思。 慧圆大师与少林寺众弟子,也都个个骇得目瞪口呆。 燕少玉心头猛然一震,欲单身上前,已是来不及,大急一声,鸣凤追月,死剑脱手而出。 “嘶!”的一声,血光四溅,死剑钉在佛慧大师右肩井穴上,佛慧右臂真气一泄,拍!的一声,在额上打了一掌。 慧圆见状不明真象,登时大怒,喝道:“燕帮主老衲……声未落,人已跃身而出。” 佛愚飞身一把抓住他的脉门,喝道:“慧圆站住!” 这时,只听佛智感叹道:“小檀越,你终于出手了,在场的人,只有你能救他。” 燕少玉涂朱般的嘴唇,此时变的有点苍白,也有些颤抖,冷冷的道:“佛慧大师,你,你真使我失望。” 佛慧大师睁开双目,毫无痛苦之色,诚恳地道:“小檀越,人终究是人,你们也需要我们,也需要我们的友情。” 燕少玉冷笑道:“在下只是要与你三佛公平一斗。” 佛慧大师平静的道:“小檀越,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否则,你不会救老衲一命的。” 燕少玉冷漠的扫了天山三佛一眼,冷冷的道:“大师,把剑还我!” 慧圆心头一动,突然道:“那柄剑对施主一定很重要是吗?言下之意,无异是提醒佛慧可以用此剑作为交换条件。 燕少玉冷然道:“大师猜对了,这柄剑对燕少玉来说,重于一切。” 佛慧大师平静的笑了笑,伸出左手,把右肩的剑拔下来,缓步走到燕少玉身前,倒握剑刃,把剑柄送给燕少玉,他右肩的血缓缓流出,染红了一片。 燕少玉伸手把剑接过,无奈的摇摇头道:“大师你竟令燕少玉狠不下心去!”话落转头喝住牛刚等人,并转对盲圣道:“把三派的信符交给佛慧大师。” 盲圣欣然从怀中掏出信符,走到佛慧面前,双手付给。 燕少玉缓缓仰起俊脸,看看天色,沉声道:“天龙帮的弟兄们,回燕家庄去!”说罢自己也转身向松林走去。 佛慧手持信符,祥和的道:“小檀越这就要离去了么?” 燕少玉止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冷漠的道:“大师,今夜你天山三佛已完全胜利了,此地已无燕某再留下的必要。” “唉,小檀越,老衲此时再说千言万语,亦难消除小檀越心中成见,在此一别,也许永无再会之日,但愿小檀越记住老衲之言……” 燕少王不等他说完,枪着补了下句:“少造杀孽。” 佛慧沉重的道:“不是的,小檀越,老衲的意思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燕少玉身子一震,霍然转了过来,明亮的星目,在三僧脸上打了一转,不由自已的喃喃重复一遍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遂茫然的笑了笑道:“大师,燕某相信这句话确实是出自肺腑之言,好,到此为止,燕某要告辞了!”话落径自转身,率同天龙帮的弟子进入松林去了。 佛慧精目扫了面有愧色的三派掌门人一眼,沉重的道:“欺人自欺,道友都是出家之人。怎可昧心行事,老衲也不便多言,请三位自省才是!”话落拍活三人被制穴道,把信符交还了三人。 三位掌门人,接过信符,羞愧地叫了声:“师伯!” 佛智沉声道:“老衲三人担当不起,慧圆!你这就领掌门回去吧,我三人也要回天山去了。” 慧圆惶恐的道:“三位师伯何日重莅中原?” 佛慧道:“如不是为了见燕施主,将无重来中原之日。”话落速快而去,眨眼之间,消失于蒙蒙的夜色中。 此地,只留下一些茫然若失的面孔,与几具横三直四的尸体。 燕少玉等人走进松林,恰好遇到玄真羽士云天羽与白卫,燕少玉落漠的俊脸上突然掠过无限失望冷冷之色道:“云天羽,我以为你已经走了。”语气十分阴森。 众人与玄真羽士云天羽相处日久,感情甚深,一闻燕少玉的语气,不由心头一沉,险下都显出焦急之色。 玄真羽士云天羽似乎早巳料到了,闻言谈然一笑道:“假使天羽真个脱帮而去,想是帮主定然不追吧?” 白卫闻言芳心大惊,不由暗自扯了玄真羽士云天羽一把! 燕少玉似乎没想到玄真羽士云天羽会问这种话,当下一怔,冷然道:“但是你却没走。” 玄真羽士云天羽仍然谈然的道:“帮主真的不念天羽多日跟随之倩?” 燕少玉俊脸涌上一抹灰白色彩,沉重的道:“你死之后,燕少玉自会将你坟墓建于我的居屋之旁,以便日夜相伴,而免相思之苦。” 玄真羽士云天羽心头一震,脱口道:“却是为何?” 燕少玉黯然的道:“因为一个人的一生中,难得有几个知己,你既然成为知己,理当如此。” 众人的心,这时几乎全都提到了口腔之内,但却无法插嘴说情,燕少玉既然把云天羽认为是难得的知己,而仍不肯免其死罪,事情的严重,已可想而知。 白卫粉脸一白,含泪道燕公子,你……你狠得下心吗?” 燕少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重的道:“姑娘,燕少玉不得不如此!” 玄真羽士云天羽豪放的笑道:“先公后私,不杀违规之人,难以惩诫他人,天羽知道帮主困境,咱们回吧!” 话落转身先行,白卫紧扯着玄真羽士云天羽的衣袖道:“天羽,你……你真的想死?” 云天羽含蓄的摇摇头,默然领先而行。 拔山神牛刚天性忠厚,见玄真羽士云天羽如今大祸临身,不由大急,走了几步,忍不住的道:“帮主,违规的也并不只……” 玄真羽士云天羽回头对拔山神道:“牛刚,不要说了。” 拨山神牛刚平日虽然常与云天羽斗口,实际上还是很要好的,因为天龙帮一向都很团结,这会云天羽有了事,大家也都着急起来,心中都暗自盘算着,进庄之后,如何向燕少玉解释。盲圣、邪哑与九阴女白凤各人也都在暗自计划着,如何救玄真羽士云天羽。 穿过松林,前面是一条平坦的黄土大道,玄真羽士云天羽坦然而行,那有个什么阵式,众人见状,不由都凉了半截,暗道:“他怎么没有摆阵,这不是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吗?” 村民俱已进入梦乡,这个小村,与松林中一样的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犬吠鸣啼,代表的却是安梦。 燕少玉暗自松了口气,心说,幸他们没有来骚扰,但是,那几个溜脱的仇人,不知那一日才能再寻得到。 进得庭院,燕少玉不由一怔,只见院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穴道受制的武装汉子,似乎全都被人点了穴道,东海岛主姬天雄夫妇与圣婴童子满身浴血,站在廊檐之下,七煞玉女白燕与姬凤仪并肩而立,院子四周,站满天龙帮的弟子,他们一见燕少玉回来,不由同声说道:“恭喜帮主!中原仇家全都消灭了!” 燕少玉心中更加纳闷,脱口道:“那逃走的,难道全都捉来了么?”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道:“全都捉来了,此次残敌,天羽之功特大,要不是他周密的推算,我们胜败就难说了。” 燕少玉迷茫自语道:“胜败就难说了?” 盲圣一见有机可乘,忙将燕少玉走后,云天羽如何计划全-说了出来,燕少玉始才完全明白过来,心头一松,不由轻松的一笑道:“天羽,我该在松林中就治你之罪的。” 云真羽士云天羽,见燕少玉突然开朗,心知他这一路上,一定也担了极大的心事,不由也感动的笑道:“现在可就没有机会的了?” 燕少玉道:“唯一的就是你没有摆阵。” 白卫忙道:“林外跑出来的敌人,原想进庄捉几个农民换命的,却都陷在天羽的阵中被擒了,因为得到公于外面获胜的消息,所以天羽又将阵撤去了,现在我们已获全胜,今后中原武林,再也无人敢进燕家七庄的了。” 燕少玉朗声笑道:“姑娘,是你救了天羽了。” 白卫闻声才知燕少玉是玩笑之言,粉脸登时羞得通红,忸怩的白了玄真羽士云天羽一眼。 拔山神年刚笑道:“老道,恭喜你没死成,不过,咱这恭喜可不是白说的。可要早点拿喜酒来敬俺几杯。”众人此时心情开朗,闻言全都笑出声来,只是把个白卫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燕少玉微微一笑道:“岛主,现在咱们该去东海走走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几时动身?” 燕少玉道:“现在就走!” 众人闻言一怔道:“现在,不向七庄庄主辞行么?” 燕少五振声道:“云鹏子羽与受伤的帮众留此,其他人等,全都去东海!”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少玉,你不嫌太托大了吗?” 燕少玉冷笑道:“少玉有此自信,在这十年之内,无人再敢来犯燕家七庄。牛刚!领入把这批囚犯带着,到东海时拿他们条旗,现在,各位就去收拾要带的东西吧,马上就走。” 于是,众人匆匆进屋收拾去了,只留下燕少玉与那些倒地而不能动的待死之囚。 ※※※ 晴空万里,水天一色,碧海无际,银浪翻腾,两艘巨大无比的帆船,远远望去,却渺小得象一粒粟子。 海鸥跟着在船尾飞翔,悠然自得,它们,好象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苍茫的大海外,那里还有休息的陆地,船,是驶向归途,而船的归宿,却不是它们所要去之地。 船头上,燕少玉翘首而立,带有咸味的海风,掀动他鹅黄色的衣摆,飘然如临凡而降的金童。 这时,巨船的舱门,轻轻启开,随即走出美艳绝伦的姬凤仪,她美目向船头扫了一眼,毫无迟疑的向燕少玉走去。 他听到熟悉的莲步移动声音了,但却没有回头,就知是谁,只轻轻的道:“仪仪,你没有午睡?” 姬凤仪娇柔的笑了笑,急上几步,把娇躯便进燕少玉怀中,柔声道:“你也没有睡。” 燕少玉自然楼住她的细腰,嗅嗅她芳香的云发道:“我不累,你……” “我也不累。”遂仰起笑脸,问道:“少玉,你喜欢海吗?” 燕少玉笑道:“你呢?” 姬凤仪娇声道:“人家先问你吗,你不先说人家怎么说呢?” 燕少玉一怔,笑道:“各人的喜欢不同,谁先说又有什么差别呢?” 姬凤仪幽幽的摇摇头,娇声道:“不!少玉,你错了,你的喜好,就是我的,你爱什么,我也爱什么,你讨厌什么,我也讨厌什么……” 燕少玉楞了楞,突然大笑道:“哈哈……仪仪,不可能的,所谓钟鼎山林,各有天性,不可强也,连天都不能改变人的个性,何况……” 姬凤仪粉险一变,突然尖声叫道:“少玉,少玉,我……” 燕少玉心头一惊,急忙止住笑声,关心的道:“仪仪,怎么啦?为……为什么要哭?” 姬凤仪急忙把粉脸一垂,突然把娇颜紧贴在燕少玉胸口上,凄苦的道:“少玉,自从鹰愁涧回到东海之后,这段寂寞痛苦的日子,已使我下定了最大的决心。”她仰起朦胧的泪眼,盯着燕少玉的俊脸,良久,良久才缓缓把眼帘放下,似回忆般的喃喃自语道:“再也忘不了……就我第一次醒来时,你已不在我身边了……,我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也觉得我象一个没有灵魂的尸体,少玉,你知道多可怕吗?”两颗泪珠,缓缓滚到她微微上翘的小嘴角上,她的娇躯颤抖着。 燕少玉爱怜的用衣袖拭去她嘴角上的泪珠,柔声道:“仪仪,别想了,那些全都过去了。” 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燕少玉的安慰,姬凤仪仍然凄惶的道:“跟着而来的,是一段更长的日子,日日夜夜,我脑海中只盘旋着你的影子,我讨厌任何人来叫我吃食,睡觉,甚至于娘……因为,她们会把飘忽而无法扑捉到的你赶走……” 燕少玉的星目有些湿润了,他轻轻吻着姬凤仪粉脸上流不完的泪珠,疼惜的低唤着道:“仪仪,仪仪,现在我不是就在你的身边吗?” 姬凤仪似乎清醒了些,她梦呓似的轻声喃喃道:“在那些日子里,我只想一个问题,只要,只要我能跟你在一起,就是住陋室,吃淡饭……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你喜欢的,我一定喜欢,因为,没有任何痛苦,能与我失去你相比,少玉,相信我,这,这全是真的,全是……” 似乎已没有任何的话能表达出燕少玉心中想说的,于是他两片灼热的嘴唇,紧紧的印在姬凤仪的小嘴上,阻住她喃喃如泣的呓语。 她两条玉臂紧紧的圈住燕少玉的脖子,她睁开了那双朦胧而带有泪光的美眸,虽然只有一瞬,便又沉醉的闭上了,但是,却把她内心的喜悦与满足全部流露了出来。 两人身旁来了白家姐妹,她们相视笑了笑,谁也没有开腔。 燕少玉轻轻移开双唇,柔声道:“仪仪,以后不许再提那些过去的事了。” 姬凤仪向他怀里偎依着.娇声道:“只要你疼仪仪,仪仪就满足了。” 九阴女白凤娇笑一声,道:“当然了,谁舍得让你小仪仪伤心呢?” 姬凤仪粉脸立时一红,看也不敢看两人一眼,把娇面向燕少玉怀里一埋,撒娇道:“不来了,你看看,凤姐取笑人家,我不管,我不管。” 七煞玉女白燕笑道:“风姐又没说要你管了。” 姬凤仪闻言更羞,急道:“少玉,我要你管她们,快嘛!” 燕少玉早就知道二女来了,但却不知怎么办才好,只是微笑着道:“我怎么管嘛?” 姬凤仪心存报复,玉指轻轻在燕少玉胸口写了几个字,嘴里却嚷道:“人家怎么知道?”说罢挣脱燕少玉的怀抱,退过一边去了。 燕少玉心中一想,如今要是不照她的话,不但二女要取笑她,就连自己,二女也不可放过他的,心中念头一转,霍然转身纵出,双臂一伸,一下把白家姐妹搂入怀中,在二人小嘴上分别亲吻了一阵。 二女没想到燕少玉会来这一着,登时羞得粉脸通红,但却又舍不得挣开。 姬凤仪拍着小手笑道:“凤姐,甜不甜?” 二女闻言连忙挣脱燕少玉怀抱,白凤气道:“准是你这鬼丫头的主意,甜不甜你自己知道。” 七煞玉女白燕道:“等姬伯伯走后,咱们再整你这鬼丫头。” 就在这在,突听舱内一声朗笑道:“少玉,海上生活如何。”随声走出东海岛主姬天维。 燕少玉这才明白二女来意,原来是姬天雄叫她俩先来通知自己的,以免场面尴尬.当下笑道:“人终究是生存在陆地上的。”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道:“此言有理,咱们得先找个根据地才能动手。”他一边说着,人已走了过来。 燕少玉俊脸一整,道:“但不知碧岛之上,那一面最弱?”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碧岛三个老鬼在中原吃了亏,此次回来,必然小心提防,咱们远途而来,进攻伯不容易,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先找个落脚之地,计划计划。” 燕少玉一怔,道:“这落脚之地,必须距碧岛近,但距碧岛近的地方,他们又岂会不加防守呢?”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道:“我知道有个地方,他们必然不守。” 三女一旁笑声问道:“什么地方?” 东海岛主向前一指道:“那边海鸥栖息的珊瑚岛,距碧岛甚近,他们决想不到咱们会在那里落脚,因为,那岛太小,从无人居住过的缘故。” 燕少玉略一思索道:“好的!我们就先上那岛吧,即使他们有人把守,力量也很一定单薄。”众人都跟着翘首而望。 只见前面不远的海面上,凸起一座礁石形成的古怪小海岛,海鸥成群飞翔,或起或落,多不胜数,小岛远处,朦胧中静伏着一座大岛。 九阴女白凤见状芳心一动,脱口道:“碧岛三仙既然知道我们迟早要回东海,此岛就在他家的门口,岂有不守之理?” 燕少玉笑道:“碧岛三仙不知真相,他们一定以为我们第一个目标就是他们。” “东海岛主,现在,我们就准备登陆好了。”说罢,就去通知船夫去了。 因为距离很近,不需多久,船已拢岸,两艘大船,停靠在两座凸出的峡石之间:第一条船上;燕少玉等人相继登上,接着,第二条船上下来的是云天羽等人。 此岛十分荒凉,到处都是珊瑚怪石,石缝间蔓草从生,岛上到处可见鸟蛋或孵化出来的海鸥幼鸟,鸟粪遍地,臭气薰人。 姬凤仪抬眼看看满天惊飞的海鸥,黛眉一皱,道:“爹爹,这岛上追地鸟粪,怎么住呢?” 东海岛主一面向前走,一面笑道:“仪儿,如今之计,只有将就点了。” 众人过珊瑚林,前面来到一处平坦旷地,四周礁石高耸,此处倒像个碗底,燕少玉偶一抬头,眼角突然掠过条人影,星目中冷芒立时一闪,冷冷的道:“朋友,这弹丸之地,躲避不易,何不出来相见。” 众人闻言一惊,个个转身朝外,凝功待敌。 只听一声充满愤恨的大笑声,道:“哈哈……弟兄们,除了此地,东海已无我们藏身之处了,鲸海老儿既不放过我等,看来我们只有一拼了,上吧!” 一声令下,四周礁石下,突然飞下二十多个人,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须发混成一片,形如野人。 拔山神牛刚,环眼四周一扫,见连一颗树也没有,心中不由暗急,一扬双掌,大喝道:“这一路东来,老子正困得无聊,这下子可要好好活动活动了。” 七煞玉女白燕拔剑在手,护住姬凤仪,燕少玉却冷笑一声扑了上去。 这些人已存了拼命之心,个个勇往直前,毫无却意。眨眼之间,两面便已接触上了,蓦地,东海岛主姬天雄提足丹田之力,大喝一声道:“神手通天,伍寄宇,你连老夫也认不得了吗?” 围攻上来的人,闻声一惊,接着纷纷跃身退下,一个白发苍须的老者,举手撩起散乱的遮眼苍发,朝姬天雄一望,突然木然的叫道:“岛主?……”木立良久,突又狂笑道:“哈哈,岛主,你终于回来了。伍寄宇虽不敢断言定能从鲸海叟手中夺回六十四岛,但是老夫与这群弟子,却终可以名正言言顺的与他们一拼的了。” 看着这群野人似的手下,东海岛主姬天雄心中突然涌上无限的羞愧,茫然怔立,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燕少玉淡然的笑道:“鲸海叟并非三头六臂,怎么就不能断言把六十四岛收回?” 神手通天伍寄宇,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阵,冷傲的走上两步,道:“你见过鲸海叟其人否呢?” 燕少玉见他态度轻蔑,心中暗自不满,冷冷的道:“虽没见过,想也可以想得出。” 神手通天伍寄宇紧逼着问道:“你在想象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燕少玉冷笑道:“不值一顾的老匹夫。” 神手通天伍寄宇与东海弟子,闻言齐都愕然,因为,燕少玉说鲸海叟不值一顾,而他们却是从他手中历尽万险逃出来的,那他们这些人更不值一顾了。 上下再度打量了燕少玉一眼,神手通天伍寄宇精目中冷电一闪,沉声道:“年轻人,你的话说得很响。” 这时东海岛主知道马上要发生什么事,但他却没有出言劝阻,因为,已有事实证明,总比说话有力得多。 燕少玉冷煞的淡然一笑道:“但没有阁下跑得快。” 神手通天伍寄宇精目中杀机一闪,突然大喝一声,道:“老夫逃走的速度,与杀人一样的快。”声落人已扑到,双掌交叉一措,大手虚晃一招右掌突然暴射而出,快如闪电,直拍燕少玉胸前璇玑穴。 燕少玉平静的凝立就地,对神手通天伍寄宇虚实两招,视如无睹,直到伍寄宇右掌到达胸前,才突起发难。 那速度快得令人眼花,虚幻中,似见人影一晃,神手通天伍寄宇突觉门脉一麻,全身功力尽失,定睛一看,不由惊得目瞪口呆,与他同来的东海弟子,也个个骇然怔立,不知所云。东海岛主姬天雄直到现在才开口,道:“老夫都敌不住十招,你怎能与他拼斗呢?” 神手通天伍寄宇正自羞愧难当,闻言心头立时一松,脱口问道:“岛主,他是谁?”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燕少玉!” 神手通天伍寄宇老脸上登时喜形于色,大笑道:“老夫败得心服口服,燕公于老夫方才不自量力,远望海涵。” 东海的弟子,听说当前这个俊美绝伦的文弱少年,就是打遍中原武林未逢敌手的天龙帮主燕少玉,不由全都一怔,接着欢声雷动,手舞足蹈起来,欢乐无比。 这一来,倒弄得燕少玉十分窘迫,急忙松开放开神手通天伍寄宇,俊脸一红,脱口道:“在下得罪了。” 神手通天伍寄宇忙拱手笑道:“公子说那里话,失礼的是老夫。” 东海岛主姬天雄,扬起双臂,阻止住这群弟子的喧闹议论之声,道:“寄宇,快找个地方我们先休息休息,其他的事,等下再谈,吃的东西,不知这里有没有?” 神手通天伍寄宇不安的摇摇头道:“住的地方,倒有几处珊瑚石洞可以免强安身,吃的东西却一无所有!” 东海岛主一怔,道:“没有吃的,那么这些天来。你们怎么生活呢?” 神手通天伍寄宇羞愤的道:“自从知道碧岛三仙有意争霸东海之后,我等逃到这座岛,无异是寄身于虎口,平日躲躲闪闪,以海鸥生蛋充饥,怕的是取火冒烟,引敌上门。” 东海岛主姬天雄脸色一变,愤然仰天道:“他们欺侮我姬天雄太过份了。” 燕少玉淡然的笑道:“伍岛主,起火吧,现时,是他们上门的时候了。” 神手通天伍寄宇闻言精神立时一震,转身引路带领众人向他们穴居之外走去,一面转身对对众人吩咐道:“你们去取鸟蛋,再打些鱼鸟来,从现在开始,我们又恢复熟食了。” 神手通天伍寄宇等人居住的是两处珊瑚盖成的狭洞,珊瑚穿插覆盖虽密,却仍有透光之处,好在此时无雨,洞内还十分干燥洁净,洞口背向碧岛,恰可挡住那边的视线。 当时,三女住了较小的一处狭洞,其他人,则挤在大洞中暂时休息。 这时,岛上已生起火来,浓烟直冒,在一望无根的海面上,特别醒目易见。 燕少玉坐在洞口,目注袅袅升起的青烟,星目中冷光闪的,似笑非笑的谈然自语道:“在吃东西之前,只怕咱们得先活动一下了。” 拔山神牛刚就坐在燕少玉身侧不远处,他人浑心直,听不:出燕少玉话中之意,忍不住问着道:“帮主,咱们过去从来没有这种规矩的吗!” 燕少玉目光仍盯在那升起的青烟上,淡然的道:“这规矩:是别人定的。” 拔山神牛刚霍然站起来,嚷道:“谁敢替咱天龙帮定规矩?” 燕少玉笑道:“你跳到洞顶上,朝碧岛方面看看有没有变动?” 拔山神牛刚一楞,突然会过意来,一跃落在洞顶上,手遮凉棚朝碧岛方向一望,立时大叫道:“可能有热闹的了,来了三条大船,你们快来看。” 燕少玉淡然笑道:“下来吧!” “拔山神”牛刚急道:“咱们得准备一下啊!” “神手通天”伍奇宇看看岛主与燕少玉道:“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众人一个个相继站起,朝洞外走来,唯独燕少玉与姬天雄夫妇静坐原处不动,那些生火的弟子,一听有敌来犯,个个心情紧张,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姬天雄沉声道:“你们只管做你们自己的事,来人用不着你们管。” 燕少玉也道:“大家都坐下吧,他们登上岛来,只怕还得一段时间。” 众人闻声这才都坐了下来。但气氛却比刚才沉闷了许多。 足足过了有顿饭的时间,突听有人沉声喝道:“石上那汉子,你们是那里来的?” ※※※ 拔山神牛刚唯恐天下不乱,闻言喝道:“爷爷从那里采的,干你们他娘的个屁事,你们又是从那里来的?” 来人似乎在碧岛地位很高,当即叱道:“好个野种,你侵入碧岛地盘之内,胆敢如此出言无状,来人那,把这野汉子给我拿下。” 那人一声令下,立时传来五六声怒吼,跟着,拔山神牛刚也大喊一声,从洞顶上跳了下来,接着传来打斗的怒叱之声。 这边群雄一听打斗之声,全都站了起来,神情之中,微带紧张。 燕少玉缓缓从石上起来,平静的扫了众人一眼,转向神手通天伍寄宇道:“请问伍岛主,由此处,从左右两面包围到敌后,需要多少时间?” 神手通天伍寄宇忙道:“此岛很小,如由两侧包围,转眼即可到达,公子可是要夺他们的船?” 燕少玉笑道:“夺船倒不必,我要把来人剿灭!”随即又转向天龙帮的人道:“盲圣、邪哑与师兄,率天龙帮的弟子由右面包围上去,左面……” 东海岛主姬天雄见燕少玉话声立即停住,知道他的心意忙道:“寄宇,你率同手下,由左面围上去,这边,由我与燕少玉等人截住就够了。” 神手通天伍寄宇恭身领命,与天龙帮的人,分成两路,左右包围过去。 百凤女担心的道:“燕少玉,我们该上去了,我怕牛刚一人应敌有失。” 燕少玉摇摇头道:“我相信碧岛还不至于有那么厉害的手下只五六个就能把牛刚打倒。”话声才落,那边已传来两声惨嚎声。 只听来人大喝道:“再上去几个!”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现在我们该上去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早已不耐,闻言当先跃上洞顶。接着百凤女也跟了上去,姬凤仪看着燕少玉,娇怯的道:“少玉,我也上去好吗?” 燕少玉淡淡的笑道:“你不怕?” 姬凤仪摇摇螓首,沉重的道:“只要你不下手,我相信,人不会死的太多。” 燕少玉俊脸立时一变,缓缓把目光掠过三女的娇面,凝视着毫无边际的苍茫大海,奇异的笑笑,道:“仪仪,也许我会永远使你失望,上来吧!”随声拉起姬凤仪的玉臂,对二女道:“凤姊,燕妹,我们上去吧!” 三人同时跃身掠上洞顶,只见前面峥嵘的珊瑚怪石上,四散的站着不下五六十个大汉,个个刀剑出鞘,注视着正在与十几个大汉打斗中的拔山神牛刚。 位于那些零落散布的大汉中央的一块高石上,岿然静立着一个背插双刺,苍须苍发的六旬上下的老者,此人细眉豆眼,两耳招风,勾鼻薄唇,形态阴险,此时,他那双精光闪射的利眸,正一瞬不瞬的盯在东海岛主姬天雄脸上。 燕少五四人一上石崖,那些大汉中,立时有人脱喊道:“啊!燕少玉?” 