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腾龙》 第一章 武林公法 残阳一抹,金霞万道,将天边几片洁白,映成了夺目的艳红,凉风褶褶,使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这确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红叶谷此时已经红叶满山,落叶遍地,红、红红,树上地下都是一片火红,远看起来恰似一片无边野火,正在熊熊燃烧着整个山野。 天边雁群阵阵,不知它们要飞往何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正是此时此地的最好写照,美、美美,这真是一幅迷人的画面。 但是,如果我们再向深处想想,这美景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的凄凉,多少的哀怨呢? 同样的,人事沧桑,世上有几个人没有凄凉,哀怨的另一面呢。 红叶谷,两边高崖屏障,山风汇聚谷底,自然而然的以谷口为出口,是以谷口的风力特别强,两边的山草都随着风向摆向一边,恰似水浇过的头发,叠成了一片,更由于西斜的夕阳为山遮蔽,是以这儿没有秋天的清凉,反而却有冬天的寒意,尤其强风扫过时,更有一种刺肤砭骨的感觉,站在这里,只怕穿了棉衣也难抗此寒意。 此时,却有一个衣服单薄的妇人,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静静的,没有挪动,也没有寒冷的颤抖,俨然像一座雕刻的石像。 但由那强风吹动的衣裙,以及那随风飘动乌云般的秀发,我们可以断定她是个很美丽的中年妇人。 尽管岁月毫不留情,在她那娇靥上刻下了条条痕迹,尽管世事的变化,使她形容憔悴,但由那完美的轮廓,由那一对长长睫毛的大眼睛,以及那配合得恰到好处的口鼻,仍然可以断定她过去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然而,不知为了何事,这时她那双痴望着天际的美眸中,正缓缓滚出颗颗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流落胸前,而她竟似毫无知觉。 她为什么要凝望着天际呢?难道天的那一方有她怀念着的未归人吗?抑或是她在回忆伤心的往事呢? 她为什么要住在这人迹罕至的绝谷中呢? 没有人知道,因为她没有向任何一人提过。 天空中掠过一群匆忙的秋雁,发出呼唤的鸣声,消失于天际,也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美妇突然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十年了,雁哥,我看着雁群归来,也望着雁群离去,为什么我始终等不到你的信息呢?你现在到底在那儿呢?你是否想念过我呢?” “我们的孩子已经十岁了,多少次他要我告诉他?关于你的去向,叫我怎么说呢?雁萍很聪明,他似乎知道我有难言之隐,也似乎知道你去了一个可怕的地方!我知道他心里时常在想些什么,因为他那只双抑的眸子经常在告诉我……”美妇人脸上掠过一阵痛苦的搐动,似乎她儿子的忧抑,如同万条巨蛇,在啃噬着她的心,唉!天下最伟大的爱该是母爱了。 “我并不赞成你去,我们可以向他们解释,我们也可以永远躲起来,我们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了,但是,你却不……你使我天天风雨无阻的在这儿等你,也使我们的萍儿失去了他孩童时期应有的欢乐,雁风、雁风,这该怪谁呢?”美妇脸上的泪更多了,但她依旧在喃喃诉说着,只是已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了。 夕阳不知不觉已落下了山头,大地显得有些灰暗,山风并没有停,似乎以此前更强劲了些,秋的潇瑟更显著了。 蓦地…… 一声悲愤激昂的长啸,划破了山谷的沉寂,直上云霄,雄浑的啸声,一声接一声的连连响起,震动了整个的山谷,更震动了美妇人十年来已近绝望的芳心。 只见那美妇人挥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微带紧张的喃喃自语道:“他回来了!一定是他!但啸声为什么……”双腿一用力,向山峰奔去,身法之快犹如雷奔电闪,仅只两三个起落,已登上了一座数十丈的高峰。 美妇举目向发声处了望,此时啸声已停,但却不见人踪。 一种不祥的预兆,偷偷闯进美妇的心头,使她失去了自主的能力,发足向前方奔去,已奔出约三四里路程,前面是一处怪石嶙峋的石林。 美妇人略一打量,立刻进入石林,继续向前奔去。 才出石林,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眼中,不知是悲是喜,她停住了身形,楞楞的瞪着前面那个来人。 那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剑眉星目,潇洒不群,脸上是一片坚毅之色,充分的表现出他的性格,他一路奔来,似乎并没有发现那个美妇人。 美妇一直注视着那书生,见他已快到眼前,奔势依旧不减,不由大声叫道:“雁哥!你回来了……” 中年书生一听那呼唤,登时全身一震,止住身形朝向发声处望去。 四道目光立刻凝结在一起了,如同着了魔一般,他们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什么,是的,那两双单纯的眸子中正映着十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苦难,相思,惆怅,同时在那书生的眼中也映着无限的凄凉。 良久、良久,突然…… 那美妇娇呼一声,冲至那书生的怀中,她脸上挂着多少笑意,眼中却泉水般的涌着泪珠,她的表现,是辛酸?是快慰?是幽怨?是凄凉?无人知道,只怕连她自己也无法描述。 中年书生怜惜的抚着美妇的秀发,柔声道:“依萍!十年来苦了你了……” 那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在美妇人听来却胜似千言万语,因为她所吃的苦头他知道了,她抑起脸儿,似乎又恢复了十年前的笑态,活泼的问道:“雁哥!十年来你一直在哪里?快告诉我!” 中年书生悄然避开美妇人那柔情似水的目光,在他眼底的深处闪烁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凄凉,绝望,但他仍强定心神,笑问道:“依萍,我走的时候,我们不是有了孩子了吗?是男是女?”虽然是笑问,但却显得十分慌张。 少妇本来对他不答她的问话已有些不快,一听问起她的孩子,那种不快之感立刻就被喜悦掩盖了,粉脸微微一红,柔声道:“是个男的,我给他起名叫雁萍,因为你的名字有个雁字,我的名字有个萍字,我希望我们雁萍两字仅代表着一个人,永远不分开”,最后一句话充满了相思意味,也充满了幽怨。 中年书生突然喃喃道:“雁萍!雁萍!雁无定居,萍无止所,这凄凉的名字不正代表了孩子未来的命运吗?萍妹,他在哪里?”中年书生用力紧抓着美妇人的双肩,内心的紧张不知不觉间完全表现了出来。 中年美妇一皱眉头,娇声道:“雁哥,你是怎么啦!” 中年书生若有所觉的松开了手,但依旧摇着美妇的肩头问道:“快告诉我他在哪里?”这时他额上已冒出颗颗汗珠。 中年美妇并无所觉,笑道:“我出来时他在行功调息,走,我带你回去看他。” 中年书生伸手抹去汗珠,凄凉的笑道:“谢天谢地,季家总算有后了”,星眸中隐隐浮现一层泪光。 中年美妇闻言不觉全身一震,因为这些话不但不吉利,更似乎充满了绝望,好像他不久就要离开人世似的,她不敢相信真会有此事实,虽然她明知道他是从不说谎的,但仍假装娇嗔道:“一见面你怎么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嘛?真是的。” 中年书生急忙一推美妇道:“依萍,你快走吧,他们就要来了。” “谁?” “自命侠义道的人物,依萍听我的话,快走吧,好好照顾雁萍,为我洗雪这奇耻大辱!”中年书生话落连连催促。 美妇人紧紧抱住他不放,急得哭泣道:“我们可以逃。” 中年书生凄凉的笑道:“逃不出去了,只怕附近已都是他们的人了,你快走,我来引开他们的目标。” 美妇人抱得更紧,悲愤的道:“难道他们在真象未明之前就敢杀人不成?就是要打我们俩个联手也不怕他们。” 中年书生摇摇头,叹道:“依萍,我们的武功虽可列为武林第一高手,但如果与天地三佛中的佛印、佛觉、佛心,比起来我们实在还差了一段距离,何况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南北二道的道玄、道通,还有神州镖局的‘翻天一剑’戴隐泉,崆峒派灵隐道人,以及不下三十名的武林高手,他们有为而来,自然样样都顾虑到了,逃!我们逃往哪里?皇天啊!皇天,你对我季雁风太残酷了。” 美妇人流泪愤然的道:“那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季雁风惨然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萍妹,所以我要你走,你不必做这种无谓的牺牲,雁萍还小,他需要你照顾,萍妹,坚强点,快!快走!快走吧!”,嘴里说得虽然十分坚决,但那双充满了依恋的星目,却已不敢再盯在美妇的脸上了。 这不是人间的生离,而是恩爱夫妻的死别,生离的场面就已经够使人心酸的了,何况是死别呢! 愁云惨雾在两人间弥漫着,山风吹下落叶如雨,更增加了一分令人窒息的沧凉。 良久良久,美妇人仰起凄迷的脸庞,那只迷人的美眸中,射出两道奇异的光彩,绝望的情绪,使她激动的心情平静了不少,她柔和而坚决的道:“雁哥,你回去照顾雁萍吧!他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爹爹,你应该活着让他见见,这里就由我来处理吧!”她脸上浮出一片牵强的笑容,但那却此哭还令人伤心,因为这笑容不是发自内心的。 “萍妹,怎么可以这样,他们要找的是我,而……”急促的反驳还没有说完,右侧林中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季雁风,我们找的虽然是你,但令妻在场,那是再好也没有了,最好令郎也能在场。”随着话声林中缓步走出一个矮胖,约七旬上下的老者,他从容不迫的行动,来代表他内心的得意,以一双充满杀机的目光来显示他居心的恶毒! “阿弥陀佛,老衲等找了季施主十年了,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今天老衲等找到施主了,天下英雄也都到了,在矮胖老者的对面林中走出了天地三佛中的佛印、佛心、佛觉,他们都是年逾;古稀的老和尚,一个个红光满面,看来慈眉善目,和蔼近人。 在天地三佛出现的同时,前后左右又涌出了三十多人,他们都是江湖上杰出的人物,个个身配兵刃,以愤怒忌恨的目光,盯着被围的季雁风身上,好像季雁风与他们之间有着无法解除的积恨! 季雁风心中暗然一叹,但仍强打精神,抱拳一揖,诚恳的道:“三位大师一向遇事秉正处理,季雁风甚为敬服,为家师兄的事,晚辈虽然在江湖上找了整整十年,但却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找到,不过,虽然目下武林中,会使‘追风点穴’武功的,仅只有家师所传的两人,但晚辈仍然不相信,家师兄会做出如此残酷的事来,是以晚辈恳乞大师,以及诸位江湖朋友,看在武林同道份上,再给在下三年时间,来追察真象,如果仍然追不出真象,那时再任凭各位处置。” 矮胖老者抢口道:“季雁风,你拖了十年还不够吗?要明白,江湖朋友的眼睛是雪亮的,嘿嘿,上当只上一次,这次恐怕不可能了。” 这简单的几句挑逗话,立刻博得了群雄的响应,一时间打杀之声此起彼落。 季雁风不由愤然的道:“翻天一剑,在下与你并无半点仇怨,就算是敝师兄真的做了那种残酷的事情,那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又何至于牵涉到在下身上呢?” “翻天一剑”戴隐泉奸笑道:“如此说来季兄是承认了,古人有句话,父死子承,兄亡弟继,不知季兄听说过没有?” 美妇人忍不住叫道:“这是不公平的,三位大师名重江湖,我夫妇二人愿听三位大师的裁决。”她说这话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在她以为三佛是出家之人,总会有些好生恶杀的修养,但是,世事又岂是人所能预料的。 在场的眼光,一个个都集中在少林三佛的身上,看三人这最后的裁判,全场鸦雀无音,落针可闻,沉闷而紧张的气氛令人难受。 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地三佛的身上,谁也没有发现在石林缝隙中,这时也正有一双星眸更迫切的盯在天地三佛的脸上,他是一个十岁上下的孩童,那俊逸的脸庞,此时由于内心过度的紧张,已显得灰白,汗水湿透了他全身的衣裳,那支持着全身的两腿,在剧烈的抖动着,他在等这最后的宣判,对两个无罪的人的生死判决,而这两个人都是他唯一的亲人——父母。 天地三佛,沉思良久,又彼此轻声的嗟商了很久,佛印才抬头轻咳了一声道:“季施主、云女施主,江湖上多数人的意见就是法条,老衲等不便多言。” 这几句话不啻是宣判了季雁风与云依萍的死刑,季雁风俊逸的脸上掠过一阵悲愤的搐动,云依萍却呆呆的立在就地。 季雁风突然抬起头来,两道凛然的目光盯在佛印的脸上,缓缓的道:“大师,你已轻而易举的宣判了我夫妇两人的死刑,今后你会得到更多武林同道的拥护,群雄的意见就是武林公法,总有一天……”突然翻腕拔出配剑,万般怜爱的转脸对云依萍道:“萍妹,为夫的先走一步了!” 云依萍娇声颤抖着凄然道:“不!雁哥!让我先走!”走字才出口,蓦见银光一闪,一柄匕首直没入云依萍的胸口,外面仅露出一段刻得十分精密的把柄。 没有血,听不到惨呼,只在云依萍那娇柔温惋,灰白如纸的脸上,滚下两颗精莹的泪珠,她嘴中无力的喃喃道:“雁哥,我们是无……事的啊!雁萍!可……怜的孩子……”缓缓倒入季雁风的怀里。 季雁风刚毅的俊脸上滚下两颖泪珠,他眼看着阔别十年的爱妻被*死,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是多么冷酷的世界啊! 他充满悲愤的目光扫过群雄的脸上,在那些狰狞如恶鬼般的嘴脸中,他找不到一丝同情,一点怜悯,他所看到的只有一张张得意的嘴脸。 季雁风仰天发出一声凄凉的惨笑,笑声凄厉,犹如哀猿长鸣,是胸中的悲愤,是英雄末路的凄凉,笑罢,突然!翻腕抖起一朵剑花,银光一闪而没,长剑透胸穿背而过,双臂紧拥着云依萍,缓缓地,缓缓地,跌倒地上,离开了这冷酷的人间。 在石林中,透出的那两道焦虑的目光,已消失了,在那俊逸脱俗的脸上,正挂着两颗珠泪,他用两条手臂支持着摇摇欲倒的身体,十指深深的镶入青石之中,血!殷红的血顺着平滑的石面向下流着,他竟毫无所觉。 他——季雁萍有超人的智慧,也有坚纫无比的定力,他亲眼看着慈爱的双亲,在一群江湖败类的威迫下,含冤带恨而殁,竟没有一个人说半句同情的话,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这一面与他慈爱的母亲教给他的是一个强烈的对此,一个可怕的种子已深深的埋入他心底深处…… 他发青而抖颤的嘴唇撇成一道弧形,他恨,恨,恨透了这批江湖败类。 “翻天一剑”戴隐泉冷笑道:“哼哼,便宜了他们了,噢!对了,各位兄台,俗语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季雁风还有一个儿子留在红叶谷中,快走吧,我们别让他逃了。” 后面这句话立刻引起了共鸣,他们心中有同一想法——灭了这一家。 灰暗中人影连闪,个个轻灵得犹如鬼魅,刹时间走得一个不剩。 山风摇晃着巨大的树影,发出瑟瑟响声,犹如哀泣世人的冷酷,星星稀疏的光芒,闪烁不定,不知是在讥笑人们的愚昧无知?还是在同情这对无故遭难的夫妇。 夜,沉沉的夜,它能盖住大山阔海,它能掩住人们的视线,但它却无法埋下这凄残而恐怖的画面,更无法抹去那复仇的熊熊烈火。 季雁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双亲身边,没有痛哭,也没有饮泣,仅在他那双满布血丝的眼睛里,滚动着两颗晶莹的泪珠,这种沉痛是哭泣,所能表达万一。 蹲下身子,轻轻抚着双亲冰冷的面颊,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鲜血,喃喃道:“娘,你去了,你真的离我远去了,你含着多少悲愤,你负着多少冤枉,孩儿都知道,因为我是目送你去的……”浮动的泪眼光终于滚下来了。 “爹,十年来我们父子未谋一面,而今见面就成了永诀,孩儿看到你了,但你却不曾看过你的儿子,苍天啊!你安排得太惨酷了”,在他那微微仰起的俊脸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的滚落胸前。 月光在山头浮出了一半,但却首先照到了这幅令人心酸的画面,它似乎没有料到才出山头就看到了人间的惨剧。 季雁萍依旧不停的抚摸着双亲的面颊,凉,越来越冰凉了!蓦地——一片火光冲天而起,那方位正是红叶谷,想是群雄找不到季雁萍,想用火把他烧出来,或把他烧死,以绝后患。 季雁萍缓缓的抱起双亲的遗体,苍白的俊脸上浮出残酷的笑意,喃喃道:“你烧了红叶谷,却烧不死我季雁萍,将来总有一天我要化作一片烈火,烧遍大江南北,烧遍整个武林……”话落脚下猛一加劲,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沧茫的夜色中。 季雁萍自幼便居住在这儿,对周围的地形十分熟悉,他很快的便找到了一处荒僻的崖洞,将双亲的遗体安放在洞里,又找了几块大石头把洞口封住,以防野兽侵入,伤害了双亲的遗体。 他之所以不把双亲埋葬,乃有他的想法,入土为安,如今大仇未报,就是入了土,双亲也难瞑目的。 天际透出一丝曙光,大地又恢复了活力。 “爹娘,你们安息吧,孩儿决定到‘白龙谷’去一趟,虽然生与死的机会各半,但孩儿仅此一途可走了,当今之世除了他之外,又有谁能胜得了天地三佛呢?愿爹娘在天之灵保佑孩儿,只要大仇得报,孩儿不惧生死!”跪拜一番洒泪而去。 这里是一处宽阔的谷地,绿草如茵。盖遍地面,看不出一点秋天的萧瑟,一条深蓝色的小溪,蜿蜒的沿着山崖自西东流,河水清可见底,河岸长着两排绿油油的林树,不知叫什么名字。 山崖是白色的,白得如雪,光滑如镜,线草相映,分外显眼,一进谷底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干净。 季雁萍抱着沉重的步伐迈入谷中,只见他一身长衫已经七零八落,数处已可看到洁白的肌肤,还有点点的血迹,无异的,他是为了逃避群雄的追击,而没敢走山径之故。 他一双剑眉深琐,显出腹中的重重疑惑,他打量了四周一眼,自语道:“娘说白龙谷就在附近,为什么我找遍了四周都没找到呢?……” “唉!看样子这儿也不是了。” 突然! 季雁萍身后响起一声轻咳,他此刻已是惊弓之鸟,闻声斗然转过身来,一双恶毒的目光,正盯在他的脸上。 紧接着一个两个……五个,那人的身后又走出五个人,他们脸上却挂着奸邪得意的笑意,因为他们已找到了他们的猎物了。 这些嘴脸季雁萍都曾见过,因为他双亲就是死在这些人的*迫下的。 季雁萍心中暗然叹道:“天亡我也!”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季雁萍机械似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他没有兵刃,也自知不是他们的敌手,但环境所趋,他只有舍死一拼了! 六人中一个年约五旬,獐头鼠目的老者,以欣赏的态度,望着走过来的季雁萍,刻薄的笑道:“嗨,很像季雁风,只是此他老子更俊了些,想来将来的作为也决不在他老子之下。” 另一人道:“黄兄,你看这小子还蛮狠的呢?我敢保证,再走三步他就要出手攻击了。” 这时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停在六人身后,六人只当是来了援手,谁也没有注意。 季雁萍又走了两步,那充满了仇恨的眸子中,鲜血欲滴,突然! 季雁萍大喝一声,一招“巨掌追风”电光般的向当先的老者拍去,掌出带起一声锐啸,功力还真的不弱。 那老者微微一楞,似乎没有想到他小小年纪,内功竟会有此惊人的地步,但这仅是一种念头而已,并不需要时间,老者如要闪避,以他的身手是绰绰有余的,但他已存了杀季雁萍之心,自又另当别论。 只见老者目中突然暴射出两缕寒光,看准季雁萍拍来的双掌,突然全力拍出一招“移山填海”,这本是一招最平常的手法,但却能凭真力直接击敌,对招时只要自信内功胜得了对方,这一招是最快最狠的打法。 季雁萍早已存下拼命之心,虽然明知内功不是人家的对手,但却不肯闪避。 “砰!”的一声,季雁萍冲上的身子,反被震出一丈多远,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了。 那老者竟也被震退三步,不由老脸一红,急忙借机掩饰道:“各位兄台,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取了他的首级,回去通知他们不用找了。” 其他五人应声有理,六人齐向季雁萍走去。 蓦地…… 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们这些小辈要造反了”,声音不大,但却有一种慑人的寒意。 六人不自觉的停步转过身来,触目不由一楞。 只见面前静静站着一个银发苍苍,白眉数寸的瘦削老人,老人此时两眼望着天际,看样子不知站了多久。 六人中都是江湖上打了数十年滚的人物,见闻渊博自不用说,但是顷刻间他们翻遍了脑中的记忆,也想不起江湖上何时有过这么一个老者,尤其老人直称他们小辈,使他们恼恨而又有所畏惧。 要知道,六人都是当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平时能跟他们称兄道弟的已是少之又少,至于长辈也仅仅是有限的几人而已,何况那些长辈对他们的称谓从来也没有称呼小辈。试想如今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老人称为小辈,他们心中怎会不气呢? 然而,他们都是老奸巨滑的人物,在未明白来者底细之前,并不想与他闹翻,先前那老者开口道:“老夫‘寒山飞龙’江翼,这位是‘绝户掌’陈家生、这位是‘千手怪客’刘青山、这位……” 老人未待“寒山飞龙”把话说完,冷哼一声道:“免了,免了,你这条什么‘寒山土蛇’我老人家根本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其他的人我也听所未听,闻所未闻,说了徒令我老人家心烦,我看你们还是快滚吧!” “寒山飞龙”江翼肺都几乎气炸了,试问在当今江湖上提到“寒山飞龙”四字,哪个敢不让他三分,走遍大江南北,还没听说过谁不认识他江翼,而今这老人不但说“闻所未闻”,更把他“寒山飞龙”改成了“寒山土蛇”了,所谓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是心高气傲的江翼呢。 “寒山飞龙”怒极大笑道:“哈哈…,阁下好大的口气,可否把阁下的大名宣读一下,看看在下等可曾听过。” 老人长眉一耸,两道利刃般的寒芒,突然射在“寒山飞龙”江翼的脸上,那双寒电般的目光,有一种令人生畏的力量,竟连江翼那样的人物,也不由自主的连退两步。 老人冷酷的道:“老夫的名字你们这批小辈还不配问,今天要不是我老人家得了一件天地至宝,动了收徒之心,你们这些小辈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怎么?你们还不滚吗?” “寒山飞龙”江翼,已怒到了极限,闻言怒吼一声,一招生平绝学“洪荒初劈”,以雷霆万钧之势,挟着骇人的狂飙,电光石火般的向老人“七坎”死穴拍到。 “寒山飞龙”江翼本非泛泛之辈,这一招含愤而出,威势自然惊人,其他五人不由心中都暗暗喝了声:“好!” 但是,怪得很,那老者竟然视若无睹,好像这一招不是攻他似的。 眨眼间蓄满内劲的手掌距老人“七坎穴”不足一寸了,突见老人右手一晃,已扣住了“寒山飞龙”的脉门。 出手之快,使人无法分辨,而方位角度的变换,更使人无法想像,总之是既快又怪,大反武学常规。 突听“寒山飞龙”惊呼道:“天龙七绝掌”声音已充满了恐怖。 老人冷森森的道:“天龙七绝掌你还不配看到,今天若非老夫心情特佳,你们这批小辈谁也别想活着回去,白龙谷有来无往,早有所闻了吧?滚吧!” 一声惨吼,“寒山飞龙”江翼硬生生的被扭下一只右臂,人被抛出去一丈多远,那只被扭断的手臂,还被一层皮挂在肩上,鲜血淋漓,看了令人触目惊心。 其他五人,一听这老人就知是隐居一甲子以上的白龙神君,早已吓得噤若寒蝉了,他们深知这个百多岁的魔星,从来是不把杀人当一回事的,只道这一冒犯是死定了,他们心中的懊悔就别提了。 如今一听要放他们走,不啻是捡了一条命,那敢再哼半声,匆匆扶了“寒山飞龙”,如“丧家之犬”般的急奔出谷而去。 白龙神君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缓缓向季雁萍走去,那双寒光闪射的眼睛,不停的在季雁萍身上滚动,好像要从季雁萍的外表,看出他练武的禀赋如何? 不错,以白龙神君在武学上的造诣,要从一个人的外表来断定他将来练武的成就,是绝对可以办得到的事,但是,如今他却望着季雁萍摇起头来,并自语道:“此子外表神清气朗,但却含有绝脉,无法习得上乘武功,看起来我这身武功是要带到土里去了。”他懊丧的摇摇头,叹息他的盖世武功后继无人,他心里想着,两脚不由自主的向谷内走去,突然,一个意念袭心头,他心忖: “这孩子既然伤在我白龙谷,我岂能厚此薄彼放了他们,而置他这伤者于不顾,我只好把他的伤治好,再让他离去。”转念间,重回到季雁萍身边,把起季雁萍腕脉,仔细的诊断了一番。 突然—— 白龙神君发出一声惊异的轻啊!两眼暴睁,光彩明亮骇人,把脉时以五指深陷在季雁萍肉内,手臂微微颤抖,只听他喃喃自语道:“什么?‘三阳神脉’,‘三阳神脉’?我看错了,我忽略了三阴与三阳是非常相似的了,我几乎丢了一个人间的至宝。” “哈哈……三阳神脉,三阳神脉,”白龙神君突然抱起地上的季雁萍,边走边跳的向谷中跑去,那分兴高彩烈的举动,简直像一个大猴子,得到了一只好吃的-子一般。 不过,这也难怪,白龙神君武功天下无敌,自非常人能继其衣钵,他隐入白龙谷的初衷,乃是因为谷中出现了一株将要成形的“万年参精”,他知道要继承自己的武功,如无药力相助是决难练成的,所以他放弃江湖生涯,无声无息的隐入白龙谷中,守候这株天地至宝,以保他的武功不至失传,最近就是这株参精,刚到成熟之期,所以白龙神君虽说动了收徒之念,不过心里却很明白,纵然有参精相助,要找一个理想的传人也非易事,因为武功一道,最重禀赋,假使本质不够,纵有药物相助,也仅只能止于有限的阶段,难有更深的成就,所以开头他把季雁萍看成了三阴绝脉,而转身想去就是这个道理,本来如有参精相助三阴绝脉是可以消除的,但在武学上却难有些成就,这也就是白龙神君扭头要走的原因。 他那会想得到,季雁萍不但不是三阴绝脉,竟然还是千载难逢的三阳神脉,有了三阳神脉,就是没有药物相助,白龙神君也照样可以把武功倾囊相授,不必担心他功力不继,因为有三阳神脉的人,必然没有锁心骨,如未能用真气助他打通任脉,督脉,他的真气能上达天庭,下至地府,相接相应,生生不息,试想,以“白龙神君”那种功力,要替季雁萍打通任督二脉,又有何难?难怪他要乐得忘形了。 白龙神君虽然是跑一步跳一脚,但行动仍然十分迅速,眨眼间,便到了他居住六十多年的石洞,位于崖上,离地约有三十丈,由于离地较高,是以洞内很干燥,洞壁十分光滑,似是自然形成并未经人工雕磨,洞顶镶了三颗龙眼大小的珠子,发出柔和的光芒。 白龙神君把季雁萍放在一张石床上,转身走入内洞,不大工夫,捧出一只长形玉铗,在季雁萍身旁坐下,望着李雁萍的俊脸,自语道:“以你自身绝佳的本质,再加上这株天地间的至宝,我要把你造成天下第一个高人。” 伸手错下季雁萍下颚,然后急忙打开玉铗,拿出一个形如娃娃而又洁白清香的东西,此物看起来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到如胶似乳的液体,在它体内缓缓流动着,看起来更显得生动,这就是“万年参精”。 白龙神君小心翼翼的,甩小指指甲轻轻插入参精顶门,飞快的一旋一提,带起一层薄膜,动作之快令人目眩,薄膜一脱,顿有一股浓烈清香的液体,缓缓流入季雁萍口中,然后流入腹中,渗入全身。 白龙神君全神贯注。足足有顿饭工夫,那些液体才流尽,白龙神君手中只剩下一张如同蝉翼的薄膜,一株天地间的精英至宝,全部进入季雁萍腹中去了。 白龙神君顺手把皮膜丢置一边,立刻盘膝在季雁萍身旁坐下,注满真力的双手开始在季雁萍全身各大要穴走动。 白龙神君的手掌每通过一穴,必然把真气大量输入,因此才走遍三十六穴,白龙神君全身已被汗水湿透了。 季雁萍的脸越来越红,简直红得有点怕人,由血红渐渐变成了紫色,突然,一丝血迹由季雁萍口角溢出。 白龙神君满布皱纹的脸上,已密密庞麻淌满了汗珠,他的内心紧张并不下于季雁萍,现在内腑被药力煎熬的痛苦。 就在季雁萍的鼻孔内,将要渗出血的一刹那,白龙神君突然大喝一声,双掌电光石火般的按在季雁萍胸口,真力一透,顿觉季雁萍体内散乱的气流,如同泛滥的江河一般,乱冲乱撞,力量大得惊人。 白龙神君贯入的内力渐渐加强,来控制这些散乱的气流,一丝丝,一点点,足足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把那真气凝聚起来,化成一团无坚不摧的气流。 季雁萍的脸色,此时又恢复了正常的红润。 此刻白龙神君的脑海中掠过一个念头: “白龙神君的弟子要天下无敌!” 左手探入怀中,摸出一个银盒,掀开盒盖,里面豁然放着无数细如发丝的银针,白龙神君毫不思索的拈起一枚,刺入脑户穴中,他要激发他生命的潜力,透支自己的体力,他似乎连生死也不顾了。 季雁萍督脉一开,就自然而然的醒了过来,身体微微一动,突然一个冷漠的声音道:“澄清心意,把真气集向天门。”虽然只是两句冷漠的话,但使人听了却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季雁萍微微一怔,不由自主的依言而行。 白龙神君又拈起两根银针,分刺入“肺腑穴”、“气海穴”,立觉真力源源而来,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直贯季雁萍体内。 以白龙神君的深厚功力,再加上参精,以及季雁萍的功力,三者结合可说无坚不摧了,但是,意外的,却依旧无法突破天门。 白龙神君的“七坎”、“玉枕”二穴又多了两根银针,接着六根、八根、十根,突然—— 季雁萍闷哼一声,天河已开,真气立刻流遍全身,通行无阻,这是季雁萍做梦也不会想到的。 一个冷冷细弱的声音又道:“快起来坐好行功,真气流遍十二周后才可以收入丹田。”季雁萍天生傲骨,宁折不弯,但不知怎的对这人的命令,却有一种不能反抗的感觉,只好依言而行。 季雁萍行功十二周,但觉浊气全消,身体轻如无物,有一种清爽脱俗的感觉,深知自己已得了旷世的奇缘,随即缓缓睁开星眼。 突然季雁萍吓得几乎叫出声来。 触眼处,只见面前坐着一个全身插着不下二十根银针的老者,每根银针所插的位置,是人身要穴,在柔和惨淡的珠光反射下,老人的脸已成了白灰色,配上他的白发,白眉,看了格外怕人。 但是,季雁萍心中明白,就是前面这个老人救了他的性命,也替他打通了全身穴道,他虽然不知道老人为什么要在大穴上插入这么多可怕的银针,但他却明白这与替他通穴有关系。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显得有些困倦,但目中透出的冷光仍然有一种慑人的威严,他望着季雁萍冷冷道:“快拜我为师吧!”这是命令的口吻。 季雁萍剑眉微皱,起身道:“季雁萍请教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人冷漠的目光盯在季雁萍的脸上,冷冷的道:“白龙神君”,他竟对季雁萍道出了真名号,尽管他外表那么冷淡,但他对季雁萍的期望,却在无形中流露无遗。 季雁萍耳中“轰然”一震,“白龙神君”!他终于找到了,而且还是他亲口说要收他为徒,他俊朗的星目中没有泪光,只有无边的仇火,季雁萍机械的跪在白龙神君面前,行了拜师之礼。 白龙神君冷冷道:“起来吧!” “你的住处在洞内左边间,没事不要打扰我,有事我会叫你,去吧!”声音冷漠得毫无感情,但李雁萍却泰然处之,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又何尝不是冷如冰霜。 从此,一个冷漠的师父,一个落寞的弟子,就住在白龙谷中了,他们除了研讨口诀时说话以外,一日难得说上两三句话。 但是,这种冷漠却在师徒二人间,建立了如此深厚的感情,他们的感情并不表现出来,但却彼此都能领会。 二年的时光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季雁萍的武功突飞猛进,白龙神君那极难领悟的天龙七绝掌”,他已学会六掌,那一式常人无法练成的“神龙十八翻”,他竟能运用自如了。 然而,白龙神君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因为他那透支的体力,已无法补回,平时当他在传授武功时,也只得赖银针来透支,否则便无法行动。 每次季雁萍看到老人拿出银盒,那冷漠而忧抑的眸子里便蒙上一层淡淡的泪光,使他的视线模糊,但模糊中他仍见老人把一根根细长的银针,插入穴道之中。 老人对季雁萍的伤心不是不知,但每次他都以冷漠的声音道:“白龙神君的弟子不准输给任何人。” 匆匆的又是二年,季雁萍已把白龙神君全身武功学会了,运用起来似乎并不弱于当年的白龙神君。 这一天,白龙神君突然对季雁萍道:“雁萍,你把‘天龙七绝掌’的第七掌演给我看看”,话落又掏出银盒。 季雁萍看到那银盒,全身不由一震,轻声道:“师父,看弟子演招何必用银针?” “你不用管。” 季雁萍转脸向场中走去,俊脸上已挂上两颗泪珠。 白龙神君暗然自语道:“孩子,我的目力已经不行了,这是我看你演练的最后一遍了”,扬手把一根银针插入通心穴中。 季雁萍静立地上,缓缓吸了一口气,突然身子闪电般冲天而起,“龙归苍冥”电光石火间拍出四十九掌,掌风呼呼,这四十九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拍出,快!快得使人咋舌,猛!猛得令人心悸。 季雁萍落下地面,白龙神君突然柔弱的道:“好,好,很好!”缓缓跌坐地上。 季雁萍大惊,纵落到老人身旁,跪在地上,叫道:“师父!师父……” 白龙神君睁眼发出一丝满足的微笑,缓缓地闭上双眼长逝了。 □□□ 杭州城“望月酒楼”,这个规模庞大,建筑堂皇的酒楼,一向是南来北往的巨富大贾的歇脚石,也是墨客骚人的解愁胜地,这座酒楼是座上客常满,生意可以说是兴隆之极了。 今天仍然是车水马龙,很早就来了许多人,但是今天的情形与往常有些不同,来的人个个都是虬筋粟肉,带刀佩剑的江湖人物。店小二殷勤招待,却不收费,只要来人出示一张红帖子就行。 原来这座“望月酒楼”,已被城东的“神州镖局”全包下了,今天是总镖头“翻天一剑”戴隐泉的七五大庆,“望月酒楼”是用来暂时接待客人用的。 晌午才过,楼上楼下几乎是坐无虚席,喝酒谈话的声音,嘈杂异常。 就在这时,店门口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小二一见此人衣着不凡,潇洒脱俗,心知必是有来历的人物,急忙笑脸迎出道:“公子也是来向戴爷拜寿的吗?” 白衣少年冷冷的瞥了小二一眼,道:“可以这么说。” 小二心头微微一跳,暗忖: “这位小公子的话怎么有一种使人战栗的感觉!”脸上仍然陪笑道: “公子身上可带有请贴吗?” 白衣少年从袖中掏出一张红贴递了过去,小二接过一看,立刻陪笑道:“原来公子是李乔平李大爷的令郎,快……”小二说话间偶一抬眼,那未说完的话全部骇回去了,只是张口瞪眼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一股凉气从脚心直冲到头顶。 原来那少年书生的星目中,此时正暴射出两缕骇人的寒芒,冷,冷得使人不寒而栗! 少年书生冷森森的道:“楼上有坐没有?”小二打了个寒噤,不自主的退了两步,连声道: “有……有!”接着拉开嗓门,大叫道: “楼上看雅座”,由于小二的声音,战抖得厉害,引得大家的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少年书生举步上楼,对那些注视的目光视若无睹,他缓缓移动的身体,彷佛带有一种使人窒息的寒意,使楼下的气息登时变得十分沉闷。 店小二自语道:“真他娘的邪门,世界上竟有这么冷漠的人。” 楼梯蹬蹬,有节奏的响着,楼上所有酒客的目光自然而然都集中在入口处,这是人心自然的趋势,想看看上来的是什么人物。 一张俊逸出尘的脸孔,蓦地在楼梯口出现,使得所有的人都觉得眼睛一亮,同时也觉得心头一沉,好像被压上了一块不轻的石头。 那张俊脸使人眼睛一亮,但那只无笑的表情,以及星目中射出的*人冷芒,使人一看之下,就自然而然的会产生一种寒意。 楼上没有一个人认识这少年是谁,因此大家心中都在不着边际的猜测着。 这仅只是一刹那间的事,这时白衣书生已步上楼梯,举步向对窗口的一张桌子走去,那是一张仅容两个人的小桌子。 突然,一个朗爽的声音道:“这位兄台可否移过这边小叙一下?”说话的是个年约二十二三的黄衣书生,只见他玉面朱唇,英俊潇洒,与他同桌的另两个人,也是书生打扮,一个青衣,一个蓝衫,也是一时的英俊人物。 这三人正是江湖上人称中原三书生的,“玉扇书生”石南山,“玉笔铁掌”钱玉龙,“玉剑追风”姚长风。 他们见白衣书生英俊出尘,起了惺惺相惜之心,再者也想知道白衣少年的底细。 那白衣书生冷漠的瞥了三人一眼,依旧向窗前小桌子走去,似是根本就没有听到有人招呼他。 中原三书生,平时何等趾高气扬,论武功、论相貌,同辈中还没有人能被他三人看在眼里的,像这种先向别人打招呼的事,在他们已认为是向人家低头了,满以为对方就是不过来,也得急忙还礼,哪知道竟碰了这么大一个钉子。 “玉扇书生”一时被楞在那儿下不了台了。 “玉笔书生”钱玉龙豁然起身冷喝道:“兄台好大的架子啊。” “玉笔书生”这一喝,“玉扇书生”石南山,登时气往上冲,举步走到白衣书生桌前,只见那白衣书生,一双星目正凝注街心,对站在身旁的“玉扇书生”竟似毫无所觉。 这一来“玉扇书生”的气可就更大了,突然扬掌“叭”的一声拍在桌上,喝道:“在下打的招呼阁下听到了没有?” “白衣书生”并未收回目光,仅只冷冷道:“今天阁下是替人祝寿来的,要动手只怕现在还不是时候吧?”冷漠的声音带有一种*人的威严,使“玉扇书生”石南山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后面赶来的“玉笔书生”突然接口冷笑道:“中原三书生怕过谁来?阁下要此划,何妨定下日期,中原三书生决不使你失望就是。” “白衣书生”依旧冷冷道:“阁下不妨等出了神州镖局再定日期。”声音显得十分生硬,但却像万年冰窖中吹出的寒风,使人毛骨悚然。 中原三书生齐声冷哼道:“那时决定就那时决定,不怕你能飞上天去!”狠狠的瞪了白衣书生一眼,转身归坐而去。 楼上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高谈阔论,刚才的事情大家都已忘怀了。 这时,突然有个特别尖锐的声音叫道:“咦!奇怪,时刻已近黄昏了,怎么李兄还没来呢?” 说话的是“开碑手”史元进。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道:“他也许直接到神州镖局去了”,此人号称“麻面狼”邓芳。 “开碑手”史元进摇摇头道:“不可能,我们约好在这里相会的。” 恰在此时,蹬!蹬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起自楼下,众人目光都集中在楼梯口。 眨眼间,楼上出现一个面色微显惊慌,年约七旬的瘦削老者。 “开碑手”史元进急忙起身招呼道:“王兄怎么现在才到,可曾看到李兄?” 此人正是“立地太岁”王照南,只见王照南脸上肌肉一阵搐动,吃力的道:“李兄死了!” “什么?”几乎在同时,有七八个人发出这种不太相信的语调。 “开碑手”史元进与李乔平交情最笃,不由伤心的问道:“怎么死的?” “立地太岁”王照南走到史元进等人桌旁,倒了一大杯酒,仰头喝了下去,落坐缓缓叹了口气道:“是自杀死的!” “什么?”又是一阵不相信的惊呼! 这时全楼的目光都集中在“立地太岁”王照南的脸上,一个个伸长了脖子静等他的下文。 “立地太岁”王照南又喝了一杯酒,似乎想借着酒力来压下内心的惊慌,但酒却不起作用,他强自定了定神,才道:“李兄是死在城南六十里左右的一座土丘上,他的胸口插着一柄匕首,地上只有一些零乱的脚印,似乎并没有搏斗的迹象,他那号称“生死判”的双笔也没有撤出…… “麻面狼”邓芳问道:“那柄匕首可是李兄所有的?” 提到匕首“立地太岁”王照南,脸上突然掠过一阵恐怖之色,急促的道:“不,不,那柄匕首不但不是他所有,江湖武林也从来没听说过谁用过这种匕首。” “开碑手”史元进道:“那匕首是什么样子?” 恐怖似乎有传染性,“立地太岁”王照南的不安,立刻给全楼上的人带来一种莫明其妙的恐怖感,大家都伸长了脖子,要听听这柄恐怖的匕首是什么样子,能把“生死判”李乔平那样的人物,活生生刺死。 “立地太岁”史元进咬了咬下唇,以低沉而带有恐怖的声音道:“那匕首做得非常精致,柄是纯白的,上面雕有一只血红的大雁,雁脚踏在一朵浮萍上,最使人费解的是在柄的另一面,雕了一个‘一’字,也是血红色的。” “开碑手”史元进不觉全身一颤,不安的自语道:“莫非这个‘一’字,是表示李兄是第一个被杀死的,下面还有……” “这会是谁干的呢?”“麻面狼”邓芳狠声道。 “立地太岁”王照南突然带有神经质的大叫道:“史兄,我……我怀疑是他!” 全楼上的人,除了那白衣书生不言不动外,几乎都被这声大叫吓了一跳,“开碑手”史元进,闻言心头不由狂震,失常的喝道:“王兄认为是谁?快说!” “立地太岁”王照南,以绝望的目光望着“开碑手”史元开,软弱无力的道:“季雁风……” 这三个字一出口,几乎有五六个人从凳子上跳起来,“麻面狼”邓芳怒吼道:“王兄怎么信口开河,季雁风死时你我亲眼目睹,难道还会有错吗?”很明显的“麻面狼”邓芳是想用坚决的否认来安定自己的心。 “立地太岁”王照南吃力道:“他有个儿子季雁萍并没有死在我们手中,雁萍,雁萍,啊!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立地太岁”突然发狂似的大叫起来,全身开始颤抖。 “开碑手”史元进也惊呆了,“立地太岁”王照南的猜测并不是不可能的,“雁萍匕首”不正是取雁萍二字吗?当年季雁风夫妇的死,不也是被*死的吗?他简直越想越不安起来了。突然另一个念头起自脑海,当年季雁萍尚抵不住“寒山飞龙”一掌,至今才不到五年的时间,他就是碰到了神仙,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练成什么惊人的绝学,何况李乔平死的时候,连兵刃都无法拿出,足见那人的武功已达高不可测之境了。否则李乔平会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吗? 他越想越有道理,不由大笑一阵,道:“王兄别疑神疑鬼了,当年季雁萍被‘寒山飞龙’震倒在白龙谷中,死活不得而知,就是他不死,你想想看,他在不到几年的时间内,会有这份能耐,把李兄活活*死吗?好了,好了,喝杯酒咱们也该走了。” “开碑手”的几句话,虽然使紧张的气氛暂时平复下来,但在每个人心底深处,却已埋下了一株恐怖的种子,随时都有萌芽的可能。 残阳不知何时已偷偷的落下,灰色的夜幕渐渐笼罩了大地,一天又要过去了。 然而,这柄恐怖匕首的消息,传播的并不比太阳慢,整个杭州城内的武林人物,心头都罩上一层擦抹不掉的恐怖阴影。 “开碑手”史元进推杯起身道:“咱们该走了”,首先向楼下走去,其他的人也跟着推杯起身,鱼贯相随。 只有那白衣书生依旧静坐在那儿,从始到终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移动过,只在嘴上擒着一丝令人费解的残酷的笑意。 “开碑手”史元进等人,刚集到楼梯口,突然一声娇呼,眼睛一亮,鼻中传来一阵香味,一条人影飞鸟股的,从他们头上掠过,落到楼上。 “开碑手”等人,哪个不是自命不凡的人物?几曾如此不声不响的彼人从头上跨过去,而且由那阵香风判断,跨过头上的人定是个女子。 “麻面狼”邓芳一怔,突然转身大喝道:“是那个臭婆娘,想……” 等他目光看清来人时,那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不但是他,就是其他的人也是一样,呆住了,尤其“中原三书生”更连眼睛都看直了。 只见楼上俏立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女,她的美,似乎用“倾国倾城”四个字形容,都会觉得俗气,也许她是天地间美丽的精华,所以任何美的形容词来形容她,都会损失了她的美。 她那双似乎会说话而活泼天真的美目,在长长的睫毛下,轻轻滚动着,使人有一种无法忘怀的感觉,那只含笑的樱口,使人有沐浴于春风中的感觉,这少女确实真太美了。 美少女大眼一转,笑道:“对不起,因为我家赵公公与老婆婆追得太急,所以,我不得不从你们头上跳过来,不然,被他们看到我就不能玩了!”娇娇莺语,听来令人心醉。 “玉剑书生”不自主的问道:“姑娘芳名可否见告?” 美少女看了他一眼,笑容一敛,道:“我叫赵亚琪。” “赵亚琪,好美的名字!”赵亚琪这一眼,几乎把玉剑书生的魂灵儿看得出了窍,“玉剑书生”平时眼高于顶,不要说像这样失魂落魄不曾有过,就是对普通少女看一眼也很少有,但今天他却无法自主了。 不过并不只是他一人,其他二人也与他一样。 “玉扇书生”笑问道:“赵姑娘是初入江湖吧?怎么我们从来没见过面呢。” 赵亚琪道:“我们才到中原。” 这时“开碑手”史元进等人已定过神来,“开碑手”抱拳问道:“不知赵姑娘由何处来?怎么说才到中原呢?” 赵亚琪看了“开碑手”一眼,道:“老婆婆叫我不要告诉别人。”她说来一派天真,好无心机。 “开碑手”史元进眼珠一转,心忖道: “近传海外有一批武功诡异的人物侵入中原,不知与这少女有没有关系?我倒要好好打听打听。”心念电转,笑道:“告诉我们,我们不会告诉你婆婆的。” 赵亚琪突然笑道:“我从来不骗人,我说不说就是不说。” “麻面狼”邓芳道:“不说你就别离开这里。” “玉笔书生”急道:“邓前辈,她不说就算了,早晚我们会知道的。”他是一片好意,哪知话还没说完,赵亚琪突然冷哼道: “你们想打架?我可不怕你们。” 就在这时一个苍劲的声音起自楼下,道:“小公主,谁要找死?”好快,话声尚在,突然人影一闪,楼上已多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向赵亚琪行了一礼,恭立在她身旁。 “开碑手”史元进一见老者,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自叫苦道:“怎么这个赵公公竟是‘天绝’赵康,那么老婆婆不用说就是‘地绝’颜红玉了,怎么这两个魔头竟做了她的侍卫,这个公主又是谁呢?” “开碑手”心里在想,行动可不慢,急忙躬身一揖,道:“原来是天、地、两位老前辈中的赵老前辈,晚辈不知公主大驾到临,适才多有得罪,万望老前辈原谅。”其他的人一听这老人竟是“天绝”赵康,登时骇出一身冷汗,慌忙行礼不迭。 赵亚琪见状娇笑道:“老公公他们可真怕你呢?我看他们怪可怜的,还是放了他们算了。” 她的话就是命令,虽然她天真无邪,只是征求“天绝”的意见,然而“天绝”又怎敢违命呢?当即道: “老奴领命!”转身道:“公主赦免你们了,还不快滚,下次如再敢冒犯,只怕没这么便宜了。” 众人闻言哪敢再留,急急如丧家之犬,争先恐后的抢着下楼,“中原书生”却不时扭头回顾。 不大工夫,楼上只剩下了赵亚琪、“天绝”赵康、以及先前那个“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双目依旧凝注街心,桌上一壶酒已喝空了。 赵亚琪轻盈的走到白衣书生身边,轻笑道:“喂!你的同伴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白衣书生没有收回视线,仅冷漠的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我的同伴呢?”声音冰冷得怕人。 赵亚琪一怔,娇声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冰冷冰冷的嘛?他们不是你的朋友?你怎么会与他们坐在一起呢?” 白衣书生冷哼一声道:“这是在下的事,姑娘最好少管。”声音比刚才更冷。 “天绝”赵康见人对公主如此无礼,不由怒道:“你是何人?敢对公主如此无礼!是不是不想活了?” 白衣书生缓缓转过脸来,星目中透出两道利刃般的寒芒,那寒芒扫过赵亚琪的脸上时,突然停了一停,但立刻又悄悄溜开,落在“天绝”赵康脸上,冷冷道:“阁下决定不了在下的死活。”声音有一种慑人的威严,“天绝”那样的人物也不由为之怦然心动。 赵亚琪一双美目,紧盯在这张英俊而脱俗的俊脸上,她好像从他那点漆般的星眸中,发现了什么?因为她脸上快乐活泼的表情渐渐消失了。 “天绝”赵康几曾想到这个年未弱冠的后生小辈,敢顶撞于他,不由气得目放寒光,喝道:“你不妨试试。” 白衣少年毫不动容,俊脸上依旧一片落寞,淡淡道:“在下今晚没有时间,何妨改天……” “只怕你难接下老夫一掌。” 白衣少年冷漠的笑道:“天风十八掌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玩艺,阁下何必言之过早。”举步向楼梯口走去,是那样的从容,也是那么落寞,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件事,能引起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的关心。 “天绝”赵康怔住了,他想不到别离江湖六十多年,这套赖以成名的掌法,竟会被一个年仅十四五岁的少年道出,而且远是那样的轻蔑。 他眼看着白衣少年一步一步下楼而去,但却无法出声阻止,因为他有一种*人的寒气,慑人的威严,他只好沉声道:“少年人,你既知天风掌之名,而不放在眼中,自身必有惊人艺业,明晚三更老夫在岳王墓会你。” “在下会来的。”声音不带半点感情。 赵亚琪突然走到“天绝”赵康面前皱眉问道:“赵公公,他为什么那么冷漠呢?他眼中为什么要充满忧抑呢?……”问得是那么自然,好像“天绝”赵康知道一般。 “天绝”赵康摇头一叹道:“公主,老奴也和你一样一无所知啊!” 白衣书生走下楼来,楼下的贺客已走得一个不剩了,他嘴上撇起一条残酷嘲弄的奇异笑意,对一个正在收拾桌子的小二问道:“在下的酒资多少?” 店小二一楞,迷惑的问道:“客官要付酒资?这里的钱全由戴爷付过了,你难道……” 白衣书生未等他说完,冷冷截住道:“我问你多少钱!”语调寒意深沉,有一种使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店小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忙应道:“共……共是三钱银子。” 白衣书生抛下一块二两重的碎银,举步出店而去,店小二本想说太多了,但他却没有勇气开口。 白衣书生走入一家书画店中,不大工夫带了一个大包袱走了出来,直奔城南神州镖局。 神州镖局此刻正是彩灯高悬,人声沸腾好不热闹,门口一对巨大的石狮子,在摇曳不定的灯光照耀下,更显得栩栩如生,红漆大门旁站着两个面带笑容,接应贺客的伙计,此时虽然已没有贺客了,两人却仍然恭立在那儿,神州镖局的规矩倒也森严。 白衣书生缓步走到门口,左边那个伙计立刻迎了上来,陪笑道:“公子是来向我家大爷贺寿的吗?” 白衣书生伸手递出一只雕刻得十分精致的玉盒,淡然道:“不错,这是在下的贺礼”,语调没有一点感情。 那伙计接过玉盒,陪笑道:“公子可否将请帖一并递与小的,小的好替公子通报。” 白衣书生道:“在下是路过此地,没有请帖。”声音依旧不带依毫感情,也没有半丝笑意。其实他身上此时有一张请帖,只是那请帖的名字写的是李乔平。 伙计面有难色的道:“公子,这个……这个……” 白衣书生突然冷哼一声道:“我是叫你去通报,并没有叫你做主。”那声音带着*人的寒气,有使人不敢抗拒的力量。 那伙计如同失去了主张一般,竟急忙应是,转身就走,过了屏风,不由又停住了,心说: “这是怎么搞的,我难道疯了不成,怎么竟一点自主的力量也没了。”但已走进来了却又不好再走回去,只得硬着头皮向大厅走去。 大厅中此刻热闹非凡,喝酒行舍之声,嘈杂不堪,那伙计头也不敢抬,默默走到总镖头“翻天一剑”戴隐泉桌前低声道:“禀大爷,门外又来一位贺客。” “翻天一剑”戴隐泉怒声道:“人哪?” “还在外面。” “翻天一剑”戴隐泉不由大怒,喝道:“我看你们这批人是越来越没用了,为什么要把客人冷落在外面呢?还不快请他进来。” 那伙计煌恐的道:“他没有请帖,这是他的贺礼,请大爷过目。” “翻天一剑”闻言一怔道:“没有请帖?说话间打开玉盒,只见盒内铺着厚厚的红绸,绸上放着一颗鸽卵大小的乳白色的珠子,“翻天一剑”戴隐泉傻了!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道为什么?原来那玉盒中放的竟是一颗能解百毒的“避毒神珠”,“翻天一剑”戴隐泉经年在珠宝中打滚,岂有不识之理,也正因为他认得此珠,所以才惊得傻了,因为这是一颗“倾国倾城”的无价之宝。 良久艮久,“翻天一剑”戴隐泉突然大声道:“快带我去迎他,”起身向门外奔去,他这怪异的举动,立刻惊动了所有的贺客,大家都莫明其妙的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不大工夫,“翻天一剑”戴隐泉去而复返,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脸色冷漠的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一踏进大厅,立刻引起了轻微的骚动,因为有许多人曾在“望月酒楼”上见过这个满身充满*人寒气的书生。 白衣书生抬头打量了大厅一眼,只见大厅十分宽敞,摆着十几张八仙桌子,对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二丈多高的寿星画,两旁写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八个斗大的金字,画下的一张八仙桌上摆着两根儿臂粗细的巨大红烛,正放着熊熊的光芒,八仙桌两旁的两张长形的桌上,摆着各色各样的珍奇贺礼,白衣书生的贺礼摆在八仙桌的正中,寿星画下有一张大太师椅,想来是寿星“翻天一剑”的坐位。 最靠近寿星席的左右两侧的八仙桌上,各坐四个人,右边是四个和尚,左边是四个老道,这八个人中白衣书生认识四个,但他们都不认识他。 其他的桌子依次向两边延伸,或坐六个或坐八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人中白衣书生认识的也有七八个,同样的,他们都不认识他。 “翻天一剑”戴隐泉向四周点点头,似为刚才那种失态表示歉意,又似在自我解嘲,接着向上让那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仅只冷漠的一笑,转身向最末的一张空桌走去,“翻天一剑”本想再让,但那白衣书生冷漠的态度,使他无法出声,只好讪讪的走回原位。 “翻天一剑”戴隐泉才坐定,那双充满喜悦的眼睛,不自觉的又溜向那只玉盒,这时直恨不得宴会赶快结束,他好仔细的看看这宗人间至宝。 大厅中轻微的骚动过后,又恢复了先前的喧闹。 白衣书生面门而坐,不吃也不喝,那双星眸中透出骇人的光芒,嘴上挂着一丝令人费解的笑意。 时间在喧闹中过去,四周壁上的红烛却已烧去了三分之二了,蜡泪一串串的挂下,使蜡烛光滑的表面完全被遮,看了令人不舒服。 贺客已大部份都有八分醉意,猜拳行令的怪叫声也更响了。 就在这时,中间酒桌上站起一个满面横肉的汉子,只见他两手扶在桌上,撑着摇摇欲倒的身子,醉眼朦胧的怪声大叫道:“诸位兄台请静一下,咱们来听老寿星向咱们讲一段往事如何?”声音沙哑而刺耳,大厅中果然静了下来,除了那白衣书生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只见他洋洋得意,扫了众人一眼,拉开嗓子继续道:“我们请总镖头,为我们讲讲当年围捕季雁风那对贼夫妇的经过,好不好?” 对这件事,江湖上一直极少人知道,经他这一提,周围登时暴起一片掌声,连连应好,哪知,掌声彩声还没响完。 突然—— 连串的“噗噗!”声过处,几乎是在同时,大厅中近百支的巨烛,突然全部无风自灭,同时,黑暗中响起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号。 使这兴高彩烈的大厅,顿时变成了人间地狱。 本来无风突使全部蜡烛熄灭,已够使人恐怖的了,因为谁也不相信,能有人在同一时间把大厅中不同方位的蜡烛全部弄熄,而且不被人发现,更不相信会在蜡烛熄灭的同时,响起一声死亡的惨号。 本来,白天那“雁萍匕首”已在他们心中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如一被触动,那恐怖的影子,立刻笼罩了他们整个人心,那八分醉意,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惜现时没有灯,不然准可以看到那一张张恐怖得变了形的嘴脸。 烛光熄灭的一刹那,“翻天一剑”戴隐泉,本能的向桌上玉盒抓去,他的动作不能说不快,但哪知仍扑了个空,触手却抓出一条冰凉的东西,“翻天一剑”戴隐泉紧张的用力一握,顿觉一阵澈骨巨痛,痛得他几乎叫了起来,也痛得他惊醒了过来,一个意念袭上他的心头。 “这是不吉利的预兆,在大寿之夜烛光全熄!”他气急败坏的大喝道:“你们这些饭桶!都到哪里去了?还不快点上蜡烛。” 大厅中几个侍候的伙计,本都吓呆了,这一声大喝,总算把他们喝醒了过来,急忙点上蜡烛。 怪事!那些蜡烛不知怎地全失去了它们原有的光芒,散发着阴惨惨的绿光,如同鬼火,此没有火更显得恐怖。 “翻天一剑”戴隐泉低头向手中一看,不由骇得啊了一声!“砰!”的一声,一柄雪亮的匕首,落在桌上,匕首柄上一只栩栩如生的血红巨雁,停在一朵浮萍上,另一面刻着一个血红的“二”字。 “翻天一剑”一手支住摇摇欲倒的身子,向厅中扫去,当他看到桌前时,又是一声惊啊!“砰!”的一声跌坐在太师椅上,被匕首划破的两手,无力的掩在脸上。 在他八仙桌前正躺着一个气息奄奄四肢全失的汉子,此人正是刚才提议要他讲季雁风夫妇被围攻经过的那人,零落的四肢带着鲜血,抛满一地。 惨!惨惨!在阴惨惨的烛光下,这简直是一幅地狱图。 大厅中的众人,被两声惊啊!引得把惊恐的目光全向“翻天一剑”戴隐泉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全都骇得毛骨悚然,瞠目结舌了。 原来壁那幅寿星画,已不翼而飞了,换上的是一幅地狱酷刑图,那些受刑者个个都画得栩栩如生,在暗淡的光线下,看来分外生动怕人。 寿星画两旁的对联也换了,只见两道白纸上,写着八个血红大字:“遍历地狱”,“受尽煎熬”不知是朱砂汁用得太多?还是刚用血写成的,每个字都挂满流下的条痕,在绿色的灯光下看来特别阴沉。 众人一个个都骇呆了,他们现在不只是怕鬼了,就是这个改变一切的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这个人能在这眨眼之间杀人换图,而不被人看到,他武功岂不到了高不可测的境地了吗? 这时,那对门而坐的白衣书生,突然缓缓站起身来,又缓缓走到门口,再缓缓转过身来,背门而立,以阴冷的声音缓缓道:“可怕吗?”仅说了三个字,但却充满了嘲弄,他那星眸在闪闪发着亮光,那不是光,而是火,那是要烧遍整个宇宙的烈火。 左边桌上猛然站起一个老和尚,以激动的语气道:“小施主你是谁?你不觉得太残酷了吗?” 白衣书生残酷的冷笑一声道:“大和尚,你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还是问题,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声音冰冷,没有半点激动,好像这些人的生死与他毫无关系似的。 那和尚怒道:“你自信经得这么多人的合力一击吗?” 白衣书生冷漠的道:“谁想早死不妨就来试试!”语气充满了自信。 老和尚这一提,果然把诸人的恐惧之心转移了过来,登时他们都有了拼命的想法。 蓦地—— 暴喝连连,七八条人影,各以平生绝学向静立在门口的白衣书生攻去,声势之猛,骇人听闻。 白衣书生鼻吼中飞出两声冷哼,对这些电闪般攻来的拳脚视若无睹,眼看这些致命的招式,已到身边,白衣书生突然暴喝一声,两掌以便人无法想像的角度与速度一并迎上。 七八声令人心悸的惨吼声中,“叭叭!”连声,攻上的人悉数跌入大厅之中,个个气绝身亡,没有一个幸免。 这些人中,有一流高手,也有江湖末流,但在白衣书生举手之间却没有一个逃得了活命。 四个老道中,突然有人惊呼道:“天龙七绝掌,他!他是季雁萍!” “天龙七绝掌!季雁萍?这是发自众人口中的绝望惊呼,他们谁也没有勇气再往外冲了,因为传闻中,从来没有人在“天龙七绝掌”下逃过活命的。 “翻天一剑”戴隐泉,突然一撤去蒙在脸上的双手,血!把他的脸弄得像个狰狞的恶鬼,他望着季雁萍,狠声道:“你是季雁萍?你!要怎样?” 季雁萍冷笑道:“你是第二号!”语气冷森刺骨。 翻天一剑戴隐泉拿起桌上匕首,突然震声大笑道:“哈哈………老夫远不想死,还你!”余音未尽,匕首闪电奔向季雁萍前胸。 季雁萍伸手接过,那种轻描淡写的动作,如同小孩子在接一枝竹杆一般,这种手法又使在场的人失去了一分斗志。 季雁萍阴森森的道:“好哇!”话落手起,双掌齐挥,几乎是在同时制住了众人的穴道。 这动作太快,只是转瞬之间,众人连想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闪避了。 季雁萍出手制住众人穴道以后,身形一晃,已到“翻天一剑”戴隐泉桌前。 “翻天一剑”戴隐泉一声怒吼,伸手闪电般向桌子推去,想用桌子来撞击季雁萍,他动作虽快,但季雁萍却此他更快?他手才触到桌沿,腕脉已被季雁萍扣住,全身劲力全失。 “翻天一剑”戴隐泉两眼恐怖的瞪着季雁萍,豆大的汗珠一颗颗自脸上滚下来,他知道必死无疑,但却不知季雁萍要用什么手段来处死他。 季雁萍双目喷出复仇的烈焰,冷笑道:“你现在想死只怕已经太晚了!”手腕一扬,突听“翻天一剑”发出一声恐怖的惨号,一只左臂,活生生的被季雁萍撕了下来。 季雁萍扣住他的门脉,使他无法运功闭穴,血液如注狂喷而出。 “翻天一剑”戴隐泉痛苦的搐动着,季雁萍却发出使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蓦地!季雁萍右手再扬,银光闪处,又是一声颤抖的惨号,“翻天一剑”戴隐泉左目已渺,季雁萍残酷的道:“四年前在红叶谷,石林前你是何等得意,你想过会有今天吗?” “翻天一剑”痛得混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季雁萍冷喝道:“你还要我处置吗?” “翻天一剑”痛苦的呻吟道:“老夫愿意自决了。”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不怕你再硬”,松开“翻天一剑”戴隐泉被扣的脉门,“砰”的一声,将一把匕首插在桌上。 “翻天一剑”戴隐泉,以抖动的右手,拿起那把恐怖的匕首,一时又自决不下,人!谁不怕死呢? 但是,当他触到季雁萍那冷酷的目光时,不由自主地,慢慢地举起手中的匕首,他此刻心里感到后悔,但是太晚了,无可奈何的长叹了一声,手一扬,匕首没入胸膛,“通”的一声,跌倒在寿星台上。 在寿星台上寿终正寝,这真是一个绝大的讽刺! 季雁萍转过身来,那张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有恨意!他举步向四个道士走去,分别在他们背上拔出长剑,脸上浮现着可怕的冷笑,喃喃地道:“当年我父亲就是死在他自己兵刃之下的,而今……” 刹那间,一声接一声的凄厉惨号,四柄长剑由四个道土的前胸透过后背,一个个仍然端坐在“安乐椅”上。 夜深沉!灯光是那么惨淡,季雁萍的动作,快得使人难以想像,一个,两个、一十、二十,除了戴隐泉之外,每个人的身上,都插着一把他们自己的兵刃。 血!流遍了神州镖局的“聚议厅”,这简直是一幅宰人场的缩影图! 这是人间,还是地狱; 这不是终了,而是开始! 静!静得恐怖,季雁萍就在这片刻沉静的当儿,目光四射,最后,他一步一步的向那四个和尚走去。 在死尸横陈的大厅里,这仅仅是活着的四个人了。 当季雁萍缓步走向四个和尚身边的时候,只听身后“通”的一声,季雁萍吃了一惊,电闪般的回头望去,原来是一具死尸,从椅子上跌到地下。 