苍发老者闻言脸色一变,那群大汉子却立刻骚动起的来,有些不由自主的回头向退路望去,突然又有人惊呼道:“我们被包围了。” 这一下,情势更乱,除了那老者以外,几乎全都转过头去,苍发老者,目中阴光一闪,高声怒叱道:“静下来!”话落朗笑道:“对面是姬岛主吗?”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冷的道:“穿海刺季无方,难道你还认得姬某。”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微微一动,暗忖道:“穿海刺季无方水中工夫还在银刺金鳖之上。想不到也被碧岛三仙网罗来了。” 穿海刺季无方一听东海岛主姬天雄语气不善,心中虽然不满,但有燕少玉在此,他却不敢过份托大,强自忍住心中怒火,笑道:“东海六十四岛发生聚变,我家三个岛主正在思念姬岛主回来,以便相助一臂之力,为故人稍尽点力,岛主既回东海,怎不直登碧岛呢?” 东海岛主姬天雄看看打斗中的几个人,见拔山神牛刚应付有余,不由冷笑一声道:“那边招待姬某等人的东西,只怕早就预备好了吧!” 穿海刺季无方心头暗自一震,脸上却神色坦然,笑道:“早就预备好了,姬岛主何不现时动身?”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笑道:“马上就要动身了,可是,季兄恐怕没有时间为三个岛主卖力的了。” 穿海刺乃是老于世故之人,那能听不出东海岛主姬天雄弦外之音,老脸一变,勃然作色道:“姬岛主这是什么话?” 东海岛主精目中冷电一闪,长笑道:“哈哈……季无方,你不必在老夫面前搬弄口舌了,老夫在中原已会过碧岛三仙了,季兄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些吗?” 穿海刺季无方心头大震,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碧岛三仙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却一直迟迟不敢进犯六十四岛,原来是担心实力削弱而为姬天雄所乘。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唯有诉诸武力了,他上下打量燕少玉一眼,心中暗自忖道:“我与东海岛主姬天雄功力不相上下,但他练有龟功蛇掌,施展起来,我非其敌,燕少玉虽然名震中原,但我尚未见过他的武功,他也不知道我双刺上的工夫,也许我可以在他手中取胜,就是不胜,亦可脱身。”心念闪电一转,大笑一声道:“哈哈……早听人说,燕少玉名震武林,今日难得在此荒岛之上相逢,姬岛主,可否容老夫先与燕帮主走上几招,然后你我再见高下。” 东海岛主姬天雄一怔,突然会过意来,冷笑道:“你与他走三四招倒可以,如果再多了,只怕你要与我较量,就要等来世了。”言辞之间充满蔑视。 穿海刺季无方心中暗自一震,但此时话已出口,不能改,再者,他也不相信燕少玉的功力真能高到那种骇人听闻的程度,冷笑一声道:“多谢姬岛主如此抬举老夫。”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冷的道:“老夫只是照实说而已。” 穿海刺季无方冷哼一声,转对燕少玉道:“燕帮主,老夫想讨教几招。”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只你我二人动手,其他的人闲着也无聊,对吗?”话落剑眉突然一扬,星目中杀机立现,冷冷的道:“师兄,你领人上船,把它们留下来,盲圣、邪哑率人齐上,凡是红云帮来的,一律格杀勿论。”话声冷森骇人。 穿海刺季无方闻言一震,忙沉声道:“应战!”心中却暗自骇然忖道:“盲圣、邪哑名震中原达数十年之久,从不服人,怎么竟然成了他的手下,莫非姬天雄并非恐吓之言?” 姬凤仪歉然的望着燕少玉,柔声道:“少玉,你……你开始仁慈了。” 燕少玉俊脸微微抽搐了一下,道:“仪仪,我不会做到你理想的境界的。”话落飘身掠下洞顶,落在穿海刺季无方身前三尺处。 穿海刺季无方心性阴毒,他见燕少玉飘身落石身前三尺处,杀机立起,燕少玉足尖不过才着地面,他双掌早已扬起冷笑一声,道:“燕帮主,你好毒的心肠!”声落双掌早击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掌风,一闪即到。 两人距离本已近到举手可及之处,穿海刺季无方又是突起发难,功力又高,在他想来,这一着决无不胜之理。 燕少玉没想到以他一个成名的人物,会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俊脸骇然一变,几乎连想都没想,双足猛然一点地面,人如冲天鹤般的闪电向上冲去,只听嗤的一声,他一双鞋底已被穿海刺季无方的经锰掌风扫去一半。 三女同时吓出一身冷汗,直到燕少玉脱脸,才暗松了一口气,东海岛主夫妇与盲圣、邪哑等人齐都大怒,盲圣举手怒喝道:“天龙帮的弟子上!”声落当先冲了出去,其他的人,也跟着冲了上去。 东海岛主姬天雄也沉喝道:“我们也上!”话落同百凤女向围攻拔山神牛刚的人扑去! 拔山神牛刚正打到紧要之处,一见二人插入,心中大急,嚷道:“喂喂,岛主,那边那么多,你夫妻两个何苦抢俺的吗?”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道:“你再不快动手,可别埋怨我把他们统统杀光了。” 拔山神牛刚果然不敢再多言,全神攻击起来。 穿海刺季无方万没想到这十拿九稳的一击,竟然没伤到燕少玉,心中不由骇然一震,暗自一横心,冷喝声中,趁燕少玉身在空中之际,连攻十八掌之多。 燕少玉心中大怒,星目中杀机大炽,当空冷喝一声,道:“好个无耻老匹夫,燕某如叫你在我手中走出五招,从此天上任你横行。”声落右掌早已拍出。 轰然,一声大震,回旋的掌风,把珊瑚石震倒数处,穿海刺季无方硬生生的被逼退四步。 燕少玉飘落地面。 这时,天龙帮的人与东海的人,已与碧岛来的人全部交上了手,那些人中,原来就没有几个高手,如何能敌,刹那之间,已杀得七零八散,胜败一目了然。 穿海刺季无方见燕少玉身悬空中,竟能出掌把自己击退,这份功力,显然不是自己一人之能敌,再见大势已去,退却之心立生,第四步再踏在地上,猛然转身,飞身向海中扑去。 这一着,又大出燕少玉意料之外,等他跃身追赶时,穿海刺季无方早已奔出五丈多远。 这座海岛,面积本来不大,穿海刺季无方轻功虽然不及燕少玉,但却仍被他跳进海中,遁水而逃。 燕少玉杀心已动,那会容他就此逸去,冷笑声中,也跟着跳入海中去了。穿海刺季无方一逃,碧岛人立成群龙无首之态,那些人那敢再斗,一个个丢下兵器,束手就擒。 东海岛主姬天雄把那些人集中一处,叫神手通天伍寄宇人看管着,自己陪同天龙帮的人与三女向海边走来,企图在必要时相助燕少玉。 到达海边,但见大海茫茫,白浪翻天,那见半个人影,姬凤仪人弱胆小,不由慌恐的道:“少玉到那里去了,怎么都不见人呢?” 七煞玉女白燕虽然见过燕少玉水中的功夫,但此事情关系自己的终身,那信心却又不由自主的动摇起来,不安的问道:“姬伯伯,不知那季无方的水功比银刺金鳌如何?”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比银刺金鳌好,但好不了多少。” 这时,圣婴童子已从船上下来,他生性乐观,闻言笑道:“你们放心好了,我师弟水中功夫,天下无敌,大概马上就可以回来了。” 九阴女白凤仍不放心的道:“但他已下去这么久了。” 圣婴童子笑道:“可能海底的景色不错,所以,师弟要欣赏番。” 七煞玉女白燕气道:“你就是永远没正经的。” 圣婴童子虽然说笑如常,但那双小眼却一直望着海面,七煞玉女白燕的话才落,突听他笑道:“哈!你们看,我师弟不是来了吗?” 众人闻言精神一震,全都凝神向海中望去,只见二十丈外,燕少玉正随着波浪之势涌上老高,这才放了心。 不大工夫,燕少玉登上岸来,圣婴童子笑道:“帮主,你捅了那老小子几剑?”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只一剑。” 圣婴童子只一怔,道:“一剑捅了那么久?” 燕少玉回头向海面扫了一眼,道:“他水中的功夫不……” 突然截住不说了,一双精目,如电的望着海面出神。 九阴女白凤见状随他目光向海中一望,突然惊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话落玉手指着三十丈的海面。 燕少玉木然的道:“鲨鱼,他们在海中嗅觉最灵敏,季无方有葬身之地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目见海面上盘旋激动的沙鱼背脊,沉声道:“少玉,你担心的不是季无方有无葬身之地。” 燕少玉淡漠的笑了笑道:“他没有想到这里会有如此多的鲨鱼。”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两方机会均等,鲨鱼吃了咱们一个,也同样会吃他们一个。” 燕少玉摇头道:“这是天然的助力,碧岛三仙不会忽略了利用它们的。” 众人闻声心头立时一紧! 姬凤仪插口娇声道:“少玉全身都湿了,此地海风这么大,我们又没有吃东西,何不暂时到洞中把衣服烘干;吃了东西再谈。” 燕少玉朝她笑了笑,道:“我不冷!” 东海岛主姬天雄知道燕少玉此时心中担心着什么,当下笑道:“仪儿说得有理,我们就到那里吃了东西再谈吧?”话落率众向洞中走去。 盲圣道:“碧岛主只怕还会派人来的。” 燕少玉摇摇头道:“不会的,他们准备的东西,都在碧岛上,派这些人来的目的,只不过是要知道来的是那一路的人而已,但是,他们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生还的。”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道:“少玉,你猜他们会以为我们是谁?” 燕少玉道:“岛主以为呢?” 东海岛主肯定的道:“他们一定以为我们是鲸海叟派来的人,因为他们知道志在六十四岛,不可能先来找他们。” 这时,众人已走到洞前空地上,燕少玉道:“我的想法与岛主不同,我以为他们有一半怀疑是我们的可能,因为,他们知道这段时间,我们也该到达东海了,如果,我们去攻六十四岛,则六十四岛必然无暇顾及这边,如果我们先攻他们,则很可能与鲸海叟的人先后到达。” 邪哑道:“那他们岂不要两面受敌?” 燕少玉道:“他们希望六十四岛的人与我们同时到达,因为,我们三派决无并存之理,如此一来,则每一方都有两个敌人,而他们以逸待劳,却占了不少便宜。” 东海岛主姬天雄面色一变,道:“此言有理,我们倒该先动手才是。” 燕少玉笑道:“我们饭后马上出发,此岛却需有人留守。”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仍由伍寄宇把守好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我以为此岛可以不用人守,因为,六十四岛来的人,很可能在此岛登陆,我们何不把此岛利用一下。” 燕少玉脑海中灵光一闪,笑道:“天羽之言有理,我们吃些东西再出发好了。” ※※※ 众人匆匆吃了点东西,玄真羽士云天羽留下了二十个人,其他的人全都收拾上船,白卫与云天羽情窦已生,但云天羽没有指名把她留下,她又不好意思自动开口,一时之间,倒难决、定去留。 燕少玉有意成全二人,见状笑道:“姑娘留在这里吧,等天羽把一切弄好了以后,你们再赶来也不迟。” 白卫心中虽然求之不得,但却不好意思答应下来,粉脸一红,低声道:“公子,我还是与你们一起去吧,虽然我武功不高,但却可以侍侯三位小组。” 燕少玉闻言笑容立时一收,正色道:“姑娘,以后请不要再说这种话,她三人是手脚齐全的大人了,怎么还要别人侍候,你我都是江湖儿女,那有身份之别,姑娘以后如果说这种话,请怒我天龙帮不能容你了。”话声甚是冷漠。 白卫乃是个机灵女子,那能听不出燕少玉话中之意,美目中泪光莹莹的盯着燕少玉,感激的道:“燕公子,白卫李秀芳此时的心情,真不知该怎么说,我知道,只说感激的字眼,是无法表达。” 燕少玉第一次听到她的真名字,当即温和的笑了笑道:“不要说那些话,去帮天羽的忙吧,他们全都上了船了,我也得赶去了。”话落转身纵落而去。 望着他飘然的背影,白卫李秀芳觉得自己更了解这个面冷心热的寂寞少年了。 燕少玉一跃上船,三艘大船立时解绊前进,向碧岛冲浪而去:此时,天上红日已经偏西了。 碧岛离这地不远,不要多久即可驶近,三艘大船,驶出约有两里之遥,碧岛上的一切,已能一目了然。 但见岛上森林茂密,岳蜂耸翠,高山飞瀑,风景如画,象是神仙境界,但却不见人迹,燕少玉心中暗自付道:“这确实是个好地方。” 突然,东海岛主姬天雄奇怪的道:“岛上怎么如此静,莫非他们已弄好机关埋伏不成?”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不管如何,咱们总得上去看看。” 这时,大船又驶近了半里,只见海面上浮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粗竹筒,恰似鱼风的浮标,但却不见丝网。 开头,谁也没有注意,只当是别处飘来的,那知,越向前进,竹筒越多,女孩子心细,姬凤仪脱口道:“爹,碧岛上面并没看见竹林,这些竹筒是哪里来的?” 燕少玉心中一动,脱口道:“难道这就是埋伏不成?” 听到埋伏二字,众人全都提高了警觉,东海岛主姬天雄略一犹豫,沉声道:“捞一个上来看看!” 就在这时,突听船底传来砰砰!之声,圣婴童子仍具童心,遇事不知紧张,闻声笑着道:“怎么,撞到岸了!” 拔山神牛刚心直,闻言嚷道:“到岸就该上去了,走!” 燕少玉倾听一阵,突然俊脸一变,喝道:“慢着,他们在凿船。” 东海岛主这时也已听出声音不对,冷声道:“大家别慌,我先下去看看。” 燕少玉此时心中已有些明白了,拾眼向左右两侧一望,只见那两条船上的弟子,东奔西走,心知那两条船已被凿破了,忙开声道:“姬伯伯,你此时下去,已与事无补了,快叫东海的弟子把船弄破,籍木板存身,决不可下水。”话落高声对天龙帮的弟子道:“除盲圣、邪哑以外,其他人不准下水,牛刚,串人把船弄破,以船板浮身,快!” 拔山神牛刚不会水,正自急得没有主张,闻言那敢怠慢,立时率人忙了起来。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道:“东海弟子,个个都可游上几里之遥,这点距离岂能奈何他们。” 燕少玉大急,正待解说,突听船大夫叫道:“啊!船破了。” 燕少玉俊脸一变,沉声道:“凤姐,燕妹,你二人陪同仪仪在一处,不要离开,咱们已完全落入三个老鬼的圈套中了。” 姬凤仪焦虑不安的道:“少玉,那怎么办哩!” 燕少玉冷声道:“他们奈何不了我们,我们现在就把船弄碎,以木板存身,你三个切记我的话,不要下水。”话落就要举掌破船。 恰在此时,岛上传来一声长笑道: “哈哈……燕帮主,你们把船弄破了,岂不自毁长城吗?哈哈……”笑声得意无比。 东海岛主姬天雄浓眉一扬,冷声道:“你们怎么不下来,别忘了东海弟子个个会水。” 燕少玉回头一看,只见碧岛三仙一齐站在一块临海的高石上,三人身旁,陪着许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唯独不见幻影七魔,心中不由暗自纳闷。 跨海仙又得意的大笑一声道: “哈哈……姬天雄,你知道水中不比陆上可以听风辩位,老夫相信,不用我三人下手,只要碧岛一些上流弟子与近百条鲨鱼,就可以送你们上道了,不信你回头看看,哈哈……” 东海岛主姬天雄闻言心头一震,忙一回头,只见东海的弟子一个接一个的沉下水去,只要沉下去,接着就有一滩鲜血由海中冒出,那边,天龙帮的弟子,也有不少被人从木板上翻人海中的,他们大都不会水,更无抵抗了,一落水面,立即沉入水中,水面上立时浮现鲜血,但海面上,却不见一个碧岛的人。 东海岛主见状心痛万分,纵身就要下水,却被燕少玉一把拉住,不由急得他虎目一瞪,喝道:“少玉,你要眼睁的看他们死吗?” 燕少五星目中杀机如电,闻声冷静的道:“恰好相反,姬伯伯,我要问你,碧岛上的人,能在水底潜伏的有多少?” 东海岛主姬天雄心头一动,道:“若说能在水中潜伏这许多久,碧岛除了三仙有些能耐外,并无他人,这些人不知那里来的。” 燕少玉冷冷的道:“这就是……不知六十四岛的岛主能不能在水中潜伏作战?” 东海岛主急道:“少玉,时间有限,你问这些干什么?” 燕少玉脱口道: “你既知道时间有限,为了避免东海与天龙帮弟子再伤亡。就快说吧!”说话之间,他额角已现汗珠。 这时,大船已沉下三分之二,舱内都有海水,七煞玉女白燕急道:“少玉,还要不要破船呢?”燕少玉道:“不必了,姬伯伯,快说啊!” 东海岛主姬天雄门脉被扣,动弹不得,只得恨声道:“他们全能。”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这就是了,我们会潜水的比他们多,我们胜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气道:“梦话,梦话。” 燕少玉不理东海岛主姬天雄的话,迳自吩咐道: “各位岛主听着,现在,赶快跳下水去,潜入水中,把碧岛的弟子,在水中仗以呼吸的系统全部破坏,先别急着报复,等安全破坏了之后我们再讨回应得的代价,现在,马上行动。” 话落就要下水。 突然,九阴女白风惊呼道:“啊!鲨鱼。” 众人随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海面上鲨鱼背鳍成片,为数多少,难以计数,声势浩大得伯人。 鲨鱼是海中之虎,这些岛主,个个久驻海上,那有不知之理,见状个个犹疑起来。 燕少玉沉声道: “鲨鱼嗅觉灵敏,视力迟钝,现在海上死的人不少,个个身上流血,鲨鱼自然会去找他们,找不到我们的。”话落当先跃身人海。 燕少玉一落海,东海岛主立时恢复了自由,只气得他一跺脚,也跟着跳了下去,接着,百凤女也跟着下去。 这时,海水已齐舱面,三女与那些水手,木然的望着海水中一片片的鲜血,与那些争食的凶恶的鲨鱼出神,他们神情全一样,所不同的是,水手担心的是自己的性命,而三女却在替别人担心。 燕少玉一落水中,潜身直下水底,星目一抬,只见四周正有五六个口含竹管的汉于向自己包围上来。 燕少玉顺着他们口含的竹管向上望去,只见,他们口含的竹管,粗如姆指,口外一端,连接着一段细如小指的竹管,长有半尺,连接之处,以鱼瞟相接,可以弯曲折动,如此接接相连,上达海面。 只见,他们鼻中不时向外冒水泡,不用说,他们是用口吸气,他们所吸的气,显然是由海面上飘浮的竹简中供应的了。 燕少玉看到这些,心中不由暗自佩服碧岛三仙心思的灵巧。 常人都是以鼻吸气,如果训练到口吸鼻呼,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如此看来,碧岛三仙要夺东海岛主的居心,只怕还在鲸海叟之先了,只是他们发动稍慢,才被鲸海叟捷足先登了。 燕少玉思忖之际,五六个大汉已围了上来,一个个手举鹅眉刺,直攻燕少玉而来,出手十分敏捷。 燕少玉星目中冷光如电一闪,并不还击,右手一扣左腕,撤下死剑,双足猛然一点海底,纵身向上冲去。 这些大汉虽然个个会水,但水中功夫,怎能与燕少玉相比,水中视力,更不及燕少玉的多,等他们抬头上冲之际,早已不见了燕少玉。 燕少玉纵身冲起,死剑顺势一挥;把六个汉子赖以吸气的竹管全部切断,冲上水面一看,只见大竹简上,刺有许多针孔大小的小洞,如此,便只有空气能进,而海水冲不进去了.不由冷笑一声,翻身潜下海去。 这时,那些大汉已吸了一口海水,不敢再吸,纷纷向海面上浮,燕上玉心中冷笑一声,死剑扬处,在各人腿上划了一道血糟,鲜血,立时就引来了四五条大鲨鱼,燕少玉忙一沉气,落下海底了,又去找别的人去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夫妇与那些岛主,这时已发现了这个秘密,心中对燕少引临危的冷静,暗自佩服不已。 东海岛主姬天雄,这时气早消了,满腔怒火,全转到碧岛的弟子身上,与燕少玉不约而同的走了同一条路,来对付碧岛的人,碧岛三仙依着灭敌的鲨鱼,倒成了东海岛主等人的杀人利器了。 碧岛的人,只要吸气系统一破,便都成了一些无用之辈,似那些岛主的功力,一旦得到方法,那还会再有什么困难,不大工夫,海面上一个个的大竹筒下连接的细管,全被他们切断,碧岛的人们,也跟着一群一群的浮出水面,全力向碧海游去。 燕少玉冒上水面,高声道:“东海的弟子,快向末破的船上游去,避过鲨鱼群。” 三女见海中鲨鱼纵横,担心燕少玉有所闪失,一见他冒出水面,忙齐声道:“少玉,你也快过来吧!” 燕少玉摇头道:“我得掩护他们。”话落重又沉入水中,专找碧岛的人,使他们身上带伤流血,引开撒谎鱼。 这时,姬天雄夫妇已爬上与海面相接的沉船上面,那些岛主也相继游了上来,东海岛主姬天雄折断了一块船板,劈成碎片,沉声道: “各岛岛主接应东海弟子与天友帮友人,我来报这沉船之恨。”话落扬手向海中打去,专找碧岛的人打。 那些碧岛的弟子,个个功力都有限,那能躲过,刹那之间,就有十几个丧命在姬天雄手中。 碧岛三仙满心以为胜券已握,见东海岛主姬天雄不断的扬手向海中打着,只道他在打鲨鱼,不由嘲弄的道: “岛主,鲨鱼皮厚,你能伤得了它们吗?” 东海岛主冷笑一声道:“你们看清楚点,就知道能不能伤得他们了。” 这时,玄真羽士云天羽的大船也驶了过来,未见异状,心中不由全部一怔。 这时,燕少玉在船前浮出,沉声道:“天羽,去把我帮众与东海的人全接到船上,立即登上碧岛。” 云天羽目注海面,皱眉问道:“帮主可是中了他们的埋伏?” 燕少玉道:“这些他们会告诉你,快去吧!” 白卫李秀芳道:“公子不上来吗?” 燕少玉星目中杀机一闪,道:“我这就上碧岛。” 玄真羽士云天羽心头一震,脱口道:“帮主,你只一个去,怎么行?” 燕少玉冷漠的道: “照我的话做,不得有误,快点!”话落一沉,没入海中去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心中暗急,高声喝道:“加速行船,把我们的人全救上来,进碧岛。” 岛上,碧岛三仙见云天羽的船在埋伏区中来回救人,毫无阻拦,心知有异,跨海仙道:“咦!怎么这只船现在还不沉。” 奔波仙目注海面不语。 搅海仙道:“莫非那些弟子忙不过来了?” 跨海仙冷声道:“去时,我告诉过他们,先沉船再伤人,那个敢违命,莫非……” 奔波仙这时已看清东海岛主姬天雄伤的不是鲨鱼,而是人,心头立时一沉,脱口道:“不好,可能我们的埋伏被破了。” 跨海仙心头一紧,道“何以见得!” 奔波仙朝海中一指道: “姬天雄伤的是人,而不是鲨鱼,他决不会伤东海与天友帮的人。埋伏如果不破,碧岛的人怎会浮上水面。” 第21节 两人闻言凝神一看,不由气得者脸发青,跨海仙阴森的道:“想不到弄巧成拙,反被这些小辈把鲨鱼用来害我们了,可恨可恨!” 此时,海岸上突然走上燕少玉,冷冷的道:“三位此时才想通也许已晚了!” 一见燕少玉,碧岛三仙脸上同时为之色变,不用问;也想得到,他们千辛万苦所训练出来的,而又依为海上长城的弟子,已完全被燕少玉与东海的人瓦解掉了。 其他的人,从未会过燕少玉,见他只是觉得他的话讲得有些狂傲而刺耳而已。 跨海仙阮庆云心念暗自一转忖道:“此处只有燕少玉一个,其他的人尚未赶到,正是个除去他的上好机会,只要此人一除,就再无人与我们三人匹敌的了。”心随念转,冷声对燕少玉道:“阁下独闻碧岛,胆子真是不小,咱们中原一别,我三人早就想再会你一会,难得今日天从人愿。,你竟自己找上碧岛来了。”说着认高石上纵下,落在燕少玉身前一丈之外。 阮庆狱,阮庆宇心中早已洞悉老大的用意,当下也双双跟着纵了下来,左右分立在跨海仙阮庆云两侧。 碧岛三仙身侧的人,一见三仙行动,也跟着纷纷落下。这些人都有自己的计划与目的,自然都想借机在三仙面前逞能表现一番以便将来碧岛三仙统辖东海时,自己也能如愿得到他们梦想的地位。 燕少玉冷漠的扫了众人一眼,轻蔑的道:“这就是三位想借以横扫东海的精华吗?” 碧岛三个不愿拖延时间,凌海仙阮庆狱冷冷的道:“少年人,这与你来碧岛有什么关系?” 燕少玉冷然的道:“如果他们只是来此相访三位,在下会酌情放他们一条生路。要是受邀而来,他们将追随三位于九泉之下,人命关天,怎说没有关系呢?” 这话的意思,等于是说群雄的生与死,已完全掌握在池的手中了,话气之狂妄,使在场诸人,无不气愤。 群雄闻言,个个泛杀机,几乎同时怒吼着道:“我们全是应邀而来的,你待怎样?” 碧岛三仙眼见大船越驶越近,心中急如油煎,怎奈他三人在群雄之前,曾跨过海口,声言天下无人能敌三人,他们谈话时之所以不曾提到燕少玉之名,就是伯等下联手攻击时,放大家耻笑是他们怕了燕少玉,所以才合三人之力攻他一个,此时群雄震怒,三人更不能毫无理由的就出手了。 燕少玉冷森森的道:“那个是前来造访的,马上站过一边去。” 群雄闻言,气得狂笑出声,那有人站过一边去? 燕少玉嘴角上涌上一抹残酷的笑意,冷笑道:“这就要你自己决定命运了。” 