季雁萍转过身来,正要解下那四个和尚身上的兵刃之际,突然,四个和尚齐声狂吼,震耳欲聋。 蓦地,四个和尚跃出一丈乡远,这一意外,确使季雁萍感到惊异!心中暗忖道:“四个秃驴不是被我“飞指”点穴制住了吗?况且这种“飞指”点穴是师父独一无二的绝功,凡是被制之人,任其武功练到上乘,也是无法自得解的,怎么?这四个秃驴竟能自解?岂不是怪事!” 季雁萍忖思之间,那四个和尚身形一晃,两臂张开,那狰狞的面孔,涨得通红,闪电般的八掌合而为四,瞬即推出,只听暴吼一声,大厅之中劲风呼呼,阴气袭人,齐向季雁萍袭来! 此时,蓦见四个和尚穴道自解,跃出一丈多远,使季雁萍感到惊异,忖思之间,只见那四个和尚八臂突张,那狰狞的面孔涨得通红,迅即合而为四,狂吼一声,大厅之中劲风呼呼,阴气*人,齐向季雁萍袭来。 若是常人,遭受这四个和尚联手而攻,定被击成肉泥,但季雁萍何等了得,他虽然是个未成年的大孩子,毕竟是武功渊博,他不闪不避,冷哼了两声,身躯丝毫未动,左臂向前一伸,右臂往后一缩,闪电般的忽又两臂交错,右掌向前一推,“轰!”的一声,只见那四个和尚被震出二丈多远,四人软棉棉的被贴在墙上,四口大张,泉涌似的鲜血,由嘴里喷了出来。 此时神州镖局门前一对巨大的石狮子依旧是那么雄伟的高踞在门前的石台上,巨大的一对“寿”字灯笼,仍然散射着熊熊的光芒,静!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使神州镖局显得异常神秘! 一个白色的人影从镖局一闪而出,行动犹如轻烟淡缕,没有半丝声响,像一个飘渺的幽灵! 这人正是含着无边仇火前来报复的季雁萍。他那俊美的脸蛋上没有一点复仇的快意,相反的,更加深了一重淡淡的忧抑,谁也不会知道,这个年仅十四五岁的大孩子,在此时此刻会想些什么? 季雁萍瞟了石狮子一眼,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惜!不知他是为它们的主人感到惋惜?抑或是为他自己这初次杀人举动感到…… 季雁萍纵上屋顶,突然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小娃儿,你出手之狠令老夫佩服。” 季雁萍眼触之处,见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认得此人就是与他有岳墓之约的“天绝”赵康,不由冷笑一声道:“我不想让任何人佩服。” “天绝”赵康讽刺似的道:“可是那和尚解了你‘飞指’点穴也够厉害的吧?” 季雁萍何等机智,心知一定是此人暗里做了手脚,冷冷的道:“这算不了什么!” “天绝”赵康道:“娃儿,你意欲何往?” 季雁萍不耐的道:“我的事向来是不愿意告诉任何人的,你此时来找我,莫非是想提早践明日三更之约吗?” “天绝”赵康道:“娃儿,你很聪明!” 季雁萍冷然道:“约期提早延后必须经双方同意,阁下一人之见做得了主吗?” “天绝”赵康一怔,他似乎没想到季雁萍会有此一问,但他有不得已的苦衷,非在今夜提早不可,略一思忖,笑道:“老夫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今夜践约,老夫可以让你先攻三招,如果你自知不是老夫的敌手,老夫仍愿照先前之约进行,不知你有没有这份胆量?” 季雁萍年轻气壮,哪里容得他这一番论调,闻言气得冷哼一声,道:“赵康!你别以为‘天风十八掌’是什么了不起的艺业,不是我夸口,你赵康还不配让我先攻。”声音是那么冷漠,但并不狂傲。 赵康心中虽然恼怒,但却不形之于色,冷笑一声道:“你可不要后悔?” “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天绝”赵康眼珠一转,立道:“你可敢先与老夫较量一下轻功?” 季雁萍冷笑道:“没有什么不敢的。” “天绝”心中大喜,冷笑道:“此去安庆扬子江畔,约有五百里脚程,我们就到那儿去比试比试。” 季雁萍何等聪敏,一听“天绝”赵康要去扬子江畔,就知他必定另有企图,但他艺高人胆大,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冷哼两声,道:“扬子江畔纵然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一闯,走吧!”话落却不动身。 “天绝”赵康心中暗自佩服不已,缓和的道:“老夫带路”,话落纵身而起,一跃五丈多远,急如迅雷闪电,轻如淡烟飞缕,他那轻功的确已到了至高之境。 季雁萍冷笑一声,起身急追而去,紧盯在“天绝”赵康的身后。 两人奔走一样的快,穿山越岭,犹如坠地流星,只见白影闪处,瞬即消失于夜幕之中。 奔行间,“天绝”赵康数次回头,他是一次此一次心惊,因为从头到尾,季雁萍始终盯在他的身后,脸上一片从容,气定神怡,好像根本没用什么力,反忖自己,真气已有些浮动,自感轻功不如季雁萍了。 天近三更,扬子江已隐约可见,那茫茫的江水连接天际,季雁萍冷哼一声,突然脚下一加劲,两个起落已越过“天绝”赵康,伫立江边,恰在此时,“天绝”赵康也已赶到,二人虽然是先后落脚站稳,显见赵康已逊季雁萍半着。 天绝赵康脸色一变,杀机立现,冷笑道:“小娃儿,你轻功不凡。” 季雁萍没有回答,只注视着江中的那艘蒙幢舰影,道:“原来阁下今夜要离开中原?” “天绝”赵康由于妒忌季雁萍的轻功高于自己,心中已动了杀机,阴沉的笑道:“老夫正是想请你相送一程,你可以休息休息再与我动手。” 季雁萍转过头来,双目寒光闪射,盯着“天绝”赵康道:“要休息的只怕是你,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休息,再说我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等你,接招!”声出招随!“神龙出海”直取“天绝”赵康前胸,来式之快令人咋舌。 “天绝”赵康一见此招,刹那间脸色大变,惊呼一声:“天龙七绝掌!”急忙侧身左旋,招出“天外来风”相迎。 他本想让季雁萍先玫三招的,但一见“天龙七绝掌”,他可就不敢相让了,因为他们“天地”双绝,当年之所以离开中原,就是败在这“天龙七绝掌”之下,是以“天绝”赵康如今一见这套掌法,不但是惊,而且是恨,一出手就用了“天风十八掌”中的杀招“天外来风”。 季雁萍冷哼一声,招式迅变,“龙行从云”变拍为推,恰好避过“天绝”赵康左右夹击的“天外来风”,以不可想像的角度从右侧推来。 “天绝”赵康当年吃过这套掌法的苦头,如今虽无破解之法,但也多少知道一点“天龙七绝掌”的变化,立刻脚下一错,改用“狂风十里”避招还击。 夜色茫茫但见两条人影,在那乱石散布,荒草丛生的江边上,兔起鹊落,急如流星奔马,令人眼花撩乱,呼呼的掌风,直吹得砂飞石动,威力骇人! 盏茶工夫两人已走了四十多招,依旧没有胜负。 “天绝”赵康是越打越感惊惧,六十年前他不是白龙神君的敌手,想不到六十年后,连“白龙神君”的弟子也打不过了,他哪里知道,此时他遇到的季雁萍,天门已开,功力竟不在“白龙神君”本人之下。 四十多招过后季雁萍本人也暗暗惊于“天绝”赵康的功力,因为这几天,还没有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三招,此刻虽然先机已得,但仍然奈何不得“天绝”赵康。 转眼又是十多招,“天绝”赵康已渐渐不敌,“天绝”赵康边打边忖: “此人年仅十几岁,武功已如此了得,若再假以时日,天下还有谁能是他的敌手呢?我非除去他不可。” “天绝”赵康是老江湖,心机自然不是季雁萍所能比得上的,只听他暴喝一声“狂风卷云”猛劈李雁萍,左臂却微微后撤,蓄满了十成功力。 季雁萍中哪知“天绝”赵康存心置他于死地,当即错身一让,避开正门,准备还击,闪眼间,却见“天绝”赵康并未撤招,显然此招已用老了,门户洞开一处,这正是制敌的绝好机会。 李雁萍此时突的清叱一声,一招“神龙穿云”,闪电般的拍向“天绝”赵康胸前,“天绝”赵康要想闪避已不可能了,眼看一掌已快印实,突然季雁萍心中一动,暗忖道: “他与我无怨无仇,我何必置他于死地呢?”思念不过电转之间,那拍出的掌力,骤然把劲道收回了五成。 就在这时蓦听“天绝”赵康厉吼了一声: “不是你就是我!”那蓄劲的左掌,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季雁萍腹部攻到,显然他是想这一掌结束季雁萍的生命! 变生肘腋,任何人也意想不到,这种可怕的变化,季雁萍心中又惊又恼,想不到自己对他仁慈,却博得对方狠毒的杀机,惊恨之下,季雁萍嘴角上又浮现那一丝残酷的笑意,只听他冷叱一声道: “赵康你是找死吗?”右手收回的五成真力,突然又加上了两成,掌心向外猛然一蹬,双脚却骤然用力,凌空而起。 “砰!”的一声闷响,“天绝”赵康被打出一丈开外,落地连喷了三大口鲜血,真气完全被季雁萍震散了,伤的显然很重。 不过,“天绝”赵康却也实在够狠的,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伤势,一跃而起,看看半空中缓缓飘落的季雁萍,狠声道:“我不该忘了你会神龙十八翻!” 季雁萍落地阴森森的接口道:“赵康,你以为我季雁萍那么好说话吗?” “天绝”赵康一怔,突然会过意来,怒道:“你想赶尽杀绝吗?” 季雁萍冷酷的一笑道:“神州镖局的情形你该见过吧?” “天绝”赵康不自主的打了个寒噤,神州镖局那幅触目惊心的画面,立刻浮现在他脑海里,只要是人,谁不怕死呢?“天绝”赵康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叹了口气道:“老夫认命了,但却不愿死在他人之手,尤其你季雁萍。”话落举手朝向天灵盖上拍去。 蓦地—— 一个悦耳的清音,冷冷道:“赵康,你想做什么?” “天绝”赵康闻言全身一震,那举起的右手又缓缓放了下来,转身恭敬的道:“老奴无能,替公主丢人了,愿听公主处分。” 季雁萍听得心头一震,暗忖道:“想不到不可一世的‘天绝’赵康,竟也会对人如此低声下气,此人只怕……”抬眼他又是一怔。 只见在“天绝”赵康的身后,静静的立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均是一色蓝装,他之所以发怔,倒不是二人的出现,而是其中的那少女,很像那丽绝人寰的赵亚琪,他感到奇怪!竟然世上会有这么相像的人。 这少女看起来此赵亚琪要大四五岁,尤其她那双美目,透出一种冷漠的寒气,与赵亚琪恰成了强烈的对此,再有一点不同之处,就是她着的是蓝色衣裙。 站在那蓝衣少女身旁的那个蓝衫少年,年约二十三四岁,剑眉星目,俊美不凡,只是眉宇间,浮现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气! 蓝衣少女冷冷的对“天绝”赵康道:“你已尽力了,我知道,你暂回船疗伤去吧,五更开船,此仇由我来替你报”,声音虽是娇柔,但却含着一种使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天绝”赵康恭身道:“多谢公主”,转身奔到江边,跳上一条小艇,向江心的巨舰驶去,季雁萍此时才发现那江边停了三只小艇,敢情这两个人是坐那小艇而来。 蓝衣少女上前两步,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季雁萍听如未闻,两眼凝视着天际,他讨厌她那双冷傲的目光,是以故意不答。 蓝衣少年似乎没有想到,竟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倨傲,见状气得柳眉一竖,怒哼了一声,才待说话,却听那蓝衫少年怒声道:“喂!你这小子,公主的话你是听到了没有?” 季雁萍一听蓝衫少年这种近乎拍马屁的语调,厌恶之感油然而生,冷冷的瞟了蓝衫少年一眼道:“答与不答是我的事,你算什么东西?也用得着你来狗仗人势。” 蓝衫少年闻言气得眼前火光直冒,如雷暴跳似的大吼道:“反了,反了,连小民竟也敢辱骂本王子,今天不杀你王法尊严何在?”话落反手一招,直取季雁萍咽喉,招法之怪异,令人叹为观止。 季雁萍仅只冷哼一声,对袭来的制命招式,视若无睹,冷漠的道:“别拿什么王孙侯爵来自抬身价,在季某眼中看来简直猪狗不如。” 他这话不但惹得那王子杀心更浓,就连一旁那个冷漠的公主,心中也暗自恼怒不已,因为她也是王侯身份。 眼看那攻来的二指,已接近季雁萍喉头二寸了,季雁萍蓄劲的双掌,正待发出之际,突听那公主一声脆喝道:“住手!”声音入耳,使人心悸。 蓝衫王子倒十分听话,闻言急忙收式撤招,回身怔怔的望着公主,似乎在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没说出口。 公主冷冷的瞥了那蓝衫王子一眼道:“你不服气本公主喝住是吧?” 蓝衫王子脸上傲气全失,急忙陪笑道:“小王怎敢!” 那公主却丝毫不假以颜色,冷笑道:“七星王子,本公主跟你说过几次了,本公主的事不要你插手,你为什么总是不改,不要以为你是一国王子,本公主不敢治你,那你就想错了。” 季雁萍满以为这席话,一定会激怒那王子,哪知事恰相反,那七星王子不但没有发怒,反而显现了惶恐之色,犹如待罪囚犯,叹了口气道:“万望公主息怒,小王可以对天发誓,这完全是出于一片至诚。” 季雁萍不由迷惑了,心想:“难道七星王子一点人味也没有?怎么这样没有骨气,”心中那层厌恶之感,立刻又加重了一倍。 也难怪季雁萍有如此想法,因为他还是个大孩子,对男女间之事,根本就似懂非懂,哪会看得出七星王子,是在暗恋着这个美若天人的公主呢。 那公主冷哼一声,转对季雁萍道:“你是什么人?” “你以什么身份问我?” “以公主的身份不够吗?” 季雁萍仰天发出一声轻蔑的长笑,豪放中充满了不屑,笑声收敛,脸上登时浮现出令人心悸的寒气,冷森森的道:“那你是多问了,我不但不想把名字告诉你,即是你的姓名我也不愿听闻,你不是要替那‘天绝’赵康报仇吗?那就请赶快出手吧!” 那公主一怔,迷人的美靥瞬息万变,心忖: “想不到他此我更冷傲!想不到他……”此刻心头有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像是恨,也像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情绪,总之,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她凝视着季雁萍冷冷道:“我要杀了你!” 季雁萍冷然道:“只要你办得到。” 蓝衣公主娇靥上浮现一种怪异的表情,道:“不然就你杀了我!” 季雁萍闻言一怔,心说: “我与你又没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什么一定要拼个生死存亡呢?”但他嘴里却没有说出来,脸上依旧是那么冷漠。 蓝衣公主见季雁萍没有回答,随道:“你怕?你要知道本公主言出必行,你怕也没用。” 季雁萍大笑道:“鹿死谁手现在言之过早,我是在想要用什么方法能够立判生死?”语气更加冷森。 蓝衣公主冷冷道:“你我四掌相敌,各拼内功,全力以赴,生死自然立判。” 季雁萍心头一阵骇然,这确实是拼命的打法,非生即死,决无幸免之理!一时间不由疑决不下,万一要是自己功力真的不如别人的话,这许多未了之事,又将如何呢?若是对方死在自己的掌下,则我与她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又置人于死呢? 蓝衣公主缓缓的伸出一双玉掌,冷冷道:“现在怕已来不及了,出手吧!” 季雁萍冷冷的望了那蓝衣公主一眼,想将自己的想法解释一下,突然他又认为那是多余的,举起两掌迎了上去。 四掌相接,季雁萍但觉那双玉掌柔若无骨,心中莫名其妙的一荡,这完全是生理上的一种自然反应,尽管季雁萍他对男女间的事还不大清楚,但仍难避免这种自然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如浪般的内力,直闯过来,季雁萍心头一惊,急忙收慑心神,运功相抗。 就在此时,江边又走来十二个天仙般的少女,把三人团团围住,尽管她们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但那二十四只关切的秀目,却一眨不眨的盯在蓝衣公主的粉脸上。 紧张中的时间过得似乎特别慢,虽说是盏茶工夫,可是在场的人,觉得就像过了一年似的,尤其是那七星王子,恨不得此刻能把自己全身的功力输到公主身上去。 片刻工夫,蓝衣公主的粉脸上,已然见汗了,而季雁萍却依旧如故面不改色,显然在内功上她不如季雁萍。 不过,她却没有一点激动与恐惧,这亦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感觉。 七星王子向季雁萍背后跨了一步,季雁萍立刻惊觉,但他却无法分心旁顾,在他想来唯一的方法是先将公主打败,才能回身自保。 季雁萍想到就做,双掌功力骤然间大增,力道汹涌,犹如长江大海,绵绵不绝,不大工夫,季雁萍额上也已见汗了。 反观蓝衣公主,则头上已升起一片浓浓的白烟,脸上汗如雨下,红润的脸色已变成苍白,显然她已支持不了多久了。 十二个少女直骇得面无人色,但她们平时受公主的训练极严,谁也不敢擅自出手相助,否则,如果她们现在出手,季雁萍哪有命在。 七星王子又向季雁萍背后跨进一步,伸手摸了一下,那苍白的脸上,滚滚淌下的汗珠,双目透出一层杀气。 季雁萍本能的觉察到,已有人移近他身后,那速决之心更加坚定,真气一提,头上突然升起淡淡的白烟,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显见他也是十分吃力。 蓝衣公主双臂开始发抖,娇躯缓缓向后倒去,一望就知她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突然,那七星王子银牙一咬,大喝一声道:“小子!还不给我躺下去!”掌随声出,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打在季雁萍背心上。 季雁萍立觉胸口一阵澈骨巨痛,凝聚的真气四散奔走,整个身子向前仆去,正好压在蓝衣公主身上,口鼻中喷出的鲜血,溅在公主的胸前。 原来季雁萍背后遭人暗袭,并未运功抵抗,却把全部功力集于双掌,想先打倒一面,免得前后受敌,是以公主才后他推倒地上。 一股怨恨,直袭心头,季雁萍两手使尽平生之力,向地上一按,撑了起来,此时他恨透了七星王子,是以想转身一拼,但行动却慢得与常人无异。 就在季雁萍身子转动之时,蓦听蓝衣公主一声娇叱: “与我躺下!”莲足飞起,把季雁萍踢倒地上,同时“拍!”“拍!”两声,江边也传来一声凄凉的娇呼:“姐姐你为什么要踢他?” 白影一闪,一个艳绝人伦的少女,已抱着季雁萍坐在地上,七星王子却抚着双颊,呆呆的立在一旁。 第二章 四大天王 蓝衣公主冷漠的看了重伤的季雁萍一眼,转对七星王子命令式的道:“你还不给我滚开!” 七星王子俊脸登时一变,近似请求的道:“公主,我此次出手完全是关心你的缘故,请您无论如何看在我们同属南海派的份上,让我……” 蓝衣公主冷笑一声道:“本公主素来是言出必行,你不要以为本公主好惹,要非看在同属海外的份上,你这种欺瞒的行为,本公主就……” “我什么时候欺骗过公主?” 蓝衣公主冷哼一声道:“我问你,停在洞庭湖中的船是谁的?你以为本公主不知道吗?你说无船回国,这不是欺骗是什么?识相的话你应该立刻离去,否则等本公主回心转意了,只怕你想走也走不了啦。” 七星王子一听,不由一怔,他想不通她什么时候到过洞庭湖?但他深知她的个性,从不虚言,此事既然被她知道了,再辩也是徒然,他更知道她是言出必行,再留这儿,只怕得不到好处,无可奈何地向公主恭身一揖,道:“在下这就离去,但是,中秋仙女崖之祭,公主可否准许在下……” 蓝衣公主冷然道:“去与不去是你的事,本公主管不了这许多。” 七星王子听她的语气似有转机,那紧张的心情不由放松了不少,当即笑道:“多谢公主。”转身急纵而去,只几个起落,已消失于夜幕之中。 蓝衣公主转脸对赵亚琪道:“妹妹,我们回船去罢!” 赵亚琪听如未闻,一双玉臂,紧搂着昏迷不醒的季雁萍,泪珠顺腮滚滚而下,她那活泼愉快的美靥,此时竟是那么凄惋,是什么力量使这快乐天使般的少女,失去了她原有的本性呢? 季雁萍嘴角溢出的鲜血,沾湿了她那胸前洁白的衣衫,使她浑如未觉,不停的用衣袖替他擦拭着嘴角,一改往常那种好洁的特性。 人是奇异的动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微妙得难以捉摸,“缘份”的确是一个无法思议的东西。 蓝衣公主怔住了,她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暗忖:为什么妹妹最近很少言笑,为什么妹妹最近经常凝视着天空出神,为什么妹妹不愿意回岛参加仙女崖之祭,为什么妹妹…… 她心中暗自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妹妹是不是让季雁萍那种绝世脱俗的英俊所…… 蓝衣公主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摇动赵亚琪的肩头,柔声道:“妹妹,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我们该上船了。”这位冷酷的公主,原来也有她这温柔的一面。 赵亚琪抬起头来,泪汪汪的缓缓道:“姊姊,他已经伤了,你为什么还要踢他一脚,我,我恨你!”那双美目中透出来两道奇异的光芒,这种光芒,令蓝衣公主心碎,她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了,但是,事实却证明,那充满恨意的目光,正是从那天真善良妹妹眼中发射出来的,她没有勇气再看下去,轻轻转过头去,泪水顺腮滚滚而下,这是她第一次流泪。 蓦地—— 一声惊呼道: “啊!蛇!”这呼声是发自十二个少女口中。 蓝衣公主心头一惊,急忙挥袖拭去泪珠,起身怒道:“一条蛇也值得大惊小怪!你们平时练的武功是干什么用的?”声音又恢复了冷漠。 其中一名少女颤声道:“禀公主,不是一条蛇呀!你看!遍地都是。” 蓝衣公主向四周一看,心中也是骇然,但却不形之于色。 只见在暗淡的星光下,万头钻动,蛇身反射着闪光,特别醒目,四周一片,也数不清有多少条了,不过很奇怪!这些蛇仅在她们十余丈之外,并没有继续前进!恰好围成了一个圆圈。 蓝衣公主略一沉思,心中似有所悟,冷笑一声道:“南蛇!你别以为用几条蛇虫就能骇得住本公主,惹得本公主火起,一把野火把它们烧得一条不剩。”声音凝而不散,震人耳鼓。 蓝衣公主声音才落,夜幕中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一个青袍老人,此人年在九十以上,白眉碧眼,巨口撩牙,形貌狰狞得骇人,在他两条枯瘦的赤臂上,盘着两条红背绿腹的细长毒蛇,蛇头昂于手背之上,红信伸缩,万分怕人,此人正是名震江湖,达六十年的四大天王中的南蛇。 “南蛇”瞟了蓝衣公主一眼,桀桀一阵怪笑后道:“公主言重了!老夫玩了七八十年的毒蛇,不想这批无知蛇虫竟与老夫动了真情,老夫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赶之不去,撵之不走,盛情难却,老夫也只好由它们跟了,实在不是老夫有意用这些东西来惹怒公主。”稍停继道:“公主那九叶紫芝已到手了吧?” 蓝衣公主知道他前面的话,言不由衷,明明是想拿毒蛇来困住她们,她虽然没有形之于色, 但心中对这些毒蛇,可也着实存着极大的戒心,因为“南蛇”老怪的武功高过于她,单打独斗的话,鹿死谁手虽难预卜,如果加上他臂上的两条绝毒怪蛇,以及地上这些毒蛇,她实在不是对手,芳心早已暗自着急,只是她不知老怪此来是什么企图?一时尚无应付之策,而今听他提起“九叶紫芝”,心中就想到他是为什么了,不过,她机智超人,遇事并不惊慌,是以冷冷的道:“不错,你莫非是为了‘九叶紫芝’来的吗?” 老怪连连摇手道:“不!不!不!公主不要误会,若是老夫想要的话,在那阴山之谷,老夫早就下手了,想那‘九叶紫芝’是医治令尊贵恙用的东西,虽然是天材地宝,人人想得,但老夫还不至于不过人情到这般地步,抹煞一位孝心感人的女儿,是以在那阴山之谷,老夫多多少少还为公主尽了点力。” 蓝衣公主心中恍然大悟,心忖: “怪不得那么多人追到阴山,却没有一个人出面抢夺,原来是老怪阻住了他们,不过她深知此人阴险至极,此来决不会存什么好意,只是一时猜不出他用意何在?”蓝衣公主美眸一闪,微笑道:“你南天王赶来江边,除了告知本公主此事外,不知还有什么贵干?” “南蛇”老怪瞟了赵亚琪怀中的季雁萍一眼,缓缓道:“事倒是有一桩,老夫想起把这人带走!” 蓝衣公主心头一紧,但仍若无其事的道:“此人本来与本公主并无故情,而且还是敌对,只是他与本公主决斗时,遭人暗算,身负重伤,在道义上讲,我应该把他伤势医好,才能任其离去,既然要找他,何妨等他伤好之后,若在此时,请恕本公主难以作主。” “南蛇”老怪青脸一皱,怪笑一声道:“如果公主信得过老夫,老夫可以代他治伤。” “但他是与我比斗时负伤的。” “南蛇”老怪碧眼寒光大炽,冷笑一声道:“公主不觉得太过于拒人千里之外了吗?” 蓝衣公主冷笑一声,不答反问道:“听说你们四大天王向来是狐群而行,何如今……” “南蛇”老怪一声狂笑道:“不过,如果公主想见其他三王的话,老夫倒是乐意引见的”,话落仰天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长啸。 “南蛇”老怪啸声刚停,空中立刻响起一阵“嗡嗡”之声,一片黑云从东方冉冉而来,转眼已到了众人头上,咳!那是什么乌云,原来是一群大如麻雀的红头黄蜂,为数不知有多少。 接着北面又传来一片沙沙的声音。 蓝衣公主心中暗自打鼓,她知道“东蜂”、“北蝎”、“西蛊”三个老怪,也马上即将出现,心中暗忖道: “今夜如果真的动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赵亚琪怀中的季雁萍,突然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缓缓睁开星目。 赵亚琪一见季雁萍醒转,芳心不知有多么的高兴,展颜笑道:“你!你醒了?” 娇声入耳,季雁萍不由一怔,目光缓慢的移到赵亚琪脸上,那双星目虽然是那么冷漠,然而那眼神却是如此的涣散。 只见一个美艳的娇脸距他不满一尺,那双迷人的眸子,正透射出无限亲切与关怀的光芒,明亮的泪珠还挂在她那长长的睫毛上,那樱桃小嘴,却绽出甜甜的笑靥,小酒窝,小贝齿,多么迷人! 季雁萍迷惑的盯着赵亚琪,心中却反复的忖思着:“我与蓝衣公主比斗时,遭了七星王子的暗算,内腑已感破碎了,为什么后来挨了蓝衣公主那么重重的一脚之后,会没有死呢?直觉得震散的真气反而凝聚了一部份”,他怎样也想不通这是什么道理?但是,无论如何,他恨七星王子的暗算,他恨蓝衣公主乘人之危,踢了他一脚,他心中暗自发狠道:“假使我季雁萍能够大难不死的话,誓要索回此仇。” 他只顾忖思,却忘了答赵亚琪的话,也忘了自己还睡在人家怀里。 就在季雁萍忖思的当儿,四周又起了变化,那些沙沙的响声停止了,北面一片蛇阵,已被一片大如手掌的蝎子取代,只见那些蝎子,一只只翘起手指粗的毒钩,犹如一片小木桩,此刻它们虽然都停在十余丈外不动,但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它们是在等侯主人的命令。 在那群毒蝎中,站着一个黑脸老者,长像年龄与“南蛇”老怪一般无二,要不是他穿着黑袍简直无法分出得谁是谁呢?不用说此人正是四大天王中的“北蝎”老怪了。 原来这四大天王是同胞的孪生兄弟,名扬江湖已有七八十年之久,武功传自何人?无人知道,四人于六十年前退出江湖,此刻再入中原,却不知是为了何事? 在另外两个方面站着身着紫袍的“东蜂”,与牙着黄袍的“西蛊”,在“东蜂”身侧站着一个年届古稀的老道士。 只听“南蛇”老怪道:“公主可要老夫替你引见引见吗?” 蓝衣公主心中暗自惊骇,正在盘算如何全身而退,闻言却故作镇静的道:“四大天王成名宇内已达七八十年之久,本公主虽然不会亲睹四位当年的神-,但在传说中却略知一二,不必引见,本公主也能认得出,只是本公主甚觉诧异,为了姓季的一个江湖末流,何以竟会要四位亲自出马?”她说的确也是实话,以他们四大天王的威名,只要一句话,江湖中人谁敢不听。 “东蜂”阴笑一声道:“公主既然如此看得起我们兄弟,何不把季雁萍交出?” 蓝衣公主冷笑道:“他已负了很重的内伤,四位难道………” “东蜂”笑道:“我兄弟四人,此时来会公主就是为此一事,老夫实告公主,我们要季雁萍的原因,乃是替中原江湖了断一件公案。” 蓝衣公主心中一怔,暗忖道:“这四个怪物还会主持正义?不知他们耍的什么花样。” 蓝衣公主忖度间,语带讽刺的道:“原来四位是主持正义而来,但不知是什么公案?” “东蜂”老怪身旁的那道土,突然向蓝衣公主打了个稽首道:“公主可否容贫道说明?” “你是何人?” “贫道人称‘南道道通’的便是。” 赵亚琪怀中的季雁萍突然全身一震,身子用力一撑,但又软弱的倒了下去。 赵亚琪关怀的柔声道:“你怎么啦?” 季雁萍心中杂乱已极,怒声道:“放开我!”声音是那么冷漠。 赵亚琪粉脸上欢颜全失,怔怔的望着季雁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季雁萍会对她这么凶,因为她付给他的是一片善意,她木然的松开了双手。 季雁萍银牙一咬,用力撑了起来,身体摇了两摇,几乎重新跌倒,但是他站住了,那双星目已布满了血丝,直直的盯在道通脸上,那形象像是要把道通生啖一般,骇人之极。 赵亚琪也跟着站了起来,好几次她想去扶他,但她没有,因为她怕季雁萍生气,只是轻轻的道:“你已伤得这么重了,还要起来做什么?” 季雁萍冷哼一声,向前跨了两步,虽然仅是两步,但他乜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心中发出一声凄凉的叹息,自忖道:“想不到我季雁萍竟会伤得这么重,面对杀父弑母的仇人,竟然不能报仇,苍天啊!苍天!你对我们季家太不公平了。”星目中已隐隐浮现两颗泪光。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除了赵亚琪以外,那些目光都充满了惊异,谁也没有想到季雁萍是怎么醒来的。 赵亚琪见季雁萍如此悲伤,不由心中一酸,滚下两颗泪珠,只听她幽怨的道:“你要做什么?让……让我替你……” 季雁萍已被仇火烧昏了头脑,闻言大喝道:“杀了道通!” 赵亚琪全身一震,那颗芳心几乎跳到了口腔,因为她不但没有杀过人,连伤人也未曾伤过,如今季雁萍要她杀人,她心中怎会不惊不怕。 但是,她却不愿伤季雁萍的心,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理由,只觉得自己应该听季雁萍的吩咐,好像季雁萍要做的事,在她的心中觉得是对的,她沉思稍顷,突然展颜一笑,像哄小孩子似的道:“我把他打伤好吗?” 蓝衣公主看着这一切,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谁也不知道此刻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季雁萍蛮横的道:“要你杀掉他!” 赵亚琪惊得轻轻的“啊”了一声,她那双迷人的眸子牢牢的望着季雁萍,一颗颗的汗珠从粉颊上滚了下来,罗袖无风自动,显然她的手臂已开始在发抖,杀人!对她来说,是多么的可怕,杀人,是她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良久,良久,她疑决不下,地抬眼触到了季雁萍血丝密布的眸子,眸子里虽然充满了冷漠,但却掩不住那请求的含意。 赵亚琪突然贝齿一咬,强自镇定的颤声道:“好!我杀掉他!”转身向道通奔去。 蓝衣公主依旧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木然的看着一切。 季雁萍望着赵亚琪的背影,突然他神智一清,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涌上心头,立刻大叫道:“站住!” 赵亚琪迷惑的停住脚步,转脸问道:“还有什么事?” 季雁萍暗然道:“你不要去了。” 赵亚琪芳心一震,飞身踪落季雁萍身前,急得哭道:“我能杀死他,你让我去好吗?”似乎季雁萍不要地杀人,比叫她杀人还舍她恐惧,这是什么力量啊? 季雁萍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银盒,温和的朝赵亚琪笑道:“你不要去了,你没有杀过人是吗?”笑容是那么诚恳,像一个大哥哥在关怀妹妹,但是,此时此地浮现在他那苍白的俊脸,是那么凄凉。 赵亚琪急道:“过去我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是我能杀,只要你叫我去杀!” 季雁萍冷漠的心中感到一丝温意,因为至诚的话是最感人的。 季雁萍淡淡的笑道:“谢谢你,我自己能杀他。” “你?” 季雁萍缓缓打开银盒,那里面装满了细如人发的银针,顺手拈起三枚。 蓝衣公主木然的粉脸突然骇然色变,冷喝道:“季雁萍你要做什么?” 季雁萍挥手把三枚银针刺入左右“肩井穴”及“玉枕穴”,冷冷的瞟了蓝衣公主一眼,他恨她。 蓝衣公主缓缓把目光移了开去,不大工夫,季雁萍苍白的俊脸,已转回原先的红润,星目中又射出寒电般的光彩。 赵亚琪迷惑的盯着季雁萍的俊脸,她心中暗自奇怪,他怎么自己能疗伤呢?她哪里会知道,季雁萍是在透支那残余的一点真力,而把生死置之度外呢? 不过她深知姊姊精通医理,只是她弄不明白姊姊的喝阻是善意?还是恶意?因此,她那迷惑的眼光,在季雁萍的脸上停了一回,又移到姊姊脸上。 季雁萍一步一步的向“南道”道通走去,俊目中透出复仇的烈火,嘴角上浮现出一丝令人心寒的笑意。 一段时间“四大天王”与“南道”道通都没有说话,他们被季雁萍一连串的怪异行动震住了,他们不敢相信一个重伤而垂死的人,会在顷刻之间恢复如常,他们哪里知道这是“白龙神君”独创的医理呢? 不大工夫季雁萍快要走到那些蝎子的前面,那些毒蝎子见有人来,一只只翻动着毒钩,跃跃欲动,季雁萍却视若无睹,继续前进。 赵亚琪纵到蓝衣公主身旁,瞪着那双乌黑的大眼睛,迷惑的问道:“姊姊!他是不是自己把伤医好了?” 蓝衣公主心中暗然一叹,抚着她的香肩,迟迟的道:“妹妹,忘了他吧!” “姊姊!我要你告诉我!” 蓝衣公主暗然道:“没有!” 赵亚琪更迷惑的道:“那他的脸为什么会……” 蓝衣公主暗然一叹,低声道:“妹妹!你不久就会知道了,”转脸对十二个少女吩咐道:“准备应战!” 这时季雁萍已走到毒蝎面前了。 第三章 毒物纵横 季雁萍走到那一片毒蝎的前面约三尺处,大喝一声: “恶道!拿命来!”身体凌空而起,双掌挥处,带起一声锐啸,向地上拍去,“噗噗!”两声,地上被他打了两个一丈方圆的深坑,毒蝎死了不下百多只,立刻现出两块空地,这时季雁萍距道通已不到五丈了。 “北蝎”老怪一怔,心头不由大怒,要知这些毒物,是他花了几十年的工夫,才培植出来的,珍如生命,被季雁萍一下手就打死了许多,他如何不怒,当即发出一声怪啸,“沙沙”之声登时大作,海水般的毒蝎纷纷向季雁萍围去。 道通这时也已全神戒备,他位列南北二道,武功自然非同凡响,按说季雁萍身负重伤,他是不应该放在心上的,但不知怎地,他只要一与季雁萍的目光接触,便会怦然心动,在气势上已输给季雁萍三分。 这时季雁萍两脚已踏上地面,未等那些毒蝎靠近,已再度腾身而起,掌化“云龙三现”,电光石火般的连拍三掌,向道通攻到,掌风虽不如他以往那么凌厉,但仍然使人触目心惊。 道通亦非泛泛之辈,见状厉吼一声: “来的好!”一招“八卦游龙”转身一让,避开季雁萍凛厉的正面,掌挟狂飙侧面攻到,应变之快的确令人佩服。 季雁萍一招走空,左掌急忙向后一招,逼开群蝎,以便落地换招。 就在季雁萍分神后顾之际,道通已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攻了上来,原来他身上不知带了什么东西,那些毒蝎一见到他就纷纷避开,就是躲不及而被他踩死,也不敢反噬,是以道通在行动上,较之季雁萍自由的多了。 季雁萍行动不便,不出几招已被迫于下风。 只把赵亚琪急得大眼连眨,几乎要哭出声来,她几次想扑上去,却被姊姊阻住,那颗芳心几乎都要跳到口腔外了。 蓝衣公主见季雁萍已处于下风,不由冷笑一声,对“北蝎”老怪道:“这件公案,就是要靠这些毒物吗?” “北蝎”老怪阴沉沉的笑道:“你别猖狂,老夫是看在南海一派的份上,才尊称你一声公主,并非老夫怕你,你要是不服气,可以来试试,老夫不出手也照样叫你讨不了便宜。” 蓝衣公主不知怎的,竟然一改往日临事的冷静,闻言娇叱一声道:“难道说本公主还怕了你不成,大家上!”话落当儿向“南蛇”老怪的蛇阵攻去。 你道她与“北蝎”老怪闹翻了脸为什么?反向“南蛇”老怪的蛇阵攻去呢?原来此女聪明绝顶,她从传闻中,得知四怪一向是联合出手,她们若全攻蝎阵,集中一处,如果南蛇再躯蛇而上,必然全部陷入重围,她这样分头行事,把他们实力分散,起码在不得已的时候,还有退步。 “南蛇”老怪见她攻来,立刻磔磔一阵怪笑道:“你不来攻老夫也要发动了,这样倒省去一椿麻烦,嘿嘿,公主可真是善体人意啊!”话落一声呼哨,那些毒蛇立刻发出嘶嘶之声,攻了上来。 蓝衣公主与同来的少女纷纷运掌急劈,掌风凛厉无匹,不大工夫,已被她们劈死不下数百条,蛇尸堆积触目惊心,无奈毒蛇太多,如潮水一般,一波未除,一波又来,一时之间各人难进半步。 再说赵亚琪早已心急如焚,当下一听姐姐下令攻击,正中下怀,立刻娇叱一声,向那些毒蝎攻去,六个少女跟随着也攻了上去。 七人是专去对付那些蝎子,她们武功又高,是以不大工夫,已杀得蝎尸堆积,毒水横飞,直把个“北蝎”老怪气得眼如铜铃,无奈他有言在先,出手不得,是以直拿眼向“东蜂”老怪看去。 那些毒蝎被赵亚琪等人一阵屠杀,登时激得毒性大发,纷纷向七人围去,季雁萍压力立刻大减,在乱石上已可以找到落脚的空处。 这时季雁萍已与“南道”道通打了七十多个回合了,他那点真力本是靠了银针透支出来,被“南道”道通这一阵急攻,他的真力已消耗殆尽,胸口烦闷异常,俊脸又恢复了苍白。 “南道”道通却是越战越勇,他想一鼓作气,把这个使他们寝食不安的恐怖人物除去,既可以保自己的安全,又可在群雄面前夸耀一番,是似他看到季雁萍的情形,不由心中暗自高兴。 哪知毒蝎目标一转,季雁萍所受压力立刻大减,而季雁萍的精神也立刻一震,只听他朗叱一声,招化“云行从龙”快逾闪电般,向“道通”“七坎穴”拍去,右手却已蓄满了功力。 “南道”急忙移形换位,向左跨出半步,身法轻灵之极。 但是,他却没想到季雁萍右掌早已蓄劲等着他了,他身形刚转,尚未来得及出手,季雁萍已大喝一声:“恶道!拿命来吧!”好快,声落右掌已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攻到“南道”道通胸前不满半尺处了,凛厉的掌风压得道通胸口隐隐作痛。 “南道”这通大惊,但是他的功力毕竟不同凡响,就在这刹那间,道通蓦地双掌齐出分拍季雁萍双肩,也是快如闪电。 季雁萍这一掌不撤固然可以把道通击毙,他自己也势必挨上一击重的,以他现在的情形能否受得住?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季雁萍心头闪电忖道:“也许这是我最后杀的一个仇人,杀吧!这是唯一的机会!”,忖度间右掌已拍出,只听“砰砰!”两声大响,挟着两声闷哼。 道通七孔喷血,被季雁萍震至三丈以外,轰然一声落在地上死于非命,那道冠滚出四五尺远,谁想那道冠落地,毒蝎纷纷走避,而道通身上却被毒蝎密密麻麻的叮了不知多少,那尸体立刻变成了黑色。 季雁萍双肩胛上也挨了道通一掌击退出七八尺,鲜血从口中流出,五腑六脏完全麻木了。 季雁萍望着道通的尸体,喃喃道:“他没有死在自己兵刃下!”话落神智一松,连吐两大口鲜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一声关怀的娇呼。 这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原来赵亚琪一进蝎群,就不顾一切的向季雁萍冲去,季雁萍击毙道通之际,她已恰好赶到,是以季雁萍一昏倒,她立刻娇呼一声,及时把季雁萍搂入怀中,否则,季雁萍只怕也步了道通的后尘了。 就在这时,蓦听“东蜂”老怪一声怪啸,那些乌云般的毒蜂,突然凌空向诸人头上扑来,“嗡嗡”之声震耳欲耸。 蓝衣公主久战那些毒蛇不下,心中就已有些害怕了,此时见“东蜂”老怪,又发动了“毒蜂”,上下受袭,不由惊得花容变色,急忙大声道:“大家快聚在一起,分工迎敌。” 蓝衣公主这一提醒,登时把那些手忙脚乱的少女的恐惧心稍去不少,急忙聚在一起,三个人对付上面的黄蜂,四个人对付下面围来的毒蛇。 于是十四个人分成的两批,一批在蝎群中,一批在蛇群中,忙个不停。 四个老怪还真没有动手,只站在一旁作壁上观。 这些黄蜂可也实在可怕,它们身在空中,掌风太小不易震死,掌风太大却又太消耗真力,而且它们好像受过训练似的,时聚时故,一掌很难得打下十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已交四鼓,但那些毒物却仍是不停不休的一股劲硬攻,十二个少女都已娇喘吁吁,出手已没有多大力道了,就连蓝衣公主与赵亚琪也是香汗淋漓了。 四个老怪,此刻干脆的都坐了下来,悠闲之极。 蓝衣公主顾盼间,芳心不由暗急,心说: “看来这四个怪物是想把我们活活累死在这里了。”但一时间,绞尽脑汁想不出适当的办法来。 蓦地…… 传来一声痛苦的娇呼,一个少女已被毒蜂叮了一针,倒地又在毒蛇咬了一口,立刻气绝身亡。 “东蜂”老怪睹状笑道:“公主,我们这东西无一不是绝毒之物,只要被咬上一口,只怕就难有活命了,你们可要特别小心噢!”说完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 西蛊老怪阴沉沉的道:“我的还没放出来呢!看来今夜是派不上用扬了。” 就在这时又是两声惨号,又有两个少女倒了下去,蓝衣公主此时就是想向外冲也不可能了,心中如同油煎一般。 赵亚琪一手抱着季雁萍,一边出掌打那些蝎子,她看看季雁萍,再看看那些死去的少女,心中暗自忖道:“今夜看样子是活不成了,唉!不过能与他死在一起,也是心甘情愿地。”她樱桃小嘴上,挂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蓦地……半空中传来一连串鹤唳声,听那声音准知不只来了一只。 天生一物克一物,地上那些蛇蝎,与空中的那些毒黄蜂,纷纷逃避,蛇、蝎,找石缝钻,那些黄蜂则到处乱飞。 四个老怪都骇然站了起来,连发怪声,召集那些已逃的毒物,刚才那股轻松态度完全消失了。 蓝衣公主等人压力立刻大减,九个少女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心中对那些鹤可真是太感激了,只有蓝衣公主没有喜悦之色,相反的她心中更加沉重了,她焦急的忖道:“想不到这老妖婆还没有死!” 转眼间,鹤声已到头顶,只见数以千计的大鹤,凌空直扑而下,有的在半空中追食那些黄蜂,有的则落到地上啄食那些蛇、蝎。 只见它们利嘴在毒蛇身上连钳几下,就像利刀斩青菜一样,把蛇截成了数段,后然伸长了脖子,如吃面条似的一段一段吞了下去,那些毒蛇,就如同小老鼠见了大猫一般,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只有静静的躺在那儿等它宰食。 那些蝎子更不用提了,一口一个,像吃水饺一样。 这一来蓝衣公主等人是轻松了,却把几个老怪直急得瞪眼睛吹胡子,但却不敢扑杀一只白鹤。 那“北蝎”老怪眼看自己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毒蝎,如此被白鹤残害,疼得他心如刀绞,冷汗直流,对“南蛇”老怪道:“老蛇,你那些蛇儿得来容易,就快唤出来让琼花这些鹤吃吧。” “东蜂”老怪也正在那儿急得没了主意,闻言立刻附和道:“老蝎说得对,老蛇,你那些蛇儿深山大泽中到处都是,就让它们吃些也没关系,快点吧,我的蜂儿已被它们吃了不少了。” “北蝎”、“东蜂”虽然说得对,但听在“南蛇”老怪耳中,却满不是味儿,他这些蛇儿,虽然到处都有,但也总要费一番手脚的,闻言心中暗怒道:“哼!你们的算盘倒打得精,东西由我送,人情大家领,陪琼花睡觉的时候,你们怎么就不让我一个人去呀?”原来这老妖婆是雨露遍布,难怪四个老怪连那些鹤儿一根毛也不敢动,敢情是怕她一怒之下,失去了一亲芳泽的机会。 “南蛇”老怪忖度间,不高兴的道:“笑话,我的蛇儿大山大泽中有的是,难道你们的蜂、蝎大山大泽中就没有了吗?要送人情就大家一齐送,领情也大家一齐领,要我一个人去送,我可不干。” “东蜂”老怪眼看那些黄蜂又死了不少,可就急得发了怒,闻言大吼道:“我这蜂儿是要经交配而成的,哪里去找现成的?你真……” “我真怎么样?我管你配不配,不干就是不干!” “北蝎”老怪也怒道:“你这还算亲兄弟呀!”话落与“东蜂”向南蛇跟前扑去,看样子就要动手了。 “西蛊”老怪一见情势不对,急飞身踪来劝道:“自家兄弟什么话要好讲,怎好这样……” 四个老怪他不肯,他非要,再加上一个劝的,可就吵成一团了。 蓝衣公主何等机灵,见状暗喜道:“他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这时不走,等老妖婆来了可就走不成了。”急忙用传音入密工夫,通知了赵亚琪与九个未死的少女,悄悄向江边退去,纷纷跳上小船向江中大船划去。 四个老怪仍然在那儿争吵不休,他们心疼自己的毒物,早把他们忘了,“西蛊”老怪劝这个劝那个,急得满头大汗,哪还有时间他顾。 蓝衣公主等人上了船,那些护卫壮汉,早已个个急得满头大汗了,但是,蓝衣公主一向号令如山,没得公主命令,他们就是急死也没人敢下去,此时见公主安然回来,大家才松了口气。 蓝衣公主对船上领班“七臂蛟龙”段公明吩咐道:“立刻开船,半月之内赶回凝碧岛。” “七臂蛟龙”段公明恭身道:“臣下领命。”转身而去,但他心中却暗自奇怪道:“八月十五日才是仙女崖大祭,如今才七月十六日,这么急赶,岂不要把船卒累死?”他只是心里头这么想,但却不敢问,因为大公主吩咐的事,十之八九没错,得照样吩咐下去, 这些船卒都是百中选一的海上能手,号令一下,群桨齐动,又是顺流而下,船行之速,犹如天马行空,又快又稳,船头冲起数丈高的水花,不大工夫,已出去四五里水程了。 这时江边上的“四大天王”依旧在那儿争吵不休,那些鹤儿却已都吃饱了。 蓦地,一个妖冶的声音,嗲声嗲气的道:“唷!我那些鹤儿吃了你们几条虫蛇,你们却疼成这个样儿啦?原来你们平时,那些甜言蜜语都是虚情假意呀?既然这样我们以后就少来往好了。” 这几句话可真有力量,四个老怪立刻停了争执,诚惶诚恐的楞在那儿。 只见在四人身后,五六丈站着一个年约三十许,风骚入骨的妖冶少妇,她那双水汪汪的媚眼,闪动间,有一种使人无法抗拒的狐媚之力,再配以她邪圆臀蛇腰,丰满的体态,难怪四个老怪,一个个都要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做不二之臣哩。 此妇实际年龄并不下于四个老怪,成名还在四人之先,只是她擅于采补,是以仍然保持青春,但毁在她手下的江湖豪杰,却已不知有多少。 四个老怪本非好色之辈,否则他们也不会有这么惊天动地的武功,但是,采补之术却另有妙处,一经与她接触便不克自拔,是以四个老怪都先后臣服在她石榴裙下。 此妇早年出道江湖,喜穿红衣,又加以她淫荡无此,所以被江湖的人称为“红妖狐”石琼花,不过她此番出道江湖另有抱负,是以对四个老怪只是拉拢并未采补,否则,名扬江湖的“四大天王”,怕不早成了皮包骨头才怪哩。 “西蛊”老怪较会说话,心机也此其他三人多,是以最得“红妖狐”赞赏,只见他眼珠一转,谄笑道:“琼花,你千万不要误会,他们是在争论鹤儿吃什么最好呢!”这倒好,他一句话可刚好把事实反说了,但其他三个老怪还是很佩服他的应变才能。 “红妖狐”石琼花是什么人物?岂能被他三言两语骗过,不过,她可也不愿把事情说穿,使四人脸上太挂不住,而闹翻了,因为她自己心里有数,若论单打独斗,她也许会略占上风,但若是四人联手,可不一定是敌手,当下她故作恍然大悟的笑道:“原来如此,你们不用争了,我的这些鹤儿,只要是有毒的东西都吃。”话落一顿,又道:“咦,我要你们办的事可都办好了?” 四人闻言,向场中一看,这下可都楞住了,敢情他们还不知道正主儿已然全走了。 “红妖狐”石琼花见状哪有不明白之理,登时粉脸一寒,冷笑道:“好啊!你们正事不办,都在这里吵吵闹闹,把人给放走了,这一下可如何向中原群雄交代,何况我听说那丫头身上还有一棵九叶紫芝,此物对我们大有用处,你们倒是说说看,错是没错。” 四个老怪一时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许久,许久“东蜂”老怪突然想出一个主意,道:“季雁萍一定是被那两个丫头带走了,她们回南海,我可以先用毒蜂沿江追赶,先把她们那些水手叮死,还怕她们飞上天去不成?” “红妖狐”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那些鹤儿也可以去。” “东蜂”老怪眉头一皱,立刻面有难色。 “红妖狐”石琼花立刻会意,笑道:“你不用怕,我那些鹤儿先前是饿着肚皮,现在吃饱可不同了,我只要一声令下,它们决不会伤害你的蜂儿就是。” “南蛇”老怪这才放心的道:“我那些蛇儿也可以去。” 四人商议已定,立刻各发信号,鹤蜂纷纷凌空顺江而去,毒蛇纷纷涌入水中,“西蛊”老怪,放蛊须与人体接触,一时派不上用场,就先顺江而下,到大通去租船,预备追击。 这时蓝衣公主的船已行出十几里了,只见船上架满了纵横的柱梁,上面每隔一尺就放着一个浸满了鲸油棉花的铁桶,每一个摇橹的船卒身旁就站着一个一手持鲸油火把,一手持刀的壮汉,不过火把却没有点燃就是了。 船卒个个都是一脸茫然之色的忙碌着,他们都相信大公主料事如神,虽然不解其意,但仍然照她的吩咐,尽快的完成了一切准备。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船卒发出一声惨号,倒了下去,接着有人惊呼道:“啊!这么大的黄蜂。” 站在船头上的蓝衣公主立刻吩咐道:“快把火把与桶中棉花点燃,持火把的人要特别注意,船上一有毒蛇出现,立刻斩绝,违者严办。” 众船卒立刻暴雷似的一声吆喝,火种立刻燃起,眨眼间木架上的铁桶全部放出熊熊烈焰,鲸油热度本来就高,像北极那种冰天雪地,土人住在屋中,也不过仅靠一盏鲸油灯取暖,其热度可想而知,此刻点燃这么多铁桶,热度之高实难忍受,但却没有一个埋怨。 就在此时,半空中传来一连串鹤唳与震耳的“嗡嗡”声,显然这些毒物已经追上了,但是无法扑下来,众人这时才知道,公主预防的是这些东西。 那些黄蜂,有的想从船边冲进来,却被火把烧落江中。 这时天色已快黎明,烈火照亮的江面,突然万头钻动,游来无数毒蛇,声势之大,令人骇异,那些船卒一个个全神戒备,那些顺桨盘上来的毒蛇,一一均被腰斩两段,掉落江中。 大船且战且走,天边已透曙光,扬子江极阔,岸上追来的四人,尽管个个眼力超人,也仅只能看到一点火光,在江面上移动而已。 他们见那船行的速度始终不减,显然是船上毫无损失,不由心中大急,但却无可奈何。 四人跟着那点火光沿江奔跑,跑了多远他们也不知道,太阳从东方露出了一半,金色的阳光,照在江面上甚是耀眼,这时已距贵池不远,远处江面已有渔船流动,四人只好无可奈何的把那些东西招了回去。 蓝衣公主深深的喘了一口气,但却没有立刻把火熄去,直待船已快到贵池,才命船卒把火倒入江中。 蓝衣公主又命令道:“船行江心,不得靠岸,轮班操浆,日夜兼程,违者严办!” 整整的走了三天三夜,出了长江,进入大海。 第四章 仙女崖 船已进入漫无边际的大海,船卒们仍是日夜轮班操桨,不停的航行。 豪华的船舱里,犹如皇宫的缩影,天真快乐的赵亚琪正自黛眉愁锁,望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季雁萍,四天四夜,仍旧在昏迷中。 四个俊俏的少女罗列一旁,那蓝衣公主却凝视着茫茫的大海出神,窗口吹进来的海风,撩动她乌云般的黑发,分外显得高贵清雅。 赵亚琪幽幽的道:“姊姊!他已服下了九叶紫芝,为什么还没有好呢?” 蓝衣公主精通医理,她心中暗然叹道:“就是把这整株九叶紫芝给他服下,也医治不好他那破碎支离的内腑了!”但她为了安慰妹妹,仍然再给季雁萍服下了一叶。 蓝衣公主笑了笑道:“妹妹,他伤的很重,一时间恐怕醒不过来,我们再给他服下一叶好了。”说毕命一名少女把九叶紫芝,从玉盒中拿了出来。 只见那叶紫芝乃植形圆状,没有叶柄,叶脉,仅在高约一尺细小的紫色杆子上,长着八片紫得发亮的叶子,基部少了一个缺口,想是给季雁萍服下了那一叶的去处。 一股清香沁入肺腑,赵亚琪忧声道:“姊姊,父王的病呢?”二女待亲至孝,所以才敢冒千万重危险,亲身到中原来取药,赵亚琪虽然是把季雁萍看得此自己还重要,但那至孝的天性,仍使她忘不了父王病重临危。 蓝衣公主笑道:“妹妹,父王最多只要三片就够了,你不用担心,快给他服下吧!” 赵亚琪伸手接过,转过身子,突听季雁萍沉沉的叹息了一声,睁开星目,这一来,赵亚琪可惊喜万分,四个少女都睁大着眼睛看着季雁萍,她们心中都在暗想: “难怪小公主对他那么入迷,原来他不但脸蛋儿长得俊俏,还有这么一双迷人的眼睛哩!” 蓝衣公主怔住了,她奇怪何以季雁萍会醒过来? 当然,她们谁也不知道季雁萍曾服下一株天材地宝——万年参精。 季雁萍目光扫了四周一眼,平静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赵亚琪轻“哦!”一声,愉快的娇笑道:“在船上,我们要把你载回国去,然后找我师傅给你医病,嗯!你不知道,我师傅什么病都会医呢?”她声音清脆,犹如珠落玉盘,悦耳动听之极,欢愉的娇靥上,把她内心的愉快表现无遗。 季雁萍对自己所受的伤,心里有数,暗忖道:“只怕大罗金仙也难医我了!哀莫大于心死,季雁萍此刻已万念俱灰,对一切已看得十分淡泊,他不再那么冷漠了,平静的道:“世界上只怕谁也医治不了我了。” 赵亚琪信心十足的道:“我师傅一定能把你医治好,来,你快把这一叶紫芝服下去,这紫芝功效可真大呢,要不是先前姊姊给你服下了一片,恐怕你现在还是昏迷不醒哩!”说着把那紫芝向季雁萍嘴边送了过去,动作是那么自然。 季雁萍伸手接过,抚弄着,对蓝衣公主道:“姑娘你不是要取在下的性命吗?何以……” 蓝衣公主冷冷道:“你别以为本公主是在向你卖什么人情,我是怕你死得不服气。” 季雁萍并未生气,仍旧淡淡的道:“你想一个再与我较量的机会,只怕今生已没有了!但是,我季雁萍一息尚存的话,仍要恨你……”他平静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悲愤和凄凉,是的,他有多少未了之事。 蓝衣公主冷漠的脸上一阵搐动,匆匆的转身向舱外走去,两颗珠泪顺鳃滚下。 季雁萍看看仓惶失措的赵亚琪,缓缓把那叶紫芝服下,道:“你去休息吧,我要调息了。” “我替你守护。” 季雁萍感激的笑道:“小妹妹,你心肠很好,但是,要你在这儿给我护法,我心中实在难安,心中不安怎能调息,好在船上没有外人,你只要叫他们不要闯进来就行了,快去休息吧,”这一声“小妹妹”叫得赵亚琪心里甜甜的,尽管季雁萍也只不过是十四五岁的男孩子,但她心里的想法是无人知道底。 赵亚琪无奈何的起身道:“留小翠在这里照顾你罢,有事可一定要叫我!”话毕率三女而去,其他三女虽然都愿意留下,无奈公主已经吩咐下来,只好跟着出去,只有那叫小翠的少女心中高兴无比。 船航行于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中,看来特别缓慢,十天的时光,就在这茫茫大海中渡过。 赵亚琪几乎天天都在季雁萍舱里陪他聊天,她愉快的言行使季雁萍减少了很多烦恼!赵亚琪已改口称他“萍哥哥”,季雁萍也确实希望有这么一个快乐天使般的“琪妹妹”。 蓝衣公主也常常走进舱来,不过,都是在季雁萍睡去的时候。 这一天,一轮红日从海底冉冉升起,金霞万道,神秘无此,突然船头了望的一名头目大叫道:“弟兄们!我们的国土已在望了,大家努力呀,马上就可以休息了。”那些船卒闻言都高兴的欢呼起来,只有常在海中的水手才知道陆地的可贵。 蓝衣公主,坐在船头一张高高的软椅上,美目注视着遥远的地方,那儿有数以百计的巨大战船停泊着,由旗号看来,那是诸侯的舰队,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早来参加仙女崖之祭,而且还带这么多的战舰。 时近中午,岛上的景物已隐约可见,蓝衣公主突然从椅上跳了起来,高声道:“空余的兵士注意,立刻备战,有人侵略国土,船行加速!” 那些士兵眼力有限,看不清远处,但一听有人侵略国土,不由个个气愤填胸,匆匆披甲佩剑,跳上甲板,摩拳擦掌,跃跃欲动。 在众人加劲划桨之下,船行如飞,不大工夫,岛上人物已清晰可辨,只见人影蠕动,正在那儿打得难分难解,地上躺着无数尸体,不知是死是伤? 蓝衣公主黛眉深锁,心中暗惊道:“怎么?连紧跟随父王身旁的‘铁臂双卫’常氏兄弟,也加入了战斗?莫非……” 只见岸上两个身高一丈的大汉,每人舞动着一根沉重的大石柱,左冲右突,挡者不死便伤,但围攻他二人的人太多,尽管他二人有万夫莫敌之勇,也无法二把敌人击毙,看情形两人似乎还受了伤。 看远处勇士不下千人,但并未加入战斗,想是国王怕他们白去送死,是以不准他们加入,再后面便是一群持了锄头铁棍的农民,当然他们更不可能加入了。 蓝衣公主很快的在那群士兵中,找到父王人影,只见他身旁有十二个金甲卫士,战况之惨烈,已可想而知。 船越行越近,只见岸上一个七旬老者,正在大劈大杀,挡者立毙,蓝衣公主认出此人正是东侯,他带来的还有四五十人,个个武功都甚了得,看来父王这边是吃了大亏,好在这时那东侯已被神山二老截住,否则战况就不堪设想了。 蓝衣公主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飞上岸去,大杀他一阵,以解父王之危。 这时赵亚琪已上得船面,焦急的问道:“姊姊,怎么办?” 蓝衣公主吩咐道:“等船靠岸时你可不要下去,他们一败必夺船而逃,季雁萍伤势太重,必须留人保护,记住我的话,守住舱口!”话落踪身而起,向岸上飞跃过去。 蓝衣公主武功确实高绝,只见她娇躯在半空中曼妙的一旋,娇叱一声道:“东侯!你敢造反!”一式“乳燕穿帘”,急如惊电直扑而下,二十余丈的距离,她竟然不用借力。 蓝衣公主一落地便击毙一个敌人,夺过一柄长剑,冲入战圈,只见银光闪闪,血雨纷飞,状如虎入羊群,不大工夫,已被她杀了五六个高手。 那些士兵一见大公主赶来,立时又传来一声震耳怒骂声: “东侯你胆敢欺君,老身放不过你。”声音未落,场中闪电般飞落一个白发老婆婆,直取东侯,人未到,排山倒海般的掌风,已把东侯震退三步。 东侯一见来人正是性烈如火的“琼霄娘娘”,不由骇得面无人色,因为他连她的弟子二位公主都打不过,更何况…… 这时战况已完全扭转,场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个七星王子,大家都在激战中,谁也不知道他是由哪儿来的。 只见七星王子,一柄七星剑,勇不可当,无论是人还是兵刃,碰之立亡,端的勇如猛虎,捷如蛟龙。 东侯眼见大势已去,长啸一声,乘众人大乱之际,跳入海中,一闪而没,“琼霄娘娘”被自己人挡住,不敢出掌远击,不由急得直跺脚。 那些随东侯来的高手,一见主帅已去,登时斗志全消,逃的逃,死的死,转眼间,一个不剩了。 蓝衣公主奔到父王面前,跪拜道:“女儿来迟,父王受惊了。”公主这一跪,旁边立刻又跪下了七八个人,有“琼霄娘娘”、“神山二老”、七星王子、及“铁臂双卫”常君左、常君右。 国王急忙离坐,亲自扶起“琼霄娘娘”,忙道:“众卿快快起来,免礼免礼。”众人恭敬的谢恩站了起来。 国王对“琼霄娘娘”叹道:“君弱臣欺,今日如非老家人赶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 “琼霄娘娘”急忙谦让道:“陛下仁政爱民,令人敬爱,老身闲云野鹤,未能常侍陛下身侧,尽臣民之责,已有重罪,些许小事,怎敢当谢。”话落转问公主道:“琳儿,那九叶紫芝可曾到手?” 蓝衣公主恭身道:“师傅,九叶紫芝已到手了,只是……” “莫非出了什么事?” 蓝衣公主期期艾艾的道:“徒儿已擅自做主,给一位中原少年服了两叶,因为他伤得很重,愿父王与师傅重责。” “琼霄娘娘”慈祥的笑道:“陛下贵恙只需三叶已足,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谁?值得你如此看重他。” 蓝衣公主粉脸微微一红,转脸向船上望去,突见季雁萍已与赵亚琪站在身后了,当下一指季雁萍道:“就是他。” 众人随声看去,只见一个俊美绝伦的少年,与赵亚琪并肩而立,虽然他脸色苍白如纸,但仍使人觉得他有一种高雅脱俗的神态,敢情众人只顾听大公主说话,没有注意到。 “琼霄娘娘”,一见季雁萍的脸色,心中不由暗叹道:“他内腑已全都破碎了,真是天忌英才,可惜啊!可惜。” 七星王子的星目中此刻掠过一丝阴毒的光芒。 季雁萍打量了众人一眼,-再看那年约五十上下的国王,面方眉清,一脸正气,和霭近人,使人有一种敬爱的感觉,那“琼霄娘娘”年约八十,眉发如银,皱纹密布的脸上,红润无比,双目神光湛湛,透人肺腑,“神山二老”则年约七十来岁,脸上显得有些阴沉。 季雁萍并没有看七星王子,因为他自己知道,看它一眼只有增加更多的恨意,季雁萍缓缓的朝那国王一揖道:“在下中原季雁萍拜见陛下。” “小友免礼,孤家赵清云,响往中土有年,小友似乎身负内伤,不可久站,请到王宫休息吧。”又对其他人道:“娘娘与王子也请到王宫小住如何?”“琼霄娘娘”是来给赵清云医病的,自然要到皇宫去了,七星王子另有图谋,自然也不反对。 常君左唤来三抬轿子,众人坐上轿,回王宫去了。 沿途只见田陌纵横,鸡犬相闻,人民安乐的情形一目了然,百姓夹道欢呼,声如雷动。 皇宫建在一处山坡上,前面是一望无垠的凝碧岛平原,后面是插入云霄的翠微山,山上翠绿如黛,古木参天,最高的“接天峰”直挥云霄,那仙女崖就在接天峰上。 皇宫建筑规模宏伟,碧瓦粉墙,雕龙画凤,翠树成荫,桂花飘香,俨如仙宫神府,楼阁连绵,不下十几里,建造之精巧,真是鬼斧神工,端的令人赞叹。 季雁萍被安置在东院,这里是大公主与二公主居住之处,本来是不准外人进入的,因赵亚琪执意要季雁萍住在这儿,也只好破例了。 夜色寂寂,海风阵阵,清凉无此,樵楼上二更鼓响刚过,“琼霄娘娘”的房中突然出现了大公主。 “琼霄娘娘”静坐榻上,望着进来的大公主,慈祥的笑道:“琳儿,你父王的病好了吗?” 大公主紧靠着师傅在床边坐下,娇笑道:“好了,师傅。”想不到地在师傅面前竟然这么温柔。 “琼霄娘娘”锐利的目光掠过大公主粉脸,只见她美目中隐含愁意,不由心中一动,问道: “琳儿,你还有什么事吗?” 大公主强压下杂乱的心绪道:“师傅,你看那季雁萍的伤有没有法子治?” “琳儿!你的医术不亚于为师,为什么还要存非份之想?唉!”“琼霄娘娘”脸色一正,道:“连九叶紫芝都没法治了,哪还有什么东西能救他呢?” 大公主心头一惊脱口道:“真的天下这么大,就没有一样药物能救治他吗?” “琼霄娘娘”不答反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救他呢?” “因为……因为妹妹喜欢他。” “就只为这个吗?” 大公主粉脸突然一寒,道:“他是与我比斗时,遭七星王子暗袭受伤,我们尚未分出胜负,所以我要将他医治好了以后,再决一次胜负。” “你所言是实?没有骗我吗?” 大公主撒娇道:“琳儿什么时候骗过师傅来着?” “琼霄娘娘”慈颜一整,道:“亚琳!你现在所说的就是瞒骗师傅的话。” 赵亚琳心头狂跳,两眼与师傅的目光一触,不自觉的把头垂了下去,两颗泪珠顺腮而下,她有多少辛酸,谁会知道呢? “琼霄娘娘”慈爱的把赵亚琳搂入怀里缓缓道:“痴儿,忘了他吧!” 赵亚琳全身一阵惊颤,绝望的泣道:“师傅,难道真的没有东西能救得了他吗?” “除非能上得魔岛,但是,这是不可能的,琳儿,那里的二流人物,师傅就无取胜的把握,何况……” 赵亚琳美目中透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少女的心是难以捉摸的东西。 蓦地,门外闪进精神愉快的赵亚琪,即娇声道:“师傅,你要给萍哥哥治伤的药在哪儿?” “琼霄娘娘”一怔道:“我什么时候说有药可以治他?” “神山二叔叔说你叫我来拿嘛!” “琼霄娘娘”心头一震,突然跳下床来,拉着赵亚琪道:“快带我去!” 赵亚琪一楞,赵亚琳已有几分明白了,掠身夺门而出。 “琼霄娘娘”与赵亚琪飞奔入季雁萍房中,只见赵亚琳失神的站在那儿,床上被褥微显零乱,季雁萍却已不知去向。 “琼霄娘娘”大喝道:“痴儿!你们还不快追!” 赵亚琳心神一清,拉起赵亚琪就往外奔去,“琼霄娘娘”自语道:“我道凭神山二老的功力,何以会双战东侯不下,原来他们已生叛离之心!” 赵亚琳拉着赵亚琪奔到院门,只见一名侍卫立在那儿,赵亚琳问道:“王顺,你看到神山第二位师爷没有?” 王顺镇定的道:“二师爷不是奉公主之命送一位少年去盘龙岛吗?” “妹妹快追!” 两人刚欲起身,突听暗角一个微弱的声音道:“大公主!” 赵亚琳一怔,回头只见墙角暗影中,有一名侍卫倒在血泊中,两手吃力的撑住身体,他见公主回头,急忙吃力的道:“大公主……这……这是阴谋……那……那少年……被……被带到……仙女……”话未说完,那呆滞的目光看了公主一眼,仆地身亡! 赵亚琳突然转身,冷喝道:“王顺,你从实招来。” 王顺深知大公主的厉害,心知已无生望,心头一寒,双眼紧闭,嚼舌而亡。 赵亚琳怒极,一掌把王顺尸体打出六七丈远,拉着赵亚琪就向仙女崖奔去,快如闪电。 