跨海仙阮庆云上前一大步,沉声道:“燕少玉,你的话完了吗?”说着暗中行动运气,凝神一待,其他二人,也暗把功力布满全身。 燕少玉心中闻言一凛,冷冷的道:“该完的都完了,未来的需要各仗所能来解决了。” 跨海仙阮庆云向海面扫了一眼,冷喝一声道:“现在时候到了。”随声就要出手。 突然,人影一闪,一个白发狮鼻细眼的老者横在两人之间,他神气活现的扫了燕少玉一眼,道:“三位岛主乃是未来东海的统领,岂能与这无名之辈交手,就由我海狮刘云来收拾他好了吧。”不等碧岛三仙开声,人已转过身来,老气横秋的对燕少玉喝道;“老夫……” 燕少玉不等他说完,不屑的抢口道:“阁下大名,燕某已知,不必多言。” 海狮刘云老脸一红,继而老羞成怒,细眼中凶光一闪,喝道:“小子,你也留下名来。” 燕少玉依旧平静而冷森的道:“假使在下的名字,对各位没有影响的话,那三位东海未来的帝王早就告诉各位了,是吗?三仙?”话声充满了讽刺。 碧岛三仙老脸青红连变,一时不知该怎么辩驳才好。 海狮刘云回头见状,心中更怒,冷道:“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名姓?” 燕少玉星目中杀机大炽,不屑的道:“天下那有无名姓之人,只是,在下的名字,你这种老奴才还不配听而已。” 海狮刘云既能被碧岛三仙具名邀请而来,自然也非无名之辈,他一向自视极高,如今却当着这许多同道,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骂着奴才,那能忍受得了,气得只是狂笑一声,道: “哈哈……老夫倒非听听你小于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名。不可!”说罢双手交互一错,一道罡烈无伦的掌风,已交叉拍出,掌出迅捷,隐含锐啸,此人功力,显然极其深厚。 燕少玉心头稍微一震,侧身斜退半步,冷声道:“在下叫你在第三招上,就踏上黄泉之路。”说着右掌一挥,招出烈日当空,硬生生的把海狮刘云拍到的掌风逼了回去。 燕少玉此招一出,群雄脸上的轻蔑之色立时消失,刹那之间,凝成许多奇奇怪怪的面孔。 海狮刘云身经百战,自己攻出的招被人如此轻易的化解。还是生平第一次,心中暗自一震,轻敌之心立收,于是再度奋身扑出.眨眼之间,连攻了七掌,掌力雄厚无比。 燕少玉由第一招,已看出海狮刘云的功力,见招不由冷冽的一笑,右掌一圈一划,拍出一招“九日当空”,左掌却早已聚满了功力,一面冷喝道:“第二招了。” 海狮刘云七掌才一拍完,突见密麻的掌影中,穿入许多手掌,掌掌都对着全身要害,他万没想到自己密集如网的掌影.会有这许多空隙,大骇之下,那敢再进,右足猛一点地,飘身向后掠去。 就在他腾身后退之际,突听燕少玉冷酷的长笑一声,“哈哈……去吧!” 轰的一声大响,挟着一声凄厉惨号,海狮刘云腾起欲降的身子,突然凌空飞起,连翻数滚,砰!的一声,撞在碧岛三仙与众人立足的大石上,脑浆进流而亡。 群雄紧张的面孔跟着那惨号同时一抽,立时惊住,但是,前时的轻蔑,却被这惊骇取消了。 燕少玉冷漠的扫了碧岛三仙一眼,道:“三位还要等别人来替死吗?” 跨海仙阮庆云羞愤涨红的老险,猛然抽搐一阵,厉声道“燕少玉,你少得意。” 群雄一听燕少玉三字,心头同时一震,有几个沉不住的,竟脱口呼道:“他就是横扫中原的天龙帮主燕少玉?”话声中含有惧意。 搅海仙阮庆宇见群雄斗志受挫,心中暗惊,沉声喝问道:“燕少玉是咱们夺取东海的最大障碍,除他之外,姬天雄的功力,你们见过,不足为奇,姬天雄以上,再无能人,只要你们力敌住他们,我三人自然把燕少玉收拾掉;燕少玉一除,东海便垂手可得了。”话声快捷坚决,充满自信,令人无法怀疑。 群雄互看一眼,心中虽然有些惧怕,但抵不住名利的引诱,一阵沉默过后,有人高声说道,“姬天雄的功力我闹海蛟已曾见过,就由我来对付他好了。” 闹海蚊这么一讲,群雄信心大增,纷纷向海边奔去,准备阻拦大船上的人。 跨海仙阮庆云见状得意的冷笑一声,道:“燕少玉,在你的人未到达这边之前,咱们的战事就解决了,老夫以为你不该如此狂妄,独自登上碧岛。” 燕少玉知道三人是要联手攻击,心中暗自警觉着,但却未形之于色,冷漠的道:“狂妄的是三位,如果三位当时陪同那些手下,同时埋伏海中,那未天龙帮与东海的人,就是不全军覆没,也要伤上几个好手呀!” 凌海仙阮庆狱心中暗自一震,冷笑道:“燕少玉,不知你那些堂主还有几个健在的?” 燕少玉冷笑道:“全部健在,毫发未损。” 碧岛三仙心头大震,搅海仙阮庆宇脱口冷笑道:“姓燕的,天下的大话,全被你说尽了。” 燕少玉冷嘲道:“三位心中恐慌,燕某知道,但是,只要三位在中原武林走过,就知燕某从不以谎言欺人。” 碧岛三仙脸色又是一变,跨海仙阮庆云冷冷的笑道:“燕少玉,你那几个得力的堂主们,确实令老夫等人心慌,但是老夫以为此时亡羊补牢还来得及。” 燕少玉心头一震,暗自把功力运行双掌之上,冷漠的笑道:“亡羊补字,也要争取时间。” 跨海仙阮庆云冷笑道:“燕少玉,你年事虽轻,确有一代宗师的气度,老夫心中的事,你全说对了,虽然,你可知一人难敌我三个。”话落缓缓把双掌提到胸口。 燕少玉也跟着把双掌提到胸口,阴冷的道:“三位此言不假.因为,你们如无那份功力,决不敢妄想收幻云谷主为手下,在下知道他的功力。” 这时,凌海仙阮庆狱与搅海仙阮庆宇也双双运功招掌当胸,跨海仙阮庆云扫了二人一眼道:“燕少玉,老夫等也记得你那招莲台九佛,在我三人手中,只怕你没有用它的机会了。”“了”字出口,人已腾身而起,居空运掌,直劈燕少玉,将上升的路先行截住。 其他二人,一见老大出手,也跟着双双出手,分攻燕少玉左右两侧。 碧岛三仙与东海岛主姬天雄的师父齐名,全都是老一辈的人物,功力修为,俱达炉火纯青之境,任何一人的功力,也在幻云谷主之下。 燕少玉没想到跨海仙阮庆云话声一落,就先封住他上升的去路,心中暗自一震,方想出手上击,突然左右两则,两股令人窒息的如山压力,同时压了过来,只得慌忙撤回右掌突然左右两股压力一阻,左手同时封住上空,飘身向后退去。 碧岛三仙那敢怠慢,同时暴喝一声,凌海仙阮庆岳突然腾飞而起,接替了空中跨海仙阮庆云的地位,凌空击下。 跨海仙阮庆云双足一着地面,与搅海仙阮庆字,同时出手从前攻出。 三人身法快如电,使燕少玉一时难有还手的机会。 燕少玉沉着的冷哼一声,双掌一换,右上左下,再度出手阻敌,人也不由自主地再退了八尺。 碧岛三仙先有了计划,燕少玉一退,他们就紧跟着逼上,使他永无喘息反之力,但他后退时,三人却已阻拦。 每一次的攻击,上空必定有人把守,然后,地下两人才同肘全力出掌猛击,全是拼力的打法。如此,一进一退,到第四次,燕少玉已退到海边了。 就在此时,突听拔山神牛刚大吼道“他娘的,这下俺可爬到陆上来了,看你们这些王八龟孙往那里跑!”声音一落,接着就传来一阵此喝之声。 燕少玉精神一震,双掌提足功力,全力硬拼了几招,只听 轰轰两声大震,空中的搅海仙阮庆宇直飘出两丈多远,落地连退三步,浮沙没足,双掌酸麻,心中骇然忖道:“这小子的功力,果然骇人!” 搅海汕阮庆宇,凌海仙阮庆岳上身连晃数晃,湿沙早已盖没足踝,地上震出一个一丈多宽的深坑。 燕少玉退下五步,湿沙没膝,红润的俊脸略显苍白,胸口气血上涌,双臂也无力的垂了下来,显然是受了内伤。 跨海仙阮庆云冷笑一声道:“燕少玉,你的功力果然骇人但却不是我三人之敌。” 燕少玉趁.他说话之际,迅猛的功行一周,一跃拔出双腿冷笑道:“三位此时得意不觉太早吗?” 搅海仙阮庆宇飞身跃上,冷笑道:“不早了,你已到达海边了。” 燕少玉聪敏异常,闻言心头一动,立即醒悟,不由惊忖道“是了,碧岛三仙,长年居住海岛之上,水中不比陆上,我一人怎能敌得住他三人。”转念至此,俊脸不由一变。 跨海仙阮庆云见状冷笑道:“燕少玉,你想通了吗?”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你们想得确实周到,可惜说得太早。” 跨海仙阮庆云满心为此时胜券在握,闻言冷冷的道:“燕帮主,你不下水也不行,此次也由不得你了。” 恰在这时,突听那闹海蛟惊叫道:“啊!还有九阴女!”声音充满了恐怖! 碧岛三仙闻声大吃一惊,跨海仙阮庆云飞身腾起,直劈燕少玉,其他二人也全力攻了上来! 燕少玉此时刚把气运完,只要三人再慢发动一瞬,他就可以把莲台九佛施展出来了,但却慢了这一着,又被逼得退了几步,这时,他双足已踏进海水中了。 碧岛三仙一见燕少玉抗拒之力减弱了许多,心知他已受了内伤,攻击更加猛烈。 一攻一退,这时,海水已没到燕少玉小腿肚上了,行动起来,更是不便,只要再退下一段距离时,便只有在海底决生死了。 正在此时,蓦地—— 一声娇叱道:“玉弟,上面这个交给姐姐好了。”随着话声但见白影一闪,接着上空传来一声轰然大响! 燕少玉一听声音,就知道来的是九阴女白凤,他虽然知道她的功力可能敌不过空中的凌海仙阮庆岳,但却相信她一定能把上空暂时震开一面,当即把功力提足。 跨海仙阮庆云,搅海仙阮庆宇,全神对付燕少玉,那有暇旁顾,一听对掌之声,不由同时一怔! 一声长啸如冲天怒箭,在两人一征的刹那之间,划空直上,两人闻声定神一看.前面燕少玉早巳不见,急忙一抬头不由惊骇出声道:“莲台九佛!” 碧岛三仙曾亲眼见过,燕少玉用这招佛门至高的武功,败了乾坤遗叟陈义成,三人回来之后,曾苦心钻研多日,但始终找不出破解之法,是以才想出使燕少玉无法腾起的打法,此时见他依然施了这招,那能不惊骇。 不过,他们都是久经大敌的人,心中虽慌却不乱,两人迅捷的彼此对望一眼,突然仆身向水中潜去,行动迅捷无伦,好似此举根本连想都没想似的。 然而,燕少玉发动在先,两人虽有超人的武功,但扑身伏水,却需要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但还是慢一着。 就在两人头刚触到水面一际,六道白虹,早已消失于两人,背上,但见血光冲天,立时传来两声掺叫。 这时,凌海仙阮庆狱已飘落地上,只觉得双臂酸麻。当下始眼向前一打量,只见九阴女白凤被震出两丈多远,秀发凌乱,粉脸灰白,显然她内功不及凌海仙阮庆狱,她已受了内伤。 凌海仙阮庆狱见状心中不由毒念一闪,忖道:“此女功力不弱,如不及早把她收拾,只怕难以除掉燕少玉,心念闪电一转,立时大喝一声,飞身向九阴女白凤扑去!” 两边的事情,原是同时发生的,就在凌海仙阮庆狱飞身之际,耳中突然传来另外二人的惨号声,凌海仙阮庆狱心头猛然一震,本能的抬眼向望去,那知他才一抬眼,突见三道耀眼光已到胸前,他几乎连头都没有来得及转,胸前已中了三柄短剑,惨号一声仰面跌倒海中。 燕少玉身受内伤,他之所以能强提真气,施展莲台九佛,可说是完全仗着心中的怒气支持,三仙一例,他精神随之一懈,从空中直卧海中。拾好落在九阴女白凤身侧。 九明女白凤一把扶着他,亲切关怀道:“少玉,你又伤了?” 燕少玉望望她苍白扮脸,笑笑道:“凤姊!你也受伤了,你我二人同时受伤,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九阴女白凤目注缓慢而吃力的从海中站起来的跨海仙阮庆云与搅海仙阮庆宇,笑道:“少玉,他们付出的代价会令你满意的。” 跨海仙阮庆云向海边上扫了一眼,只见已方的人,已被消灭殆尽,继而一看,见陈尸水边的也很多了。 凌海仙阮庆狱,心知大势已去,不由愤声道:“燕少玉。只差了一步,横尸此地的便不是我阮家三雄了。” 燕少玉冷冷的道:“一步之差,却粉碎了三位的美梦。” 跨海仙阮庆云冷笑道:“不只三人,而是碧岛上所有的人。” 燕少玉心头突然一动,脱口道:“幻影七魔也在内?” 跨海仙阮庆云苍白的老脸,立时一红,恨声道:“假使不是那变幻无常的畜牲变心,燕少玉,你该知道,我碧岛决不可能如此便瓦解在你的手中。” 燕少玉闻言心头一沉,冷声道:“他又投到那里去了?” 搅海仙阮庆字突然冷然道,“他在三十丈外,你可以自己问他。” 燕少玉闻言心头一动,霍然转过身去。 ※※※ 只见,三十丈外,停着三艘大船,中间一艘的船头上,果然站着幻影七魔,他身侧并立着十几个五十上下的老者。 燕少玉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过身来,道:“两位不知有何感想?” 跨海仙阮庆云以涣散的目光扫了燕少玉一眼,突然反臂握住在背上两柄短剑柄上,冷冷的笑道:“我想你燕少玉一定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燕少玉怕他把剑拔出抛弃海中,见状忙冷声道:“阮庆云,你敢拔剑燕某叫你死无全尸。” 跨海仙阮庆云一怔,突然会意的大笑道:“哈哈……躯壳的分与全,与死去的人没有什么关系,燕少玉,你用这种手段来威胁老夫,实在太愚笨了,不过……” 燕少玉冷冷的道:“不是威胁,在下在你拔剑之前.就可置你于死地。” 跨海仙阮庆云冷咧的笑道:“此言确实有理,不过,你知道老夫何时拔剑呢?” 燕少玉星目中杀机一闪,似乎就要动手,跨海仙阮庆云心头一震,忙道:“但是,老夫会把剑还你的。” 燕少玉斜眼扫了海边一眼,只见那边只剩下两个人在搏斗,不由冷冷一笑,道:“这倒是智举,只是燕某还是想自己来拔。” 搅海仙阮庆宇怒声道:“你信不过我碧岛三仙?” 燕少玉冷冷的道:“名誉仅次于生命,如在平时,燕某或许会相信你们,因为,此时两位连最重要的生命也保全不住了。” 跨海仙阮庆云笑道:“燕少玉,你这话倒也不假,不过,你可知道老夫还剑与你的目的?此举不是为了名誉,而是要任何想在东海争霸的人全亡在手中,正如同乾坤遗叟陈义成,老夫的目的一样,不愿任何人打倒击败他的人。” 燕少玉闻言一怔,冷漠辩道:“在下只知道人都有报复心。” 跨海仙阮庆云接口道:“人也同样有嫉妒心,如果以你为标准,你败了我碧岛三仙,而别人又再败了你,则碧岛三仙在天下武林中的地位,将再退下一步,老夫等也同样有报复之心,但却不愿假别人之手,损及自己的名望。” 燕少玉冷笑道:“但三位却没有机会了。” 跨海仙阮庆云的视线已开始模糊了,自嘲似的笑道:“老夫相信转回之说!”话落反背的双手突然向下一拉,身子连晃了几晃,双手齐扬道:“燕少玉,接着!”两柄带血的短剑已朝燕少玉飞来! 燕少玉伸手接住,只觉那两柄短剑入手,力道毫无,心知他功力消失,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迷茫与怜悯。 跨海仙阮庆云咬紧牙根,任凭鲜血如泉的咳着,反过手去把最后一柄短剑拔下抛出,身子缓缓仆倒在海中,立时变成了一片夺目的艳红色。 看看大哥颤抖的身体,搅海仙阮庆宇也跟着缓缓把双手反伸到背上,冷漠的道:“燕少玉愿你我来世相逢,这九剑三命,我碧岛三仙不会就此结束的。”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但愿来世三位还记得燕某。” 搅海仙阮庆宇用劲向下一拉,切齿忍痛的道:“不会忘了你的。”话落把双剑向燕少玉抛过来,接着又拔下了第三柄,身子随着往前倾斜了下去,扑倒水中。 燕少玉看那三具尸体,扶着九阴女白凤缓缓向凌海仙阮庆岳的尸体走过去,脸面茫然的道:“这就是江湖岁月。”话意似有无限感慨。 九阴女白凤芳心一动,举起玉手理了理额前乱发,诧异的道:“少玉你是代替他们可惜吗?” 燕少玉俯身把凌海仙阮庆岳胸上的三柄短剑拔出,冷漠而无表情的笑了笑,道:“燕少玉从不惋惜任何一个敌人,凤姊,这就是江湖上生存之道,假使,我是他们,我就不会希求什么领主与霸业的。” 九阴女白凤苍白的扮脸上,突然涌上无限的喜悦,脱口喃喃的重复道:“少玉,我愿永远听到你这句话,永远,永远。” 燕少玉黯然的笑了笑,第一次,他那淡凉而冷漠的眸子中,闪射一片憧憬的光芒。 那边战局已结束了,圣婴童子与盲圣、邪哑等人,正在替伤者治疗,拔山神牛刚满身浴血的跑了过来,道:“帮主,咱们是不是要在这儿过夜?” 燕少玉朝海上扫了一眼,道:“也许!” 拔山神牛刚朝海上三艘大船一指,道:“可是要先把那些东西送上路再决定?” 燕少玉冷漠的点点头道:“不错!” 拔山神牛刚忙道:“俺来叫他们来!”说着便又转身高声唱道:“幻影七魔龟儿子,你有种就来跟俺牛刚走上几招试试。” 幻影七魔直盯着岛上,闻言并不生气,只冷冷的叫道:“燕少玉,老夫恭喜你把莲台九佛练成了。” 燕少玉阴冷的道:“燕少玉练成此招,已非一日,我想阁下早就知道了,阁下此来的目的,当然不只是为了说这句话吧?”这时,东海岛主姬凤仪与七煞玉女白燕所关心的只有燕少玉与九阴女白凤,她俩一见两人脸色苍白,不由同时关怀的道:“少玉,凤姊,他们受伤了吧?” 燕少玉微微的一笑道:“伤得并不重,不碍事。” 这时,幻影七魔似已想好怎么回答燕少玉的话,遂高声道:“老夫此来的目的,谅碧峦岛主吴沧海早已告诉你了,老夫只是怕言未尽意,故而特来补充一下。” 一听碧峦岛主四个字,东海岛主姬天雄心中怒火大炽,冷喝一声,道:“碧峦岛主吴沧海在……” 燕少玉忙截住,道:“阁下既然有话补充,何不说?” 幻影七魔见燕少玉把莲台九佛练成,此时实力又雄厚无比,那肯上来,闻言大笑道:“老夫此时无暇,也许碧峦岛主已说过了,但老夫仍要重复一温,东海六十四岛,已准备恭迎各位的大驾了。”说罢不等众人开口,沉声说道:“开船离岛!” 一声令下,三艘大船立时转头扬帆,向正东驶去! 东海岛主姬天雄急想知道碧峦岛主吴沧海的下落,一见三艘船要走,忙道:“我们上船。” 燕少玉缓缓在沙滩上坐了下来,沉声道:“我们已达东海,何必急在一时。” 东海岛主姬天雄生性刚烈急燥,既知背叛的碧峦岛主吴沧海就在附近,真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闻言冷声道:“这不是你天龙帮的事,你当然不急了。” 燕少玉闻言俊脸立时一变,注视姬天雄良久,漠然的笑了笑,一跃而起,紧接着:“岛主,我没想到你会说这种话,那我们就上船吧!”随声举步向海边走去。 姬凤仪直骇得花容变色,莲步速移,追到燕少玉身侧,双手抱住他的手臂,轻泣道:“少玉,你……你的伤呢?” 百凤女一听燕少玉伤了,心中又痛又恨,转脸叱道:“天雄,要去你自己去好了,少玉远征碧岛,力战三仙,难道三仙与天龙帮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天底之下,竟有你这等不明事理的人物。”说罢,不再理会东海岛主姬天雄,径自向燕少玉奔去。 东海岛主姬天雄听说燕少玉受了伤,心中已是后悔,此时又被妻子一阵抢白,更无话可话了,眼前当着这么多人,却也不向燕少玉道歉,只是愣在当地发呆。 玄真羽士云天羽朗声笑道:“岛主要找人不难,幻影七魔此来的目的无非想借我们与碧岛上的人和吴沧海,率领来的人打斗时,上岸助吴沧海一臂之力,岂知我们并未见到吴沧海其人,而幻影七魔却以为他们被我们消灭了,所以才不敢登陆,照这样看来,碧峦岛主吴沧海显然是困在那座荒岛上的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此言一出,众人心中豁然开朗,东海岛主姬天雄心知云天羽是在供给自己下台的机会,闻言朗笑一声道:“哈哈……天羽,你此话早说,老夫也不会象疯狗似的乱咬人了。”说罢也径自向燕少玉走去,笑道:“少玉,怎么?此时可是连岳父都恨上了?” 姬凤仪粉脸一红,垂头不语。 燕少玉回头看看姬天雄,俊脸出奇的平静,他缓缓的坐了下来,谈然诚挚的道:“岛主,我实在是力不从心了!”随声缓缓垂下眼帘,在那两扇长长的睫毛上,浮现两颗晶莹的泪珠。 东海岛主姬凤仪却双手掩面,哭泣起来。 群雄个个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们与燕少玉相处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他落泪,东海岛主姬天雄这句话的力量也许太大了。 九明女白凤默默的在燕少玉身侧坐了下来,缓缓合上美目,运动疗起伤来,她粉脸上,挂着几颗清泪。 岛上的气氛,显得非常沉闷,海水冲岸的光芒,令人眼花,岛上,仍是那么宁静凄凉! 终于,燕少玉眨动了一下眼皮,睁开了星目,由沙地上跃身立起,迅捷的朝四周扫了一眼,淡漠的道:“我们走吧!” 姬凤仪娇怯不安的移动了一下娇躯,喘喘的道:“少玉,你好了?” 燕少玉平静的点点头道:“好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沉重的道:“此时天色已晚,我们可到岛的宫内去暂住一夜了。” 这时,九阴女白凤也运动完毕,立了起来,燕少玉道:“我们得去找吴沧海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浓眉扬了扬,道:“少玉,人在心急的时候,往往会说出甚至做出许多他意料不到的事的,假使你……” 燕少玉不等他把话说完,抢口截住道:“一个自小生长在仇恨中的人,往往也想得比别人多,我相信你不会再要多说什么了。”语气十分诚恳。 一切的误会,都在这两句有含蓄的话里冰消了,于是,三女的粉脸上又上浮现了幸福的笑意,除了拔山神牛刚以外,他那冻结的面孔,也都恢复了本色。 东海岛主姬天雄豪放的大笑道:“哈哈……咱们两句不愉快的,哈哈……却同样在两句话里恢复了。”随着脸色一整,又道:“少玉,天羽的话你听到了吧?因此,我以为我们不必急在一时,先让他们在岛上餐风喝露,受上一夜再说。” 燕少玉摇头笑道:“目下东海,卧龙藏虎,如不早些解决,只怕夜长梦多,由这里到那里,只有三里之遥,我相信我们要打发他们,用不了太多的时间。” 拔山神牛刚听了半天,就听懂了这一句,闻言忙道:“帮主之言有理,只要有热闹,一夜不睡又有什么关系。”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道:“好吧,我们现在就出发好了,不过,我们现在只有一只船,容不下这许多人,何况,那边事办完了,我们还得回来,这里也许要有人收拾一下,我看,我们不需要去这么多了。” 拔山神牛刚一听要留下几个人,生伯轮到他,东海岛主姬天雄话犹未了,他早已拔腿向船上奔去。 燕少玉点头道:“这样好了,伯母同仪妹燕妹部分弟子留下好了。” 姬凤仪不愿与燕少玉分开,闻言急道:“人家也要去。” 燕少玉笑道:“此去不需多久就要回来,你何苦跋涉这一道呢,凤姐,你也同她们留在这里好了。” 百凤女道:“就这么办吧,早去早回,不可在那里久留。” 燕少玉答应一声,与众人向大船奔去,百凤女拉着依依不舍的姬凤仪与二女率同众弟子向碧岛走去。 东海弟子,个个心存报复,大船一起锚,即以全速向小岛冲去,东海岛主姬天雄伫立在船头上,目注小岛冷森的自语道:“但愿来的是吴沧海。” 拔山神牛刚道:“我倒希望多来几个,如果只有一个吴沧海,你把他抢去了,俺岂不是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你放心,决不止一个就是了。” 船行如飞,不大功夫,便已到达岛岸,只见远处停着两艘大船,但却不见人影。 拔山神牛刚有些焦急的道:“怎么见船不见人呢!”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人都在岛上。” 燕少玉下令拨出三十个东海的弟子,先去把两艘大船占。了,以后与众人一齐登上荒岛。对三艘船上的人道:“你们把船驶离岛岸约二十丈外,直待招呼时,再把船驶回来。” 船上弟子,依言把船向外驶去。 拔山神刚茫然的道:“这样要干什么?” 燕少玉转头对玄真羽士云天羽道:“天羽,把阵撤去!”燕少玉把船移开玄真羽士云天羽就知其用意了,闻言连忙对那些先前布阵的弟子道:“你们各到自己堆石的地方,去把那些石头弄散,马上原路回来!”话落立时有三十几个东海派的弟子们,四散奔去。 岛的面积很小,不大工夫,那些弟子先后奔了回来,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叫道:“真是他娘的邪门,方才雾还那么大,伸手不见掌,怎么一下子就没有了。”另一个人道:“啊!太阳已落了,咱们被困在这岛上,怕又有四五个时辰了。” 突然,一个雄浑的声音道:“咱们可能被人愚弄了,假使我猜测的不错,姬天雄所率来的人,可能被碧岛上的三个老鬼解决掉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一听那声音,精目中立时血丝密布,脸上浓罩了一层浓浓的杀机。 就在这时,一个谄媚的声音尖笑道:“嘿嘿,总岛主,只要姬天雄一死,咱们便永无后患了,咱们这一被困,倒反而因祸得福了呢!” 那雄浑的声音喝道:“胡说,鲸海叟所伯的不是姬天雄夫妇,而是碧岛三仙,咱们那时如果即时赶到,正可借姬天雄之力,重挫碧海三仙,然后东海便可垂手而得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听说姬凤仪与燕少玉有了感情,不知他会不会助姬天雄?” 那雄浑的声音满有把握的道:“燕少玉志在中原武林霸业,怎会来助姬天雄,就是来了,咱们有鲸海叟做后盾,怕他怎的。” 那尖锐的声音笑道:“是啊!单只咱们吴岛主一人的功力,也可把燕少玉打回中原,嘿嘿!” 此人笑声一落,前面高石上突然飞上两个长衫老者,两个向停船处一望,不由一怔,突然,他俩发现了众人,不由一震,脱口道:“啊!