天近四更,只见高插霄汉的仙女崖上,神山第二老挟着季雁萍走到崖边,他阴沉的笑道:“小娃儿,你的伤无人能治,只有去求那闻名不如见面的仙女了!”顺手把季雁萍抛了下去。 季雁萍功力全失,只有长叹一声!任人摆布了,只见他身如流星,刹那间没入崖下云层中去了。 蓦听一声娇喝:“二师爷!” 来人正是赵亚琳姊妹,但前后之差,季雁萍已置身崖下了。 赵亚琪一看神山老二身旁不见了季雁萍,登时哀号一声,倒入赵亚琳怀里! 蓦地又是一声大喝,与一声冷哼,接着一声凄厉的惊叫:“你!你变卦……”神山老二已被人击下崖去! 来人是神山老大,与“琼霄娘娘”,他们并非一道而来,但却同时到场,是巧合?抑是…… 赵亚琳的机智此刻好像已离她而去,她搂着昏绝了的妹妹,木然的注视着崖下层层的白云,飘忽在深约五十丈处。 那儿葬送了恨她的人,也葬送了她所爱的人! 第五章 仙凡之间 自从季雁萍被抛下仙女崖后,他深知生命到了尽头,因为功力消失,使他失去了挣扎的勇气,他觉得自崖上被抛下以后,久久没有着地,只感整个身子飘忽在虚无之中,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本能的使他睁开了双眼,星目流转间,见四处崖壁陡立如削,滑光如镜,不但没有树木,就连牛毛细草也没生长一根,真是猿猴难攀飞鸟难渡,他暗然一叹道:“这一落地,不但要摔成肉泥,就是万一不死,也势必老死在这绝谷之中,想不到我季雁萍大仇未报,就糊里糊涂的曝尸异乡!”真是哀莫大于心死,季雁萍此时万念俱灰,一阵强烈的寒风,使他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季雁萍幽幽醒转,微睁星目,楞楞地望着前面,只见那是一处洞顶,数粒鸡蛋大小的明珠,镶在洁白如雪的石壁里,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季雁萍茫然地忖道:“我是到了阴曹地府吗?咦!不对,那不是我的衣服吗?谁给我脱去的?再一看自己正躺在一架柔软的石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非丝非绸的东西,但却柔软温暖异香非常。 季雁萍单臂缓缓支撑起身子,另一手抓着那薄薄的东西,遮住身体坐了起来,抬头一看,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竟把他惊得楞住了。 那少女秀丽绝伦,盘膝坐在一个黄色的圆石柱上,只见她身穿鹅黄衣裙,莲足虽掩盖在裙下,但却露出一点艳红的鞋尖。 少女生得眉如青山含翠,嘴如熟透樱桃,瑶鼻挺梁,两排长长的睫毛覆盖着一双令人神魂颠倒的秋波,那动人心弦的美姿,简直是艺术家的雕塑! 季雁萍心中暗自赞叹道:“世上居然有这样的美人!只怕仙女也……仙女!不错,它是仙女,她就是凝碧国祭奉的仙女!是她救了我!想到这里,不知不觉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吸之间,觉得全身舒畅,气血畅流,这一下可真把他惊异得几乎跳起来,敢情他的伤已好了! 季雁萍他并非珍惜他的生命,而是感激她给了他可以完成心愿的机会,此刻高兴的心情,可以说是无以复加了,细观那少女,胸口并无一丝的动颤,显似呼吸已经停止,坐化多时,无从知晓。这一来,使季椎萍更加相信她是仙女显现,救了他性命! 他下得床来,把衣服穿好,走向那“仙女”作了一个虔诚的跪拜,但那少女仍然盘坐如故,闭目无视。 季雁萍武功复原,报仇之念随之而生,首先要找的是出路问题,他目光四射,只见这石洞,有宫殿的内形,石洞本是不需要梁柱的,但那雕刻有龙凤的石柱,在这洞里显得格外雄伟,石壁上雕刻着的人物山水,显见这是人工精巧的杰作,并非是天然形成。 在“仙女”四周约三丈方圆的一座石台上,堆满了珠宝、翡翠、玛瑙等稀罕绝世的珍宝,那些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品直看得目瞪口呆。 季雁萍慢慢地转动身子,发现在“仙女”右边二十丈处,一块蓝色的玉石上,长着一棵翠绿欲滴的奇异叶树,高约三尺,上生九叶,每三叶胎生三节,三叶围着一颖鸽卵大小的翠-,清香扑鼻。 再看又发现一处圆形小潭,状如一个脸盆,水色深蓝,惟深浅不测。 片刻,季雁萍的眼光看遍了整个石洞,除了那两扇窗子以外,他没有发现有其他与外界相通的出口了。 季雁萍心焦如焚,万般无奈,心说: “我只好越窗而出了。”念起身动,跃上窗台,这下他又怔住了,原来那窗外还有一个细如蛛丝般的网罩围住,用手微推不动,复又蓄劲一掌劈去,讵料不但丝毫未动,竟连一根细丝也未弄断,他心头登时一震,蓦然,一个意念袭上心头,暗忖: “这莫非是万年冰蚕丝?”他回身拿起一块云母片弄碎,向细丝划去,果然不断,这下季雁萍可又绝望了。 无奈!他跳下了窗台,漫无目的的在室内来踱着,心头杂乱之极,来回的踱着,他也不知道经过了多久,只感觉得窗外的光线渐渐的暗淡下来,这时他觉得有些累了,心想:干脆坐下来调息调息,然后再说吧。 “明天再想吧!” 于是他就地而坐,渐渐地进入梦乡,当季雁萍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衣服不知何时被人脱了下来,很整齐的放置床头的石椅上,“这是怎么回事?”连他自己也搞迷糊了,不由自主的向那“仙女”瞟去,只见她依旧像昨天那样盘膝而坐,像似根本没动过。 阳光又从窗口射了进来,季雁萍发了一会呆,穿衣下床,仍旧是在室内来回的踱着,奇怪的是腹中并没有饥饿的感觉。 一天又这样过去了,奇怪的是他还是不觉得饿。 室内的光线由强转弱,由弱变暗,再由暗进入了漆黑一团,由漆黑一团复又转成暗淡,由暗淡显现出微弱的光亮,进而强烈,就这样反反复复,在季雁萍的心中,他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日,他唯一感到的是武功似乎又深厚了不少。 一次,他坐在床上,发现那棵小树枯萎了,一颗-子已不翼而飞! “是谁摘去了的呢?” “也许是她拿去了。” 窗内的光线是那样反复的变化,季雁萍忖想:这大概是昼夜之分吧,他闲得无聊,就开始照那红石上的坐图,打起坐来。 季雁萍悟力本高,他把那些文字记熟之后,就照那文字去练,这才发现那人身上的绿线,原来是真气流动的路程。 那坐图上的真气流动,似乎有反常规,难以着手,但这样却更引起了他的兴趣,越发的勤练不休。 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季雁萍觉得体内真气已可走遍那些绿线所经之处了,只觉得一提真气全身就像轻无一物。 闲着没事,他就拣一些红绿的云母片,把那“仙女”坐的黄石四周,布成一朵莲花,“仙女”坐处恰似莲台,然后再布成莲叶,红线相映,就如同一朵莲花,那女子长的本来就够美的了,这时看来简直就像观音大士一般。 季雁萍终究还是个大孩子,他看看自己这几天来的努力,不由高兴的拍手笑道:“她真像观音大士哩!”俊脸上真情映溢。 这一天,季雁萍突然发现那块红石板,换成了绿色的,上面坐图也换了一种,季雁萍也不去多想,反正这石室中怪事特多,想也想不完,于是就照样的练了起来。 光阴似箭,岁月如流,那石板坐图已换了七种颜色,这时季雁萍练完之后就自行解衣上床,当他快要入睡之际,突然发觉“黑甜穴”上,似乎被人轻点了一下,季雁萍本能的一惊,真气向“黑甜穴”一涌,那点来的力道竟被他消去不少,但仍然睡了过去。 天约三更,季雁萍幽幽醒来,只觉体内真气澎湃,通体血脉舒畅无比,迷迷糊糊中,似觉身上压着一团软绵绵温滑滑的东西,嘴上似乎也被一个软软的东西堵住,一股热流顺着咽喉直下丹田,与那股澎湃的气流汇合,鼻中传入一阵奇特的幽香,脸上也被什么东西弄得痒痒的。 季雁萍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香汗淋淋,脸色微白的美丽面孔,这面孔对他来说太熟悉了,她就是那朝夕所见,盘膝打坐的“仙女”。 就在季雁萍睁开眼的时候,那少女已渡完了最后的一口真气,娇喘吁吁的静静伏在季雁萍怀里,调息着!季雁萍醒来她似乎并无所觉。 季雁萍本来想动,但后来见她劳累不堪,娇柔无此,不由心中感激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强忍着脸上被发丝抚弄的奇痒,心说: “原来我武功的精进是她助我的呀?那以前的一切实是她无疑了,她原来也是人啊!太好了!”季雁萍鼻中又传来一阵幽香,他觉得心中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像似是由她那柔若无骨、温馨的娇躯上传来的。 季雁萍此刻觉得似乎懂得了许多,又似乎更迷糊了。 不大工夫,那少女脸色已转红润,她在季雁萍俊脸上轻吻一下,翻身欲起。 季雁萍心中一惊,突然双臂一圈,揽腰把她抱到怀里,叫道:“姊姊!你要走吗?” 少女哪会想到他会突然的醒来,惊“啊”了一声,娇叱道:“放开!” 季雁萍此时周身血液沸腾,不但不放,两手反而搂得更紧,朝向她那张鲜艳的樱桃小口上紧紧的吻了一下。 少女被他这一吻,全身劲力顿时全失,轻“嗯!”一声,便重新倒入季雁萍怀里了。 搂得更紧!刹那间季雁萍那两片灼热的嘴唇,吻遍了那少女脸上的每一部份,最后仍然落在那樱桃嘴上。 少女轻轻呻吟着,两条雪藕般的玉臂,也慢慢地把季雁萍抱住了! 人类一种自然的冲动,便季雁萍失去了理智,一反身,把少女压在身下,那双微微发抖的手,缓缓从少女的臂上,移到颈上,移到胸前,游走在那两团高高隆起的肉峰上。 那少女含糊的轻声道:“不……要……不……不……” 黑暗中看不见东西,但想来此时两人的脸上一定是赤红如火。 季雁萍的手又向下移,小腹上,玉腿上,然后……… 那少女惊慌的喘道:“啊!不……不……不……要……” 接着传出一声疼痛的娇呻,天在旋,地在转,此时整个的宇宙,像是属于这对少年男女的了,洁白的床上,落红片片…… 静!一切都静了! 黎明的曙光,从拱“门”形的窗口射了进来,那莲台上的“仙女”不见了。 石床上有一对“金童玉女”般的少年男女,交颈甜睡着。 那少女睡态是多么的美啊,只见她云鬓绫乱,红润的娇靥上,柳眉微微上挑,那樱桃般的嘴上角挂着一丝甜蜜的笑意,酒涡深陷,此时她在做着一个从来不曾做过的美梦! 那少年正是季雁萍,身躯微动了一下,睁开了星目,看到怀中的美艳少女,立刻想起了昨夜的情景,俊脸不由微微一红,用手轻轻摸抚着少女搭在自己身上的玉臂。 那少女被季雁萍一摸,那长长的睫毛眨动了几下,睁开了秋波,与季雁萍那灼灼的目光一触,立刻羞得粉脸生霞,轻“嘤!”一声,扑进了季雁萍的怀里,娇嗔道:“坏!坏死了!不许你那样看着我!”话落轻咬着季雁萍的颈项,娇柔已极。 季雁萍轻抚着她的香肩笑道:“姊姊,你好美啊!” 那少女听得心里甜甜的,但却佯嗔道:“谁要你来恭维,昨夜……呸!坏死了,我要起来了。” 季雁萍听她说要起身,急忙一把抱着她道:“等一下再起来嘛?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你哩。” “起来再说。” 季雁萍道:“不管,一定要在这儿说!” 那少女被他缠着不放,只好娇笑道:“好好,就依你,你快放人家嘛,搂的这么紧,连气都喘不过来,怎么能说话呢?” 季雁萍松开手臂,温柔的问道:“姊姊!你叫什么名字?这洞里除了你以外还有别人吗?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是不是你救的?还有……” 那少女未等他问完,便格格的笑个不停,道:“你问这么多叫我先答哪一个嘛?没见问话有这么问的。” 季雁萍抚理她散下来的秀发,轻声道:“随便先答那一个都行。” 那少女想了想说出一番话来: 这少女名叫凤玉娇,二百年前本是凝碧国的一个公主,追鸟跌下崖来,被天玄道人所救。 提起天玄道人,可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他是玄真七子中长春子、邱处机的师伯,由于生性淡泊,少在武林走动,是以世人仅知有个武功高绝,名叫长春子的邱处机,却不知邱处机,尚有个武功通玄的师伯天玄子。 凤玉娇娇柔聪慧,甚得天玄子喜爱,把全身武功倾囊相授,但她是女儿之身,有许多武功她不能练,天玄子仍是全把口诀教给她,他对她的痛爱,由此可想而知,前些时日,季雁萍所练的坐功,就是天玄子的内功篇上的武学之一。 可惜天玄子仅与凤玉娇相处了两年,便道升而去,凤玉娇只能根据他的遗作,自己修练。 凤玉娇十八岁那年,因缘巧合,得了一株“长春树”,那上面三粒长生-,本来凤玉娇并不晓得什么是长生叶,她是从天玄道人的遗作上知道的,那上面写着此谷有两株长生叶,年龄相差二百岁,而凤玉娇所得的恰是那株大的。 凤玉娇服下三粒长生叶,功力大增,竟达反璞归真的至高境界,于是就潜心研究天玄道人的武为。 洞中无日月,天玄道人一代奇人,武功深博浩如瀚海,等凤玉娇完全领悟,飞上崖顶已过百年了,国中的人地一个也不认识,而她确仍然是十七八岁,她这时才知道原来自己已成金刚不坏之身。 凤玉娇在凝碧岛上停了几天,觉得索然无味,重又回到崖下,这时她想起还有另一株长生-树,就决心要找到它。 崖下是一片深潭,但潭面不下四五百丈方圆,周围绝壁高择云霄,找一株三尺多高的小树谈何容易,四五十年的时光才找到,而“仙女崖”的得名,就是她在找长生叶时,在崖上现身,被人看到了,由于她身法太快,是以被人误以为是仙女的出现。 说来也是季雁萍命不该绝,他堕崖之日,正是长生-成熟之期,正好遇上来采叶的凤玉娇,这才得救,当然他看到的那株翠-就是长生叶了,而长生叶的不见,正是季雁萍服下去了。 凤玉娇简略的把身世述说完毕,季雁萍简直听呆了,良久才道:“原来姊姊真成了仙女了啊?” 凤玉娇笑嗔道:“谁希罕做什么仙女,这两百年我已寂寞的够了,唉!人!总是人,又怎能违反自然呢?” 两人唏嘘了一阵,季雁萍也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凤玉娇,提到他被七星王子暗算,赵亚琳乘人之危那件事,仍然恨恨不已。 凤玉娇笑道:“要不是那一脚,你那会活到今天?” 季雁萍听得来十分不是味道,他只当是凤玉娇在取笑他,心中暗道:“连你也取笑我?”他缓缓侧过身去,仰观洞顶,心头觉得十分杂乱,缓缓道:“姊姊取笑得是!”声音显得有些冷漠。 凤玉娇本来说的是实话,心属火,火易动,季雁萍被七星王子震散真气,心火本已将熄,要不是赵亚琳精通医理,及时踢动了他的心火,他可真要命丧当场了。 凤玉娇见心上人无缘无故的生起气来,登时吓得没有主张,轻舒粉臂,摇着季雁萍的身子道:“弟弟!你怎么说着说,就生起气来了?我哪里说错了是不是?”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没有,只是我将来不知要怎么报答这一脚之恩哩。” 凤玉娇何等机智,见状知他是误会了,当下把个中道理,详细的对季雁萍解说了一番,最后柔声的说道:“弟弟,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弟弟,希望以后姊姊做错了事,你直接说我,甚至打我都可以,千万别闷在肚子里,这样日子久了我怕有那么一天你会不理我……”这是一个少女的心声,多么幽怨动人啊! 季雁萍虽然是触动了旧仇新恨,但听了凤玉娇这柔情似水的话,已经觉得既惭愧又感激,再见凤玉娇那泣而欲哭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真情感动,将凤玉娇搂的很紧,他究竟还是个大孩子,心里一急,泪珠夺眶而出,道:“姊姊,我对天发誓……”话没说完,却被凤玉娇的小嘴给绪住了。两张小嘴漆似的胶在一起。 凤玉娇移开小嘴,轻抚着季雁萍把话题岔开道:“弟弟,快起来穿上衣服罢,姊姊带你到一个好地方去。” 季雁萍轻“嗯!”一声,离开她怀里! 两人匆匆穿好衣裳,凤玉娇带着季雁萍走进东面的一间房里,这房里空无一物。 季雁萍在空屋中打量一阵,这间石室当初他找寻出路时,曾经来过好几次了,心说:“这里面空无一物,为什么地说是好地方呢?” 季雁萍心中纳闷正想要问凤玉娇,突听一阵“轧轧!”之声,震耳欲聋,他吓了一跳,还当是洞要塌了呢,总算他还算沉得住气,当季雁萍转过头来的时候,却见凤玉娇含笑站在另一个洞口,这洞口先前是一块石壁,谁会想到竟是另一个去处呢?季雁萍怔怔的望着凤玉娇,心说:“我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也许这就是出口呢?” 凤玉娇见季雁萍茫然的表情,心知他是在奇怪,不由娇笑一声道:“傻弟弟!你在想什么?快进来呀?” 季雁萍被她那娇甜的呼唤,打断了思路,茫然的“哦!”了一声,跃落凤玉娇身侧,拉着她的玉手直摇道:“姊姊,我先前怎么没有发现?” 凤玉娇被他叫得心甜甜的,轻轻叹道:“不要说你是初来乍现,连姊姊在这里住了两年,要不是最后师傅告诉我,只怕我也无法找到呢。” 拉着季雁萍就向里走。 这间洞里较外面暗些,好在两人武功已达至高境地,均能黑夜视物,只是洞中空气闷热,使人难以忍受。 此洞似乎较外面低得多,两人顺着石阶盘旋而下,走了四十五阶,才到洞底,接着是一条弯弯曲曲,宽仅容人的甬道,凤玉娇拉着季雁萍,一直往里走,大约又转了十几个弯,突见前面的凤玉娇止步笑道:“弟弟,你看这地方好不好?”,说着娇躯向左一闪,季雁萍顿觉眼前一亮,不由脱口道:“啊!这么多书?姊姊,桌上那柄古剑定是宝物,对不对?” 这间四方形的石室,约有五十丈面积,石壁是五光十色的水晶石砌成的,藉光线反射,照出各种色彩,使人有一种置身仙宫的感觉。 石室三面壁上凿成整齐的方格,陈列着各种书籍,有线装竹片制成的古书,也有绢帛写的,看来不下数千册之多,端的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靠石门的一面,是透明的水晶壁,想来是与外面的潭水相接,是以反映成蓝色,各种奇形怪状的鱼虾,在水中游动,放眼望去,历历可数,想来那海底龙宫也不过如此。 石室中央是一只丈余方圆的圆桌,四周列着八个石橙,桌椅不知是什么石头磨成,黑得发亮,光可鉴人,石桌上平放着一只雕琢奇古的长剑,与一只白玉石铗,里面不知放的什么东西。 季雁萍打量之际,凤玉娇已把他拉到桌边,伸手抓起古剑递过来道:“这柄剑确实是柄古剑,名叫‘碧凤剑’,出自春秋战国时代,弟弟,你不是没有称手的兵刃吗?这柄剑就给你用好了。” 季雁萍接过那剑,见那剑鞘是古铜色的,上面刻了许多线条,季雁萍聪慧过人,当下一见那些复杂的线条,就准知是这古剑的招式。 但是,他虽然是嗜武如命的人,但却并非是贪得无厌之辈。 季雁萍把剑递过去道:“姊姊,这剑名叫‘碧凤剑’,不问当知是女子用的,我习惯于用掌,不惯于用剑,还是姊姊自己用吧,这剑鞘上的绝招,大概你己全学过了,这剑你用更是再恰当也没有了。” 凤玉娇闻言登时粉脸一变,女孩子大多有些小心眼,尽管凤玉娇人极聪明,但这种天性仍然具有,见季雁萍不愿接受她的赠送,不用说,他与她准是还存有些距离。 她想到自己,人已经是他的了,他还这样生份,不觉一阵心酸,那眼泪可也就泣然而下了,幽幽的道:“萍弟!姊姊已是你的人了,为什么彼此还要分得这么清楚呢?我的与你的又有什么分别?莫非……” 季雁萍见状吓了一跳,知道她是误会了,心说: “她怎么想得这么多,莫非女孩子都是这样的?以后可得小心点啊!”季雁萍最怕她不高兴,因为他对她是既感恩又疼爱,急忙伸手搂住凤玉娇纤腰,贴耳道:“好姊姊,你怎么又多心了,你不是说过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彼此不分吗?我不是对你说过吗?我只会用掌,不会用剑,那一柄千古神剑,在我手中又能发生什么威力呢?何况剑招你全会了,剑又是女子用的,你用不是最恰当吗?你想到那里去了呢?”说着轻轻吻了吻她的玉颊。 凤玉娇这才明白季雁萍并无他意,不过,女孩子十之八九都不愿认错,尤其在心上人面前,凤玉娇自然也不例外,小嘴一嘟道:“偏偏你的道理最多,鬼才愿意听呢?”说着从季雁萍手中把剑接了过去,娇躯却偎在季雁萍的怀里。 季雁萍见她消了气,如释重担,指着那白玉铗道:“姊姊!那里面放的什么东西?” 季雁萍这一句话,凤玉娇心中登时一动,伸手拿起白玉铗,打开道:“弟弟!你喜欢不喜欢这柄降龙鞭?” 只见凤玉娇双手托着的白玉铗里,叠放着一根通体晶莹,看来似玉的长鞭,那鞭非金非给把手约寸许,是翠绿色的,上面刻着三个篆字“降龙鞭”,由于是叠放在铗中,有多长无法估计,鞭身是圆的,自柄至梢慢慢减细,那梢末细如利锥,寸许红尖,看去好像十分锐利。 季雁萍伸手抓起,觉得入手十分沉重,如同钢制,用力一抖,嘶的一声脱铗而出,竟然长达丈许。 季雁萍怔怔的看着那长鞭,心中产生一种爱怜之感,不忍释手。 凤玉娇灵巧无此,见状娇笑道:“弟弟,你喜欢吗?” “姊姊,你知道这以前是谁用的?” “后羿。” “你是说夏朝的后羿?” 凤玉娇正容道:“正是,那后羿当年纵横天下,无人能敌,除了他力大无穷,而又喜于骑射外,这鞭也是他创业的主要臂助,要知道,一个人力大无穷,固然能胜得天下力士,甚至可以推牛举象,但这终究是有限的,试想那时刚脱洪荒,不但毒蛇猛兽遍地皆是,就是庞然大物的恐龙,禽龙也到处都有,你想想看,人力再大,又怎能与这些东西相比呢?这‘降龙鞭’,就是专降这些怪物而得名的,这是姊姊从一本古书上看来的。” 季雁萍露出自然的天真,闻言伸伸舌头,道:“原来这小小‘降龙鞭’,还有这么多名堂,姊姊,你可知道当年他用什么招式?” “当然知道,只是不告诉你。” “好姊姊,你做好事,告诉我嘛!” 凤王娇心头甜甜的,闻言,美目一闭,信口道:“你以后还敢不敢气姊姊了?” 季雁萍可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气过她,无奈急于要知道鞭招,闻言连连道:“不敢了!不敢了!” 凤玉娇笑道:“你呀!就是油嘴!”嗔了季雁萍一眼,才道:“天龙七绝式。” 季雁萍一怔,突然大叫道:“什么?你说是天龙七绝式?” 他这一叫,可把凤玉娇给吓了一跳,玉手抚着酥胸娇嗔道:“鬼叫什么嘛?吓了人家一跳!” “我学过天龙七绝掌呀!” “那你使使给我看!” 季雁萍苦着脸道:“我学的只是掌嘛!怎么会使鞭呢?不过,天下武功那有同名的呢?你快拿给我看看好吗?”说着满脸企求的望着凤玉娇。 凤玉娇见他急成这个样子,不忍心再戏弄他,笑道:“你看铗底下是什么?” 季雁萍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铗底放着一片微微发黄的竹片,由于宽窄与那玉铗的底一般大小,方才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鞭上,是以没有发现。 季雁萍迫不及待的伸手把竹片抓起,只见那底下还有一片,敢情是一片一片的重叠放着。 季雁萍仔细察看,只见竹片上面写着:第一招“神龙出海”,与“天龙七绝掌”的第一招又是同名,季雁萍越发确定自己的信念了——与他的掌法有关。 细读文字,前段与他掌法的口诀一样,后段他则从来没有看过,看起来似乎他以前学的,只是这一招的一半而已。 季雁萍不由看得入神,一歪腿坐在桌子上,双手捧着那竹片,细细的参悟起来,早把他那“好姊姊”给忘了。 凤玉娇这次可没有生气,她只觉得有点饿了,对季雁萍道:“弟弟!你在这里看,我去捉两条鱼,马上来。” 季雁萍置若未闻,敢情早已入迷了。 凤玉娇话落闪身而出。 季雁萍聪慧异常,悟力极高,再加上那万年参精、长生叶、以及凤玉娇数月来真气透体之助,功力实已与凤玉娇不相上下,已达反璞归真之境,只是他自己不知罢了。 当下他一得目细研,故觉得心中一片空明,诸般难处也就迎刃而解,只是没有真实演练而已。 季雁萍把所有的竹片读完了,不知过了多久,伸手向那长铗中一摸,已经没有了,不由哑然失笑起来。 “这一招明明已经是龙归苍瞑了,我还抓什么?好在玉姊不在,不然又要被她取笑了,咦!哪来的烟?” 突然!他觉得坐下一股热流,屁股如同坐在烧红了的铁块上一般,那浓烟正是从他屁股下冒起来的,所谓:“火烧没懒汉”,季雁萍大叫一声:“啊呀,好烫!”两手不知不觉间用了八成真力向桌上一按,冲天而起,“砰!”的一声!撞了个发昏,落地后那头还在隐隐作痛,好在他武功已达化境,不然非撞个头破血流不可。 季雁萍一手摸头,一手在屁股上一摸,登时把他急得没了主张,心说:“衣服烧了个大洞,这可怎办?” 就在这时,蓦听身后传来一阵轧轧之声,声音隐带雷鸣,好像洞要塌了似的,季雁萍吓得抓起降龙鞭,就要往外跑,哪知一转身竟又站住了。 只见那右边的水晶书架,连同石壁移向一边去了,露出一个宽可及人的洞口,洞中黑暗似漆,放眼看不了多远。 季雁萍暗道:“等玉姊回来再问她这洞里有什么?” 他在一只石凳上坐了下来,只觉那黑石桌上传出逼人的热气,好像是一团烈火,他哪里知道石桌底通地火,每至日正当中,便有地火上窜,石桌不啻熊熊烈火,要不这洞在潭底,潮气必然很重,又怎能藏书呢? 季雁萍坐得无聊,又走到那洞口向里探望,一伸头只觉腥气逼人,心说:“莫非这里面有什么怪物?” 季雁萍星目四下一转,突见那黑暗中有两盏杯口大小的绿光在闪动,由于距离太远,看不出那两盏绿光是生在什么上面的,但却可以断定那是什么东西的眼睛,季雁萍心中骇然忖道:“这东西的两只眼睛就有这么大,那身体又该有多大呢?” 他在那门口站了许久,可就是不敢冒然进去,心说:“还是等玉姊回来再进去的好!”,刚一转身,突然又想到:“她回来一定会笑我胆小,给她笑胆小可划不来,我还是进去看看再说,”一般男孩子在女孩子面前,总是要逞英雄的,尤其在心爱的人前面,季雁萍看看手中的“降龙鞭”,一壮胆子,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只觉石室宽大无此,他心中不由暗喜,心说:“这洞有如此之大,我这降龙鞭可就不用怕旋展不开了”,他又向前走了几步,突见那两盏线光一摇,骤然间升起二丈多高,接着“哇哇,”,两声震耳大叫,季雁萍猛觉两眼一花,一阵令人窒息的强风,已经扫到。 那速度简直使人无法想得到,任他季雁萍武功已达化境,一时间竟也抽不出空回手,直急得他两脚一蹬,向右飘出三丈,总算他武功不弱,但也不由骇出一身冷汗。 这时洞中已然全亮,光源却是在那怪物先前伏身之处,原来是颗夜明珠,在散发着光芒,敢情这怪物性通灵性,早先已把光源压住,使来人无法认清他的真面目。 那怪物一击不中,突然闪电转向扑来,应变之快竟不下武林一流高手。 季雁萍已有了戒备,借着那光线一看,只见那怪物形如巨鸟,但却全身长满了灰毛,没有半根羽毛,头生红冠,嘴大如箕,尖如长剑,半开的巨嘴中露出森森白牙,长达数寸,脖子长达丈余,但却细长如蛇,两翅膜翼,平展开长达四丈,两腿长盈五尺,生满铜钱般的巨鳞,它这怪异的长相,再配上那对碧眼,端的如妖魔鬼怪,骇人之极! 季雁萍哪认得这怪物是什么,心说:“天地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忖度间,那怪鸟急转的身子已然再度扑到,这次季雁萍可有了准备了,大喝一声,“降龙鞭”施出“神龙出海”,但鞭声带起一声刺耳锐啸,犹如闪光直取怪物巨头中,季雁萍这一鞭是初学乍练,并不知道施展出来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只听“拍!”的一声,鞭尾振起清脆音响,但却没有打中。 这一来,季雁萍此刚才更惊诧了,他这一招虽然是初展,但那速度之快,威力之猛,实是无与伦比,但却被那怪物在毫厘之差下避过,那怪物怕不要比江湖上一流高手还要厉害。 那怪物对“降龙鞭”心存顾忌,当它转过来时,便已看到季雁萍手中的降龙鞭了,心中早已存了退却之意,只是它日久成精,还存有一丝战胜季雁萍的希望,想把那“降龙鞭”永据身边,使天下没有东西能克服它,哪知季雁萍出手第一招,就使它无法躲过,这才急忙双翅一竖,躲了过去。 季雁萍信心大增,手提降龙鞭,向怪物一步一步逼了过去。 那怪物偏着头,用一只眼看着季雁萍,一步一步向后退,季雁萍此时发现那怪物,腿上被一根粗如小指的半透明细绳绑着。 就在这时,外面洞中走进身穿翠绿泳装的凤玉娇,她手中提着两尾大鱼,还在不停的跳着,显然是刚出水不久。 翠绿的泳装紧贴在她窈窕的娇躯上,雪白的皮肤,与翠色相映,更加鲜艳夺目,妩媚动人。 凤玉娇美目流转,不见季雁萍,心中不由一惊,急忙叫道:“萍弟!萍弟……” 喊了几声,不但没有应声,连季雁萍的影子也看不见,这一下她可急了,季雁萍的失踪,可把她骇得没了主张了,大叫道:“萍弟,萍弟,你在哪儿呀?” 四周依旧没有回音,转身突然发现那石门洞开,她的芳心几乎要跳出口腔里,敢情她在这住了这么久,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洞,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她准知道季雁萍是进到里面了,她连想也没想,提着两尾大鱼,急冲进去,一边大叫道:“萍弟……” 凤玉娇刚一进洞,突觉迎面骤风般的涌来一个庞然大物,一股腥热之气,迎面送来,凤玉娇一惊,急忙煞住身子,总算她反应快,抖手间两尾大鱼,迎面打了出去。 只见那东西左右一晃,两条大鱼全落入它的口里,但凤玉娇强猛的手劲,仍把它,吃了点苦头。 突听季雁萍大喝道:“怪物不许伤她,她是我玉姊。” 凤玉娇这才看清季雁萍正向自己走来,娇呼一声:“萍弟!”乳燕投怀般的扑向季雁萍怀里,轻捶着季雁萍的胸膛,大发娇嗔道:“人家刚才叫你,为什么不答应人家,没听到?我不管,人家抓的两条大鱼被怪物吃了,你要赔我……” 季雁萍被地缠得没法,突然伏首吻着她的小嘴,她这才静静的伏在季雁萍怀里不动了。 许久许久,季雁萍才把嘴移开,笑道:“姊姊,你穿这样好美啊!姊姊,你看这怪物是什么东西?” 凤玉娇听季雁萍说她着泳装很美,心里登时甜甜的,但仍假装生气的白了季雁萍一眼道:“谁要你胡说。” 季雁萍笑道:“好好!不胡说,姊姊,你倒是认不认得这东西嘛?” 凤玉娇回头看了看,突然吃惊的道:“啊!翼手龙。” 季雁萍从来没听说过“翼手龙”这个名词,更不知道凤玉娇为什么会这么吃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茫然问道:“玉姊!什么是翼手龙?” 凤玉娇不答反问道:“弟弟你收伏它了?” 季雁萍点了点头,原来季雁萍一步一步向翼手龙逼去时,翼手龙只是后退,它越是退,季雁萍越发小心,因为一般禽兽在攻击敌人之前,都是先要往后退几步的,是以季雁萍以为它的后退,是反攻前的征兆,哪知它退到极限时,竟张开嘴发生畏惧的怪叫,一点攻击的企图都没有了,那双绿眼中,透出乞求的光芒。 季雁萍停住脚步,望着翼手龙道:“你怕我?”这句话完全是无意识的。 哪知翼手龙竟把怪头连点,状似听懂了季雁萍的说话。 季雁萍似乎有点不大相信,人有人言,鸟有鸟语,这完全是两回事,它怎会听得懂另一种语言呢?季雁萍不信的问道:“你听懂我的话?” 翼手龙竟又把头连点一阵,还发出两声怪叫。 这下可把季雁萍惊住了,也把他喜呆了,他望着那怪物,觉得它已不再像先前那么难看了,当然这一种心理作用,是任何人都会有的,季雁萍向翼手龙招招手道:“喂!你过来。” 翼手龙果然听话的走了过来,双目中的凶光完全消失,季雁萍童心未泯,跳上去抱着它的长脖子叫道:“喂!你载不载得动我和姊姊,载我们到天空上看看好不好!”,翼手龙颈长二丈,此时,季雁萍全身都悬在半空中了。 季雁萍翻身爬到翼手龙背上,只觉它全身所长的毛柔软如绵,背上宽大如床,舒适之极,他在翼手龙身上折腾了老半天,才跳下来,突然他想到没有门出去,不由失望的道:“可惜没有门出去。” 这时那翼手龙用长嘴拉拉季雁萍的衣服,然后低头咬咬缚在它双脚上的绳子,季雁萍一时猜不透它的意思,茫然道:“干什么?” 翼手龙看看季雁萍后再用利牙,咬着那根索子,使劲拉,好像要挣断它,这下季雁萍可知道它的意思了,笑道:“你是叫我把这绳子弄断?” 翼手龙状似高兴之极,两翼连张,不停的发着怪叫,季雁萍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翼手龙闻言急忙停住,用那巨大的艳红的肉冠,不停的在季雁萍身上磨着,如同一只善解人意的大狼犬。 季雁萍蹲下身子,拾起那条绳子,仔细一看,咳!又是冰蚕丝纽成的,难怪翼手龙这么大的神力,也无法把它弄断哩。 季雁萍花了半天时间,才把那结在翼手龙脚下的怪结解开,起身指着它道:“好了,解开了。” 翼手龙高兴的跳跃了一阵,才领着季雁萍向后面一处甬道走去,季雁萍仍然是一片茫然。 甬道十分宽阔,七弯八转,不知转了几个弯,突地豁然开朗,前面出现一个高大的洞口,只见丽日当空,海天相接,漫无边际,季雁萍走到洞口,向上下一看,见洞口是在断崖中间,上有白云,下是大海,巨浪拍在崖壁上,激起一层水雾,洞口的下面,少说也是一百五十丈高。 季雁萍发现有了出路,心中豁然开朗,高兴无比,而那翼手龙,偏着头,瞪着眼,望着万里晴空出神,大概它是太久没见过天空了。 一人一鸟出了一回神,季雁萍才对翼手龙道:“别发呆了,等我姊回来,我们再出去玩,走!我们去看看我姊回来了没有。” 两人回到洞中,正是凤玉娇冲进来的时候,是以才有那一场搏斗。 季雁萍简略的把经过说完问道:“姊姊,到底翼手龙是什么东西?” 凤玉娇道:“我也不晓得,我是从那些古书上看来的,那上面讲:翼手龙为前古巨物中最小者,属禽龙,性狡猾,斗力强,飞行快捷,肉食。” 季雁萍道:“它既然斗力强,怎么只与我打了一招就不敢再打下去了呢?” “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降龙鞭,啊!这正是它的克星是吗?” 凤玉娇笑道:“嗯!还算你聪明,我们的鱼被它吃了,现在吃什么?” 季雁萍只想要骑着翼手龙出去玩,闻言道:“姊姊,我们先出去玩玩好不好?” 凤玉娇嗔道:“先吃了再去不行吗?” “好姊姊,我们回来再吃嘛!” 其实,凤玉娇又何尝不想乘翼手龙出去玩玩,要知道这两百年的寂寞岁月,也实在是不好过的,就是没有季雁萍在身侧,她一旦收复了那翼手龙,也一定要乘它出去走走,何况身边如今多了个心上人儿呢? 她刚才的话,也只不过是一种女儿家先天具有的矜持罢了,被季雁萍一缠,早已消失于无形,小嘴一嘟佯怒道:“你呀!真是气死人!还不快放开我去换上衣服。” 季雁萍对他这位“姊姊”永远也冷不起来的,凤玉娇那温柔关怀的行动,已恢复了他应有的天真,一见凤玉娇答应了,拖着地娇躯连吻了一阵,道:“不要换嘛!这样多美啊!” 凤玉娇羞得粉脸一红,狠狠地瞪了季雁萍一眼,娇嗔道:“你再胡说,看姊姊还理你才怪哩!”挣脱季雁萍向洞内奔去。 季雁萍怔了会,想到自己的儒衣也坏了,只好跟了进去。 不大工夫,那绝壁中央冲起一道灰影,如电光一闪,已冲霄而起,这才看清,正是那翼手龙,只见它两翼长达二十丈,飞行空中,犹如一片狂风吹送的乌云,眨眼间,便是四五十丈,速度快得骇人。 那翼手龙久困洞中,一旦恢复自由,正可一展它凌霄之志,是以并不向陆地飞行,却向那茫茫无际的大海中飞去。 翼手龙背上坐着的正是季雁萍与凤玉娇,此时凤玉娇倚偎在季雁萍怀里,美目半闭,小嘴上挂着一丝甜美的笑意,劲风吹动地黑发,与身旁相伴的季雁萍并坐,恰似一对金童玉女踩在云端一般。 凤玉娇娇躯向季雁萍坏里靠得更紧,娇声道:“萍弟,你是怎么弄开那洞门的?” 季雁萍笑笑,把当时的情形全说了一遍。 凤玉娇关怀的问道:“萍弟,你的头还痛不痛?” 四目相对,季雁萍但觉这娇美的玉姊,吐气如兰,令人心醉,忍不住轻搅着她的纤腰,柔声道:“玉姊,你真好!”话落朱唇已盖在她樱桃似的小嘴上。 凤玉娇轻嘤一声,软在季雁萍怀里一动不动了。 劲风依旧吹动,怒海仍在翻腾,只有翼手龙的背上此刻平静无比。 良久良久,凤玉娇轻轻移开小嘴,把粉颊埋在季雁萍怀里柔声道:“萍弟,你真的爱姊姊吗?” 季雁萍把玉面贴在凤玉娇脸上,温柔的道:“玉姊,我们已是……我当然爱你呀!” 凤玉娇听得心头的确是甜甜蜜蜜的,佯作不信的道:“你骗人!” 季雁萍着急的道:“姊姊,你别胡思乱想了,弟弟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人,假使我的话有半点虚情假意叫我不得好……” 没等他的话说完,凤玉娇一伸手,堵住了季雁萍的嘴,高兴的道:“好弟弟!相信你,不许起誓。” 季雁萍此时心情甚觉畅快,放眼看去,惊“啊!”了一声道:“玉姊!你看,那岛上的浪怎么那么大?” 凤玉娇闻言顺势向下一看,果见底下一片怪石林立的荒岛上,白浪翻天,水雾弥漫,好像那边的浪特别大似的。 季雁萍居高临下,全岛景物一览无遗,只见那岛上遍地荒草,并无树木,入目但觉荒芜一片。 季雁萍突然道:“姊姊,你看那边有人在打架哩!我们何不下去看看?” 其实,凤玉娇早已看到了,她只是在考虑要不要下去。 只见那荒岛中心,一片乱石上,有两个人正在那里打得难分难解,其中一个是年约七旬的老者,身穿一袭红袍,想是年月久了,已褪成紫黑色,百孔千疮到处皆是,舞动间好像要片片跌落一般,老者长像怪异,脸红如火,红发红须,日久未理,已混成一片,直垂满半个身子,脸上露出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睛,与挺直的鼻梁。 与红发老者动手的,是个光头赤膊大汉,这大汉身高及丈,臂如儿腿,看起来如同一座大金刚,状至威武,但却有些浑气,他身上除了一条半载发光的裤子以外,别无衣物,简直像个野人两人行动都似电光石火,那红衣老者的掌力,似乎不及那大汉罡猛,但灵活却胜那大汉多多,截长补短,两人半斤八两不分轩轾。 距打斗二人的外围,二十丈处,分三个方向站着三个怪人,一个身着儒衣,目光闪动,有一种工于心计的征象,另一个是身着白袍的老者,再一个则是身背长弓,劲装武生模样的人,三人衣着,看去很是狼狈,与那红袍老者一般无二。 季雁萍并不认识这些人,但却很快的从脑海中,印象出前辈人物中,找到了四个人的来历,心中不由暗惊,道:“那红袍老者,不是传说中的‘烈火兽’焦天风吗?光头大汉正是‘血海霸王’雷啸天,背弓的准是‘浪子’卓灵了,天下间没有这么奇特的弓了,那儒生大概是‘毒书生’史玉麟,那个是什么人?却没听师父说过,奇怪!怎么这些天南地北的魔头,都聚到一起来了呢?” 季雁萍忖度间已听凤玉娇道:“弟弟,我们下去看看好了。” 季雁萍发现这些魔头,心中就有了戒心,当下严肃的道:“姊姊,要小心点,这些家伙个个都不是好惹的。” 季雁萍拍拍翼手龙颈项道:“龙儿我们下去。” 那翼手龙倒很听话,巨翼一敛,向岛上冲去。 凤玉娇笑道:“弟弟,你认识他们?” “只是听人说过罢了。” “他们是不是很厉害?” 季雁萍淡淡地冷笑一声,那消失已久的逼人寒气,又浮现出来,凤玉娇看得芳心一阵狂跳,她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冷漠,心中暗说:“他怎么冷得这么怕人?” 这时那翼手龙已距地面不足二十丈了,两翅扇起的劲风,吹得沙飞石走,突听连声厉吼,四股排山倒海的劲风,已然涌到,这些老怪早就惊觉到了,反应之快的确令人乍舌。 季雁萍怕伤了翼手龙,冷叱声中电射而出,双掌一扬,轰然一声大响,狂风旋上半天,沙石弥漫中,传来几声惊“咦!” 季雁萍凌空的身体,被那股威猛的掌力,震得退后了一丈,与那翼手龙同时落地,抬眼间,却见四个怪人,正在怔怔的看看他们,敢情这四人联手向季雁萍攻了一掌,那“浪子”卓灵,不知是何时撤下巨弓,正搭着三着银弹对着季雁萍,但却没有发,敢情他也被惊得楞住了。 别看那“烈火兽”焦天风,刚才与“血海霸王”雷啸天,打得难分难解,状似拼命,但此刻却并肩而立,谁也分不出他们是敌是友。 季雁萍也是一怔,当初他以为只一二个人攻他,如今一看,却原来是五个人同时出手,他不晓得自己怎么能同时接得住五人合力的一击,就是当年白龙神君,也不敢小看他们。 翼手龙见有人攻击它的主人,不由气得哇哇连叫,绿眼中凶光闪射,状似欲择人而噬,看得五个人暗自心惊,敢情他们也认不出这是个什么怪物。 凤玉娇胸有成竹,轻拍一下翼手龙的颈项,娇笑道:“龙儿,不用怕,他们决不是萍弟的对手”,只见她仍骑在翼手龙背上,不肯下来。 五人闻声抬头,都觉眼前一亮,心中一齐忖道:“世间竟有这么妩媚的女子!” “血海霸王”雷啸天武功虽然惊人,但却带有三分浑气,他是有一句说一句,看了凤玉娇一眼后,闷雷似的叫道:“好美丽的妞儿,喂,小娃娃她是你媳妇吧!” 这句话直把凤王娇听得粉脸生霞,怒叱道:“你想死就再说一句!” “血海霸王”雷啸天,环眼一瞪,道:“再一句说怎么样?你不是他媳……” 他话还没说完,突觉眼前一花,“拍拍!”两声脆响,两颊顿觉火辣辣的生痛,还是凤玉娇别具用心,并未施出真力,她若是以真力打出,只怕雷啸天此刻已躺下了。 “血海霸王”是个浑人,当年他出道时,听师傅叮咛过,男不同女斗,他竟谨记不忘,这一下挨了打,可把气完全发泄在季雁萍身上,雷吼一声道:“小子!你媳妇打我我就打你。” 铁塔般的身子一措,直扑向季雁萍扑去,那速度快得骇人! 季雁萍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的功力到了何等境地,当下不敢大意,脚下一用力,以竟一种奇怪的角度,闪过一旁,信手一招“千里来鸿”,直扫“血海霸王”雷啸天的胸口。 季雁萍这信手一挥,虽然只是一般最普通的招式,但出手的部位与角度,都使人猜想不到,除了退后一途,连还击的可能也没有。 别看“血海霸王”是个浑人,在武功与对敌方面,可一点都不含糊,他巨掌向上一扬,猛拍季雁萍手腕,左脚闪电飞踢直奔季雁萍小腹,两招同出,快速俐落,以攻止攻,反客为主,的确是江湖罕见的高手。 季雁萍暗叫一声,来得“好!”,身体旋动间,“天龙七绝”掌连绵而出。 “血海霸王”当年曾斗过“白龙神君”,一见掌势,心中登时一惊,心说:“原来是他的弟子,怪不得远有两手。” 轻敌之心立刻全失,见招还招,就式出式,利时间招风如雷,打得难分难解。 凤玉娇一旁看得十分清楚,她见季雁萍游刃有余,也懒得动了,干脆,依着翼手龙坐了下来,美目却不停地注意着其他四人。 翼手龙见姑娘如此悠闲,心忖,它的主人是在那儿与人斗着玩的,它虽然日久通灵,但终究是禽兽之类,头脑简单,一见没事了,干脆就把巨头向膜翼下一插,大睡起来。 一旁的白袍老者,观看了许久,见季雁萍神清气朗,英气逼人,忍不住自语道:“好一块浑金璞玉!” “烈火兽”焦天风,早已有了收徒之心,闻言冷笑道:“闹海蛟,你以为你那两手捉虾的把式,也配收徒吗?” “闹海蛟”生性倨傲,哪肯让人,怒瞪了“烈火兽”焦天风一眼,道:“难道你配?” “老夫自信还此你强。” “闹海蛟”怒极反笑道:“十年来你哪次打得过我?” “烈火兽”焦天风性烈如火,闻言怒吼一声道:“老夫几时输过你?你接我一招试试!”话落掌出,直击“闹海蛟”。 “闹海蛟”也不是省油灯,两掌一扬,也攻了上来,两人徒弟没收成,却先打了起来。 “浪子”卓灵弓上扣了三粒银弹,走到“毒书生”身前五尺处,笑问道:“史兄,看两人资质如何?” “毒书生”史玉麟精目一转,突然望着打斗中的“烈火兽”,与闹海蛟“啊!”了一声,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 “浪子”卓灵没想到那么多,忍不住一回头,突听毒书生哈哈大笑道:“我看两人资质不坏,足可传我衣钵,卓兄以为呢?”声起锐风已到“浪子”卓灵扣弹的右手门脉,卓灵此时如不撒手,右腕必废无异,这才知道是上了毒书生的当。 “浪子”卓灵心中又恨又恼,猛退一步,巨弓划起一道长虹;招出“天门射戟”戮向“毒书生”史玉麟小腹,出手又狠又快,显然是存心把毒书生置于死地。 “毒书生”史玉麟哪敢大意,扬手间突见金色一闪,一柄金光夺目的折扇招展“拒客千里”迎了上来。 十年来五人不知打了多少架了,武功的深厚彼此都甚了解,上手虽然都用了最狠毒的招式,但都谁也打不到谁。 就在这时,突听凤玉娇娇呼一声道:“啊!萍弟!不要伤他。” 跟着一声闷哼,“血海霸王”被季雁萍“龙归苍冥”一招打出二丈多远,倒地昏了过去。 事情变化太以突然,打斗中的四人,全都停了下来。 就在“血海霸王”“砰!”的一声着地之际,突听四声暴喝,四条人影闪电的般齐向季雁萍扑去。 第六章 血海之盟 攻上的四人,正是徒弟没收成而在那儿打得你死我活的四个,他们十年来终日吵吵打打,没完没休,都恨不得把其他的人置于死地,何以此刻在“血海霸王”雷啸天命危之时,竟会不约而同的攻向季雁萍呢?其实,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情感”二字而已,人本来就是感情动物,五人相处十年,在这荒无人迹的海岛上,几乎朝夕相见,再没有感情的人,也会生出感情来的,只是他们个个都是武林成名人物,谁也不愿把心中的感情说出来罢了,或者说是他们本身毫无所觉,但一直是心合貌离,但一到患难之时,那潜在的感情力量就会自然而然的发挥出来。 季雁萍对四人的同时攻击,心中也着实吃了一惊,慌忙中两脚一动,真气一吸激流奔腾,但觉身轻犹如无物,飘呼间,已闪过四个绝招。 这一来四人可吃惊不小,季雁萍却心头大定,朗笑一声,双掌连出“沧海飞龙”,“云龙三现”二招,虽是两招,但却同时攻出,体内流动的绵绵真力,随掌而出,啸声刺耳,骇人至极。 四人心中更惊,他们几乎不敢相信,以季雁萍的年纪,会有这等功力?但是他们也不是弱者,当年他们都曾会过“白龙神君”,对“天龙七绝掌”虽然不完全了解,大概的变化都还记得,只听“毒书生”冷笑道:“白龙神君的弟子,果然不凡,可惜今天却要葬身血海岛了”,招化“拨云见日”,金扇扬起只见一片金光,罩住了季雁萍半个身子。 其他三人,分别施出“长虹贯日”、“古树盘根”、“云深雾浓”,他们事先从来没配合过,想不到一旦同时出手,竟然配合得如同天罗地网,四人武功之高,应变之快,的确令人佩服。 凤玉娇看得手心冷汗直冒,功贯双臂,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出手接应。 其实她是少在江湖走动,不知自己与季雁萍的武功究竟有多么深厚,假使她能知道他们两人的武功已是绝无仅有之时,只怕她还坐在那里舒舒服服的观战呢。 季雁萍已成竹在胸,左避右闪,飘忽不定,看来好像只是一个影子,虚而无实,任四人联手以最猛最狠的绝招相加,也是无法碰到他半点。 但是,“天龙七绝掌”四人也略知梗概,季雁萍每次出手,他们不但能适时闪过,出招应变有时还会制住了季雁萍的先机,使他无法出手。 五人斗在一起,都是以快攻快,眨眼间过了五十多招,但见狂风怒号,沙飞石走,方圆二十丈内的乱石,已被扫得精光,露出平坦的石面,这确是一场武林罕见的搏斗。 转眼间又是二十招了,突然,“浪子”卓灵巨大的雕纹长弓向回一收,蓦地弦声一响,三股刺耳锐啸,划空而来,三缕闪电般的银光,已到季雁萍胸前。 季雁萍想不到他动作会这么快,大惊之下,右掌拍出七成真力,满以为不把那三缕铁弹拍回去,也可以把它们打落,本来以他这时的功力,不要说用上七成,就是只用五成,再大劲道打来的暗器,也可以原封奉还的,但是,“浪子”卓灵这银弹另有机关,他七成功力拍出的一掌,仅不过使三缕银光略为一缓而已,那方向竟然不变,又奔了上来。 季雁萍这一惊非同小可,仓促间,双腿一蹬,一式“神龙十八翻”腾起六七丈高,三缕银光,擦过鞋底,直把季雁萍与凤玉娇都惊出一身冷汗。 这一来又激起了季雁萍万丈怒火,心说:“我季某人与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置于死地呢?”杀机一起。嘴上不由浮现了那久已不见了的笑意。 他身子这一腾空,正合了“浪子”卓灵与“烈火兽”焦天风的心意,两人同时大喝一声道:“好小子!血海岛已暴露了不下两百具尸首了,就差你这一条啦!照打。” 喝声未落,季雁萍但见九条银光挟着七道红光,直奔他全身各处大穴,看样子他们是真的不打算叫他活着下来了。 就在这时,突听凤玉娇一声娇喝道:“萍弟!快用‘降龙鞭’,那些红东西碰不得。”凤玉娇此刻已动了真怒,但见她粉脸透煞,莲足一顿,快如电光石火般的向四人攻去。 四人全神贯汪在季雁萍身上,凤玉娇功力又已到了令人无法置信的地步,等他们发觉,想躲已然太迟了。 四声闷哼中,各人“七坎穴”上各中了一指,凤玉娇存心整他们,下手甚重,直痛得四人冷汗直流。 这时身在空中的季雁萍正是处在十分危急的地步,因为九七一十六种暗器交错而来,要在电光石火间点落九点,银光放过七道红光,他实在也没有把握,但他此时如箭在弦,不能不发,当下清叱一声,震开套在右腕上的“降龙鞭”招化“九龙闹海”,但见白蒙蒙的一片,犹如白雾,无数鞭尖从雾中伸出,如闪电一掠,竟被他险险的把九颗银弹全点落地面,身子也借那一点之力,上升五尺,七道红光擦身而过。 季雁萍怒火中烧,冷哼声中真气一沉,鞭招一变为“神龙点头”,真力贯注鞭身,软鞭登时坚硬如剑,分刺四人“通心穴”。 眼看四人就要命丧当场,突听凤玉娇一声娇呼道:“萍弟!快收手!”娇躯一闪已拦在四人身前,以身挡招,可说是险而又险,但季雁萍招式太快,凤玉娇要救四人,却唯此一途可寻。 季雁萍见状大惊,强收真力,硬生生的把“降龙鞭”招撤回了一半,凤玉娇闪电出手抓住已到胸前的鞭稍。 突听身后“噗噗!”连响,季雁萍回头一看,只见好几根林立的石柱上,正燃起熊熊烈火,显然是“烈火兽”焦天风,打出的七颗“烈火弹”,碰到石柱上发生的火光,要是被它打上一颗,只怕拍也拍不下来了,端的厉害之极。 季雁萍一见那火,心中更怒,冷冷道:“姊姊!你这是什么意思?”显然连凤玉娇也气上了。 凤玉娇之所以这样做,可说完全在替季雁萍未来着想,哪知竟被季雁萍冷叱一顿,不由心中一酸,道:“萍弟,你……”下面的话没说出来,已滚下两颗泪珠。 季雁萍最怕她伤心,心头一软,再也冷不起来了,连忙哄道:“姊姊,你不要哭嘛!我没生你的气呀!” 凤玉娇心头一甜,狠狠的白了季雁萍一眼,嗔道:“还说没有,刚才好像要吃人似的。” 季雁萍俊脸一红,讪讪的一笑,急忙把话题岔开道:“姊姊,这些人怎么处理呢?” 突听烈火兽焦天风怒道:“娃娃,太爷们岂是任人处理的,今日太爷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很,要杀你就快杀,如想耍花样,太爷可还有嘴可以骂你。” “对对!咱‘血海霸王’也是这么说。”敢情这浑人,只是被季雁萍点了穴道而已。 “浪子”卓灵冷哼一声道:“原来你这小子躺在那儿舒服,咱们可被你冤惨了。” “这有什么冤的,咱‘血海霸王’一生没感激过人,今天可很感激你们呢?”他是有一句说一句。 烈火兽焦天风气得狂笑道:“咱们是在维护血海岛不让外人逞凶,你别以为是在为你报仇,凭你,哼!” 凤玉娇一直没说话,这时开口道:“诸位相处十年,心意早已相通,只是为争一口气,平时谁也不肯服谁罢了,但一到患难之际,却情不自禁相扶相持,这不是真感情是什么?唉!武林中人坏就坏在心服口不服,心合貌不合,才会有诸般错事,到后来追悔莫及。” 烈火兽焦天风,性最暴燥,闻言怒道:“女娃儿,你才有几岁,也敢来教训老夫?” 这时那一直沉默不言的“毒书生”史玉麟突然开口道:“焦兄,地说得也许是实话,以兄弟来说,就有此感,过去我们妄自尊大,自以为天下无敌,结果被宇内三佛,骗到这荒岛上来,相争了十年,这种奇耻大辱没雪,却在这里胡闹了十年,相争的结果,谁也没占到便宜,便宜却被那三个武林败类占尽了,假使我们争得你死我活,或者五败俱伤,岂不正中了人家的借刀杀人之计,十年来,兄弟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个问题,但却被好强之心误了十年,唉!如今我们都败在两个娃娃手中,还有什么好争的。”“毒书生”史玉麟这番话,直说得众人垂头不语,他们的确都有同感。 “血海霸王”雷啸天是个直性子,闻言大叫道:“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假使我想到早就说了,好在现在咱们都没有死,走,现在就报仇去。” “毒书生”史玉麟笑道:“不知我们过去曾败给谁过?” 众人都是老江湖,一听“毒书生”史玉麟的话,就知那弦外之音,不错,以他们五个人见人怕的魔王,败在两个如此年轻的娃娃手中,今后中原他们是回不得了,不由一个个万念俱灰。 只有那“血海霸王”听不懂,大叫道:“我一生只败给这个娃娃,不过我输得很服气。” “这事要是传入中原,不知雷兄作何感想?” “这……这……”“血海霸王”再浑也知道后果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急道:“难道我们的仇,就不报了吗?” “现在只有一途可走。” “哪条路?”其他人在绝望中,一听有一条路可以走,不由齐声脱口问哪条路? “毒书生”史玉麟,诚恳的望了季雁萍一眼,缓缓道:“这事需取决于这位公子与姑娘!” 季雁萍听说武林中还有人知道宇内三佛的险恶,顿时产生一种如遇知音的亲切感,刚才那些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挥手解开诸人穴道,道:“诸位要找宇内三佛算账,只要在下力所能及,一定协助各位,只是诸位需答应在下一个条件,不要把他们置于死地,因为在下与他们尚有不共戴天之仇。” “血海霸王”雷啸天听得心头大急,刚欲嚷嚷,突听“毒书生”史玉麟道:“四位兄台,你我等五人在这里打了十年,谁也没打死谁,兄弟虽然不信佛,这时却也不能不信这个‘缘’字了,是以以小弟之意,我们干脆在此血海岛上结盟,改称‘血海五煞’,好在这位公子已答应协助我们,我们可以共推他为我们的盟主,那我们败给盟主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各位以为如何?” 诸人都是难得服人的人物,但越是这种难得服人的人,越容易真心服人,只要那人真能令他们心服口服。 只听其他四人齐声道:“史兄的主意甚好。” 季雁萍急道:“这怎么可以?”别看他对敌时冷傲已极,但是一旦人家开诚相见时,他那礼让的本性可就立刻出现了,以这些人的年龄,做他的祖父有余,他怎敢居盟主之尊呢? “浪子”卓灵正容道:“公子,也唯有这样,你的敌人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也唯有如此,我们才能离开这血海岛啊!” 凤玉娇刚才不要李雁萍伤他们,就早已有了这种意念,因为她知道季雁萍仇人不只一个,追查仇踪实非一二人能力所及,一见这五个人正好触动灵机,只是她却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就是了,当下急忙道:“萍弟,他们说得是对的!” “烈火兽”焦天风性子最急,他们对话之际,他已在地上堆好了土堆,在土堆上扫了五根草干,抬头道:“现在结盟吧!” 五人按年龄排成一列,自左而右,焦天风最大、闹海蛟居次、雷啸天、毒书生、浪子。对着季雁萍跪了下来,叩拜已毕宣誓道:“我们五人今日在此血海岛结义成盟,合称‘血海五煞’,愿尊季公子雁萍为盟主,终生随侍听命,如有半点私心,天打雷劈,尸骨不全!”又向季雁萍叩了头,站起来直把季雁萍弄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五人心交多年,一旦结盟,个个心中高兴无此,“血海霸王”摸着光头,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好像不知要对哪个说话似的。 凤玉娇看看窘迫无比的萍弟,心中暗自替他高兴。 “闹海蛟”海成龙定到季雁萍面前恭身道:“盟主,我们现在行止请盟主决定。” 季雁萍这段时间内,早已把大概行程思考了一遍,剑眉微皱道:“我们的东西,都放在凝碧岛上,理应先到那儿去一趟,但是没有船只,你们怎么走呢?” 恰在这时突听凤玉娇道:“萍弟,有人来了。” 季雁萍一怔,凝神一听,果然有轻微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人数只怕不下十多个,由那些沉稳的脚步声可知来人不但是武林人物,而且功力还不弱,心中暗说:“这下可有船了。” “血海五煞”功力比不上二人,直过了一段时间后,才听到“血海霸王”雷啸天喜道:“咱们今日结盟没有三牲祭盟,杀个把人祭祭也好。” “浪子”卓灵笑道:“你就是想杀人,到时只怕叫你难如意。” 季雁萍略一沉吟,向“毒书生”史玉麟道:“史兄,我想先探探他们来意,然后再定措施,你以为如何?” “毒书生”史玉麟足智多谋,闻言道:“盟主高见,史玉麟正有同感,我们就先隐入前面那片石林中,听他们说些什么。” 季雁萍点点头,对翼手龙道:“龙儿,你去看住他们的船,别让它跑了”,翼手龙一声怪叫,冲天而起,转眼间只剩下一团黑影。 七人纷纷向石林奔去,各自找好隐身之处,也不过在各人刚把身子隐住,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大哥,你看我们此行有没有危险?” 另一人道:“兄弟,难道你连三位堂主的才智都不信任了吗,想当年他们三言两语,就能把这五个怪物骗来这荒岛上,如今以这么巧妙的方法,还怕他们不上当?” 季雁萍听得心中一震,心道:“怎么宇内三佛这三个秃驴竟做了人家的堂主呢?这帮主不知是什么人物,竟能把这三个自命不凡的人物收服?” 先前那沙哑声音又道:“我真不晓得,以帮中那么雄厚的实力,连整个中原武林都收服了,难道还会怕这五个怪物不成,干脆把他们宰了不就得了。” “你知什么,这叫驱虎吞狼之计,如今我们以长生-为饵,把他们引到凝碧国去,现下凝碧国国王,正好被七星王子掠去,群龙无首,再加上被驱出中原的武林人物,经常到岛上侵犯,使他们对武林人物恨之入骨,一见五人必然会大打出手,以五个怪物的实力,怕不要把凝碧国闹得天翻地覆哩。” 季雁萍心中又是一凛,暗道:“怎么凝碧国王竟被七星王子掠去了,想当初那老人把我丢下“仙女崖”,也一定是他的阴谋,哼!七星王子你别落在我季雁萍手中。” 季雁萍身边的凤玉娇,却在考虑如何报答蓝衣公主,对心上人的活命之恩。 “血海霸王”早已在那儿急得光头见汗了,但却被“浪子”卓灵拉住了。 “难道帮主还想向海外发展不成?我听说海外有个魔岛,岛上之人,武功天下无敌,不知有此事没有?” “帮里的事我知道得最清楚,否则咱这‘智多星’岂不白做了,告诉你,帮主之所以要先把海外各岛收服,就是要把魔岛孤立起来,然后再与他们一决胜负”,言下得意洋洋。 那沙哑的声音惊道:“原来魔岛有这么可怕,要用整个武林去对付他。” 话落石林中突然走出十二个人,先前两人是两个七旬老者,一色青袍,左边一人五短身材,猴腮断眉,一双鹰眼精光闪闪,季雁萍认得此人是“智多星”孔亮,右边那人身材与孔亮相仿,但却是一双鼠眼,此人“摩云手”孔耀,他们此后的十个人,年龄均在三十以上,个个目射精光,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武功都很高,中原这新兴起的“帮”实力可真惊人。 季雁萍一见这二人,不由血脉澎张,眼欲喷火,当年红叶谷的那一幕,重又映现眼前。 季雁萍站直身子,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正好拦在“智多星”孔亮,与摩云手孔耀必经的路口。 那两个人转过一块巨石,突见身前五尺处,站着一人,不由吓了一跳,突听季雁萍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你们认识我吗?” 两人一抬头,不由自主的都打了个寒噤,连退两步,心说:“这人年纪轻轻怎么身上有一种逼人的寒气呢?” 但他们都自恃有一身武功,又见季雁萍除了两目寒光逼人外,并不像练过武功的人,“摩云手”孔耀怒喝道:“你这野小子是谁?” “是使你们心神不宁的人!” 两人先前一见季雁萍,本就觉得像传说中的季雁萍,如今一听这句话,登时骇得倒退两步,齐声道:“你是……” 季雁萍右手扬起一道亮光,喳的一声,一柄刻有血雁萍的七首,已插在两人面前,残酷的道:“你们自己了断吧,否则……” “你!你是季雁萍?” 这时“血海霸王”雷啸天再也忍耐不住了,“哇哇呀!”一声大叫道:“盟主,我可要动手了啊!” 接着就是一声惨号。 “浪子”与“烈火兽”一齐跃上石顶…… 这血海岛又要凭添一批孤魂野鬼了。 第七章 君弱臣欺 “智多星”孔亮见五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已动上了手。心知大势已去,狡计难逞,眼下情势只有各凭实力取胜了,但神州镖局的事,在他心灵上刻有极深的痕迹,使他对季雁萍心存极大的畏惧,鹰眼一转冷笑道:“原来你命大没死在白龙谷口,却在这里做了盟主,但不知是什么盟的盟主?”说话间双臂已注满劲力,蓄势以待。 此时血海霸王恰好就在附近,只见他举着一块数百斤重的大石头,雷吼道:“血海五煞今日结盟,他就是我们的盟主,可惜!咱不能杀你们这两个妖魔小丑,嗨!就赏给你这个冤鬼吧!”巨石带着锐啸,“轰”的一声,跟着响起一声惨号,孔氏兄弟身后站立的一名壮汉,闪避不及,已被打成肉饼,“血海霸王”虎吼声中又向其他人扑去。 “智多星”孔亮作梦也想不到,这五个怪物打了几十年,今天竟能结了盟,而且还共尊这个杀人魔王季雁萍做盟主,一个季雁萍已使人心惊胆颤的了,何况再加上这五个杀人如同儿嬉的怪物,他“智多星”再阴沉,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了,吃惊的道:“血海五煞?你们怎么样。” 季雁萍冷森森的道:“你们不动手自裁,等小爷动了手,叫你们想死都死不了啦!”声音冷酷得震人心弦。 孔氏兄弟那样成名的人物,也不由骇得退了一步,突然“摩云手”孔耀怒吼一声:“先接你二太爷一招再狂不迟。”身随声起,闪电一招“择月追星”硬抓季雁萍咽喉,功力之厚,的确不愧是江湖一流高手。 “智多星”孔亮生性阴险,一见孔耀出手,狠毒之念立生,探手取出一把他赖以成名的五毒梅花针,一声不响以阴险毒辣手段向季雁萍下体打去。但见一片细如蛛丝的蓝光,射向季雁萍下三路,为数不下千百根之多。 在他想季雁萍只顾咽喉,必难顾不到下面暗器的偷袭。 他想是没想错,可是却错在他们碰上季雁萍了。 季雁萍双目透出无边的仇火,嘴角上撇起一丝残酷的笑意,望着“摩云手”孔耀袭到的劲爪,一动不动,状如未见,直待那巨爪已距喉头不到五寸,“五毒梅花针”距身不满一尺时,猿臂突伸,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抓住“魔云手”孔耀的门脉,不要说孔耀没看清季雁萍的手是怎么来的,就连那“智多星”孔亮旁观之人也只觉眼前一花而已。 这只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事,季雁萍抓住“摩云手”孔耀门脉猛向身前一拖,挡住他的全身,接着一声惨嚎,跟着季雁萍一声冷嗤,道:“去吧!” “叭!”的一声,孔耀那个短小身子,已跌在季雁萍与“智多星”孔亮之间,不知季雁萍用的什么手法,竟把“摩云手”孔耀,赖以杀人的右手,插进了他自己胸膛,鲜血狂流如注,死状惨不忍睹,不大工夫“摩云手”孔耀整个皮脸已变成了黑色,原来他哥哥打出的一把梅花针,全赏给他了。 这时又传来“血海霸王”雷啸天的大吼:“呔,滚你娘的蛋吧!喂!大哥五弟,你们每人已经干掉两个了,留几个给我痛快痛快行吗?二哥快去!有个老小子跳到海里去了,海里的那家伙是你的,这两个是我的。”他嘴里不停的嚷着,手下也没闲着,一掌把另一个脑袋拍进了胸膛,然后吼道:“完了!只剩下一个了。” “智多星”孔亮眼看自己兄弟死在自己“五毒梅花针”下,不由心如刀绞,再听“血海霸王”雷啸天一阵乱叫,更知今日大势已去,但他生性阴毒,却不甘心就此死去,故意长叹一声道:“想不到今日我孔亮竟得如此下场。”缓缓伏身拔起匕首,状似就要自裁。 季雁萍冷哼一声,双眼缓缓移向天边,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智多星”偷眼一瞟,见机不可失,突然提足十二成真力,豁然把匕首向季雁萍胸口掷去,季雁萍心中暗自冷笑一声。 眼看那匕首已快到季雁萍胸口,突见金光一闪,一个爽朗的声音冷笑道:“孔亮,你不该忘了我毒书生在此。”声音未落,那匕首已被毒书生一扇挡落地面。 季雁萍心中暗自感动,转身拾起匕首,倏然冷叱一声:“孔亮,小爷叫你死得尸骨不全。”话声未落,人已飞出,速度快得令人眼花。 “智多星”早就全身戒备了,闻声抓起一把梅花针,突觉右臂一阵剧痛,一声惨叫未出,四肢已全搬了家,闷哼一声“砰”的跌在地上,胸口端端正正的插着那柄雁萍匕首,惨哼连连,只是还没有断气罢了。 季雁萍一身白袍,被血染红了半边,静立在那儿,犹如一尊天降的小煞神。 惨!的确惨,只见四肢零落,血流满地,这真像是一处人间地狱。 就在这时又听“血海霸王”的大嗓门叫道:“只来这么几个魔子魔孙,不过瘾,最好再……” 突然他停住不说了,敢情连他也没见过这种场面,望了同来的四人一眼,心道:“原来盟主比咱们更狠哪!” 季雁萍此时心中沉痛无比,每次想到那红叶谷的一幕,都使他血液沸腾,恨不得杀尽所有的当时在场之人,才解除心头之恨,也就是这股仇火,使他杀人时,不择任何手段,但是,杀人之后,他除了心头沉痛不减外,却又会增添不少空虚之感。 岛上沉静无此,海浪拍岸之声清晰可辨,“血海五煞”并不知道他们的这位小盟主,还有一段血海深仇的伤心史哩,一个个像似受了他的感染,大家也沉默不语了。 凤玉娇打破了这莫名的沉闷,走上前去柔声道:“萍弟,你还在想什么?总有一天,要将你所有的仇人杀个尽光的。” “毒书生”史玉麟心计最多,见状虽不甚解,但却猜得出这位盟主必有什么沉痛的恨事。 其他三人虽不如“毒书生”史玉麟机灵,他们都是老江湖,都猜了个八成。 只有那“血海霸王”雷啸天是个直肠子,什么也猜不到,浑人不存话,有什么就说什么,当下环眼一扫,气虎虎的道:“谁与咱们盟主过不去,到时报仇也算上我一份。”这虽然只是一句话,但出自他这个浑人的口里,却是感人最深底。 “浪子”卓灵冷哼一声道:“只算你一个人呀?那我们呢?” “我没有说不算你们呀!不过算上了你们,我就只好少宰几个……” 季雁萍此时心神已定,朝“血海五煞”微微一笑,这是他发自心底深处的真诚,友善! 凤玉娇看看天色,红日即将西沉,当即道:“各位现在就上船罢,先开到凝碧岛等我们,凝碧岛方向你们知道吗?” 其他四人把目光全朝“闹海蛟”海成龙看去。 “闹海蛟”海成龙恭身道:“凝碧岛我去过,由这儿去,快行一天一夜可到。” 季雁萍笑笑道:“好吧!各位现在可以上船去了!海里风浪甚大,各位可要留心点,那么我们凝碧岛再见。” “烈火兽”焦天风道:“盟主放心好了。” 季雁萍向他们挥了挥手,仰天长啸一声,招回“翼手龙”,直待五人上了船离去后,才与凤玉娇骑上“翼手龙”,向凝碧岛飞去。 xxxx 一轮日红已接近海面。 初升的红日,放出耀眼的光芒,照在凝碧岛上显得清新,恬静,犹如一座世外桃园。 阡陌纵横,农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他们都带有锄头一类的农具,但是令人费解的,他们为什么不趁这清爽的早晨工作,却在那儿交头接耳。 其中还有人不时的朝着半山坡的皇宫,指指点点,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难道他们在议论朝政吗?不,不可能的,凝碧国乃世外桃园,人民安居乐业,朝政没有半点值得他们非议的,既然朝政没有好议论的,那一定是王宫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不错,凝碧国近来确实发生了惊人大事……… 宽大的议事厅上,此刻正排着不下七八十桌筵席,桌分四组,罗列四周,中央排有四桌,那首席上坐的是大公主赵亚琳,二公主赵亚琪与那小王子赵天龙,其他三桌上坐的是“铁臂双卫”常氏兄弟,“天地二绝”,神山二老仅存的老大,以及一些宫中高级的人员。 四周坐的有男有女,都是些武林高手。 这时东边桌上站起一个八旬上下的老者,朝公主席上一恭身,毫不客气的道:“公主,我们不能再等,请公主今天给咱们一个明白的答覆。” 西边桌上豁然站起一个白发苍苍的红脸老人,怒道:“‘铁背神龙’元进,你眼中远有尊长没有?当今国王蒙难,你虽在西候手下做事,但也食的是王禄,受的王恩,当此国家多难之际,正该共同为王室出力效忠,何以竟想乘乱叛国,欺君周上呢?难道你就以为没有人惩治你们吗?”此人年事虽高,但说话的声音,却震人耳鼓嗡嗡作响,显然内功已达炉火纯青之境。 “铁背神龙”元进毫无惧色,闻言冷笑道:“护国侯,并不是老夫不敬重你,说实在的你也太不识时务了,我等是替主公办事,当然主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何况也不是主公一个人的意思!” 护国侯直气得老脸发白,震声道:“反了,反了,哪个再说叛国称王的话,就与老夫站起来,看看老夫是不是真老了。” 护国侯是忍无可忍,才施出这种高压手段,他以为这些人,身在凝碧国,心中多少该有些顾忌,谁也不敢站起来。 可是这些人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杀气腾腾,显然他们这些人是早有预谋。 接着南面也站起来一个瘦骨嶙峋,形如僵尸的怪老人,此人是南侯的代表人“枯骨怪”江翼,“枯骨怪”江翼一站起来,他后面四五十个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北面代表北侯的“血印手”郭长青,连他带来的三十多个高手,也一起站了起来,“血印手”郭长青,四十开外,白净脸皮,眉宇间有一种阴沉之气,无疑的是个心地险诈的人物。 护国侯一看这种情势,几乎气得昏了过去,大喝一声就待出手,突听赵亚琳沉痛的叹息一声,悲愤的道:“孙叔叔,不必动怒了,唉!君弱臣欺,想不到人心竟然如此阴险。”这个一向沉静多智,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公主,此刻也不由暗然神伤了起来,她万分沉痛的看了那站起的众人一眼,冷漠的道:“假使我答应各位诸侯,今后各自称王,你们是否保证一定救出我父王吗?” “大公主……你……” “孙叔叔,侄女心意已决,你不要多说了。” “血印手”郭长青阴诈的一笑道:“各自称王今后你我都是邻邦,患难相扶,理所当然,公主还怕大家不尽力而为吗?” 赵亚琳心智过人,闻言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冷笑一声道:“郭长青!你说这话可有半点责任心在内?” “枯骨怪”江翼阴阳怪气的道:“公主你可要放明白点,今日我等来此,只是通知你,我等今后已是脱离了凝碧国,我们帮你,是敦亲睦邻,不帮你,也说不上别的话。” 赵亚琳直气得粉脸惨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护国侯那边的二十几个忠心高手,也都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向赵亚琳跪禀道:“启禀公主,前几天来岛上的季公子与一位姑娘求见。” 护国侯正在盛怒之下,喝道:“这是什么时候,撵他们走。” 突然一个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起自正门,道:“不用撵,在下已进来了。” 赵亚琪疯狂似的欢呼道:“啊!是萍哥哥回来了!你没有死?啊!太好了,太好了……”欢呼声中已扑到季雁萍身前,拉着季雁萍的手不停的摇幌着,真情流露无遗。 赵亚琳冷漠的美眸中也掠过一丝喜悦………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门前站着一男一女真像金童玉女,在场的诸人均感奇异,暗道:“好一对璧人!” 敢情两人除了神清气朗,灵秀可爱外,没有一点会武的迹象。 此时凤玉娇见赵亚琪对季雁萍那种亲昵的样子,心中觉得有点酸溜溜的不是味道,她那一对水汪汪的秋波,直盯在赵亚琪的身上,赵亚琳睹状,心中似有所觉,忙道:“琪妹,你怎么可以只照顾萍哥哥,却慢待了与他同来的客人呢?” 赵亚琪虽然心底纯洁,但这种事,女孩子是最敏感的,闻言羞得粉脸通红,此时她才发觉旁边还站着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赵亚琪本就美得迷人,一见凤玉娇顿起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娇羞的笑道:“这位姊姊,你真美”,说着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拉着凤玉娇的手不放,一派天真无邪的稚气。 季雁萍深知赵亚琪胸无成府,怕她在大厅广众之下弄得彼此难堪,趁她与凤玉娇在谈话之际,便走到赵亚琳桌前谈淡的笑道:“原来大公主正在宴客,在下来的倒不是时候了。” 小王子赵天龙突然起身,仰起苹果般的脸蛋道:“他们那是什么客人?他们都是趁我爹爹不在的时候,来欺负我姊姊的……” “弟弟休要胡说。”赵亚琳叱道! 赵天龙小孩气很重,他见季雁萍长得俊美,而且另有一种脱俗的气质,从心眼里就喜欢他了,他心忖:“假使我有这么个哥哥多好。” 赵亚琳一声喝叱,弄得他莫明其妙,大眼睛连翻,可就是想不透有什么地方不对。 赵亚琳朝季雁萍冷笑道:“你要是报那一脚之仇,现在也可以。” 季雁萍,深知此女面冷心热,禀性善良,闻言并不介意,只对赵天龙笑道:“就凭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也敢欺负人吗?”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星目中却透出骇人的寒芒。 “铁背神龙”等人,被他们冷落了半天,心中早已不耐啦,闻听季雁萍这一骂,更如火上加油,怒吼一声道:“小酸丁,你可别是啃昏了头,这里可不是考场,用不上你来卖弄?惹得老子们火起,一掌把你劈扁了?” 季雁萍缓缓转身向“铁背神龙”走了过去,冷森森的道:“就凭你吗?” 蓦地一声大喝道:“老子先宰了你”,声落一条巨大人影,挟着狂涛般的掌风,直扑季雁萍,势如闪电迅雷。 护国侯急得一跳而起,欲想出手拦阻,但已太迟了。 闪电般那巨灵掌已到了季雁萍胸口,只把小王子赵天龙骇得面无人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听季雁萍冷酷的一笑道:“那你就先走一步罢!”声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耳际传来一声令人汗毛倒竖的惨号,“咔擦”一声,血雨纷飞。 众人定神一看,全都骇得呆住了。 只见季雁萍两手各持一半鲜血淋漓的人身子,状如煞神,那向他攻击的人,已被他活生生的撕成两片。 此刻议事厅上像死样的沉寂,小王子揉了揉眼睛,仔细地再看了一遍…… 赵亚琳却骇然忖道:“怎么!他的武功竟到了如此的境界?” 护国侯也呆在那儿,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走了眼,但是事实俱在。 季雁萍冷然道:“你们这些人,今天就只有这样一条路可以走了!”话落双手一挥,一片人身击向“铁背神龙”另一片击向“枯骨怪”。 季雁萍这一开腔,那些骇呆了的人,全都清醒了过来,“铁背神龙”身后又抢出三个大汉向季雁萍扑去。 大厅中立刻乱成了一片,推桌摔椅之声,乒乒乓乓不绝于耳,各出兵刃,纷纷离座而起。 蓦地—— 门外一声大叫:“盟主,全交给我了!”这正是“血海霸王”的声音。 季雁萍一怔,心说:“他们来得好快呀。” 这时那攻来的三人,已到季雁萍身前,季雁萍冷哼一声,杀机顿起,掌刚举起,突听“血海霸王”雷啸天,怒声如雷,大吼道:“盟主,把这三个王八龟孙子交给咱处理,”声到人到,速度快得惊人! 但是,他快还有此他更快的东西,只听“嘶嘶嘶”!三声刺耳锐啸起自梁上,紧接着三声惨号,那攻向季雁萍的三个高手,一个个横尸当地,头上各有一个姆指大的血洞,脑浆直往外涌! 这时“血海霸王”雷啸天恰好扑到,见状不由一楞,环眼转了半天,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仰脸望着那五六丈高的画梁道:“五弟,你这不是与我过不去吗?” 画梁上“浪子”卓灵朗笑道:“你认为该先见阎王的我就先杀呀!怎么能说跟你过不去呢?” “血海霸王”雷啸天一怔,竟一时答不出话来。 大厅上的人这时更惊了,他们谁都知道“浪子”卓灵,与“血海霸王”雷啸天的来历,还好他们没有发现其他三人,不然只怕早已抱头鼠窜了。 赵亚琪这时已与凤玉娇走到中间桌上,她迷惑的仰脸问道:“姊姊,那两个怪人,称谁是盟主呀?” 凤玉娇笑道:“当然是你那萍哥哥哪”,大敌环伺她竟视若无睹。 “他?”赵氏兄妹,与“天地双绝”都惊奇的问了个“他”字,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虽然季雁萍的武功了得,他们仍然不相信他能收服这两个人,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还有三个。 凤玉娇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得赶快把那为首的三人擒住,也好知道敌情。” 赵亚琳也有同感,当下高声道:“你们三侯的代表还不束手就缚更待何时?” “血印手”郭长青见厅窄人多,打起来怕自己的人吃亏,回头喝道:“我们到外面去!” 他这一喊,其他的人也已惊觉,纷纷向外跃去。 “血海霸王”雷啸天大笑道:“外面打最痛快,外面打最痛快,”抬头却已不见了“浪子”卓灵,心说:“不好,五弟捷足先登了。”拔腿就向外跑。 突听外面“毒书生”史玉麟大笑道:“毒书生恭候各位多时了。” 跟着就是连声惨号,空气中传来一阵焦臭气味。 后面的“血海霸王”雷啸天更急了,顺手抓起一面桌子,心说:“等我跑到外面只怕全要被大哥烧光了,哪还有我的份,干脆追上一个打一个算了。”拖着桌子就往外追。 只把那些跑在后面的人,吓得呼天唤地,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第八章 皇宫血战 季雁萍飞出厅外,在“血海霸王”雷啸天之前,只儿那石阶上已烧死十几个人,“烈火兽”焦天风,这时正是居高临下站在高墙上,使用烈火弹专择那武功高强的烧,“毒书生”史玉麟挥舞着金扇,早已冲进了人群,他武功本已高得出奇,再加上那金扇上面的七根喂毒的活动扇骨,随时可以飞出伤人,打起来直如进入无人之境。 前后脚之差,赵亚琳赵亚琪与凤玉娇等人也已跟踪而至,季雁萍杀机已起,顿足便向“铁背神龙”飞去,挥掌间已劈飞了他身后的两个侍卫,冷然道:“老儿!这里就是你埋骨之地了。” 一招“天外飞鸿”,忽的一声向“铁背神龙”元进劈去。 突听凤玉娇道:“萍弟要活的……” “铁背神龙”元进武功也非等闲,旋身让招之际,一式“金龙探爪”闪电抓向季雁萍腕脉,应变之快不愧江湖名手。 季雁萍冷笑一声,不退反进,改劈为拿,反向“铁背神龙”元进脉门抓去,只逼得元进急忙撤招换式。 季雁萍虽然武功高不可测,但一时间要活捉“铁背神龙”元进,却不是一件易事,转眼间两人已互换了十几招,缠斗在一起。 这时天绝赵康已斗住了“枯骨怪”汪翼,“地绝”颜红玉则与那“血印手”郭长青打得难分难解,护国侯独斗江翼手下三名高手,也是难解难分。 其他之人则已各找了对手,只有赵氏姊妹与凤玉娇此刻尚未出手。 “血海霸王”雷啸天已抓住圆桌冲了出来,只见他那圆桌已被兵器砍得七零八落了,但死在这张桌下的人,也有七八个了,他那赤臂上已溅满鲜血。 赵亚琳一转头却不见了弟弟,登时吓了一跳,急忙抬首四处一扫,才发现赵天龙不知什么时候已爬到大殿屋顶上了,那屋脊的玻璃龙头上,正站着“浪子”卓灵在那儿不急不缓的拉着巨弓,每当他弓弦一松便立刻有人倒地。 敢情那赵天龙觉得那巨弓很好玩,想上去看看。 赵亚琳急忙对赵亚琪道:“琪妹,你快去看看弟弟。” 赵亚琳再回头,美目的余光突然发现一人,偷偷闪入大殿去了,再看已不见了神山老大,当即冷哼一声,心说:“我早就怀疑此人。”急忙朝凤玉娇道:“姊姊我去去就来。”闪身而去。 这些情形都没有逃过凤玉矫眼睛,当即心中一动,暗道:“她一人前去难免有失,这正是萍弟报答她的好机会。”飞身纵入季雁萍与“铁背神龙”元进之间,出手接过“铁背苍龙”元进道:“萍弟,把这老鬼交给我,你快进殿去帮助大公主。” 季雁萍对手被抢,正自一怔,道:“你为什么不去?” 凤玉娇急道:“快去吧!晚了可就找不到人了,别忘了她救过你的命,并没有救过我。” 季雁萍心思灵巧,立刻明白凤玉娇的用意,当下道:“这里的事就全交给你了。”急忙奔入大殿。 季雁萍穿过议事厅,但见走廊纵横石柱林立,状如迷宫,不熟内情可摸不着出路。 季雁萍星目流转,忽见赵亚琳正躲在一根巨大的石柱后面,向前探望不知在看什么,季雁萍心知前面定然有它要察看的东西,为怕打草惊蛇,便也在一根石柱后躲了起来,盯着赵亚琳。 突然,季雁萍发现在赵亚琳头顶上的石梁上面,伏着一个大汉,手中扣住一把毒针,缓缓扬起手来,那赵亚琳是看得出了神,竟然毫无所觉。 季眶萍不由暗自冷哼一声,伸手扳下石柱上的一块龙角,扬手打了出去,就在同时,那汉子也不声不响的,把一把毒针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向赵亚琳头上洒了下来。 季雁萍万没有料到,那汉子的动作会这么快,心中一急,双腿用力一蹬,以快逾闪电的速度纵身飞去,拦腰抱起赵亚琳的娇躯闪出三根石柱,才堪堪躲过。 跟着一声闷哼,“砰!”的一声,那汉子的一颗丑头,已被季雁萍打得粉碎,跌地毙命。 赵亚琳全神贯注前面,突然间被人拦腰一抱,不由吓得她一声惊叫,连那“砰!”的一声也没听到。 季雁萍松开健臂,刚欲解说,突听赵亚琳冷叱道:“季雁萍你找死。”粉臂一扬,“拍!”的一声,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季雁萍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她打个正着,面颊上立刻浮现五道紫痕,嘴角也渗出血渍,这一掌可真打得不轻。 季雁萍冷傲无比,一股怒火高烧三千丈,冷电般的目光,扫射在赵亚琳脸上,冷漠之色显露无遗,刚欲发作,突然他暗叹一声道:“谁叫我欠她的救命之恩呢?”星目缓缓移了开去,温和的道:“她要查什么现在赶快进行吧!晚了恐怕来不及了。” 这时赵亚琳已看到地上鲜血淋漓的尸体,及四敌达三丈方圆的蓝色细针,当时情况一目了然,一种愧疚与不安之感,发自她心底深处,此时她恨自己为什么要打他,以前不是曾为了他的伤势流过许多眼泪的吗? 她非常希望季雁萍能冷嘲她一顿,甚打她两记耳光,以减少她内心的痛苦与愧疚! 但是,事与愿违,偏偏季雁萍竟是那么的温和。 这种感情上的负担,使她几乎透不过气来,两颗泪珠缓缓滚至面颊,不由自主的道:“谢谢你,你……可以打回去。” 季雁萍笑道:“在下这条命都是姑娘救的,这一掌算得了什么,公主不必介意,快办正事要紧。” 赵亚琳心中一沉,暗道:“以你季雁萍的冷漠个性,怎会受此侮辱,唉!人生竟有这么许多无法预料的事,看来我的一番苦心是白费了!” 赵亚琳顿觉芳心一片空虚,幽幽道:“你不是也救了我一命吗?从今以后那该是两相抵消了,不知你进大殿来做什么?难道就是……” 季雁萍是怕软不怕硬,赵亚琳越是幽怨,但他越发和霭可亲,急忙潇洒的耸肩一笑道:“公主,目下危机四伏,皇宫里到处充满着杀机,在下是不放心公主,所以暗中保护,不知目下公主意欲何往?” 赵亚琳冷漠的心房不由一甜,但也立刻想起她是来追“神山老大”,美目向前一扫,已不见了那老儿,急忙道:“快!别让这叛徒跑了。”话落向前急纵而去。 季雁萍也跟随而行,赵亚琳奔走如飞,刹时间找遍了七所宫院,突然一个冷傲的声音,从长廊最末端的一个石室中传来,只听那声音怒道:“连这么点事也办不了吗?为什么早不发动?一定要等到今天呢?” “院主,这还是我连连催逼,他们今天才肯勉强答应呢!谁知半途会跑出来这对狗男女,以及那五个老魔头呢?” “五个老鬼何值一提,就是那两个狗男女,武功再高,也不过是一对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什么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哼,我看你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赵亚琳听出那第二人是“神山二老”的老大,心中是既恨且惊,敢情那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她是从来没有听过,心忖:“谋夺凝碧国的人,不仅是那些诸侯了,还有外人侵入,目下的情势,真是危机四伏了。” 季雁萍一听那人辱骂他与凤玉娇,早已怒不可遏,大喝一声道:“小爷有没有本事,你不妨试试。”掌随声起,身出似电,“轰然”一声,那石室的石门已被他一掌打得粉碎,石屑遍地。 季雁萍冷冷的站在石室门口,赵亚琳也跟着站在他身边,只见石室内神山老大,张惶失措,另一人年在四旬以上,生得豹头燕额,相当猛勇,只是两眼神色不定,带有几分邪气,他对石室中的突生骤变,视若无睹,缓缓的抬眼望着赵亚琳道:“大公主好掌力,只是你要凭这点能耐,独挽狂澜,嘿嘿!恐怕办不封吧?依本院主之见,大公主与二公主倒不如跟本院主回去,逍遥人生的乐趣,岂不此以女儿之身,挤于男人之列,争名夺利好得多吗!” 赵亚琳只气得粉脸苍白,但她城府极深,却能控得住,当下冷笑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来我凝碧国撒野?” 那壮汉若无其事的笑道:“只要公主送得走本院主,本院主倒很愿意离开。”说话间对季雁萍一直视若无睹。 赵亚琳再也按耐不住了,怒叱一声:“看本公主送不送得走你。”一招“沧海还珠”二指叉开向那人七坎,璇玑二穴点来,她武功造诣惊人,二指未到,指风已然逼人肌肤。 那壮汉视若无睹,狂妄的笑道:“公主功力不弱,可惜琼霄那点微末之技,太无济于事了。” 就在赵亚琳二指将到之际,他左手竖起向外一挥,便把那招“沧海还珠”化解于无形,右手即闪而出,直点公主二乳,出招又快又下流。 赵亚琳万没有想到此人武功如此了得,想要闪避已然不及,只急得她粉脸变白,几乎昏死过去。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那壮汉突觉右手门脉一麻,探出的右手半途垂了下来,赵亚琳始免去一劫,但已羞得粉脸通红,银牙咬得格格作响。 那壮汉这一吃亏,阴眼乱转,似乎想找那暗袭他的人是谁,但他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人,又不好说自吃了亏,只好硬撑门面道:“公主可还要再送本院主一次?” 赵亚琳自知技不如人,又气又恨,突听季雁萍冷森森的道:“再送一次你那鬼爪,只怕早已不见了。” 那自称院主的壮汉一怔,心中暗惊道:“我受人暗算,他怎会知道,莫非是他不成?不可能,看他似子根本不懂武功……”心念转动间,冷喝道:“你是谁?信口开河,小心老子劈了你!”” 季脸萍早已恨他入骨,冷笑道:“问小爷姓名你还不配。”挥手一弹,五缕劲风直袭那壮汉胸口各处大穴。 那中年壮汉根本就没有把季雁萍放在心里,虽然听出他指风带有锐啸,来势-猛,他自恃艺业高超,罕逢敌手,心存轻敌,也就没加重视,当即信手拍出一掌,大笑道:“小子,你这叫飞蛾投火,自寻……”话未说完,突觉那五缕指风竟已透过掌风而入,威力似乎没有减少,当下心头大惊,急忙把闲着的右手,提足七成真力拍了出来。 但觉那壮汉掌起扬出一声雷鸣之声,迳奔季雁萍与赵亚琳,武功端的骇人听闻。 壮汉拍出一掌脸色刚自一松,突觉那五缕指风,已达胸前不足半尺处了,这一下壮汉不只是吃惊,而是骇煞了,急忙双脚运足功力,身子一偏,闪电斜纵出五尺,堪堪躲过,应变之快,当真令人佩服。 赵亚琳偷瞟了季雁萍一眼,心中不由暗叹道:“我赵亚琳一向自以为技艺超人,武林难逢敌手,想不到我出掌扑击那壮汉,不但未能将他逼离原位,还几乎受他羞辱,看来我连他这随手一挥的功力都没有了,唉……” 这位心高气傲的公主,从不服人,现在她却开始叹息了……… 季雁萍不屑的望了仓惶闪避的壮汉一眼,并未追击,只冷笑道:“就凭你这点微末之技,也来凝碧岛撒野呀?假使你是送死来的话,在下倒很佩服你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 这壮汉乃是高居院主的一代怪杰,生平罕逢敌手,闻言不由气得脸色发青,冷森森的道:“本院主大意轻敌,以致阴沟里翻船,今天如不杀了你这小子,难雪我奇耻大辱,看招!”话声未落,一招“怒海斩蛟”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季雁萍攻去,无论招式与劲道都堪称天下少有。 季雁萍见状哪敢大意,看准来势,错身向左一转,闪电让过,挥手招出“神龙入海”反切院主双腕,一边说道:“大公主,你看着那叛徒,别让他溜了。” 说话间已把壮汉双掌硬生生逼了回去,欺步进身,招化“云龙三现”分袭壮汉头、颈、胸处,快逾电光石火。 这时只听赵亚琳娇声道:“季相公,你放心决定跑不了他!”声音多么温婉驯服,只可惜季雁萍无暇分神去分析,否则他一定会以为这冷若冰霜的大公主变了。 那壮汉深知今天遇上了生平最大的劲敌,轻敌之心一扫而空,一招一式都很凝重的施出。 但觉寒风凛列,刮面如刃,好在这只是一间石室,没有杂物,否则只怕已经零乱不堪,残骸满地? 转眼之间两人已互换了十几个照面,那壮汉已感有些缚手缚脚,总觉招未施出就被那少年制住了先机,不由骇然忖道:“天下各大门派的武功我全知道,怎么打了半天这小子的武功我一招看不出来,他用的是什么武功?看来不用兵刃是难取胜的了。” 心念电转间,紧忙向左跃出三尺,避过季雁萍一招“飞龙从云”,伸手撒出奇门兵刃锯形剑,大喝一声道:“小子,大爷与你在兵刃上见个高低,你快取出兵刃来。”随声出手就是三招古怪的招式,刺、砍、锯全都用上了,早把季雁萍困在一团银光之中了。 赵亚琳见季雁萍被一团银光困住,不由急得粉脸变色道:“你是江湖上知名之士,难道这就是你得到院主的真本领吗?” 壮汉哪有时间听赵亚琳的话,他连攻三招未能伤得季雁萍分毫,心中已暗生寒意,把全部精神都贯注在敌人身上了。 季雁萍以奇异的身法,让开他三招,冷然大笑道:“阁下算盘打错了,你以为在下身上没有兵刃,所以才故示大方,要在下以兵刃相对是吗?哈哈……可惜你要失望了,看招。”,话落右手一抖,“涮!”的一声,但见白光如惊电一闪,穿进了壮汉锯形剑舞动的剑幕之内,“降龙鞭”如同长了眼睛,迳点壮汉持剑的右腕脉,直骇得那院主暴退三尺。 季雁萍恨他对赵亚琳轻薄,存心想羞辱他一番后,再把他置于死地,当下并不取他性命,右腕一振,鞭招就空一抖,突化“神龙盘空”向壮汉项间绕来。 季雁萍这一招是半空改变的,速度之快不亚于原招攻出,那壮汉无暇考虑,仓促间,锯形剑急使一招“拒客千里”,企图把“降龙鞭”阻住,电光石火间,季雁萍住满真力的“降龙鞭”梢,已点在壮汉的锯形剑腰上,只听“咔!”的一声脆响,接着“呛啷!”一声,半截断剑落在石地上,砸起一串火花。 季雁萍见状不由一怔,有点怀疑自己的内功,是不是有这么惊人,会把内功高绝的院主锯形剑点断。 那壮汉何曾不惊,但他是老江湖,身经百战,反应极快,他见兵刃已拆,就知大势已去,趁季雁萍发怔的一刹那,蓦地暴喝一声道:“小子纳命来吧!”话间他手中的半截断剑,已当作暗器,向季雁萍胸口射来,速度快得惊人! 那壮汉断剑掷出,看也不看一眼,转身一掌向石壁上劈去“轰!”的一声震天巨响登时全室烟灰弥漫,等季雁萍击落断剑,石室中早已不见了两人的影子。 突听赵亚琳惊叫道:“啊!他们是从那冥路进来的!” 季雁萍一怔,道:“什么冥路?” 赵亚琳尚未回答,突听那断壁进口处,一个冷酷的声音道:“此处之事已了,本院用不着你这种废料,滚回去吧!” 神山老大的声音惊异的道:“原来你们只是利用……”话未说完,一声惨哼过处,神山老大一个高大的身体已电射而出。 赵亚琳怒叱一声,扬掌欲劈,突破季雁萍抓住她的玉手道:“公主慢着!” 远处传来那壮汉的声音道:“本院做不到皇帝,只好把你留在岛上做皇帝之囚了。” “砰!”的一声神山老大跌在石地上,连吐两口鲜血,睁眼看着两人道:“请不要马上杀我。” 这一切的变化都太出人意料之外了,季雁萍不由怔怔的望着神山二老的老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自己尚抓着公主一只玉手,也忘了放开。 赵亚琳的芳心犹如鹿碰,但手又不愿抽回来,也许,这冷漠的公主真个变了……如是定了定神,望着神山老大,冷哼道:“原来你这老贼也怕死了。” 神山老大绉纹密布的脸上,掠过一丝羞愧之色,也许是他羞愧难当,也许是过于激动,他突然跃身坐起,发出一声震耳惨笑。 赵亚琳怒道:“你笑什么?你以为本公主不敢惩治你?” 神山老大止住笑声,自嘲的道:“老夫官迷心窍,卖主求荣,以致先受七星王子之唆使,仙女崖兄弟相残,但却仍不知悔改,以至二度卖主于东侯,再引魔岛外三院院主之一的‘逍遥神’,入岛自罹杀身之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啊,老天,你的处置太公平了,哈哈!”随着那狂笑的声浪,一颗颗泪珠从他眼中滚了下来,一滴滴鲜血沿着嘴角撒落,他脸上的绉纹,似乎更加深了! 赵亚琳别过头去,冷冷道:“念你早年有功于本岛,只要你将我父王现在被困之处相告,本公主可豁免你的死罪。” 季雁萍心头一震,暗忖:“原来她也有这么一颗善良的心,但她却用公事掩过,多么高深的情操啊!”一种崇敬之心油然而生,缓缓把她的玉手放开。 老人突然跪在地上,以凄凉颤抖的声音道:“善良的公主,你宽恕了我,但我的良心却放不过我,皇上现在东侯处,东侯妄想称帝,是以要以皇上为人质,要胁七星国平定其他诸侯,然后再把皇上交给七星国。” 赵亚琳道:“七星国要我父王为何。” 老人望了公主一眼道:“七星王子要以皇上交换公主。” 赵亚琳又羞又恼,狠声道:“孙骐有一天落在本公主手中,有你好受的”,说时一顿,对神山老大冷冷道:“起来吧!” 老人长叹一声,凄凉的道:“请公主受我三拜”,话落叩头拜了三拜,才道:“老夫逆天叛主,天地虽大已无容身之处,假使死能化鬼,我当永守故国,保吾皇与公主万寿无疆,罪民辞别公主了。”话落一掌拍在天雾盖上,脑浆迸流而亡。 赵亚琳暗然叹息一声,默默不语。 季雁萍突然问道:“大公主!贵国难道与魔岛中人有什么仇恨吗?” 赵亚琳一听“魔岛”二字,娇躯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不安的道:“魔岛一向与外界无瓜葛,外人除了知道岛上出来的人,个个武功高绝外,其他事情一概不知,他们侵入本岛远是第一次,什么时候与他们结了仇怨,我实在想不起来。” “那咱们赶快追去,把那家伙捉住一问就知道了。” 季雁萍的话刚落,突听“毒书生”史玉麟的声音道:“不用找了,盟主在这里。” “怎么跑到这个小屋子了,怪不得咱跑了大半天也找不到!”话刚落“血海霸王”雷啸天已冲了进来。 季雁萍一回头,只见其他四人也进来了,接着凤玉娇、赵亚琪及小王子赵天龙都走了进来,季雁萍问道:“那些人全解决了吗?” “血海霸王”雷啸天,抢口道:“那些家伙全是饭桶,打了没多久就把两手举起来了。” “举两手干什么?” “投降了啊!”季雁萍真没想到连这浑人也会耍花抢,只听得哭笑不得。 赵天龙走过来拉着赵亚琳的手道:“姊姊,那位用弹弓的叔叔手法好准噢!说打眼睛,一定打不到鼻子,他说有空要教我,你说好不好?” 赵亚琳笑道:“当然好,现在有许多事要办,不要缠人了。” 季雁萍道:“现在有魔岛上的人侵进来了,我们要立刻动身去捉他们……” “血海霸王”雷啸天急道:“在哪里,现在就去吧!” 季雁萍只知道要捉人,可也不知道怎么走法,不由自主的瞪眼看着赵亚琳。 赵亚琳道:“在这冥道,仅有一出口通往海里,我们从这边追去,只怕追不上他!” 凤玉娇笑道:“大公主,那出口在什么地方,我们何不把出口先堵住。” 季雁萍一听有理,忙道:“我去堵,姊姊你同公主从这边去好不好?” “我也去。”闹海蛟道。 “血海霸王”雷啸天急道:“咱家也去。” “咱海成龙是在水里的,那洞口通到海里,你是旱鸭子,去喝海水不成!” 这下可把“血海霸王”雷啸天难住了,左思右想也找不到一个良好对策,不由急得环眼连翻,突然看到了季雁萍,登时心头开朗,理直气壮似的道:“盟主也不会水呀,他可以去,我当然可以去了。” 凤玉矫怕他们吵下去没完没休,忙道:“你们不用吵了,萍弟,我们必须分头追绪,那出口就由我与二公主‘浪子’,‘闹海蛟’及‘毒书生’去堵好了,你与大公主及雷、焦二人从这边追下去,大公主你看这样如何?” 赵亚琳聪明绝顶,她早已看出凤玉娇与季雁萍的关系,胜于她与妹妹,当下有意拉拢,闻言忙道:“姊姊分配得很好,就这样办吧!” “姊姊!我也要去。”赵天龙仰着小脸,渴望的求着。 赵亚琳刚欲阻止,突听凤玉娇道:“事不宜迟,我与二公主先乘翼手龙去堵住洞口,小王子就带他们随后赶去好了,我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赵亚琳吩咐道:“龙弟,你要听几位叔叔的话噢!” “好好!好!我一定听话。”赵天龙乐得跳着脚道。 凤玉娇与赵亚琪先走了出去,其他的人也鱼贯而出。 季雁萍看着那断壁洞口道:“我们也进去吧!”话落当先向里走去。 “血海霸王”雷啸天抢先一步道:“我来领路。”话落跳了进去。 接着“烈火兽”焦天风跟着“血海霸王”雷啸天身后走了进去,便道:“谁不知道你怕别人打了头阵,哼!” “烈火兽!你知道就好,等下你抢我的我可跟你没完。” 这时季雁萍与赵亚琳也相继进入。 只觉里面漆黑一片,阴风刺骨,还有一股霉气,犹如一座古墓的甬道,确实像幽冥地府,令人毛骨悚然。 前面的“血海霸王”雷啸天大声道:“他娘的!这真像走进地府一样,在这里碰到的家伙准都是鬼,不然怎会住在这冥道里呢?咳!还有许多骷髅哩!” 赵亚琳道:“百年以前,这里曾烧死过二百多个侵犯疑碧岛的人,这冥道的得名,就是由此而来的。” 在这种阴风惨惨,白骨堆堆的黑暗地道里谈死人,倍觉阴沉可怕,任四人都是一身武功的高手,也不免有些毛发竖立之感。 石道向下烦,宽窄仅能容三人并肩而行,壁上年久失修,青苔密布,潮湿异常,青苔上时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软体虫类蠕动,看了使人生出厌恶之感。 四人拐弯磨角的走了一会,里面已渐见宽敞,只是石壁裂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虫类也越来越多。 突然,“血海霸王”雷啸天吼道:“老子就不信有鬼,”声起“惚!”的一掌向前劈去,掌风受四周石壁约束,凝而不散,更觉威力无穷,“血海霸王”雷啸天拍出威猛无俦的一掌,定睛一看,不由骇得“咦!”了一声,止步不前。 季雁萍等人抬头向前一看,只见一丈多远处,有四五团鸡蛋大小的绿色闪闪发光的磷火,向这边冉冉而来,敢情“血海霸王”雷啸天刚才这一掌,只把那些绿火打得旋了几个圈而已。 任是季雁萍艺高胆大,也不觉有些骇异,赵亚琳是女儿家,更吓得紧紧靠在季雁萍身边。 这时突听“烈火兽”焦天风大笑道:“鬼孙子,你们碰到玩火的祖宗了,看看祖宗的玩艺高明不高明?”话落扬手打出三粒烈火弹,两粒到达那四五团绿火之前相互一碰“砰!”的一声火光四溅,四五团绿火被烈火一烧,立刻化为乌有,敢情那只是几团飘浮的磷火而已。 突然前面十几丈外发出两声轻“咦!”,“咦!”刚落,接着“蓬”的一声另一粒烈火弹已打在石壁上燃烧起来,石道中登时大放光明。 火光中跃出两个没头没脑的怪物,只见两个东西全身都是黑色的,只有四肢分得明显。 一有了亮光人就胆壮起来了,“血海霸王”雷啸天正有一肚子闷气无法发泄,一见那两个东西也不管他是人是鬼,大吼一声扑了上去,一招“推山填海”直推过去。 那两个东西却也不凡,不退反进,各出一招“回风荡柳”左右挟击,出手快逾闪电,确实不凡。 季雁萍由这两个东西的招式判断得出他们一定是人,只是不知道他们穿的是什么东西而已。 转眼间“血海霸王”雷啸天已与两怪走了十招,两怪被他打了几掌,但却毫发未损。 赵亚琳沉思一阵,抬头道:“他们穿的一定是魔岛上的一种水靠,掌风不易透过,只有用兵刃好了。” “烈火兽”焦天风性子最急,要不是当时听“血海霸王”雷啸天说不准抢他的,他早就出手了,这时一听掌力不易震伤二怪,心说:“这下我出手可有理由了。” 忖罢一跃而上,出手就是六粒烈火弹,作品字形分袭两怪,一边道:“土霸王,以后我还你两个。” 那两个人正自被“血海霸王”逼得手忙脚乱,哪里有空分心,“拍拍!”连声,两人各中了三粒烈火弹,又被“血海霸王”雷啸天各击中了一掌,摔出二丈多远,跌得发昏。 那烈火弹沾身如胶,恁你两人怎样滚,也无法把火弹弄熄,等他们发现无法弄熄,想脱掉身上的水靠时,已经来不及了,直烧得惨叫连连,不大工夫已化成两堆灰炭。 “血海霸王”雷啸天还没打过瘾,见状朝“烈火兽”焦天风怒道:“你是存心跟我打一架是不是?” “打就打,难道我怕你?” 季雁萍知道他们说干就真的会干起来,连忙道:“前面还有的是,焦兄不是说过要还你两个吗?” 两人这才熄了战火,相继向前走去。 四人转了几个弯,突然发现四五具同样装束的尸体,季雁萍走近察看,发现每个尸体都是七孔流血而亡,显然是内腑被人用重手法震碎而死的。 “烈火兽”焦天风奇道:“怎么?难道他们自己人打起来了不成?” 赵亚琳底头沉思不语,她心中却在盘算:“此人既然能用重手法震毙这么多人,其功力必然还在‘血海霸王’雷啸天之上,记忆中似乎想不出是谁有此功力,难道说此人也是外岛侵犯来的吗?唉!假使季雁萍不赶来,事情真不堪设想了!” 这时季雁萍突然道:“咦!前面好像有人在打斗,我们赶快去看看。”话落当先向前冲去。 季雁萍一冲,赵亚琳也紧跟着奔去,焦、雷二人也跟了上来。 又转了几个弯,石道越走越宽,前面打斗声已清晰可辨,听那声势似乎只有两个人在那儿斗着。 拐了一个弯,突觉眼前一亮,只见三个大汉,分别拿着一根松油火把站在四周,中间正有两个人在那儿打得难分难解。 其中一人,正是那个被季雁萍骇跑了的院主,他的对手却是一个脸黑如墨,碧眼白眉的老者,看情势,那院主显然不是老者的对手,这时已只有招架的分儿了。 赵亚琳、焦雷三人一见那老者,不由都是一惊,心道:“这老怪怎么也跑到这儿来了。” 只有季雁萍不知这老人是谁,只觉他武功高得惊人。 一旁那三个持火把的大汉对四人视若不见,显然轻视不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那大战中的白眉碧眼老人突然冷喝道:“老夫与人对招,岂是尔等小辈可以观战的,还不与老夫滚开一边,难道想死不成?” 除了季雁萍不知此人底细外,其他三人可都心中雪亮,一旦与他打起来,不是他的敌手,闻言谁也不敢立刻回答,似在考虑什么,不愿太过于得罪此人。 季雁萍虽觉此人功力不凡,但他最近连番与人交手,对自己功力已大有信心,当下冷笑道:“阁下难道是老昏了头不成?这是什么地方可曾打听打听,身在别人国土竟敢喧宾夺主,不知你所恃的是什么?” 赵亚琳急得花容变色,轻声忙阻道:“季相公,他是二怪三妖中的‘白眉碧眼妖’不可顶撞他。” 季雁萍一听,心里也着实吃了一惊,因为当年他师父白龙神君也曾说过这些人物,推断他们已不在人间了,他如今听赵亚琳这么一说,此人正是‘二怪三妖’中的‘白眉碧眼妖’轻视之念早就烟滑云散了,但是他天生傲性,心里虽存戒意,但却丝毫不流露于外。 “白眉碧眼妖”性情古怪,杀人如麻,武林人中,只要是知道的无不闻名丧胆,因此养成他一种趾高气扬,目空一切的傲性,自以为天下无敌,唯我独尊了,此刻他万没料到季雁萍竟敢抢白他几句,不由老羞成怒,道:“反了……反了!老夫自出道以来,还未受人讥嘲,你这小子,好大的狗胆,竟敢侮辱老夫!好,你小子消等片刻,老夫送你到鬼门关去玩玩。” 季雁萍一听“白眉碧眼妖”这一番目空一切的话,不由怒火万丈,冷哼了两声,反讥道:“怎么?你要送我到鬼门关去玩玩?你别送了,你别送了,还是让小爷送你到阴曹地府去看你姥姥去罢。” 季雁萍话未说完,突听一声暴喝,左边那个持火把的大汉,已扑了上来,虎吼一声道:“小子!你敢骂我师父”,一招“野火燎原”扫向季雁萍面门,出手如快电光石火,力道威猛无伦。 季雁萍心头暗道:“弟子如此,师父可想而知。”心中尽管暗骂,嘴里却冷笑道:“妖魔小丑,也敢在小爷面前卖弄。”说话间一招“怒风万里”向那火焰上拍去,出手使人不易捉摸,快如闪电一般。 但“白眉碧眼妖”的弟子,也有独到之处,只见他不退反进,火把向低处一指,避开劲风,一圈一吐,燎向季雁萍小腹。 这一招应变的确很巧妙,只看得其他三人暗自佩服不已。 这时那院主已开始被“白眉碧眼妖”逼得险象环生,眼看不出几招就要伤在“白眉碧眼妖”掌下了,直骇得他冷汗直流,心惊胆颤。 季雁萍见他竟能化解自己一招,不退反进,心中自然一凛,杀机立刻盈于眉睫,嘴唇上又浮出了那一丝冷酷的微笑。 眨眼之间,那汉子的熊熊火炬,已离季雁萍小腹不满五寸处了,热度侵入肌肤,眼看再向前一送,季雁萍不死也得重伤,那汉子不由一阵暗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冷森森的寒笑,那汉子突觉眼前白影一闪,手中一轻,脸上登时一阵剧痛,接着敌出一股焦臭味,不由惨叫一声,双手蒙面,倒了下去。 这一切的变化,只在电光石火之间,赵亚琳一手抚着胸口,一手-了着一把冷汗。 就在这时,突听远处传来那院主的冷笑声,道:“白眉碧眼老儿,你今天杀了大爷手下多人,魔岛外三院与你没完没休,你等着瞧吧!”声音渐去渐远了。 “白眉碧眼妖”冷森森的道:“若非老夫分神,你早已死去多时了,哼!等我宰了这几个小辈,再找你算账,莫说是魔岛外三院,就是内三院老夫也不放在眼里。” 季雁萍一听心中不由暗自嘀咕道:“莫非内三院院主武功还高过三妖不成?” “白眉碧眼妖”说话之间转身一看,见一个弟子已被火把烧得焦头烂额,面目全非,不由怒火高烧,鬼嚎似的厉吼道:“今天老夫若不把你们这几个小鬼碎尸万段,誓不为人,与我纳命来。”凌空腾起,招化“大鹏展翅”分击四人。 只见他掌出如同排山倒海,隐含雷鸣之声,端的是功高绝伦,名不虚传。 第九章 一妖一怪 季雁萍冷哼一声,右掌一扬,招出“天地幽幽”以迅雷惊电之势反拍“白眉碧眼妖”小腹,左掌使一招“缚龙擒虎”急扣“白眉碧眼妖”脉腕,两手以不同的招法同时施出,实在大背武学常规,竟连季雁萍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过这种武功,可能是那七式坐图生了功效。 其他三人深知“白眉碧眼妖”的厉害,见他扑来哪敢硬接,纷纷向四周跃开,蓄势戒备,定晴却见“白眉碧眼妖”已与季雁萍打得难分难解了。 “白眉碧眼妖”人老成精,与季雁萍一接上手就知遇上了生平最大劲敌,先前那种轻敌之心登时云消烟灭,凝神出招,对其他三人他已无暇顾及了。 眨眼间两人互换了七八招,季雁萍每个照面都是两招同出,一拿一击,使人无从应付,七八个照面他已制住了先机。 两人都是全神相搏,快时如迅雷惊电,慢时如同蜗牛爬行,每招都是稍展即收,但都含着无穷杀机,一个失神就得命丧当场。 只见风声雷动,刮面如刃,四阁石壁都被撞得片片跌落,沙石扬飞,高手相搏,确实怕人。 六个人都凝神而视,木木呆呆,他们无一不是当今顶尖高手,但能看出两人招式的却没有一个。 “血海霸王”雷啸天心直口快,见状不由感叹道:“想不到这妖怪武功又增进了许多,咱们在那血海岛上打了十年,看来还是赶不上这怪物。” 他嗓门本来就大,虽然说话神情近似自语,但仍把其他五人惊醒了,只听一个持火把的大汉怒吼道:“你这呆鸟骂哪个是妖怪?” “血海霸王”雷啸天环眼一瞪,喝道:“你这妖子妖孙还不值得老人骂呢?不过老子手痒难熬,就打你这小妖孙一顿也好,接招!”他好战成性,说打就打,一招“直捣黄龙”直扑那说话的大汉。 那大汉亦非省油之灯,当下撤身左跨半步,手中火把招化“举火燎天”向“血海霸王”雷啸天赤裸的胸膛戳去。边喝道:“呆鸟,难道老子怕你不成?” “血海霸王”雷啸天也不答话,巨灵掌挥动间,进攻七掌,与那壮汉战作一团。 石道中这时只剩下一根高举的火把,那另外一枝被那大汉当作兵刃挥动,时明时暗,已发生不了多大作用,光线因而大减,好在众人都是一身武功,稍微有点光线郎可清晰的分辨出东西。 这时季雁萍已控住了先机,但想要在百招之内制住“白眉碧眼妖”似无绝对把握,就是这样也够那“白眉碧眼妖”惊惧的了,由于季雁萍的武功太高,而激发了老妖杀他的动机。 幌眼间又是十几招,“白眉碧眼妖”双目渐渐阴沉起来,那双不停挥舞着的掌心,渐渐变成白色,只是季雁萍当局者迷并未发现。 赵亚琳玉手紧握剑柄,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二人,状至紧张。“烈火兽”焦天风在“血海岛”见过季雁萍的武功,同时也了解老妖的武功,对这位盟主他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手中紧扣着一把“烈火弹”替“血海霸王”雷啸天掠阵。 那边“血海霸王”正在大刀阔斧的猛打,那汉子虽然武功了得,但终究与“血海五煞”相此还有一段距离,“血海霸王”雷啸天一阵急攻,早已累得他气喘如牛,险象环生。 另一名汉子一见师弟不行了,立刻大喝一声挥着火把围攻上来,石道中光线登时大减,突听赵亚琳尖声叫道:“季相公,小心老妖的‘凝心掌’!”敢情她旁观者清,光线一暗之际她看到“白眉碧眼妖”外扬的掌心白得发蓝,触目有一种寒冷刺骨的感觉,不由心中一凛,突然想起师父曾说过的一种极难练的武功“凝心掌”,中掌之人会心血凝结而死,不由急得尖叫起来。 季雁萍闻言刚自一凛,已听“白眉碧眼妖”吐气开声道:“迟了!”外扬的双掌,掌心突然外推,掌风尚未近身!季雁萍已觉得如同落在万年冰窖中一般,心中不由骇然,想退已来不及。 直把赵亚琳吓得花容惨变,几乎昏了过去……… 季雁萍心头也是惊恐万分,蓦地,一个念头浮上季雁萍脑海,那是石壁上的第七式坐图,生死一瞬,季雁萍已无暇多想,急忙按照图上血液流行的路线运功,立觉气血汹涌澎湃,直似欲脱体冲出一般。 也就在这时,突听“白眉碧眼妖”“磔磔!”一阵得意笑声中,双掌已印在季雁萍的胸口。 赵亚琳那么镇定的人,也不由骇得“呛啷”一声,手中的宝剑已落在地上,“烈火兽”一转眼更惊得连烈火弹都不知道用了。 突然见那“白眉碧眼妖”厉吼声中,庞大的身躯倒跌出五尺多远,落地“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转身狂奔而去,远远传来他阴毒的声音道:“小子,老夫有生之年与你没完没休。” 那两个打斗中的大汉,见他们的师父这一败阵,心中可就着慌了,先前那汉子本已力尽气竭,心中一慌,不由手脚一软,“血海霸王”雷啸天厉吼一声道:“拿头来。”只听“咔喳!”一声,血光四射,那汉子只惨哼了一声,一颗脑袋已被“血海霸王”雷啸天的铁掌从项上硬生生的砍了下来。 剩下一人更加心惊胆寒,招式早已乱得不成章法了。 先前被季雁萍烧伤那人,也已吓得忘了疼痛,爬起身来向外就跑,的确,谁不怕死呢? “烈火兽”焦天风担心盟主安危,心中更恨那“白眉碧眼妖”手段卑鄙,不由连他三个徒弟也恨上了,见那汉子一逃,登时气得暴喝一声:“妖孙子!你还想活着走吗?”话声未落,五粒“烈火弹”已分散打出,二上二下一中,把整个石道全封住了,手段确实狠毒之极。 那汉子听风辨位,急忙一矮身避开了上面三粒,可是下面的两粒却打个正着,惨叫一声,全身立刻化作一团烈火,滚了几滚就此气绝了。 这时赵亚琳已跃到季雁萍的身侧,情急的拉着季雁萍的手,颤声问道:“季……季相公,怎么样?受伤没有?” 季雁萍缓缓睁开星目,只见赵亚琳花容苍白,美目中流露出无限关怀的光芒,不由心中一怔,暗忖道:“她果然很善良。”但是,他却忽略了另一点,也许他年纪还轻,想不到那么多。 当下淡淡笑道:“谢谢你的关怀,大公主,我没事。” 赵主琳心中一松,娇靥突然又恢复了庄严,撤回玉手,缓缓道:“想不到‘白眉碧眼妖’已练成了凝心掌。”话落缓步走回原位,把宝剑检了起来,似乎想借此掩饰刚才的窘态。 这时“烈火兽”焦天风也已走拢来,迫切的道:“这‘凝心掌’好厉害,现在石道中还寒气逼人呢?不知盟主用的是什么功……”突然止住不说了,原来他是老江湖,深知探寻别人武功是江湖大忌,何况季雁萍还是他们的盟主呢? 季雁萍倒未想到这许多,当即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功,这是我练过七式坐图中的第七图,惊急之下想不到被我用对了。” 季雁萍话刚落,那边又传来一声惨号,回头一看,只见那与“血海霸王”雷啸天交手的大汉,一颗脑袋已被“血海霸王”雷啸天砸碎了,脑浆流满一地。 “血海霸王”雷啸天只要有仗可打,便什么也顾不得了,这边发生的事情,他一点也不知道,看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裂嘴朝季雁萍笑道:“过瘾过瘾,可惜太少了。” 季雁萍看了走过来的赵亚琳一眼道:“我们快向前追,只怕外面已经打起来了。”话落还未起身,那雷啸天已不声不响的向前面跑去了,敢情他还想过过瘾。 三人转了两个弯已不见了“血海霸王”雷啸天的影子,季雁萍深知他行事鲁莽,怕他吃亏,急忙道:“我们快追,别让他吃了人家的暗亏。”脚下登时加快许多。 “烈火兽”焦天风嘟哝着道:“这土霸王就是个急性鬼,让他吃点亏也好。”虽然这么说,人却早已抢到季雁萍的前面去了。 石道越走越宽,壁上的裂缝亦越来越大,许多鳄鱼般的蜥蜴穿行其间,看来相当怕人。 女孩子最怕这些虫类,赵亚琳亦不例外,心里越怕,娇躯就越靠近季雁萍。 这时空气中已传来一股咸味,显然此处距海边已不远了。但是依旧不见“血海霸王”雷啸天的踪影。 季雁萍心中暗急,“烈火兽”焦天风比他更急,几乎出声大叫。 突然,赵亚琳指着前面道:“过那石壁再向左一转,就到出口处了。” 季雁萍闻言惊道:“雷啸天不通水性,他………” 话说未完三人已到尽头,向左一转,突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只见此处有十丈方圆,高有四五十丈,在四十丈处,已塌了一方石壁,光纹透进洞中,照耀得如同白昼,前方有十丈余圆口,向下延伸,直通海中,想来当初未塌方之时,这圆口一定是进出口处无疑了。 只见此地尸体纵横,不下十余具之多,血流遍地,断肢残臂,到处皆是,这些人死状之惨,令人不敢卒睹。 “血海霸王”雷啸天面海而立,众人进来见他毫无所觉。 “烈火兽”焦天风见状可就火大了,心说:“你这土小子站在这里过够了瘾了,却害得咱们白耽心。”心中想着,嘴里可是说了出来,冷哼一声道:“哼!土霸王你现在可过够了瘾吧?” “血海霸王”雷啸天闻言转身,懊丧的道:“他娘的!今天准是黑道日子,竟然是妖怪大会,把这些东西都杀光了,还有咱家杀的。” “什么妖怪大会?” “血海霸王”雷啸天走到季雁萍身前,恭敬的递过一张白纸条,道:“想不到是他,而且还向盟主挑战呢?” “烈火兽”焦天风性急如火,急道:“是谁呀?” “莲花童子。” “什么?”“烈火兽”与赵亚琳同时惊讶的问道。 季雁萍接过纸条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字留季雁萍: 这些恶魔,在下已替你赶到海里去了,有要事合作,前途相见。” 后面没有署各,只画了一个漆黑如墨的俊俏小童,小童右胸斜插着一枚雪白的莲花,黑白恰成强烈的对比。 纸条!字句并无恶意,但语调似乎不太客气,季雁萍不由冷哼一声道:“一个小小的童子,竟如此托大,哼!” 赵亚琳急忙插嘴道:“季相公,你别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童子,他就是武林中谈之变色的二怪之一哩!想不到我们凝碧国,在此多难之际,竟成了风云聚会的所在了。” 季雁萍闻言一怔,茫然问道:“二怪之一?二怪不是成名已有六十年了吗?” “血海霸王”心直口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即接口道:“二怪当年就是败在此人,还有和一个叫什么‘天魔女’的手下,因而一气之下息隐江湖,听说这两个还是姊弟哩,由于他们行事也很古怪,是以二怪之号,就由他俩取而代之了。” “不知他们艺出何门?” 赵亚琳道:“三年前二怪会三妖时,我师父做过见证人,听师父说,二怪武功高不可测,尤其那‘天魔女’,一枝追魂玉箫,三妖竟没有人能在她手下走出百招,端的厉害无此。” “莲花童子”与那“天魔女”确是亲姊弟,只是,“天魔女”白得迷人,而“莲花童子”却黑得如墨,两人的武功路数完全相同,只是“天魔女”功力较高,至于他们师出何门?连我师父也不十分清楚。” 季雁萍心中暗想道:“真是怪事,他们这么年轻竟能挤身二怪三妖之列,怪不得出言张狂,目中无人。” 季雁萍心念凤玉娇,不愿在石洞中多留,当下道:“反正他留言前途相见,那时自然会知道他们的来历,我们不必在此多留,还是出去看看他们吧!” 赵亚琳手指着那断壁出口处问道:“季相公,你是说从这儿出去?” “那么高,我可上不去!”“血海霸王”雷啸天暗道。 其他的人也有同感,因为那石壁太过光滑,没有借脚之处,只是谁也不肯说罢了。 季雁萍道:“我来开路。”话落跃身冲霄而起双掌连环交劈,随着上升的身子,每隔五丈左右就劈出一个缺口,可供借脚,看去就像攀登云梯似的节节上升,不大工夫,人已跃出缺口。 季雁萍这一手绝世轻功,直把三人看得惊奇不已,内心实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当下三人相继纵上断壁,直达洞外。 抬眼只见日已偏西,海中传来喝骂惨吼之声。 四人向下看去,只见距海边的二十丈左右,一处广大的土丘上,“毒书生”史玉麟正在与冲上岸来的三四个人杀得难分难解。 再一望海里,比岸上更热闹了,只见“闹海蛟”在海浪里翻腾浮沉自如,犹似蛟龙戏水般,手中的蛾眉刺,伸缩间必定有人流血沉没,端的如同闹海蛟龙一般。 翼手龙展翼飞翔于空中,它背上骑着两个女人,一个是赵亚琪,另一个是凤玉娇。 赵亚琪第一次骑着翼手龙在天空里飞翔,忽上忽下,犹如腾云驾雾,觉得甚是好玩。 凤玉娇久久看不见季雁萍的到来,心里较此沉重,虽然居高临下,美目不时四盼,观察着地面与海上打斗的情况,但那焦急的神态,充分的流露出来。 忽的!她发现季雁萍等人的到来,心头一阵说不出的愉快,娇声喊道:“萍弟!你真是把我急死了,那个叫什么院主的怎么样了?” 季雁萍听凤玉娇如此一问,觉得事情不对,忙道:“你说什么?他没有出来?” 凤玉娇闻言娇嗔道:“没有就是没有嘛!难道人家还骗你不成?” 季雁萍感到奇怪,急道:“难道说入了地不成?” 突然,后面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入不了地,人家钻进海底了。” 季雁萍闻言一惊,猛然转身,只见身后五丈处,站着一个面黑如墨,全身黑衣的小童。 季雁萍不加思索,一看便知来人是谁了,不过他对来人的功力着实吃了一惊,季雁萍此时的功力,就是百丈之内落叶飞花,也历历可辨,如今被此入侵到身后五丈处,竟无所觉,虽说他与凤玉娇对话分神,但来人能侵入他身后五丈处,而未察觉,足见此人功力决非等闲。 季雁萍心中虽惊,脸上却无表情,冷冷道:“你就是二怪之一的莲花童子吗?” “不错,你大概看到了那张纸条了吧?” 季雁萍冷然道:“看是看到了,只是有点太狂了。” “莲花童子”闻言大眼睛一翻,怒道:“什么?你敢说小爷狂?我问你,你是不是要救凝碧国国王?” “救凝碧国王怎么样?与你又有何关系?” 莲花童子笑道:“当然有关系,你想要救凝碧国王,就得要与小爷合作,否则休想!” 季雁萍正是不耐,冷哼了声,道:“我从来不与自拉自唱的人合作。” 莲花童子笑道:“姓季的,我看你才是冥顽不灵,虚有其表哩!别以为自己的武功已达化境,可是,你不懂的东西还多着哩。” 季雁萍怎肯示弱,反问道:“你说什么东西我不懂?” “阵图你懂吗?” 季雁萍听说是阵图,顿时语塞,一时说不出话来,赵亚琳见状,急忙插嘴道:“阵图有什么稀奇,连本公主还略懂一二哩,别说季相公了。”赵亚琳这番话,不但掩饰了季雁萍的窘态,而且还答复了莲花童子的问话。 莲花童子笑道:“你听说过天门阵吗?” 赵亚琳冷笑道:“天门一百零八阵,乃是宋朝番邦萧天佐所创,如今早已失传了,你说天门阵干什么?” “莲花童子”孩气很重,见状得意的笑道:“盘龙岛上就有天门阵,虽然他们现在只有三阵,可是除了我姊姊与小爷外,无人能破,喂!季雁萍你合不合作?”话落得意的看着季雁萍。 季雁萍见“莲花童子”得意之状,不由心中更气,冷冷道:“谁要跟你这幺魔小丑合作!” “莲花童子”一听不但季雁萍断然拒绝,而且还骂他是幺魔小丑,不由笑容一敛,突然冷叱道:“你竟敢出口伤人,看掌!” 但见黑影一闪,已攻到季雁萍身前,行动快得令人眼花了乱! 季雁萍没想到“莲花童子”三句话没说完就出手打了起来,而且来势凶猛,快似闪电,当下急忙一式“摧波逐浪”挥掌前推,这是一种硬轧硬打的招法。 “莲花童子”蓄势而出,早已成竹在胸,见招并不硬接,只见他脚尖一点,前扑的身子突然凌空而起,瞬间连拍十二掌,招招指向季雁萍全身大穴,诡异无此,狠辣至极,功力之高确实令人乍舌。 季雁萍心头大震,这是他生平所遇到的最高对手,虽然他也料到这黑少年——“莲花童子”能身列武林二怪之尊,自必有惊人之处,但却万没料到他应变之快,竟达令人难以想像的地步。 季雁萍此时回手出招已来不及了,万般无奈,只得双足猛一用力,往后退出八丈之远,方始躲过“莲花童子”的诡异十二掌式,但已显出狼狈不堪,不由气得他俊脸变色,怒火上升。 “莲花童子”的惊异并不在季雁萍之下,因为他是突起发难,当然是占了先机,何况他对自身的武功具有极大的信心,料定对方必难躲过,是以见季雁萍临危跃出险地,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咦!” 季雁萍冷哼一声,趁着“莲花童子”悬空的身子未落之际,空以一招“漠野千里”反攻上来,此招是含怒出手,狂飙卷得沙飞石走,威力动人心魄。 “莲花童子”不由心头大骇,但他对敌经验极丰,心中虽是惊骇万状,但却镇定如常,脑海中风快的盘算着应变的招法。 就在此时,翠薇山上的茂林中,突然传来一声震荡心弦的箫声。 箫声高昂,如一丝钢绳直抛青冥,虽然只是一声,但已足令人心惊,可想那吹箫者,在此门武功上的造诣,完全展露无遗。 季雁萍被箫声一扰,手下不自觉的为之一缓,“莲花童子”就乘此机会侧身落下地面,电光石火般的转身向茂林中纵去,同时狠狠的道:“姓季的,有种就到林中与我姊弟一会!”话落人已踪到树林的边缘,继而闪身没入林中。 季雁萍年轻气盛怎能受此激动,当下连想都没想,冷笑一声道:“就是龙潭虎穴,在下又有何惧?”他轻功已达化境,是以话落人已追进林中。 这些变化都发生在眨眼之间,使别人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毒书生”史玉麟急道:“入林莫追,盟主武功虽高,但是暗箭难防,这可如何是好?”不由急得直搓手跺足,虽然他智谋百出,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赵亚琳此刻花容色变,惶恐的道:“翠薇山完全是原始森林,里面黑暗异常,季相公此去后果实在令人担心!”说话间,美眸连转,似在利用这极短的时间想出良策,急又道:“这片茂林我曾进去过,现在只好追进去增援了。”话落当先向林中奔去。 “毒书生”史玉麟见赵亚琳已奔向林中,一时又无他法可想,焦急的道:“目下仅此一途可走了!”话落随后也追了上去。 接着“烈火兽”也追了上去。 但他们走到林边时,却意外的发现面前并不是什么参天古林,而是烟雾蒙蒙,绝谷干丈,深不见底,寸步难行,与远处所见者完全两样,直把他们急得心如油煎。 再说季雁萍进得林中,举目但见古木参天,枝橙奇出,蔓藤缠绕,遮天蔽日,光线十分暗淡,地上落叶叠积,厚达数尺,湿气侵入,想来毒蛇猛兽决不在少数。 季雁萍见此情景,心中也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何况“莲花童子”不时的在前面出现,更令他无法折回。 就这样追追停停,也不知追了多远,前面的“莲花童子”突然一闪不见了。 季雁萍急忙追了下去,哪知追了许久仍是不见人影,心中不由懊恼异常,突然心中一动,惊忖道:“莫非‘莲花童子’故意把我引开,然后再去收拾赵亚琳她们?”继而又想道:“凤姊姊武功并不在我之下,只要有她在谁也别想占去便宜。” 季雁萍稍停片刻,自言自语道:“他们既然不愿出来会我,我还是回去算了。”话落转身欲回。 突然,季雁萍怔住了。 只见在他面前七八丈远之处,静静地站立着一个美如天仙的少女,在她那椭圆形的脸蛋上,双眉犹如新月一般,目似秋水生波,瑶鼻樱嘴,尤其在这暗淡的光线下,更显得美丽动人。 季雁萍怔怔地看着这神秘的少女,心中暗忖道:“怎么?我碰到的女子个个都是这般美丽迷人呢?”继而又骇然暗忖道:“她什么时候到我身后?我竟毫无所觉呢,地定然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女子。” 季雁萍忖思良久,呆在那儿,怔怔地竟忘了动身。 这时那少女突然道:“季雁萍,你凭什么拒绝与我姊弟合作?”莺声沥沥,悦耳之极,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在季雁萍的脸上,似在等他的回答。 季雁萍闻言微微一怔,心说:“原来她就是天魔女。” 季雁萍淡然一笑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与我季雁萍合作?”他本来一肚子火,但不知怎的却发作不出来。 但见那少女双脚微动,身轻如一片羽毛,红衣红裙带起一阵香风,飘忽间已走出两丈多远,微露贝齿,轻笑道:“我姊弟二人行事,一向只凭一己之好恶,选定与你合作,自不会无因,何况这件事对你来说,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呢?” 季雁萍笑道:“在下觉得很荣幸,只是我一向不愿白受别人的好处,姑娘还是另请……” 季雁萍话未说完,那红装少女突然娇容一变,没头没脑的截住问道:“季雁萍,你知道我是谁?” “如果在下猜得不错,姑娘该是顶顶大名的二怪三妖之首,天魔女了。” 红装少女不因为季雁萍猜出她的底细而感到惊异,仍然问道:“那你可知道人们为什么称我们二怪吗?” 季雁萍毫不在意的微笑道:“贤姊弟有超人的技业?” “天魔女”冷然一笑道:“这点艺业不放在你季雁萍眼中,是吗?” 季雁萍心头一震,暗道:“她好厉害的眼力,我心中稍存轻视,竟然被地视破了。”但他不善说谎,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急得俊脸通红。 奇怪的是,“天魔女”看在眼里却并不生气,只淡然的道:“这个且不去管他,但这个怪字由何而来你可知道吗?” 话题一转,季雁萍顿觉轻松了不少,微微耸耸肩,道:“是由于以前二怪沿袭而来。” “不对?” “在下猜不着了。” “是由于我姊弟二人,无论什么,想到做到,不顾一切,是以才有这个怪字。” 季雁萍道:“姑娘的个性前面亦曾提过了。” “不错,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重提吗?”话落娇容忽然变得非常肃穆,似乎有一桩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决定一般。 季雁萍不由心头一怔,庄重的道:“难道与在下有关?” “天魔女”正容道:“与我们要与你合作有关,因为我……”说至此,突然粉脸一红,粉颈缓缓垂了下去。 季雁萍看得莫明其妙,心说:“你刚才说过,无论什么事想到做到,不顾一切,难道说还有说不出口的话吗?” 时光是一分一秒的滑过,这时林中已显得昏暗异常了,但天魔女却一直没有开口,季雁萍又急着要下山,当下问道:“因为什么?” “天魔女”闻声突然抬起头来,那剪水般双瞳,直盯在季雁萍脸上,声音显得有些不自然的道:“因为我喜……欢……你!” 这种单刀直入的出自一个妙龄少女口中,可真是一件意想不到的怪事,这种话,就是一个男子对他所喜爱的女子,也是说不出口的。此时的“天魔女”却是那么自然,好像一点羞涩之感也没有了。 季雁萍被“天魔女”这种大胆作风惊得呆住了,他怔怔地望着她,只见她若无其事的态度更加庄重了,使人觉得她是那么大方,坦诚! 周围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闷,“天魔女”看看季雁萍,突然暗然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身边有好几位美丽的姑娘,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更不愿把我所想做的事埋在心底,所以………”下面的话没有说完就幽然一叹止住了。 这是一个少女的心声,也正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少女绵绵的情语,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但却道尽她无限自己的情绪。 季雁萍的心头此刻觉得杂乱无章,“天魔女”的美丽,足以令他惊奇,而她的大胆,却令他战栗,同样的,他受了她真情的感动,人,本来就是感情的动物! 但是,凤玉娇,赵氏姊妹的粉脸,一个个在季雁萍的脑海中浮现,似乎每张脸孔都带着责备之意,更有令人伤感幽怨之色。 季雁萍不自主的把目光由天魔女的花容上移开,嚅嚅的道:“姑娘盛情实令在下感动,但是……” “是不是因为我长得不美,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季雁萍不加思索的脱口道:“不!不!你很美!”这是他内心的感觉,但情急之下,却无形中全部吐露出来。 “天魔女”闻言高兴的笑道:“那还有什么令你犹疑不下的呢?” 季雁萍觉得四周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似乎使人无法抗拒,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季雁萍深知事情已到了非下决定不可的时候了,他本来不愿意说这种他不愿意说的话,但是,他不能对不起凤玉娇,因此,季雁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道:“天下奇男子多的是,姑娘你……” “但是我却只喜欢你!” 季雁萍万般无奈的道:“要是在下不能接受,姑娘你也是枉然。” 天魔女闻言并不生气,甜甜的笑道:“你既然说过喜欢我,当然就能接受我的……” 季雁萍心中一动,暗道:“再僵下去只怕没有好处,还是决走吧!” 思忖间,笑道:“在下身有要事,不克久留,后会有期!”话落起身向山下走去。 突听,“天魔女”格格笑道:“季雁萍,你自信走得了吗?” 季雁萍闻言心下微怒,停步冷冷道:“为什么走不了?” “天魇女”双眸中,突然精光电射,冷笑道:“当今武林还没有人敢拒绝我‘天魔女’之请!” 季雁萍霍然转身,怒道:“在下拒绝,你又将如何?” “天魔女”冷笑道:“季雁萍,你武功确实非我所敌,但你现在不妨运气试试。” 季雁萍闻言心中一动,忙一运气,突觉真气呆滞不前,心中不由大惊,暗道:“一定是她乘说话之际下的毒,想不到她外表端庄,却原来是一个卑劣的女子。”季雁萍越想越恨,钢牙一咬,脱口道:“在下就是中毒再深,也有足够功力劈了你这阴险的小人!”话落一式“天外飞鸿”直击“天魔女”头部。 “天魔女”目睹季雁萍来势,心中暗喜道:“原来他已中毒中得很深了。” “天魔女”并不闪避,觑准季雁萍掌式,突以一招“缚虎擒龙”,急如闪电般的扣住了季雁萍的门脉,顺手一指点在季雁萍“软麻穴”上,将他抱入怀中。 季雁萍一行功,摧动了毒性,身体已有些不支,甚至连“天魔女”是用什么手法把他脉门扣住的,也不知道。 “天魔女”用红袖替他擦了擦汗道:“我对你全是一番好意,你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唉!盘龙岛若是没有我姊弟二人前去,你们哪能进得去呢?” 