姬岛主!” “此时,两人身后又接连跃上好十几人,个个都在五旬上下,显然不是徒众之流,在这此人当中,骤然站着一个鹰鼻鹞眼,身着红袍的六旬老者。 东海岛主姬天雄见状忍不住冷笑一声,道:“难得各位还认得老人。”话落目中杀机一闪,道:“吴沧海,老夫倒得先恭喜你升了总岛主,阁下身着六十四岛岛主巡海之职,何等神气!哈哈!”笑声冷例高昂,震人心弦。 由于东海六十四岛岛主姬天雄往日的威严深印在六十四岛岛主的心目中,所以,红袍老者一见姬天雄,也与其他岛主一样的脸色一变,但他立刻恢复了过来冷冷的一笑道:“姬岛主,我算到你快回来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声道:“你可算我该死在碧岛上了?” 红袍老者冷笑道:“可惜你没有去!” 神寺通天伍寄宇狂笑道:“吴沧海,这只有因为你自己瞎了狗眼看不清楚罢了,连我们从那里来的你也没有看见!”话声冷冽无比。 吴沧海心头一震,但却未形之于色,冷森森的道:“伍寄宇,想当日,你在六十四岛搬石挖泥的时候,只怕你有事要来禀报都恐惧不及,今日你竟敢说这等大话。” “所以伍某说你是瞎了狗眼,那是万不得已呀,你这老匹夫,竟被老夫阳奉阴违所骗,逃出了六十四岛,不过,看在你眼瞎的份上,老夫可以告诉你,我们是从那里来的。”话落顺手向碧岛指着道:“认得那座大岛吗?那就是碧岛,我们就是从那里来的。” 吴沧海与那些岛主闻言全都吃了一惊,吴沧海脱口道:“碧岛三仙的武功,可能是返老还童了。” 东海岛主姬天难冷冷的道:“吴沧海,你见过他们的武功。” 吴沧海冷笑道:“所以我们说他们是返老还童了,否则,各位只怕到不了这里。”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冽的道:“假使我说除他三人的就是我姬天雄,各位岛主也许要吃惊,不过,吴沧海,你放心,姬天雄已下定决心要亲手除了你!” 众人一听说除去碧岛三仙的,另有其人,目光突然全都集中在燕少玉身上,几乎是同时开声问道:“谁?” 东海岛主姬天雄猛然跨出两步,道:“吴沧海,下来吧,你不必知道那人是谁,他不会杀你的。” 吴沧海自知武功不及姬天雄,闻言向身侧几个岛主看了一眼,道:“姬天雄,你独挑吴某,实是不智之举,老夫之所以当东海岛主,乃是顺众岛主之请,你挑老夫无异是挑六十四岛。”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喝道:“废话少说,下来。” 吴沧海身侧那些岛主们都知道吴沧海只是鲸海叟摆出的傀儡,助他就等于是忠于鲸海叟,他们一个个利欲熏心,那会放过这种良机,姬天雄放声才落,只见一个瘦如猿猴的老者,一跃落地,尖声道:“姬天雄,你敢公然挑我们。” 此人话声一落,登时又跃下五六个岛主,一个个目射精光,傲然而立。 吴沧海见此情景,心中更加得意,长笑一声,也飞身飘落,道:“姬天雄,看在往年交情上,只要你此时当众发誓,永不要、再回东海,吴沧海愿意网开一面,放你一条老命。” 猿猴般的老者闻言立刻尖声反对道:“放虎归山,徒留后患,放他不得。” 其他的人道:“对,不能放他。” 燕少玉冷然的向前走了两步,阴冷的道:“吴沧海要争霸主,自然不能阻拦别人去争,这与各位何干,明哲保身,奉劝各位还是退过一边的好。” 猴像老者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眼,道:“我们东海的事,干你小子屁事,要你多管?” 拔山神牛刚闻言大怒,环眼一瞪,就要冲上去,突然燕少玉一把拉住,道:“慢着!”话落阴冷的盯着老者道:“在下说过,明哲保身,让他俩一决雌雄,别管闲事。” 猴像老者轻蔑的哦了一声,突又指指燕少玉骂道:“好个乳臭小子,你既知明哲保身,就不该管大爷们的事,还不与我……” 他话声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突听他闷哼了一声,一定眼,只见猴像老者指着燕少玉的右手,已落入燕少玉手中,也许燕少玉用力过猛,那老者此时青筋暴跳,满脸冷汗。 这些人,个个都自认为是不可一世的豪杰,但谁也没看清这俊美文弱的少年,用的是什么身法,一惊之上,他们脑海中突然描绘出那个传言中的杀人魔星燕少玉。有的目光重又集中在他那张冷漠而无表情的俊脸上。 燕少玉阴冷的注定猴像老者,道:“在下一句话,极少重说两遍,但却特为你破了一次例,那知,你却不知死活硬撞过来。”来字一出口,左手突然一抖一拉,猴像老者一条右臂齐臂而落下,鲜血喷射如泉,在老者惨号声中,燕少玉豁然招起右脚,砰的一声,把他踢出五丈多远,轰然撞在狰狞的珊瑚石上,登时化成一堆肉饼。 燕少玉脸上冷漠之色依旧,看也不看老者的尸体一眼,冷声喝道:“你们与我退下去”,声音震人入耳膜。 这些人个个都杀过不少人,也看过别人杀过人,但却从未见过谈话如常,杀人而不变色的人,心头一骇,不由自主的全都退了好几步。 拔山神牛刚见状懊恼万分,自语道:“完了,完了,俺这一趟准白跑了。” 燕少玉不屑的冷笑一声道:“在下是谁与你无关,有本事你只管对姬岛主招呼好了。” 姬天雄冷冽的道:“吴沧海,你在姬某手中走不出百招,现在,就让你先出手好了。” 吴沧海自忖功力难敌姬天雄,那敢单打独斗,眼见危机已迫在眉睫,那顾得什么羞耻,当即冷喝一声道:“姬天雄侵犯东海,你就是东海之敌,这些,一个也不能放过,我们上!”随声当先扬掌向东海岛主姬天雄扑去。 群雄一见事情已到非诉诸武力不可的地步,那还管什么武林规矩,大喝一声,纷纷扑了上来。 燕少玉飘然退下一步,道:“大家上吧,一个抵一个。” 拔山神牛刚这才大喜过望的嚷道:“咳!俺只道是白跑了一趟。”声落人已扑了上来。 同一时间内,盲圣、邪哑、圣婴童子与神手通天伍寄宇也都参加了搏斗,各找对手,打了起来。 与吴沧海同来的虽有十几个岛主,但被众人这一分,剩下的却已没有几个,被东海与天龙帮的弟子围困起来;一时间,燕少玉倒反而没有对手了。 燕少玉心中一动,掠身退了下来,沉声道:“各位认了命吧!生死只在这座荒岛上,我燕少玉守在这里,那个想逃,就得先登上黄泉之路!” 燕少玉三字传出,群雄斗志登时大打折扣,但却无人敢逃。 这时,东海岛主姬天雄与吴沧海已走了近十招,刚上来,吴沧海尚能奋力猛攻几招,此时听到燕少玉三字,又见带来的岛主个个无力前来相助,心中暗自怨愤起来,功力也大打折扣,那还有力量攻击。 东海岛主姬天雄则恰好相反,他心中积愤已久,一旦得以发泄,出手那会留情,一招紧似一招,每攻必取吴沧海的要害。 玄真羽士云天羽看看斗场中众人的武功,笑道:“东海这些岛主,虽然个个武功不弱,但仅凭他们,要想称霸武林,只怕还办不到吧!” 燕少玉点点头道:“所以他们一直不敢背叛姬岛主,直到鲸海叟出现。” 玄真羽士心中一动,问道:“帮主,鲸海叟要征服这些人并不难,只怕他也没什么惊人之处。” 燕少玉沉重的摇摇头道:“你想错了,鲸海叟初夺东海六十四岛,内部尚未平静,该是最好对付的时候了,然而,以碧岛三仙之能,却不敢轻易与之对抗,足见海鲸叟不是等闲之辈可比。” 玄真羽士云天羽脸色一凛,道:“帮主,东海六十四岛难道只有几个鲸海叟就能统治了吗?以本座推测,只怕还有能人在内!” 燕少玉平静的笑笑道:“现在推测无用,反正不久我们就知道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如果我们知道内情,事先可以先有个准备。” 燕少玉道:“可惜我们不知道。” 玄真羽士云天羽目注斗场笑道:“只要我们想知道,并无什么困难。” 燕少玉一怔,立时明白地来,恰在此时,只见红影一闪,吴沧海已脱身跃出战圈,向海边纵过了。 燕少五冷枭一声,飞身腾空而起,恰好阻在吴沧海前面,右掌一挥,喝道:“回去!” 吴沧海正想突围而出,一见前面有人阻拦,本能的右掌向前劈去。只听,轰然!一声大震着,吴沧海飞起的身体,立时又坠下地面,落地连退两步。 东海岛主姬天雄正待追赶,一见他落下来.突然大喝一声,涌身扑了上来。 吴沧海此时一见退路已断,拼命之心立生.大喝一声“姬天雄,我与你拼了!”声落双掌运足功力。猛然向姬天雄拍来! 东海岛主姬天锥精目中杀机暴射,见掐并不出掌迎击,直待吴沧海双掌到达响前,才霍然转地身去.以背对双掌。 吴沧海知道姬天雄的武功底细,见状大吃一惊,脱口道:“龟功蛇掌!”但却煞不住身形。 轰轰两声,他两掌全击在姬天雄背上.双掌才一撤回,尚未来得及退身,猛听姬天维冷喝一声道:“你猜对了!”声落突然身子一转,双掌已急如灵蛇吐信般的印到吴沧海的胸口上。 轰然大响声中,挟着一声惨号,吴沧海一个庞大的身子直跌出三丈多远,落地七孔流血,双手及地,撑了两撑,似想再爬起来,但却力不从心,仆跌下去。 玄直羽士云天羽见状脱口道:“帮主,他还有用!” 燕少玉笑笑道:“找别人吧!他已气绝了。” 那些打斗中的岛主,已先后被盲圣、邪哑等人伤了四五个了,此时吴沧海一死,他们知道大势已去,求生之念油然而生,登时有人高声道:“姬岛主,救救我们吧!” 东海岛主姬天雄脸色一变,冷声笑道:“你们怎么说得出口呢?” “岛主,你难道一点都不念旧日之情?” 东海岛主姬天雄闻言大怒,道:“各位甚念旧日之情,却趁我外出之际,勾结外敌,使东海六十四岛变色。” “这全是吴沧海的意思,我等敌鲸海叟不过,为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东海岛主姬天雄豪放而重感情,闻言心中一动,但却仍冷冷的道:“姬天雄一生只佩服硬汉豪杰,最痛恨软骨贪生之辈,各位既然自称是我姬天雄的手下.那就埋骨于这座荒岛吧!” 这些岛主,都与姬天雄相处多年,知道他的个性,闻言纷纷跃出战圈,俯首而立,道:“我等只求向岛主表明心意就够了,生死何足挂齿。”说罢闭目以待。 打斗中的众人,纷纷跃上,举掌就劈,东海岛主姬天雄见状大惊,忙喝道:“各位住手!” 盲圣、邪哑等人纷纷住手.唯有神手通天伍寄宇听如未闻,轰然一声,把对方击毙就地! 东海岛主姬天雄见状大怒,道:“寄宇,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神手通天伍寄宇转身恭立道:“听到了,只可惜我只有两只手,假使我再多生几只,早会把他们全部击毙。” 东海岛主姬天雄脸色一寒,道:“谁说了算?” 神手通天伍寄宇恭身道:“岛主!”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姬伯伯,咱们该回碧岛了,伍岛主,你去把船叫回来好吗?” 东海岛主姬天雄也不愿过份为难神手通天伍寄宇,当下冷冷的点了点头,神手通天伍寄宇感激的望了燕少玉一眼,转身而去。 东海岛主姬天雄看看仅剩下的四个岛主,冷声道:“你们如果真个知过能改,本岛主决不会亏待你们。” 四人连忙恭身道:“多谢岛主宏恩。” 东海岛主姬天雄沉声道:“上船,回碧岛!”话落领先而行。 玄真羽士云天羽趁机走到燕少玉身例。低声道:“帮主,你相信他们吗?” 燕少玉笑道,“伍岛主比谁都了解他们,但他却把对手杀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那你怎么不劝姬岛主呢?” 燕少玉转身向海边走去,道:“事实证明总比解说有力得多。” “我觉得这是包藏祸心。” 燕少玉笑道:“他们只怕不够资格。” 众人分别登上三艘大船,到达碧岛,已是初更了,只见沙滩上,三女连袂凝立,她们一见燕少玉下船,同时迎了上来,道:“少玉,累不累?” 燕少玉朝三女一笑,道:“我根本就没机会出手。” 姬凤仪娇笑道:“嗯,你最好永远没有机会与人交手,那样就可以少死不少人,喂!你要不要吃我们三个做的菜?” 拔山神牛刚闻言嚷道:“我有没有份?” 玄真羽士云天羽,将他拉开道:“除了吃与闹以外,你还知道什么?” 拔山神牛刚一怔,道:“当然有睡了,难道你不知道?”话落已被拉出老远。 燕少玉觉得心中一阵温暖,脱口道:“你们自己吃了没有?” 姬凤仪娇声道:“等你嘛!碧宫好清雅啊!燕姐说:如果将来能与你一起住在这里便满足了。” 七煞玉女白燕粉脸一变,娇嗔道:“丫头。口没遮拦,看我能饶你!”话落就要去抓姬凤仪。 突然,燕少玉停了下来,目视依翠山而筑的一排小巧楼房,自语道:“果然象画中仙境,清雅幽静!” 三女闻言芳心同时一喜,姬凤仪娇声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燕少玉笑道:“如果我们住在这里,岂不是鹊巢鸣占了!” 三女粉脸一红,默然不语,芳心中却十分快慰! 进得碧宫,但见装设堂皇,不亚帝王之富,燕少玉心中暗自感慨不已。 晚间,燕少玉亲身替众人分配房间,竟然三女分成三房,除了玄真羽士云天羽外,众人都觉得迷惑不解其意。 时近三更,云天羽突然在东海岛主姬天雄房子出现,交给他一张纸条,然后出房而去,东海岛主姬天雄一见上面的字,心头不由一震! ※※※ 三更才过,窗外突然传来叩击之声,姬凤仪由梦中惊醒,娇声问道:“谁?” “是我,仪仪,快开窗。” 一听是燕少玉的声音,姬凤仪粉脸立时一红,迟疑良久,才起身穿上衣服,准备点灯,突听窗外燕少玉低声道:“仪仪,不要点灯,快开窗。” 姬凤仪芳心狂跳,缓缓举步向窗口走去,心中却不停的自问道:“难道少玉真是那种人?”思忖间,已不由自主的把窗打开。 燕少玉推窗飞进,急声道:“仪仪我送你到凤妹房里去睡,快!” 姬凤仪芳心略放,眨眨大眼睛,茫然的道:“为什么?” 燕少玉低声道:“不要问,明天你就知道了,快!” 姬凤仪温顺的点点头。道:“明天你告诉我?” 燕少玉转身道:“我不告诉你,你也会知道。”说着从椅子上拿起一件披风替姬凤仪披在身上,拉住她的玉手就要窗而出,突然。姬凤仪想到了什么似的叫道:“啊……人家的珠子没有拿。”说着挣开燕少玉的手,伸手到被里去摸。 燕少玉把被子拉起,只见床上放着那颗自己送给她的驼龙珠。姬凤仪夜里看不见,玉手却在旁边乱摸。 燕少玉心中甚是感动,伸手把珠子拿起,塞在她手中,道:“其他的东西明天再来拿。” 姬凤仪娇笑:“再没有重要的东西了。” 燕少玉拉着她穿窗而出,不大工夫,他又独自回到这房,仍是穿窗而入,顺手把窗掩上,合衣躺在床上,他身子刚躺好,窗外已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这时窗布飘动了一下,两扇窗子轻轻而缓慢的启开了,燕少玉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拉上棉被,把头蒙上。 人影连闪,室内狸猫般的跃进四道黑影,八道精目向床上一扫,四人脸上同时现出喜色,其中一人道:“李岛主,你计划完全成功了。” 李岛主得意的冷笑道:“他们今天一连大胜两次,我就知道他们必然得意忘形,疏于防范,再者,他们也万没料到单凭我四人的力量,敢公然在岛上下手,嘿嘿。” 另一个道:“咱们还得感谢燕少玉把三女分房睡觉,不然,要是姬凤仪、九阴女白凤在一起,咱们也同样下不了手。” 李岛主道:“燕少玉是得意忘形了。” 刁岛主道:“咱们既已得手,还是早带着她的好,在此久留.只伯夜长梦多。” 李岛主得意的笔道:“刁岛主,你放心,现在咱们有她做护身符,高兴怎么走就怎么走,她是姬天雄夫妇的掌上明珠,又是燕少玉的心上情人,咱们有她在手,还怕什么?” 就在这时,突听房门轰然一声大震,室内冲进了东海岛主姬天雄。 四个岛主同时一惊,刁岛主一回头,恰见一条左臂伸出被外,随即一把扣住,喝道:“姬岛主,站住!” 东海岛主姬天雄一见爱女已落入刁岛主手中,心头骇然一震,急忙煞住脚步,气愤的道:“姬某不该放你们。” 李岛主笑道:“姬岛主,你更不该如此大意,让不会武功的姬小姐一人独眠。”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冷笑道:“凭你四人的功力,你们自信出得了碧岛吗?” 李岛主阴沉的道:“如果我们四人能有姬小姐陪伴,生死一处,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东海岛主姬天雄心头一紧,脱口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刁岛主冷冷的道:“姬岛主放我们回六十四岛。” 东海岛主姬凤仪,我马上派上送你回去。” 李岛主摇头道“这个可办不到。” 东海岛主姬天雄眸中杀机一闪,突又强忍了下来,冷然道:“姬天雄一生出言不二、李明仁你信不过我么?” 李明仁阴沉的笑道:“当然信得过,不过,此时吴沧海已死,我们四人都有升为总岛主的希望,单看谁的功劳大,因此。李明仁想请姬小姐助我等一臂之力。” 姬天雄闻言大怒,但却不敢发作、深吸一日冷气,压下心头怒头,朗笑一声,道:“姬天雄仅此一女,她生来又娇弱。不能受惊骇,江湖岁月,姬凤仪,他日姬某收回六十四岛之后,这总岛主之职,就由四位担任好了。” 刁岛主笑道:“我们相信姬岛主言出如山,决无变更之理,但问题是今生姬岛主不能收回六十四岛。” 姬天锥闻言怒道:“四位不要逼我姬天雄过甚。” 李明仁冷笑道:“我们原不想逼岛主,现在该走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声道:“只要你们走得了。” 四人闻言一怔,一齐抬眼向窗外一望,只见百凤女正冷然站在窗口,不过,她脸色反而比姬天雄平静安详得多。 李明仁有恃无恐的笑道:“姬夫人大概来了不少时侯了吧?” 百凤女冷冷的道:“我来看你们怎么死法。” 刁岛主笑道:“姬夫人不替爱女担心吗?” 百凤女笑道:“仪儿的小手,如被你那双污爪握住这么久,早就惊醒了,那会一直动也不动?” 四人闻言心头同时一震,直到现在,他们才想到这个问题,不由一齐举目向床上望去,但却看不到头, 东海岛主姬天雄心中也是一动,凝目一望,只见那双洁白如玉的手腕上,豁然戴着一支黄色的雕龙玉镯,心中登时明白过来,不由狂笑一声道:“哈哈……四位空得意了一场,老夫却白紧张了半天,四位不是要走吗?现在怎么还不动身呢?” 东海岛主姬天雄态度一变,四人就知不妙,刁岛主手上猛一运动,紧握住燕少玉左手门脉,企图阻住他运功,左手一伸,拉着棉被猛然向下一扯。 棉被一启,突见掌影一闪,接着拍!的一声,刁岛主闷哼一声,跌出四五尺远,脸上血肉模糊一片,半天爬不起来。 其他三人。一见床上站着燕少玉,不由骇得连退数步,张口结舌,不知所云。 百凤女一跃进房,顺手把门关上,冷笑道:“四位不知打算怎么走法?” 东海岛主姬天雄气极狂笑道:“哈哈!……四位不知还要不要做总岛主?” 此是,刁岛主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但双眼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其他三个岛主见大势已去了,拼命之心立生。彼此互看一眼,跃身退到东边壁下,运功以待。 东海岛主目注燕少玉从容的道:“少玉,你既然早巳看出他们的阴毒,还不早说,也免得老夫再担心一场。” 燕少玉笑道:“伍岛主已用行动告诉过你了,但你却不相信,因此,我以为用事实证明要好得多。” 百凤女道:“你就准知他们一定来找仪儿?” 燕少玉道:“我们这些人中,唯一能关联大局的而他四人能对付得了的,只有凤仪一个,所以,我与天羽都猜测他们可能来找凤仪,但却没料到时间会这么准确。” 三人侃侃而谈,直似聊天,根本就没有把四人放在眼里,由燕少玉口中,四个岛主知道自己四人的一切,全都落入了他的圈套中,一股恨意,全抛到他的身上,李明仁冷喝一声,飞身出掌向燕少玉劈去,道:“老夫先宰了你再说。” 冷漠的笑了一声,燕少玉身子一侧,右脚闪电踢出道:“阁下还差得远!” 砰!然一声,李明仁胸口中他一脚,跌出四尺多远,恰好落在东海岛主姬天雄面前,姬天雄早巳恨透了他们,见状猛然俯身探手,闪电抓起李明仁双足,目中冷芒如电一闪,喝道:“李明仁。老夫那里错待你了。”声落双臂向外一扬,只听卡嚓,一声,挟着一声惨号,李明仁硬生生的被劈成两半,鲜血淋漓满地。 其他三个岛主,见状直骇得全身一战,刁岛主硬生生的道:“姬岛主,你……你狠得下心吗?” 东海岛主姬天雄甩手把两片人体摔在地上,冷酷的道:“刁明仪,下面的一个就是你。”话落举步向三人走去。 其他两个岛主见状骇然叫道:“姬岛主,我们……” 东海岛主姬天雄阴冷的说道:“放开朗点,老夫要活劈你们,你们自然有权利反抗。” “岛主,你真不念……” 姬天雄狂笑道:“哈哈……如果不念旧谊,姬天雄怎会活劈三位,哈哈……”笑声高昂冷冽,冻彻骨髓。 三个岛主一见大势已去,心知反抗只有自取其辱,刁岛主此时双眼模糊,心中害怕万分,突然暗中把心一横,挥手一掌拍向天灵盖上,自绝身亡。 其他二人,也跟着自绝,死于就地! 燕少玉从床上跳下来,平淡的道:“姬伯伯,咱们明天进攻那座岛?” 东海岛主姬天雄看看地上的三具尸体,沉叹一声,答非所问的道:“少玉,我现在才知道你具有超人的毅力。” 燕少玉一怔道:“什么超人的毅力?” 东海岛主姬天雄沉声,道:“你能在谈笑之中杀人,而面不改色,视那被杀之人如无命之物,这不是常人所能做得到的。” 燕少玉笑笑道:“只有你认为没有杀错,也就没有什么好动容的了。” 东海岛主摇头,道:“我自信这些人全该死,但是,我只杀了他们一个便觉得手软力衰。也许,老夫老了。” 燕少玉起步领着姬天雄夫妇走到房外,岔开话题道:“姬伯伯,咱们明天先登那座岛?” 东海岛主姬天雄不见回首,心情已平静了许多,闻言道:“东海六十四岛,只有三座住人的岛,第一座是百凤岛,是过去我居住的,另一座是碧峦岛,第三座是半山岛,除此三岛之外,其他的全是附属的岛屿,没有什么大的作用。” 燕少玉道:“那鲸海叟可能在百凤岛上。”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也可能在碧峦岛上。” 燕少玉一怔道:“东海六十四岛,当然是百凤岛最大,也是六十四岛之首,他怎会住在那里呢?”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道:“碧峦岛距半山岛最近,东海六十四岛中,以半山岛最险,历代东海的战斗,全都在那半山岛上解决,此时六十四岛根基末固,我想鲸海叟还没有勇气住在百凤岛上了。” 燕少玉心头一怔,道:“半山岛上可是有什么天险可凭?”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半山岛乃是个半山,好象一座高山,被刀从中间切成两半一样,一面有高达于丈直立崖壁,故有半山岛之名,如把战场移到那里,则败的一方,只有被逼下海了。” 燕少玉点点头,道:“那我们明天就登碧峦岛吧!”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如其先登碧峦岛,倒不如先上百凤岛。” 燕少玉道:“为什么?”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这三座岛距离相等,排成一条直线,碧峦岛居中,我们只要取了百凤岛,再攻碧峦岛,胜负都有个根据地。” 燕少玉一想也对,当下点头道:“此处距百凤岛有多远?”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约有五十里之遥,明日一早动身,晌午时分就可到达了。” 燕少玉笑笑道:“但愿他们住在百凤岛上。” 姬天雄与百凤女同声笑道:“如果他们真在那里,这一役就可决定一切了。” ※※※ 烈日照在蓝色的海面上,起伏的海浪;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此时,三艘大船,正如怒箭般的破浪向远处一座大岛驶去: 船头上,站着不少人,一个个都把目光凝视在远处的海面上,中间的一艘船上,站着燕少主和姬天雄夫妇与三女。 东海岛主姬天雄目注海面,怀疑的道:“怎么海面上一条船也不见,莫非?……” 燕少玉漠然的道:“也许,他们在海中埋伏上了什么?” 突然,百凤女向前一指道:“那边来了一艘快艇?” 燕少玉等人抬头一望,旋出二十丈外在一处突礁后面,驰出一艘小快艇,全速向这边开来! 东海岛主姬天雄一声喝道:“迎上去!” 第22节 大船与小艇对开,距离缩短得极快,不大工夫,小艇已停在大船前面五尺左右的海面上,那小艇上只有八个水手,船头上岸然挺立着一个二十五六岁,满脸英俊的少年人,他朝这船上的人一抱拳,朗声道:“请问船上那位是燕少玉?” 燕少玉冷漠的道:“在下就是。朋友,你找我干什么?” 少年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阵,道:“百凤岛主说你是中原霸主.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极其特殊的人物呢,却没想到你竟如此文弱。” 燕少玉一怔,冷漠的道:“你那岛主叫什么名字?可能他从来未见过我。” 少年昂然道:“百凤岛主来自中原。是个前辈奇人,岂有谎言欺骗一个晚辈之礼,只可惜我太过于敬佩他了,不愿违他之命,否则……” 燕少玉冷漠的接道:“否则你想与燕某一较高下是吗?” 