季雁萍此时神智仍然十分清醒,只是全身疲乏无力,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一阵阵少女的体香扑入鼻中,使他心神微微有些动荡。 他此时心中纷乱之极,他并不恨“天魔女”,也许是她的真情令他感动了…… 就在这时,突然微风一扫,“莲花童子”再度出现,他扫了“天魔女”怀中的季雁萍一眼,问道:“姊姊,他答不答应?” “天魔女”答非所问的道:“弟弟,你带他在那瘴气中是不是走了很久?” “莲花童子”“嗯”了一声,继道:“他武功高深难测,我怕他伤了你,所以在那无形的瘴气中来回走了三次,怎么?他中毒很深吗?” “天魔女”微叱道:“我说叫你只走一次,你怎么不听话呢?”一顿又道:“你身上还有没有解药?快拿两粒给我。” “莲花童子”不安的道:“姊姊,他武功甚是了得,我看还是等回岛以后再给他解吧!” “天魔女”坚持要立刻给季雁萍解毒,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改变初衷,许是地不愿季雁萍受苦。 “莲花童子”一向最听她姊姊的话,当下只好把解药拿出来,给季雁萍服下两颗。 “天魔女”此时才笑问道:“弟弟,那些牛鬼蛇神现在走了没有?” “莲花童子”黑脸上浮现一丝嘲弄似的笑容,轻蔑的道:“那秃驴现在麻烦可大了,三妖已到了两个,只怕好戏马上就要上场了。” “三妖不是也要抢那天门阵图吗?他们为什么不合作呢?” “莲花童子”道:“现在他们还没谈到合作,二妖是怪那秃驴既到海外来,就该先通知他们一声,那秃驴却依仗着天风教在中原的势力,不肯示弱,我回来时就已剑拔弩张了,现在只怕已经动手了,姊姊,我们去看看好吗?” “天魔女”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季雁萍,见他脸色已转红润,抬头对“莲花童子”道:“天门阵图虽然还在盘龙岛,但决不能落在这批败类手中,否则又不知要有多少生灵涂炭,事不宜迟,我们走!” “走”字一出口,已与“莲花童子”腾身而起,只见一红一黑两个影子,一闪上了参天古树,踏枝而去。 季雁萍此刻更加清醒了,只觉身在“天魔女”柔软的怀里,犹如腾云驾雾一般,甚是平稳,心中对此女的轻功,暗自惊佩。 “天魔女”与“莲花童子”奔驰了约有顿饭工夫,突然停在一处山崖上,季雁萍耳中飘入一丝使他镂心难忘的声音,只听那声音苍劲地道:“阿弥陀佛,老衲并非仗势欺人,两位施主位列二怪三妖,自有一身绝艺,依老衲之见,现下那天门阵图尚在盘龙岛上,那里的虚实你我均知,如今何不合力先把阵图抢到手后,再各凭技艺决定那阵图属谁,岂不此在此做无谓争执好得多吗?” 季雁萍至死也忘不了这声音,这时他脑海中已浮现了“佛觉”那外表慈祥而心怀奸险的嘴脸,仇火,由他心底燃起,煞时间烧遍了全身,以后下面所说的话,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天魔女”突然觉得怀中的季雁萍全身不停的抖着,不由关怀的低下头去。 突然!她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冷酷的目光,惊骇的问道:“你……你怎么了?” 季雁萍此时理智已有些不清了,闻言冷冷道:“放开我!” “莲花童子”诧异的道:“什么事?” 季雁萍见“天魔女”仍然紧抱住不放,登时怒道:“放开我你听到没有?难道你想死吗?” “天魔女”几曾受过这等喝叱,自尊心顿时受了莫大的损伤,闻言不由抗声道:“你敢,你就杀我好了!” 季雁萍怒叱一声道:“有何不敢!”话落突然一掌向“天魔女”肩胛上拍去。 但见掌风如山,闪电已到“天魔女”肩上,敢情季雁萍已自己运功解开穴道了。 “天魔女”万没料到季雁萍会说打就打,事起伧促,距离又近,哪能躲得过,也许,能躲得过她也不肯躲,少女的心永远是个谜! “蓬!”的一声,“天魔女”的娇躯被震出丈余,樱口一张连喷三口鲜血,红润的粉脸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血!鲜红出血,刺激着季雁萍的双目,传入他心坎的深处,血腥的刺激使他清醒了。他怔怔地望着“天魔女”,呐呐的道:“姑娘……你……” 这些变化都在转眼之间,突然“莲花童子”一跃站起,怒喝一声道:“姓季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话落跃身欲扑。 突然,“天魔女”拉住了弟弟,惨然的笑道:“算了吧!弟弟!我们回岛去吧!” 第十章 血溅荒山 只见“莲花童子”眉心透煞,愤愤地道:“姊姊,你……” “天魔女”暗然苦笑道:“弟弟,你不听姊姊的话了?” 季雁萍此时心如刀绞,他希望“莲花童子”能照样打他一掌,甚至更重一些,他宁愿以肉体的痛苦来减轻内心所负的一笔感情债。 但是,他未能如愿以偿。 倏然,季雁萍脑中灵光一闪,急忙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白玉瓶,拔盖倒出最后一粒药丸,这是他死去的师父——白龙神君所送他的最后一粒疗伤圣药了。 季雁萍毫不思索的把药丸拿到“天魔女”面前,呐呐的道:“姑娘!请你……” “天魔女”抬眼看了看季-萍,并没有接那药丸,尽管她内心感到无比的温暖,但当着弟弟面前她恐有失自尊,故神态自若的凝视着季雁萍。 “莲花童子”见姊姊久久不接那药丸,以为姊姊不用季雁萍的药,不由冷笑道:“谁稀罕你的臭药,要不是姊姊一再阻止,哼!……” “天魔女”闻言心中大惊,急忙截住“莲花童子”的话道:“弟弟!不要再说了,我们回岛去吧!”话落深深地看了季雁萍一眼,转身向山下缓步而去。 “莲花童子”狠狠的瞪了季雁萍一眼,才跟着姊姊走了。 季雁萍木然的望着那袅娜的丽影,目送她消失于茂林之中,他心中只觉得一片茫然,他似乎觉得轻松了一些,又似乎内心更加重了一层负担,理智上,他希望今天发生的事只是一场大梦,永无重现之日,感情上,他却希望能再见到这位倔强多情的红衣丽人。 夜风吹动了崖上荒草,微微作声,也吹动了木然而立的季雁萍的白色衣角,银色的月光,显得这荒山绝崖分外的冷清凄凉。 蓦地!那令季雁萍恨之入骨的声音又响了! “你我盘龙岛上会师,老衲助两位一帆风顺。” 另一个冷酷的声音接道:“佛觉!你不用口蜜心剑,咱们总有刀枪相见之日,哼哼!”话落寂然无声,想是已经去远。 季雁萍由浑返清,闪电收起药丸,转身向崖下飘去,脑中一切杂念全都消失了,朱唇上又浮出那令人费解的一丝笑意了。 二十几丈高的断崖,季雁萍不用借力便直降而下,落地向佛觉发声处走去,动作缓慢中,带着无穷的杀机。 这是一处四周茂林,断崖环绕着的空旷草地,草地上人影幢幢,为数只怕不下二十多人,当然,佛觉就在其中了。 季雁萍刚踏进林中,突然前面跃出二个劲装大汉,拦住去路,左边手拿巨斧的一个喝道:“你是谁?胆敢擅闯禁地!” 季雁萍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早已动了杀机,闻言一声不响,继续前进。 两个大汉乃是天风教中好手,平日威风惯了,见状登时大怒,右边一个使鬼头刀的大汉,一声不响的,手起一刀,“独劈华山”向季雁萍脑后砍去,刀将落下之际才道:“小子找死!” 那人话才一落,突见季雁萍右手反手扫到,快得令人无法想像,他连如何应付都还没想到,便“砰!”的一声,被季雁萍打成了肉饼,死于非命了。 使巨斧的大汉,可是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对手,心中暗喊一声:“妈呀!”拔腿就跑。只恨爷娘少生两条腿。 季雁萍冷笑一声,自语道:“让你去通知那贼秃一声也好!”话落起步追了上去。 穿出茂林,刚踏上草地,已见远处奔来四个人,季雁萍认得其中两人。 复仇的烈火更加盛炽,脚下微一用力,几个起落已到四人身前不足两丈处,四人急忙刹住身子,全神戒备的汪着季雁萍,原来,他们已由季雁萍的绝世轻功,断定来人并非弱者了。 中间一个使判官笔的虬髯汉子,抱拳沉声道:“不知兄台是何方高人?驾临深山相访,不知有何见教?” 季雁萍冷森森的笑道:“追魂判,在这样的灵山大川中埋你这等败类尸骨,实在太便宜你了。” 季雁萍这答非所问的侮辱,直把“追魂判”气得虬髯抖动,怒吼道:“小辈,你有多大道行?竟敢在魏武大爷面前发狂……” 季雁萍冷笑一声,截住他的话道:“魏武鼠辈,神州镖局的事想你大概有个耳闻吧?”季雁萍的话说得非常平静,但却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寒意。 前面四人一听神州镖局四字,不由自主的各退了一步,“追魂判”身边的一个瘦长的中年人,脱口问道:“你……你是谁?” 季雁萍阴沉沉的道:“毒燕子李清,积翠山今日就是你二人葬身之地。”话落一顿,转对其他二人道:“你们二人虽然其行可诛,但与季某并无深仇大恨,在下今日给你两人一个自新机会,下次再撞在小爷手中,就是尔等的死期。” 最左边一人,怒喝道:“小子,你有种就通上名来,看天风教下的壮士是不是让人吓唬的?” 另一个也冷笑道:“这叫送死上门不自知。” 这时“毒燕子”李清突然退了一步道:“你……是季雁萍?” 季雁萍嘴角,上又浮出残酷的笑意,抖手间,白光一闪,“喳!”的一声,一柄柄上刻有血雁与浮萍的匕首已挥在二人中间的草地上,直没入柄,然后冷酷的道:“你们赶快自行了断!” 事情变化急转直下,季雁萍的名字被宇内三佛宣染的不啻是一个杀人魔王,先前说大话的两人此时不由后悔异常。 “追魂判”魏武强自镇定道:“就凭你小子一句话吗?” 季雁萍没有回答,举步缓缓向四人走去。 四周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四人不自主的缓缓向后退去。 一步!两步!三……… 突然!“毒燕子”李清大吼一声,抖手间,九只薄如蝉翼的铁燕子,分上中下三路,直奔季雁萍。 燕子走弧形,来势迅猛,诡异无此。 其他三人,也被“毒燕子”李清一声大喝,惊醒了,各拉兵刃。困兽般的围了上来,纷纷向季雁萍要害的地方下手。 此刻,季雁萍对敌经验已多了不少,当下一见那铁燕子,就知不能以掌风去拍,再见四人已攻了上来,不由杀机更浓,冷嗤声中,身子突然腾空飞起六丈,抖手间,一招“漠野藏龙”降龙鞭,骤雨般的连点九下,“铮铮!”一阵脆响,九只毒燕全被鞭梢点得粉碎,散落地上。 至于他何时撤鞭,却无人看到。 季雁萍一招破了九只毒燕,猛把“降龙鞭”一收一放,趁着身体下降之势,招化“怒海腾龙”,“降龙鞭”就在这同一时间,刺到了那两个汉子的胸前。 只见血红的鞭梢微微颤动了两下,闪电般分别进入两人胸中,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号,鲜血如箭,直喷而出,两个汉子已倒卧血泊之中。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由把“追魂判”魏武与“毒燕子”李清骇得一怔,恰在此时季雁萍左手指招也已递到,一式“画龙点睛”几乎在同一时间内点入二人四目中。 随着两声惨吼,四颗鸡蛋大小的眼珠子已落尘埃,鲜血自二人四只目眶中喷出,其状之惨,诚属骇人至极。 季雁萍残酷的冶笑道:“贼子!再不动手自栽小爷挖出你们的心肝五脏!” “追魂判”魏武,此时已是痛得全身发抖了,但却倔强的冷哼道:“小贼!今日大爷败于你手,他日自有人替太爷报仇,要逼太爷自绝,那是做梦!”话落扬手把两只判官笔向季雁萍掷去。 季雁萍冷笑一声,伸手接住道:“不信你就试试!”话落已闪身而上,动作之快就如电光之一闪。 就在季雁萍飞身之际,草地远处传来一声苍劲的断喝:“小檀越掌下留人。” 但已太迟了,只听两声惨厉的哀号过处,“追魂判”魏武与“毒燕子”李清两个庞大的身体已飞出三丈多远,五脏外泄,拖了五尺多长,早已一命归阴了。 惨!惨!惨!在银色月光的照耀下,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这幅血淋淋的画面,的确令人触目惊心。 季雁萍内心感到一丝满足,也觉得有些惆怅……… 五丈外站着迫来的佛觉老和街,他身边分立着四个精神饱满,目射奇光的五旬老者,他们都出神的看着那四具尸体,不言不动,似乎这凄惨的场面把他们都惊得呆了。 季雁萍缓缓抬起头来,平静而冷酷的问道:“老贼秃,我道你永远龟缩不出来了呢,想不到今日在此相逢。” 佛觉急忙收回心神,沉声道:“小施主,你一口气连杀四人,不觉有伤天和吗?” 季雁萍仰天发出一声震耳的长笑,笑罢冷酷的道:“伤天和?哈哈……” “佛觉”并不知道面前这少年,就是中原武林人物谈之变色的小煞星,季雁风之子季雁萍,不由被季雁萍笑得莫明其妙,当下沉声喝道:“有什么好笑?” 季雁萍冷电般的目光,突然凝注在“佛觉”脸上,那目光犹如两柄利剑,透人肺腑,“佛觉”定力那么深厚,与季雁萍的目光一接触,竟不由自主的心头狂跳起来,他觉得这少年双目中似乎有一种大义凛然的气质,令人无法抗拒。 季雁萍冷酷的道:“我笑你这老秃驴死到临头尚不自知,哈哈……” “佛觉”此时心中怒极,但他阴险异常,在未弄清季雁萍来历之前并不发作,只是冷然的道:“你知道老衲是谁?” 季雁萍俯身拔起地上的“雁萍匕首”,阴沉沉的道:“佛觉贼秃,你死到临头还想亮招牌吓人吗?只怕你看错人了吧?哈哈……”笑声凄厉无比,闻之令人心悸。 蓦地!佛觉身侧一个老者怒吼一声道:“对本教坛主无礼,照打!”声落掌到,一招“鬼手抓魂”抓向季雁萍前胸。 季雁萍冷哼一声,道:“你找死!”但却并未动手。 眨眼间那老者巨爪已到季雁萍胸前不满五寸的处,爪上透出的劲风已压到季雁萍胸上,劲力的确惊人。 眼看那巨爪再向前一推季雁萍就要死于非命,就在此时,蓦听季雁萍一声冷叱:“躺下去罢!” 声落紧跟着就是一声惨号,那老者可真听话,已经直挺挺的躺在草地上,七孔流血而亡。 除了“佛觉”以外,谁也没看到季雁萍用的是什么招式,只不过见他右掌一抬而已。 就是那中原武林视之为泰山北斗的“佛觉”,也不由骇然的忖道:“这掌就是攻向我,我也不敢如此托大,此人功力端的非异所思。” “佛觉”当下眉头一皱,沉声道:“阿弥陀佛,好一招七龙搅海!”话落蓦地目射精光,怒喝道:“小施主接老衲一招试试!”一招“普渡众生”缓缓向季雁萍推去。 只见“佛觉”全神贯注,双掌每推进一寸,都似用了极大的力气,他那红润的脸上,此时竟赤红如血。 但是,佛觉推出的双掌,却无声无影,状似毫不着力。 季雁萍武功高不可测,见状已知他用的是什么武功了,心中也不由骇然,急忙功行全身,然后凝于双臂,双目盯住“佛觉”推出的双掌,一眨不眨。 这是一场武林罕见的搏斗,无论那一方,只要稍一失神,马上就得命丧当场。 四周空气紧张得合人窒息,剩下的三个老者也都看得呆了。 “佛觉”双掌,一寸又一寸的缓缓推出,季雁萍却垂手以待,外表看来季雁萍似乎十分轻松,谁会知道他内心却十分的紧张呢? 不大工夫,佛觉双臂已快伸直了,季雁萍很清晰的看到,他双掌掌心内陷达二寸多,心中对佛觉功力的精湛暗自骇佩。 蓦地,佛觉闷雷似地怒吼一声:“看掌!”一股如山般的沉重压力,压向季雁萍而去。 季雁萍在此时,也清啸一声,双掌闪电般的连环拍出,出手虽然快如电光石火,却仅带起些微轻风而已。 快!快得令人目不暇视,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过后,威力立现! 旋转的狂风窜起十七八丈,两人身前一片数丈宽的绵绵青草,已被掌风扫得荡然无存,黄色的泥沙,陷下达四五尺,三个旁观的天风教的高手,竟都被逼退数步,寒风刮得他们脸上火辣辣的生痛。 沙土、断草弥漫中,季雁萍双肩连晃,退下三步。 那“佛觉”老和尚却连退五步,气血微觉浮动,很显然的,内功修为上“佛觉”老和尚不如季雁萍。 “佛觉”两眼诧异的望着季雁萍,骇然忖道:“难道此子已练成了失传已久之天绝七式了不成!” 一阵山风吹散了弥漫的沙土断草,如水的月光仍然洒落在大地上,季雁萍轻蔑的扫了“佛觉”一眼,冷笑道:“达摩三式,也不过如此而已,老贼秃,今天小爷要你暴尸在积翠山上了。” “佛觉”只觉得季雁萍的话冷得刺入骨髓,心底不自觉的冒出一阵寒意,不由自主的脱口道:“你是谁?” 季雁萍发出一声悲愤的长笑后,一字一字的道:“季雁萍!” 佛觉全身不自主的打了个塞噤,神州镖局的事重又浮现眼前,论功力,他并不此季雁萍逊色多少,但在气势上,他却远不如季雁萍了。 “佛觉”低喧声佛号,强自镇定道:“咱们倒是冤家路窄了!” 季雁萍缓缓举起左手中的匕首,冷酷地道:“这是你追命之物,拿去吧!”话落扬手掷出一道白光,迳奔佛觉胸口。 佛觉伸手接住,略一审视后笑道:“老衲是第三个了,不过,老衲尚有教中要事未办,目下并不想就死,何况当日之事乃是武林……” 季雁萍闻言不由剑眉倒竖,狂笑一声,嘲弄似的道:“乃是武林公法是吗?哈哈……”笑声一落,突然狠声道:“当年我父曾有一言:‘总有一天……’,下文我与他接上,‘总有一天,看看有几个维护这武林公法的败类能得善终!’哈哈……贼秃,你明白了吗?”话落一步一步向“佛觉”走去,俊脸上杀气骇人。 “佛觉”连退三步,震声道:“季雁萍!你不要逼人太甚,老衲并非怕你?” 季雁萍残酷的冷笑道:“废话少说,纳命来?”话落一带“降龙鞭”,一招“苍海腾龙”扫向“佛觉”。 “佛觉”心知今日仇人相逢,难得善罢,当下把心一横,反手拔下方便铲,“哗啦啦!”一声迎了上去,正攻季雁萍之必救之处,对敌经验端的丰富之极。 季雁萍招式较之内功更加神奇,当即一带鞭身,改扫为刺,点“佛觉”拿铲的手腕。 “佛觉”心中又是一惊,不克自己的向后退了三步,再度攻上,先机已被季雁萍抢去了,虽然他不至于陷于挨打的地步,但行动已显得有些缚手缚脚。 随“佛觉”同来的那三个老者,分三个地方凝立观战,他们的武功本来不弱,但却看不出季雁萍用的是什么招式,只觉他鞭招所走的路数,往往与一般武功大相迳庭,使人无从防范。 只见季雁萍绕着“佛觉”,越转越快,开头尚能看清他的脚步,后来只不过看到一团白影,不停的绕着“佛觉”旋转,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佛觉”立在场心,只观准季雁萍而转,看来似乎他是以静制动,占不了便宜,其实他自己明白,常此下去,他非败在季雁萍那不可捉摸的降龙鞭下不可。 星移斗转,月已由中天偏向西方,时光对忙于奔命的人来说是毫无感觉的。 季雁萍与“佛觉”已斗了近五百招了,季雁萍仍然是那么快速的绕行着,“佛觉”依旧随地而转,处于被动。 四周是那么寂静,没有-叱声,没有兵刃交接声,这却是一场生死的搏斗,死神的魔爪随时准备着伸向两人其中之一,甚至二者兼取。 眨眼之间已过了六百招,季雁萍额上已然见汗了,“佛觉”更是汗湿袈裟,但是,两人谁也不敢稍微松懈半点。 转眼又是一百招,蓦听,季雁萍冷哼一声,接着嘶的一声,“佛觉”一件灰色袈裟,被季雁萍的降龙鞭在左臂上划开一道半尺长的裂痕,鲜红刺目的血由左臂上冒出。原来“佛觉”已伤及皮肉了。 “佛觉”一见鲜血,不由精神为之一懈,本来一点外伤,对一个绝世高手,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但是,此刻对“佛觉”来说,却完全两样,因为在气势上,他早巳败给季雁萍了! “佛觉”精神一懈,突听连串的“噗噗!”之声,阵阵剧痛从胸口直达心腑,鲜血已染遍了他的前胸。但是,季雁萍却并不因此而停手,他恨透了宇内三佛,因为假使当年他们只要说一句公道话,他就不会遭亡父丧母之痛了。 因此,他觉得只要“佛觉”能增加一分痛苦,他就感到一丝报复后的满足。 这时季雁萍心中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无边的恨意。 眨眼间“佛觉”已着了不下七十鞭了,鲜血已染红了他灰色的僧袍。 蓦地,佛觉长叹一声道:“唉!一报还一报,季施主该停手了!” 就在这时,突听三声暴叱,三个老者同时攻了上来。 季雁萍此刻杀机已埋没了理智,闻声冷酷的一笑,降龙鞭顺手一收,迅雷般的化成一招“七海归龙”向攻到的四人扫去,不知不觉间竟把那古洞中七个坐图的第三个用上了。 降龙鞭化成一道光弧,但听一阵兵刃断折声,挟着三声惨哼,攻上来的三个老者竟然连一招也没走出去,一个个被拦腰截成两段了。 鲜血洒在碧绿的草地上,广达四五丈,五脏零落,血腥扑鼻,惨状令人心寒。 季雁萍双目尽赤,对这些他好像已失去了感觉能力,竟然未置一顾,转身向“佛觉”走去,双目中透出骇人的烈火,似乎要烧遍宇宙。 “佛觉”浩然叹道:“原来季施主已练成那‘天绝七式’了,今后江湖只怕永无宁日了。”话落丢下方便铲,举起那把雁萍匕首。 季雁萍冷森森的道:“不错,当日在红叶谷外之人,那一个也休想得到好死。” 佛觉凄惨的仰起脸来,喃喃自语道:“我佛慈悲,弟子知罪了。”话落举手“噗”的一声,那柄雁萍匕首已插进胸中,慢慢跌坐在地上。 季雁萍觉得心头的重担似乎已减轻了一些,心中也更觉的空虚惆怅,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佛觉”缓缓睁开眼睛,吃力的道:“小檀越,老衲知错了,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声音那么追悔,但却并无求饶之意。 季雁萍不自觉的又向前走了两步,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 “佛觉”看了季雁萍一眼,平静的道:“小檀越,你要取回这匕首吗?老衲自己还你!”话落手握匕首之柄,猛然用力拔了出来,鲜血如怒箭般的射出两丈多远,洒在草地上,醒目之极。 “佛觉”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哼声,尽管汗如骤雨般的从他脸上滚落,但他的表情却是那么平静。 也许他觉得他已偿清了债务?也许他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真正的解脱,无论如何,他这平静是发自内心,毫无仿作,毫无虚假。 他反握着带有自己鲜血的匕首,吃力的道:“小檀越,红叶谷外之……事,是……是阴……谋,令……师伯……在……北……海……他才……是……真……”老和尚吃力的睁了睁眼,他似乎想把事情说完,但却已力不从心了,他手中仍然握住那柄雁萍匕首。 季雁萍木然的望着这个他恨之入骨的老和尚,他无法断定至今是否仍然恨他,但有一点无法否定的是,他们似乎也被人利用了。 季雁萍从“佛觉”伸着的手中把匕首取回,而没有再动他的尸体。 季雁萍环顾一眼,发出一声叹息,突然,一阵脚步声起自十丈以外,季雁萍抬眼,只见先前那使斧的大汉,正想乘机逃去之时,季雁萍不由冷一声道:“放你一条生路回中原告诉天风教主,叫他把那些曾参于红叶谷外的人,全部逐出教外,不然,季雁萍回转中原之日,就是天风教瓦解之时。” 那汉子听在耳中,哪敢回话,转眼间已没入林中去了。 蓦地,季雁萍身后林中传来一声娇呼: “弟弟!”声音县那么惊喜,急促。 季雁萍才一转身,猛觉香风扑鼻,一个软绵绵的身躯已投进他怀里了。 季雁萍轻声叫道:“凤姊!是你!” 此女正是凤玉娇,她紧紧的搂着季雁萍,关怀的道:“你一走走了这么久,真要把姊姊急死了,我到处找不到你,弟弟,你有没有伤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季雁萍心头感到无比的温暖,怜爱的道:“凤姊,你真好,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哪里会伤着呢?”话落轻轻在凤玉娇粉脸上亲了一下。 凤玉娇温柔的向他怀里偎了偎,娇声道:“弟弟,琳妹妹她们还在到处找你哩!咳!你可真艳福不浅啊?”最后那句话显得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季雁萍此刻心乱如麻,并未注意,只把心中想说的话说出来,道:“姊姊,我们明天就到盘龙岛去把凝碧国王救出来好了,我想尽快的到北海去一趟。” “北海!到北海干什么?” “我师伯在那儿。” 凤玉娇挣脱季雁萍的怀抱,奇道:“是谁告诉你的?” 季雁萍伸手指指“佛觉”的尸体,道:“是他!” 凤玉娇这才看到这里已经尸首满地了,自己两人正站在尸首中,不由骇然道:“弟弟,你怎么杀了这么多人,他们是谁?” 季雁萍木然的道:“这和尚是宇内三佛中的‘佛觉’!” 凤玉娇不由更觉的奇怪了,心说: “他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怎么反而相信他的话呢?”她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弟弟,你怎么相信他的话呀?” 季雁萍道:“姊姊,请相信我,好吗?”说话间把目光从“佛觉”身上移开了去,他似乎不愿再看到他。 季雁萍因“佛觉”在临死之前的几句话,似乎得到了什么启示,只是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因此心中一直觉得很乱。 凤玉娇温柔、体贴,见状连忙点头道:“弟弟,姊姊当然相信你,等此间的事情有个了结以后,姊姊一定陪你去。”话落拉着季雁萍的手笑道:“弟弟,走,我们找他们去,他们在林边上摸索了老半天才摸索进来,而今又这么久找不到你,只怕已经急得不得了啦。” 季雁萍也愿意早离开这个地方,当即道:“我们怎么招唤他们呢?” 凤玉娇笑道:“我们只要骑上龙儿,在山上飞行一遍,招呼一声不就行了吗?”话落仰空发出一声清啸。 不大工夫,只见空中灰影一闪,乌云般的降下来那巨大的“翼手龙。” 只见它大眼眨了眨,“呱呱!”叫了两声,亲匿的把红冠在季雁萍与凤玉娇身上摩擦着。 季雁萍笑了笑,揽着凤玉娇骑上“翼手龙”轻喝道:“龙儿!起。” “翼手龙”长腿一蹬,长翅厨动间,已冲上天空,平稳的在林上盘旋着。 凤玉娇舒适的把娇躯靠在季雁萍怀里,不停的向林中招唤着,林中也不停的发出应声。 约有顿饭工夫,两人已绕遍了半边山,始才飞回皇宫。 天近五更,众人已陆陆续续的回到宫中,各人见季雁萍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都高兴异常。 众人略一商量,决定稍加休息以后,在下午出发上盘龙岛。 赵亚琳天亮后,出去调集兵士,预备好船只,等各事齐备,天已近午了。 烈日刚一偏西,四艘蒙幢巨舰,从凝碧岛缓缓驶出,向东而行。 舰上水手,个个健壮如牛,巨浆划动间,船行如飞,空中“翼手龙”盘旋前飞,它背上坐的是小王子赵天龙。 为首一艘巨舰上,季雁萍面海而立,星目注视海水,脸上显得有些怅然,他似乎在那起伏的海浪里,看到那个俏丽的红影,积翠山上的种种,重又浮现眼前。 他想到那红衣姑娘——“天魔女”无故挨了他一掌的情景,内心有说不出的歉疚,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叹息。 突然,一个娇甜的声音道:“弟弟,你又在想什么心事了?” 季雁萍心头一震,茫然的应道:“没有什么?” “你是不是骗姊姊,今天我看你好像一直心神不宁似的。” 季雁萍心中更惊,急忙转身道:“姊姊,我实在没想什么,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凤玉矫笑道:“谁说我不相信啦,只是……弟弟……”女孩子的心最是敏感,虽然凤玉娇深信季雁萍不会对不起她,但是,心中却仍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季雁萍此时如果把内心所想的完全对凤王娇说了,也许就一切无事了,但是,他却怕凤玉娇说他做事不知好恶,也就因而阴错阳差,而造成后来一场风波,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季雁萍笑道:“凤姊,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的。”声调是那么诚恳。 凤玉娇低下头去,缓缓把娇躯依进季雁萍怀里,道:“弟弟,我知道,但是,近来我总觉得心绪有些不安。” 此时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季雁萍轻抚着凤玉娇的肩道:“姊姊,你猜盘龙岛上会不会有很厉害的人物?” “也许有。” 就在此时,那了望台上的一名兵士突然高声叫道:“前面有盘龙岛的战舰出现了。” 季雁萍与凤玉娇闻言同时凝目向前望去,只见在起伏的海面上,前面时隐时现的出现十几艘巨舰,高大的旗杆上飘着一面黄底三角旗,上绣红色海鳖一只,状甚威猛。 为首的战舰上,站着一个黑袍长髯的老者,手持长枪,他身旁并立着六个护卫模样的壮汉。 这时赵亚琳、赵亚琪也已赶到舰头,赵亚琳冷哼一声道:“他们连父王封的青龙旗号也改了,实在可恨。” 季雁萍指着那黑袍老者道:“公主可识得那黑衣老人是谁吗?” 赵亚琳粉脸微微一变,肃容道:“此人是盘龙岛水军总督头,号称‘白鲸’而不知名,武功甚高,尤其出战时所踏的一条巨大白鲸,在海上少有人能抵得过他,想不到他们竟先把我们截在海上了。”言下之意,似乎因“白鲸”老人的出现,海战并没有制胜的把握。 凤玉娇笑道:“妹妹,难道在海上无人能胜‘白鲸’老人吗?” “他的功力并非无人能敌,只是那条白鲸实在厉害!” 季雁萍这时注定那高空中的“翼手龙”默默无言,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双方战舰对开,速度更快,说话间,两人距离已不到五十丈了,赵亚琳吩咐身旁的四名卫士道:“传令下去,敌众我寡,开战时我方坚守舰面,不得容敌人登上,然后待命行事。” 四名卫士应了一声,迅即离去。 这时季雁萍已将那“翼手龙”唤下来,叫小王子下来,自己骑了上去。 凤玉娇不解的问道:“弟弟,你要干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蓦听,那黑衣老人“白鲸”高声道:“对方战舰意欲何往?” 赵亚琳冷冷答道:“往征盘龙岛。” “白鲸”哈哈狂笑道:“有我‘白鲸’在此你们岂非白日做梦。”话落把手一挥,喝道:“攻上去!” 一声令人,十几条战舰纷纷向这边攻到,杀气冲天。 不大工夫,双方已接上了,兵器交接挟着惨哼声,不绝于耳,赵亚琳这边的兵土坚守不攻,占了绝大的便宜,再加上“血海五煞”的功力相助,不到顿饭工夫,盘龙岛已有两艘战舰被“烈火兽”焦天风的烈火弹烧着了,“浪子”卓灵一旁守住火势,谁去救,谁就得惨死在他弹弓之下,不大工夫,两艘战舰便沉没了。 舰上兵士,纷纷落海,状至惨烈。 “白鲸”一直没有动手,只在一旁静观,见状不由怒火中烧,大喝一声道:“都与我退下去。”话落突然踪身入海,一闪而没。 盘龙岛的舰队纷纷后退,赵亚琳粉脸变色,高声道:“加速后退!” 季雁萍此时心里有数,忙喊一声:“龙儿起!” 只见翼手龙双翅一展,腾空而上。 就在四艘战舰刚刚退出二十多丈左右,海中突然涌起如山的巨浪,“哗啦啦!”一声大响,海面上竟多了一座白岛,水桶粗细的一股水柱,喷起十几丈高,那“白鲸”就站在这岛上。 四艘战舰被这巨浪推动,在海面上起伏颠波,几乎翻了过去,要不是赵亚琳见机得早,只怕此时大家都已下了海了。 “白鲸”老人得意的狂笑道:“哈哈……今天老夫叫你们来时有路,去时无门。”话落正待催动脚下的白鲸,突听半空中一声冷哼,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白鲸,你休得意,照打!”一股利风直击向“白鲸”老人后背。 “白鲸”老人吓了一跳,急忙一跃,转到后面,“砰!”的一声,掌风击在鲸背上,只打得蛤蚧纷飞,那白鲸鱼竟似毫无所觉。 “白鲸”老人,此时已看清半空中正飞翔着一只不知名的巨大怪鸟,攻他的人竟是骑在那怪鸟上的一个书生。 “白鲸”老人冷笑一声道:“小子!你有种就下来与老夫大战三百回,不然老夫可要对付那些战舰了。” 季雁萍尚未答话,突听“闹海蛟”怒吼一声道:“老匹夫少卖狂!”话落身已入海,只几个起落,已潜到白鲸鱼身旁不满三丈处了。 接着三声娇叱,只见三条玲珑纤影也跃入海中了,三人正是凤玉娇及赵氏姊妹,他们一落水就纷纷向白鲸鱼游去。 “白鲸”老人见状不由阴笑一声道:“你们这简直是飞蛾扑火,找死!”突然发出一声刺耳怪啸,似在催动脚下白鲸鱼。 果然,啸声一落,那如小岛般的白鲸鱼,突然晃动起来,巨尾扫起千重巨浪,层层的高达十几丈,战舰此时虽已退出五十丈远,仍然波动的可怕。 四人虽然水上工夫业已到达炉火纯清的地步了,但又怎能与这种其大如山的海中动物相比呢?一时间,随波飘荡,恰如沧海之一粟,哪能近得了身。 季雁萍看得心中大急,但他不谙水性,却又无法近身与白鲸老人搏斗,他在空中攻,“白鲸”老人只一味闪躲,根本就无济于事。 “白鲸”老人环扫海中四人一眼,见他们随波上下,进退不能,不由冷笑道:“我看你们能坚持多久?”话才刚落。 蓦地,灰影一闪,“翼手龙”竟然落到海面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出乎“白鲸”老人意料之外,就是季雁萍也吓了一跳,敢情季雁萍先前只知道“翼手龙”脚趾之间有蹼,并不知道它乃是水中健者。 那白鲸鱼一见“翼手龙”突然凶性大发,血口大张,作状欲扑,但却不敢攻上来。 “翼手龙”的道行远在那白鲸之上,虽然身体此白鲸小得太多,但却并不把它放在心上,对白鲸张牙欲扑之状,视若无睹,缓缓向他游去,行动俐落快速之极。 季雁萍惊魂乍定,抖手撤下“降龙鞭”冷笑道:“老儿你死期到了。” 季雁萍“降龙鞭”刚一撤出,怪事突生,那白鲸鱼扫动的巨尾突然停了下来,缓缓向后退去,海面立刻风平浪静。 “白鲸”老人心中暗自惊奇,嘴中连发怪啸,但那白鲸鱼始终畏缩不前,反而越退越快。 季雁萍已想通道理,冷然一笑道:“小爷降龙鞭乃是他的克星,叛国贼,你死定了。”这时那“翼手龙”已游到白鲸鱼前不到五丈了,季雁萍此时要是飞扑过去,一定能登上白鲸鱼背上,但他不谙水性,却不敢自然行事。 “白鲸”老人睹状不能不信季雁萍的话了,眼珠连转,似在思索制敌之计。 蓦地,身后传来一声娇叱,道:“老贼,你还不投降,等待何时?”发话之人是凤玉娇,原来她趁“白鲸”老人全神贯汪在季雁萍身上时,骑上了鲸背。 “白鲸”老人惊得豁然转过身来,长枪一抡,怒吼道:“女娃儿想死,”招化“白蛇吐信”电刺凤玉娇咽喉。 “白鲸”老人武功虽然高绝,但与凤玉娇相此,可就差得太远! 凤玉娇冷笑一声,娇躯猛然向左一偏,闪得恰是时候,仅仅毫厘之差没有刺中,右手却已闪电般抓向长枪。“白鲸”老人见状大惊,刚喊一声:“不好,”长枪已到了凤玉娇之手。 凤玉娇顺手把长枪抛入海中,手起一招“玉女挥戈”扫向“白鲸”老人,动作快逾闪电。 “白鲸”老人自知不敌,哪敢硬接,急忙一式“懒驴打滚”“噗通!”一声跳入海中去了。 接着一声娇叱道:“本公主等侯你多时了。” 那水中拦截之人,正是大公主赵亚琳,二公主赵亚琪,他俩功力较差,此时才游近白鲸鱼,却恰巧碰上“白鲸”老人逃入水中。 “白鲸”老人一见二位公主手持长剑,满面煞气,顿时吓得魂魄出窍,吸了口气往海底沉了下去。 也是他命该如此,他沉下水底刚一睁眼,猛见一柄亮晶的鹅眉刺已刺到胸前了,此人却是那“闹海蛟”海成龙。 生死关头,“白鲸”老人无暇多想,既不能下沉海底,只有往上冲了,双脚使尽平生之力,一跺水往上就冲,任是他水上工夫了得,仍然慢了一着,一阵澈骨刺痛,右小腿肚已被“闹海蛟”海成龙戳穿了。 “白鲸”老人身一负伤,斗志全消,“哗啦啦!”一声冒出水面,猛见电光一闪,不好之声尚未脱口,首级已被斩落海中了。 鲜血染红了海面,可怜他纵横海上,仗着白鲸称霸了四十多年,却没料到刚一叛主就惨死在大公主剑下,浮尸大海了。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至此结束,说也奇怪,那白鲸鱼见主已死,朝季雁萍把头一阵连点,便沉入海中去了。 此时凤玉娇跃上“翼手龙”突见那剩下的八艘敌舰,飞也似的向东逃去,怒道:“不好,他们要逃了。” 原来盘龙岛上的人,见主将已死,斗志全消,便没命的向回逃去。 等海中的人一个个蹬上了战舰,敌方已逃出达百丈之遥了。 日近西山,盘龙岛已隐约在望,正行间,蓦地……… “嘘嘘……”一连串怪声发自海底,闻之令人毛骨悚然,嘘声一落,突然“惚!”的一声,海中破水钻出一条怪物,怪物龙头蟒身,鳞甲大如碗口,呈铁锈色,一个身体粗如木桶,高达八丈。 赵亚琳尚未来得及下令,突见怪物巨口一张,嘶的一声,喷出一道数丈长的火舌,正击在靠它最近的一艘战舰上。 一时之间,只听得惨号连连,众人纷纷落水,那艘战舰已起水燃烧起来了。 接着,那怪物把头一底,又是一道火舌,喷向海面,那些落水之人竟无一人幸免,全葬身于大海中。 赵亚琳心中痛如刀绞,叹道:“想不到这毒火竟然这般厉害,逃入水中都难幸免。” 季雁萍摇头道:“那火中挟有细针,这是盘龙岛用的机关,决不是什么海中怪物,我们得快想法破它。” 正说间,突听右边又是一声怪叫,他们扭头一看,只见海中又多了一个同样的怪物,那最右边的一只战舰,也遭了同样的命运。 赵亚琳惊道:“吩咐下去,退出五十丈。” 待他们退下,那两只怪物已没入海底不见了。 此时日已西下,四周漆黑一片,海风显得格外清凉。 舰舱中,季雁萍、凤玉娇、赵氏姊妹及血海五煞等环桌而坐,一个个沉默无语,都似在想什么主意。 突然,“血海霸王”雷啸天自语道:“他娘的,可惜是在海上,若在陆上,我非把那什么鸟怪物的头扭下来不可。”他天生是个大嗓门,虽然是在那儿自言自语,仍然惊动了别人。 但是,他这无意间的一句话却提醒了“毒书生”史玉麟,只听他问道:“盟主,你看他那怪;物是用什么东西造的?” 季雁萍不加思索的脱口道:“我看是铁造的,凤姊,你看是什么造的?” “我看也是铁的。” 赵亚琳心中一动,问道:“莫非史兄想出破它之策了吗?” “毒书生”史玉麟笑了笑道:“我只是有这么一想,那怪物的头能够灵活转动,其关键必在头内,那火与细针一定是头上有人操纵的。” “血海霸王”急道:“请你先将破它之法说说看呀?” “烈火兽”焦天风正有此意,附和道:“四弟做事就是这么慢条斯理的,活急死人。” “毒书生”史玉鳞笑道:“就是你们两个性子最急,我不先把道理讲通,就是说出破它之法谁能明白?” 季雁萍怕他们再吵下去没完没休,连忙道:“好了,好了,不要再争了,史兄请说下去。” 史玉麟道:“机关如在头上,火器之类必然藏于腹内,所以依属下之见,如果能有办法把它的头打碎,然后用大哥的烈火弹投进去,引发它腹内药,必能把它炸于海底,只是……” 凤玉娇笑道:“史兄是找破它之人吗?” “毒书生”史玉麟笑道:“本来盟主与副盟主是再适合也没有了,但盟主不精水性,烈火弹投入之后必需尽快跳入海中,这就是最难的事了。” “闹海蛟”海成龙道:“那我去好了!” “毒书生”史玉麟摇头道:“虽你水上工夫应付有余,但那怪物铁有多厚,尚不得而知,万一一掌击不破它,岂不是又要大费周章吗?” “闹海蛟”海成龙想想,自己实在没有把握,只得沉默下来。 凤玉娇道:“这样好了,琪妹妹划船先到一个预定地方,萍弟一得手就跳到她船上好了。” 一切计划妥当,此时已近午夜,一轮明月高挂中天,照得海面如同白昼。 季雁萍等人装束停当,一起上得船面,然后放下小艇,假做偷渡,去引出那两条怪物。 假装偷渡之人,由“闹海蛟”海成龙与赵亚琳担任。 季雁萍突然若有所思的道:“如果冥道中,那些可防暗器的水靠拿来就好了。” 赵亚琳笑道:“我与海兄身上穿的就是。” “啊!你拿来了,公主好心细。” 赵亚琳听得芳心甜甜的,朝季雁萍微微一笑,与“闹海蛟”同时跃上小艇,向盘龙岛上划去。 季雁萍与凤玉娇骑上“翼手龙”,“毒书生”史玉麟等五人,齐道一声:“盟主小心!”翼手龙巳腾空而起。 银色的月光照在海面,显得是那么平静,又谁会料到此刻正是杀机重重呢? “翼手龙”紧盯在两艘小船之间,凤玉娇斜依在季雁萍怀里,娇声道:“弟弟!你紧不紧张?” 季雁萍苦笑道:“我不会水当然不会像你那么轻松喽!” 凤玉娇笑道:“等有了空姊姊一定教你,你学不学?” “当然学嘛!” 两人谈谈说说,下面的两艘小艇已驶近日间那个怪物出现的地方了,季雁萍将“翼手龙”降低一些。 蓦地,海底发出连声怪“嘘”,“哗”,“哗”两声,那两只怪物昂然浮出海面,两条火舌直扑两艘小艇,但此时艇上已无一人了。 待那怪物发现上当,已太迟了,空中突然射下两条白影,闪电落在两条怪物头上,这两人不用多说,正是季雁萍与凤玉娇。 季雁萍落到那龙头之上,手握龙角,发现果然是铁作的,他不知龙头铁有多厚,哪敢托大,提足功力,“嗨!”的一声,向两角之间拍去,只听“擦”的一声,还挟着一声惨号,龙角前半部连嘴带眼,已被他一掌拍得粉碎了,里面果然是空的。 季雁萍无暇多顾,抖手把三粒烈火弹投了进去,双脚一蹬向西北跃去。 那边凤玉娇早已完事,跃入海中去了。 季雁萍射出约有二十丈,忽听赵亚琪娇声叫道:“萍哥哥,快下来。” 季雁萍急忙一沉真气,赵亚琪刚好把船划到他身上,配合得那么准确。 季雁萍脚刚落船,只听“轰轰!”两声震天大响,登时火光满天,照得如同白昼,空中火星高射四五十丈,甚为壮观。 赵亚琪惊叫一声,玉臂一伸搂住季雁萍跳入海中。 这时那些飞射出来的火星已有许多落入海中了,但却遇水不灭,在水面上燃烧起来,原来是些油脂之物。 二十丈距离一闪便到,这时整个海面都是一片烈火,简直已成了火海,威势甚为骇人。 赵亚琪带着季雁萍行动甚慢,眼看火已快近身,情急之下,突用小嘴吻住季雁萍的嘴,沉入海中。 本来以季雁萍的功力,闭气一个时辰倒时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只是赵亚琪关怀心切,惟恐有失,故而她才有这措施。 季雁萍不谙水性,一睁眼蒙蒙一片深不见底,心中就着了慌,只得任由赵亚琪摆布。 这时那些浮在水面上的油火已完全覆盖在他们头顶的水面上了,把船上的人看得个个心惊胆战。 恰在此时海面刮起一阵强风,把火刮向岸边,赵亚琪始才与季雁萍浮出水面。 赵亚琪心底纯白无瑕,不太懂得男女之间事,季雁萍却已俊脸赤红,嚅嚅的道:“琪妹妹,谢谢你!” 赵亚琪一面划水前进,一面笑道:“为什么要客气嘛?只要是为了你,什么我都愿意做,”她的话说得是那么自然,也许她心中早就想说这句话了。 季雁萍默默的凝视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亚琪被季雁萍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微嗔道:“萍哥哥,你怎么这样直盯着人家嘛?” 季雁萍茫然的轻“哦”一声,脱口道:“琪妹妹,你真美!” 赵亚琪再不懂事也不能听不出话中了意了,她羞涩的望着季雁萍,喃喃道:“美!人家都说我美,但是我都不愿意听,只有你说我美才高兴,萍哥哥,你喜欢我吗?”声音是那么娇柔,一个少女从心底深处说出来的话,是那么的纯真,但地却对他——她所魂牵萝萦的人吐露了。 季雁萍微微一怔,却清醒了许多,于是他想到了凤姊姊…… “萍哥哥,你……你不喜欢我?” 季雁萍痛苦的把目光移开,强自笑道:“琪妹妹,我当然喜欢你,只是……琪妹妹,姊姊来接我们了。” 赵亚琪本想问季雁萍“只是”什么,这与她未来是有很大的关系的,但是,凤玉娇、赵亚琳却已在此时赶到了。 两人把季雁萍与赵亚琪拉上小船,凤玉娇道:“不会水苦吧?” 季雁萍笑道:“只苦了琪妹妹了!” 凤玉娇望了赵氏姊妹一眼,笑道:“以后可得想法报答人家噢!” 只把赵氏姊妹羞得粉脸生霞,也许她们太敏感了,但这又未尝不是凤玉娇那句话的真实含意。 四人上得战舰,天色已近四更,海面上的火已大部份熄掉了,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点。 四人换好衣服,略作休息,天色已快五更,两艘战舰向盘龙岛上驶去,一路上处处戒备,小心异常,但却风平浪静,毫无阻碍。 等诸人上得盘龙岛,旭日已然东升。 岛上面积甚大,到处怪石嵯峨,巨石嶙峋,看来险恶异常。 “血海霸王”一登上陆地,便有精神了,大吼道:“岛上可有人种吗?喂!出来两个龟孙子让老子过过瘾!” “浪子”卓灵笑骂道:“就是你会鬼叫?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哪里。” “血海霸王”雷啸天道:“大丈夫行事本来就要光明磊落,缩头缩脑算得什么?” 这时一行四五十人已进入岛上怪石中了,季雁萍见状剑眉微皱,疑道:“怎么上得岛来一个人也不见呢?怪事?” “毒书生”史玉鳞也奇怪的道:“莫非他只靠天门阵来阻敌吗?但是,我们已走了这么远,阵在哪儿呢?” 凤玉娇道:“别是我们已进了天门阵尚不知道呢?” 凤玉娇这话一说,顿时就有许多水兵担心的东张西望起来。 季雁萍突然决断的道:“不管怎样,我们再往前走看?” “啊!姊姊,你看那是不是父王?”说话的是赵亚琪。 赵亚琳顺着妹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见在左前方,五十丈外的一块约二十丈的巨石上,正坐着她的父亲,只见他盘膝而坐,似已入定了。 赵亚琳一见父王,心中不由一酸,只说了一声:“正是父王。”拉着赵天龙就向那边奔了过去。 紧接着,赵亚琪也追了上去,身后跟着四五十名水卒。 季雁萍道:“我们也上去看看。”话落追了上去。 接着凤玉娇、雷啸天、焦天风、卓灵、海成龙等也追了上去,“毒书生”走在最后,自语道:“盘龙岛不战而降决不可能,那么把人放在高处岂不用的是诱兵之计嘛?” “毒书生”史玉麟足智多谋,他越想越不对,暗叫一声“不好”,拔腿就向前追去。 此时前面的人都不见了,抬头只见那凝碧国王所坐的巨石,已在身前不满十丈处了。 前面是一片嶙峋怪石,看样子根本就没有人整理过,更不像什么阵图,不由心中暗觉奇怪,心道:“短短的时间内,他们都跑到哪里去了呢?” 蓦地,远处传来一声:“他妈的。” “毒书生”史玉麟心中一动,暗道:“这是三哥的声音。”飞身向前面石上跳去,脚刚踏上怪石,突然前面一片迷蒙,难辨进路,不由大惊道:“啊!完了,这是天门阵!” 第十一章 云山陷阱 就在此时“毒书生”史玉麟进得乱石之中,发现是“天门阵”已经迟了。徒自后悔不及,心忖:前面的那些人,当然也都陷身阵中了。 原来,季雁萍一见赵氏姊妹等人奔向前去,便毫不思索的追了上去,哪知方一转过石角,便已不见赵氏姊妹三人,心中登时大急,暗付道:“怎么只转了个弯就不见了?莫非他们已奔到那巨石后面不成?” 凤玉娇心中也是暗自诧异,两人抬眼望去,只见那凝碧国王盘坐的巨石,已在身前不满二十丈远,当下两人谁都没有细想,便先后的追了过去,等到发现中了暗算,进了天门阵,想返身退出,但为时已经太晚了。 季雁萍进得“天门阵”,只见四面白茫茫的一片,隐约中,危岩断壁,绝谷处处,是寸步难行,与他同时进入阵中的凤玉娇,此刻也不知哪里去了,於是大声的喊了起来。 季雁萍连续的喊了数声,不但听不到凤玉娇的应声,连丝毫的反应也没有,至此,季雁萍心中不由十分懊悔,心说: “早知这是天门阵,决不会如此的闯了进来。”如今前无去处,后无退路,上天不得,入地无门,此时直急得季雁萍冷汗直流,焦灼万分,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倔强红衣姑娘的丽影,霎时间积翠山断岩上的一幕,又映在季雁萍的心头,歉疚、后悔,一股无法形容的火焰击向季雁萍整个的身心。 蓦地,季雁萍怒喝一声,漫无目的的向四周劈了三掌,以他的功力莫说是一片乱石,就是一座石山,只怕也要打掉它一半,但是,却使他感到意外,拍出的三掌,竟如石沉大海,不但没有毁去一石一草,竟连一点回声都没有,这一来,更激起了季雁萍万丈怒火,大喝声中,双掌连出,眨眼间拍出二十一掌,掌掌都是十成功力,当二十一掌拍完之后,季雁萍气喘不已,汗透了全身,体力的消耗,使季雁萍激动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了,他环扫四周的断壁绝谷,不由暗自叹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的被困死这‘天门阵’不成?” 蓦地,一个苍劲的声音道:“不信也得信,刚才你不是试过了吗?”随着话声闪出一个黑衣老者,此人年约六十多岁,五短身材,绿豆眼,朝天鼻,再配上一张血盆大口,几根灰白的胡须,根根直挺得如同钢丝一般,状甚滑稽。 季雁萍一见此人出现,心中暗忖道:“此人身在阵中,毫无惊慌之色,必然是一个能进出自如之人了!”忖度间,一声不响,突然扑身向黑衣老人抓去。 黑衣老人似乎早有所觉,见状忙一晃身,向左飘去,大笑道:“我老人家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想跟你聊聊,没想到你是心术不正,想暗算我老人家,唉!这年头真是气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话间人已不知去向。 季雁萍暗自一惊,心说:“想不到此人轻功如此了得!竟能躲过我这突然发难的一抓。”但他听到黑衣人说出那“暗算”二字,心中感到有些惭愧,默默暗叹一声,并未回话。 突然,一阵大笑,笑声未了,那黑衣老人又隐而复现,两眼圆睁,瞅着季雁萍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季雁萍看了他一眼,再也沉不住气了,冷冷道:“你是不是盘龙岛上的人?” 黑衣老人不愠不火的反问道:“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 季雁萍向前跨上一步,狠狠的道:“请你滚远一点!” 那黑衣老人一听不由暗自一怔,仍然笑道:“我若是真的滚了,恐怕你也就真的完了。”黑衣老人可真有耐性,仍然笑道:“你不想出去了吗?” 季雁萍傲骨天生,当下不假思索地道:“我想不想出去关你什么事?” 这话似乎大出黑衣老人的意料,只见他绿豆眼一瞪,老半天才眨了眨眼,突然面色一整道:“能屈能伸才算是大丈夫,刚愎自用那能成得了大事,当初你若是与‘二怪’合作,又何至如此呢?我问你,季雁萍,你自信能出得‘天门阵’吗?” 季雁萍怔怔的望着这黑衣人,心中惊奇的忖道:“他怎么知道我拒绝与‘二怪’合作的事?他怎的又知道我的姓名呢?” 黑衣人注视着季雁萍此刻的表情,见状缓和的道:“人家都叫我‘鬼老头’有未卜先知之明,我认为该管的事是非管不可,还不快跟着我走,等待何时。”话落转身向前奔去。 季雁萍微微的迟疑一下,终於举步跟了上去。 只见前面的“鬼老头”东转西弯,步伐没有一定的规则,所到之处,脚下必有一条羊肠小径,恰可通行,不知转了有多少个弯,季雁萍几乎都有点头昏,突觉面前一亮,豁然开朗,面前竟是先前来的地方,他回身顾盼,仍然是乱石一片,一个人影也不见。 “鬼老头”道:“你不用看,望穿了眼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此时,季雁萍心中已知道这黑衣老人非等闲之辈了,忙躬身道:“承前辈相救之恩,季雁萍有生之年不敢或忘,只是,晚辈尚有几个朋友也陷在阵中,万望前辈再将他……” 季雁萍话未说完,只见“鬼老头”绿豆眼一瞪,大声道:“要想救你的朋友,非去找天魔女不可。”话落举步欲向海滩走去。 季雁萍担心阵中诸人的安危,哪肯让他离去,当下一闪身,挡住他的去路,道:“万恳前辈援手拯救,晚辈感激不尽矣!” “鬼老头”有意想试试季雁萍的功力,眼光一转,道:“只是一件,我老人家倒要见识见识你的功力如何?你能胜得了我,什么都行。” 季雁萍见事已至此,已成骑虎之势,把心一横,朗声道:“那么晚辈放肆了!”话落招化“万里送佛”,向“鬼老头”拍去,势迅力猛,“鬼老头”暗自惊佩,忙把真力运积双臂,不避不让,双掌闪电挥出,吐气开声道:“来下硬的试试!” 季雁萍没想到“鬼老头”会有这一招,见状急忙又加了两成真力。“轰然!”一声,四掌相交,只激得沙飞石走,地动山摇,威力着实骇人! 季雁萍与“鬼老头”各退三步,骇然对视着,良久,良久,“鬼老头”眨眨绿豆眼,突然大喝道:“你也接我老人家一掌试试!”双掌随声推出,只见他掌出风生,隐含雷鸣之声,显然是用了全力。 季雁萍早知鬼老头非等闲之人可此,当下大喝一声:“来得好!”双掌闪电般的迎了上去,出手之快,令人想像不到。 “鬼老头”见状心中一惊,但未等他想通,双掌已然接实了。 “轰!”地一声天崩地裂,巨响过后,二十丈方圆之内,飞沙走石,草起雾漫,昏天暗日,可怕之极。 季雁萍连退四步,心血已有点浮动,对“鬼老头”的功力暗自佩服。 反视“鬼老头”也退了五六步远,两只绿豆眼睁得几乎要脱眶而出了。 此刻,“鬼老头”有些不大相信这是事实,因为季雁萍实在太年轻了啊!良久,良久,突然大叫道:“天绝七掌!天绝七掌!我老人家败得并不冤枉,天魔女在云峰岛,此去北方四十里处,你去找她好了,此阵我老人家破不了。” “鬼老头”连珠炮似的把话说完,闪身就窜入“天门阵”中去了,使季雁萍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季雁萍怔怔望着那乱石嵯峨的“天门阵”,心中波涛起伏,他曾经断然拒绝了“天魇女”,与莲花童子的要求,而今却反要去求他们,这叫他如何能厚得起脸皮。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不去云峰岛,则“天门阵”无人能破,那么,凤玉娇等人将被困死阵中无疑了,季雁萍忖思艮久,只有去云峰岛才是上策,於是他再度望了“天门阵”一眼,仰天喃喃道:“愿皇天保佑他们……” 季雁萍毅然决然的唤下“翼手龙”,跨上龙背,就在季雁萍腾上天空没多久的时候,岛上出现一个葛衣老者,望了“天门阵”一眼,毅然的跨了进去。仅只片刻时间之差,季雁萍与这位葛衣老者没有会面。 “翼手龙”长翅轻展,飞行於碧波万里的汪洋大海之上,是那么的轻松平稳,四十里路途哪消片刻,便已到达。 此时前面呈现一座孤岛,高达数百丈,约有十里方圆,在惊涛骇浪中,像似飘浮水面,岛上灌木青葱,一片碧绿,使人有心旷神恰之感。 “翼手龙”盘旋空中,来回不下四五次,季雁萍在向阳的峰面上发现一座矮小的石屋,这石屋是岛上唯一的屋子了。 季雁萍降下“翼手龙”,略一迟疑,便举步向石屋走去。 石屋面前,是一片空旷的草地,草地上置有许多巨大的珊瑚树,以及海底类似珊瑚的怪石,红姹紫嫣,映日生辉,恰如琼瑶仙宫,令人赞叹。 屋子完全是用珊瑚石建筑而成的,当季雁萍骑着翼手龙在天空观看这个屋子,竟是那么的矮小,落地之后发现这屋竟是这样高大,此时季雁萍无心观赏,举步走到屋前,刚欲叫唤,突见黑影一闪,一股排山倒海的掌风快到胸前。 季雁萍大吃一惊,脚下一用力,飘身退出了两丈多远,抬眼望去,只见莲花童子怒目相视,站立屋前。 季雁萍心中感到十分难堪,但事已至此,不得不硬起头皮道:“在下此来,有事相求!”他说得竟是那么直截了当,但对季雁萍来说,这个“求”字似乎已用了他全身的气力了。汗珠由他赤红的俊脸上,一颗一颗的滚滚而下。 莲花童子心有顾忌,不敢过份顶撞於他,只冷冷道:“为了天门阵吗?” 季雁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一股闷气,平和而清淡的道:“是的!我的许多朋友都被困在里面了,所以……” 莲花童子嘴角浮出一丝令人难以觉察的笑意,心中暗道:“看不出‘鬼老头’还真有一套呢!”他心中在想,脸上却故显怒容道:“不提天门阵还则罢了,提到天门阵,就令我心恨难平,是识相的,你即刻离开云峰岛。” 季雁萍一听,不由心中怒气再生,但是,他不得不克制自己,又深吸了一口气,仍然很平静的道:“当日确是在下的不是。” 莲花童子更怒道:“不是!不是就算了吗?要不是有我姊姊遗言在先,天涯海角我也要找你拼命?” 季雁萍闻言踉跄的退了一步,那红润的俊脸突然变得苍白如纸,呆立无语。 莲花童子见状心中一动,暗忖道:“原来他并非无情之人。” 良久,良久,季雁萍突然凄凉一笑,平淡的道:“听你之言,莫非令姊去世了不成?” 莲花童子童心未泯,得理不饶人,故意冷冰冰的道:“你以为那一掌打得轻吗?” 季雁萍心中一片纷乱,但神智却十分清醒,他深深的望了那石屋一眼,转身向峰下走去。 莲花童子心中一惊,暗道:“他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就要走了?”脚下一用力,拦在季雁萍身前,急道:“你这就想走了吗?”抬眼发现季雁萍嘴角流出两股鲜血,不由心头大骇道:“你受了内伤?怎么吐血了啊?” 季雁萍毫不在意的淡然一笑道:“请放在下过去,等在下事了,自当奉还令姊这一掌之恨。” 莲花童子此时心中已失去了主宰,急道:“那是假的,你难道不想破阵了吗?” “在下实无颜相求了!”话落季雁萍毅然的举步向山下走去。 就在这时,屋中传来一声哀伤的呼唤,道:“季相公,我……我没有死……” 莲花童子一听到姊姊的声音,心中害怕,暗忖道:“我把事情渲染过份,姊姊一定很生气,还是快溜之大吉吧!”脚下猛一用力,向林中窜去,只几个起落,便已消失不见了。 季雁萍闻声莫明其妙的转过身来,只见那红衣姑娘正在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了过来。 只见这位红粉佳人——“天魔女”,玉容憔悴,黛眉含愁,浑身像是没有一点气力,不知是什么原因,使这位叱咤风云的俏姑娘,失去了她原有的活泼天真。 季雁萍此时心灵感到无比的歉疚,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他的情绪惊喜,激动得使他失去了理智,不由自主的双足一点,起落间已奔到“天魔女”身前,两臂一张突的一把将天魔女揽进怀里,激动的道:“姊姊!姊姊……你……” “天魇女”温柔的把身躯紧贴在季雁萍怀里,她樱嘴上挂着一丝使人迷茫的甜蜜笑意,美目中却泪珠滚滚! 这一颗颗的泪珠,断然不是悲伤的信号,而是真情的流露,是感情的发泄,是爱火的激动,这是多么珍贵的眼泪啊。 天魔女粉颊紧贴着季雁萍的俊脸,彼此间没有半句言语,只有心灵的感觉,海风吹来,翻动着两人的衣角,云-岛此刻是一片寂静,静得几乎可以听到两人彼此心跳。 良久,良久,季雁萍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了,这种举动使他心中感到奇怪,此时他想推开她,但觉得她却依偎得更紧了,似乎怕他会再度离她而去。 “天魔女”仰起粉靥,娇声的道:“我们是在梦里吗?”声音是那么娇弱忧疑,哪像是一个震动江湖的奇女子,令人闻之生怜。 “不!这是事实。”季雁萍情不自禁的道。 “天魔女”欣然的笑了,笑得是那么自然,那么甜美,她初尝人生的真笑,她确信这是事实了,她不再怀疑是在梦里,因为她曾经做过不少这样的梦。 季雁萍替她拂理着头上散乱的秀发,轻声的道:“你比前几天瘦多了,伤还没好吗?”语音是多么的柔和,情意是那么的真诚,虽然只是两句话,足见关怀之情流露无遗。 天魔女感激的道:“早好了。” “那为什么?”话落星目紧盯在“天魔女”的脸上,似要从她脸上找出答案来。 “天魔女”羞涩的把眼帘垂下,轻轻的挣脱季雁萍的怀抱,微嗔道:“不告诉你!” 没想到以性直敢言而享有“二怪”之称的她,竟然也有不肯告诉人的隐密啊,少女的心,都是那么神秘而使人难以捉摸。 季雁萍迷茫的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天魔女”抬眼与季雁萍星目相触,急忙又把目光移开,心跳犹如鹿撞,娇声的把话题岔开了,道:“我们现在就去破阵吗?” 季雁萍以感激的心情,忙道:“救人如救火,现在就去好吗?” “天魔女”柔顺的道:“你说什么时候去,我们就什么时候走,我叫弟弟备船去。”话落发出一声长啸,这就是她与弟弟——莲花童子连络的信号,啸声直上云霄,但许久却不闻回音。 其实莲花童子此时正在峰后,正逗着一群小朋友玩得起劲,他怕“天魔女”责备他,听到姊姊的声音竟不敢回答。 季雁萍道:“不要备船了,骑龙儿去就行了。”话落唤下翼手龙。 “天魔女”见“翼手龙”长相如此威猛,不由惊奇的问道:“这是什么鸟?怎么这么大啊?” 季雁萍道:“翼手龙。” “天魔女”吃惊的道:“莫非就是洪荒时期留下来的翼手龙吗?” 季雁萍心中暗佩她见闻之广,只笑着点点头。 “它驼得动两个人吗?” “三个它也驼得动!” “翼手龙”善懂人语,听主人赞美,不由乐得“哇哇!”直叫,逗得两人都笑了。 “天魔女”深知自己弟弟的个性,见他久久不来,对季雁萍道:“我弟弟大概是怕我责备他,他不会来了,我们一起去好了。” 话落跟着季雁萍骑上了“翼手龙”,腾空向盘龙岛飞去…… “天魔女”依偎在季雁萍怀里,关怀的问道:“萍!刚才你为什么呕血?” 季雁萍道:“也许是一股忧郁之气!” “天魔女”转过身来,不安的问道:“现在胸口还难过不?” 季雁萍感激的笑了笑道:“现在好得多了,不碍事的。” “天魔女”叹了口气,说道:“都是我弟弟顽皮。” 翠雁萍坦然的笑笑道:“怎么能怪他呢?都是我不好……” 片刻工夫,盘龙岛已然在望了。 季雁萍凝目向下看去,发现岛上人影幢幢,再细加审视,不由惊喜若狂,道:“啊!他们怎么都出来了!” “天魔女”惊道:“什么?难道鬼老头把阵破了?” 季雁萍奇怪的问道:“他能破吗?” “天魔女”道:“能!” 季雁萍闻言兴奋的道:“那倒省去一番手脚了。” 哪知“天魔女”却忧形於色的道:“我担心你带我来会发生误会!” 世界上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 第十二章 情海风波 这时岛上的人也已发现空中的“翼手龙”,大家都愉快的欢呼起来,因为,他们深信季雁萍既然不在阵中,必然是与“翼手龙”在一起,大家遥见翼手龙翔翱了於空际,上面骑着的人,不问自然是季雁萍了。 翼手龙离地尚有三十多丈高之际,季雁萍便纵身跃了下来,落地正迎着向他走来的凤玉娇,笑道:“姊姊,你们怎么出来的?” 凤玉娇见季雁萍无恙,芳心大乐,娇笑道:“弟弟,你到哪儿去了?我们到处找你……”突然,她停住不说了,两眼直瞅着季雁萍身后,她那含笑如春的娇容,忽然变得冷冰冰地问道:“她是谁?” 季雁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一呆,星目扫处,只见一个个都是面色冷漠,状似十分不屑的注视着他,只有那“毒书生”史玉麟例外。 季雁萍回头,只见“天魔女”——那俏丽的红粉佳人,端立在“翼手龙”旁边,心中立刻明白过来,他沉思一阵,想找话解释,但那凤玉娇却已先冷哼一声道:“季雁萍,你说呀,既然敢做难道还怕不好意思吗?”语气冷得怕人。 季雁萍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糟,他怕伤了“天魔女”的自尊,连忙道:“姊姊,你可不要误会,她是来……” “哼!误会,季雁萍,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季雁萍直急得俊脸变色,诚恳的道:“凤姊,难道你不相信我了?” 凤玉娇在气头上,毫不思索的脱口道:“哼!季雁萍,就因为我过去太相信你了,不然也不会有今日。” 季雁萍见凤玉娇误会很深,心中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焦急,他唯一的希望是凤玉娇能相信他,不由脱口道:“姊姊,我想你会……” “谁是你姊姊,今后你我各行其事,谁也用不着管谁!” “毒书生”史玉麟趋前道:“凤姑娘,这也许是误会,我们可以……” 哪知他话未说完,突听“血海霸王”雷啸天吼道:“四弟,你别自作聪明了,我问你,盟主难道会破这天门阵吗?你说!” “烈火兽”焦天风接道:“四弟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聪明误了自己。” 这两个冒失鬼一搭上腔,事情立刻变得更严重起来了,他们是义气太重,又是火爆性子,有一句说一句,哪管什么后果。 此刻空气沉闷得怕人………… 季雁萍缓缓仰起脸来凝视着天边一朵飘浮不定的白云,他脑海中想到了许多,四十里云峰岛,受尽了奚落,他为的是谁?亲如妻子的凤玉娇,肝胆相照的“血海五煞”,温婉聪明的赵氏姊妹,如今哪个相信他呢?他觉得自己的人格被她们低估了,受到了委屈,他本可以解释,但他不愿多说了,季雁萍的俊脸突然变得灰白如纸,他胸口闷得几乎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毒书生”史玉麟见状不妙,不由大叫道:“盟主,盟主,你平静点。” 季雁萍却听如未闻,他耳中又响起父亲那凄凉的语气了! “雁无定居,萍无止所……” 季雁萍嘴角上挂起一丝十分孤独凄凉的笑意,喃喃自语道:“季雁萍啊,季雁萍,你永远是孤独的啊!”声音凄凉得令人心酸…… 凤玉娇听得全身一震,突然转过脸来,恰在此时,季雁萍张口“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转身跃上“翼手龙”背上,喊声:“龙儿,起!”腾空而去了。 这一切的变化,太快,也太突然。 凤玉娇一见季雁萍那苍自得毫无血色的俊脸,已知事情决非寻常了,既见他忧愤难平,口吐鲜血断然离去,那颗芳心几乎跳出口腔,发足边追边哭喊道:“弟弟,萍弟,你回来,姊姊错了,弟弟,你回来,你回来呀,弟弟,你到那里去呀……”声如巫山猿啼,霜妇夜泣,在场五十多人,尽是叱咤风云,脱死如归的英雄好汉,闻声不由也个个泪下,尤其那赵氏姊妹与“天魔女”更是成了泪人儿了,她们是伤心人别有怀抱。 远了,更远了,翼手龙终於消失於茫茫无际的天边了。 凤玉娇眼前一黑,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失去了知觉。 “天魔女”就在她身边,立即将凤玉娇扶住,然后又将她抱入怀里,惊呼一声道:“姊姊!” “血海霸王”雷啸天,茫然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 “毒书生”史玉麟挥袖抹去泪痕,怒道:“只有你们这两个笨东西才想不出来。” “烈火兽”焦天风与“血海霸王”雷啸天虽然至今尚不知所以然,但却知道准是谁说错话了,要不然怎么会把事情弄得这样僵呢。 站在人群中的葛衣老者,茫然的道:“这是怎么搞的!” 就在这时,突听“唔呀呀!”一声怪叫,有人道:“这是怎么搞的,你们大家在阵中不哭,出了阵来怎么都泪眼相对起来了?”随着话声,阵中转出一个五短身材的老者,正是“鬼老头”走入场中,首先就看到怀抱凤玉娇的“天魔女”,心中不由纳罕的暗道:“她来了正好,他们还哭什么?咦!怎么独不见那俊娃儿?”绿豆眼一转,突然看到那葛衣老者,心说:“原来你这龟缩了四十年的‘葛衣叟’也出来了,啊!不好。” “鬼老头”心思灵敏无此,见状就知这些人准不是“天魇女”救的,全盘计划等於是功败垂成了,不由气得指着“葛衣叟”暴跳如雷的道:“好哇!你这葛衣老儿龟缩了四十年,早不出,晚不来,就算定了这个时候来破坏别人的计划。吃老夫一掌再说。” “鬼老头”是气极了说打就打,“呼!”的一声,一掌向“葛衣叟”头上打去,竟然使尽了全力。 “葛衣叟”武功与“鬼老头”在伯仲之间,但真相未明,他不愿出手,急忙侧身让过,叫道:“慢来,慢来,难道说我救人还错了不成?” “鬼老头”一掌没打到,气得绿豆眼连翻,吼道:“没错?还没错!这些哭哭啼啼的女娃儿怎么办?不行,我非跟你拼命不行!”话落再度出掌,一连又攻了三掌。 “葛衣叟”一味闪躲,一连避开了三掌,已累得汗如雨下,气喘吁吁的摇手道:“慢着,慢着,你就是把我打死了也与事无补,反而少了一个出主意的人。” “鬼老头”一想,果然有理,但他深知“葛衣叟”是清静惯了的人,决不会无缘无故的再被牵入江湖,当下故意叫道:“这些事是你搅坏的,我可不管。”若无其事的转身就走。 “葛衣叟”哪会料到他有许多鬼主意,急得大叫道:“我退隐了四十年,江湖上的事哪有你清楚,你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好意思撒手不问吗?” “你是说要我帮忙?” “葛衣叟”闻言一怔,突然明白了过来,心中懊悔莫及,笑骂道:“又上了你老儿的当了,就算是吧!不过,帮忙要帮到底可不能中途撒腿呀?” “鬼老头”绿豆眼一瞪,震声道:“就是这么办,谁要中途退出就是乌龟王八龟孙子。” 这时“天魇女”怀中的凤玉娇已然苏醒过来,“天魔女”轻声的道:“姊姊,你醒了?都是我不好!”语气是那么柔顺,谁会相信是出自有“二怪”之称的“天魔女”口中呢?“情”的力量实在太大了。 凤玉娇站直了身子,她似乎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体会到失去心上人的痛苦,望着“天魔女”凄然的笑道:“妹妹,你很美!” “天魔女”闻言不安的道:“姊姊,谢谢您,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凤玉娇握着她的玉手,正容道:“这是天意,我们都是女儿身,现在我都了解了,你就跟我们一起去找他好了!” “天魔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相信一向认为最难通过的一关,会如此轻易的渡了过去,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他不信,如果此去能寻得到心上人,那可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她激动的投进凤玉娇怀里,呼道:“姊姊,姊姊,你待我太好了!” 凤玉娇此时只是苦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这些情形“鬼老头”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葛衣老儿可能还来对了呢?”一边正容道:“现在她们情绪不宁,盘龙岛已投靠了魔岛,如今只有先回凝碧岛了,好在国王已救回,以后只有把季雁萍那娃儿找到,我们才算有了交代了,以后的事就要看他与这些娘子军的了。” “毒书生”史玉麟也认为只有先寻到盟主的下落,事情才能得到解决,当下众人乘着二艘战舰回凝碧岛去了。 xxxx 玉门关外,一处荒无人迹的沙地上,突然乌云般的飞下一只巨大的怪鸟,只见它两翼伸展,长达二十几丈,灰色的身体上,没有鸟类的羽毛,却生满着柔软,一根根兽类的长毛。 它落地时,双翼扇动似狂风,卷得沙草飞扬,弥漫数十丈方圆,威力端得惊人。 巨鸟站立沙上,巨口微张,利牙森森,正不停的喘吁着,很显然的,它是飞了相当远的路程。 倏的,白影一闪,从鸟背上跃下一个白灰少年,少年俊美无伦,只是他脸色有些苍白,眉宇之间隐含着一丝忧郁,也显出了旅途的倦意。 季雁萍无限怜惜的望着“翼手龙”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龙儿,现在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良伴,这几天,你不眠不休的驼着我飞翔,也实在太累了,现在你就自由一下,自己去找些东西吃!我们明天再走罢。” “翼手龙”似乎是了解它主人心中的痛梦,可惜它不能言语,无法表达它对主人关怀之意,只用巨头不停的磨擦着季雁萍的肩背,好一会,才腾空飞起。 季雁萍环目了-望四周,但见黄沙荒草一望无垠,如同沙海一般,站在这儿,会自然而然出的觉得人类渺小,季雁萍心中稍觉舒畅了一些,举步向镇上奔去。 玉门关虽然是地处边荒,但乃是来往商贾之孔道,是以镇上各行各业各色各样的人物无一或缺,尤以酒楼菜馆触目皆是,有一种繁荣景象。 季雁萍无心顾及这些,走进一家“龙门”酒楼,叫了几样可口的小菜,又要了一壶白干自斟自饮了起来。 “酒落愁肠,愁更愁。”季雁萍本来不善饮酒,三杯下肚,已是俊脸生霞,赤红如火了。 这时,在季雁萍对面的一张小桌子上,来了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白衣和尚,季雁萍一抬眼,心中不由一怔,暗忖道:“哪有和尚穿白袈裟的?”再看和尚那幅尊容,他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心说:“好一幅滑稽相。” 只见那和尚,生得倒八字眉,鲨鱼眼,鼻孔朝天,嘴里生着满嘴的黄牙,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的令人发笑。 和尚大模大样的朝-子上一坐,刚一抬头就听店小二叫道:“顽和尚,你不是说过,再不来了吗?”说话间小二已到他桌前。 和尚鲨鱼眼一翻,怪声怪气的说道:“你小子真不够交情,咱‘顽僧’给你看相的时候,你怎么不赶我走呢?少废话,快拿酒来,等我喝完了再给你看看相好了。” 季雁萍一听,又仔细的把那和尚打量了一番,忖道:“原来他就是武功高绝,没人敢惹的‘顽僧’!” 小二瞪眼道:“免了,免了,你看一次说一样,没有一次相同的。” “顽僧”突然面色一整道:“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我看相是一天一看,你若要想知道你自己旦夕的祸幅,就得每天看一次才行。” 那小二气得直跺脚道:“像你这种骗喝的和尚死了还想上西天见如来佛吗?” “顽僧”急忙合什喧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我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全酒楼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季雁萍被他这种滑稽的语调也给逗乐了。 店小二实在捺不住了,一拍桌面,怒道:“谁跟你饶舌了,你再不走我可要动手了!” “顽僧”此时正打主意如何应付小二之时,一抬眼,看到季雁萍在那儿独斟独饮不由心中一乐,忖道:“有了。”急忙起身朝季雁萍合什道:“阿弥陀佛,佛门不打诳言,施主相貌不凡,将来必能领袖群伦,只时眼下时运不佳,情丝缠身。”话落一顿,又道:“施出如要贫僧继续说下去,那就请施主破费一桌薄酒就行了。” 季雁萍心中一动,暗自佩服“顽僧”的眼力,但他此时心情不佳,不愿麻烦,随即淡然笑道:“在下不敢有劳大师,不过一桌酒席在下还付得起,店家,拣可口的酒菜与这位大师送来。” 这一下可出乎店小二的意外,只好应声吩咐下去,不大工夫酒菜已然送到。 “顽僧”见酒菜送到他既不言谢,又无表情,只是自言自语的道:“这席酒得来可真不容易,足够我和尚夸耀一辈子的了。”话落大嚼起来。 不大工夫,季雁萍已酒足饭饱,唤过店小二,付了一锭银子。 小二接过银子用手一掂,足有五两多重,不由乐得眉笑颜开,忙道:“大爷,太多了。” 季雁萍淡漠的道:“多的就赏给你……”“吧!”字尚未出口,突听那“顽僧”大叫道: “多的就找我吧!我和尚都快穷疯了!” 他这一嚷叫可直把小二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又不好当面发作出来,因为钱是人家的,他只好拿着银子躬立一旁看季雁萍。 季雁萍深知“顽僧”是在开小二的玩笑,心中忖道:“这‘顽僧’可也真够顽皮的。”闻言淡然道:“就照这位大师的意思吧!”话落出店而去。 那店小二这时真把和尚恨入骨髓,心中暗自恨道:“好汉不挡人财路,你他妈的还是什么出家人,简直没有人味,他妈的你下次再来,非弄驴尿给你喝喝不行。”狠狠的瞪了“顽僧”一眼,才走下楼去。 季雁萍走出“龙门”酒馆,只见日已西沉,由於四野辽阔没有屏障,看来天色仍是那么光亮。 季雁萍脑海中又浮现一个无法挥去的俏丽艳影,心中立刻又烦燥起来,信步向镇东一处树林走去。 沙漠气候,日出热不可当,日落则寒气侵人,镇外此时已人迹全无了。 季雁萍吐了一口闷气,腾身毫无目的的向林中驰去,不消片刻便已进入树林,他漫无目的在林中踱着,他想忘掉海岛上的一切,但是,“剪不断,理还乱!”,他心中却更加紊乱了,不知踱了多少时候,突闻身后一阵怪里怪气的声音,道:“啊呀呀!施主,我找了老半天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到这儿来了。” 季雁萍暗自戒备着,缓缓转身,一见来者正是那酒楼的顽僧,冷漠的道:“大师找在下一个书生不知有什么事?” “顽僧”心中暗笑道:“书生?嘿嘿!你虽已反璞归真,但却骗不过我和尚!”他心中明白,但不点破,哭丧着脸道:“俗语说得好,杀人杀个死,救人救个活,你如今要是一走,我和尚岂不要饿死在这里?”那一付可怜相,端的叫人啼笑皆非。 季雁萍心中冷笑一声,当下问道:“大师当初不知是怎么到玉门关来的?” “走着来的啊!” 季雁萍道:“既然能走着来,又怎么不能走回去呢?” “顽僧”一怔,鲨鱼眼翻了老半天,突然若有所悟的道:“你是说不管我?那可不行!我非吊死在你面前,让你吃一场见死不救官司。” 突然头顶上有人骂道:“世上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另一人忙阻道:“老赵,你又多管闲事了?” 季雁萍一惊,忙一抬头,只见一棵大树上,面对面的吊着两个手脚反绑的壮汉。 “顽僧”抬头怒道:“我和尚知道你们吊在那儿很凉快,怕别人知道个中趣味,大家都来上吊,不过你们放心好了,我和尚慈悲为怀,决不会抢夺别人所好,我吊的是脖子。” “顽僧”连说带划,弄得季雁萍差点没笑出声来,那被称“老赵”的人,闻言怒吼道:“野和尚,你有种在这儿等到我们公子把我们放下来,看看老子敢不敢揍你?” “顽僧”鲨鱼眼一瞪,也大吼道:“你公子见了我还要叫声师叔呢!看我现在就去找他。” “顽僧”说话时,两眼瞪着前面十五丈处的一棵大树,“顽僧”话才一落,突听那树上“哇呀呀”的一声大吼,一个暴雷似的声音喝道:“有洒家在此,谁敢上周家堡?”声落,树上落下铁塔般的一个大和尚,别看他重如铁塔,落地却点尘不扬。 只见这和尚满脸花纹,长相十分怕人,环眼狮鼻,血口獠牙,简直没有人像。 “顽僧”心中一震,暗自忖道:“原来是黑风岩的护法,‘獠牙僧’。”心中虽惊,脸上却显得若无其事的道:“我们都是出家人,你就不会学得像我爷爷和尚这样斯文一点吗?” 那“獠牙僧”不认得“顽僧”只道他法号叫“也也”,当即怒声道:“也也和尚,你少放屁,要去周家堡就得先把性命留下来。” “顽僧”大笑道:“乖孙子,你应该叫我和尚爷爷,怎么叫爷爷和尚呢?以后你可要记住噢。” “獠牙僧”心念一转,知道上了当,气得他三尸暴跳七孔生烟,雷吼一声道:“佛爷劈了你!”一掌向“顽僧”劈去。只见“獠牙僧”掌心全黑,掌风如雷,威猛骇人。 第十三章 如此较技 “顽僧”,见掌势威猛,形同拼命,心中也暗自惊惕,急忙脚下加劲,左蹦右跳,看似乱无章法,但却堪堪让了过去,连连摇手嚷道:“慢来,慢来,要打也得公平一点,怎么可以连招呼都没有就干起来了。” “獠牙僧”见他不敢回招,只道“顽僧”功力平平,也乐得让他一些,显显威风,住手喝道:“你不用穷嚷嚷,佛爷今天要你死得心服口服,就由你划下道来。” “顽僧”正容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獠牙僧”更加得意的道:“当然是佛爷说的。” “顽僧”并不答话,只是伸手在身上七摸八掏,拿出二颗圆圆的小石弹托在手上,然后在地上划了一条横线,再在横线前面挖了一个小洞,距横线足有二十丈远,然后走了回来道:“我输了就把头给你,要是你输了呢?” “獠牙僧”摸不透他在弄什么玄虚,但他自己恃艺业高强,并不把“顽僧”放在心上,大模大样的道:“佛爷输了也把头送上。” “顽僧”心中得意,随手把石弹放在相距五尺的横线上,翻着鲨鱼眼道:“谁先把石弹子弹进洞里就是谁胜。” “獠牙僧”不由一怔,突然吼道:“这哪是此武?” “顽僧”道:“你不是说什么这儿都行吗?莫非你怕了?” “獠牙僧”无奈大话已说在前面,此时哑口无言,环眼转了一阵,狠声道:“好!谁先弹?” “顽僧”故示大方道:“我出的道儿,就由你先弹好了。” “獠牙僧”心中暗乐,忖道:“这是你自己寻死,可怪不得佛爷。”不客气的就蹲了下去,姆指扣住食指,略一瞄准,一指弹了出去。 只见那石弹被他弹起五丈多高,不偏不倚向小洞中落了进去,起身大笑道:“秃驴,你是死……” “獠牙僧”,诂未说完突听“格!”的一声,那只见已然落洞的石弹突又跳了出来,敢情“顽僧”在洞底放了一块石头,獠牙僧的指力过猛,弹进去的那粒石弹反被石头的抗力弹了出来。 “獠牙僧”不由楞住了,“顽僧”急忙蹲下身去一指弹去,只见那石弹一阵急滚“噗!”的一声撞在洞壁的上面,滚落洞中。 “獠牙僧”见状微带惊异的说道:“你是‘顽僧’?” “顽僧”哈哈大笑道:“怎么?和尚爷爷换了一件白衣裳你就认不得了?” 恰在此时,远处飞奔过来七八匹骏马,为首一人年约二十上下,白净脸孔,剑眉虎目,英气勃勃,他身后跟着六七个庄丁模样的壮汉。 只听那为首少年叫道:“师叔,家父等你多日了。” “顽僧”不由回头笑道:“是不是又有人触犯了你们的堡规,要拿来罚吊吗?” 就在“顽僧”回头之际,“獠牙僧”突然暗中一指向洞中的石弹弹去。 季雁萍冷笑一声,暗自屈指弹出一股罡风,迎个正着,“拍!”的一声,“獠牙僧”弹出的劲风,被逼出老远,格的一声撞在树上。 “顽僧”闻声吃了一惊,急忙转回头来,却见季雁萍正望着右侧的天空出神,心中不由暗笑道:“你休想骗我了。”接着一声怒吼道:“和尚孙子,你还不拿头来吗?” “獠牙僧”见事已至此,猛然环眼一瞪,凶光暴射,狞笑一声道:“头在佛爷项上长着,只要你秃驴有本领?” “顽僧”大笑一声道:“龟孙子,自己一身毛,还骂人家是妖精,你赖账可找错人了,照打。”“呼!”的一掌向“獠牙僧”拍去。 只见他掌出如山,连绵不绝,眨眼间连攻了十二掌,使“獠牙僧”连回手的机会都没有。 季雁萍此时眼里看得十分清楚,忖道:“这顽僧的功力高出那獠牙和尚太多了。” 这时那少年也已到达,下得马来立在那儿观战,眼睛不时地溜向季雁萍。 转眼间已是二十个照面,“獠牙僧”已显得有些招架不住了! 只见他环眼一阵乱转,觑准“顽僧”掌路,大喝一声,硬接一掌。 “轰!”的一声,沙土飞扬,只听那“獠牙僧”厉吼一声,绝尘而去,等沙土消失,早已人影不见了。 那少年怒狠狠的道:“早知他会溜走,我一定挡住他给弟弟出口气。” “顽僧”闻言一怔,一收疯态,正容问道:“你弟弟伤了?” 那少年眉宇间微带忧容道:“在堡外伤在这獠牙僧之手,现下妹妹已放出飞鸽到大漠取药去了。” “顽僧”道:“燕玲艺成回来了吗?喔!那么强一定伤得不轻,黑风岩仗着北海一脉实在太张狂了。” 季雁萍心中一动,他想离去,听到北海二字不由停了下来,因为他正是到北海去找他师伯的。 突听“顽僧”嚷道:“燕刚,快来,我给你引见一位纵横天下的奇才,这位白……白衣公子。” 季雁萍一怔,抬眼只见那被称燕刚的少年已走了过来,连忙笑道:“小弟雁萍。” “在下周燕刚,以后如蒙不弃,还请雁兄多多指教。” 季雁萍笑了笑道:“周兄少年英杰,此在下一介寒士强得多了。” “顽僧”深深的望了季雁萍一眼,嚷道:“不用客气了,不用客气了!” 突然,周燕刚笑道:“雁兄,可是鸿雁的雁,浮萍的萍?” 季雁萍不惯说慌,闻言以为周燕刚发现了什么破绽,不由俊脸微红,强自镇定道:“正是这两个字,可有什么不对吗?” “顽僧”心说:“没有什么不对,只怕差了个字。” 周燕刚连忙笑道:“没有,没有,只是雁兄的名字使我想起了不久以前的一柄-震江湖的雁萍匕首,及一位独抗群豪的少年英雄,唉!可惜此人只是,如同昙花一现迄今下落不明!”言下似有无限的惋惜之意。 此时季雁萍感到一丝温暖,因为此间还有人同情他。 “顽僧”这时嘻道:“喂!燕刚!我说过要请这位雁公子的客,可是我现在身上分文没有!” 周燕刚看了季雁萍一阵,突然转身对“顽僧”道:“师叔,替您请客乃是小事,但是目前我们周家堡危机重重,旦夕不保……” 话未说完,“顽僧”接口道:“不要紧,不要紧,只住一夜。”说话间朝季雁萍笑道:“雁公子,他既然是愿意请客我们就走一趟如何?” 季雁萍笑道:“只是萍水相逢,怎好打扰周公子呢?” 周燕刚连忙笑道:“哪里,哪里,如蒙兄台不弃,我们的周家堡今天真是蓬壁生辉了。”急忙叫一名庄丁回去报告老爷,说和尚师叔还有一位贵客马上就到,请老爷先备酒席。” “顽僧”笑道:“对了,对了,先把酒席备好,等我们一到就吃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这时已把树上被绑的两人放了下来,周燕刚告诫了他们一番,又叫庄丁腾出两匹马,一起向周家堡行去,等他们快马加鞭抵达堡门,已是初更时分了。 周家堡四周是用沙漠中特有的黄色石岩围着,高耸入云,看来甚是雄伟。 堡门口站立着一位年约五旬开外的老者,还有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女,老者虽然眉宇之间隐含忧容,但那爽朗的外貌却给人以亲切之感。 那绿衣少女年约十七八岁,美如仙子,艳丽无此,使人一见有飘飘然之感。 两侧并排着二十多个壮汉,显然是来欢迎客人的。 “顽僧”纵马上前,嚷道:“老儿,酒好了没有?”这时季雁萍与周燕刚也已翻身下马,走了过来。 老者迎着笑道:“这是见面话?” 那绿衣少女,轻瞟了季雁萍一眼,芳心不由的一跳,心说:“世上竟然有这么俊美的男子,可惜他竟是书呆子。” “顽僧”翻了翻那双鲨鱼限道:“不管是不是?我可要溜了,喂!燕刚,玲丫头雁公子由你们招待了!”话落早已人影不见了。 周燕刚把季雁萍向父亲妹妹介绍后,一同进堡去。 只见堡中,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个个都是面带愁容,一进大厅,只见“顽僧”早已在那儿大喝起来了,周燕玲笑道:“师叔你老人家一定是饿死鬼投胎的。” “饿不死了,饿不死了!”摇着头向季雁萍道:“公子,客随主便,这就算是我请的吧!”言下虽顽态依旧,但却也有几分恭敬。 周堡主等人不由心中都觉奇怪,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顽皮和尚,何以会对季雁萍如此恭敬。 周燕玲女儿气很重,心里可就有点不舒服起来了。 酒过三巡,周堡主朝季雁萍笑道:“雁公子,敝堡住处荒僻,加之最近又有些事故,没有什么好的招待,实在不成敬意,若有不周之处,万望公子见谅。” 季雁萍忙起身答道:“晚生冒然造访,又承堡主如此款待,使晚生心中感觉不安了。” “顽僧”心中一动,突然道:“听说老二伤了,不知伤得怎样?” 堡主道:“今有贵客在此,谈这些则什。”谦和的朝季雁萍笑了笑。 季雁萍心中略为犹疑了一下突然探手入怀,摸出那最后的一粒灵丹,起身笑道:“令郎之伤,路上已听这位燕兄说过,晚生身上恰有一粒治伤之药,不知是否有效?如果堡主不弃,就请拿与令郎试试看如何?”- 未等老堡主开口,“顽僧”已起身接过,小心翼翼的递给周燕刚道:“快拿去给你弟弟吃下去,不会错,保证其效如神。” 周燕刚望望父亲,一时疑决不下。 当此强敌四伏之际,周堡主对季雁萍也不无怀疑之处,只是他深知“顽僧”做事一向谨慎,加之季雁萍在旁又不好显露有所猜疑,只好道:“快去给弟弟服下罢。”转向季雁萍谢道:“多谢公子。”看样子对季雁萍的药似乎并不十分重视。 只急得顽僧直瞪眼。 季雁萍却一笑置之。 周燕玲早已对季雁萍不服气了,只是没有机会,这时开口道:“雁公子那药不知何人所赠?” 季雁萍淡然一笑道:“是位江湖老人所赐,在下也不认得此人。” 周燕玲笑道:“江湖卖艺之人,哪会有什么妙丹灵药,顶多不过是一种普通的丸散罢了。” 只急得“顽僧”直向她使眼色,她却冷哼一声,视如无睹。 季雁萍听她把死去恩师当江湖一般卖艺之人,心中十分恼怒,只是在此为客,不能失礼,只淡漠的道:“那人乃是有德之士,大概不至於是普通江湖卖艺之人吧?” “顽僧”已看出事态不妙,由季雁萍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寒光,他知道季雁萍此刻甚是不悦,急得朝周堡主使眼色。 可是,周堡主爱子心切,也正想知道这药的底细,早已把目光岔了开去。 周燕玲见季雁萍生气了,心中有一种反常的快感,又道:“公子可曾服用过此药?” 弦外之音,不问可知,季雁萍霍然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道:“在下不知自量,交浅言深,自然难免各位怀疑,但在下愿在此候到三更,如果三更过后,伤势依旧没有起色的话,在下自愿献上首级。” “顽僧”急忙起身,肃容歉道:“雁公子千万不要介意,我师妹只是句玩笑话。” 周燕玲好胜心强,闻言不服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玩笑话。” “我当然知道,就如同我知道你轻功不如我一样,别看你师父有……” 周燕玲气的脱口道:“可要试试?” “顽僧”起身就往外跑,边道:“这就开始。”话落人已出厅而去。 周燕玲冷哼一声,娇躯一扭已追了出去。 堡主呼唤已来不及了。 月光下,但见两人追逐於危岩之上,急如流星一般,不大工夫已出去四百多丈,周燕玲已快追上“顽僧”了。 倏地,“顽僧”跃上一座石亭,站住道:“你为什么要对雁公子那么羞辱?” “我哪里羞辱他了,周家堡与他素不相识,谁能完全信得过他?” “顽僧”闻言气哼哼的道:“那我‘顽僧’你们也信不过了,好!我们这就走……”转身向亭下走去。 周燕玲从来就没见过这位师叔动过这么大的火,见状吓得颤声道:“师叔,你不要生气嘛!”语气显得十分温和。 “顽僧”叹了口气道:“唉!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目下我们周家堡危在旦夕,虽然你的武功得了孙老前辈的真传,黑风岩高手如云,就凭你我二人,只怕还应付不了。” 周燕玲迷惑的道:“难道雁公子……… “不错,只有他才能解我们周家堡之围。” “你是说他会武功?” “顽僧”庄容道:“岂止会武功,恐怕要高出你我的恩师多多!” 周燕玲诧异道:“他究竟是谁?” “你记得你恩师曾经说过,有一位血洗神州镖局,掌劈南道的少年人吗?” 周燕玲美眸中掠过一丝不安的神色,微带悔意的道:“他是季雁萍?” “正是此人。” “师叔,那……那怎么办呢?” “顽僧”见状,心说:“我就知道你非着急不可。”鲨鱼眼一翻再翻,道:“论武功,我差人家太远,论交情,我们今天才认识,我有什么办法呢?” 周燕玲闻言不由凉了半截,呐呐的道:“师叔,你……你……” 大凡一个怀春的少女,在她们心底深处都会描绘出自己意中人的俊逸相貌来,一旦她们真个找到了那人,试想她们会有什么感觉。季雁萍在周燕玲芳心中,早已描绘着他的英挺不群的相貌,而今相见,他竟比她想像中的季雁萍英俊得多,但是,她却给人家如此的难堪几乎下不了台,周燕玲此刻感到后悔了。 “顽僧”道:“你别急,你别急,他已答应我在这儿住一夜,到时我再另想办法,不过,你可不能再强嘴顶撞他了。” 周燕玲点点头,她心中早已没了主张了。 於是,两人重新追逐起来,几乎是在同时进入了大厅。 季雁萍淡漠的站在那儿,状似要离开他去,只见堡主夫妇,周燕刚暨受伤甚重的周燕强,拦阻在季雁萍面前,只是此时周燕强已霍然而愈了。 这种情形不问可知,季雁萍是要走了。 “顽僧”万没料到事情会突然发展到这一种地步,急得他鲨鱼眼乱转一阵,就是想不出办法。 那周燕玲更是怔怔的望着季雁萍,手足无措了。 季雁萍坦然的望了“顽僧”一眼,淡淡道:“大师,在下尚有事未了,这就回镇,他日有缘当再相会。” “顽僧”急道:“你答应在堡中住一夜啊!” 周老堡主躬身道:“雁公子,老夫此刻只好直说了,周家堡强敌四伏,危机重重,阴谋诡计更是用尽使绝,也是老夫太过多疑,得罪公子之处,万望公子海涵一二。” 季雁萍灵敏过人,其所以他想到周家堡来,是为了想探听师伯的下落,他们对自己的怀疑,虽然使他有点不悦,只是他不愿让他们知道他会武功,闻言立刻笑道:“堡主想得非常正确,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下虽然年青无知,还不至於连点是非之心都没有,在下此去确实有事待办,待事完之后再专程前来拜访。” 周燕玲娇嗔的接口道:“雁公子有什么事可否由我去代办?” 季雁萍对地心怀成见,闻言冷漠的道:“在下一介寒士,哪敢劳动姑娘芳驾。”话落举步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突然厅上一声暴喝道:“你们是瓮中之鳖,网中之鱼,那个逃得了。”话落,院中出现三个黑衣老者。 接着堡中四周响起信号箭,显然来敌不只一处,箭声呼啸,划破夜天,显得特别凄凉恐怖…… 第十四章 卫堡之战 只见出现的三个黑衣老者高矮不一,头发均已灰白,年纪都在六旬以上,三人均是黑巾蒙面,真实相貌一时难以看出。 季雁萍坦然走上三步,淡然道:“在下乃做客至此,不过,在下奉劝诸位一言,天道循环,报应甚速。”言来从容不迫,但有一种震人心弦的威严。 三个蒙面老者全都一怔,忽地,各自退出五尺,一齐撤出兵刃。 中间持烂银鞭的老者阴沉沉的狞声道:“老夫所到之处是鸡犬不留,酸丁,你远想活吗?” 季雁萍一见那烂银鞭,星目中突然爆出骇人的寒芒冷声道:“阁下是‘银鞭圣手’袁鸣峰吗?” 老者又是一怔,只见他得意的哈哈大笑道:“酸丁,你见闻倒是不少,老夫正是袁鸣峰。”话落一顿,突然目射凶光,厉声道:“你想怎么死法?快说出来,老夫我发发慈悲,依你的意见,若是说得太慢,可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周燕玲娇躯一动,却被“顽僧”拉住,“顽僧”轻声的对周燕玲道:“看人家的精彩好戏罢。” 季雁萍冷酷的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该是你们这些鼠辈暴尸之期了!”话落缓步向“银鞭圣手”袁鸣峰走去。 “银鞭圣手”袁鸣峰哪把他放在心上,冷笑一声,一掌向季雁萍劈去,银鞭却拖着不用。 凌厉的掌风,季雁萍竟视若无睹,直把周老堡主一家骇得几乎叫出声来。 突然季雁萍右手一抬,不知怎地竟扣住了“银鞭圣手”袁鸣峰的左腕脉,他用的什么手法,在场的人谁也没看清楚。此刻周燕玲见状真是惊喜若狂,暗自佩服。 “银鞭圣手”袁鸣峰顿时大惊失色,暴喝一声,本能的一鞭抽向季雁萍腰际。 季雁萍此时杀机已起,左手一翻,已抓住了鞭梢,抖手之间那银鞭已断成七八段,再一反手拉下“银鞭圣手”袁鸣峰的面巾,冷酷的道:“袁老贼,你认得我吗?” “啊!你是……” “啊!季雁萍!” 此时全场之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啊!” “银鞭圣手”袁鸣峰,恐怖得双目似要夺眶而出一般,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季雁萍发出一声凄厉的长笑,笑声动人心魄,随着那悲愤的笑声,右手扬起一道寒光,接着传出连声惨号,“银鞭圣手”袁鸣峰的右臂双腿已被截断给撕了下来,血流如泉,凄厉恐怖至极。 周燕玲一见花容变色,“顽僧”也已闭上了嘴。 事情突转急下,使人无暇多想,其他两人,一声厉吼,双剑直奔季雁萍而来。 此刻周燕玲也娇叱一声,等她纵身入场时,已较其二人慢了一步。 季雁萍的双目血丝密布,对那骤雨狂风般攻上来的双剑,视若无睹。右手一加劲把已经痛昏过去的“银鞭圣手”抓起,这时那双剑已然攻到季雁萍身边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季雁萍抖手将“银鞭圣手”袁鸣峰的身体向双剑丢了出去,自己却向横里跨出几步。 两个蒙面老人,本也是武林高手,无奈估计错误,见袁鸣峰的身体被季雁萍丢出来,只急得他俩同时惊呼一声,死命的向后撤剑,但为时已晚了,只听“银鞭圣手”袁鸣峰惨号了半声,一个断肢残体已被双剑洞穿了胸腹,暴尸异乡了。 恰在这时,周燕玲也已扑到,长剑不由分说,招化“雁鸣九霄”分刺两个蒙面老者咽喉,出手之快,犹如电光一闪,功力确是不凡。 这时周家堡四周,又传来第二次响箭,周堡主闻声色变急忙道:“贼人已攻上岩顶,燕刚、燕强,你们分别带人去守住东西两面,我与你师叔守南北,你娘带人守住房屋,快!” 季雁萍见事已至此,再也没有掩饰的必要了,当即朗声道:“堡主只管照你的安排行事好了,季雁萍随时准备接应。” “顽僧”肃容朝季雁萍打了个稽首道:“贫僧代周家堡上下人等谢过季公子。”转身对正在打斗中的周燕玲道:“燕玲,你陪着季相公各处接应。”话落与周老堡主,各奔南北而去。 堡主夫人此时也到各处布署去了,现场只剩下周燕玲在独斗两个蒙面老者,季雁萍仍然旁立观望。 只见周燕玲长剑飞舞,犹如一阵银雨,攻多守少,也许她有意在季雁萍面前卖弄一手,故每出俱是绝招,身手确是非凡,季雁萍见周燕玲足能立於不败之地,四周还有好几个壮汉,只要他们一参入战圈,必能稳操胜算,当下起身向东驰去。 周燕玲久战不下,又担心着季雁萍独自离去,心中已急如火焚,此时见季雁萍果然要走,不由精神分散到季雁萍身上去了,急叫道:“季相公,等等……”“我”字尚未出口,突觉劲风已到脑后,而前面攻来的剑锋也已到了胸口,两处都是人身要害,周燕玲见状吃了一惊,这时已没有了主意了。 季雁萍闻声回头,见状吃惊非小,喝声道:“鼠辈找死。”声起人已腾身射回,“降龙鞭”早已撒下,一招“龙腾虎跃”,降龙鞭登时化成一团白光,此时等两人发现危机想回剑自保,但为时已太迟了,两声恐怖的惨号,已魂归冥国了!此时季雁萍收鞭落地,淡然道:“你我分两路支援罢。”话落便向东跃去。 周燕玲在九死一生中被季雁萍救下,芳心不由甜密异常,早已不愿再与季雁萍分开了,见状美目一转,顿时有了主意,忙道:“季相公,那边走不通,你跟我来。”话落向东南奔去。 不大工夫,两人已奔到一处岩壁,季雁萍抬头一望,只见嵯峨的岩顶之上,人影幢幢,惨号之声,此起彼落不绝於耳,周燕玲见这处岩壁最矮的地方也右二十五六丈之高,自知无法一跃而上,急忙向季雁萍道:“季相公,你上得去吗?” 季雁萍见时机迫切,顾不了许多,拉起周燕玲的纤手,喝声:“起!”飞身而上,如同飞鸟一般。 周燕玲被拉着并肩而行,那颗芳心,犹如小鹿在撞,尤其那被拉着的手,像触了电似的,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两人落地,只见岩上血流满地,断肢残臂,到处皆是,其状甚惨。 这时正有一个虬髯大汉,舞动着双斧,独斗周燕刚与三名壮汉,竟然是攻多守少,占尽了上风。 旁边不远处,数名带伤的壮汉,正在那儿拼命的阻拦着三个黑衣汉子,战况对周家堡显然是非常不利,季雁萍松开了周燕玲,冷叱一声,道:“今日叫尔等均难全身而退。”话落身出,接下与周刚等人交手的那个虬髯大汉,只几掌,便把那大汉逼退三四步。 周燕玲此刻娇叱一声,长剑飞舞,向另外三个黑衣大汉攻去。 那虬髯大汉被季雁萍连连逼退三四步,不由心头火起。 巨斧连舞三招,企图反攻季雁萍,以达速战速决目的,一面冷喝道:“小子何人,通名上来。” 季雁萍冷笑道:“小爷季雁萍、,纳命来吧!”话落掌出,一股那山般的无形气流,直把虬髯大汉压退五六步,大汉身子已不知不觉间被逼到绝壁边缘了,季雁萍杀机早动,哪容他缓气,长笑声中,一式“神龙三现”攻向虬髯大汉胸口。 大汉惊骇之下,巨斧一撩,却没架住,惊叫一声:“天龙七绝……”掌字尚未脱口,已然五腑离位,一声惨号,落下岩底去了。 那边,周燕玲兄姊及四五名壮丁,围攻那三个黑衣大汉,甚是轻松。 虬髯大汉惨号声起,周燕玲已知季雁萍得手,芳心登时大急,娇叱声中,一招“漠野千里”全力攻出一招。 但见她长剑舞起千百朵银花,狂风聚雨般的卷向两个黑衣大汉。 她武功得自一位沙漠奇人传授(后文另有交待),远在她两个哥哥之上,与“顽僧”是伯仲之间,这全力一招,威力岂同小可。 三个黑衣大汉,闻到惨号声,心中已然害怕,手下一慢,登时一个被剑刺中,惨号一声,落下绝岩。 季雁萍见此处已无大碍,起身向北奔去。 周燕玲急忙纵身跃出战圈,边追边道:“哥哥,那人交给你了。”话落已消失於夜幕之中了。 季雁萍行动如风,刹那已达北面,一路上,黑风岩中的喽罗死在他手下的,不下七八人之多,他行走间,只听前面“顽僧”嚷嚷道:“和尚孙子,今晚你爷爷可要教训你了。” 季雁萍闻声赶到,只见“顽僧”与日间所遇到的“獠牙僧”与另一个黑脸刺着白纹的和尚在拼斗,竟然是半斤八两,轩轾难分。 四周躺着四五个庄丁,俱已死去多时,在不远处站着一个瘦骨嶙峋,形如骷髅的怪人,只见他目射碧光,悠闲自得的观战。 倏然,身边香风一吹,仙姬般的周燕玲已站在季雁萍身边了。 季雁萍未加思索,脱口道:“周姑娘,你去……”突然季雁萍住口了,他心中自责道:“命令这好胜的女子,岂不是自找壁碰吗?” 周燕玲等了半天不见下文,娇声道:“季相公,你要我去做什么?” 季雁萍歉然道:“周姑娘你愿意去帮助那位大师吗?” 周燕玲望了那旁立的怪人一眼,突然,她明白季雁萍的意思是要她不要去惹那怪人,当然这是一番好意,她心中不由甜甜的,那好胜争强之心,早已不知去向了。 周燕玲望了季雁萍一眼,突然娇叱一声,向那黑脸和尚扑去,一招“袖底翻云”斜刺和尚咽喉。 那和尚抬眼见是个貌如仙子,体态丰盈的美女,不由乐得淫笑道:“咦!小娘子,佛爷正想找个美人儿哩,这真是天从人愿,来来来,省点劲,等会好……” 黑脸和尚话未说完,周燕玲剑已近身,急忙向后退出半步,双掌一错,招化“天地悠悠”,分取周燕玲胸口与小腹,招法下流之极。 周燕玲气得花容失色,银牙一咬,招化“漠野千里”急攻而上。 黑脸和尚武功与“獠牙僧”在伯仲之间,再被周燕玲美色所迷,未能全力迎敌,登时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那边“獠牙僧”也只剩下挨打的份了。 那旁边的怪人,突然面色一紧,向前走了过去,季雁萍冷笑一声,飞身跃落怪人身前,冷冰冰的道:“站住!” 骷髅怪人眼皮也不抬,火辣辣的道:“小娃儿何人?” 季雁萍见他如此傲慢,心中大怒,冷森森的道:“你能在小爷手下走出五招,才配问小爷的大名。” 骷髅怪人何等自大,闻言只眼猛然一瞪,绿光闪闪的瞅着季雁萍,一声冷笑道:“在本副岩主面前,那有你小子卖狂的余地,与我躺下。”袍袖一拂,冷风如利刃般的向季雁萍卷去。 季雁萍冷冷一笑,静立立不动,冷风擦身而过,竟连他的夹角都没吹动。 那黑风岩副岩主作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状似不会武功的少年,竟然能经得起他这有千斤之力的一拂,甚至连衣角都没动分毫,不由惊得退后二步,脱口道:“你是谁?” 季萍雁冷笑一声道:“接下五招再问。”招化“力平五岳”狂-如山压向怪人。 季雁萍出手身法都太快,那自称副岩主的怪人竟连拆招的机会都没有,只得闪身向右让去,动作也是快如脱兔,此刻季雁萍招化“神龙出海”、“龙行从云”双招同时拍出,罩住了那怪人四周。 那自称副岩主的怪人见招心寒,脱口惊道:“你是季雁萍!”,万般无奈,倒地滚出三丈。 季雁萍哪容他脱身,厉吼一声:“既知是小爷,纳命来。”声落人到,一招“七龙入海”拍向那副岩主。 怪人既能身列黑风岩副岩主,自非等闲之辈,倒地滚出之际,双掌早已蓄满劲力。闻声,一式“鲤鱼打挺”一跃而起,双掌闪电迎去,嘿然道:“老夫劈了你。” “轰!”的一声大震,地动山摇,岩石塌下数处。 季雁萍双肩微晃,那怪人却退出了七八步之远,气翻血涌骇然忖道:“我这骷髅功,竟然抵不住他。” 季雁萍冷笑道:“四招已过,这是最后一招了。”话落一步一步逼向怪人! 副岩主也把心一狠,双目中突然射出阴惨惨的绿光,双臂下垂,双腿挺直如棒,如僵尸般的向季雁萍跳来。 那边仍然传来呼喝之声,但却不如这边恐怖,因为,这沉寂的最后,就是胜负生死的判决,距离越来越近,突然,副岩主鬼号一声,双掌突然向季雁萍拍去。 只见他十指已成墨绿色,掌心紫黑,色彩令人触目心惊,恐怖怕人,掌出更带起一阵臭气,令人作呕。 季雁萍也大喝一声,出掌相迎。 “轰!”的一声震天大响,两人身前石岩被击了三尺多深一个大坑。 季雁萍倒退一步,双臂微麻。 那副岩主却跌跌撞撞退出二丈,张口连喷鲜血,鬼嚎似的跳岩逃去。 季雁萍冷笑一声,自语道:“我欲想一探黑风岩的究竟正愁没人引路哩!” 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接着蹬高向四处一望,只见周老堡主及周氏兄弟正向这边奔来,知道强敌已灭。 蓦地,右侧传来一声惨号,季雁萍回过头来,只见那黑脸和尚已死在周燕玲的剑下了,那“獠牙僧”似也身负重伤,正在那里作困兽之斗。 突然,空中传来“翼手龙”的鸣声,乌云般的降了下来。 季雁萍腾身落上“翼手龙”背,朗声道:“贵堡强敌已除,在下到黑风岩走一趟,就此告别了,他日有缘再会。”话落骑上了“翼手龙”已腾空而去。 周燕玲闻言芳心大乱,忙道:“季公子……”声音哀怨,凄凉,令人心酸。 人已远去哪有回声! “顽僧”边打边说道:“燕玲,骑着你的雪花驹,赶到黑风岩也许可以找到他,我们随后就到。”话没说完,周燕玲早已不知去向了。 黑风岩距周家堡约有四十里地,岩石黑色,方圆足右百里,断岩绝谷遍地皆是。 黑风岩总坛座落在中央一处低陷的沙地上,石楼林立,建造宏伟,这些黑道人物已不知在此盘聚多少时日了。 这时,天色巳近五更,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但是,黑风岩总坛的大厅,此时依旧灯火通明,喧闹不停,敢情仍在大排宴席,正等着血洗周家堡的捷报,预备来一次庆功宴哩。 只见厅中聚有三十多人,老少、男女、各色各样的人物都有,那为首坐之人,是个断眉豹眼,七旬上下,矮胖的老者,只见他双目闪动,精光逼人,这时他满脸显现着急燥之色,这时,在老者下首,坐着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道:“奇怪了,他们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那矮胖老者,眼睛突然一瞪,对外喝道:“什么人?” 突然一个冷漠的声音道:“是小爷爷追命来了。” 此时大厅喧闹之声登时全停,刹时间人影闪动,厅中飞出二十多人,最后那岩主才走了出来。 只见院中,季雁萍拖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人,抬头昂然而立,英气逼人。 岩主一见季雁萍拖着的那人,心中登时一跳,沉声道:“你是谁,手提的人是哪个?” 季雁萍冷笑道:“小爷又不与败类盘亲,哪认得他是谁,你自己去看吧!”抖手一扬,“叭!”的一声,把那尸首仰天摔在岩主面前。 场中立刻传来一声惊呼:“啊!副岩主。”接着人影连幌,把季雁萍围在场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微带泣声的娇呼:“季相公……” 香风一闪,季雁萍身边落下面带泪痕的周燕玲! 季雁萍望了周燕玲一眼,见她此刻虽然是比乍到的时候要平静许多,但粉脸上仍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模样儿是那么楚楚动人,惹人怜悯,那些想要责怪她的话,此刻也无从出口了,只是他剑眉微皱,星目不停的溜转,注视着情况的发展。 此时四周的空气显得十分紧张,在场诸人的目光集中在季雁萍的身上,看神情大家似乎都在等“黑风岩主”的命令了。 周燕玲对当场的情况视若无睹,美目不时的瞟瞅着季雁萍,她好像什么也不怕了。 “黑风岩主”强自按着心中怒火,狞声道:“小辈通上名来,让我‘黑风毒煞’黄剑风会会你。”声音冷傲,显得托大无比。 周围数十道目光全都凝注着季雁萍的俊脸,大家都静待着季雁萍的答复,看看这个竟敢独自一人闯上黑风岩的少年,是何许人物。 季雁萍冷森森的道:“只要你等能在小爷手下走上五招,小爷再通名道姓,也不为迟。”他的话不但是冷漠,而且傲得出奇,简直等於把黑风岩上群雄视如粪土。 在场诸人不由哗然而怒,个个撤下兵刃,逼上了半步,呼喝连连。 只听一声暴喝,一个年约三十岁的大头和尚跳进场中,暴吼道:“小子你有种就接你家‘铁头陀’爷爷两头试试。”话落蓄势以待,紧张之情,不问可知。 周燕玲讨好心切,同时也想乘此机会,在季雁萍面前显露一下自己武功,柔顺的对季雁萍道:“季相公,杀鸡不用牛刀,这个秃驴让我去对付他好了?” 季雁萍略一打量“铁头陀”,知道他功力决不如周燕玲,於是他点点头道:“小心他的头!” 周燕玲见季雁萍关怀她,甜甜的朝季雁萍一笑,回头向“铁头陀”冷笑道:“贼秃!休得猖狂,姑奶奶来打发你,到阴曹地府去吧。” “铁头陀”乃是黑风岩上高手,自量极高,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受得了这等侮辱,闻言不由气得七孔生烟。 那铜铃似的眼睛一瞪,破口骂道:“臭婊子,佛爷……” 蓦地,一声娇叱! “臭和尚照打。”声落一招“秋风扫落叶”,周燕玲已出手攻了上去,正拍向那颗光头的头顶。 “铁头陀”见状,心中一乐,暗道:“就让你试试我铁头的厉害。”故示大方的道:“佛爷就让你先打一掌罢。”话落把头一低,迎了上来。 周燕玲何等灵巧,心中冷哼一声,就在那闪电般的一掌,将到“铁头陀”头顶之际,猛然撤手换式,招化“海底捞月”由下而上,全力向铁头陀脸上拍去。 只听,“叭!”的一声紧跟着铁头陀“啊唷!”了一声,被拍出七尺多远,一屁股跌坐在当地,眼泪鼻血满脸乱流,苦头可真吃的不小。 周燕玲不屑的冷笑道:“就凭你这点能耐也敢夸口,真是令人喷饭。”话落缓步向季雁萍身侧走了过去。 “铁头陀”泪眼滂沱,视线不清,只气得哇哇大叫。 这时,在人群中有两个妖媚的红衣女人,挤上前来,只见她们水汪汪的媚眼中,嫉火中烧,杀机隐隐。 爱俏是女子的天性,何况这两个以淫荡出名的“黑风双燕”呢? “黑风双燕”两人互相一打眼色,趁周燕玲尚未走到季雁萍身侧之际,突然跃起发难,一声不响的向周燕玲身后要穴玫去。 行动灵巧,快如闪电,轻功甚是了得。 周燕玲全神放在季雁萍身上,再者她也没料到会有人向她偷袭,等她发觉掌风近身已来不及了,顿时惊得粉脸变色,不知所措。 正在周燕玲万分紧张的关头,蓦听季雁萍冷哼一声,旋身已截在周燕玲身后,因为双掌急出“二龙吐须”,分攻“黑风双燕”,由於是伧促出手,双掌攻的位置竟是二女胸口。 “黑风双燕”淫荡成性,双双轻“嘤!”一声,四条粉臂一齐撤回,胸口一挺,迎了上来。敢情她们色迷心窍,把死活都给忘了。 季雁萍那见过这等阵仗,急得他大喝一声,撤掌飘身退出五尺,无巧不巧,正撞在周燕玲怀里,只把他急得面红耳赤,急忙向左跨出一步,呐呐的道:“周姑娘,对……对不起……” 周燕玲虽然是羞得粉脸生霞,但心头却似鹿撞,更觉得甜甜的。 她,轻瞟了季雁萍一眼,低声道:“不要紧。”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 再看“黑风双燕”,季雁萍虽是撤身后退,但他拍出的掌风余劲,仍把二人击出五尺。 只见她二人揉着胸口,柳眉连皱,显然吃了不少苦头,只是她们心中另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并不恨季雁萍。 可是,当她们看到周燕玲仍低头站在季雁萍身边,登时心中又难受起来,大燕辛云娇声道:“喂!你这人连一点规矩也不懂!怎么可以攻人家胸口嘛!” 小燕辛霞道:“现在还好痛哪!” 在场群雄大多与二女有染,这种味道他们怎么受得了,就是那有岩主之尊的“黑风煞”也不由怒火中烧,怒吼一声道:“与我把这小辈拿下!” 黑风煞这一句话不要紧,登时就有七八人向季雁萍、周燕玲攻去。 但见人影连闪,犹如饥鹰扑兔,掌影纷飞,恰似秋风落叶,沙土飞扬,威势端的骇人。 周燕玲虽然武功了得,见状也不由粉脸色变,翻手撤下长剑,严阵以待。 漫天掌影快似雷电,眨眼间已到二人立身之处。 此时,季雁萍却是那么镇定,没有半点惊惶之色,看来这些人好像不是向他攻击一样。 周燕玲已到无法控制的时候了,玉腕一翻,长剑刚欲展出,蓦地!场中传来一声震耳的声音:“找死!” 快,确实快得令人难以想像,就在这霎眼的工夫,“弥天的灵蛇”已向围攻上来的高手涌去,就在这同一时间,三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号,传自三个不同的方向。 血雨纷飞,那围攻上来的黑风岩高手,个个面无人色的退后了七八尺,呆立在那里。 此刻有三具尸体“通”的一声,同时仆倒在地上。 季雁萍手握“降龙鞭”犹如煞神般的站在原来的位置,他根本未曾动过。 “黑风煞”呆住了,他作梦也没想到,这文弱的少年,竟能在举手投足之间,连毁“黑风岩”三名高手,击退五名,这种武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黑风煞”目扫四周,只见岩中高手,个个面带惊色,木鸡似的呆立着,显然他们不愿再出手了。 但是,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身为岩主,虽然明知不是季雁萍敌手,但事已到临头,为了他的自尊与地位,他不得不亲自出马了。 於是,“黑风煞”暗中一狠心,举步向季雁萍二人立身之处走了过去。 四周空气显得有些沉闷,也静得有点怕人,但却蕴藏着无穷的杀机。 “黑风煞”目射凶光,在季雁萍前面约八丈处停住了脚步,阴沉沉的道:“小辈,通名!” 季雁萍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冷默,闻言冷笑道:“只要你接得住小爷五招,小爷再通名。” “黑风煞”闻言大怒道:“好狂的小辈,接招!”声落右手挥动间,五缕罡风带着声声锐啸,直取季雁萍胸前四处大穴,部位非常准确。 季雁萍见招突然面色大惊,急忙一提真气斜跃出二丈,开声道:“追风点穴!阁下是谁?” “黑风煞”见季雁萍不敢硬接,只道是季雁萍怕他,更加猖狂,大笑道:“小辈!到阎王那里去问吧!”声落双掌齐出,十缕罡风以加倍的力道攻向季雁萍。 季雁萍此刻尚身悬空中,身形不变,只得以五成真力拍向那十缕劲风,只听“啪!啪!”连声,那些袭来的指风已消於无形,瞬间的变化过后季雁萍已飘落地面。 “黑风煞”并未作第三次攻击,只是脸上含着阴毒的冷笑。 就在季雁萍足将着地之际,蓦听周燕玲发出一声娇叱:“敢尔!” 季雁萍心中一震,落地旋身,只见周燕玲一柄长剑正在左阻右拦的抵挡着五个大汉。 形势一目了然,他们是在出手偷袭。 一股怒火,激动了季雁萍的杀机,他几乎无法自制! 可是那“黑风煞”紧缠着季雁萍不放,那“追风点穴”手法确也使他无法出手。 周燕玲以一抵五,强弱太以悬殊,一上手就只有招架的份了,要想还手出击,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季雁萍心中一急,再度高声问道:“阁下是谁?若再不吭气,莫怪在下无礼。” “黑风煞”会错了季雁萍的意思,还以为季雁萍怕他哩,不由得意的大笑道:“阎王老儿会告诉你的!” “黑风煞”的镇静和得意,使在场的一般黑道高手,勇气为之一振,各自紧紧手中兵刃,再度向季雁萍围了上来。 此时季雁萍见周燕玲独自一人在那里奋战五个高手,早已呈现不支之状了,心里自是焦急万分,不由怒喝道:“你到是通不通名?” 突然,季雁萍耳中传来了一声细弱的声音道:“娃儿!他不是你要找的人,别再耽误时间了。” “你是谁?” 那声音又道:“久后自知,老衲去也。” 季雁萍不由又犹疑起来,听那最后一句话,此人显然是个和尚,佛门不打谢,那这“黑风煞”决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师伯。 但是,在另一方面判断,也许是敌人故用…… 就在季雁萍左思右想,未能断定之际,突听周燕玲发出一声娇吟。 闻声当知周燕玲受伤了,季雁萍心头一震,转脸只见鲜血已染红了她整条右臂,香汗淋淋,云鬓散乱,显然她已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季雁萍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降龙鞭”一抖,刚欲出声,四周高手,已在厉吼声中攻了上来。 但见刀光剑影,弥天漫地,简直就像刀墙剑网,插翅难飞。 季雁萍此时一心惦挂着周燕玲,哪顾得了这些,长啸声中,一招“长空飞龙”,双足点地,人随盘旋的长鞭,如同神龙现身般的一闪而逝,那些高手也只不过是看到人影一闪而已,方自一楞,只听见四声凄厉无比的惨号,其中四人胸口各中一鞭,血流如注,早已命归地府了。 诸人见状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谁也不敢再向前进招了。 周燕玲原本是因体力消耗殆尽才受伤的,她之所以能再支持这么久,无非是人类一种求生的本能罢了! 季雁萍突如天神下降的来解了周燕玲的围,此刻使周燕玲紧张无比的精神,为之一松,产生一种安全感念,她那疲乏的娇躯感到无比的兴奋,轻声叫道:“季相公……我!好累啊!”眼睛一黑,隐约中,她似乎觉得已被人揽进怀里……… 她知道,揽她的正是季雁萍,是以她没有再睁开眼睛,实际上,她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季雁萍见周燕玲,玉臂血流不止,伤得似乎不轻,半边上衣上,已被鲜红的血淋透了。 她,周燕玲娇躯发抖,不知她是疼痛,抑或是过渡疲劳所至,季雁萍不知是同情抑或是爱怜,季雁萍再也无法平复激动的心情。 这些事情的发生,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的变化,这些演变都出乎“黑风煞”的意料之外,惊、惧、恨汇合成一股戾气,使他非杀季雁萍才能消除心头之恨,只听他厉吼一声,道:“小贼,纳命来。”声落已飞身扑去,“排山倒海连掌”拍向季雁萍胸腹之间。 只见他掌作黑色,挥动间犹如一片黑云,风透寒劲,威力雄浑骇人。 季雁萍左臂搂着周燕玲,右手“降龙鞭”已注满真力,蓄势以待。 “黑风煞”连人带掌已到身前,电光石火般,间不容发之际,季雁萍只一声冷哼,长鞭一挥,鞭梢突然从黑风煞背后卷到,火红的鞭梢虽然快如电光,却不带丝毫破空之声。 几乎是在同时,季雁萍身子已侧出二尺,“魁星踢斗”一脚向“黑风煞”小腹踢去。 快,确实变得太快了。 “黑风煞”击出的两掌一落空,就知大事不妙,急忙变掌为爪,向季雁萍踢来的脚背上抓去。 蓦听一声急呼:“岩主,背后!” “黑风煞”久经大敌,闻声知异,不由骇得亡魂丧胆,一式“懒驴打滚”,挟着一声惨哼,滚出七八尺远! 应变够快,但仍慢了一着,一条左臂已被季雁萍给踢折了。 季雁萍杀机已炽,一招未将“黑风煞”毁於鞭下,哪肯甘心,大喝一声:“小爷杀尽你们这些鼠辈!”招随声出,一招“龙行从云”起身向那群高手扑去。 这时,他们已被季雁萍先声所慑,能避的则避,避不了的只有招架,哪有心还手呢? 只听,惨号连连,昏天暗地,不大工夫,已有几十个黑风岩的高手,伤亡在季雁萍的鞭下。 季雁萍一阵腾挪颠波,把怀中的周燕玲显得苏醒过来。 她,首先发觉自己是被季雁萍抱在怀里,不由粉脸为之羞红,但内心却舒畅无比,心头一甜,使她不自主的把娇躯又向季雁萍怀里靠紧了一点,然后才举目向四周望去。 只见,断肢残臂琅琅满目,血流遍地,惨哼盈耳,简直就像是人间地狱一般。 周燕玲人虽刁蛮,但却非常心软,当下不由急忙伏在季雁萍怀里。 “黑风煞”眼看自己一手组织起来的黑风岩,倾刻之间就快毁於季雁萍之手了,不由为之痛心,再也顾不得疼痛,凄厉的吼道:“老夫与你拼了!” 突然,一个冷酷的声昔道:“孙玉,你疯了!” “黑风煞”闻言,急忙煞住欲起的身子,恭身而立,似在静等吩咐。 那声音又道:“由大厅撤回,快!” “黑风煞”闻言,如奉圣旨,急忙大喝道:“退!退退!”当先跃进大厅。 其实那些高手,心里早就想退了,只是未得命令,谁也不敢擅离,因为他们明白,进了大厅照样得死。 此时号令一下,谁也顾不得丢人,一个个没命般的向大厅逃去,只恨爹娘当初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 季雁萍手持“降龙鞭”,飞舞间,那些距离远一点未能一跃入厅的,没有一个逃出他的鞭下。 这还是他怀抱周燕玲行动不便,要不恐怕一个也难在他的降龙鞭下逃生。 季雁萍心恨难平,随后追向大厅,冷森森的说道:“你们逃到天边小爷也放不过你们。”话落已跃进大厅之中。 大厅中依旧拢着原先的酒席,此刻桌椅已散乱一地,想是他们逃进时踢倒的。 厅内约有二十丈方圆,共有三个门进出,使季雁萍不知由哪一个门进入才好,他略一犹疑,突然背后传来“轰!”的一声大响,忙一回头,前面又是连声巨响,登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谁想到这大厅竟是一个设计精巧的石牢。 季雁萍心中暗自冷笑,忖道:“小小一座石室岂能奈何我季雁萍!”随手在室内找了一张太师椅,覆身想将周燕玲放下,突然,两条玉臂紧紧的将他抱住道:“不要离开我!我……我害怕!” 这话出自这个倔强的少女口里,似乎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季雁萍淡漠的道:“我想把那些门震开,并不是想要丢下你!” 季雁萍将周燕玲安放在太师椅上,举步向前走去,黑暗中,他仍可看出那些门是用黑色岩石凿成的,只是忖测不出右多少厚度。 季雁萍提出五成功力,挥掌向石门劈去,“轰!”的一声,石屑飞扬,却未将那门震开,反弹的掌风却震得厅中桌倒椅翻。 季雁萍没想到黑石头会右这么坚硬,当下提足真力,“呼!”的一声,又是一掌。 一声震天价的大响过处,反弹回来的掌风硬把季雁萍震退一步,室内更是“乒乓”连声,桌椅全都翻了好几个身。 季雁萍举目向石门望去,只见黑石被击深约有五寸,石门依旧,心中登时凉了半截。 季雁萍心中此时又恨又怒,暗道:“我就不信震不开。”深吸一口真气,刚欲出掌,突然一个柔弱的声音道:“季相公,请不要再打了!” 季雁萍正在激怒中,闻言不由冷哼一声,转头冷冷道:“周姑娘,请你……”下面的话他再也接不下去了。 因为周燕玲被掌风从太师椅上震了下来,此时,她粉脸苍白如纸,玉臂的鲜血仍在不停的流着。 她不敢与季雁萍那炯炯的目光相对,只是低着头,凄楚的样子,却是十分怜人。 季雁萍心中一阵愧疚,暗责道:“我一心只想设法突破围困,却连她的伤竟置於不顾。” 季雁萍散去丹田内的真气,关切的走到周燕玲身旁,轻声问道:“你是被震倒了吗?” 周燕玲本已被季雁萍那冷冷的声音说得泪流满面了,此时地见季雁萍对她的关怀与体贴,内心感到一阵快感,笑道:“不要紧张!”体力的消耗,使她有些站立不稳了。 季雁萍道:“你伤得不轻,快坐下来罢!”话落迅速扶起一把太师椅,一抬头,发现地正满面泪痕。 季雁萍最怕女孩子哭了,不知怎的,此刻他内心更感到愧疚,嚅嚅的道:“周姑娘,你坐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周燕玲不安的道:“我……我……” “快!快坐下来!”话落仲手去扶周燕玲双肩。 周燕玲突然抬起头来,含泪的美目射出两道奇异的光芒,注视着季雁萍。 她!内心此时激动之极,好像右许多话要说,但又说不出来。 季雁萍与地目光一接触,心中不由一惊,暗忖道:“她是个少女,我怎可去扶她。” 季雁萍急忙要撤手,周燕玲突然娇呼一声道:“萍弟弟……”一个颤抖的娇躯已扑进季雁萍怀里。 季惟萍再也没想到会右这突如其来的发展。 周燕玲抱得更紧,泪流得更多,再加上伤口的痛苦,她忍不住发出凄凉、哀怨的呻吟! 第十五章 是亲是仇 周燕玲哀恕的说:“萍弟弟,我……”双臂无力的松了开来。 季雁萍突然觉得胸口发凉,低头一看,原来是周燕玲的泪水湿了一大片,一抬眼,正触到周燕玲那凄婉的目光。 人终究是感情动物,季雁萍自从被凤玉娇等人误会以后,在万分失意之余,本已立定决心,等大仇报了以后,遁身空门,永不与诸人相见,是以他对周燕玲自始至终,是冷冰的态度,其实并非是讨厌她。 季雁萍反臂把周燕玲抱在怀中,怜惜的轻声问道:“你随身带的可有治伤药没有?” 季雁萍对周燕玲态度的转变,大出周燕玲意料之外,因此,她说不出话来,软绵绵的靠在季雁萍怀里,享受着心灵的慰藉,根本忘掉了肉体的创痛! 血—仍在不停的流着。 季雁萍见她没有回答,急促的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治伤药,快告诉我,血流多了是很危险的呀!” 周燕玲娇柔的道:“有!” “那快拿给我!” 周燕玲由季雁萍那急促的声音中可以知道他并不是一个绝情之人,不由芳心甜甜的,急忙从怀中把药掏了出来,递给了季雁萍。 季雁萍此时全神集中在周燕玲的伤口上,他没有考虑到其他,便坐在太师椅上,轻轻的替她把左臂上的衣服用指划破开来,只见那伤口足有三寸多长,深达半寸,亏得是在肌肉上,要伤在别处,只怕要见骨了。 周燕玲痛得娇躯微微颤动着,但却没有发出呻吟声。 季雁萍轻轻的替她把药末敷上,关怀的问道:“姊姊现在伤口还痛不痛?” 周燕玲柔婉的向他怀里靠紧一点,娇声的甜笑道:“当然痛,不过……我希望多受伤几次。” 季雁萍茫然的道:“为什么呢?” 周燕玲娇声道:“因为只有我受伤,才能躺在你怀里,我只觉得在你怀里就好像很安全,再也没有人敢侵犯我。” 季雁萍沉重的叹了口气,此刻他脑海里又浮现过去的往事,他想起了凤玉娇过去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周燕玲正沉醉在美梦之中,她没有心思去注意季雁萍的反应,仍然娇声道:“过去,我从来没有觉察到我依靠男人,需要异性,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不能独立生活了,萍弟弟,你知道为什么吗?” 良久,良久,季雁萍没有回答,黑暗中的空气显得更加沉闷! 周燕玲仰起粉睑儿,两眼凝视着季雁萍,再度问道:“萍弟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季雁萍不知道如何的回答,却又问道:“为什么?” 周燕玲简单的答道:“因为我是女人!” 季雁萍心中暗忖道:“凤姊姊也是这么说过。”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周燕玲见季雁萍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轻声问道:“萍弟弟,你在想什么?” 季雁萍答非所问的信口道:“我在想如何使我们突出这围困。” 周燕玲轻“噢”一声,毫不在意的问道:“萍弟弟,你有爱人吗?” 季雁萍凄凉的笑道:“她已离我远去了。” “她会来找你的。” “永远不会了。” 周燕玲心中并没有半点嫉意,只是坦然的望着季雁萍笑道:“为什么?” 季雁萍木然的瞅着周燕玲,没有回答什么。 周燕玲又笑了,笑得仍然是那么自然柔和,道:“萍弟弟,我想……” “你想什么?” “我想你亲我一下。” 季雁萍木然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醒了,那双亮晶晶的星目,凝视着周燕玲的脸上。 她,没有低头,没有羞意,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季雁萍的眸子,似是企求想从季雁萍的眼睛里获得满意的回答。 此时季雁萍看到的是一张圣洁、高贵的脸孔,没有一点邪恶,只有一片洁白如天上落下来的雪花般的爱意。 此刻季雁萍周身的血液在沸腾,情感像大海里的波浪,汹涌的翻腾着,它双臂缓缓地搂紧了她,嘴唇慢慢地向那红似樱桃的小嘴上凑去。 她!嘴角上浮起了满足的微笑。 近了!更近了!终於四片火热的嘴唇靠在一起了,他们紧紧的搂抱着,好像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的力量能把他们分开似的。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四片嘴唇才缓缓的分开,周燕玲把火热的脸儿贴在季雁萍的颈上,梦呓似的道:“萍弟弟!我爱你!……” 季雁萍没有回答,只不断的吻着她脸上的每一部份,似在安慰着痴心的周燕玲,目的也在表达他想说而说不出来的话。 倏的…… 一个沉重的喝声,道:“好鼠辈,尔等竟敢在光天化日下放毒烟伤人,今天撞在我司徒圣手里,你们是死定了!”不知是那人功力真的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境地,抑或是另有用意,这声音竟然能透过那厚厚的石门,传入季雁萍耳中。 季雁萍突然一惊,自语道:“司徒圣!司徒圣!是他!一定是他!” 周燕玲不安的道:“萍弟弟,是谁呀!” “我师伯!” “他来救你?” 季雁萍道:“也许他不知道我被困在这儿,但是我可以出声招呼他,我们有救了。” 周燕玲本能的感到这不是好兆,但她却想不出适当的话来阻止季雁萍。 就在这时,突听“轰!”的一声,石门豁然而开,大厅中登时大放光明。 季雁萍跃身拉起周燕玲向外冲去,只见旭日已然东升。 两人刚出得厅门,迎面“顽僧”、周堡主、周氏兄弟以及一些堡中高手已然赶到。 季雁萍星目四扫,除了周家堡的人外,不见一个敌人,那自称司徒圣的人更不用说了。 倏然,正南方一个愤怒的声音道:“黑风煞,任你飞上天去,也休想逃得活命。”说话的正是司徒圣的声音。 恰在这时,周堡主也发现了周燕玲满身是血,他爱女心切,不由急得跃落周燕玲身前,拉着她的玉手,关切的问道:“玲儿!你伤了?重不重?” 周燕玲本能的间头去看季雁萍,却没看到人,急忙一转身,哪有季雁萍的影子,不由把她骇得面色苍白,颤声问道:“他呢?” “顽僧”鲨鱼眼一瞪,指着南方道:“也许那儿有人打架,他向那边去了。” 周燕玲“啊!”了一声,突然发足向南追了下去。 但是,任她追赶多远,却看不见季雁萍的影子,不过,她这一追,也替他父亲等人免去一场杀身大患。 xxx 再说季雁萍,他是在周堡主刚到时离去的,以他的轻功而论,闻声追人,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只五六个起落,已跃上南面一座黑石,向前一望,只见四五十丈以外,一个身着青衣,中年书生模样的人,正在追那“黑风煞”。 季雁萍心中一宽,双足加劲,跟了下去。 距离越拉越近,由四五十丈远,变为二三十丈了,眼看再有片刻工夫就可追上二人了。 突然,前面“黑风煞”不知怎的跌倒在地上,那青衣书生已跃到他身前,挥手向“黑风煞”胸口扫出五缕劲风。 “黑风煞”见状登时脸色大变,厉声道:“你真下毒手杀……”话未说完,胸前死穴已被点中,登时了账。 季雁萍这时恰好赶到,就在他双足未落地之际,那青衣中年书生,突然转身一招“力平五岳”一掌向季雁萍胸口拍去,竟然使尽了全力。 变生肘腋,已不容他多想了,季眶萍双掌一挥,招化“云龙三现”迎了上去。 一声大响,季雁萍飘身落出丈余,洒然而立, 那中年青夹书生却被震退一步,双掌发麻,他骇然忖道:“此人确是劲敌!” 沙土弥漫中,季雁萍无法看出他面部的神情,但他心中已认定此人就是他的师伯,戒备之心早除,当即朗声道:“请前辈不要误会,在下并非黑风岩中人,不知前辈贵姓?” 沙土渐渐消去,季雁萍已看清此人白净面皮,剑眉虎目,甚是潇洒,只是他眸子不定,便人有一种漠测高深的感觉。 那中年书生冷冷道:“你为什么不先通名?” 季雁萍忙笑道:“晚辈季雁萍,先父季雁风。” 中年书生眼珠连转,然后急促的问道:“令堂呢?” “先母云依萍!” 那中年书生惊喜的道:“你可有个师伯?” 季雁萍忙道:“有!师伯姓司徒,名圣。” 中年文士突然跃落季雁萍身前,故做激动的道:“啊!你就是雁风师弟之子,好好好!季家总算有后了,唉!这些我们以后再谈,雁萍……” “什么事?师伯!” 司徒圣关怀的道:“雁萍,你去过苗疆吗?怎么看脸色好像中了瘴毒?” 季雁萍闻言心中一动,忙道:“我没有去过苗疆,不过刚才陷身在黑风岩大厅中,不知是在那里中的毒?” “什么?是你陷身在那里!还好!还好!这瘴毒虽然厉害我却有解药,换了别种毒我可就没法可想了。”话落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来,倒出一粒绿色药丸,送到季雁萍面前。 季雁萍伸手接过,问道:“师伯去过苗疆?” 司徒圣急促的道:“你快把药丸服下吧,我们再慢慢谈。” 季雁萍随手将那药丸投入口中,吞下腹去,突觉一阵剧痛起自丹田,心说:“好强的药力。” 司徒圣见季雁萍已将药服下下,那慈祥的神情突然消失,冷笑道:“药力怎样?” 季雁萍不疑有他,皱眉道:“这药力可能太强,我有点腹痛!” 司徒圣仰天发出一阵得意的长笑后,道:“季雁萍,你以为那真是解药吗?” 季雁萍人甚聪敏,闻言观色已知事情不妙,急忙暗中试一运气,发现真气畅通如常,登时胆子一壮,问道:“你不是我师伯?” 司徒圣狠声道:“在名份上我是你师伯,但在实际上我却要消灭季氏全家—哈哈……” 季雁萍心中又是一动,喝问道:“我父母是你陷害的?” 