少年傲然的点头道:“在下正有此意,只是……” 燕少玉俊脸上掠过一丝惊异的色彩,淡然笑道:“你是我见过的年轻人中最有骨气的一个人,我相信你那敬佩之人,必然是个才智双全的豪杰。否则,他不会如此赏识你。” 听了燕少玉这番话,少年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他心中不由自主的暗自忖道:“他怎会知道百凤岛主看得起我呢?难道此人才智,真如岛主所说,冠绝天下么?”他心中疑念一转,禁不住脱口道:“阁下怎知岛主赏识我?又怎知岛主才智双全?莫非仅凭猜测不成?”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要不是你那敬佩的才智双全,决难受你这等傲气,因为,你只一个晚辈,但你此来,却负有很重要的使命,如果那人不是赏识了你,那么岛上决不至于连一个老练而有经验的人都没有,但他却选中了你。” 少年英挺的黑脸一变,冷声道:“阁下可否再说清楚一点。”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燕某今天说的话已太多了,其它的你可以自己体会,百凤岛主交付了你什么使命,现在你该传达了。” 少年冷笑一声道:“在下以为你说得不够明白。” 燕少玉冷冷的道:“燕某是说,如果你自信功力够的话,你可以击燕某─掌试试,燕少玉决不伤你。” 少年目中冷芒一闪,冷然道:“在下如果怕死也就不来了,燕少玉,眼前在下有命在身,等上了百凤岛,你我再分个生死存亡好了。”说着探手入怀掏出一封信,神手向燕少玉-来。 白色的信封在空中一阵急转,直线向燕少玉咽喉飞来,其快如电。 燕少玉冷漠的星目中寒芒一闪,但仅一闪,便又消失了。 他右手向前平伸,那急射而来的信封突然垂直落在他手中。 没有再看那一脸惊容的少年,燕少玉拆开了信封,目光在信封上飞快的转了一圈,俊脸上稍现惊讶之色,淡然的笑了笑,抬头对少年道:“你回去告诉百凤岛主,叫他们准备了,燕某随后就到。”态度极其镇静。 少年深吸了一口冷气,仍然冷冷的道:“燕少玉,你这算是故示大方吗?” 燕少玉星目中冷芒如电,盯着少年的黑脸冷冷的道:“你的豪气救了你,回去吧,燕少玉手中放过的人并不多。” “仅只为了豪气吗?” 燕少玉冷声道:“也是为了故人之倩,朋友,假使你真的敬佩那人,我希望你能识相点,别为他在第一个照面上丢人现眼。” 黑险少年略一思忖,点头冷笑道:“阁下之言有理,我希望在第二次见面时。你我再来较量!”说罢转头对船夫道:“开船回岛。” 望着那转头如飞而去的小艇,燕少玉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一直没有开声的东海岛主姬天雄闻声一怔,关心的问道:“少玉,下书的是那一个?” 燕少玉望着翻腾的海浪,惆怅的道:“乾坤遗叟陈义成!” 几乎是同时,行人齐声惊呼道:“怎么?乾坤遗叟陈义成他还没有死?” 燕少玉奇异的笑笑道:“是的,他没有死。”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因此你后悔当时没有杀死他是吗?” 燕少玉茫然的摇摇头道:“我只后悔当时没有废除他的武功。” 东海岛主姬天雄闻言心头一震,暗道:“好狠的心肠。”转念间,不由脱口道:“练武的人,视武功重如生命,你与他既然交上了手,杀了他也就算了。” 燕少玉摇头道:“姬伯伯,你错了,正如陈义成本人所说的,人只要不死,就得挣命,如果那时我废了他的武功或杀了他,他将永远再无被别人利用的优值,以他的才智,他可以安稳的度过晚年了,也就不必受寄人篱下之苦。” 这些话,出自一向被人视为冷酷嗜杀的燕少玉口中,比什么都令人心惊,所有的目光,全都迷惑的盯在他那冷漠而平淡的俊脸上,下意识的,他们似乎都想从他脸上找出他突然转变的原因来,但却不可能。 发自心底的喜悦,渐渐浮涌在姬凤仪迷人的娇面上,大眼一眨,娇声道:“少玉,你变了,变得出乎我意料之外,不管陈义成的存在对我们有多大障碍,我仍然……” 燕少玉回头看看她迷人的娇面,摇摇头道:“仪仪,我不会变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世间能几个人能改变自己呢?我仍是过去的我。” 七煞玉女白燕道:“假使是过去的你,那是不会同情陈义成的处境咧!” 燕少玉摇头道:“燕妹,你知道我与陈义成并无深仇大恨,假使我与他都不会武功,而他又没有独霸武林的野心,我们很可能会成为朋友,只因为立场的不同,所以我们不得不以兵刃相见,也许,这是人生,也许这就是佛教所谓的劫数。” 东海岛主姬天雄心头一震,道:“少玉你还年轻,展在你前面的万里前程,你是无法一眼就看到末端。” 燕少玉抬眼遥望着百凤岛,奇异的笑道:“陈义成如同我的一面镜子,相当年,他该有得意的时期,就因为他没有看到末端,因为走上今天的路。”稍停他突又沉声道:“我们该开船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膝下无儿,只有一女,因此,他心中对燕少玉寄有莫大的期望,东海六十四岛都是代代相传,虽然到了他这一代无儿继承,但如能由女婿继承,却也可以略减他对祖上的愧心,因此,燕少玉的消沉,令他十分焦急,现在,他只希望能再有更多的杀伐,来激励起燕少玉的雄心,闻言沉闻喝道:“开船!” 姬凤仪轻声道:“少玉,你不打算留在东海?” 燕少玉笑道:“但我并没有打算回去。” 三女闻言,粉脸上齐现喜色.这时。百凤女在旁欣慰地笑道:“少玉,我希望你那所谓江湖道路的末端,就在东海!更希望这东海就是你永远的安居乐土。”说着向三女扫了一眼转身去找东海岛主姬天雄去了!三艘大船,驶到距百凤岛不远处.突听岛上幻影七魔的声音怒道:“陈兄,鲸海叟怎么吩咐你的。” 乾坤遗叟陈义成大笑道:“哈哈……你算什么人,也来与老夫称兄道弟?” 幻影七魔道:“你我此时在位平行,称你陈兄,并无不是之处。” 乾坤遗叟陈义成未等幻影七魔把话说完,截口冷声道:“你还不配!” 幻影七魔毫不让步的怒喝道:“陈义成,有骨气就该死在中原,既然到了东海,哼!说一句不好听的,你我都是寄人篱下……” 乾坤遗叟陈义成凄厉的狂笑道:“哈哈……既然你我都受命于人,命运相同,谁也不比谁大,谁也不比谁小,好,那就不必谦虚的了。” 幻影七魔冷笑道:“很好,陈义成,我们废话少说,燕少玉的船已到近前,难道你想要他们安全登岸吗?” 乾坤遗叟陈义成冷笑道:“他们安全登岸,不安全登岸,不用你管,只是老夫唯一的心愿尚未了。” 幻影七魔冷冷的道:“那么你是想再与燕少玉一较高下?” 乾坤遗叟陈义成讽刺的冷笑道:“这就是你我唯一不同的地方。” 这句话,深深的刺伤了幻影七魔,然而,事实如此,他又否认不得,冷然大笑一声道:“陈义成,在这里你说了算数吗?” 乾坤遗叟冷笑道:“此岛由我掌管,该比你说了算数。” 这时三艘大船已更接近了百凤岛,幻影七魔心中大急,挥手朝身后的人喝道:“下海。” 乾坤遗叟陈义成目注那些手握刀剑,转身欲去的人,喝道:“站住!” 幻影七魔厉声道:“陈义成,他们是我的部下,你有什么资格指挥?”说罢转身对红云帮的弟子道:“你们下去!” 乾坤遗叟陈义成冷声道:“庆云!你去率人挡住海岸,那个违令下水者,一律格杀勿论。” 只听他身侧那个先前送信的黑脸少年沉应一声,领着百多人,直向海岸扑去! 乾坤遗叟陈义成冷冷的道:“识相的,体现在该滚了,别惹陈某动了肝火。” 看看那三艘已近在眼前的大船,幻影七魔倒真有些心寒,阴冷的注视着乾坤遗叟陈义成道:“陈义成,在下希望你能活着回到碧峦岛。”说着也不敢停留,高声的对着那些进退两难的红云帮手下道:“下船,先回碧峦岛!”说罢,径自向一艘快艇上奔去。 燕少玉此来最大的期望,就是能碰上幻影七魔,了却此仇,见状冷然一声,喝道:“幻影七魔,你还想走吗?”声落腾身激射而起,越过十几丈的海面,落在百凤岛上,方欲起身追赶,突见人影人闪,他们前面落下了乾坤遗叟陈义成。只听他朗笑一声,道:“燕少玉,你既有心踏平东海六十四岛.还伯他飞上天去吗?同样的,如果你出不了百凤岛,其它的还有什么可说?”语气平静面有力。 这时,幻影七魔已登上快艇,离岛而去了。 燕少玉心知有乾坤遗叟陈义成阻路,自己决难脱身,只得暂把一腔恨火压下,抬眼又见乾坤遗叟陈义成,冷笑道:“阁下发散须乱,形如乞丐,不难想象得出,这几个月的时光,阁下是怎么过的。” 乾坤遗叟陈义成精眸深处掠过一丝英雄末路的光芒,但只一闪即逝,惨淡的一笑,道:“此处位于海外,故友极少,老夫不用招呼客人,日久心懒,也就养成这种不仪容的习惯,倒叫尊驾见笑了。” 燕少玉冷漠的道:“这里倒是座世外桃源了?” 乾坤遗叟精眸中冷芒一闪道:“燕少玉,老夫已说过,人,只要他不死,就得挣命。” 燕少玉冷笑道:“真正的理由,只怕不单在这里吧?” 乾坤遗叟陈义成突然朗笑道:“哈哈……知音难求,燕帮主,你可得知道老夫留在此地的真正理由?” 这时,三艘船上的人,已然登岸,那个黑脸少年,把率领的人撤到乾坤遗叟陈义成身后,形成一个对峙之势。 燕少玉冷淡的道:“一个时时刻刻不忘称霸天下的枭雄,岂肯因贪生而寄人篱下,鲸海叟要利用你,因为你武功高强,而你之所以听命于他,却是为了他拥有东海六十四岛的雄浑实力,只是这里的力量,并不在你北海派之上。” 乾坤遗叟陈义成冷然道:“但你已霸了整个中原。” 燕少玉冷笑道:“所以你要重会燕某,而不准幻影七魔在海上截击。” 乾坤遗叟陈义成精目中奇光一闪,阴沉的道:“燕少玉,如果你我都不是武林中人,天下可能疑为你是老夫的知己。” 燕少玉冷笑道:“武不争文争,你相信我俩能并存吗?” 乾坤遗叟陈义成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一山不容二虎,一朝难容二君,燕少玉,你想到的比老夫还多,那么,咱们就长话短说了吧!” 燕少玉星目突然神光闪射的盯在乾坤遗叟陈义成清瘦的脸上,道:“假若,你我是一文一武.想必就无争执了。” 乾坤遗里陈义成脸色一变,道:“那也未必,昔日战国时代,有位将军叫廉颇的,和一位文臣叫蔺相如的,便是一个例子,他们两个平时是好朋友.但一旦有事还在赵王面前争宠呢!” 燕少玉冷冷的道:“但你我并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争宠呀!” 乾坤遗叟陈义成面色又是一变.继而大笑道:“文胜于武,那时老夫就做个武夫吧!” 燕少玉淡然的冷笑道:“但愿你能如愿以尝。” 乾坤遗叟陈义成沉声道:“燕少玉.今日之局,咱们怎么解决,老夫先把话说在前头,幻云谷外.老夫已得了一次教训,这次,老夫将要全力以赴,直到结束。” 众人都知道乾坤遗叟陈义成功力在燕少玉之上,闻言不禁同时为之一震,九阴女白凤急上两步,与燕少玉并肩而立,轻唤道:“少玉……” 燕少玉并末理睬九阴女,只是摇摇头,拾眼注视乾坤遗叟陈义成笑道:“阁下指名约我燕少玉前来,燕某一切自然体会到,绝不以二人之力合攻,请阁下放心!” 乾坤遗叟冷冷的道:“那样你能制胜吗?” 燕少玉缓缓的跨上两步道:““现在胜负谁胜,未免言之过早,咱们也该动手了!” 乾坤遗叟矛盾的望了燕少玉一眼,道。:“燕帮主,你我要是兄弟,那该多么……” 燕少五淡漠的一笑道:“可惜你我竟是敌人!” 乾坤遗叟陈义成似很有把握的道:“不过,你死之后,老夫为你全兄弟之谊。” 说着缓缓举步走了上来。 黑脸少年凛然的望着燕少玉,心中颁感怀疑的道:“他年纪比我小,但却敢与前辈高人搏斗而毫不畏惧.我比他差多了!” 九阴女白凤这时已在暗中运功.她已经考虑过了后果,无论如何,她决不让燕少玉败在乾坤遗叟手中,那管,他今后会永远不理她,这种牺牲,对一个少女来说.该是多么大啊! 两人的距离已缩短到一丈之内了,乾坤遗叟冷然的道:“燕帮主,谁先出手?” 燕少玉也是冷然道:“同时!” 乾坤遗叟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喝道:“好!出手!” 声音一落,两人同时向对方扑去.毫无先后之分。 □□□□□□□□ 乾坤遗叟陈义成自恃功力比燕少玉深厚,以他老道的对敌经验,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特长,一上手,便是硬撞硬的打法。 掌出狂风如铲,真能把地面铲去一层。 燕少玉生性刚强,虽然明知自己功力不及乾坤遗叟陈义成深厚,但却忍不下他那种盛气凌人的攻法,冷喝声中,双掌提足十二成功力,直迎上去。 九阴女白凤粉脸立时一变,无法自主的跨上一步,一双玉掌,早已提到胸前。 一声震天价响,沙土立时弥漫了一片,方圆数丈之内,对面难见人迹。 燕少玉双肩一晃,身子鼎立不动,只觉双臂酸麻,胸中气血有些起伏不定,九阴女白凤见状便放心垂下了双掌。 一阵海风,吹开了满天飞尘,乾坤遗叟陈义成面前,豁然出现三个深达三尺的足印。 三女与天龙帮众人,个个脸上都浮出惊异之色,木然的望着乾坤遗叟陈义在面前的足印出神,显然,他们谁也没料到,这一掌之下,退下了竟会是乾坤遗叟陈义成。 乾坤遗叟陈义成自满的扫了燕少玉一眼,目光立时落在燕少玉面前的空地上,老脸立时一变,得意之色全消,冷然的盯着燕少玉道:“燕帮主,你的功力,精进得令老夫心折!” 燕少玉这段时间之内,脑海中也一直在猜疑着,闻言冷冷的道:“阁下可能未用全力吧!“乾坤遗叟陈义成心中一动,突然精目中冷光一闪,大喝声中,再度飞身扑上,道:“那你再接老夫一招。”随声掌风已到。 燕少玉心知乾坤遗叟陈义成阴险多计,第一招很可故意败迹,藉此与自己硬拼掌力,使自己不好意思运用莲台九佛,以达其制胜目的,但却仍不顾示弱,冷喝一声,出掌硬迎上去。 又是一声震天价的大响,但是,事情却与前时一般无二,燕少玉仍然立于原处,干坤遗叟陈义成又退三步。 望着乾坤遗叟陈义成阴晴不定的脸,燕少玉阴沉的道:“陈义成,你该展出高度的手段来了。” 事实真相,只有乾坤遗叟陈义成自己明白,他阴冷的注视、着燕少玉道:“燕帮主,老夫已说过,你的内功精进得令人心折。” 燕少玉冷漠的道:“假使你陈义成真是用了全力的话,在下可以直言奉告,燕某功力,一如往昔,进境或许有的,但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也未必能进步了多少。” 乾坤遗叟陈义成冷笑道:“幻云谷外的事你记得吗?” 燕少玉道:“在下功力与那时相差不了多少,如果硬说有些进步的话,那只有你自己。” 乾坤遗叟陈义成闻言脸色猛然一变,这一-那,他突然想到了鲸海叟,一丝阴毒的念头,油然而生。 燕少玉冷然的道:“这次谁先出手?” 乾坤遗叟陈义成抬眼望着燕少玉良久,便说道:“燕少玉,你的武功招术,原本胜过我,现在你的内功也比我强了些。今日之局,不战已知后果,何用再战?” 燕少玉突然冷森的道:“那你该甘拜下风了?” 站在一旁的黑脸少年,这时见状大为不满,冷然喝道:“燕少玉。我在船上已说过。第二个机会是我与你,现在时间到了。”说罢飞身阻在燕少玉身前,目光凛然,大有从容赴义之势。 燕少玉与乾坤遗叟陈义成同时一怔,乾坤遗叟陈义成冷声道:“柳庆云,你自信能在我的面前走出几招?” 黑脸少年闻言霍然转身,恭谨的道:“弟子功力怎能与岛主相较。” 乾坤遗叟陈义成冷笑一声道:“那你此举是为了保卫百凤岛么?” 柳庆云惶恐的应道:“重视柳庆云的只有岛主一个,我是为了……” 乾坤遗叟陈义成闻言默然,突又长笑一声对燕少玉道:“燕少玉,说实在的,老夫这生都在利用人,从未对任何人有过真感情,但对此子,我却格外了,你也觉得惊奇吗?”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有什么惊奇的,因为你已经知道自己老了,只是在无形中对这个你想利用的人,滥用感情罢了。” 乾坤遗叟一怔反问道:“你相信可能吗?” 燕少玉不再理会乾坤遗叟,他冷漠的扫了柳庆云一眼,道:“柳庆云,你动手吧!” 乾坤遗叟陈义成闻言脸色一变.就在这时,只听柳庆云冷应一声道:“柳某讨教了。”随即身子一提,猛扑了上来。 燕少玉冷漠的静立着,动也不动,状如未觉似的。 就在柳庆云蓄满了功力,双掌将到达之际,突听乾坤遗叟陈义成怒喝了一声,接着人影一闪,柳庆云右手门脉已被扣住,前冲之势,硬生生的被拉了回去。 燕少玉平静的一笑道:“陈义成,你的举动在下并不觉有什么特别。” 乾坤遗叟陈义成气得满头白发垂直,挥手把柳庆云摔出老远,喝道:“与我站远一点”,说罢转身冷酷的注视着燕少玉,切齿道:“燕帮主,你不要逼人太甚了。” 燕少玉平静笑道:“陈义成,如在过去,你心中再怒也不形之于色的,怎么现在,你却变得如同孩童一般,竟想用脸上的表情吓唬人呢?” 乾坤遗叟陈义成冷声道:“燕帮主,你是在取笑老夫吗?” 燕少主淡淡的一笑,道:”取笑倒不敢,在下只是替你有点……” 看看燕少玉那冷漠而无一丝表情的俊脸,乾坤遗叟陈义成便有些气馁了,他惨然地道:“燕帮主老夫已落魄到了今天这种地步,难道你还……” 燕少玉仍是冷然的截住他的话道:“陈义成咱们原先已说过,你我两人,必须一文一武,何况燕少玉一向行事,从来不知什么叫同情心!” 百凤岛的弟子,闻言个个动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之内,他们全都撤下身上的兵刃。 拔山神牛刚沉闷了半天.正愁没有热闹.见状忙喝道:“怎么?你们要打吗?” 乾坤遗叟陈义成回头冷叱道:“老夫还没死。那个做得主。”说罢转身对燕少玉道:“燕少玉,老夫今生是无法与你抗衡了,你想你应该放心了!”这简直就是向燕少玉求饶的话,说得有点惨兮兮的,但燕少玉并不动容,他的俊脸上仍是冷然的道:“燕某就是不放心。” 似乎已看出了什么,乾坤遗叟陈义成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又苦苦今今的道:“燕帮主,一个习武的人,武功一旦被人废了,可说比夺去他的性命还痛苦,你我原无深仇大恨,何必一定要……” 由以上这些谈话中,可以说这乾坤遗叟陈义成,没有骨气,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像这样一位武功顶尖儿的高手,竟然如此丧气。在场各人,无比的茫然。 百凤岛上的人,却个个面现愤怒之色。 燕少玉星目迅捷避开了乾坤遗叟的精目,淡然一笑道:“陈义成我记得你曾亲口说过人,只要活着,就得争命,以你的才智,燕某相信你是可以安然渡过晚年的,不过……” 乾坤遗叟心中一动,那双冷冽的精目中,突然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惨然的一笑,道:“燕帮主,这样说来,你是拒绝了?” 燕少玉道:“不错,阁下如要保持一身武功,就只有尽自己所能了。” 燕少玉话声才落,突听柳庆云大喝一声,道:“我们上!” 凤岛上的弟子,以为燕少玉逼迫乾坤遗叟陈义成太过份了,知道他侍技凌人,不给武林同道留余地。因此,个个咬牙切齿,一闻喝声,不由纷纷拼命扑了上来。 拔山神牛刚见状大喜,大喝一声道:“我们也上吧!”随着当先迎了上去。 东海岛主姬天雄,原是东海之主,他见东海的弟子,竟敢当着他的面,如此猖狂,心头为之大怒.便举手一挥,喝道:“大家迎上”说着,也腾身而起。 此时,除了三女陪着燕少玉之外,其它的人,几乎全加入了战圈。 乾坤遗叟陈义成一见局面,已成混乱之势,心中立时灵光一闪,大喝一声,道:“燕少玉看情形咱们只有一战了。”随声双掌如电,直撞燕少玉胸口而来。 燕少玉虽然知道他此时内功已不如自己,但仍不敢大意,连忙运气立庄,双掌闪电向前拍出。 就在燕少玉双掌举起之际,乾坤遗叟陈义成突然收掌暴退而去,一闪没入混乱的人群中。 此际,双方的人全动上了手,为数下二三百人,乾坤遗叟陈义成如存心逃走的话,以他的功力而论,是不容易截上的。 燕少玉本能的向前追出两步,但又无可奈何的停了上来。 九阴女白凤急道:“少玉,快,我与你分头去追他。” 燕少玉怅然的摇摇头道:“不用了。” 姬凤仪急道:“不行。” 七煞玉女白燕与九阴女白凤同声叫道:“仪仪,你怎么也变了?” 姬凤仪粉脸一红,娇声道:“因为留着他;将会伤害你。” 燕少玉心头一动,星目移注到斗场上那伤亡的尸首上,木然的道:“他永远不会伤害我,因为,我只废除了他的武功啊!” 九阴女白凤奇怪的问道:“那么,他现在去了那里?” 燕少玉摇头道:“他现在到碧峦岛去了,因为,他知道谁使他的武功打了这么大的折扣,他也明白谁粉碎了他称霸武林的美梦。” 姬凤仪忧形于色的道:“所以,我说他会再来找你。” 燕少玉感慨的道:“不会的,因为我与他是公平决斗的。” 三女闻言,心中同时一震,七煞玉女白燕脱口道:“那么他会不会去找鲸海叟?” 燕少玉道:“他人虽阴沉,野心很大,但在争雄争霸的这一方面.却很磊落,野心就是他的生性,鲸海叟夺去了他的一切. 他自然要去找他。” 九阴女白凤道:“少玉,你很少赞美别人,尤其是你的敌人。” 燕少玉有些怅然的笑道:“是的。我只赞美过他。” 三女闻言又是一怔!这时,百凤岛的人,又开始向后退了,人群中,却已失去了那柳庆云。 燕少玉飞身跃上一块巨石,抬眼四周一扫,只见朝碧峦岛的方向此时正有一艘小船在破浪急驶着,他立即回头大喝道:“百凤岛主与柳庆云早已逃走了,你们还敢抗拒找死吗?” 百凤岛的弟子原先由于气愤,而不顾一切的替乾坤遗叟陈义成抱打不平,但一交手,只见伤都是自己的人,心中也有些醒悟了,此时闻言,便向四周一看,果然不见了百凤岛主。乾坤遗叟的能耐,他们是知道的,他这一走,那还有勇气再战,于是一个个相继丢下兵刃,退了下去。 拔山神牛刚失望的舐舐嘴唇,有些不耐烦的自语道:“你怎么突然仁慈起来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脸罩严霜,面对那些投降的百凤岛上的弟子喝道:“拿起你们的兵刃,滚回你们主子那边去。” 那些弟子,大都住在百凤岛上,闻言个个面现惊慌之色,其中一人,突然双膝跪地,叩头道:“弟子等都是住在碧岛,为了怕连累家人,才不得听命于人,万望岛主念往日之情,开恩饶恕弟子等今日之过,做牛做马,弟子等也是心甘情愿。” 一个跪下,其它的相继效尤,登时跪了一片.倒把个姬天雄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玄真羽士云天羽上前,朗声一笑道:“岛主,目下我们待办的事尚多,不能耽搁,这些人们。何不叫他们暂时回家。等六十四岛平定之后,再来发落好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但不知我们下一步要到那里。” 燕少玉接口道:“天羽之意,大概是说我们下一步骤,该趁机进取碧峦岛?” 玄真羽士云天羽点头道:“帮主是否也有此意?” 燕少玉笑道:“陈义成在东海是个极重要的角色.他一败至此,鲸海叟必须心惊,再者,他也料不到我们会马不停蹄的今天就追赶过去,但不知姬伯伯意下如何?”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道:“若问东海的地形,我比你们熟悉的多,但是计谋方面,我就大不如你们了,好吧!咱们就这么办好了。”话落转身对众人道:“你们各自回家去吧,姬天雄是没有你们这批手下的。”很气恨的挥了挥手。 先前那人忙道:“我们原是替岛主把守此岛的,恳求岛主怜悯我们吧!”” 玄真羽士云天羽笑道:“各位如想再住此岛,只有靠你们自己去努力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不再理会众人,转身道:“我们这就出发吧!” 姬凤仪留恋的道:“爹爹,我们不回家一趟吗?” 百凤女笑道:“如果我们收回东海,我们便能永远住在这里了,如果我们收不回东海六十四岛,仪儿,那里还有我们的家呢?” 燕少玉笑道:“我们只要走两座岛,那里便是你们永远的家了。” 姬凤仪忙道:“少玉。也是你的么?” 燕少五星目中掠过一丝淡凉的光芒,缓缓转身向海边走去.道:“我相信那里一定布置得很美吧!”姬凤仪急上两步,与他并肩而行,低声道:“少玉,只要你所到的地方,就是一个寸草不生的荒岛,我也会觉得那里很美,相反的,如果你不住那里,再美丽的地方.我都会觉得荒凉淡漠无味的。” 燕少玉心头一震,不自主的轻叹道:“仪仪,你好痴情啊!” 姬凤仪缓缓低下头去,忧郁的道:“是的,少玉,你忍心离开我吗?” 燕少玉心头一紧,伸手摸摸她的柔发,低声道:“我没有说要离开你们啊!” 姬凤仪娇怯的道:“但我总觉的你是那么忧郁,我从未见过你对任何事物高兴过,或是对任何地方多看上一眼,因此. 我有些担心……” 燕少玉停在海边,注定那茫茫的大海,道:“也许,东海六十四岛收复之后,我会忘了过去。”说罢,抱起姬凤仪,飞身跃上了大岛。 众人也相继登到自己的船上,一声令下,三艘大船开始起锚,向五里以外的一座朦胧的大岛驶了过去。 燕少玉凝立船头,突然没来由的沉声道:“盲圣、邪哑你们两艘乘船与我们的船保持着距离,跟在后面。” 盲圣、邪哑二人一怔,同声道:“为什么?” 燕少玉沉声道:“不为什么,你们照着做好了。” 邪哑笑道:“我俩虽然水中功夫不大好,但还有全不会水的呢!” 燕少玉也说不出为什么要两船跟在后面,闻言就叫他们定在前头.