司徒圣冷酷的笑道:“子午碎心毒,你已服下,等会去问你的父母好了,比我说上一天更明白得多。” 季雁萍双目目出无边的怒火,他恨世上人心的阴险,未料到亲如师伯的人,竟然下此毒手,他更恨司徒圣的无耻,明斗不过却暗中下手。 季雁萍一步一步向司徒圣逼过去,冷笑道:“在我季雁萍临死之前,我要先宰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司徒圣激动的大笑道:“骂得好,骂得好,世上又有几人是具有人心的,哈哈……”长笑一声,转身向岩下走去。 季雁萍飞身阻在司徒圣前面,冷叱道:“留下命来再走不迟!”声落招起“长风飞龙”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司徒圣胸腹之间拍去,显然他是用尽了全力。 司徒圣突然目放奇光,全力一掌迎了上来! 四掌一接,激起一股旋转的气流,直飞上十几丈高,“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司徒圣连退四步,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季雁萍双肩连晃,终於站立不住,身躯也向后退去,那脚向后一踩,突然踏了个空,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背后是个陟壁,但为时已太晚了。 司徒圣叫声不好,涌身追去,却已太晚了,他仰天发出一声长叹道:“唉!师门何其不幸,该死的是我,但我却太相信自己功力高过於他,错了,错了……”他怆然而立,显然是那么凄凉。 谜!确实是个谜,谁分辨得出他们到底是友是敌?是亲是仇? 季雁萍失足跌下陟壁,心中毫无惊慌,不错!反正他生命已经绝望没有多久的时间可活了,他平静的低头向下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块突起的岩石,他没有多想便举足向石上点去,下降的速度登时一缓,再向下看,已距谷下沙地不到五十丈了。 沙地本是松的,再加上季雁萍深厚的功力,落地竟然毫发未损。 季雁萍低头一看,只见地上划了许多条线,东西横纵,看来杂乱无章,不知划了些什么东西。 季雁萍暗忖道:“莫非这谷中还有人住不成。”思忖间正要举步,突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喝道:“何方小辈胆敢坏我阵图?”话落不知由何处走出一个年近三旬的俊美公子。 季雁萍淡然笑道:“在下失足落岩至此,并非有意。” 那公子仍然怒道:“没那么多说的,你既能落岩不死,一定有两下子,来来来,只要你能胜得了我,不赔也行。” “假使在下败了呢?” 那公子冷笑道:“我把你活埋在这里。”话落一指季雁萍立足之处。 季雁萍天生傲骨,闻言冷笑道:“在下虽然在世上已没有多久时间,但却不愿被人活埋,只要你能在我手下走出十招,那就算我败了。” “什么?” 季雁萍冷笑道:“没什么多说的,接招!”话落招出,上手就是两掌。 那公子根本没把季雁萍放在眼里,一见他出手不由吓了一跳,轻视之心顿时消除惊道:“天龙七绝掌?”声落已纵退七尺。 季雁萍心中忧闷异常,只想在体力上消耗以作发泄,足以那公子一退,他便再度攻了上来。 那公子却是一味的闪避,并不还手。 转眼间五招已过,那公子已被季雁萍逼得走头无路,只得出手招架。 他一出手,季雁萍也吃了一惊,暗道:“怎么?他也会天龙七绝掌,怪不得能躲过我五招。” 季雁萍一向言出必行,眼看八招仍未能分出上下,心中不由大急,双掌一变,突然渗入那坐图七式。 只见他掌式飞舞间,前面与“天龙七绝掌”完全一样,可是后面的路数却完全不同,无论威力、速度、角度都比原式高深得多。 那公子本知他招已演完,哪知会有后面许多煞手的招式,一下闪避不及,左边衣袖已被季雁萍扫落。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最后一招。”突然招化“龙飞苍冥”,正是最后的煞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两声娇叱:“住手!” □□□ 季雁萍这一招,那公子本已无法躲过,但那两声娇叱却使季雁萍手下一缓,那公子才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杀身之祸。 这时场外飞落两个看来只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宫装少妇,只见她们娥媚凤目,瑶鼻朱唇,一身黑色衣裙,迎风飘舞,恰似凌空仙子,美艳异常。 她们怔怔的望着季雁萍,似乎没料到他这么点年纪,竟能战得过那公子。 这时那公子模样的人已脱险境,胜负他心中当然有数,但他却不肯认输,冷笑一声道:“怎么?现在是第几招了?” 季雁萍淡然道:“第十招。” “你可曾胜得过我?” 季雁萍依旧平静的道:“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明白。” 那公子仰天发出一声长笑,状似十分得意,笑毕刚欲开口,突听左边那宫装少妇冷笑道:“你还得意个什么劲?要不是我们那一声急呼,你现在可还有命吗?” 那公子模样的人似乎很怕这两个妇人,闻言忙笑道:“我只是说着玩玩罢了!” 那右边的少妇冷冷哼了一声,转过脸来,姗姗走到季雁萍面前,轻轻一福道:“这位小兄弟不知名讳怎么称呼?你认识白龙神君吗?” 季雁萍见她态度诚恳,风度高雅,知道她必与恩师有故,当即恭身道:“晚辈季雁萍,白龙神君乃是先师。” 季雁萍话才一落,那公子突然跳过来,急促的问道:“什么?我师兄死了?”说话间星目寒光暴射,状甚怕人。 那宫装少妇哼了声道:“那么凶干什么?来,小兄弟,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季雁萍先由那公子的招式上,似知他与本门右所渊源,此时又听那公子称白龙神君为师兄,心中就知道他八成是恩师所说的那位“逍遥公子”司马玉。 季雁萍看看时光,此时日已中天了,他淡然的道:“假使晚辈没猜错,这位大概就是司马玉师叔,至於两位……” 那公子闻言朋笑道:“我正是司马玉,江湖人称我为‘逍遥公子’,她们是你的师婶。”分别指着左右两人道:“她叫叶秀霞,她叫岳玉青……” 叶秀霞截住道:“哪有那么多说的?萍儿,来,今天难得相遇,走,我们到里面坐坐去,我还有许多话要问你。” 话落领着季雁萍向前行去,季雁萍心中纷乱无比,抬眼见前面右一座直耸入云的黑色高峰,不自觉的信口问道:“这座石峰好雄伟,但不知叫什么峰?” 司马玉笑道:“落雁峰!” 季雁萍闻言停步,喃喃道:“落雁峰,落雁峰……”他脸上的表情突然显得十分复杂。不是吗?豪杰犯地名,此峰名落雁,他怀疑这儿就是他永久归宿之处。 岳玉青关怀的问道:“萍儿,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季雁萍淡然笑道:“没有什么?师叔,师婶我们到那峰上去看看好吗?” 司马玉笑笑道:“先到里面吃点东西反正时间还多得很,以后我们再去看罢。” 季雁萍心中一阵惨然,苦笑道:“以后没有时间了。” 叶秀霞停步问道:“你马上要走?” “没多久了。” “什么时候再来?” 季雁萍暗然道:“永远不再来了!” 这话说得三人同时为之一怔,司马玉哼了一声道:“就为师叔侄们这一场架的关系吗?” 季雁萍不愿打扰他们逍遥自在的生活,是以,他不能告诉他们原因。 当下摇摇头道:“师叔,将来你们会原谅我的,”话落举步向落雁峰走去。 叶秀霞与岳玉青是女人,心思较细,隐约间她们似乎发现季雁萍有许多话无法出口,季雁萍一走,两人不约而同的一齐拦在他的面前。 叶秀霞道:“雁萍,假使你仍记恨师叔的话,婶婶我可以给你陪不是。”话落向季雁萍一福。 季雁萍急忙跪下,落泪道:“婶婶,原谅我,将来你们会明白的。” 岳玉青道:“你可有什么疑难?” 就在这时,两人耳边同时传入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道:“他中了子午碎心毒,别误他的时间,赶快让他上峰来。” 两女闻声惊得玉色失容,她们与季雁萍是初次见面,但是,她们对他却付出了许多长辈的爱怜,她们疼爱他,好像疼爱自己的子女一样。 叶秀霞落泪凄然道:“萍儿,我陪你上去。” 季雁萍苦笑道:“婶婶,请你不要去了……” 那个蚊蚋的声音,又起自叶、岳二女耳旁道:“你们不要来了。” 季雁萍深深的向三人弯身一拜,缓步向峰上走去。 叶、岳二女泣声道:“萍儿,你要保重,记得,要来看我们!” 季雁萍没有回头,只应了一声“是”,起身飞奔而去了。 叶、岳二女不敢违那人的意思,目送季雁萍消失於嵯峨的岩石之中。 落雁峰黑石嶙峋,十分险恶难行,季雁萍走上峰头,已是日落西山了,他站在一处平坦的石坪上,自言自语的道:“这就是我的归宿了。” 他环扫四周一眼,自嘲似的笑了笑,仰天发出三声长啸,唤下“翼手龙”。 “翼手龙”亲切的磨着季雁萍的肩头,似有许多话想藉此表达。 季雁萍凄然的笑道:“龙儿,我要与你永远分开了,去吧!去找我那凤姊姊去,她会好好的待你的。” “翼手龙”懂得人语,她瞪着鸡蛋大小的精目,注视着季雁萍,似在问他为什么不要它了。 季雁萍摸着它柔软的头项,叮咛道:“去吧!要听我凤姊姊的话,这里是我长眠之处了。” 突然,他觉得腹中一阵绞痛,他明白距那时间已没有多远了。 “翼手龙”发出声声哀鸣不肯离去。 季雁萍落下两行清泪,在人前,他一直把自己装扮的像个大英雄,不肯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辛酸凄凉,因此,他自己忍受着一切,直到现在…… 英雄的泪是凄凉的。 季雁萍再度震声道:“龙儿!难道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翼手龙”望着季雁萍,突然,它似乎也灵性激动,仰颈发出三声凄厉的长鸣,振翼腾空而去,那速度快得惊人。 季雁萍此时已觉得四肢乏力,就地坐了下来。 突然,黑影一闪,季雁萍身前三丈处落下一个黑衣黑布的蒙面人,他双目精光如电般的望着季雁萍,冷森森的道:“季雁萍,你还未曾死?” 季雁萍眼都没有抬,冷冷道:“你们现在很神气!” “哈哈……当然神气,名震江湖,人人骇怕的季雁萍,就要葬身在我们手中,我们当然神气了。” 季雁萍暗自运气,发现真气已然不通。 蒙面人见状冷冷笑道:“我是来收尸的!” 季雁萍冷冰冰的道:“在下愿意埋在这里!” “这里!噢!落雁峰,不错不错,这倒是你安身的好地方。” 蒙面人声音才落,突然暗处一个震耳的声音道:“阿弥陀佛,落雁峰下是起雁谷,小檀越何不也下去逛逛。” 蒙面人闻声一跳,精目连转,似在寻找那发话之人。 四处一片黑暗,哪有半个人影。 蒙面人心念电转,倏然目射凶光,飞身一掌向季雁萍拍去道:“老夫等不及了。” 但见掌风呼呼,威猛绝伦。 就在此时,黑暗中又是一声震耳佛号,接着“砰然!”一声大震,那蒙面人已被震出二步多远,在季雁萍面前此时出现一个面如婴儿,白眉盈寸的灰裟老和尚。 蒙面人冷笑道:“天门僧,你少猖狂……” 季雁萍心中一动,暗忖道:“他就是那岁高三甲子的天门僧?” 不错!此人正是久绝江湖的宇内第一奇人——“天门僧”。 “天门僧”温和的道:“你是谁老衲知道,尔等行事,天地难容,久后自有人治你们。” 蒙面人冷笑道:“但不知此人是谁?” “天门僧”笑道:“子午碎心毒可难不住老衲。” 蒙面人心中狂跳,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大笑道:“哈哈……你知他何时服下的?” “距那时刻就快到了。” 蒙面人冷笑道:“你虽有宇内第一奇人之称,老夫相信你还没有起死回生之能。” “天门僧”笑道:“老衲这就救他!”话落转身。 蓦地,蒙面人厉吼一声,一招“天外飞鸿”向“天门僧”背上划去,喝道:“天门僧,没那么多时间了。” “天门僧”不慌不忙的转身劈出一掌,迎个正着。 “砰!”的一声,蒙面人又被震出二步。 天门僧冷喝道:“施主最好自量。” 蒙面人主意已定,哪肯罢休,大吼声中,连出七掌,分袭天门僧全身大穴,状如疯狂,自身门户一概不顾。 显然,他知道天门僧不会杀他,想以此来缠住他,拖过救治季雁萍的时间。 天门僧知道他的用意,当下怒声道:“施主再不自觉,莫怪老衲要废你武功了!”话落连出三掌,重又把蒙面人逼了回去。 蒙面人是奉命而来,哪肯就此罢手,一退又进,来势更加凶猛。 天门僧看时刻已然无多,再拖下去准要误了救季雁萍的时间,当下沉声道:“老衲得罪了!” “砰!”的一声大响,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法,竟把蒙面人震出两丈多远,落地连喷鲜血,但那蒙面人却恶狠狠的再度扑了上去。 天门僧一怔,突然抱起季雁萍,飘落峰下,沉声警告道:“尔等再不改过向善,七日之后,北海一脉将瓦解於季雁萍手下!”话落已不知去向。 蒙面人怔怔的望着天门僧消失的方向,不知从何追起,他自知功力较之天门僧相差太远。 蓦地!蒙面人身后又出现一个蓝衣蓝巾的蒙面人,只听他冷冰冰的道:“秦兄可曾得手?” 黑巾蒙面人间声打了个寒噤,惶恐的转身道:“季雁萍被天门僧贼秃救走了!” 蓝巾蒙面人冷冷的道:“秦兄出来时不知拿得什么令谕?” 黑巾蒙面人嚅嚅道:“天门僧武功太高!” “秦兄还记得那令谕怎么写的吗?” 黑巾蒙面人双目中透出恐怖的光芒,吃力的一字一字念道:“带个尸首回北海。” “秦兄有什么打算!” 黑巾蒙面人乞求的道:“这并非我不尽职,实非……” 蓝巾蒙面人冷冷的截住道:“我只问秦兄有何打算?” 黑巾蒙面人仰天发出一声长叹,暗然道:“老夫知罪了!”突然举掌拍向天灵盖,脑浆四溅。 蓝衣蒙面人毫无表情的转身抱起黑巾蒙面人的尸体,下峰而去。 起雁谷中,季雁萍静静的躺在一张石床上,这是第三天了。 在床边,天门僧盘膝而坐,全神贯注在季雁萍脸上。 此时正是日上中天,沙漠中热如火烤,但这洞中却是那么清凉。 突然,季雁萍沉沉的叹了口气,睁开星目,见面前站立的正是“天门僧”。 “天门僧”慈祥的笑道:“你逃过一劫了!” 季雁萍脸上并无喜色,但他却不能不感谢这老和尚的救命之恩,当下起身向老和尚拜了三拜道:“晚辈承蒙老前辈救命之恩!” “天门僧”对季雁萍的冷漠似乎并不在意,仍慈祥的笑道:“天下事唯有情字最难处理,小檀越今后不知有何打算?” 季雁萍笑道:“在前辈面前晚辈不愿谈那些杀戮之事。” “天门僧”笑道:“假使你大仇得报以后呢?” “晚辈愿效前辈,永伴青灯古佛。” “天门僧”摇摇头道:“但你情孽奇重,并非佛门中人。” 季雁萍淡然笑道:“有志者事竟成。” “天门僧”仍然摇摇头,一改话题道:“施主目下意欲何往?” 季雁萍星目中突然透出无边杀机,冷静的道:“往北海一行!” “天门僧”心头一凛,高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何往老衲不管,但请施主善体上天好生之德,能饶人处且饶人。” 季雁萍杀机已动,哪会动摇,当下转变话题道:“晚辈此时就告辞了,但不知何时能再见前辈?” “天门僧”沉思许久,道:“你去吧,今后我们相见时日仍多,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话落闭目入定。 季雁萍朝老和尚拜了三拜,出洞朝北海飞奔而去,他满腔的怒火,恨不得立刻将北海匪巢夷为平地,方解心头之恨。 日薄西山之际,突然起雁谷高空中乌云般的落下了去而复返的“翼手龙。”只见“翼手龙”一着谷底,背上立刻飞跃下两个美艳绝伦的少女,她们一个是鹅黄衣裙,一个则是全身红装,两人都美如瑶池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但是,不知她们有什么心事,双双愁眉深锁,美目含泪,憔悴的娇靥,显得十分苍白,看来令人怜惜。 她们向谷中各处扫视着,似在找寻什么东西。 突然,她们目光停在一个老和尚身上,两人如获至宝,扑到老和尚身前。 那鹅黄衣服的少女,朝老和尚一福,娇声问道:“前辈可曾看到一个白衣少年?” “天门僧”急忙恭身道:“女檀越来历老衲知道,请以平辈相称,季雁萍已前往北海去了,正需人相助……” 红衣少女一听季雁萍有了着落,顿时喜道:“姐姐,我们这就去。” 此二人正是那“翼手龙”前去接来的凤玉娇与“天魔女”二人。 凤玉娇也是心急如焚,这几天来为了季雁萍的离去,她已尝尽了相思之苦,并恨不得能赶快找到季雁萍,一吐辛酸。 当下朝老和尚谢道:“多谢大师指点!”话落转身欲去。 “天门僧”慈祥的道:“女施主,以老衲之见,你们此时不宜以真面目相见。” “却是为何?” “天门僧”道:“季雁萍此刻正在苦恼之际,说不定他一见你们时要远远避开了。” 凤玉娇委曲的暗忖道:“他就这么狠?” “天门僧”道:“女施主切记老衲之言,速速去吧!” 二女含泪谢过老和尚,乘着翼手龙腾空而去。 □□□ 在大漠中,季雁萍尽力向北奔行,日近西天,北海已然在望,这正是“天门僧”所说的七天之内的时日。 北海天寒,此时已是寒风刺骨了,季雁萍全力奔行,突见前面来了两个身着皮衣的老者。季雁萍没有多想,仍然向前直奔。 在擦身之际,突见那两个老者,各自暗中挥手向季雁萍身上扫去,竟是“追风点穴”手法。 季雁萍闻风知惊,但此时劲风已近身侧,若不是他武功已达超凡入圣之境,几乎无法躲过。 季雁萍倒退三丈,双目寒光电射,冷笑道:“想不到追风点穴手法,竟连你们这些小辈也会用了。” 那两个老者似乎没想到这少年能应变得如此之快,不由双双一怔,左边一个鼠目老者冷笑道:“嘿嘿!想不到北海今日来了高手,阁下贵姓?” 季雁萍冷笑道:“你配问吗?” 突然,远处一个震耳的声音接道:“顶顶大名的季雁萍,别人当然问不得。” 声落远处一座突起的岩石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蓝巾蒙面的人来。 □□□ 那两个老者似乎没想到会在此地碰到季雁萍,不由同时一怔,四道精光闪射的眸子,同时凝住在季雁萍脸上。 良久,右边那老者才不甘示弱的冷笑道:“北海一派,行动可真隐秘,就像阁下那一付脸孔一样,要不自己揭开可真无从发现呢!”语含讥刺之意。 季雁萍微微一怔,暗忖道:“莫非他们与那蒙面人不是一党,但由他们刚才偷袭的手法上看来,倒颇像追风点穴法。”一时之间不由百思莫解。 那蓝巾蒙面人敞声大笑道:“本派居处可隐可现,随时都可以发现,只是……” “是什么?”两个老者同时追问。 蓝巾蒙面人,霍的目射寒光,冷笑道:“要功力达到水准之人,两位嘛,嘿嘿,还差一大段呢!”话落不屑的把目光移向别处。 两个老者被他当面戏辱,登时气得怒火冲天,左边那个暴叱一声,向蓝巾蒙面人扑了过去,凌空一招“天外来鸿”全力劈出一掌道:“你不妨试试!” 虽然他掌风如雷,威猛无比,但那蓝巾蒙面人却视若无睹,挥手一招“拒虎门外”迎了上去,道:“开碑手,你还差得远呢?” 电光石火间,两掌接实。 “轰!”的一声震天大响,那老者凌空的身子竟以加倍的速度飞回,落地“蹬!蹬!”连连栘退,要不是他的同伴扶了一把,只怕还得跌倒地上哩! 季雁萍看得十分真切,心中也不由暗自惊异道:“北海一带果真是卧虎藏龙之地,仅只一个蓝巾蒙面人功力竟已如此了得。” 那两个老者心中的惊异并不亚於季雁萍,只是,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之势,只得硬着头皮撑了下去,右边那老者,长笑一声,大踏步向蓝巾蒙面人走去,一面冷笑道:“让老夫领教阁下几招不传之秘罢。” 蓝巾蒙面人视如无睹,冷冷道:“你能强得了多少?” 这时那老者已到蓝巾蒙面人身掺五丈左右,突听他大喝一声道:“先别猖狂!”五指齐弹,劲风嘶嘶,直取蓝巾蒙面人后胸五处死穴,人也跟了上去。 季雁萍一见那指风,心中登时了然,暗道:“原来不是追风点穴指法。” 蓝巾蒙面人,冷笑声中,双目突现杀机,只见他身形一闪,不知怎的已到了老者身后,信手一招“落叶归根”拍在那老者背心之上。 只听一声惨吼,那老者跌出五丈多远,连血都没喷,便魂归地府了。 这些事全发生在一瞬之间,使得先后那人连救应的机会都没有。 季雁萍虽然能救,但他却不愿插手,反正是狗咬狗,都与他无关。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先前那老者,突然双目尽赤,一步一步向蓝巾蒙面人逼了过去。 空气充满了杀机,使人心燥,沙地上只传来沉重的沙沙的脚步声。 倏地—— 一声冷冽的长笑划破死寂的沙漠,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喝道:“‘三眼雕’还不快退下来!” 那逼近蓝巾蒙面人的老者原是黑道驰名的高手“三眼雕”胡进,他闻声脸色一变,急忙止步道:“堂主驾到,正可作主,老夫这就退下。”话落向那发声处走去。 季雁萍与那蓝巾蒙面人同时一怔,因为由那凝而不散的声音判断,来人功力实在高绝。 季雁萍旁观的心情突然改变,星目中又透出骇人的寒芒,那是无边的仇火,无尽的杀机。 蓝巾蒙面人狂态已收,望着发话之处,冷笑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北道’竟真的做了‘天风教’堂主了,久违!久违。”语调刻薄之极。 季雁萍回头一看,只见三十丈远的一处石岩上,正临风站着一个年登古稀的老道士,登时血脉澎涨,杀机重重,因为此人正是他要找的“北道”道玄。 “阁下是谁贫道虽然一时分辨不出,但以贫道猜想,必定也是老朋友,大概不久便可以真面目相见了,嘿嘿!” “不错,只要你道能拉得下我这面巾……” “北道”道玄突然仰天狂笑道:“大概用不到贫道亲自动手来拉罢,阁下何不向四周看看!” 蓝巾蒙面人一怔,举目向四周一扫,只见方圆五十丈远的岩石上,高高矮矮站了不下二三十个人,恰把他们困在核心,心中对“天风教”的实力暗自惊疑。 “北道”道玄此时又道:“各位朋友何苦再当缩头乌龟!” “北道”道玄声音才落,蓝巾蒙面人身后石岩中突然出现了五个黑巾蒙面人,显然他们是早就躲在这里了。 蓝巾蒙面人似乎对四周天风教的高手毫无所惧,坦然的震声连连冷笑。 在他们问答之间“三眼雕”胡进缓步已走出七八丈远了。 蓦地—— 一声刺骨的冷笑发自季雁萍口中,道:“三眼雕,天地间已没有你这贼子处身之地了。”声音非常平静,但却使人闻声心寒。 “三眼雕”胡进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噤,霍然转身,冷笑道:“季雁萍,难得你认得出胡大爷来,可是想叫大爷指点你阴曹地府之路吗?” 季雁萍冷酷的笑道:“你还要小爷动手吗?我看你还是自绝了吧!”声音仍是那么冷静,但脚下已起步向“三眼雕”胡进欺去。 蓦地,一旁的蓝巾蒙面人,身形一晃拦在两人之间,冷然的笑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下此刻身在北海也算得上是个主人,两位……” 他话未说完,季雁萍突然冷冰冰的道:“阁下别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在我季雁萍眼中,你尚不值一顾,‘三眼雕’与我纳命来!”声落已闪电向“三眼雕’扑去。 蓝巾蒙面人双掌急措侧击季雁萍右肩,冷笑连连道:“看在下做不做得了主!”出手确实快得惊人。 他快,季雁萍比他更快……… 蓝巾蒙面人只见季雁萍原式未变,只在他连绵如山的掌影中一晃,已不知去向了。 蓝巾蒙面人大吃一惊,刚叫一声:“不好!”身后已传一声凄厉恐怖的惨号。 蓝巾蒙面人那么快的身法,转过身来也只能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三眼雕”胡进的尸体了。 骇!骇!蓝巾蒙面人心中确实骇得呆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文弱的少年,有这等出神入化的功力。 季雁萍冷森森的道:“这是榜样。”看也不看蓝巾蒙面人一眼,转身向“北道”道玄站立的石岩走去。 恰在此时,“北道”道玄已怒吼一声,当头向季雁萍扑来,阴沉沉的喝道:“小辈杀人偿命。”招化“苍鹰搏兔”当头击下。 大概他旁观的真切,看出这少年人了得,是以掌出带声,有雷霆万钧之势,显然是全力以赴的劈了下来。 这时,那被季雁萍骇得呆似木鸡的蓝巾蒙面人清醒过来,他是老羞成怒,大喝一声,向季雁萍背后击去。 双方夹击几乎是同时攻到,季雁萍前后受敌,应付不易,当即冷笑一声,一式“天龙十八翻”凌空而起,本来攻向“北道”道玄的掌力登时撤回七成,两股威猛无比的掌风,从季雁萍脚底擦过。 “轰!”一声,接个正着。 只见飞沙弥天,旋风雷动,使人有置身风雷之中的感觉。 就在这风沙弥漫中,只见蓝巾蒙面人,被“北道”道玄的掌力压得沙陷及膝,一时无法拔出腿来,一屁股坐在沙上,胸口气血翻涌,状甚难看。 “北道”道玄的功力本较蓝巾蒙面人深厚得多,但季雁萍那三成真力恰好补上了蓝巾蒙面人功力之不足,是以“北道”道玄也被反震出三丈多远,落地连退四五步,才拿椿站稳,没占到半点便宜。 季雁萍缓步踱了上来,双目直盯着“北道”道玄冷酷的道:“老贼你认得小爷吗?” “北道”道玄受两人合击,已经气昏头了,闻言看也没看季雁萍一眼,仰天发出一声长啸,然后厉声道:“你两人联手贫道也不怕。”显然他以为季雁萍与蓝巾蒙面人是同党。 此时蓝巾蒙面人乘他二人问答之间,略一调息,一跃而起,狞声道:“合你二人之力,在下也不放在心上。” “北道”道玄闻言不由一怔,扫眼向季雁萍看去。 这一看,“北道”道玄不由心头一沉,敢情他从没见过这么冷酷的目光。 但他究竟是一代岛雄,脸色微变,立刻恢复,嘿嘿冷笑道:“你是季雁萍?” 季雁萍冷酷的道:“不错,北道老贼,人间已无你容身之处了,总算苍天有眼,哈哈……”笑声激昂凄厉,震人心弦。 “北道”道玄心中浮出一个可怕的阴影,关於季雁萍带伤杀“南道”道通的传言,此时在他的脑海出现,他再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惧了。 道玄的脸上,肌肉一阵抽搐,突然颤栗的大吼一声道:“小辈,贫道与你拼了。”一招“平沙落雁”全力向季唯萍攻去。 季惟萍沉喝道:“小爷叫你尸骨不全。”起身迎上。 蓝巾蒙面人也厉吼道:“北海岂容尔等猖狂。”全力攻向二人。 这一来三人互相牵制,谁也难以全力对付一人,季雁萍武功虽然较两人为高,但他们时前时后时左时右,使他难以全力出手,转眼使走了五招。 这—时“北道”道玄一声呼啸召来了几个高手,已与那五个蒙面人动上手了。 “天风教”来人虽多,但北海蒙面的人却全是精华,虽有等级之分,但凡能够得上蒙面的人,武功必然有相当的造诣,是以,任他“天风教”人多势众,一时之间也无法击败五人。 平静沙漠中,此时杀气冲天,刀光剑影,长枪铁滚,各展绝学,作殊死之斗。 这边三人,此时已渐渐显出强弱,季雁萍“天龙七绝掌”已控制了全局,眼看再过不了多久,“北道”道玄与那蓝巾蒙面人就得命丧沙漠了。蓦地! 远处传来一阵呜呜的笛声,听来十分刺耳。 蓝巾蒙面人闻声心中大喜,精神登时为之一振,“呼呼!”一连三掌,阻住季雁萍追击“北道”道玄的身子。 “北道”道玄压力一灭,奸谋立生,他暗忖道:“我此刻抽身,恰可假季雁萍之力,将此人除去,等季雁萍把他除了以后,再全力对付季雁萍一人,胜算定然在握了!” “北道”道玄主意一定,连攻季雁萍与蓝巾蒙面人七掌,转身疾向那些黑巾蒙面人扑去。 这时那刺耳的笛声更近了。 季雁萍一见“北道”道玄抽身,反身欲追却被蓝巾蒙面人阻住了。 季雁萍心中大怒,冷叱一声道:“你是找死!”招化“龙飞苍冥”,闪电般的踏中宫走洪门,一掌正印在蓝巾蒙面人胸口上。 一声惨号!蓝巾蒙面人跌出七丈以外,七孔流血而亡。 季雁萍冷笑一声,转身向“北道”道玄追去。 季雁萍身方腾空,突然斗场中,传出惨号,心忖道:“北道老贼武功着实不凡,才一加入便有人死在他的掌下。”思忖间人已落地。 突然,五条黑影腾空而起,飞上岩石去了,斗场中又是三声惨号,季雁萍方自一怔,还没看出是什么回事。 突听连声恐怖的声音叫道:“啊!蛇,毒蛇!” 远处石岩上笛声一停,传来一阵磔磔怪笑,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穿沙蛇出没难测,哈哈……你们休想逃出十丈以外,哈哈……” 季雁萍凝目向四周一扫,不由毛骨悚然,只见五十丈方圆之内,万头攒动,时隐时现,许多金黄色的毒蛇,穿插沙中,如同大池塘中的水蛇一般,出没无常,令人无法防范。 “天风教”那些死去的高手,正是被这些毒蛇咬到的。 季雁萍大惊之下,飞身向一处小岩石跃落。 恰在此时,另有一条人影也刚好赶到,真是冤家路窄,此人正是“北道”道玄。 “北道”道玄脚落石岩,抬头发现季雁萍也在上面,他那阴沉而无表情的脸上,不由为之色变。 岩石仅只五六尺方圆,若是伸手几乎可以触到对方,岩下的穿沙毒蛇,忽隐忽现,看来落岩定是必死无疑,这可真是进退维谷,生死难测之时。 四周出现了更多的蒙面怪人,把季雁萍与“北道”道玄两人团团围困,并不进攻,与“北道”道玄同来的“天风帮”中高手片刻工夫已伤亡殆尽,仅少数几个找到岩石栖身者始免於难,一个个正在手忙脚乱的拍打那些向岩石上爬的金色穿沙毒蛇。 此时季雁萍心中万丈仇火在胸腔燃烧。复仇的意念,冲激着他的双目,射出两道冷酷骇人的寒光! “北道”道玄游目四扫,限珠连转,镇静的外貌掩饰不了他在生死边缘的恐怖,心计电转,对季雁萍道:“季雁萍,你我虽有似海深仇,但此时并不是解决的时候,你看如何?” 季雁萍冷哼一声,道:“小爷认为正是时候。”举步向“北道”道玄迈去。 “北道”道玄与季雁萍棱芒闪烁的目光相接,不由自主的连退三步。 “北道”道玄是驰名武林的一代宗师,功力胆识均有一代宗师的气魄,但在心理上却产生一种难以控制的恐惧,在气势上他已输给了季雁萍,此刻它被季雁萍逼得连连后退,其状甚窘,自尊心躯使他煞住退式,沉声道:“季雁萍,人死不过头点地,你休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哈哈……贼道,红叶谷的一幕你忘了不成?”季雁萍依旧向“北道”道玄一步一步逼了过去。 每一步像似千斤重锤击在道玄的心上,此刻道玄的脑海里浮现出死亡的魔爪,在向他招手! 不知何时,天空中飞翔着无数的大鹤,盘旋空际如同一片乌云,只是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季雁萍与“北道”道玄身上,无人发现罢了。 突然!“北道”道玄后退的右脚踏了个空,几乎使他身躯失去平衡跌落岩石,求生的本能使他忘了恐怖的压力,困兽般的怒吼一声道:“贫道与你拼了。”招出“风起云涌”随着腾空而起的身形,居高临下,急拍季雁萍头顶。 季雁萍冷漠的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随着他口中发出的一声刺耳寒笑,反身连出三指,急如惊电一闪,快似火光奔流,令人目难卒视。 错眼间,两人各换了方位“北道”道玄满脸惊恐的盯着季雁萍,他那褶灰色道袍,胸前添了三道三寸长的裂口。 季雁萍晃手间扬起一柄寒光夺目的匕首,冷酷的道:“贼道,你可认得这个吗?” “北道”道玄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恐怖比死亡更具魔力的占据了他整个的心灵,好像看到了自己四肢断离,血流如注的躯体! “北道”道玄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缓缓道:“季雁萍,贫道虽然技不如你,不过……哈哈……”“北道”道玄一阵狂笑过后,突然狠声道:“不过,你不必得意,在武林人物的心目中,你所代表的只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因为你是魔鬼的化身,你是恐怖的偶像!” 季雁萍仰天发出一阵震耳的狂笑,似在发泄他内心的悲愤,忧抑之气,似在痛恨世人不辩是非,硬把真理看成邪恶,他笑声一停,突然冷冷的道:“你怕恐怖吗?”他说话时一字一字带着生硬的尾音,令人不寒而慄。 “北道”道玄偷眼向脚下栖身处望去,只见岩石上只剩下三个人了,岩石下躺着四五具全身紫黑色的尸首,想是被挤下岩石而丧身蛇吻的,眼看大势已去,再留必无幸免,不由狞笑一声道:“季雁萍,咱们后会有期。”转身纵下石岩,向南奔去。 季雁萍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惊异,他没想到道玄敢冒险向遍地毒蛇出没无常的沙漠中逃去,不由为之一怔。 就在此时,蓦地!正南方传来一声刺耳的“哇哇!”怪叫,一条红影闪电般的从五十丈外的黑岩后面激射而出。 好快!“哇哇!”之声犹在耳际,“北道”道玄如飞一般的身子被“砰!”的一声震回岩石上,用力之巧,的确令人心折不已。 “北道”道玄惊得忘了身前的季雁萍,转身向来路望去,敢情以他那么高的武功都没看清是被谁击退回来的。 十五丈外,静立着一个白发苍苍,凸眼獠牙的红袍矮小老头,只见他神气悠闲的站在那里,似乎根本没动过一般。 “北道”道玄一见此人,不由毛骨悚然,呐呐道:“您……您……是‘蛇魔神’?” 不错,此人正是一甲子以前江湖中无人不惧他三分的黑道煞神,“蛇魔神”,“蛇魔神”眼也不抬一下,冷哼一声道:“既知老夫至此,还不快与那娃儿一决胜负,嘻嘻!老夫最爱看人或兽的生死之斗,咦!你们怎么还不动手。”双目一瞪,棱芒四射的凸眼突然向两人扫去。 季雁萍双目凝视天际,状如未闻,道玄却急得冷汗涔涔,不知如何是好。 红衣老者——“蛇魔神”一现身,突的四周那些黑,蓝巾蒙面的高手,都跟着围陇上来,此时地上那些金色穿沙蛇已全部不见了。 “蛇魔神”一声震耳大吼,哇呀呀的叫道:“娃儿!你听到老夫的话了没有?” 季雁萍依然两眼观天,不理不睬,状似无事一般,这种傲视之态,简直没有把蛇魔神放在眼里。 以他“蛇魔神”的威望,今天竟被一个不起眼的娃娃如此轻视,简直是等於阴沟里翻了船, “蛇魔神”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气,大吼一声,道:“与我把这小狗拿下。” 在“蛇魔神”一声号令之下,突然一个黑巾蒙面人应声而起,一式“苍鹰搏兔”,当头抓向季雁萍颈项,招出如风,迅如惊电,来势令人心惊。 季雁萍双目神光闪射,就在那黑巾蒙面人抵达他颈项之际,蓦地一招“划龙点睛”,电闪间两指已插入那人双目之中,只闻一声惨厉的哀号,那人已昏死在季雁萍的手中。 季雁萍冷冰冰的目光环视四周,最后落在“蛇魔神”那张丑脸上,阴沉沉的道:“你就是老而不死,江湖败类‘蛇魔神’吗?”话声中充满了不屑与轻蔑。 “蛇魔神”本来被季雁萍那平淡的一招“画龙点睛”,举手间毁掉一个高手的迅快,弄得有些吃惊,凶性尚未发作之际,此刻再被季雁萍一嘲,顿似火上加油,狰狞的厉声道:“小子,你是找……” “死”字尚未出口,突见一个庞然大物迎面击到,惊怒之下,大喝一声,一掌劈出,“轰!”的一声,挟着一丝微弱的呻吟,四周突然传来一连串的惊“咦!”“蛇魔神”被震得倒退一步,定神一看,地上躺着的竟是被季雁萍挖去双目的蒙面人,只见他七孔流血,已死去多时了,惊、怒、羞、愧,使不可一世的“蛇魔神”为之神呆气结,说不出半句话来。 季雁萍双目中透出骇人的杀机,手中“降龙鞭”抖出一道美妙的圆弧,冷冰冰的道:“在下曾对天发誓,季雁萍重生之日,就是北海派瓦解之时。”话落突然转头对“北道”道玄冷冷道:“道玄,你死的比他们晚,但却要比他们惨!” “北道”道玄闻言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三步,突然一个意念电转袭上心头。 “北道”道玄是多么的老奸巨滑,他想趁季雁萍与“蛇魔神”冲突之时,假北海派之力,将季雁萍除去,然后自己再乘机脱身,是以他凝立当场,静待情势的变化。 “蛇魔神”连番被辱,怒火中烧,此时目射凶光,阴森森的道:“季雁萍!北海漠野,就是你这无知小儿的葬身之地。”话落一步一步向季雁萍走去。 此时四周也响起一片哼哼之声,群情沸腾,蒙面人一个个摩拳擦掌,状似恨不得剥下季雁萍的皮方消心头之恨。 季雁萍冷冷的笑道:“老匹夫,上来,三掌之内,如不将你打下岩石,我季雁萍便任你处置。” “北道”道玄静立一旁,心中暗骂道:“小什种!你未免太狂了,道爷正想假他人之手除你,你却自己送上门去,真是天助我也。”心中不由暗自得意。 “蛇魔神”是何等的人物,怎能受得了季雁萍如此的羞辱,暴吼一声,跃上岩石,狞声道:“老夫如不能在三掌之内,结果你的狗命,‘蛇魔神’三字从今以后倒过来写。”话落缓缓举起双掌。 季雁萍竞未敢大意,因为“蛇魔神”刚才击退“北道”道玄的掌力上看来,他的武功,实非易与之辈。 两人四目相对,由岩石的两端缓缓向中间走去,四周静得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这一场武林罕见的拼斗,从两人向前移动的脚步,拉开了序幕。 蓦地! 岩上响起两声震耳大喝,人影乍合即分。 “轰!”一声震耳暴响,坚硬如钢的石头上,多了一个盈尺的深坑,狂风卷得碎石飞溅,只震得傍立的道玄灰袍腊腊作响。 “蛇魔神”暴退三大步,刚好立身在岩石的边缘,几乎跌下去,季雁萍虽然也退了两步,但神色却十分平静,显然内功修为要比“蛇魔神”深厚得多了。 “北道”道玄此时心中开始颤抖了,他估计错误,以为“蛇魔神”的武功,要高出季雁萍的,只见他们两人这一硬碰硬的招式,不但看出季雁萍的武功在“蛇魔神”以上,相反的却较中原任何人想像中者为高。 “蛇魔神”凸出的眼珠,此时凸得更厉害了,目中凶光大炽,额上汗珠如雨,不知是内心的愤怒,抑或是恐怖,使他丑陋不堪的尊容显得狰狞得犹如厉鬼恶魔,只见他双臂一张,咬牙切齿的道:“小狗,你走不到第三招了。”话落骤然向前跨上两步,双臂猛然向上一举,两条金线从他手心向季雁萍飞去。 事出意外,季雁萍预备应敌的双掌,此时如不向那两条金线拍去,则必须闪身让过,如一闪身则必与“蛇魔神”以可乘之机,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两条金线来势如电,季雁萍闪眼间,看出那两条金线并不是暗器,而是两条细如铁丝的金蛇,心中不由又惊又怒。 情况逼得季雁萍无暇多想,清叱一声!单掌向空中两条细蛇拍去。 “蛇魔神”趁此良机,厉声道:“小狗纳命来吧。”双掌挟着雷鸣之声,怒海惊涛般的涌向季雁萍胸腹。 季雁萍此时仅剩下防敌的左掌,功力已在击蛇时用去一半,但事已至此,却由不得人,大喝声中,左掌闪电推出,迎向那汹涌的锐风,下盘忙用千斤坠固住。 “轰!”的一声大震过后,“蛇魔神”双肩一阵连晃,真气微微一浮。 季雁萍却连退四步,岩石上印着四个深陷达五寸的脚印,他在岩石边上煞住身子。 此刻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感觉,显然的,这一次他吃了亏,也正因为如此,才激起他万丈怒火,七式坐图又浮现在他脑海,他嘴上再度浮现那丝令人费解的笑意。 “蛇魔神”心头骇异万分,他做梦也没想到,季雁萍分心之余尚能接得下自己这全力一击。 蓦地! 一声震耳的怒喝,起自季雁萍口中道:“老狗!你也接小爷一掌试试!”声落掌到。 快!快得令人无暇分辨,猛,猛得犹如天崩地裂,掌风绵绵恰似黄河决堤,泛滥无境。 “蛇魔神”事前虽已有备,也不免被这威势所慑! 眨眼间,四掌二度接实。 “轰!”的一声,巨大的岩石为之中裂,激流的劲风吹得“北道”道玄连退两步,差点没跌下岩石。 四周的那些蒙面人,都被沙土迷得双目难睁。 “蛇魔神”发出一声闷哼,矮小的身体,皮球般的翻出六尺,一屁股跌在沙地上,喉头发甜,差点吐出血来。 季雁萍双肩却只一晃,便已刹住身形,抖手间撤出“降龙鞭”,俊目棱芒如电,状如自天而降的煞神。 “北道”道玄,睹状心胆俱裂,大喝一声,跃身向岩下冲去,举手间击倒两个毫无防备的黑巾蒙面上。 沙地上登时大乱,蒙面人个个撤下兵刃,蓄势待敌。 “蛇魔神”一跃而起,恼羞成怒的大吼道:“与我宰了这小辈。”反手从背上抽下长笛,呜呜的吹了起来。 沙地上又出现那些金色的穿沙蛇,“北道”道玄再被逼上石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长啸,啸声一落,半空中鹤唳如松涛摇风,无数白鹤,已纷纷落下沙地,向蛇群扑去。 “蛇魔神”见状大惊,这可真是碰上了尅星。 随着一阵格格的娇笑,沙地上落下一个红衣女子,她望着“蛇魔神”甜笑道:“小女子打扰您了。” 这时那些金蛇已被鹤儿吃了不少,“蛇魔神”这些穿沙金蛇得来不易,当下急忙发出一声怪啸,阻止那些穿沙蛇钻出地面,然后暴跳如雷的道:“你定有意找喳来的吗?道上名来。” 那红衣女子笑道:“小女子在江湖上,人称‘红妖狐’的便是。” “蛇魔神”心头一惊,暗忖道:“怎么会是这女魔头。”连忙道:“石姑娘,老夫与你并无过节呀?” “各为其主。” “蛇魔神”闻言更惊,脱口道:“但不知石姑娘所指的主人为谁?” “红妖狐”石琼花正容道:“是够做我等主人就是了,你何必多问。” 就在这时,四周传来惨号连声,“蛇魔神”闪眼四周一扫,直气得心胆欲裂,只见季雁萍一柄“降龙鞭”,长挥短舞,如入无人之境,北海派中的高手,已被放倒不少了。 “北道”道玄也加入战圈,不过,他不是找人杀,而是想找条出路,“蛇魔神”不由气得冷笑道:“季雁萍!原来你是与道玄串通好来演戏愚弄我们的呀?哼哼!只怕北海派不是你们想像中的那样容易罢。” “红妖狐”石琼花闻言一怔,惊问道:“季雁萍,他没死?”因为季雁萍自扬子江畔一别,中原武林中人,都相信他是死多生少。 “蛇魔神”此刻略一忖度形势,知道大势已去,趁“红妖狐”石琼花一怔之际,突然一掌,把她逼退丈余,闪身向北奔去,一边叫道:“北海派向死谷速退!”话落已出去十几丈远。 那些蒙面人,谁敢再恋战,一个个都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没命的向死谷奔逃而去。 “北道”道玄见机会已到,飞身向西边一处怪石嵯峨的石林中奔去。 季雁萍大喝一声道:“道玄,你能逃得了吗?”刚欲起身追赶,突听一个女子叫道:“季雁萍看掌。” 红影一闪,掌影已到胸前。 季雁萍惊怒之下,“天绝七式”应手而出,“砰”的一声,把“红妖狐”震退四尺仍向前追去,背后“红妖狐”石琼花也追了上来。 “北道”道玄听到“红妖狐”石琼花一声看掌,心中登时又存了一丝希望,希望石琼花功力与季雁萍不相上下,然后自己再回身助地一臂之力,合除季雁萍,哪知,一回头,恰巧红妖狐被季雁萍震退,而季雁萍已起身追来。 他心中暗自叫苦。 抬眼只见北海派的人正向北逃,人急生智,心中登时有了主意,暗道:“我追上北海派的人,利用他们去阻止季雁萍,然后再寻机会逃走不迟。”主意既定,折转方向,向北奔去,不大工夫已奔出四五十里,进入一道狭道中。 狭道壁立如削,飞鸟难渡,猿猴难攀,阵阵油脂气味传入鼻中。这时一追一逃,谁也没有察觉到遍地干草上已洒满了油脂。 蓦地!呼呼响声,狭道口燃起熊熊烈火,瞬即漫延!犹如一片火海。 □□□ 干草燃烧的“剥剥”之声,飘入季雁萍耳中,使他不自觉的止步回头望去,只见烈焰在风势的吹送下,渐渐向狭道伸进,冲天的火光,挟带着浓烈的白烟,弥漫了谷口的视线。 有道是水火无情,季雁萍武功再高,此时也不由他为之心惊! 恰在此时,狭道前约五十丈处,出现追赶季雁萍的“红妖狐”石琼花,想是火势太猛,她已惊得粉脸失色了。 季雁萍重重的冷哼一声,杀机溢满眉宇。 “红妖狐”石琼花乃是当年江湖有名魔头之一,轻功自非寻常可比,眨眼间已奔到距季雁萍身前二十丈处了,但却止步不前,因为她看清了前面是谁。 蓦地!破空传来两声锐啸,两枝尖端燃着熊熊烈火的利箭正向两人中间射落,遍地干草油脂,如让这两枝带火利箭射落,“红妖狐”石琼花必被烧死无疑,她此刻全神贯注在戒备上,等她发现,抢救已然不及,不由惊得尖叫出声。 突然,季雁萍暴叱一声,飞身出掌,“呼!”的一声,劲风将两枝火箭卷至“红妖狐”身后,“红妖狐”石琼花却趁此千钧一发之际,腾空跃落季雁萍身后,回手一招“搏浪千层”向季雁萍背心劈去,等季雁萍同身迎招之时,她早已跑得不知去向了。 季雁萍自嘲自语的道:“这是我季雁萍的侠义之心吗?”俊目杀机一闪,捷身追赶上去。 狭道越走越窄,干草却越入越深,后面的火势又越来越烈,显然,在狭道中人,生机是十分渺茫,此时,“红妖狐”石琼花正返身回奔,她抬头看见季雁萍,突然止步惨然笑道:“季雁萍,你我在临死之前见个真章如何?” 季雁萍凝目向火堆望去,见火势阔有五六丈,正在向两端延伸,此际正是火逼眉睫之时,季雁萍冷笑一声道:“你留点力气与火搏斗吧,在下失陪了。”话落闪身掠过石琼花,向火边冲去。 “红妖狐”石琼花被一种从来没有的心情掠袭,一阵孤单无依的恐惧,由然而生,回身以嘶哑颤抖的声音叫道:“你跳不过去!” 声音显得恐怖而凄凉,令人心动,季雁萍不由自主的停身回头。 只见“红妖狐”石琼花粉脸惨淡,泪光盈眸,正漫无章法的向他扑来,也许是过度的恐怖紧张,使她忘去了身怀武功,而展出人类原始的扑击本能。 季雁萍冷哼一声,出手扣住她的门脉,他想将她倒掷回去,但是,她那平静安祥的神情,却使他不忍下手。 石琼花此时的表情正如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重回到慈母的怀抱,她不是乞求,也没有心计,只是一种人类天性的流露。 时间不容许季雁萍多想,仅哼了一声,突然托起“红妖狐”石琼花的娇躯,踪身向火中跃去,灼热的烈焰令他感到窒息! 季雁萍托着“红妖狐”石琼花穿出火焰,俊脸也被烤得赤红如火,假若他速度稍为缓慢,只怕身上已经被火烧着了。季雁萍抬头一望,心中登时凉了半截,扣住“红妖狐”石琼花的双手,不觉无力的松了下来。 只见前面是一处广大无比的石谷,四面悬崖绝壁,寸草不生,光滑如镜,不要说人,只怕捷如猿猴也无法攀登。 谷中东西南三面正燃着熊熊火光,仅只北面尚有二十丈阔的地方尚未着火,大概这里是北海派的退路,这时“北道”道玄正在那里,与一些蒙面人作生死的搏斗。 “死谷”这里确是名符其实的死亡之谷,前无进路,后无退处,看样子只有葬身在这火海之中了。 蓦地,“红妖狐”石琼花挣脱季雁萍握着的手,季雁萍心头一震,急忙倒退五尺,举掌欲劈。 “红妖狐”石琼花坦然的笑道:“我要伤害你在火中就下手了,还等到现在你来劈我吗?” 季雁萍冷笑道:“那时你要依赖我,将你带出火海。” “我原先并没有生存之望,你该知道的。” 季雁萍扫了谷底一眼,焦燥地冷冷道:“谁相信你的话?” “红妖狐”石琼花淡然的笑了笑,不知何时,她妩媚的眸子中已浮出两颗豆大的泪珠,她暗然神伤的叹了口气道:“我‘红妖狐’石琼花一生之中,杀、淫、奸、恶无所不为,样样都做尽了,但却从未说过半句谎言。”她望了季雁萍一眼,继道:“年幼的遭遇使我恨透了人生,是以,我想尽了方法来愚弄别人,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都做了,什么是羞,什么是耻,我从未想到过。” 季雁萍淡淡的道:“羞耻对你算不了什么。” “但是此刻我似乎知道了!”她双目突然凝注在季雁萍的俊脸上,庄重的道:“人的本性原都是善良的,往往被环境改变了一切,我现在却领略到人生的真谛,唉!你找你的出路去吧,在我临死之前,我要好好作一次忏悔的回忆。”话落跃入死谷,席地坐了下来。 季雁萍望着闭目沉思的“红妖狐”石琼花,喃喃自语道:“人本来都是善良的!”但,他又否定了这一定义,因为红叶谷的惨剧使他无法忘记。 浓浓的白烟弥漫了死谷,艳红的火舌,伸缩於白烟之中,随时可能毁灭一切,季雁萍绝望中燃起最后的复仇之火,他要找他眼前唯一的仇人——“北道”道玄。念随心生,季雁萍纵身入谷,向北疾奔而去。 百忙中,他回眸一扫,发现那偷袭的是个黑衣蒙面人。 浓烟呛得他们泪流满面,眼透红丝,也正因为如此,使他们无法立刻分辨得出来人是谁,只能由衣着上断定此人不是北海中人而已。 季雁萍心中大怒,暴喝声中,招化“龙行从云”同时向攻来两人拍去。 这一招他在急怒绝望等悲愤不甘的情绪下拍出,威力惊人无比。 但见暴风如万马奔腾,锐啸如雷鸣九天,这种威势哪有人能躲得过。 可怜两个蒙面人连来人是谁都没有认出,便发出两声惨号,离开了人间。 两具尸体“噗!噗!”两声跌入烈火中,刹时化为灰烬,点滴无存。 当季雁萍掠身疾进之际,发现前面“北道”道玄正在那儿全力拼斗,他身后这时仅剩下十几丈距离没有火了。 汗水已湿透“北道”道玄的道袍,他发髻已散,灰发披肩,双目血红,狰狞犹如地狱中的恶鬼。 两个蒙面人临死时的惨号,使他们那些同伴惊觉到身后又来了强敌。 是以,季雁萍刚落脚站稳,便有四个黑巾蒙面人向他围攻而来。 季雁萍剑眉双皱,抖手撤下“降龙鞭”,招走“神龙出海”反攻四个蒙面人。 季雁萍的出现,顿使“北道”道玄压力大减,“北道”道玄生性奸险,一招“老君坐殿”逼退近身的两个黑巾蒙面人,随即沉声道:“你们如不合力除了季雁萍,谁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那些蒙面人闻言齐都一怔,全住了手。 “北道”道玄见计得逞,大声道:“你们还呆住干什么?要想活命还不快动手!”话落当先向季雁萍攻去。 那些蒙面人都知季雁萍武功高强,为了求生,不由都动了心,反正此时洞门未开,正好趁机杀他。 当下一声齐喝,群起向季雁萍攻去。 季雁萍以一敌四,本是应付裕如,得心应手,如今突然增加了四五个高手,虽然他毫无惧怕之意,但想在片刻之间尽除这些黑巾蒙面人,确也不是易事。 “北道”道玄见季雁萍与那些黑巾蒙面人恶斗成团,此时不溜等待何时,发足疾向北奔去。 蓦听一声暴喝道:“贼道,尚有本人在此!”声落招到,此人蓝巾蒙面。 “北道”道玄怕惊动季雁萍,心急之下,机智突生,忙道:“兄台!此时不是你我拼命之时,趁他们围攻季雁萍之际,我们不走可没机会了。” 蓝巾蒙面人一招走空,突闻此言,心中不由一动,双目转动,透出阴毒的光芒,答道:“此言甚是,快走!”话落并肩向北奔去。 这边季雁萍独战八九个蒙面人,星目遍扫,唯独不见了“北道”道玄,心中急燥万分,大喝一声:“避我者生,挡我者死!”招出“云龙三现”,刹那间鞭走八方,掌劈四面,鞭影掌风漫天盖地,像是在同一时间内拍出。 四声惨号过处,已有四个蒙面人倒地身亡。但季雁萍并未脱出重围,那些未死的人,仍然死攻不放。 蓦地— 一声娇叱起自场外,跟着一声惨号,又是一个蒙面人倒地身死。 来人正是“红妖狐”石琼花。 “北道”道玄与那蓝巾蒙面人,此时已距那石壁约有十几丈了。 倏地,“北道”道玄双目杀机一闪,回身一招“虎落平阳”,踏中宫,走洪门,拍向那蓝巾蒙面人胸口。 蓝巾蒙面人虽是早有防备,但没料到他会这么早就对他下手,一个闪避不及,“砰!”的一声拍个正着。 蓝巾蒙面人跌出二丈多远,“哇哇”连喷三口鲜血,躺在地上。 “北道”道玄阴沉沉的冷笑道:“贫道不先下手,只怕躺下的是我!” 蓝巾蒙面人抬了抬头,阴声道:“不错,我早想杀你了,但却晚了一步!”深深吸了口气,又道:“但你不用得意,在下也叫你离不了死谷。”突然震声大叫道:“快来人拿这贼道……” “北道”道玄大惊失色,怒吼道:“你找死!”手起一掌将那人击毙就地,回身向北面石壁漫无目的的奔去,因为他并不知道那里有出口,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 这时那些与季雁萍搏斗的蒙面人,已被季雁萍与“红妖狐”石琼花里外夹攻,伤亡得只剩下三四个人了,再也没有进攻的力量了。 蓝巾蒙面人临死前的惊呼,已惊动了他们,偷眼一看,见“北道”道玄正向北狂奔,才知上了他的当,替他做了挡箭牌。 季雁萍一见“北道”道玄去向,只当是他发现了出口,不由大喝一声,追了上去,那些蒙面人也随后追去。 就在此时,死谷北面的高崖上,突然滚下数不清的火球,阻住“北道”道玄的去路。 “死谷”四周到此为止已完全被火包围了,浓浓的白烟弥漫中,北面悬崖上,突然出现一个洞口,但此时人心惶惶,谁也没有注意。 洞口站着两个俊美无伦的白衣少年,正向谷底察看,那左边一人,娇呼道:“姊姊!你看那是不是他?” 右边那人凄然笑道:“是他!唉!他受的苦太多了!” “我们叫他上来好吗?” “不!暂时不要惊动他,我们必须先平静一下。” 这时,谷底那些蒙面人发现唯一的生望已绝,不由仰脸大骂道:“‘蛇魔神’你要烧死我们吗?” 崖上传来“蛇魔神”的大笑,震声道:“陪着威震中原的季雁萍一同死,是光荣的啊,哈哈……” 笑声一停,崖顶四周,有数不尽的火箭如雨似的向“死谷”射下,谷底干草遍地,又深又厚,火箭一落,登时烈焰腾空,熊熊的燃烧起来。 灼人肌肤的热气,令人觉得呼吸困难,眼看再有不大工夫,谷底便要成为一片火海了。 那些蒙面人仍图作最后的挣扎,不断的拍打着附近射下的火箭。 季雁萍面对“北道”道玄而立,星目中杀机重重,冷森森的一扬“雁萍匕首”道:“道玄!你该认得它!” “北道”道玄见生机已绝,凶性顿起,仰天一阵磔磔怪笑后,狞声道:“季雁萍,在被火焰吞没之前,只怕你奈何不了贫道。” 季雁萍猛然跨上一步,冷笑道:“五招之内季雁萍叫你臂断肢残。” “北道”道玄目露凶光,突然飞身出招道:“不见得!”招化“羽化道升”,向季雁萍咽喉抓去。 这是道家绝招,“北道”道玄武功高强,平时对敌从不轻用此招,今天他自知难敌季雁萍,是以上手就用煞招。 但见他五指弯曲如钧,招出如电,狠准已极。 季雁萍冷哼一声,踏步直进,匕首带起一道银光,招化“划地为疆”迎面划出,似要把“北道”道玄来个大开膛。 以快制快,以攻止攻,拿捏得恰到好处,迫得北道不得不退。 这时火已烧到距诸人不满二十丈处了。 突然,崖壁上传来一声清呼,道:“季少侠快上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季雁萍听来甚是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个的呼唤,心中十分茫然。 那些蒙面人一听洞口已开,逃命要紧,哪管他叫的是谁,当下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崖上跳去。 但是,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呼声竟是死亡的招唤。 只听连声恐怖的惨号,不用说,烈火又吞没了几条枉死的冤魂。 蒙面人一去,谷底只剩下季雁萍、“北道”道玄、“红妖狐”石琼花三个人了。 火箭仍然漫天的射落下来,三人立身处只有十五丈方圆没有火,但忖度那火势很快的便要延伸过来。 “北道”道玄由那些惨号声判断,知道登崖只有自速灭亡,登时把心一横,瞪着季雁萍道:“季雁萍!事到此时你还称狂吗?死谷就是你葬身之地。” 季雁萍尚未答话,那崖上之人已急得颤声道:“季少侠,快上来啊!” 季雁萍闻声一惊,心说:“莫非是她!若是她我死也不上去!”心中一想,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去。 浓烟弥漫中,崖壁上隐约看见站着两个白衣少年,季雁萍心中暗奇道:“他们是谁?我好像从未见……” 蓦地—— “红妖狐”一声娇呼道:“季公子小心。” 季雁萍闻声知警,头都没回,便觉得五缕劲风已抓向右手门脉。 这一招如被抓中,任他季雁萍武功盖世,也难再有回手之力,季雁萍大惊之下,忙使一式万里游龙,倒旋出十丈,千钧一发,避开这要命的一抓,身体已到烈火之旁。 “北道”道玄一抓不中,见季雁萍已到火边,趁机一招“夜叩山门”全力向季雁萍推去。 季雁萍身未立稳,“北道”道玄杀招又到,惊怒之下,突使一招“龙归苍冥”,旋身出招。 砰的一声大震,火舌为之四散。 季雁萍双肩连晃,几乎退进火中。 “北道”道玄却退出四五步,气翻血涌。 季雁萍一招扳回劣势,杀机立现,旋身上步,招化“七海游龙”,踏中宫,正面出招。 “北道”道玄老奸巨滑,见状只道季雁萍是故意利用此招来激怒他,当下心中冷笑一声,侧身向左闪去。 季雁萍正要他如此,电光石火间,蓦地暴喝一声道:“与小爷躺下!” “天绝七式”应声而出。 距离近,季雁萍出手又快,而“天绝七式”更非“北道”道玄所能敌。 “轰!”的一声,“北道”道玄肩头中了一掌,身躯连翻带滚,跌入火中。 崖壁上急促的叫道:“季少侠,快上来呀!” 季雁萍微一犹疑,突见“北道”道玄从烈火中跳了出来,落地一阵乱滚,虽将身上燃火弄灭,但却点燃了地上的干草。 只见他故披的头发已全烧焦,一身灰袍也是百孔千疮,破烂不堪,他右臂下垂,想是被季雁萍震断了。 季雁萍冷酷的笑道:“道玄,你应该死在里面才对!”声音冷酷得没有丝毫感情。 “北道”道玄不自主的退了一步,他相信季雁萍就得出手。 突然,“红妖狐”石琼花惨然道:“公子,让他留在此地吧!” 这时场中仅剩下五丈方圆是无火之地了。 第十六章 秘道惊魂 “北道”道玄没有答腔,生与死的决择合他失去往日的傈悍,也忘了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也许,生命对那些自以为重要的人物显得特别珍贵。 复仇的烈火煎熬着季雁萍,使他恨不得将“北道”道玄肢解於就地,而侠义与豪迈的胸襟却令他下不得手,将一个即将失去抵抗的人置死。 熊熊火舌烘得三人的衣服发出焚臭的气味,情势已到万分危急的时候了。 这时崖壁上又传来一阵令人断肠的呼唤声:“季公子,我们不会害你的,快上来啊!” 突然,季雁萍扭头冷漠的对“红妖狐”石琼花道:“你如愿意也可以上来!”话落看也不看“北道”道玄一眼,飞身穿入火中。 洞高十五丈左右,季雁萍听风辨位,心中早巳认明了洞口的准确位置,当下飞身跃上恰到洞口。 蓦地! 四只玉手擒住季雁萍的左右双臂,由於那四只手来得太快,以季雁萍的武功竟然未能避过。 季雁萍心中一惊,冷喝道:“放开!” 对方两人并未扣住他的脉门,季雁萍声出双手跟着用力一摔,被他摔脱左边一人,右边一人却仍紧紧的抓住不放。 那人是在全无准备的情形下,季雁萍竟未能挣脱,显见此人功力决不在季雁萍之下。 季雁萍骇然的抬眼望去,右掌也蓄式欲劈,但见那双泫然欲哭的明眸,那完美的脸庞是多么像她阿!他举起的掌却无法放得下。 季雁萍胸中思潮起伏,他不相信世界上竟有这么相像的人,於是,他扭头向另一人看去,他——又何尝不令季雁萍吃惊呢! 季雁萍暗自忖道:“凤姊是因‘天魔女’而误会我的,她们两人怎可能在一起呢?莫非世界上真有完全一样的人。” 恰在这时,红影一闪,“红妖狐”石琼花已站在洞口。 左边那美少年一声冷叱道:“与我下去!”招化“天外来鸿”向“红妖狐”石琼花拍去。 季雁萍见状一惊,忙喝道:“住手!” 这时“红妖狐”石琼花已闪向右边,堪堪躲了过去。 季雁萍一声断喝,使得两个美少年同时俊脸一变,四道充满仇火的目光同时集中在“红妖狐”石琼花脸上,状似立刻就要下手。 “红妖狐”石琼花乃是饱经世故,久涉江湖之人,当下一见两人的装扮和表情,心中登时一凛,迅即蓄势戒备,急忙解释道:“两位请别误会,小女子与季少侠是友是敌,只怕此刻连季少侠自己也说不上来,但不管怎样,目前是在患难之际,我为避难来此,对你们决不会有半点妨害的。”她说话时又进前了两步。 两个美少年同时又把目光转向盯在季雁萍睑上,发现季雁萍神色间显得十分冷漠,这才放心。 季雁萍淡漠的问两人道:“请问两位兄台贵姓大名,在下与两位萍水相逢,得蒙援手,此恩此德季雁萍有生之年必当图报。”语气十分诚恳。 先前抓向季雁萍那少年,心中幽幽地一叹,把目光移开后,笑笑道:“小弟余乔,这位是在下拜弟莫愚,都是江湖末流,久闻兄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缘略效棉力,实乃幸事,诚望兄台勿忘我俩一片至情,又何言报答。”最后两句,语气凄凉,令人闻言心动。 “红妖狐”心中暗凛,忖道:“观此二人神色暗然凄婉,必是季雁萍故知,我倒有了报季雁萍这救命大恩之法了。” 恰在这时,洞口人影一闪,“北道”道玄也跃了上来。 季雁萍双眉一翘,杀气冲天的冷笑道:“道玄,你还舍不得死吗?” “北道”道玄忖度形势,深知此时惧怕也是与事无补,倒不如拿话来激动季雁萍,或有生望。 “北道”道玄突然仰天一阵大笑后,道:“季雁萍,你此时杀我,不但易如反掌折枝,而且江湖上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杀‘北道’是在他受伤的情况下,真是一举两得,哈……” 季雁萍冷静无比的阴笑道:“道玄,你是伤在我季雁萍之手,杀你并无理亏之处。”话落突然飞身而上,出手如电般的扣住了“北道”道玄的右手脉门。 “北道”道玄真没想到季雁萍说杀就要杀,不由骇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余乔见“北道”道玄状甚狼狈,心中有些不忍,她并不知道季雁萍与“北道”道玄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当下劝道:“季兄,我们何妨先找找出困之路?” “北道”道玄生性狡滑,闻言计上心来,故作得意的大笑道:“杀了贫道,你们谁也别想生离此谷。” “红妖狐”石琼花心中暗暗冷笑,忖道:“你倒会找台阶。” 莫愚冷笑道:“死谷火熄我们照样可以出去,为什么没有生路。” “北道”道玄,心头一震,他眼珠急忙一转,人急智生,故意镇定的哈哈一笑道:“北海派自绝属下生路,当然是知道此洞已被敌人占领了,他们怎会让谷中的火熄掉呢?” 此话说得很有道理,不由人不信。 季雁萍扫了众人一眼,他不能因一己私仇而绝他人生路,冷哼一声,松手退下,道:“道玄,你是识时务的马上打开地道之门。” “北道”道玄突然举掌按於自己天灵盖上,冷笑一声道:“贫道很愿意陪各位绝於此地,除非……” 季雁萍怒道:“你要自绝吗?” “北道”道玄冷笑道:“季雁萍,你武功再高,也阻不了贫道自绝?” 季雁萍见状心头一震,问道:“除非什么?” “北道”道玄冷冷的道:“在北海境内你不能杀我!” “你不怕我故作允诺吗?” “北道”道玄大笑道:“季雁萍只要你说出这句话,贫道虽死无憾!” 季雁萍再度沉默,他想好不容易找到了“北道”道玄,而今又不能杀他以报亲仇,万一他自此一去,永遁深山,再叫我到哪里去找呢?” 突然,余乔见状淡淡的说道:“季兄,你不必以我等为念,如属必要且做无妨。” “北道”道玄冷笑道:“不错,季雁萍,你与我有杀父害母之仇,此仇岂能不报啊!” 余乔,莫愚闻言动容,两人不约而同的向前跨上一步,杀机盈睫。 “北道”道玄惊得连退两步,他没想到这几句话,却激怒了旁立的两人。 季雁萍沉痛的低下了头,复又转过身去,只见他举手擦抹着星目中滚滚的泪珠。蓦地转身过来,以沉痛无比的语音道:“道玄!我答应你,在北海境内决不杀你!” 余乔激动的拉起季雁萍的手道:“你……你为什么……” 季雁萍冷漠的道:“两位兄台的救命之恩,小弟无以图报。” “红妖狐”石琼花心中感叹道:“英雄本色,恩怨分明,他是我生平仅见之人,但却这样年轻,唉!假使早二十年我遇见他……” 莫愚急道:“季兄!亲仇怎么……” 季雁萍毅然决然的道:“有道是君子一言,在下话已出口,岂能反悔,道玄!你还呆在那儿干什么?” 其实“北道”道玄,哪会晓得开启之法,如今事已临头,却不得不装模作样一番,他举步向里走去,季雁萍紧盯在他的身后,余乔莫愚在季雁萍两侧随行后面是“红妖狐”石琼花。 “北道”道玄双目不停的左顾右盼,看起来像是无意之举,实际上他是在找必要时的藏身之地。 地道十分宽大,怪石嶙峋,状似天然生成,未加人工雕琢,五人走了约五丈之地,前面被一块巨大的石壁阻住,假设有通道的话,此处该是门户了。 “北道”道玄心中暗自叫苦道:“怎么这么短就到尽头了。” 季雁萍冷冷道:“开吧!” “北道”道玄暗地一咬牙,心说:“只有一拼了。”当下笑问道:“谁有剑,借贫道一用!” 季雁萍有恃无恐,望着莫愚道:“莫兄的剑可借他一用?” 莫愚撤下青钢剑,递给“北道”道玄。 道玄接剑在手,双目突射凶光,手起一剑劈在身前一块高突的青石上,“铮”的一声,火光四射,接着剑锋一转招化“笑指天南”,向季雁萍咽喉刺去。 事出突然,季雁萍方自一怔,突闻一声脆甜的清叱,人影一晃,余乔已擒住“北道”道玄的腕脉。 蓦地—— “轰”的一声震天大响,阻在前面的石壁霍然而开,敢情“北道”道玄这误打误撞的一剑,竟真的劈开了甬道暗门。 “北道”道玄心头惊喜万状,不由好笑道:“对不起,贫道用力过猛,收式不及,差点误伤了季少侠!” 余乔目射奇光,冷笑道:“季雁萍答允在北海境内不杀你,在下可没有不杀你的诺言。” “北道”道玄一怔:道:“贫道与你无仇。” “你怎知无仇?” 季雁萍突然冷冷道:“余兄请放开他罢!”语气十分冷漠。 “北道”道玄大笑道:“贫道与季少侠有一天二地之恨,三江四海之仇,你杀了我,他找谁去报仇啊!哈……。” 季雁萍冷哼一声,举步向里走去。 余乔摔掉“北道”道玄的手,与莫愚同时追随在季雁萍右左两侧,暗自护卫,以防不测。 石壁开处,前面显出一间四丈方圆的石室,室内空无一物,四壁光滑,看去似经过人工的雕琢,室内除了方才进来的石道外,另有两条黑暗深长的地道,不知通往何处。 季雁萍此刻已完全相信“北道”道玄确知通往北海派老巢的途径了。当下立於室中,问道:“道玄,指明哪条路通往北海?” “北道”道玄略一迟疑,举步走入室中,略一打量,向左边一处全道走去。 突然,他在入口处发现两块白色石钮,心中不由暗自祝祷道:“但愿这是杀人的机扭,时间勿促,他怕季雁萍赶来查看,急忙把身子向壁上一靠,用力向一块白石钮上按去。 季雁萍正在等他回答,蓦听头上,嘶!的一声大响,一股强风直压下来。 季雁萍一抬头,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石室的整个室顶已快如惊电般的,从上下降。 季雁萍此时若是躲开尚可为之,但他却担心身旁的三人,只好用力向上举去。 巨石压得季雁萍双臂一湾,几乎举不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顿把其他三人惊得目瞪口呆。 “北道”道玄得意的大笑道:“季小儿,这才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哩!哈哈……” 季雁萍此时怕泄了真气不敢开口,真气得双目喷火。 余乔担心的看了季雁萍赤红如火的俊脸一眼,突然举步向“北道”道玄走去。 “北道”道玄冷喝道:“你如果想叫他早死,就再向前走一步。”言下假装欲按钮之势。 