又转声对拔山神牛刚道:“牛刚与天羽的船守后,因为你们水中功夫都不行。” 拔山神牛刚听说他的船守后,不由环眼一瞪,但却不敢反驳.只是埋怨盲圣、邪哑道:“这笔帐以后再与你们两个老鬼算清。” 日近西山,三艘大船已驶到碧峦岛一里之内了。 □□□□□□□□ 突闻岛上一声大响,只见人影连闪,海边上突然出现数百武装汉子,东海岛主姬天雄见状心头一震,脱口道:“不好,他们已有准备了。” 燕少玉见状也是一怔,注定碧峦岛上的人,阴冷的自语道:“鲸海叟果然有两下子,这样也好,我们就正面迎上去吧!” 这时,前面盲圣、邪哑所乘的大船,已驶近碧峦岛不远的地方,领先燕少玉等人,足有二三十丈之送。 此刻,众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岛上,谁都没有注意到其它的。 蓦地!前面大船突然爆起一声大响,接着人声沸腾,闹成一片,所有的人,都纷纷向海中跃去。 燕少玉俊脸一变,沉声喝道:“不要再向前驶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却大声道:“向百凤岛开。” 燕少玉目注海面,高声叫道:“盲圣、邪哑,回来!” 这时,那艘爆炸的大船.已沉到海面去了,盲圣、邪哑由水中探出头来,盲圣高声道:“帮主快退回去,这数十丈海水之中,布满了带炸药的贼子,防不胜防。” 燕少玉冷声道:“你俩个快回来,这是命令。” 邪哑大声道:“五里海水难不住我俩,船上其它的弟子,已全成了俘虏,帮主速退到安全地带,舱上尚有其它的人,他们不能与帮主的水功相比。”盲圣、邪哑与燕少玉相处日久,深知他的个性,是以先把其它人放在前面。 燕少玉俊脸一变,沉声道:“我在六十丈外等你们,速退。” 海面上盲圣、邪哑同声答应一句,突然双双沉下海面去了。 燕少玉心头也是没来由的一沉,注定两人先前浮现的海面上,怅然若有所思的道:“船往后退三十丈。” 东海岛主姬天雄不安的道:“少玉,他们仍能游过来。” 燕少玉默然不语,象有什么心事似的。 碧峦岛上的人,仍然整齐的排列着,并无出击的动向,海面上,自那声爆响过后,此时又恢复了平静,甚至连一声战斗伤亡的惨号声也没有。 两艘大船并停在距岛百来丈外的海面上,燕少玉俊脸浓霜,阴沉的道:“我不该只注意岛上,而忽视了海中。”一边说话,一边解着衣扣。 姬凤仪不安的道:“少玉,你解衣干什么?” 燕少玉星目仍然盯着远处的海面,闻声道:“盲圣、邪哑他俩这段时间之内该游到了,但是此时海面上却不见两人踪影,我要下去看看。” 七煞玉女白燕不愿他一人前去冒险,见状忙道:“少玉,他俩水功原不及你,那能回来的这么快呢?何况……”下面的话,她却不敢再说下去了。 燕少玉沉声接道:“我不愿天龙帮的人吃一点亏。” 看着海面的红日.东海岛主姬天雄突然开口道:“少玉,此时天色已晚.他们既然早已准备,此时前去只怕要吃亏,我想,一般东海的弟子.决难不住两人,就是万一他俩真个落在鲸海叟手中,我相信他也不敢伤害他们,因为,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燕少玉心神不安的道:“我说过,我不愿天龙帮的弟子吃亏。”声落已把外衣丢在船上了。 此时.另一艘船的玄真羽士云天羽白卫双双跨了过来,云天羽见状已知燕少玉的心意,忙道:“帮主,他们之所以要把那条船炸掉的原因是为了……” 燕少玉闻言没精打彩的道:“因为,怕我们后面的船进入他们的范围之内时.盲圣、邪哑的船早已靠岸了,那时力量就更大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道:“这固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我认为最主要的目的,他们是想引我们前去救应,然后一向将我们打尽,帮主此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燕少玉此时心中记挂着盲圣、邪哑二人的安危,这些话那能听得进去,便道:“我心意已决,你们不用再说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接道:“帮主,你的智能一向高超,我相信你不会因一时之烦燥,而有乱步骤的!” 三女与众人的目光,都希求的盯在燕少玉的俊脸上,虽然,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但是,燕少玉仍然能看得出他们对他的关心。 他,迷茫的笑了笑,笑意是那么飘忽无主,他决然的道:“我并不迷信任何东西,但是,盲圣、邪哑二人一沉下水面,我脑海中就浮现了绝医谷奇与黑卫的影子,我不能不去,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声音一改往常的平静.听来十分急促。 这时,姬凤仪似乎已看出无法阻止燕少玉了,她绝望地把忧郁的目光注视着海面。 东海岛主姬天雄挥手退下长袍,把紧身的带子一束,豪声道:“少玉,我陪你去走一躺吧。” 燕少玉笑道:“姬伯伯,这里的一切需要你指挥。” 东海岛主姬天雄朗笑道:“一切都系与你一人身上,再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咱们走。” 燕少玉身子猛然一震。霍然转过身来,望视着东海岛主姬天雄,道:“姬伯伯,你的话令少玉作难。” 东海岛主朗然一声。方想开口.突听姬凤仪惊呼道:“啊!那边飘过来两个人,你们看。那是谁?” 众人闻言,不由全都向船边奔去,只有燕少玉木然的站在那里,似乎已失去了他以往的自信心,他喃喃的自语道:“不必迷信那些……” 突然,东海岛主姬天雄惊呼道:“是他俩!”接着传来五声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此刻的海,是多么寂静啊!虽然,船上的人不算少,但是,却没有一点声息。 燕少玉的俊脸,此时自得伯人,他仍然麻木的站在那里,那双明亮星目,漫无目的地盯注在一个他看不清的焦点。 海面上传来东海岛主姬天雄沉重的声音着:“-下绳子来。” 不大工夫,他又叫道:“向上拉,小心点,不许震荡。” 突然,一个娇怯而带哽咽的声音,起自燕少玉耳际,轻声道:“少玉,他俩回来了,我……我希望……也求你能……” 燕少玉用力摇了摇头,木然的道:“我能经得起任何的打击,我曾亲眼看到父母与家姊死前的情景,这些……我相信很少人看到过。” 姬凤仪娇怯道:“少玉,你的脸,你的险苍白得那么可怕啊!” 燕少玉木然的道:“我还活着,他俩在那里?” 突然,一个吃力的声音道:“帮主你……你眼花了?” 燕少玉的心好象突然被千百条钢丝同时困住了,紧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那双朦胧的眸子,凝注在两个模糊的大焦点上。 是两方厚达五寸,长达八尺的大木板,上面,成大字形躺着两个人,双肩并、双大腿上各钉着一柄三尺长剑,但,致命的却是小腹上的那一柄。 虽然,燕少玉好象只看到了两滩刺目的鲜血,而看不清两人,但那声音,他却记得,不由艰涩的笑了笑,说道:“盲圣,我自信并未老,但是……” 那涣散的眸子,深深的凝注在他的俊脸上,找不出一丝痛苦之色。 盲圣吃力的笑道:“帮主,我第一次见你如此软弱。” 燕少玉缓缓低下身来,右膝已跪落船面上,他,言辞有些零乱的道:“我永远不会软弱的,先前我好象有个预感,所以,我叫你们断后,但是,我又无法坚持下去。因为,那只是个预感啊!” 邪哑痛惜的道:“小帮主,海面风大,你要多穿点衣服,以免着了凉!” 燕少玉摇头笑道:“我相信海中更冷……”说着伸出颤抖的双手,去抓俩人小腹上的长剑。 四周一片寂静,静得每一个人都可以听到自己心跳似的。 盲圣沉声道:“小帮主,我们的命就在剑尖上,拔……拔不得!” 燕少玉心头一颤,他有点迟疑,突然又把手缩了回来。 盲圣、邪哑涣散的眸子下,缓缓蒙上了一层泪光,凝视着燕少玉滚着冷汗的险,盲圣吃力的劝道:“帮主,千里搭长蓬,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俩都是年近八十的人了,死不足惜,小帮主,我们也有什么牵挂的,唯一觉得不安的,是你,你外表虽冷,但那颗心却比准都脆弱……”他咳了两声嘴角突然流出鲜血。 燕少玉麻木的道:“我该劝你们,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也许,我该说,你们走得太早一点。” 邪哑道:“小帮主,老而不死是为贼,我们走的不早了!” 燕少玉望着他们发呆,他洁白的大牙上,已布满上一层血,接着,鲜红的血,顺着他嘴角流了下来,他道:“起码!你们该看到那人死在你们前面!” 盲圣笑道:“小帮主,天下我们只相信你一个,而我们更相信夺命之仇。你一定会替我们报的,但令我们担心的是你,嘴角上已开始流血了。” 燕少玉笑道:“流得比你们少。” 盲圣凄然道:“小帮主,别……别令我们在九泉之下担……担心了……”话落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气,合下那双沉重的眼帘。 邪哑苦涩的笑道:“小帮主,瞎子的话是对的,盲圣、邪哑,自十二岁相处,从未分开过,我……我也得走……了。”说罢也跟着吐了了最后的一口气。 他们,自始自终,侃侃而谈,从没担心过自己的死,却担心着这冷漠的少年会记挂着他们,也许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真个没有年龄之分。 燕少玉麻木的望着两人的尸体.冷漠的自语道:“两块木板。十柄长剑,便轻易的夺去了我左右双臂……” 三个少女,同时移动着莲步走了上来,一齐围蹲在燕少五身侧。一只颤抖的小手,轻轻抚在燕少玉流血的嘴角上.颤声道:“少玉,忘了吧!” 燕少玉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回百凤岛。” 这一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似乎生怕他再变卦,东海岛主姬天雄闻言忙喝道:“全速开船回百凤岛。” 于是,两只大船如怒箭般的向百凤岛驶去。 □□□□□□□□ 冷冽的海风,吹得白浪翻腾,一波接一波的冲刷着平平的沙滩,发出时断时续的单调声响,浮在浩渤海际的小岛上,夜里,本就够凄凉的了,而这断续的声音,更使人惆怅万分。 星罗密布的大石头,在夜里,只依稀浮映出几个朦胧的黑影,犹如一个个蹲伏在海滩上的巨兽一般。 在一方高大如小层的平滑大石头,此时,正静静地坐着一男三女,男的,身着鹅黄儒衣,一双星目,正冒着熊熊的冷芒,一眨不眨的望着海上,他正是燕少玉。 三个少女,六道充满爱怜的目光,也是一眨不眨的望在燕少玉脸上。 在四人静坐着的巨石下面,放着两块大木板,板上僵卧着两具尸首,正是盲圣、邪哑,这时,两人身上的长剑已除去了,两具死尸,都换了一身洁净的衣服。 谁也没有开声,夜,仍是那么单调,只偶而传来几声海风刮动衣角的轻响。 突然,一个娇柔的声音轻轻的叫道:“少玉,他们也许不会来了,现时,已近三更,明天,我们就可以找他们算帐,你需要休息。”说话的是九阴女白凤。 燕少玉直觉的摇摇头道:“他们决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谁都知道,燕少玉报复心大.如此的深仇大恨.他决不会拖过一夜的,在他们想,岛上该是空虚的。” 七煞玉女白燕轻声道:“鲸诲叟也许想到。” 突然,燕少玉从巨石上站了起来。冷冷的笑道:“很不幸,他没有想到。”那声音冷得令人心寒。 三女同时一震,九阴女白凤当先站了起来.举目向海中凝视着,七煞玉女白燕与姬凤仪也相继站了起来。 九阴女白凤突然问道:“他们把船停下来了。” 七煞玉女白燕与姬凤仪同声道:“船?船在那里?” 燕少玉阴冷的道:“但停得太近了点.我们坐下来吧!”话落当先坐了下来,而这时候,他又想到什么似的道:“燕妹,你带仪仪回去吧。” 姬凤仪娇声道:“不,我要跟你在一起!” 燕少玉道:“仪仪,我希望你永远善良,这里发生的事,你不该看见的。” 姬凤仪道:“我不怕,我也恨他们。”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突然一动,美目一转,附耳对姬凤仪说了几句话道:“凤妹,我们回去吗。” 姬凤仪点头道:“嗯,我们要快一点。”说罢跟着七煞玉女白燕而去。 二女走后不久,距海滩三丈外的水面上,突然冒出二三十个人头,正全力向岛上冲来。 燕少玉星目在那些面孔上逐个扫了一眼,突然喃喃自语道:“金扇玉狸,原来你还没死呢?” 九阴女白凤这时也低声叫道:“少玉,你看那个是不是幻影七魔?” 燕少玉心头一紧,顺着九阴女白凤所指方向望去,星目中登时射出一片寒芒,冷冽的道:“正是他!” 这时,他们已游近海滩,正俯身涉水而上。 九阴女白凤娇躯一动,就要动身,又被燕少玉一把拉住,低声说道:“让他们全上来再说吧。” 幻影七魔与金扇玉狸余煌的目光,不停的在巨石阴影下打量,却把石顶上忽略了,看了一阵,金扇玉狸余煌突然举步欲上,幻影七魔一把拉住他.道:“慢着,燕少玉只怕没走。” 石上燕少玉闻言不由心头一惊。 □□□□□□□□ 金扇玉狸余煌得意的笑道:“放心吧,燕少玉此刻只怕已,葬身碧峦岛上,我倒担心这座岛已变成毫无抵抗力的空岛了呢?” 幻影七魔精目扫了四周一眼,冷笑道:“如果真成了空岛,你就可以一跃可成为岛主,嘿嘿,多容易。”言下似乎非常不满。 金扇玉狸余煌冷然一笑道:“在下本来就没有多大野心,能做岛主,余愿足矣。” 幻影七魔冷冷的道:“那三个丫头,一向不离燕少玉左右,只要燕少玉葬身碧峦岛外,只怕那三个丫头也无法活得成了。” 金扇玉猩余煌闻言脸色立时一变,冷声道:“老爷子已答应在下,不杀七煞玉女白燕的。” 幻影七魔闻言冷然笑道:“余煌,你带来的炸药虽然把盲圣、邪哑弄死了,但别忘了.计是老爷子与我想出来的,那两个人也是死在老爷子手中的,燕少玉不死则已,他如果真的死了,也不是你的功劳,你以为老爷子真会那么重视你么。哼!” 金扇玉狸余煌也是个狡诈之人,闻言心头一紧,冷笑道:“老爷子言出如山,岂有相欺之理,时间有限,我们该动手了。” 幻影七魔冷冷的道:“你这是下命令?” 金扇玉狸余煌冷冷的道:“就算是吧!” 幻影七魔闻言大怒.冷森森的道:“余煌,你算个什么东西?” 金扇玉狸余煌的武功虽然不及幻影七魔许多,但却毫无惧色,他一见情势不对,急忙探手人怀,摸出一方玉牌,丢给幻影七魔道:“告诉你吧,老爷子不但疑心陈义成,连你他都不放心,咱姓余的就占了这点没有野心的便宜。”稍停,脸色突然一寒,道:“今天,如果我死在百凤岛上,你也休想生离东海,咱们现在就可以说是同舟共济了,嘿嘿……”言下似颇得意。 幻影七魔见鲸海叟连至高的信符都交给余煌,心知无法奈何他了,他原是个深沉之人,当即强自压下胸中怒火,淡然一笑道:“余煌,在下倒低估了你。” 金扇玉狸余煌冷然一笑道:“假使在下武功与你相等,也就省去这道手续了,以尊驾之见,咱们是上与不上?” 幻影七魔心中暗自冷笑一声,道:“既然来了,当然要探出个虚实,在下倒希望七煞玉女白燕尚未离开百凤岛,以达你的心愿。” 金扇玉狸余煌冷笑道:“多谢尊驾的好意了。” “你小子不用得意,总有一天,我叫你死活全难。”心念转动,并末形之于色,冷然一笑道:“咱们这就进岛吗?” 金扇玉狸余煌,心中急着要找七煞玉女白燕,闻言忙道:“当然,以尊驾之见呢?” 幻影七魔冷笑道:“这边大局由阁下主持,在下没有意见。” 金扇玉理余煌有恃无恐的喝道:“进!” 这时,那些同来的人,早已全到齐了,闻声一齐动身,探索着向岛上潜行而来。 九阴女白凤看看燕少玉,只见他俊险笼霜,星目中杀机盈眶,但又似乎无动手之意,只得耐着性子再等下去。 金扇玉狸余煌此时正是少年得志,趾高气扬,当下由怀中掏出金扇,一马当先,勇猛直前的。 幻影七魔为人阴沉,他虽然扫了所有可以藏身的阴影处,末发现什么动静,但却仍不敢上前,落下众人之后。 走过沙滩,越过乱石,前面已是林立的高石了,金扇玉狸余煌抬眼向四周打量了一阵,回头突然发现幻影七魔落后了老远,不由冷冷道:“尊驾行动可是发生了什么问题?” 幻影七魔冷笑一声,方想反击,突然耳中传来一声异响,脸色当即一变,道;“岛上有人来了。” 金扇玉狸余煌功力不及幻影七魔,耳中并无所闻,但却不敢不信,微微一怔,冷笑着道:“在未见到人之前,尊驾就想退了是吗?” 幻影七魔怒道:“余煌,你以为在下真的不敢杀你吗?” 金扇玉狸余煌冷笑道:“假使敢的话,不会等到现在了,在下实言相告吧,在末见到来人之前,你我谁也不能走,因为,燕少玉并不在此。” 幻影七魔心中暗自忖道:“此言倒有理,燕少玉如末离岛,决不会放开此处不守,他们这一来。正证明这片乱石中无人迹。”遂冷声道:“在下如果想走也不会来了,余煌,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中,望你从现在开始小心一点。” 金扇玉狸余煌此时也已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俊脸不由为之一变,冷然道:“那是以后的事了,目下,你我仍需合作才是。”话落当先朝远处一块朦胧的大石下跃进。 幻影七魔也早看到了那里,见状沉声喝道:“各自在乱石地方找到藏身,等候命令行事。”随声人也向那方大石下纵去,他武功原比余煌高,虽然发动时慢了许久,但却同时到达。 两人落地彼此看了一眼,同时转身在右方暗影处走去,脚步,倏然向后退了一步。 金扇玉狸余煌惊呼道:“盲圣、邪哑!” 金扇玉狸的惊呼声才落,石上突然传来一个寒冷刺骨的声音道:“以两位的自负,竟然能被两具已咽气多的尸首骇得动容,真个令人难以置信。” 只听到声音,不用看人,幻影七魔也知道是谁,因为,他东逃西躲的目的,就是为了怕再听到这个声音。 金扇玉狸余煌骇然抬头惊叫道:“燕少玉……” 脚尖着地,陡然转过身来,幻影七魔在金扇玉狸余煌惊呼声中,人已跃出五十丈多远,反应之快,令人难以猜度。 那知,他纵出的身子才一着地,前面已无声无息的落下一道黄影,正好断绝了他的去路。 目中阴光一闪,幻影七魔大喝一声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声如焦雷贯耳,震人心弦,随声,他人已起在空中,一旋一晃,幻出七个张牙舞爪的魔影,快如闪电般的向阻路之人扑过去。 一声充满冷酷,怨毒的长笑,由地面直腾空中,如同一支响箭脱弦,使人无法想象得出,那冲起的速度有多快? 就在幻影七魔幻出的七个魔影冲出之际,他前面飘动着七尊坐佛,恰好阻住空中去路。 拍拍……连声脆响,两条空中的人影。乍合立分,以原来的方位,两人各自落到原处。 幻影七魔额角之上,已浮出粒粒豆大的汗珠,一双微带焦急的精目,遥视在阻路的人脸上,道:“燕少玉,咱们又相见了。” 阻路的人,正是燕少玉,他冷酷的道:“旧恨未了。新仇又来,幻影七魔,你知道在下为什么不一招结果了人。而要留你活着吗?” 那阴冷的笑意,令幻影七魔打心底深处冒出寒意,他强自定了定神,冷声道:“江湖上谁都知道你燕少玉是我手下的败将,一掌结果了我,哈哈……这种话只有说给你自己说罢了。” 燕少玉冷酷的笑笑,道:“你我之间.都该彼此明白.谁用大话也骇不倒对方,因此,你该知道在下之言,决无相欺之意,是吗?” 幻影七魔阴声道:“燕少玉,行动能证明一切。”暗中又把功力蓄于双掌之上。 燕少玉冷冷的道:“在下话还没说完,幻影七魔,你知道在下要怎样处置你们吗?” 金扇玉狸余煌此时已安定下来,闪烁的眸子向四周扫了一眼,心中暗自盘算着着下一步骤。 幻影七魔望了汹涌的海面一眼,冷笑道:“现在说处置不太早了点吗?” 燕少玉冷森的道:“不早了,等下你们痛苦都忍受不住。那有时间再想,这就是在下不立刻杀你们的原因。” 幻影七魔镇定的冷然道:“在下可以听听你的梦话吗?” 燕少玉星目中杀机渐浓,阴沉的道:“那两方板,十柄剑就在石下,不过,燕某不会把剑戳在两位的小腹上的,燕某不愿你们死得那么痛快。” 幻影七魔心头一震,就在这时,突听金扇玉狸余煌大喝道:“现身,同上!” 金扇玉狸余煌的声音才落,那边已传来拔山神牛刚的声音叫道:“姬岛主,现在你该现身封住海岸了。” 一声豪放冷冽的大笑中,海滩上飘下东海岛主姬天雄夫妇.与近百的东海弟子,那些林立的巨石之上,也站着天龙帮弟子,七煞玉女白燕与姬凤仪,此刻并肩拉手的站在远处的一座高丘上。 燕少玉扫了四周一眼,微觉茫然,直到他看到远处的七煞玉女白燕与姬凤仪,才明白过来是什么回事。 冷漠-那罩满了他的一双星目,阴沉的喝道:“牛刚听着,今夜登岛之人,不准放一个活口,凤姐,活捉余煌,不可伤他。” 拔山神牛刚虎吼一声,道:“帮主,你就是砍了我的头,俺也不放过这些东西。”声音凄厉,声落人从石上扑了下来,直奔那些碧峦岛来的众弟子。 自从盲圣、邪哑一死,每个天龙帮的弟子,心中都填满了悲愤,拔山神牛刚一动身,谁也不肯闲着,一个个咬牙切齿,纷纷向碧峦岛上来人扑去,-那之间,惨嚎连天。混成一片。 这一切,在当时只不过是转瞬之间而已,幻影七魔一见大势已去,逃走之心油然而生,大喝一声,道:“燕少玉,还有我哪!”说着双掌运足功力,直轰燕少玉胸口,掌出狂猛如飞,声势夺人,甚是凶猛。 燕少玉恨他入骨,见招奋力一挡,叱道:“滚回去!” 突然!一声大响,登时沙飞走石。 幻影七魔连退三步,胸口气血翻腾,一抬眼,只见燕少玉岸然端立原地未动,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犹如狸猫戏鼠,燕少玉冷冷的笑道:“内功你还差我一着,幻影七魔,拿出你的看家本事来吧。” 幻影七魔乃是个奸诈之人,他既然知道燕少玉把莲台九佛完全练会了,那肯在他有备之下施出,闻言厉笑一声,道:“燕少玉,在下以为还用不到。”说罢直扑而上,迅速的连攻了七掌之多。 燕少玉侧身出招,冷然道:“你武功招式更不如我,哈哈……现在你该想想你的下场。”冷酷的话声中,他也如数拍出了七掌,把幻影七魔逼住。 金扇玉狸余煌见苗头不对,趁幻影七魔出招之际,双足猛一加劲,一声不响的向侧面跃去。 蓦地,一声冷冷的娇叱,起自身前,道:“回去!”随着一双玉掌已到胸前。 金扇玉狸余煌见苗头不对,趁幻影七魔出招之际,双足猛一加劲,一声不响的向侧面跃去。 蓦地,一声冷冷的娇叱,起自身前,道:“回去!”随着一双玉掌已到胸前。 金扇玉狸余煌连来人是谁都没时间看,仓促之间,全力一掌向前拍去。 砰!的一声大响,余煌前冲的速度突然一滞,接着倒射了回来,退势之快,不亚于前冲的速度。 拍!的一声,背撞在大石上,双臂骇然的贴在石面上,抬头只见石上静立美艳女子,此时正冷酷的向自己走来。 金扇玉狸余煌惊骇的脱口道:“你,你是谁?” 九阴女白凤冷声道:“九阴女,白凤。” 一听九阴女三个字,金扇玉狸立时凉了半截,颓然的道:“姑娘,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九阴女白凤冷声截住话道:“盲圣、邪哑与你何日有怨,那世有仇?余煌,你也是在武林走动的人物。不放豪放点,生死全是定数,你自信有那份能力挽回你生命吗?” 金扇玉狸余煌扫眼向四周一看。只见那三十个汉子,此时已死亡殆尽,剩下的两三个,眼看已不能再支持了。心中闪电付道:“等那牛刚过来,我便休想再走了。”转念间,双臂凝聚功力,举步向九阴女白凤走去,道:“姑娘,在下给你下跪了。”话落-下金扇双腿一曲,似乎就要跪下去。 九阴女白凤身为女儿家,心肠较软,见状立时手足无措,就在此时突听金扇玉狸余煌大喝一声道:“让开!”随声双掌已照准九阴女白凤胸上推来。 九阴女白风大吃一惊,但功力高于金扇玉狸余煌;那能为他所乘,娇躯猛然下闪,右手五指齐挥,分击金扇玉狸余煌三处大穴。 金扇玉狸余煌见状心头一喜,身子才冲出不到五尺,突然闷哼一声,跌倒地上,此时,牛刚正好把那边的事结束了,赶了过来,见状巨掌一扬,就要拍下。 九阴女白凤娇喝一声道:“牛刚不准杀他。” 拔山神牛刚环眼一瞪道:“帮主说过一个活的也不准放啊!” 九阴女白凤忙道:“他与盲圣、邪哑之死有关,少玉另有处置。” 第23节 拔山神牛刚五眼中杀机大炽,厉声道:“此话当真?” 九阴女白凤一震,忙道:“牛刚,你想违背少玉之令?” 就在此时,那边突然传来燕少玉一声冷酷,阴毒的长长笑声道:“幻影七魔,你终于拿出看家本领了。” 众人闻声扭头一望,恰见两条人影从地面上腾上空中拔山神牛刚是个直性之人,因此极重感情,盲圣、邪哑之死.在他心中已埋下一种爆炸性复仇杀机,九阴女白凤虽曾提到燕少玉,他却听如未闻,举掌就要劈下去,恰在此时,传来燕少玉一声暴喝。 拔山神牛刚心头猛然一震,欲劈的手掌立时又收了回来,机械的倏然转头向发声处望去。 但见离地约有三十丈的高空上,燕少玉正与幻影七魔遥遥对立着,两人似乎都刚升到顶点,所以,还没有出手。 幻影七魔原存着偷袭之念,动身比燕少玉早,但却没想到. 燕少玉竟能后发先至,同时飞腾起来。 虽然,幻影七魔明知取胜机会很少,但此时势成骑虎,已由不得他了,猛然把牙一咬,提聚真力,大喝一声,道:“燕少主,不是你就是我?” 话声一落,身子突然一晃,绕行空中,幻出七尊张牙舞爪的魔鬼,纵横交错,盘旋空中,虽然不见尘土碎石飞扬,但仅由那个人的锐啸之声,也不难想象得出他掌上的威力。 燕少玉莲台九佛虽然与幻影七魔多出两式,但却丝毫不敢大意,俊脸上神色一凛,双腿猛然的向上一缩,立时幻出九尊坐佛,一双玉掌,已跟着向外拍出,左掌用出鸣凤追月,右掌却使出旭日当空。 只见空中一动一静,一扑一坐,两个人影盘旋如轮。地上众人,只能由衣色隐约辨别得出俩人的大概位置。 幻出的影象一座一座消失,两人身子也由空中渐渐降下,但却没有一点异样的变化。 三女有点担心,也有些迷惑,因为,由过去的经验中,她们想不起有那一次,燕少玉展出莲台九佛之时,能有人拖延这么长的时间,不伤不亡。 由二十丈的高空,已降到离地不满十丈的地方了,这时,幻影七魔的七功幻魔之象已用到最后一幻了,而燕少玉,却还有两幻未用。 幻影七魔猛然吸了口冷气,双掌在最后一幻刚完之际,突然向前推出一招推山填海向燕少玉飘忽的人影撞来,人却骤然向地面降落,急如流星。 燕少玉冷然的笑道:“阁下想得不太天真了吗?”话声起时,又幻出两尊坐佛。 一声痛哼声中,幻影突然消失,但等众人看清时,两人已同时降落地面了。 三女最关心的是燕少玉的安危,她们明知他不会吃亏,但仍不由自主的向落身处望。 他仍如先前那么冷漠,因此,三女放心了,那么痛哼,不用说是对方口中发出来的了。 幻影七魔木然的站在燕少玉前面五丈远处,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滴,身前地面上;横着他,一只齐腕折断的右掌,右腕断处,此时仍在滴着鲜血,但他却浑如未觉。 燕少玉阴冷的向前跨上一步,冷酷的道:“幻影七魔,在下还给你留一只左掌,因此,你还有一展绝学的机会。” 幻影七魔精目转动了一下,沉声道:“燕少玉,老夫自知功力不如你,双掌已敌你不住,单掌自然更非你的对手,因此,老夫不想再花那些无味的力气了。” 燕少玉阴冷的一笑道:“阁下不觉得太自贬身价了吗?” 幻影七魔阴冷的一笑道:“连幻云谷主,北海之主都栽在你的手中了,老夫就是自讨饶于你,也没有丢人的,何况,天下武林的人,那个不知我幻影七魔是为了避你不奔西走的。”语声仍如往常那么阴冷,但却含有愤慨的意味。 燕少玉心头微微波动了一下,冷然一笑道:“阁下别忘了,此地不只你我两人而已。” 幻影七魔狂妄的笑声.道:“老夫却晓得天下没有几个老夫能看在眼里的人,因此,此地我觉得只有你我俩个。”言下之意,无异是说,群雄他全都未放在眼里。 东海岛主姬天雄精目中冷光如电一闪,激活了嘴唇,却又强忍了下来。 燕少玉冷冽的笑道:“但众人都将看阁下血流满地,身钉木板之上,也将听到阁下的呻吟之声。” 也许,燕少玉的声音太过冷森,阴沉,而使幻影七魔油然产生了一种被人判决的感觉,脸色一变,脱口道:“燕少玉,当年老夫记得对你燕家的人没用过什么惨忍的刑……”话未说完,突然又忍了下来。 燕少玉冷冷的嘲道:“阁下知道畏惧?” 幻影七度脸色一整,恢复了常态,狂笑一声,道:“哈哈……燕少玉,你以为可能吗?” 燕少玉冷冷的道:“阁下一向以枭雄自居,因此燕某心中怀疑而问你。” 幻影七魔向前跨上一步,道:“这就是了,所以,老夫想知道理由。” 燕少玉星目中冷冽的光芒闪烁如电,低缓而阴沉的道:“天龙一帮.被你一手瓦解,帮中弟子死亡殆尽,也许,他们每个人死亡前的痛苦并不太多,但是,漫长的岁月,是由短暂的时光降聚集而成的,你该懂得燕某的意思。” 幻影七魔心头一震,精目中阴光一掠,突然大笑一声,道:“现在老夫明白了,哈哈……很公平,但是,老夫却不甘心。” 话声一落.双足猛然用力一点地面,左掌拍出一招“横断巫山”闪击燕少玉胸口。整个身子,也跟着急撞过来。 燕少玉心头激微一震,几乎连念头也没转,已横身斜纵出三尺.右手闪电般切了下来。 嚓!的一声轻响,幻影七魔一只左掌也跟着坠落尘埃,身子向前冲出七八尺远才煞住。 燕少玉阴冷的笑道:“阁下如果识时务的,就不该自讨苫吃。” 幻影七魔霍然转身过来,双目之中豪气尽失,奇异的目光盯着燕少玉,道:“老夫料到你我相差这么远,五丈之内老夫突起发难,竟未死于你掌下。” 燕少玉冷冷的道:“燕某觉得你不该那么死!” 幻影七魔大笑一声道:“这死法太出乎老夫意料之外。” 燕少玉冷酷的道:“但却未出燕某意料之外。”话落扭头对圣婴童子道:“师兄,把那两方木板拿过来,风姊,把余煌交给牛刚。”举步向幻影七魔走去。 幻影七魔脸色一变,突然冷声喝道:“燕少玉老夫双足未死,自己可走。”话落霍然转身,向圣童子拿过来的两方木板走去。 燕少玉阴冷的道:“燕某跟在你后面。” 幻影七魔冷冷的道:“老夫知道。”话落人已到木板之前举起右足。把一方木板提起来,恰好靠在一块大石上面,然后转过身来。目注燕少玉道:“燕少玉老夫当年既然敢做;今日也该有份胆量承担,你放心,老夫如想自尽只怕早已得手了。” 燕少玉心头又震动了一下,脱口道:“燕某相信你此言不假。” 幻影七魔冷冷一笑,举步缓缓向后退去,他自始至终,谈吐声调虽然一直末变,但此时他脸色却显得苍白无血,那双缓缓退着的双脚也在微微抖动着,生与死,终究不是一桩轻易就能决定的事啊! 在一片死一般的沉默中,幻影七魔的背贴上了木板,他抬起那双无神的眸子,道:“燕少玉,可以下手了。” 燕少玉复身从地上拾起那三柄长剑,冷漠的举步向前走去,道:“阁下的行为,堪称一个枭雄的。” 幻影七魔冷然大笑道:“哈哈……因此老夫末断气之前,不愿倒在地上,燕少玉,你的心要硬一点,老夫闭眼!” 燕少玉缓步走上前来,停在他身前两尺处,阴冷森的道:“阁下放心。”话落右手突然一扬,但见银光一闪,血光立现一柄长剑已没入幻影七魔左胸口肩井穴,下方三寸之处。 金肩玉狸余煌苍白的俊脸立时变成了青灰色,全身颤抖不定,双脚一软,几乎跪到地上。 拔山神牛刚冷声道:“不用急着躺下,马上就轮到你这小子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心头震动了一下,三女却不能自主的把目光转向别处去了。 幻影七魔全身颤抖了一阵,双腿扔挺立不弯,目光虽然比前时更加无神,但却仍盯在燕少玉冷如玄冰的俊脸上。 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燕少玉从左手中拿起另一柄长剑缓缓举了起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线条,掠过他冷冷的俊险。 银光一闪,幻影七魔左胸口同样的位置上,插上了第二柄长剑,他双脚开始无力的颤抖起来,但却一声未哼! 燕少玉右手接过了第三柄长剑,再度举了起来。 微弱而无力的,幻影七魔激活了那双干燥的嘴唇,道:“燕少玉,老夫还可以在这世间活上几天。” 燕少玉右手抖动了一下。冷冷的道:“最少还有三天。” 幻影七魔苦涩的一笑。道:“哈!多宝贵的三……天……啊!”话落缓缓闭上了双目。 燕少玉的右手开始抖动了,剑尖缓缓移动着,由脚指向小腹,再由他小腹指到他胸口上。银牙微微咬了咬,右腕突然向前递了出去,这一剑,正插在幻影七魔胸口上。 幻影七魔轻哼了一声,霍然睁开了双目,惨然笑了笑道:“燕少玉,你心软了。” 燕少玉冷冷的道:“在下不知为什么改变自己的初衷,你该觉得幸运。” 幻影七魔摇了摇了头,-那之间,他似乎变得苍老了许多,吐出一口鲜血,吃力的摇头道:“幸运的是老夫少受了三天痛苦,不幸的,老夫却丢了一条命,假……假使……唉!燕……燕少玉,人,只要失……失足……一次,便……”话末说完,已缓缓闭上的眼睛,踏进他人生最后的归宿去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摇摇头,感慨的自语道:“盗之将死,其言。 也善,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燕少玉缓缓转过身来,俊脸上除了冷漠之外,似乎还带有些许茫然与惆怅。 拔山神牛刚此时突然叫道:“帮主,这个家伙怎么处理?” 金扇玉狸余狸惶恐的叫道:“燕帮主我,我余煌与你可没有仇恨,没有,一点也没有。” 燕少玉冷酷的道:“余煌,盲圣、邪哑却亡身你的炸药之下.你与幻影七魔同来,但你却比他差得太多。” 金扇玉狸余煌惊惧的叫道:“在下虽然带采了炸药.但两人却不是我杀的,纵然有罪,也罪不至死,燕帮主,你就真的如此狠心吗?” 燕少玉俊脸微微一变,冷漠的一笑道:“武林中人人都知道燕某心狠,此言你不是多说了吗?牛刚,把他按放在木板上:他不配站着。” 拔山神牛刚早巳等不耐烦了,闻言暴应一声.右手紧扣死金扇玉狸余煌的门脉上,向侧一带,把他按到木板上。 金扇玉狸余煌登时面色如土,绝望之中,他突然想到了七煞玉女白燕,转动星目盯着她,乞求的叫道:“白燕姑娘,我余煌干里迢迢赶来东海,为的就是你,在下之心,你爱不爱与是另一回事,但余煌这片痴情,姑娘就真个毫无感受吗?” 七煞玉女白燕粉脸微微一变,目光敏捷的在燕少玉冷漠的俊险上打了个转,冷冷的道:“本姑娘并没有叫你来。” 金扇玉狸余煌急叫道:“但在下却为你来了,白姑娘,现在,只有,只有你能救我了。”声音充满了哀求,令人闻声心软。 七煞玉女白燕不安的看了燕少玉一眼,美目缓缓移向别处,她,没有勇气说出心中想说的话来。 姬风仪娇却的轻声唤道:“少玉……” 燕少玉冷漠的转脸道:“你们要我放他?” 拔山神牛刚闻言心中暗自生怒,伸手抓起一柄长剑,环眼之中,杀机如电,他心中似乎已有了主张。 姬风仪不敢与他冷森的目光接触,惶恐的低下头去,娇声道:“他已家破人亡了。” 燕少玉冷冷的道:“我不会忘记天龙帮有两个堂主是怎么死的,但是,你们却只看到眼前的,而忘了过去的,虽然,那只是昨天的事。” 姬风仪芳心一震,脱口道:“少主,他不是主凶。” 燕少玉俊脸缓缓仰向天空,天色仍是那么昏暗,隐约之中,他好象又看到生前的盲圣、邪哑,冷漠的笑了笑,他道:“你们以为我该放他吗?” 拔山神牛刚闻言大急,左手长剑猛然举起,在金扇玉狸余煌惊叫与惨号中,一柄长剑已没入他胸口。 众人闻声同时转过头来,拔山神牛刚环眼尽赤,一跃而起,沉声叫道:“帮主,牛刚愿领任何违命之罪。” 燕少玉一怔,跟着漠然的笑了笑道:“你以为我会处治你。” 拔山神牛刚脱口道:“起码帮主有放这小子之意。” 燕少玉冷冷的摇了摇头道:“牛刚,假使你智力不差的话,你该看得到那大石之下尸体未寒的两个人,他们是我燕少玉依为左右手的堂主。” 拔山神牛刚惭愧的垂下头去,低沉的道:“帮主,牛刚不该起此不该有的念头,而疑心帮主心软。” 燕少玉淡然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话落转对众人道:“天龙帮留下八个弟子在此守着两个人的尸体,你们该准备明天的事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另有居心,当下急道:“少玉,人死之后入土为安,何不先把他二人葬在本岛。” 燕少玉摇头道:“他们还应该看到另一个横尸,此时入土太早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道:“此言也对,明天我们先找人定好地点.先把墓穴挖成,等碧峦岛上事办完了,马上就可以埋葬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明白东海岛主姬天雄的用心,心说,帮主能长年留此平静的海岛上,也许能把他那愤世之念冲掉。转念间,道:“岛主之言甚是。” 燕少玉倒末想到那些,闻言道:“要决定地点.就今夜去找吧,天明我们得进攻碧峦岛了。” 百凤女道:“这么急于什么?” 燕少玉平静的道:“我还觉得太慢了。” 玄真羽士云天羽知道燕少玉既然决定了,便无更改的可能:当下开口问道:“帮主准备怎么攻法?” 燕少玉道:“我与师兄泅上海岛,你与其它的人先登半山岛,我相信那里他们还来不及设防。” 七玉煞玉女白燕急道“少玉,我也会水。” 燕少玉道:“因此你是跟他们在一起。” 东海岛主姬天雄闻言道:“这样好,我与你们同去,碧峦岛。 的地形我比较熟。”话落转向百凤女,百凤女点头道:“这样也好,只是,我们这里太空虚了。” 燕少玉笑道:“那时他们已没有时间了。” 拔山神牛刚自己已知道自己无法参与,不由自怨自艾的道:“早知道俺也学游水了。” 一轮红日,映着满天红霞,海上的早霞与陆上完全不同。 三艘大船,在碧海波涛中静静向前急驰着,平静沉寂中使人有一种充满煞气的感觉。 第一艘大船的船头,静立着燕少玉、圣婴童子与东海岛主姬天雄,在三人周围,围着百凤女与三位姑娘。 沉寂使人有一种紧张的感觉,圣婴童子忍不住开口,道:“师弟,你想咱们登陆之后,第一个会遇到谁?”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我希望是鲸海里。” 东海岛主姬天雄笑道:“老夫也希望是他。” 姬凤仪却插口道:“早上的海水一定很凉。” 燕少玉心头微微一震,回眸扫了三女一眼,笑道:“仪仪,也许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凉。” 此时,突听东海岛主姬天雄道:“前面就是碧峦岛了。” 三女闻言心头一紧,脱口道:“少玉,你……” 燕少玉谈然笑了笑道:“我会照顾自己的。”话落转头望去,但见百丈之外,碧峦岛浮现海面。 圣婴童子笑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燕少玉看看东海岛主姬天雄道:“现时动身,也许他们还没发现我们的船,走吧!” 九阴女白凤依恋的道:“少玉,我们可以把船再开近一点。” 燕少玉摇头道:“不用了,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船,他们上半山岛就要遇到麻烦了,我们走了。”话落当先走到船边。 姬风仪急上两步,娇声道:“少主,海水如果太冷。你们就不要去了。” 燕少玉望着她迷人的粉脸,怔然笑道:“仪仪,海水不会太冷的,你到那边去,要听娘与姐姐们的话,不许乱跑,这是咱们最后一战了,我不希望有任何把柄落在他们手中。”话落飞身纵起,一闪穿入海中。 圣婴童子与东海岛主姬天雄也跟着跃了下去。 海面上只激起三个不易见的浪花,便被波动的海涛吞没了。海,仍是那么浩荡,那么汹涌。 三女静静的盯着海面,若有所思。 百凤女深深吸了口气,轻笑道:“不用看了,在到达岛上之前,他们不会浮出水面的,我们进舱去吧!”话落高声对划船的弟子道:“转向,驶向半山岛。” 三女依恋望着海面出神。 燕少玉三人,一落海中,立时会聚一起,由东海岛主姬天雄引路,向前游去,三人距海面约两丈左右,所以海水平稳,毫无冲击之力。 三人水中功夫都很精纯,急驶如穿梭,约有一顿饭的工夫,已隐约可见海底景物。 东海岛主姬天雄自幼生长于东海,对这一带的地形极熟,当下回身,伸手张天五指,示意二人,还有五十丈就到达了。 三人再度动身,游了约十丈距离,突见前方海面上浮着五艘大船船底,大船周围,围绕着许多游在海中的人。 燕少五星目中冷电一闪,双腿一夹,向船底冲去,圣婴童子与东海岛主姬天雄也分别撤下兵刃,随后而来。 燕少玉游到船侧,伸手抓住一条腿,向下一撤,把那个人拉下水底,伸手一指,点在他璇玑死穴之上,那人全然无备,功力又还不及燕少玉,如何能防得到,只张了张口,立时了帐。 燕少玉刚想放手,突见他手中落下一个盘口大小的铁块,伸手接住一看,只见铁块顶上,有一根长长的丁刺,下面拖着一根极长细管,一时之间,倒想不通是做什么用的。 恰在这时,水面上沉下五个碧峦岛的弟子,每人手中也抱着一个一样的东西,好象是下来看同伴搅什么东西。 正好,姬天雄与圣婴童子游到,短刀与水刺齐下,水中立时映起一片血红,五个人没有一个漏网。 东海岛主伸手接着两个铁块,圣婴童子也接了两个。 东海岛主姬天雄老于世故,一见这东西,就知其用处,当向两人一打手势,向船底游去了,伸手向船底一托,长刺已钉入船底,然后手握细管这下的一块圆球,用拇食二指用力一压。 燕少玉与圣婴童子见状立时明白,掠身向另外两条船底游去。这时,海面上的人,似乎已发现血迹,这时已潜下十几个。 东海岛主心中暗自冷哼一声,把园球一压,立时冒出一串烟泡,显然已起了火,当即掠身向另外一条船游去。 轰然,一声大响,接着又传来四声,五艘大船全都开始进水下沉,海面之上,也乱成一片。 三人再度会合一处,向岛上游去! 三人登陆在一处乱礁海岸上,此处显然不是岛的正面,东海岛主姬天雄向正西望了一眼.道:“咱们先看看岛上有些什么人物。” 圣婴童子奇怪似的道:“这一带海岸怎么都没有人守呢?” 燕少玉冷笑道:“他们以为那五艘船只就是海上之城。” 恰在此时,突听一个沉浑的声音道:“陈义成,来敌是谁?” 燕少玉闻言凝目视去,只见距海面约有五丈之外,站着三四个高矮不等的老少汉子,这些人之间,站着一个须眉俱白,狮鼻巨口,面红如血,身矮如球的胖老者,说话之人正是他。 东海岛主姬天雄恨声道:“这老匹夫就是鲸海叟。” 圣婴童子低声道:“那些人呢?” 东海岛主目中杀机象电,阴沉的道:“过去东海的岛主。” 这时,海中走上来满身是水的乾坤遗叟陈义成,他冷冷的扫了鲸海叟一眼道:“老夫想象之中,来的人该是燕少玉。” 鲸海里闻言一楞道:“怎么?你没见过他?” 乾坤遗安陈义成冷冷的道:“如果见到了他,老夫不至于狼狈。” 鲸海叟脸色一变,冷声道:“陈义成,你既知是老夫之赐,就该知道老夫的用心,你不替老夫出力,鲸海叟可没有闲话收留一个废物。” 乾坤遗叟陈义成狂笑道:“哈哈……但是,你收留了。” 鲸海叟狞声一笑道:“老夫此时可以不留了。” 乾坤遗叟陈义成镇定如常的一笑.冷声道:“你不留老夫也罢。出一点代价。” 鲸海叟目中杀机如电,冷声道:“老夫练练武功也没有什么损失。” 乾坤遗叟陈义成笑道:“唯一的损失,是被燕少玉捡了渔人之利是吗?哈哈……” 鲸海叟闻言脸色大变,但仅一变便又恢复,语气一缓.冷冷的道:“老夫也许还该留你!” 乾坤遗叟陈义成冷冷的一笑道:“是因为现在没有时间来对付老夫吗?” 鲸海叟冷冷一笑道:“不错,这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还是,你与燕少玉有着不解之仇的,因为,他毁了你的霸业。” 乾坤遗叟陈义成闻言大笑道:“哈哈……!真是难得难得有人为老夫提起旧恨,老夫记得的,当年吴王夫差为父报仇每当临朝之时,总有人高声呼喝,叫他不要忘了父仇,而今……” 鲸海叟大怒,脱口喝住道:“陈义成,你别太得意忘形了。” 乾坤遗叟陈义成也不敢过份激怒于他,因为,他知道自己此时的功力,已不是鲸海叟之敌,闻言笑道:“老夫并末忘形,也许,咱们此时该去找燕少玉了。” 鲸海叟冷声道:“你猜他在那里?” 乾坤遗叟陈义成冷声道:“就在岛上。” “这么肯定。” 乾坤遗叟冷笑道:“只有他才能使老夫见不到踪影。” 鲸海叟冷笑一声,道:“你倒蛮推崇他!“话落朝众人一挥─手道:“我们搜!” 这些岛主自从知道东海岛主重返东海之后,人人自危,他们知道,除了鲸海叟得胜之外,他们已没有生路可走.那敢不效死命,闻言齐应一声,四散欲行。蓦地……一个冷森森的声音,道:“各位不用麻烦了,燕某就在这里。” 举起欲行的脚步,全都停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注射在发声之处。 鲸海叟心头震荡一下,一双精目闪电掠过乾坤遗叟陈义成冷漠的老脸,落到燕少玉三人身上。 燕少玉三人缓步从礁石后走出,神态却很从容。 燕少玉星目冷漠的在岛上打了个转,冷然一笑道:“嗯,这确实是个好地方,可惜豺狼遍地的,污染了一片大好风光。” 鲸海叟自从三人现身目光便一直盯在燕少玉身上,他有些不大相信,这个外表文弱的少年人,会是瓦解幻云谷与北海派的燕少玉。因此,不由自主的脱口道:“你就是燕少玉?”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燕某也知道你就是乘人之危,占人家园基业的鲸海叟。” 鲸海叟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燕少玉,你镇定得令老夫惊奇,假使老夫没猜错的话,你们只来了三个。”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而阁下这你边能算数的却只有两个。” 鲸海叟大笑一声,朝周围散立的那些岛主一指道:“他们没有资格上去?”燕少玉轻蔑的一笑,道:“假使阁下带了条狗的话,燕某会算他是三个,因为,狗虽然是个畜生,却知道忠诚不二,知恩图报,这些,只能算是一群趋炎附势的东西而已,算不上数。”言下之意。无异是骂这些岛主连狗都不如。 这些岛主个个都是东海一时之选,平日自视极高,再加之燕少玉年幼,外表又无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因此,他们心中对他的畏惧也就消失了不少,燕少玉话声才落人群中立时跃出三个中年岛主.齐声喝道:“小子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东海岛主姬天雄眼中杀机立炽,跨步就要出手,却被燕少玉有意无意似的横身挡住了。 燕少玉冷冽的一笑道:“三位好勇气,怎不多找几个出来?” 中间一人怒喝道:“你配?” 燕少玉点头道:“只要你三人能在燕某手中走出一招,燕某就不配了。” 鲸海叟闻言心头一凛,脱口道:“燕少玉,这句话听到的只怕不只他们三个。”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燕某就是要各位全听到。” 三个岛主闻言更怒,彼此互看一眼,同声道:“小子,你准备好了。”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燕某手下,极少有活存之人,三位倒是该行把后事交待一下。”说话时候,仍是那么平静,形同没事之人。 三个岛主见状脸上更为愤怒,忍不住同的大喝一声道:“狂妄小辈找死!”声落三条人影已同时扑了上,来势迅捷如电。 三人本是并肩而立,出手之后,却形成一个倒品字形中间一人在后,左右两人在前,三人六道不同的罡风,也先后攻到。 鲸海叟双目之中凌芒暴射,紧盯着静立末动的燕少玉,他不相信他能在一招之下,同时放倒这三个方位不同的岛主,乾坤遗叟陈义成阴沉的老脸上,此时却浮现一丝嘲弄的笑意。 六道罡猛的掌风一闪而至,使的全是燕少玉身上的死穴,三道急扑的人影,也随着攻出的掌风追了上来。 就在六道掌风将要近身之际,燕少玉突然冷笑一声,身形一晃,踪迹立失,三个急来而上的岛主,心头也立时为之形沉。 鲸海叟阴沉的脸色一变,嘴唇一动,才喝出一个退!字,蓦听三声大响,接着传来三声惨哼,三个岛主已跌出三四十丈外。落地动都未动,便已气绝身亡。 燕少玉仍然淡漠的立在原地,形同没事之人。 不同的表情浮现在其它岛主的脸上,他们庆幸自己未曾盲从出手,而得保性命,但随之而来,却是更浓的恐怖,更坚决的拼命之心,由燕少玉的冷酷手段,他们知道,只要鲸海叟一败,他们也难逃活命。 鲸海叟干涩的冷笑了一声,道:“燕少玉,你的功力令人吃惊,但更令人惊异的却是你残酷的杀人手段。” 燕少玉阴沉的笑道:“这里的人全为你效死的,阁下尽管放心,黄泉路上,尊驾决不孤独就是了。” 鲸海叟冷笑一声,道:“老夫觉得你太狂妄了,因为你们只有三个,老夫相信,其他二人武功决不及你。”话落扫了那些面含惧色的岛主一眼。 乾坤遗叟陈义成一语双关的笑道:“假使是老夫,我决不杀害三人,就是已有了杀他们之心,也决不会在此刻下手。” 燕少玉冷声一笑道:“燕某不在乎这几个东西。” 鲸海叟冷笑道:“其它两人却在乎。” 东海岛主姬天雄长笑二声,道:“哈哈……鲸海叟,你既然知道我俩在乎,何不下令他们出手?” 鲸海叟冶冷的道:“姬天雄,你的武功老夫清楚,否则,他们也不敢背叛于你,你虽然有燕少玉作后盾,但是,只怕他那时已无能为你出力了。” 东海岛主姬天雄闻言大怒,浓眉一扬道:“鲸海叟,你既知姬某的武功,就该早点下手,为什么要趁姬某远出中原之时,做此不光明的事呢?”鲸海叟冷哼一声,道:“老夫那时另有他事,姬天雄,你如果不服,此时倒可先会会老夫的。” 东海岛主姬天雄狂笑一声.道:“哈哈!姬某正有此心!”话落猛然跨出两步! 燕少玉谈然一笑道:“岛主,不值得。” 鲸海叟阴沉无比,闻言忙道:“老夫也以为死得不值得。” 东海岛主姬天雄闻言大怒,浓眉突然一立,双足一顿地面,飞步向前冲去,直扑鲸海叟而来。 □□□□□□□□ 燕少玉见状心头一紧,突然朗喝一声,飞身出手,一把扣住东海岛主姬天雄右手门脉,道:“姬伯伯,冷静点。” 东海岛主姬天雄明知自己决非鲸海叟之敌,虽然一方之雄,那肯当此懦弱之名义,登时大怒,道:“燕少玉,你少恃技凌人。” 燕少玉俊脸一变,却立时忍了下来,谈谈的笑道:“姬伯伯,匹夫之勇不是智。” 东海岛主姬天雄与他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笑脸迎人,一时之间,倒拉不下脸来发怒,只冷冷的道:“假使你我移位相处,你会怎样办。” 燕少玉俊脸轻微的抽动了一阵淡笑道:“姬伯伯,不管怎样说,只要燕少玉活着,你就不能与鲸海叟交锋。假使,你认为有那种必要的话,你可以先把我放在岛上。”话落松手退下一步。 东海岛主姬在雄心中十分感动,但他不能就此软化下来,冷声一笑道:“燕少玉,希望你不要过份逼迫我。”话落转身欲行。 燕少玉剑眉一扬,横出一步,重又阻止东海岛主姬天雄身前。 东海岛主姬天雄大怒冷叱道:“燕少玉,你真个想死?”声落举手一掌,向燕少玉右颊扫去,劲疾无比。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并不闪避,这一着大出东海岛主姬天雄意料之外,惊怒之下,猛然吸气收劲,拍的一声脆响,燕少玉右颊已挨一掌,润玉般的俊脸上,立时浮现五道高高红印,嘴角之下,鲜血激流而出。 圣婴童子怔怔望着两人,这翁婿二人之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那个做的不对? 东海岛主姬天雄又痛又狠的望了燕少玉一眼,冷声道:“老夫已警告过你了,下一次,可没有这么便宜。”话落再度转身。 燕少玉淡然的笑了笑,横身又阻在东海岛主姬天雄身前道:“岛主,你还没放下我。” 乾坤遗叟陈义成怔怔望着燕少玉,心中反复自语道:“原来他是个如此重感情的人,以他的性情,竟能笑脸迎受这一掌之辱,这真是天大的奇事。” 鲸海叟脸上却涌出一抹狡猾的阴笑。 东海岛主姬天雄木然的盯着燕少玉,摇着头道:“少玉,我视你犹如己子。不要逼我,你知道今天场面我是决不会软化的,姬天雄已忍得太多了。” 燕少玉沉重的笑了笑,道:“姬伯伯,燕少玉幼遭不幸,因此,我知道一个温暖的家比什么重要,姬伯伯,江湖名利,转眼成空,你,你何必把有限的人生路程花费在名利上呢?姬伯母与凤仪都在等着你,你的命,已不再只是你自己的了。” 姬天雄黯然的摇摇头,道:“少玉,你了解的可能比我还多,但是,你的心思白费了!姬天雄心意已决定,别逼我走上绝路。” 圣婴童子老经世故,一见就知这局面决对无法用言语化开,心中早就在盘算着两全之策,此时,他突然举踵走到两人身前,一笑道:“这样争下去,何时方了,人家那边在等着呢?” 鲸海叟闻言阴沉的一笑道:“阁下可是有了什么解决之法了?” 圣婴童子冷冷一笑道:“也许这方法更会使尊驾称心。”话落转对二人道:“一个不动手,一个难下手,这局面太难解决,是以,依我顽童之见,不如我与岛主打上一架,岛主胜了,就算胜了我师弟了,一切自然由你做主,如何?”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声道:“你是局外之人。” 燕少玉心中也不赞成。 圣婴童子笑道:“岛主你放心,咱们速战速决,决用不了太多时间,我师弟决不会抢了你的机会的,怎样?” 燕少玉闻言心头突然一动,脱口道:“在下赞成。” 东海岛主姬天雄冷笑一声道:“老夫不赞成。”话落转身向鲸海叟走去。 圣婴童子见状长笑一声,道:“岛主,我两个都愿意了、怎么就只你一个反对呢?这多不公平的。”声落突飞身出手,一指向东海岛主腰际软麻定点到。 东海岛主姬天雄心头一震。怒哼一声,突然回身一掌切向圣婴童子点来的手腕,出手极快。 圣婴童子另有目的,见招急忙收掌,斜退五尺,笑道:“岛主这一掌太快!” 东海岛主姬天雄并不追击,陡然转身,才一举步。突又听圣婴童子笑道:“我顽童还没输给你呢!”声落一指重又点向东海岛主姬天雄软麻穴,来势比上一次更快。 东海岛主姬天雄大怒,冷喝声中,霍然转身,指顾之间,连攻出七八掌之多,出手速猛无伦。 圣婴童子是鸣凤老人的弟子,功力虽然差燕少玉许多。但却并不弱于东海岛主姬天雄,见招朗笑一声,侧身避出半尺. 绕着东海岛主姬天雄急转。 东海岛主姬天雄只希望速战速决,出招极快,怎奈圣婴童子人小溜溜,功力又不在他之下,一旦存心与他游斗,一时之间,又如何能伤得了他。 两人之战,一个是存心游斗,一个却无法脱身,谁都看得出来,这一战,决非短时间内所能解决。 鲸海叟这时也看出了圣婴童子的用心,心中不由暗怒,精目一转,另一个念头又生。 燕少玉阴冷的笑了一声,道:“鲸海叟,在下以为你不用再等了。” 鲸海叟冷冷一笑道:“老夫也这么想。” 燕少玉缓向前移动了几步,冷冽的道:“不知是你先上还是他们先上?” 鲸海叟阴沉的向前跨上两步,大笑道:“燕帮主千里迢迢来东海、我鲸海叟身为此地之王,如不亲迎,岂不慢待了贵宾? 哈哈……”笑声中,双臂之上已运足了功力。 燕少玉冷声一笑道:“客不压主,阁下出手吧!” 鲸海叟冷然一笑道:“老夫倒沾了做主人的便宜了。”话落突然出掌,向空中一挥,道:“燕帮主,老夫第一招已用过了。” 燕少玉冷冽的─笑道:“鲸海叟,燕某不领你的情。出手吧!” 鲸海叟老脸一变.杀机突现面宇之间,冷喝一声道:“燕帮主。那么老夫承认了。”话落双掌猛然一抬、闪电般的正面向燕少玉胸口拍来。没有呼轰之声。但却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潜在压力。 燕少玉心头一震,双掌也跟着急拍而出。 轰隆!一声大响,两人四掌已然接实。回旋的气流刮面如刃,靠近的几个岛主,不由自主的全都退了一步。 飞沙弥漫如烟,地上陷入一个五尺多深的大沙坑。 两人各自退了三步,浮沙直没足踝。 乾坤遗叟陈益成毫无表情的望着那一片渐渐沉落的海沙。眼前仿佛又出现当日他战燕少玉的那一幕。 黄沙一落,视线清明,鲸海叟一见燕少玉身前的足印与自己的同样多,心头不由骇然大震,忖道:“此人功力,端的令人无法想象。”转念之间冷笑道:“燕少玉。你的功力出乎老夫意料之外。”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你鲸海叟的功力,却不如我燕少玉想象的那么高。” 鲸海叟心头一紧。但末形之于色,冷然笑道:“不过,燕少玉,老夫和别人不同,我不会让你腾上空中的,据老夫所知,几乎所有的人,都败在你那一招之下。” 燕少玉冷冽的道:“但愿阁下如愿以偿。” 鲸海叟向那些骇然而立的岛主扫了一眼,突然阴冷的笑道:“燕少玉,你知道老夫要怎么对付你吗?”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在下没有那份闲情想这些,鲸海叟你该发动了,在下相信你不会让燕某先动手的。” 鲸海叟自己心里有数,燕少玉如果真个一发动攻击,他将无法阻拦他腾身飞起,闻言精目一转,突然回头沉声对那些岛主道:“你们去把那两个打斗中的收拾下来!”话落飞身扑向燕少玉跟前,喝道:“陈益成,你报仇的时候到了!”说话之间,连拍十二掌之多,压力如山,弥漫一片,令人窒息。 燕少玉冷笑一声,侧身避过正面。双掌齐出,展出两种不同的武功,刚柔并济,威猛无伦。 转眼之间,两人已互换了三个照面。 这时,三十九个岛主已向打斗中的圣婴童子与东海岛主天雄这边扑到,圣婴童子脸上嘻笑之色一收,沉声道:“岛主,咱们还要打吗?” 东海岛主姬天雄打了半天,怒火渐渐消失,闻言冷声道:“你说要打,我们就再打下去。” 圣婴童子一笑,道:“再打下去,岂不被别人拣了大便宜,不打也罢。” 恰在此时,第一个来到之人已举刀向圣婴童子砍了下来,圣婴童子矮身一旋,右手短刀向上一扬,架住那人下砍之势,左手短刀一斗,突然使出一招月挂疏桐,一闪插入那人小肚之中。 一声惨叫,惊得攻上来的群岛岛主怔了一怔,但却更加深了众人的拼命之心,一连串的怒喝声中,登时来了十多个上来。 东海岛主姬天雄已消的怒火又生,大喝声中,手中长老鹅冒刺一挥,立时就有一个冲上来的岛主被他断了一臂。 但是,人潮如期.两人虽然武功高深,怎奈东海这些岛主也都不是新手,何况.此时众人已起了拼命之心,死伤不惧,只进不退,形同狂人。 两人这番陷入重围,便无法冲得出来。众人虽然一时之间伤不了两人,但两人却同样不易伤到他们。 那边,鲸诲叟久战燕少玉不下,又见乾坤遗叟陈益成始终袖手旁观,而不参战,不由怒声道:“陈益成,你难道不想报当日之仇了吗?” 他说话一分神。立时就被燕少玉逼退四五步。 乾坤遗叟冷笑一声,“新仇旧恨,老夫在这里衡量轻重,一时之间,尚难决定的。” 鲸海叟猛攻两掌,喝道:“陈益成,老夫曾救过你一命。” 乾坤遗叟陈益成冷冷一笑道:“但你并未把老夫救全,你也是武林中人,因此,老夫相信你一定知道武功对我辈的重要性并不亚于生命。” 鲸海叟闻言心头一震,双目中毒芒一闪,飘身攻出十八掌,趁机脱口道:“那你是说我两人之中,谁都有被你攻击的可能了?” 乾坤遗叟陈益成冷笑道:“不错,都有可能。” 鲸海叟闻言心念一转,不再言语,全力向燕少玉攻来!这时,由半山岛的那边,正有一艘大船向这边飞驶而来,但岛上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突然,打斗中的鲸海叟大笑道:“哈哈……燕少玉,你那两个同伴只怕不济事了。” 燕少玉全神贯注在打斗上,闻言不由一怔,就在这一怔之际.鲸海空一掌已向他有肩斜劈而下。 乾坤遗叟陈益成见状脱口道:“右肩!”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言警告燕少玉。 燕少玉心头一震,急忙侧身.只听嘶!的一声裂帛大响于他右臂之上,被鲸海叟划了一道半尺多的血槽,仅只毫厘之差.一条有臂就被鲸海叟切了下来! 燕少玉才一退,鲸海叟突然返身倒射出,挥手向一旁乾坤遗叟陈益成。 乾坤遗叟陈益成没料到他会突然放弃方才身受新创,惊魂未定的燕少玉而突然攻击自己。惊骇之下,双掌提足了六成功力.慌忙拍了出来! 砰然!大震声中,挟着一声闷哼,乾坤遗叟陈益成跌出四丈多远,口角血流如注,落地名半天爬不起来。 鲸海叟一掌把乾坤遗吏震出四丈多远,时间并没有花的太多,仅只这段时间,燕少玉已缓过气来。 就在鲸海叟欲待回身再来之际.突听燕少玉怒叱一声,道:“鲸海叟,你还想往那里走。” 鲸海叟闻言心头一震,猛抬头,却见燕少玉双手搭在腰际,人已腾起二十多丈高。 这时,那边沙地上,乾坤遗叟陈益成已爬了起来,看看燕少玉腾起的身影。他苍白如纸的老脸上.掠过一抹报复性的残酷笑意。 老脸骇然一变,鲸海叟的反应实在快得令人意料之外,似乎他连念头都没轮,突然倒地向外滚,方向正对着乾坤遗叟陈益成。 这时,空中的燕少玉已幻出九尊坐佛,从高空盘旋而下九道红虹,随着他盘旋的身形.如电光般的射了下来。 蓦地,韩坤遗叟陈益成大喝一声,道:“鲸海叟,老夫这一掌你还不还吗?” 鲸海叟急着闪避空中的燕少玉.那曾料到重伤之下的乾坤遗叟虽在重伤之下,但这一掌却正击中鲸海叟的要害。 一声修哼声中,鲸海叟直滚而出的身子,突然横飞出三丈多远,落地连撑了好几撑,却无法撑起身来。 银芒一闪,九柄短剑相隔半尺距离,分别落在鲸海叟滚出线路的前方,直没沙中,如果鲸海叟滚的方向不变,这九柄短剑该正好钉在他身上的各部要害上。 乾坤遗叟陈益成冷冷的扫了飘然落地的燕少玉一眼,道:“燕少玉,从今之后,武林中将再无人能与你抗衡了。” 燕少玉冷冷的道:“要的话.也许只有你。” 乾坤遗叟陈益成大笑道:“哈哈……你以为他那一掌打得轻吗?哈哈……他原想一掌置老夫于死地的,但是,却没料到老夫会飘身躲去他不少功力。” 地上的鲸海叟冷冷的道:“陈益成,你得到了什么。” 乾坤遗叟陈益成冷冷道:“老夫得到的不少。最低限度,老夫被人打了折扣的功力,已得到了相当的补偿,损失最大的,亦是你鲸海叟霸业末成,却填上了一条老命,我陈益成之言不错吗?哈哈……” 鲸海叟冷冷的道:“老夫死得并不孤独,起码有你相伴,只要燕少玉了却你我之间的争夺双亡之利。” 乾坤遗叟冷冷一笑道:“老夫并不觉得遗憾,因为,老夫心中早已拿定了主意,如果老夫不能消除他天龙帮,天龙帮就得称霸天下,因为老夫北海一派,瓦解于天龙帮,老夫也败在燕少玉手下,是的,老夫不愿天下有第二人再胜过燕少玉,而把老夫逼成第三个武林枭雄。” 鲸海叟闻言怒极,厉声道:“好匹夫,原来你早已存了谋夺老夫之念。” 话落突然从沙地上撑了起来,举步蹒跚的向乾坤遗叟陈益成走去。 □□□□□□□□ 乾坤遗叟陈益成目注渐渐走近的鲸海叟阴冷的狞笑道:“来来来,现在你我都在重伤之下,虎死留皮,人死留名,你我既然登上武林的宝座,却也该争下高下,以决定谁居第二的。” 燕少玉的俊脸微微搐动了一阵,那边的场面,他似乎完全忘了,冷漠的惋惜似的道:“陈益成,此时只怕不是你买弄豪情的时候。” 乾坤遗吏陈益成目注渐渐卖逼近的鲸海安,大笑道:“是时候了,是时候了,老夫此时再不买弄,等一口气咽下去,便永无卖弄之期,是吗?燕帮主,哈哈……”笑声虽然已无那种震人的内功,却仍是那么高昂豪放,只是,多少含有英雄末路的意味。 鲸海叟阴冷的道:“陈益成,难得你还笑得出来。” “难道你以为老夫该哭不成。” 燕少玉本然的注视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着,他这时只要一出手,便可以把一切化解了,但是他很明白,此举没有点意义,因为,这两个人争的并不是命。 鲸海叟此时已逼近乾坤遗叟陈益成身前不到五尺处了,但两人谁也没有出手的意思,也许,他两明白这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乾坤遗叟陈益成冷冷的向前迈动着沉重的步子,两人几乎都可以清晰的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 距离由五尺缩短到三尺,立然,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各自扬起双掌向对方拍去,两人虽然都用了全力,但那掌出的速度,却是那么缓慢,缓慢的犹如常人一般,没有呼轰的掌风.也没有令人窒息的压力,但是,这却是两人生死的一博。 拍!一声清响,两人同时仰跌在沙地之上,由那微微的轻响,震力该不会太大,但两人口中流出的血,却多得令人吃惊。 乾坤遗叟陈益成吃力的转过身来。双手撑地,连撑了四五次,才挣扎着坐了起来,但却无力再站起来。 鲸海叟也把身子转了过去,但却无法撑坐起来。 乾坤遗叟陈益成吃力的大笑道:“看来老夫有承让了。” 鲸海叟闻言白发根根竖起的大吼一声,猛撑坐了起来。 但身子方才坐稳,便又倒了下去,沉重的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咽了那一口最后的气。 一代枭雄就此长逝了……他原有一处自己生活的洞天福地,但他却眷恋着千丈红尘,幻想著称雄的美景,而忽略了那美景末达的障碍。 乾坤遗吏陈益成盯视鲸海里的尸体良久,突然大笑道:“如此看来,老夫真是当今武林中的第二个了,哈哈……难得多……多难……得啊……哈哈”随着凄凉的笑意,口中流出的鲜血,染满了他的胸襟。 燕少玉冷冷的喝道:“阁下已近死期了,仍然不悟吗?” 乾坤遗叟陈益成用那双漫散无神的眸子注视了燕少玉良久,摇头笑道:“老夫争名争了一生,此时才觉悟已与事无补了,不如硬到底,死后也可留个硬汉之名,虽然,老夫已……已不可能听到或看别人说了。” 燕少玉感慨的脱口道:“自古以来,名利害人.但却无人能真正看破。”言下似有无限感慨。乾坤遗叟陈益成一怔,道:“燕少玉,以你此时所得,说出这种话来,太不值得了。” 燕少玉漠然摇摇头道:“燕少玉并没有得到什么。” 乾坤遗叟陈益成又是一怔道:“你已得到了武林之主的宝座。” 燕少玉冷冷的道:“燕某要办的事,已结束于东海,自始至终.燕少玉就未眷恋过武林生涯,江湖岁月。”话声十分平淡坚决。 乾坤遗叟陈益成茫然的思索了一阵,道:“老夫已是将断……断气之人了……你……你可以说一……一切老夫无……无法看到的事。” 燕少玉淡然笑道:“正因为你要死了.所以燕少玉才说出要说的话来。” 乾坤遗叟陈义成茫然的点点头,道:“假使……老夫……当初有……有你的十分之一,也也……也许不会,被……被人称……称为武林枭、枭雄,但老夫,并……并不后……后悔,老……老夫一……生未悔过任……何一……一……件……事。”话落颓然卧倒沙地之上,离开了他眷恋着的人生。 燕少玉茫然的笑了笑,举步向前走去.覆身从沙中拔出九柄短剑,嘲笑似的自语道:“活着,以为自己得到了什么,死了的,以为自己失去了什么,生死的距离原不太远,得失又有什么值得计较呢!” 恰在此时,突然后面传来两人长笑,接着,有人惊叫道:“鸣凤朝阳!” 接着便传来一片惨嚎之声。 燕少玉闻声心头一震,突听一个熟悉而阔别已久的声音笑道:“少杀几个吧!何苦呢!”说话正是朝阳神叟。 接着又听到鸣凤老人阴沉的声音道:“师傅岂能不如弟子,你行你的善,我杀我的人,咱们互不相干。”声落又是一连串惨号声。 燕少玉霍然转过身来,只见地上尸体纵横,血染海沙,三四十个岛主,已剩下不到三四个了。 朝阳神叟愣愣的站在一旁,鸣凤老人却仍然忙得不可开交。 突然,圣婴童子叫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傅.这几个就留给弟子我吧。” 鸣凤老人大笑一声.挥手又劈倒了两个岛主,场中就剩下与圣婴童子对敌的一个,然后跃到一旁。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把这一句背会了。” 圣婴童子笑道:“不太久!” 东海岛主姬天雄整了一下凌乱沾血的衣襟,急步走到两人身前,恭身道:“姬天雄拜谢两位前辈援手之德了。” 朝阳神叟拱手笑道:“不谢不谢。” 鸣凤老人却大刺刺的受了一礼,道:“听说你对我徒儿不错,这是好人的好报应。” 朝阳神里见他说得蛮正经的,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心说:“你的好坏之分,永远没个标准。” 燕少玉这时已走到两人身前,双膝跪地,叩声道:“少玉拜见师傅。” 朝阳神叟正容受礼,沉声道:“少玉,这些年来,……” 鸣凤老人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挥手道:“少玉站起来,我给你讲过多少次了,男儿最珍贵的就是膝盖,岂可轻易跪地,快起来。” 朝阳神叟沉声道:“我的话还没说完。” 鸣风老人阴沉道:“我的说完了,起来吧!” 朝阳神叟道:“等我说完了。” 鸣凤老人白眉一竖,喝道:“老儿,自从收了这个徒弟咱们也有多年没打过了,现在,我要他站起来,你却要他跪着听训,这件事真难解决,来来来,老方法。”话落纵身侧出五尺,神情十分严肃,显然不是戏言。 东海岛主姬天雄见状一怔,忖道:“这两个人生性有天涯之别,却怎会合传一个弟子呢?真是天大的怪事。” 朝阳神叟见他真个要打,只得挥手道:“少玉起来吧!” 燕少玉叩头起身。 鸣凤老人立时回嗔作喜,上前拉起燕少玉的手,右手大姆指一竖,道:“少玉,要得,我一直担心我被那和尚心的传染了,却婆婆妈妈的劝人为善。没有一点丈夫气概,却没想到你比我当年更行,哈哈……老夫真是喜出望外了。” 朝阳神叟气道:“什么叫丈夫,你可有定义。” 鸣风老人阴沉的道:“当然有,不但是丈夫,连君子我也有定义,你听着,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可要我再解释一番?” 朝阳神叟冷冷的道:“听别人的,那是你的定义。” 鸣风老人笑道:“既然有别人的想法与老夫相同,足见此理不假,这是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啊!” 朝阳神叟知道再跟他辩下去,永远没完没休,自己就是真个辩赢了,他又要找自己打上一架,还是不辩的好。 这时圣婴童子也走过来,分别见过两人,朝阳神叟道:“目下东海算是平定了,我们先回半山岛吧!” 圣婴童子问道:“两位师尊从半山岛来的吗?” 朝阳神叟望了燕少玉一眼道:“我们刚到那里,便又被你师傅赶着上船到这里来了。” 燕少玉心头一动,沉重的道:”师傅,少玉双亲与姐姐的尸骨埋于何处,尚望师傅指定,以便弟子前去拜祭。”语气十分低沉。 朝阳神叟沉重的,道:“我们到此,这是专为送你亲人的尸骨了!” 燕少玉闻言急声道:“在船上?” 鸣凤老人沉声道:“人死不能复生,少玉,多年来,你奔波武林,为报仇历尽艰险,孝心人神共鉴,如果再涕泪交流,可就太没骨气了。” 朝阳神叟闻言心说,就只有为了他,你才会说出这种关怀与安慰别人的话来,与人之间,真有缘份。 燕少玉惨然的点了点头,道:“少玉能承担起任何打击。” 鸣风老人拍手,道:“对,有骨气.这才是我的好徒儿,那些小姑娘担心我们海上遇难把船弄沉了,所以把你双亲与妹妹的尸体留在半山岛上。” 燕少玉急声道:“我们现在就动身吧!”话落当先前行。 众人都了解他此时的心情,谁也不想再说什么,随后而行。 大船驶的速度很快,但燕少玉却仍然觉得慢如蜗牛,了望着远处隐约高耸的半山岛,他面前仿佛映出三张模糊不清的亲切面孔。 终于,大船驶近了岛岸,百凤女与三位姑娘以及众人此时全都站在海岸上,他们目注驶来的大船,一个个脸上却挂着快乐幸福的笑意。 船距海岸尚有二十多丈,燕少玉已迫不及待飞身纵落岸上,目注迎上来的三女,道:“我双亲在那里?” 三女一怔,突然会过意来,九阴女白凤道:“在那边,姬伯母说要你亲自去迎接,不许我们动,少玉,你想开一点好吗?” 话声充满关怀与乞求。 燕少玉扫了那三张清丽脱浴。而充满关怀的粉脸一眼,急声叫道:“快带我去?” 三女默默的互视一眼.转身向一堆高石丘走去。 平洁的一方青石上,放着三只坛子,两个高有五尺的居后.前面放着一个三尺高的小坛子。 目注这三个瓷坛,燕少玉双脚开始颤抖而不听指挥,他吃力的移动着脚步,缓慢的走到青石之前,默默的跪了下来,明亮的星眸上,涌上一层朦胧的泪光。 三女也随在他身后跪了下来.美目中全都泪光莹莹了。 默默的拜了九拜,燕少玉跪行到青石之前,缓缓站了起来,冲出颤抖的双臂,抱起右边一只大的瓷坛,缓缓搂入怀中。 朝阳神叟,鸣凤老人悄没声息的落在燕少玉身侧。鸣凤老人声音仍是那么阴沉地,但却使人没有阴沉地感觉,他轻摇着燕少玉的肩膀,低沉的道:“我相信你不会使我失望。” 燕少玉转过身来,凄凉的笑了笑道:“少玉曾说过能受得起任何打击。” 似乎有意把话题岔开,朝阳神叟道:“少玉,今后你准备在那里安身,海岛之上很清静,假使你再息居波林中的话,这里倒是个好地方。” 这次的鸣凤老人没再反对,脱口道:“老儿,咱们大概从生下来就是敌对的,只有这一件,老夫以为你说得很对的,少玉,你意见如何?” 燕少玉感激的扫了两人一眼道:“少玉已厌倦了江湖岁月.当然要遵从两位师尊之见。” 东海岛主夫妇闻言险上同现喜色,三女粉脸已涌出幸福的笑意。拔山神牛刚有点茫然,但别人笑,他也跟着笑了,虽然,他不大明白为什么要笑。 朝阳神叟道:“中原你没有未了的事吧?”燕少玉俊脸一红,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大不了,除了……” 鸣凤老人听了半天不闻下文,不由急声道:“你是怎么了? 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吞吞吐吐起来了。” 姬凤仪娇声道:“少玉还要到神宫去接一位方姐姐。” 朝阳神叟与鸣凤老人闻言同时一怔,鸣凤老人脱口道“此言当真?” 燕少玉俊脸更红,低声道:“是的,除了这个以外,少玉还得上一趟嵩山,把‘莲台九佛’还给少林的弟子。”鸣凤老人大笑道:“这有什么难以开口的,我与这老儿打了一辈子光棍,能收个弟子多讨几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正可稍补我俩的却憾,对不对,老儿?” 三女闻言粉脸同时映霞。垂着不语,娇脸上却同时浮出幸福的笑意。 朝阳神叟沉声道:“你一辈子语无伦次,到老还是如此。” 鸣凤老人霜眉一扬道:“难道老夫说他不该吞吞吐吐的这话也不对?” 突然石后响起一个沉浊的声音的道:“如果他如此吞吞吐吐的少说上‘除了’两个字,两位也就得不到补偿了。” 众人闻声一怔,全都凝目向发声处望去,只见二十丈外一块高石上,迎风站着一个白发婆婆与一个粉脸低垂胸前的少女,三女见状不由同时一怔。 鸣风老人笑声道:“他少说除了两个字,你又敢把我徒儿怎样?” 老太婆右手一扬,迎风扬起一莲青芒,道:“老身就把毒针送他,虽然,连凤儿也会恨我,但老身却不在乎。” 鸣凤老人大怒,飞身就要出手,突听三女同声说道:“方姐姐,我们终于在一起了。”话声中,白家姐妹已扶着姬风仪向石上扑去。 朝阳神叟一把扣住鸣凤老人道:“别忙,这不关我们的事。” 鸣凤老人脱口道:“她是谁?” 姬天雄插口道:“玉杖奇媪屈玉姬,她曾救过少玉的命。” 鸣凤老人闻言一怔,道:“那,老夫是真的不该动火了,少玉,快去接待他们吧,我们今天不走了,老儿,酒席之上,咱们只怕又得向人家说上两句好话了。”话落扫了玉杖奇媪一眼。 朝阳神叟笑了笑道:“少玉,去吧,接他们吧,神宫之行,只怕将来更免不了,哈哈,今天,这海岛之上可真要热闹一番,哈哈……” 燕少玉小心的放下白瓷坛,举步向那边走去,他不敢违背这两个自幼抚养他长大的老人,也不忍心抹煞这两位多情少女的一片纯情。 东海岛主夫妇起来接待朝阳,鸣凤二老,半山岛上,此时也充满了喜气与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