余乔见状真的不敢再往前进了,狠声道:“北道,你懂不懂江湖道义?” “哈哈……江湖道义值几文钱,我不杀他!他则杀我!当然先下手为强。” 此时一直未开口的“红妖狐”石琼花突然笑道:“对对对!先下手为强!格格……”话落纵落“北道”道玄身侧。 季雁萍心中悔恨交集,暗道:“当初我不该因一念之慈救了她。” 千斤巨石的压力,使季雁萍觉得非常吃力,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他微显苍白的俊脸上滚了下来。 突然,“红妖狐”石琼花举掌按在“北道”道玄背上,冷声的命令道:“道玄,现在生死两条路,任你选一条。” “北道”道玄万没想到石琼花会倒戈相向,闻言惊道:“石堂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红妖狐”石琼花冷喝道:“别多说,想生就赶快放开巨石,想死我就一掌劈了你,然后再救他们。” 石琼花这突然其来的转变,令人无法想像,不错,人性原是善良的,只要别蒙蔽了它。 “北道”道玄忖度情势,深知已惹起了众怒,放是死,不放也是死,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红妖狐”之敌,“北道”道玄略一沉思道:“反正我放与不放都得死。” “红妖狐”石琼花道:“放了我保证你不死。” “贫道担心的不是堂主,而是他们,这样好了,你放开我,向后退五步,贫道放就是了。” “红妖狐”石琼花冷笑道:“生与死任你选择,本堂主不怕你能飞上天。”话落退出五步。 “北道”道玄哪里知道怎么放法,趁“红妖狐”退后之际,突然手起一剑把两颗石扭劈落,转身向地道内奔去。 “红妖狐”没想到他敢如此大胆,再看,暗扭已毁,不由大怒,娇叱一声道:“道玄,哪里走?”话落人已消失於地道中。 这时余乔与莫愚正帮季雁萍举着大石,压力虽大,但却使季雁萍右喘息的机会。 季雁萍苦笑一下道:“这里距右边石道最近,我们可以先向那边退。” 余乔、莫愚一看,也只有如此,於是三人轮替转进,不大工夫,已退到地道口了,季雁萍道:“两位先退出,我举得动。” 余乔坚决的道:“我们同时退。” 季雁萍道:“一个一个退也是一样,假使两位担心在下举不动,我可以再向前移两步。” “不要!”两人同时惊呼着。 余乔似乎很了解季雁萍个性,当下含泪对莫愚道:“弟弟,我们先退下去。” 莫愚不安的看季雁萍一眼,两人缓缓松手退了下去。 季雁萍顿觉压力大增,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吐气开声,“嗨!”的一声,两手用力向上一推,捷身向后跃去。 四条软软的手臂用力拦住他摇摇欲倒的身子。 “轰!”的一声,巨石落地,把整个入口全堵住了。 季雁萍觉得眼前发黑,整个身子几乎全靠在后面两人的臂湾里。 余乔心酸的轻声问道:“我们休息一下再走好吗?” 季雁萍此时也的确累了,当下把背靠在石壁上,坐了下来。 经过一段沉默,余乔突然问道:“季兄是一人前来北海吗?” 季雁萍道:“是的。” “据说季兄有位红粉知己,叫什么凤玉娇的,可有此事?”莫愚故做不关心的问。 季雁萍心中一阵激动,良久良久才冷冷的间道:“莫兄问的不嫌太多吗?” “对不起,萍水相逢,实在不应问别人私事,请季兄多多原谅。” 季雁萍缓缓的仰起俊脸,凝注在洞顶上,歉然的道:“在下心情不佳,请两位兄台原谅一二。” 余乔突然问道:“莫非那凤玉娇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季兄?”双目紧盯在季雁萍脸上。 季雁萍孤寂的一笑道:“没有,错的是我,先父临去世前曾说过我名叫季雁萍,雁无定居,萍无止所,我应该是永远孤寂一人的。” 余乔、莫愚两人心头同时一阵狂跳,余乔不安的问道:“那可能是令尊无意之言,季兄怎可当以为真,季兄今后意欲何为?” 季雁萍凄凉的笑笑,冷漠道:“大仇得报之日,如能幸免不死,古佛青灯余愿已足,唉!”话落一跃而起。 季雁萍走上两步,挡在余、莫二人之前,凝视着前面昏暗的地道。 余莫二人缓缓的站起身来,尽管此时前面谈论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但二人却什么也听不到。 晶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从两人嫣红的玉颊上垂落,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这样伤心,两人急步迈到季雁萍身侧,似乎怕他远离而去。 地道尽头的拐弯处,突映出一线微弱的光茫,一个急燥的声音道:“老大,我想那老家伙一定听错了,咱们的人都烧死在‘死谷’,还有谁晓得这秘道的进口呢?” 另一人答道:“老家伙几时听错过,快走吧!” 话落,前面火光突然一亮,一高一矮两个形象十分怪异的人,正对着季雁萍等三人走来。 漆黑的地道中,在一柄闪烁不定的小火把下,照出两张巨口獠牙,凹眼塌鼻的狰狞怪脸,在这死寂的地道里,犹如两个从古墓里走出来的幽灵,分外令人心悸。 余、莫二人不由自主的向季雁萍身边靠了靠,完全是一种心理上自然的反应。 季雁萍侧脸左右看了两人一眼,心中不由一怔,忖道:“他们什么时候哭过了?” 这时前面那两个怪人,已飞身奔到季雁萍等人身前三丈左右,高的一个急燥的道:“咳!原来是三个娃娃,我看不用请了吧,就把他们提着回去算了。” 矮的道:“有理!有理!以我们‘地狱双煞’的身份岂能向三个娃娃用请。”话落一顿,抬头大辣辣的道:“呔!三个娃娃听着,太爷们奉命捉你们来了。” 季雁萍冷冰冰的道:“你们配?”虽仅三个字,却听得二个怪人身上直冒凉气。 矮的瞪了季雁萍一眼道:“有什么不配!”话落涌身而上,踏中宫,走洪门,当胸一抓,抓向季雁萍。 莫愚心中正烦,闷气无处发泄,见状一声不吭,错步横阻在季雁萍身前,招走“拨云见日”,左手架开矮子抓出的手掌,右手一挥,“啪!”的一声打了矮子一个满脸开花。 莫愚这一掌劲道十足,直把矮子打得连退五六步,“哇呀呀!”一声怪叫,鼻口鲜血直流。 高的见矮子一招没走完便吃了大亏,心中又惊又怒,厉吼一声,直扑莫愚而来。 地道狭小,无处闪避,莫愚清叱声中,一招“力平五岳”,“砰!”的一声,与那人硬接了一掌。 掌风激荡中,高人连退四步,双臂无力的垂了下来,显然他吃的亏更大。 季雁萍冷漠的看了高矮两人一眼,道:“就凭两位这点道行也敢夸口?”话落大步向前走去。 高矮二人,既有“地狱双煞”之称,武功自也有独到之处,如此认输,他们可心有不甘。 矮子跃身而起,招化“厉鬼搜魂”仍扑莫愚,那高个向季雁萍攻来。 莫愚大怒,叱道:“你找死!”不闪不避,“跨海平魔”猛上三步,“蓬!”的一声,又把矮子打退三步,跟上一招“风云聚会”向矮子拍去。 矮子双臂酸麻,哪有反击之力,急得转身回奔。 蓦地—— 一声暴喝道:“阁下何苦赶尽杀绝!”一股锐风点向莫愚“乳根穴”。 事出突然,莫愚在全无防备之下,几乎被他点个正着,急忙侧身闪避,锐风擦身而过。 这时,那攻向季雁萍的高个子,已被季雁萍扣住门脉,正痛得汗流满面,再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白净面皮的中年汉子,得意的道:“地道中并非全是可欺之辈!”这句话显然是对莫愚说的。 余乔冷笑一声,不屑的道:“你也接一指试试!”话落慢慢抬起手来,屈指弹出一缕罡风。 中年汉子见他存心轻视,心头大怒,正想发作,罡风已到身前,来势之快,使他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他急忙向左一跃,“嘶!”的一声,肩头上的衣服已去了一大块,不用说,这还是人家留情。 第十七章 为情碎珠 那汉子白净的面皮一红,回头对矮子叱道:“吴爷明明叫你们来请贵客,你们竟胆敢不遵令谕。”随又转脸对三人道:“哪位是专程上北海而来的?” 季雁萍冷冷道:“我季雁萍!” “什么?你是季雁萍?”说话间连退三步。 季雁萍冷笑道:“我没被烧死在死谷之中,你觉得奇怪是吗?” 那中年汉子微感不安的冷笑一声道:“哪里话,说实在的,北海一派也不愿让你季少侠失望!”话落一看高个子道:“季少侠抓着他多不方便,何不将他毙了。” 季雁萍星目透煞,阴沉沉的道:“早死晚死都是一样,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真气透掌而出,高个子惨哼一声,五腑离位而亡。 矮子见拜兄被杀,心胆俱裂,猛上两步,意欲出手。 中年汉子冷喝道:“季少侠说过,早死晚死都是一样,你何苦急在一时?还不与我回去!” 矮子怒瞪了季雁萍一眼,唯唯转身而去。 中年汉子冷笑一声,对三人道:“请随在下来!” 季雁萍冷森森一笑道:“阁下好威风!” “嘿!北海一派纪律严明,季少侠见笑了。”话落转身前行。 季雁萍三人随后而行,地道虽然狭窄依旧,但季雁萍等三人心中有数,前面定是杀机重重!各自戒备。 微弱的火光,能见度不远,寂静的地道中,此时只有轻微的脚步声。 不大工夫那前导的中年汉子,打开一道石门,光线通明二这是一条整洁光滑的甬道,只见三个奇丑无比的老者当前而立。 中年汉子向三人躬身为礼,朗声道:“这位贵客是季雁萍,季少侠!” 三个老者面部虽然没有表情,但他们暗地却吃惊不小。 稍停,那中间一人突然朗声大笑道:“老夫三人,人称‘地府三鬼’真名久已不用,反正我们三人永不分离。”一顿接道:“英雄出少年,季少侠丰-着实了得,这两位是?” 余乔接口道:“江湖末流不足一提。” 那人道:“哪里话,何必客气,请罢!”话落三人转身前导,中年汉子却留在原处。 走完甬道,打开另一道石门,前面是一座巨大的厅房,四面站满了奇形怪状的丑汉,像似阎罗殿中的大小鬼卒。 迎面的一张红漆八仙桌旁,端坐着一个满脸疤痕的紫面白发老者,桌上空无一物。 三个前导老者一齐躬身向那紫脸老者行礼后,中间那人道:“启禀殿主,来客是季雁萍少侠。” 紫脸老者毫无表情的冷冷道:“老夫人称‘北海游魂’。掌此阎王殿,专司北海境内不平之事,季雁萍,你此来为何?”语气托大无比。 季雁萍冷然道:“阁下!就凭你脸上的那人皮面具,来判人间的不平吗?” 老者冷笑道:“你是说老夫生得丑?” 季雁萍冷笑一声,突然飞身扑向原来引导的三个老者,出手撕下一张面具,他动作突如其来,那人在全无防备之下,哪里来得及闪避,那人方欲动手抢回面具,突听那紫脸老者大喝道:“住手!”霍然起身,目中寒光暴射,向季雁萍冷声道:“季雁萍,你此来北海为何?” 季雁萍狠声道:“犁庭扫穴而来!” “就凭你们三个小娃娃?” 季雁萍大笑道:“仅只在下一人之事,与这两位兄台无关。” 余乔、莫愚俊脸同时一变,齐声道:“我们也是!” 紫脸老者大笑一阵后,缓缓道:“历来进我‘阎王殿’之人都要敬酒一杯,来人哪!端酒上来。” 一声吆喝下去,立刻有个鬼卒模样的人,端出一个巨大的玉盘,上面四只玉杯中盛满了酒。 紫脸老者笑道:“敌友现下已分,老夫酒中有毒各位可看得出吗?” 这虽是一种激将之言,但以此人的地位,决不至於言出无因,如果三人看不出有毒而信其所言不敢喝下去,这一场冷战却是输定了。 季雁萍闪眼向四杯酒看去,见酒色清而不浊,与通常饮用之酒毫无异样。 紫脸老人双目灼灼的盯着三人,状似非常得意。 突然,莫愚轻蔑的冷笑道:“这种毒酒何足挂齿,来!我们干了此杯。”话落举手端起右边的一杯,袖上垂下的那两颗白珠似的东西,有意无意的垂入腕下的另两只酒杯中。 莫愚的这断然措施,使得季雁萍与余乔二人心中都很不安,但他的话是那么坚决,使人没有扭转的余地。 季雁萍略一犹疑,随与余乔同时端起酒杯。 紫脸老人一阵大笑后,举手端起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将酒杯倒置於桌上。 季雁萍等三人同时饮尽,照样的把酒杯放置桌上。 酒性甚烈,甘醇无比,他们除了觉得胸口有些发烧而外,并无其他异样感觉。 紫脸老人察颜观色,心中暗自一凛,忖道:“莫非毒药失效了不成?”思忖间,阴声道:“老夫方才是实言相告,各位胆识令老夫佩服,但却未免有些匹夫之勇,各位可有什么异样感觉?” 季雁萍冷笑道:“在下觉得酒味很醇!” 紫脸老人一怔,突然双目凶光一闪,扬手一掌向季雁萍劈去,冷喝道:“看你能把毒性逼住多久?” 掌风如雷,劲道十足,此人功力似在“蛇魔神”之上。 季雁萍目射寒光?举手招化“雁落平沙”平推而出。 “砰!”的一声,桌上杯盘飞扬,精致的玉盘玉杯已毁於掌风激起的漩流之中。 季雁萍双肩一晃,立住身子。 紫脸老人退后二步,得意的盯着季雁萍,他不以失招为耻。 当然,他这一掌是想震荡季雁萍逼毒的真气,让毒性提早发作。 莫愚这时冷笑道:“小小的断肠毒何足挂齿,阁下不嫌有些小题大做吗?”堪堪谈来,似乎他对此毒知之甚详。 紫脸老人面显惊色,但转而一想,又哈哈大笑道。 “你虽知毒名,奈何已经服下,岂不太晚了。” 莫愚将右手抬起,左手抓着那两颗下垂的白珠子道:“阁下既善用毒,当然认得此物。” 紫脸老人双目如电般的集中在那两颗白珠上,突然大惊失色的道:“啊!‘却毒珠’,你……你是‘天魔女’?” 莫愚冷冷一笑道:“千毒叟,你以为远避北海,戴上人皮面罩在下就不认得你了吗?” 季雁萍闻言不由心中一怔,星目直向身侧两人看去,似想看出两人到底是男是女。 紫脸老人双目凶光如电,突然厉喝一声,劈手向两颗“却毒珠”抓去。 莫愚飘身避过,动作干净俐落。 紫脸老人一抓不着,双掌一偏,劈向季雁萍与余乔。 在他以为虽制不住“天魔女”,要制此二人大概不至有问题。哪知他所料恰恰相反。 季雁萍与余乔同时冷哼一声,举掌推了出去。 “轰!”的一声,紫脸老人隔着桌子被推回原地。 这些变化似乎都在一瞬之间,至此为止,大厅上才开始骚动起来。 只见四周鬼卒模样的那些人,纷纷各就各位,紧守四道出入的门户。 莫愚美目闪动间,不由冷笑道:“千毒叟,今日有我在此,你只有凭真功夫了。” 紫脸老人此时伸手取下人皮面具,呈现一个须眉俱白,双目深陷,精光闪射的老人,此人正是五十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的黑道煞星“千毒叟”吴骐。 “千毒叟”吴骐双目透煞,狞声道:“二十年来尚无一人能通过我这‘阎王殿’,就凭你‘天魔女’?哼哼!” 余乔冷笑道:“就凭说大话唬人吗?” “千毒叟”吴骐双目四下一溜,阴沉沉的道:“北海派高手如云,老大虽只是个马前小卒,但对三位而言,你们就无法逃过。” 余乔莫愚见“千毒叟”吴骐双目闪烁不定,怕他借机溜走,纷纷飞向左右,与季雁萍恰成一个丁字形,对千毒叟形成包围之势。 外面的三个老者——“地狱三煞”则站在季雁萍等人外围,形成了个双重包围。 “千毒叟”突然的大笑道:“地狱之门,易进难出,哈哈……”话落突然一声暴喝道:“放下石门。” 一声令下,四面那些戴有面具的人,突然一声吆喝,“轰!”的一声,将四座石门全都放了下来。 季萍雁闪目一看,见那些石门重逾千斤,心中猜不透“千毒叟”吴骐放下石门的用意何在。 “千毒叟”吴骐冷笑道:“如今你我双方仅容一方生存,这是老夫放下石门的用意所在。” 话落一顿,突然大喝一声道:“看招!”当先向季雁萍攻去。 此刻站在四周的那些鬼卒模样的人,同时向中间跃了过来,一个个动作诡谲,连身怀神技的凤玉娇也感吃惊! 那些戴着面具的人,他们谁然是鬼卒的打扮,但实际上,他们的功力都并不比“千毒叟”吴骐为差。 再者,季雁萍的武功,他们早已有了耳闻,是以一上手谁也不敢大意轻敌。 但见四面攻向三人的掌风,威猛强劲,犹如飓风入谷,万马奔腾,闻之令人心惊。 余乔与莫愚二人见状本能的左右一转,分别护守在季雁萍两侧,动作自然而又迅速,看来毫无牵强做作,或是故意显露武功之处。 季雁萍傲骨天生,哪愿受人保护,在冷笑声中,一式“潜龙升天”,腾空跃起二丈有奇,招化“风起云涌”向“千毒叟”吴骐拍去。 余乔、莫愚起身追上,阻止向季雁萍攻来的那些鬼卒,情势在无形之中,形成了季雁萍与“毒叟”吴骐单打独斗的场面。 “千毒叟”吴骐迅速的向左闪避季雁萍拍来的掌招,但却在有意无意之间将身子一缓,恰巧飘起一片宽大的衣袖。 季雁萍冷“哼”一声,进式不变,突然招化“金豹探爪”向那衣袖抓去。 “千毒叟”吴骐深陷的精目,掠过一丝阴毒得意的光芒,静待季雁萍下手。 千钧一发,就在季雁萍伸出的五指将触及“千毒叟”吴骐袍袖的一刹那,突有一缕劲风袭向季雁萍右手门脉。 劲风来势太快,不容人多想,季雁萍冷哼一声,撒手飘身后退,恰巧躲过“千毒叟”随后追拍过来的一掌。 这些变化说来甚慢,其实是发生在一瞬之间。 季雁萍身子刚退,突闻莫愚带着娇声的叱道:“吴骐,你虽然全身是毒,在下可不怕你,接招!”说话间已飘身阻在“千毒叟”吴骐身前,招出“魔临大千”,玉手化起千百道掌影,向吴骐攻去。 “千毒叟”吴骐对莫愚知之最深,但心中却并不畏惧,磔磔一阵怪笑,然后轻轻飘身让了开去。 莫愚似也深知“千毒叟”吴骐的来历,一上手就一招紧接一招,不停的猛攻,逼使他没有还手的机会。 此时退下的季雁萍,心中虽然不满莫愚抢了他的对手,无奈他此刻正被四五个武功高强的对手围住,一时之间也脱身不得。 余乔那边,则挥撤自如,只是他生平不曾杀人,虽然有许多可以杀敌之机,但他总是下不得狠,让它白白溜过。 巨大的阎王殿中,以季雁萍等三人为中心,分成了三组,刀光剑影,各以生命相拼。 这时,“千毒叟”吴骐已让过莫愚五十几招,虽无还手之机,但见他镇定如常,笑道:“‘天魔女’,不是老夫轻视於你,你虽身列二怪,名震武林,但如想凭你现下的功力,要想闯这阎王殿,那是此登天还难!” 莫愚冷笑一声,道:“吴骥你看走眼了,谁是‘天魔女’?他们二人的武功却高过我多多,你有把握吗?”嘴里虽在说话,手上却未停下,仍然是招招进逼。 “千毒叟”吴骐冷然道:“他们没有‘却毒珠’,武功再高又岂能奈何老夫?”话落突然闪身避开莫愚,一招“金风萧瑟”向右侧人丛中跃了过去。 莫愚一怔,突然心中一惊,娇声大叫道:“两位快快闭气,他要放毒了!”声落已向“千毒叟”吴骐追去。 余乔心中一惊,急忙运气丹田,暂时闭住呼吸。 季唯萍闻言心中却震怒万分,抖手撤下“降龙鞭”清叱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招随声出“云龙三现”已向四五名高手扫去。 但见白光蒙蒙,似是来自四面八方,便人不知由何躲起,威力端的惊人。 那些围攻之人,虽然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无奈季雁萍这“降龙鞭”招乃是千古绝学,无人见过,是以他们虽然动如电光一闪,劫依然有人遭殃。 “阎王殿”上传来二声凄厉痛苦的惨号,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接着“砰!砰!”两声,两具尸体已被季雁萍踢到“阎王殿”的石壁之下。 “千毒叟”吴骐心中既骇又怒,精目中厉光闪射,咬牙切齿道:“老夫的‘无色碎心毒’,不出半个时辰,必然立毙当场,喂!大家此刻只守不攻,看他还能活到几时。” 莫愚深知“千毒叟”吴骐用毒之能,闻言骇得心惊肉跳,舍去“千毒叟”吴骐向季雁萍奔去。 这时“阎王殿”中的高手,已改攻为守,渐渐的避开季雁萍,使他在一时之间,不知攻哪一个是好。 季雁萍星目中射出无穷杀机,他想趁“千毒叟”吴骐未放毒之前,杀尽他们,但他忽略了“千毒叟”吴骐,这“千毒”二字的来源。 正当季雁萍欲采取攻势之际,空中突然跃落余乔,莫愚二人。 看见她们那迷人的美目中,散射着同样的光芒——关怀、焦虑,与不安。 莫愚伸手从袖上取下那两粒垂挂的“却毒珠”,递给季雁萍一粒,道:“季兄,快把这‘却毒珠’含在口里,以避这老儿之毒。”随手把另一粒递於余乔。 季雁萍“降龙鞭”一招“龙行从云”把四周的高手击退出三丈以外,回头道:“现在他尚未放毒,在下还用不到。” “千毒叟”吴骐此时站在远处,阴沉沉的笑道:“季雁萍,你运功试试看,中毒了没有?”接着以命令的口吻道:“大家暂且退下。” 四周的那些高手依言收手,一个个退到原先把守的门口,蓄势观变,由於他们都带着面具,是以无法看出他们面部的表情。 季雁萍冷笑一声,状似十分轻蔑,只是好奇之心起,他不由自主的运功一试。 这一运功,季雁萍登时面色突变,只觉得丹田的气血阻滞,胸口疼痛欲裂,也许这碎心毒真的要使人心碎而亡。 恨!恨恨!季雁萍恨透了这批江湖肖小,他为报“子午断肠”之毒,而立誓要将北海一派夷为平地,却没想到如今又中了敌人的无色碎心毒。 季雁萍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知该想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有时间醒了,因为此毒只有半个时辰啊! 余乔莫愚两人见季雁萍脸上的表情,知道情势恶化,定然是中毒无疑!只见她们四只美目红润了,眼眶里蕴藏的泪珠,滚滚欲出。 莫愚情急的向前拉着季雁萍手臂,问道:“季兄……” 季雁萍略一清醒,星目凝视着这两个似曾相识的朋友脸上,他想些什么?别人无法知道。 倔强的个性,使季雁萍很自然的抹去脸上的蹙容,英雄的心中永远埋藏着无尽的心酸。 季雁萍冷冷的对“千毒叟”道:“不错,在下是中毒了……” 余乔与莫愚同时发出惊“啊”之声! 莫愚突然双手猛拉着季雁萍的手臂,美目含泪,颤声道:“季兄,快服下去。”说话间,那粒价值连城的“却毒珠”已送到季雁萍嘴边。 季雁萍看了他一眼,淡然道:“生死由命,莫兄你自己用吧!”星目中突然爆射出可怕的寒芒,挥手甩开莫愚的双手,大喝一声,道:“千毒老儿,看招。”一招“潜龙升天”已攻向“千毒叟”吴骐及他身旁的四五名高手。 季雁萍这一着,大出他们意料之外,因为大凡一个人,当他知道生命已在指顾间将要结束之时,往往是会斗志全消的,就是他有再强的毅力,最多也只能做到向人屈膝低头而已,决不可能再有攻击的意念。 季雁萍身出如电,招似惊雷,虽然他们只是略一怔神,但却已注定了死亡的命运。 四面八方的鞭影,转瞬已到,一阵兵器断折之声,跟着爆起六声惨号,除了“千毒叟”吴骐以外,他们可真的都到阎王殿见阎王去了。 “千毒叟”吴骐,立身处离季雁萍较远,他虽躲过制命的一击,但左肢却已离开了身体。 季雁萍看到满地的鲜血,以及躺在地上的尸体,越是增添了他的恨意,一股凄凉袭上心头,他觉得有些头昏,深知毒性已发作了。 其他二面的那些高手,眼见同伴惨死,不由个个愤恨填胸,暴喝声中,全向季雁萍扑去。 这一切的变化,都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了过去。 “阎王殿”中传来两声怨恨的娇叱,余乔、莫愚已在同一时间内,奔到季雁萍身侧。 余乔已忘记了什么是仁慈,莫愚掏出他多年不用的毒针来。 杀!杀!她们现在只知道杀,也唯有杀,才能消除她们心头之恨。 两人各展出平生绝学,如同疯狂般的大杀大砍…… 季雁萍眼前一片模糊,他举了举手中的“降龙鞭”,他此时觉得降龙鞭是那么的沉重,而自己欲举无力了。 他,缓缓的坐了下去,然后躺了下去,他没有发出呻吟,他没有半声叹息,他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亲仇未报! “阎王殿”中传来连声惨号,血!染遍了石地,此时真的形成阎王的刑堂了。 余乔的功力,有多高,他自己也不知道,莫愚的七步追魂针,武林闻名丧胆,如今,她们都是怀恨出手,可怜这些人,又有谁是她们的对手呢? 二十几个人,就在刹时间只剩下五六个了,死,是谁都怕的东西,他们不由自主全都停起手来。 莫愚平时视杀人如儿戏,当此心碎肠断之际,哪管得许多,但见他玉掌扬处,又有三个人立毙当场。 这时,只剩下两个未死的了,死亡的恐惧,已令他们忘了自尊,其中一人突然大叫道:“你们不救季雁萍了?” 莫愚神智已昏,冷笑声中,右手再度扬起。 余乔急忙伸手拉住,急叫道:“妹妹,慢点!”伸手弹出两缕劲风,点了二人的穴道。莫愚怔怔的看了余乔一眼,茫然的间道:“姊姊,你为什么不许我替弟弟报仇?” 难道他真的不能救了吗?” 莫愚神智登时为之一清,忙道:“我们快看看。”话落已转身抱起季雁萍、余乔也在他身旁蹲了下来。 只见,季雁萍脸色十分苍白,剑眉深锁,显见他此时心中是十分痛苦。 季雁萍的痛苦,在他们两人的感受中,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阎王殿”一片寂静! 余乔吐出口中的“却毒珠”,对莫愚道:“妹妹,也许他们身上有解药。” 莫愚依旧低头在看季雁萍,闻言道:“我们怎么信得过他们呢?” “他们要的是命!” 莫愚缓缓抬头看着已失去主张的余乔道:“姊姊,我们只有一个季雁萍,他们却有更多的命,多少命才能抵得过他的命呢?” 是的!他们只有一个季雁萍,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季雁萍,万一,他们拼了性命也未换得季雁萍的命,谁又能再送给她们一个季雁萍呢? 余乔痛苦的道:“妹妹,那我们怎么办呢?” 莫愚突然开朗的笑了笑道:“我要把却毒珠研碎成粉,给他服下去就行了。” 余乔举起手中却毒珠问道:“就是这粒小珠子?” “嗯!我师父当年曾对我说过,却毒珠能解消天下任何奇毒,但需将珠置於毒中。”说话间己将小珠研成粉末,抬头对余乔道:“姊姊,快把你那粒也研碎罢。” 余乔道:“要两粒?却毒珠乃是天地间至宝,妹妹!” “姊姊,这却毒珠虽是天地间至宝,难道说此他还重要吗?”指指季雁萍。 余乔没有再说什么,手中的却毒珠,已被他轧得粉碎了。 “却毒珠”确是天下至宝,任何剧毒只消一粒便可清除,但是,季雁萍,在他俩人的心目中,所占的地位实在太重要了,假使现在他们手中有更多的却毒珠,她们也不会珍惜的全给他服下。 莫愚把手中里的珠粉聚成一堆,送到余乔面前。 余乔莫明其妙的问道:“妹妹,怎么样给他服呢?” “阎王殿”中既被“千毒老贼”控制,可能无物不毒,水,我们是千万用不得的,只好用唾液润湿后给他服下了。” 余乔闻言玉面突然赤红,叹道:“我不知道怎么用药还是你来罢。” “妹妹,没有时间了,你还拖什么?” 余乔把手中珠粉含在口中,然后缓缓伏下身去,嘴对嘴,用舌头拨开季雁萍牙关,动作是那么轻柔,朱唇相接,使她想起过去的往事,那些往事虽然令他心甜,但也给她带来恐惧,因为!他——季雁萍似乎把她对他的一片爱心完全误解了。 当她抬起头时,不知何时她玉颊上已挂上两颗晶莹的泪珠了,望着莫愚,幽幽的道:“妹妹,你的也给他服下去罢。” “姊姊,我……” 余乔抹去脸上泪痕,叹道:“妹妹,我知道,不过你应该珍重这一吻,假使他的生命无法挽回的话,这就是最后底一吻了。”语气是多么的沉痛与感慨啊! 莫愚此刻不再犹疑,急忙将珠粉含入口里,伏下身子,玉手伸到季雁萍的后颈,将他的头缓缓的托了起来,脸对着脸,唇对着唇,动作是那么地自然,因为她的心灵深处,早已热爱着他,终身相许了。 当莫愚抬起头时,泪珠竟也夺眶而出! “阎王殿”中一片死寂,两双清澈如水的目光,全集中在季雁萍的脸上。 他俩以焦急的心情在等待着,等待着情形的好转,希望季雁萍的脸色,由苍白变为红润,等待他那紧闭的星目睁开,让他那长长睫毛下的漆黑星目,放射出生命的光芒。 “阎王殿”壁脚下,此时爬起一个狰狞犹如厉鬼般的老人,他灰白的长发披散在满身血污的双肩上,左臂断处,白骨嵘峋,血肉模糊,再配上他那双阴毒的双目,看了令人心寒。 此人,正是那劫后余生的“千毒叟”吴骐,他一步一步的向三人走去。 此时她俩全神贯注在季惟萍的脸上,谁也没有心思去想着的,更无意留心周围情形的变化,是以“千毒叟”吴骐的动作,她们均无祭觉。 季雁萍的脸色开始红润了,呼吸也加强了许多。 余乔、莫愚脸上洋溢着无比的欣愉,泪!流得更多了,谁也猜不出她俩此刻的心情是悲?是喜?是幽?是怨? “千毒叟”吴骐走得更近了,他把全身的功力,全运集在仅余的一条右臂上。 “阎王殿”仍是那么沉静,沉静中有着无限的危机! 季雁萍双目微动了两下,只是没睁开,想必他此刻是在调息。 “千毒叟”吴骐又迈进了三步,右手缓缓举起来,皱纹密布的脸上,挂满阴毒的笑容,见他深沉的吸了一口真气,举步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 蓦地……… 沉寂的“阎王殿”中传来一声厉喝:“你们死在一堆罢!” 接着“轰!”的一声,在石屑飞扬中,传出“千毒叟”吴骐的得意狂笑。 坚硬的石地上,此刻多了一个三尺深的大坑! 突然一声令人心寒的声音道:“千毒叟,你得意的太早了。” “千叟堆”吴骐闻言那颗心如同掉进了无底的深渊,直往下沉,他猛进三步,突的转过身来,只见余乔、莫愚被季雁萍抱在左右两臂的臂弯里。 不用说,在千均一发之际,是季雁萍救了他们! “千毒叟”吴骐揉揉眼睛!他怀疑为什么季雁萍能逃过这“无形碎心毒?” 季雁萍看了看臂弯里的两人,只见他们正把头靠在他肩胛上,状甚娇柔镇静。 此刻她俩的心里有着不同的感受,一个是回味着以往的甜蜜,一个是新尝到这种从未享受过的滋味。 季雁萍阴沉沉的道:“千毒叟,你愿意带在下去北海派的中心吗?” “千毒叟”吴骐冷笑道:“老夫知道你的用意,哼!” “你知道就好,我告诉你,死法很多,单看你选那一种罢!” “老夫岂是怕死之辈?” 季雁萍缓缓将怀中依依不舍的两人推开,闪电间欺近了“千毒叟”的身边,点了他的肩穴然后问道:“余兄,莫兄,在下这条命又被两位救下了,大恩尚未得报,如今在下又有一事相求,望两位仁兄帮忙……” 余乔柔顺的道:“不用问我们,你要做什么尽管做好了。” 季雁萍心中暗自感动,思忖道:“他们对我太好了,由此看我季雁萍并不孤独。”忖罢向两人一揖道:“多谢两位兄台。”话落跨过尸体,向那被制住穴道的三人走去。 当季雁萍每往前进一步,那三个穴道被制的人,心就往下沉一次,如同加上千百斤重量一般,由他们双目中透出的光芒,可以看得出他们是在死亡前的挣扎! 余乔、莫愚盯住“千毒叟”吴骐,使这老毒物连动弹的自由也没有。 季雁萍停在三人面前四尺处,冷然道:“你们谁知道通往北海派中心地区的路径,快说。” 三人沉默不语,看他们的神情,显然正在作一种重大的决定。 “千毒叟”吴骐厉声笑道:“季雁萍,北海派的刑罚,只怕要比你杀人的手段,厉害个千百倍哩!” “千毒叟”吴骐这句话是语出双关,表面上是说给季雁萍听,而骨子里又暗示三人,一旦泄漏派中秘密,要受什么样的酷刑。 季雁萍淡然的一指三人中间一人问道:“你说!” 那人看了看“千毒叟”吴骐,生死已到岔路,此时不得不作个选择了。 “千毒叟”吴骐冷笑道:“北海派决无叛派之人,季雁萍,你的心机是白用了。”话落两道阴沉的目光盯在那人的脸上。 那人心头一沉,突然大喝道:“知道也不说。” 季雁萍平淡的冷笑道:“你选择了死路,我虽然赞扬你是一条硬汉,但你的坚决却是受命於别人。”话落双目突射寒光,双掌挥扫间已将那人四肢截断,血水狂喷,只听那人惨号一声,跌到地上,身躯不停的颤抖着。 季雁萍看也没看那人一眼,凛冽的道:“实在告诉你们,我季雁萍双手血腥,多杀几个人是不会皱皱眉头的。 语声冷酷,缓慢中又充分的表现了他言出必行的毅力,此刻连“千毒叟”吴骐那种人,也不由为之色变。 余乔心中凄然忖道:“我若是不离开他,他这冷酷的性情是会改变过来的。” 季雁萍用手一指右边的那人,冷冷道:“朋友,生死之路你选哪一条?” 那人双目透出恐惧的光芒,他当然想要选生路,但这生路是否生得了呢?没有决对的把握,因为他不能确定季雁萍等人是否真能出得了北海。 “千毒叟”吴驻强自镇定的道:“北海的朋友不会卖主求荣的,你看错人了。” 季雁萍闻言双目煞气盈然的道:“你替他选择了死路。”右手又举了起来。 突然,莫愚冷冷道:“吴骐,你这种借刀杀人之计虽然高明,但却太惨酷了,等他们全被季兄杀光了,然后你再带我们去见你们主子,好推掉引敌之责,但於心能安吗?”莫愚一番话,虽然很长,但是清脆快速,犹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使“千毒叟”吴骐听得老脸变色,怒吼一声道:“天魔女,你少挑拨!” 莫愚笑道:“你何必急呀!只要你肯带我们去,现在我们就可以把他二人杀之灭口。” 这句话可真灵,那两个人再也不敢沉默了,在这种机诈百出的环境里,不由他们不相信莫愚所说的话。 突然,左边那人大叫道:“季雁萍,我带你们去!” 季雁萍闻言一怔,星目不由向莫愚看去,他佩服他的机智,三言两语竟胜过他杀人的恐吓。 “千毒叟”吴骐惊怒交并,厉声道:“你想造反!” “总比被你利用而死好的多。” 季雁萍缓缓转身向“千毒叟”吴骐走去,星目中棱芒电射,杀机盈盈。 “千毒叟”吴骐见状心凛,由季雁萍方才杀人的手段,他相信季雁萍如要杀他只是举手之间的事。 死生瞬间,“千毒叟”吴骐精目连转,状似恐惧之极,实际上他是在寻思着脱身之计。 季雁萍缓步而行,死亡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吴骐。 突然,“千毒叟”吴骐,迅速的探手入怀,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张口吞了下去,接着脸色剧变,翻身倒在地上,看去似是中毒而亡。 季雁萍发出一声冷酷的凛笑,依旧向前走去,他深信“千毒叟”吴骐决不甘心自绝性命。 这时答应带季雁萍去北海派中心地区之人,突然冷笑道:“姓季的,你连死人也不放过?” 季雁萍突然转身,冷冷道:“他真的死了吗?”如电般的星目,射出两道逼人的精光,直透人的肺腑!” 那人心头鹿撞,暗自警惕自己道:“镇定些,别让他瞧出破绽。”当下目光并不移开,只冷笑道:“老夫用不着骗你。” 余乔接口警告道:“谅你也不敢。” 那人闻言,突然苍凉的仰天大笑道:“你们以为逃得出北海吗?哈哈,你们错了,别以为老夫带你们去,是想假你们之手逃得一命。老夫如此做,乃是不愿被人利用罢了。” 季雁萍冷然一笑,挥手解开那人的穴道,然后说道:“朋友,带我们走吧!” 那人看看身侧之人,冷笑道:“为什么不放开他?” 余乔刚欲举手替那人解穴,季雁萍伸手阻住道:“北海能人辈出,自然有人替他解穴,我们何苦多此一举?” 那人闻言,大笑道:“哈哈……区区制穴之技,也想来难北海,阁下也太秘技自珍了。”语气充满讽刺之意,说话间向前走了几步,按扭启开了石门。 莫愚怕他乘机逃脱,急忙跃落那人身后,手中扣着一把毒针。 那人冷漠的回头一望,突然伸手拉下面上鬼卒面具,露出满头红发,及一张皱纹密布的老脸。 他盯了莫愚一眼,冷声道:“天魔女,你太小视老夫了。” 莫愚俊脸不由为之一红,忙退身两步,笑笑道:“原来阁下是名震大江南北的‘赤发判官’应长清,在下确实太小看阁下了。” “赤发判官”应长清?季雁萍心中猛觉一震,此人他虽未见过,但却听师父提过,在老一辈的人物中,他是有名的难缠人物。 季雁萍缓步追上“赤发判官”应长清,跨出石门哂然笑道:“想不到当年名震江湖的应长清,却在北海做了阎王殿中的鬼卒,看来北海倒真是卧龙藏虎之地了。” “赤发判官”应长清对他的讽刺之言,毫不在意,冷冷的笑道:“等你进了北海禁地,只怕未来的身份也不见得会高出老夫多少。”话说得十分肯定,使人听来觉得有半点夸大之意。 季雁萍心中微微一沉,由“赤发判官”应长清的心服口服受命於北海派,使他体会出此番北海之行,恐怕要费很大的周折了。 石门之外,是一道宽大的石道,道壁灰色,光滑异常,显然是经过一番人工的雕琢而成。 石道中每一个转弯处都有一条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着石道的行径。 “赤发判官”应长清当先而行,步伐甚是急促,季雁萍紧跟在他身后,余乔莫愚二人则靠在季雁萍左右两侧,状如两个侍卫。 石道越深潮气越重,显示出前面好像已是水源的来处。 突然,“赤发判官”应长清停步不前,在他前面呈现三条岔道,仅只中间一条有火把照亮,其他两条则一片漆黑。 季雁萍停步略一打量,问道:“中间一条是正路对吗?” “赤发判官”应长清冷然道:“不错!”但他却转身向左边岔道走去。 季雁萍冷笑道:“应长清,你以为逃得过在下的降龙鞭吗?”话落“降龙鞭”已撤在手中。 “赤发判官”应长清冷冷的道:“因为老夫要将尔等送到目的地,是以不走中间的那条。” “为什么?” “中间一条‘千毒叟’吴骐已发动了埋伏。” 季雁萍闻言一怔,问道:“你说谁?” “‘千毒叟’吴骐!” 季雁萍聪敏过人,略一沉思已知方才不杀“千毒叟”吴骐是中了“赤发判官”应长清的阴计了,心中不由大怒。 季雁萍清叱一声,道:“看招!”“降龙鞭”招化“千里追魂”向“赤发判官”应长清点去。 “赤发判官”应长清武功亦非泛泛之辈,听风辨位,单脚就地一转,一式“斗转星移”向季雁萍怀中撞去。 季雁萍冷笑一声,左手突化一招“金丝缠腕”闪电般扣住“赤发判官”应长清的门脉。 “赤发判官”应长清好不在意的冷笑道:“老夫不会在指顾之间被你擒住的。”语气非常平淡,似是真心之言。 季雁萍也有同感,因为他用的只是最普通的一招“金丝缠腕”,决不可能擒住他的。 余乔冷冷的道:“那阁下是有意失手的了?” “不错!” “赤发判官”应长清话落扫了诸人一眼,又道:“老夫这样做只是告诉那‘千毒叟’吴骐,他那服毒之计骗不了老夫,老夫之所以救他一命,只是看在同事情谊份上而己。”话完只见“赤发判官”应长清转身向右边走去,一面淡淡的说道:“老夫若是怕死,就不会带你们去北海禁区的,走吧!”话落已走进石道之中。 季雁萍等三人,对他仍是半信半疑,紧盯在“赤发判官”之后,全神戒备,准备随时应变。 石道的壁上已没有先前那么光滑,尘土满地,蛛丝纵横,显示出很久没有人走过的样子。 死寂的暗道中,各人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沉静中又显得杀机重重,令人心惊。 左弯右转,足足走了有顿饭工夫,前面通道已被石壁阻住。 季雁萍没有说话,只拿眼睛紧盯着“赤发判官”应长清,看他怎么处理。 “赤发判官”应长清镇定的在石壁上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白色的石扭,用力一按,但闻“轰!”的一声,石壁豁然大开。 寒风迎面吹来,他们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显然这儿就是出口处了。 “赤发判官”应长清跃身而出,季雁萍等人也跟着追了出来。 碧空当头繁星点点,明月已上中天,显然此时已近三更了。 北海地处寒带,刺骨的北风,刮面如割,诸人虽有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但也觉得有些寒意。 大地一片白雪,虽然月色昏暗不明,但月影雪映,觉得甚是刺目。 “赤发判官”应长清沉重的叹息了一声,淡淡的道:“此处是来时容易去时难,各位应该甚重的考虑考虑?”话出十分衷恳! 季雁萍淡然的笑道:“那阁下意欲何往呢?” “赤发判官”应长清突然凄凉的大笑道:“回北海。” 季雁萍道:“阁下既然去得,在下就去得。” “赤发判官”应长清闻言脸色突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震声道:“老夫言尽於此,要去就走吧!”话落举步而行。 季雁萍昂首跟随,状似十分坦然,但他内心对北海之行实也怀着极大的戒意。 余乔、莫愚紧随着季雁萍身后,他们心中没有半丝恐惧与不安,也许,她们最大的恐惧,就是怕失去季雁萍。 季雁萍突然问道:“两位兄台也与北海派有仇吗?” 余乔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俩既与兄台相交,当然应为兄台效力。” 季雁萍冷漠的俊脸,掠过一丝凄楚的笑意,他冷漠已久的心房,感到一丝温暖。 季雁萍不由自主的停步拉起两人的手,紧握良久,道:“多谢两位兄台的隆情厚意,季雁萍此生总算是有了两位知己的朋友,但北海禁地不亚於龙潭虎穴,今后只要你们两位不忘记有季雁萍这么一个朋友,在下已心满意足了,两位请回去罢!” 余乔、莫愚都惶恐的看着季雁萍,显然对季雁萍说的“总算是有了两位知己的朋友”那句话令他们感到不安。 尤其余乔,他觉得季雁萍好像又恢复了过去的冷漠,他知道他决不是完全忘了过去的一切,似是在逃避感情上的负担。 余乔凄然欲泣的道:“我不相信你在世界上就没有其他的亲人,比方说红粉知己……” 季雁萍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他仰天长笑一声后,震声道:“世上没有不了之情啦!” 二十丈外突然传来“赤发判官”应长清的声音呼道:“季雁萍,你是去与不去?” 季雁萍截住话题,朝余、莫二人一揖道:“在下告辞了!”话落人已出去十几丈远了。 余、莫二人脸上已挂了颗颗泪珠,他们的心已被季雁萍那绝决的话震碎了。 余乔凄声自语道:“萍弟,你就这么狠心吗?”一拉莫愚的手,道:“妹妹,我们快追。”话落已跟了上去。 “赤发判官”应长清走得并不快,是以没有多久两人已然追上了他们。 这时前面呈现一片冰冻的平原,一望无际,这就是当年苏武在此牧羊的北海,天气的寒冷使海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帽。 “赤发判官”应长清驻足道:“踏上冰帽就是北海禁区了,走吧!” 季雁萍回头看了追来的余、莫二人一眼,俊脸微微变色道:“两位莫非以为小弟出不得北海,而跟来保护的吗?”语气显得冷漠,与刚才判若两人。 其实说话时的冷漠表情,掩饰不了内心的感动,人!谁不需要珍贵的友情呢? 余、莫两人没有答话,他们脸上已挂满泪珠,四只美目充满着乞求希望的光芒。 季雁萍把目光避开,他无法狠得下心。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四人闻声望去,只见正南方一道白色的人影,如闪电般的向四人奔了过来。 季雁萍看了“赤发判官”应长清一眼,冷笑道:“阁下的兵援到了。” 赤发判官应长清平淡的道:“北海无人穿着白衣。” 季雁萍冷冷道:“那我们走吧!”话落举步向冰帽上走去。 突听那奔来的白影大喝道:“前面北海派的人与我站住,否则全宰了你们。”口气托大之极。 在他们谈话之际,瞬见白影已追到五十丈左右了。 “赤发判官”应长清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怔,道:“原来是‘天山神叟’之徒‘白狸’岳启峰,怪不得口气如此托大。” 莫愚常在江湖走动,闻言心中不由一震,暗忖道:“‘天山神叟’与师父齐辈,为人介於正邪之间,性格极其护短,看来对此人倒要小心应付,不然惹翻了这个老家伙可真不是好玩的。” 季雁萍可不管这许多,他一听那人口气,心中就起了极大的厌恶之感,当下冷笑道:“我们走!” “赤发判官”应长清笑道:“‘天山神叟’可不是好惹的人物。”言下之意多少有些挑拨与讽刺。话落举步向前走去。 季雁萍刚在他身后踏上了冰帽,后面是余乔与莫愚,突闻身后传来两声娇呼,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雁萍霍然转身,只见余乔、莫愚两人头上的文生巾已落在冰地上,北风狂号中,只见两人头上的秀发迎风飘扬着。 敢情他俩在没有防备的情形下,“白狸”岳启峰,竟敢骤然下手! 击落两人头上文生巾的是两粒“天山神叟”赖以成名的“无风珠”,此珠中间透风,发时声细,令人防不胜防,这时,那“白狸”岳启峰已落在他们身前五丈处了。 只见来人年约二十五六,剑眉星目,玉面朱唇,脸上有一股狂傲之气。 第十八章 北海禁区 “白狸”岳启峰的出现,季雁萍并没有理睬,一双星目却怔怔的盯在余乔、莫愚两人的脸上,斜飞的剑眉深深锁在一起,由他俊脸上搐动不停的肌肉,可以看得出他此时的心情,是何等的激动与犹疑。 原来余、莫二人乃是女扮男装千里追寻情郎的凤玉娇与“天魔女”,她们之所以知道季雁萍远在大漠,自然应该归功於“翼手龙”了。 凤玉娇与“天魔女”此时怒火冲天,凤玉娇娇叱一声,飞身而出,只见白影一闪,空中传来两声清脆的耳光声,要不是“白狸”岳启峰武功了得,闪避得快,这两计耳光他就得倒在当地。 凤玉娇美目透煞的盯着“白狸”岳启峰冷笑道:“你是想死?” “天魔女”也怒叱道:“‘白狸’,你别以为‘天山神叟’就没人敢惹,哼……”盛怒之下她早把先前的顾忌忘了。 “白狸”岳启峰一向狂傲自大,按说凤玉娇这两记耳光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忍受的。 但是,天下间的事却往往出人意料之外,“白狸”岳启峰此时不但没有动怒,反而显得十分煌恐不安,也许他第一次发现世间竟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而且还有两个。 “白狸”岳启峰呐呐的歉然道:“在下不知是两位姑娘,不是之处万望两位见谅。”言来十分衷恳。 俗语道:“举手不打笑脸人。”凤玉娇两人虽在盛怒之下,但遇到这种情形,可就无法再下手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季雁萍此时已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暗然的低声对“赤发判官”应长清道:“我们走吧!” “赤发判官”应长清毕竟是个老江湖,他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但却已料知十之七八,心中暗叹道:“原来他也有许多伤心之事。”当下没有回话,举步向北奔去。 季雁萍紧紧相随,眨眼间已奔出三四十丈远了。 “天魔女”此时心中已想出应对之策,美目本能的向后一扫,这一看,她的话全吓回去了,惊声呼道:“啊!萍弟走了!” 凤玉娇闻言,仓猝的回头一看,只见远处冰地上,季雁萍已出去约有五十丈远了。 凤玉娇哀怨的娇呼道:“萍弟,等等姊姊,等等姊姊啊!”凄凉的声音,划破冰地的死寂!呼唤声落,她与“天魔女”已冲出二十丈远了。 原地剩下失魂落魄的“白狸”岳启峰,他并没有看到她呼唤的萍弟是谁,但却由然产生无限的酸意,这是人性的本能。 突然“白狸”岳启峰怒声狂吼道:“前面那小辈,是有种的话你与小爷斗几招再走!”声落人已追了上去。 “赤发判官”应长清的轻功远不如凤玉娇、“天魔女”二人,因之季雁萍也无法施展全功,没多久,她们已然追赶上了。 凤玉娇跃身阻在季雁萍身前,珠泪泫然的凄声叫道:“萍弟,姊姊万里寻你到此,难道你仍不能原谅我当日之错吗?”声泪俱下,令人荡气回肠。 一旁的“天魇女”也是珠泪滚滚。 她们长得娇艳,模样儿本就惹人爱怜,如今再一哭泣,更是令人心生怜惜,不忍卒睹。 “赤发判官”应长清见状暗自感叹道:“天地间竟有这般惹人生怜的女子,季雁萍这样对待她们也实在太狠心了。” 季雁萍哪里是真的无情,只不过是他幼遭不幸,为报亲仇,独力挣扎,几度死里逃生,备受孤苦,早期养成他孤独的心性,使他不愿多与人接触。 长生谷中岁月,因为凤玉娇的亲切体贴,本已把他那种心性,渐渐地冲淡了不少,而盘龙岛上的打击,却又恢复了旧态,是以他感到人生乏味的念头。 此刻季雁萍心里矛盾异常,想坚持他的信念,但却无法忘却凤玉娇对他一片亲切之情。 季雁萍不敢与她们的目光相触,他需要冷静,冷静的想想那许多无法解决的事情。 此时虽然处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寒风砭骨,但三人心里却觉到周围的空气非常沉闷。 突然,白影一闪,“白狸”岳启峰落身场中,他星目中散射着忌恨的光芒,狠狠的对季雁萍道:“小辈,你有种就与小爷来一个生死决斗。”语气像似遇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季雁萍没有答话,他此刻想的事情太多了,根本就没听到“白狸”岳启峰在说些什么。 “白狸”岳启峰却会错了意思,还以为季雁萍怕他,不由得意的向二女扫了一眼,怒吼道: “小辈,你听到了没有。”他内功深厚,这一声大吼立刻打断了季雁萍的思潮。 季雁萍猛然抬起头来,两道厌恶的目光投在“白狸”岳启峰不由自主的连退两步,抬眼盯住季雁萍。 “白狸”岳启峰一向对自己的长相非常自负,此时与季雁萍正面相对,他感觉到自己不如季雁萍了。 他嫉忌之心无以复加,他觉得只要季雁萍活在人间一天,他便一天居第二,是以,“白狸”岳启峰疯狂的冷笑道:“报上名来,本人不杀无名之辈。” 季雁萍起步向前走去,凤玉娇伸手拉着他的手,凄声求道:“萍弟,让姊姊我来教训他好了。” 季雁萍两道冷电般的目光,突然凝注在凤玉娇脸上,不是潜在的意识,但是,当他与凤玉娇那哀怨乞求的目光接触时,他无力的又把目光移开了,对她,他冷不起来。 季雁萍缓和的道:“他找的是我!” “我去也是一样。”说话间仰着娇靥,那表情天真中带着无限的娇美。 季雁萍想说什么,他朱唇连连启动,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凤玉娇甜甜的一笑,状如百花怒放,这是她与季雁萍分别以来,第一次露出的笑容,也是第一次内心感到欣愉。因为她发现季雁萍并没有忘情於她。 凤玉娇松手转身而上,冷冷的叱道:“他叫季雁萍,想与他过招,你还不配,姑娘陪你走两招试试。” “季雁萍”这个名字显然使“白狸”岳启峰心惊,谁会想得到这外表斯文的俊美少年,就是武林的杀人的魔星呢? “害怕你就快滚!” “白狸”岳启峰狂妄的大笑道:“害怕!哈哈,即是在下害怕,也用不着女人来顶替。”语气中充满讥刺。 季雁萍星眸中杀机突现,冷哼声中,一招“樵子指路”向“白狸”岳启峰胸口点去。同时喝道:“十招之内叫你躺在当地。” “白狸”岳启峰措身飘出四丈,堪堪躲过,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看招。一招化“天山飞雪”闪电般的攻向季雁萍。 “天山飞雪”是“天山神叟”武功中的绝招,乃是集各大门派掌法之狠招融汇而成,不到紧要关头,不准门人使用此招。 但见“白狸”岳启峰腾空的身子,四周掌影如瑞雪纷飞,飘呼不定,使人无法辨清他所取的部位。 季雁萍心中暗赞一声:“好掌法!”迎着“白狸”岳启峰扑落的身子,突施一式“神龙十八翻”,身如游水灵蛇般时从“白狸”岳启峰飘呼的掌影中蜿蜒飞腾而上。 “轰!”的一声,“白狸”岳启峰收招不住,掌力所到之处把坚厚的冰层,击裂数道两三丈长的裂痕,掌力的雄浑,确属罕见。 “白狸”岳启峰久经大敌,一击不中就知要糟,刚想跨步跃开去,空中已传来季雁萍冷冽的声音:“第三招!”招随声出,“神龙入海”狂-般的掌风向“白狸”岳启峰头上罩下。 以高击低,两人虽用的同样战术,但威力上却大大不同。 “白狸”岳启峰此时要避已来不及,惊骇之下,扬手打出两粒“无风珠”,射向季雁萍门面,连江湖上比斗的规矩都不顾了。 暗淡的月光下,“无风珠”犹如电光一闪,已到季雁萍门面。 季雁萍哪会想到此人如此阴损,仓促间变掌为抓“叭!”的一声,硬把两粒“无风珠”抓入手中。 只觉劲道十足,入手生痛,腾空的身子已直线落了下来。 “白狸”岳启峰双目煞光一闪,冷声喝道:“不是你就是我。”一招“天山崩雪”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季雁萍拍去。 但见他身体飘忽,掌影如山,倒真有高山雪崩天昏地暗之势。 凤玉娇虽然明知季雁萍决不会失手,但她关心太切,粉脸仍不由自主的为之色变。 季雁萍嘴角上浮现一丝令人难理解的笑意,也许他真要杀人了。 “白狸”岳启峰闪电般的掌势已到季雁萍身前,但是季雁萍却静静的站立当场,状如未见。 “白狸”岳启峰久经大敌,经验丰富,见状并不贪功,微一刹身,招式突变,电光石火间连攻七掌。 季雁萍冷哼一声,掠身插入他掌影之中,身体飘忽犹如淡烟轻缕,虚如无物。 “白狸”岳启峰拳脚不谓不快,但七掌下来连季雁萍的衣角也没摸到半点。 一攻一守优劣显见,“白狸”岳启峰虽然一向自负,此时也不由胆寒心惊了。 七掌一过,季雁萍虚浮的身体突沉,但见他玉面浓霜,星目透煞,状如天降的煞神,暴喝声,一招“龙归苍冥”向“白狸”岳启峰拍去。 季雁萍武功远高过“白狸”岳启峰,这一含恨出手,威力岂同凡响。 “白狸”岳启峰虽然想避,时间却已不容,不由把心一横,双手猛然一扬。 突听季雁萍冷酷的笑道:“还你的吧!”话出两道银光挟着慑入魂魄的厉啸,向“白狸”岳启峰腕上击去。 他打出的正是先前抓入手中的“无风珠”,由於他劲道太猛,“无风珠”细微的声音竟变成刺耳的锐啸。 “叭”的一声脆响,“白狸”岳启峰惨哼一声,双手已无力的垂了下来,腕骨全折。 几乎是同一时间,季雁萍威猛的掌风也已扫到,“轰!”的一声,“白狸”岳启峰的身子腾空跌出五丈多远,连吐三口鲜血,平躺在冰地上了。 这一连串的事,在当时只不过是眨眼之间发生,使人目不暇接,当然更不可能阻止。 季雁萍飞身落在“白狸”岳启峰之前,冷笑道:“岳启峰,小爷手下从无漏手之魂。”语气很平淡,犹如朋友的对话,声音却冷冽刺骨,令人心寒。 “白狸”岳启峰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季雁萍突然一脚踏在他胸口,阴沉沉的道:“我听到你第一句话,心中就已对你生厌,可惜你没有自知之明。” “白狸”岳启峰苍白的脸上,痛苦的抽搐一阵,突然大笑出声,冷冷的道:“此刻杀我,你确有自知之明。” 季雁萍闻言微微一怔,一时间想不透他话中之意。 “白狸”岳启峰冷笑一声道:“你如不懂,在下可以给你解释一下。”转眼冷冷白扫了季雁萍一下,继道:“因为天地之间有你季雁萍就没有我岳启峰,有我岳启峰就没有你季雁萍。”话落星目扫向凤玉娇与“天魔女”。 季雁萍哪会知道他是由嫉生恨,誓不与他并存,反倒以为他是条硬汉,当即把脚撤回,冷笑道:“在下随时等你!” 突然,凤玉娇与“天魔女”奔到季雁萍身前,急促的说道:“萍弟,俗语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人心底阴险,留他不得。” “白狸”岳启峰深深的看了凤玉娇一眼,分辩道:“在下何处阴险,姑娘岂可以主观来取人?”只是分辩之辞,言下好无怒意。 “天魔女”冷冷笑道:“公开较技,暗射‘无风珠’,你光明在哪里?” “白狸”岳启峰苍白的脸上,掠过一片红云,虽知理亏仍然强辩道:“拼命之时谁顾得了许多。” 季雁萍对二女心中仍难立下取舍,当下趁他们争辩之际,转身而去。 凤玉娇怕他走掉,美目中寒光一闪,掠过“白狸”岳启峰脸上,屈指一弹,截去“白狸”岳启峰一枝小指,冷森森的道:“岳启-,本姑娘告诉你,今后天山之人如敢动季雁萍一根汗毛,你们的头颅就会同你的小指一样。”一拉“天魔女”道:“妹妹,我们走。”话落腾声而去。 “白狸”岳启峰猛然坐起身来,双目怔怔的望着那两条迷人的身影。 他眼中没有半丝恨意…… “白狸”岳启峰缓缓站起身来,怆然自语道:“天啊!天!既生他季雁萍为何还要生我岳启峰呢!”话落目中寒光连闪,咬牙切齿道:“只要我活着一天,誓杀季雁萍。”话落奔回天山而去。 岳启峰本是给北海派送信而来,但没有将信送达,中途便碰上了季雁萍,以至误人误己,种下他杀身之祸。 凤玉娇、“天魔女”两人,没多久便追上了季雁萍,他们都有许多话要跟季雁萍说,但是她们也说不出口,因为季雁萍那凝重而冷漠那俊脸告诉了她们,他正在沉思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季雁萍低头急步而行,心中思潮起伏,无法决定对两人的取舍。 凛列的寒风,依旧吹袭不停,而四周沉闷的空气它却吹散不开,继续的沉闷……… 远处浮现一座黑色的石岛,朦胧月色中,隐约看得出,上面怪石嶙峋,高插云表,重重叠叠,险恶犹如饥虎渴狼,蒙蒙胧胧恰似厉鬼恶魔,这就是北海之中唯一的孤岛。 只是,此时水已结冻,没有澎湃的浪花,使得此岛逊色不少。 “赤发判官”应长清举手朝岛上一指,沉声道:“前面就是北海禁区了。”这几个字他似乎已使尽了全身力量,因为他知道此去的结果啊! 季雁萍闻言抬起头来向岛上打量一阵,似自语般的道:“寂静潜伏的是杀机。” 不错,此时的北海禁区确实太静了,季雁萍的目力可以清晰的看出岛上的积雪,但却不见一个人影。 四人奔行速度并未减低,一段沉默的时间过去,他们已踏上白雪覆盖下的陆地了。 雪盖下的巨石,隐约闻仍能显出它原有的雄伟。 “赤发判官”应长清是北海派中的人,对岛上路径了解甚详,他带他们来的位置正是入区之进口。 入口是一处宽达数丈的峡道,两旁竖着两块万斤石碑,碑上写着几个刺目的大红字:“进来易如反掌,出去似此登天。” “赤发判官”应长清回头看了季雁萍一眼,只见他既无轻视之意,亦无恐惧之色,心中不由暗自钦佩不己。 凤玉娇“天魔女”二人,只要季雁萍走到哪里,她们便跟到哪里,其他的事情,与他们似乎没有多大关系。 峡道盘旋而上,坡度甚急,地上米面平滑如镜,非有功力之人,休想从此道上去。 四人依旧保持着沉默,谁也没发一言。 季雁萍星目不断的向四处探望,他所看到的除了雪以外,什么也没有。 “赤发判官”应长清笑道:“季雁萍,你知道我们现在登上了多高吗?” 季雁萍淡淡的道:“大约四百丈了。” “嗯!你估得很准,前面就是险区了。” 季雁萍向前一望,果然前面已到了峡道的尽头。 突然,应长清向左转过一处石角,前面又是一番景象。 只见一条盘旋上升的羊肠狭道,背山面谷,石壁峭立如刃,石谷深不见底,若在此时,敌人从上面降石下击,只怕插翅也难逃得性命。 “赤发判官”应长清震声道:“这是唯一的通路。” 季雁萍双目向石径上的峭壁望去,随口应道:“那就走吧!” “赤发判官”应长清举步踏上石径,笑道:“此处进时容易出时难,你如有意退避,此时已来不及了。”语出中恳,毫无宣染之意。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假使在下此刻不去呢?” “赤发判官”应长清闻言大笑道:“你回头向上看看,老夫不用多讲,如要用崩雪将你们埋在狭道中,并非难事。” 季雁萍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峡道崖壁上许多人影,不停的在晃动着,显然已把退路封住。 季雁萍心中暗忖道:“身处在此绝地之中,上面的人就是不谙武功,也有足够的能力将我们埋进这峡道之中。” “赤发判官”应长清笑道:“现在只有两条路走。” “哪两条?” “一生一死!” 季雁萍问道:“生怎样?死如何?” “赤发判官”应长清道:“生是服定期之毒投靠北海,死是硬拼。” 季雁萍双目突射寒光,注定“赤发判官”应长清问道:“你知道我选哪条?” 第十九章 龙潭虎穴 “常言说得好,好死不如懒活着。” 季雁萍发出一声激昂的长笑,缓缓道:“在下选择的是死路,走吧!” “赤发判官”应长清心头一凛,忖道:“好壮的胆识。”一指凤玉娇、“天魔女”两人问道:“两位呢?” 凤玉娇两人不约而同的冷笑道:“你白问了,走吧!” “赤发判官”应长清笑笑道:“在这冰天雪地的冷酷世界里,居然有一股沸腾的热情!哈哈!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贞,老夫受益不少。”话落举步而行。 季雁萍脸上一阵暗然,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开始动荡起来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石道狭小仅容一人通行,“赤发判官”应长清前导,凤玉娇抢在季雁萍前面,“天魔女”则落在后尾,恰好把季雁萍挟在中间。 这是她俩事先想好的步骤,一则怕季雁萍会突然离她们而去,再者亦作前后戒备。 月亮已偏向天边,星星渐渐的隐没,黎明前的黑暗即将来临! 走完这漫长险恶的峡道,四人又升高了约有二百来丈,此时前面呈现一道阔有二十丈的绝崖,中间架了一道铁索,供人通行。 对面是一片平阔的冰地,巨大的黑岩浮现在冰面,显得特别醒目,奇怪的是那些黑岩上面,却没有积雪,黑岩阻住了他们的视线,使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景物。 “赤发判官”应长清压低声音道:“跨过铁索就可以见到你们要见的人了。” 话落跃上铁索,三个起落已到了对岸,身法巧妙,犹如鹤舞长空。 凤玉娇跟着腾身而起,足尖微点铁索,娇躯腾起已降落对岸。 季雁萍并没有借那铁索之力,只是他“神龙翻云”的一展,犹如天际腾龙般的降落地面。 “天魔女”走在最后,她跨过绝崖的身法与凤玉娇大同小异。 “赤发判官”心中暗自叹道:“看来今日前来的年青人,都远胜於我。”继而低头前行,他此刻正在想着一件连他自己也无法判断的事情。 “天魔女”把那些黑岩打量一阵后,道:“这乃是一座残缺的阵图。” “赤发判官”应长清脸色为之一变,脱口问道:“姑娘知道阵名吗?” “天魔女”机智绝伦,闻言已知他言下之意,是想试探她的虚实,故意给他一个莫测高深的答道:“阵尚不全,说也无用。” “赤发判官”应长清不愧为老江湖,他见探不出虚实,便想看看她的表情,当下道:“一入中心,阵就全了。” “天魔女”笑道:“到那时再说罢。”表情十分自然,谁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知道。 “赤发判官”应长清失望之余,笑道:“好吧!我们进去吧!”话落举步而行。 季雁萍等人随后紧跟,行动十分坦然。 “赤发判官”应长清左转右弯,突然停身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前面。 这块岩石高达十五六丈,长逾二三十丈,似是连地而生,在巨石前面站着三个壮汉,正以惊异的目光盯住“赤发判官”应长清身后的来人,也许是过份的惊骇,使他们的表情有些呆滞。 岩石底部有个径约五尺的大洞。 “赤发判官”应长清冷声问道:“谁叫你们守在这儿的?” 其中一人怔怔的道:“是……是……吴师傅。” “他在哪里?” 那人向洞里一指,道:“他在地道中找季雁萍等人及……” “及我的尸首是吗?”“赤发判官”应长清一语道中,只把三人吓得一抖嗦,那人结结巴巴的道:“不……不敢……是刚下过毒粉!” 恰在此时,洞中传来“千毒叟”吴骐的声音道:“真他妈的邪门,怎么找不到尸首呢?难道‘赤发’老儿胆敢背叛北海不成?”话落从洞中跳出“千毒叟”吴骐的身影。 季雁萍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千毒老儿,季雁萍在此。” 声音入耳,直把刚上来的“千毒叟”吴骐骇得连连后退! “赤发判官”应长清突然厉叱一声道:“季雁萍,老夫已带你抵达北海中心,此时任务已了,吃老夫一掌罢。”左手一招“判官招魂”向季雁萍拍去。 突然的变化出人意料,季雁萍刚想退身,突听“千毒叟”吴骐狂笑道:“老匹夫少作戏!”一掌向“赤发判官”应长清背上拍去,来势之快,犹如流电闪光。 “赤发判官”应长清深知季雁萍是个劲敌,全神都贯注在他身上,哪会想到“千毒叟”吴骐会骤下毒手。 “砰!”的一声,“赤发判官”应长清前倾的身子突然向季雁萍撞飞过去。 “千毒叟”吴骐这一掌打了个结结实实。 凤玉娇闪手扣住“赤发判官”应长清的右手门脉,向左一拉,让过了季雁萍。 “赤发判官”应长清张口吐出三口鲜血,回头道:“千毒老儿,你这叫公报私仇!” “千毒叟”吴骐厉声道:“老夫临死之前,岂能让你独活!” “临死?” “千毒叟”吴骐厉声道:“不错,就是死在你这老匹夫手里。” “赤发判官”应长清闻言一怔,一时间他想不通“千毒叟”吴骐此言所指为何,眼睛转了许久,方始恍然大悟的大笑道:“你以性命担保找着季雁萍的尸体吗?哈哈……老夫不知你向阎王殿主已立下军令状,是以送了你的性命?” 季雁萍此时冷冷的道:“千毒老儿,你还有没有什么遗言?”语气之冷,令人心寒。 “千毒叟”吴骐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突然,他觉得这样做未免有失身份,怒声狂吼道:“你先与我躺下罢。”招化“五鬼招魂”拍向季雁萍,身子却骤然后退,向洞中跃去。 季雁萍已立意杀他,左手一招“浮云托月”阻住“千毒叟”吴骐的掌风,右手同时一抖,喝道:“哪里走!”“降龙鞭”招化“云龙三现”已点向“千毒叟”吴骐胸口。 白影一闪,犹如电光一耀,洞口传来“千毒叟”吴骐一声惨号,血雨纷飞中,季雁萍劲贯鞭身,用力向上一挑,“千毒叟”吴骐的尸体被他挑出洞口,“叭!”的一声,跌在三个壮汉面前。 一代毒物就此与世长辞了。 一招制敌,干净利落,只把那三个壮汉骇得心惊胆战。 “赤发判官”应长清门脉被制,武功全失,只急得怒骂道:“季雁萍,你有种就与老夫决一生死!” 凤玉娇望望季雁萍,娇声问道:“弟弟,要不要杀他?” 季昵萍与凤玉娇美眸一触,只觉她眸子透露着柔顺的光芒,使他无力再看下去。 季雁萍淡淡的道:“如果你不怕累赘就带着他一起走好了。” 凤玉娇柔声道:“好的!” “赤发判官”应长清气得大骂道:“季雁萍,你打算把老夫怎样?” 季雁萍冷笑道:“要不是看在你带路有功的话,只怕有十个‘赤发判官’应长清,此时也不会剩下了。”话落一顿,冷冷的对三个壮汉喝道:“抬着千毒老儿的尸体,向前走!” 三个壮汉的胆都快吓破了,闻言忙俯身抬起“千毒叟”吴骐尸体向前走去。 季昵萍顺手收起“降龙鞭”与二女并肩而行。 转过几块阻道的岩石,前面呈现一片广大的冰冻平地。 平地的对面是一块耸立的平滑岩壁,壁上是人工建筑的宫廷式屋角,雕龙画凤,堪称鬼斧神工,虽然不是屋宇的全貌,仅从这一角的外表看来可说是富丽堂皇之极。 屋檐覆盖下是一个拱形石门,显而易见,这就是北海派的中心所在了。 这时场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文士,缓步向季雁萍等人走来,在他身后跟随着十八个手抱巨石的大汉,但却不知他们抱那些石头有何用处。 那老文士身着重裘,状似不胜风塞,但他那精光闪烁的双目,却瞒不过季雁萍他们。 只见那文士停在季雁萍三人面前五尺处,拱手笑道:“三位深入禁地之前,必然看过那两块石碑上面所写大字了。” 季雁萍冷冶道:“不错,阁下真善伪装啊!” 那文士哈哈连笑一阵,并不立刻回答季雁萍之言,眯着眼说道:“那老汉补全阵图各位当不会戒意吧!” 季雁萍一怔,心说:“哪有公开叫阵的,哼!我说要夷平北海,又岂惧他一个小小阵图。”当下冷笑道:“客随主便!” 那文士心头也是一凛,忖道:“此人好镇定。”一挥手,那抱有石头的壮汉们,登时全奔入阵中,动作熟练,显然受过训练。 文士见阵已布好,坦然大笑道:“祖师派老夫来迎接诸位大驾,这寒地上不是谈话之处,两位请洞内一坐如何?” 季雁萍冷然道:“在下此番来得仓促,未带珍贵礼物,这是一点小小的意思,就请阁下代为转交你们主人吧!”话落朝三个壮汉抬着的“千毒叟”吴骐的尸体一指。 那文士笑道:“那我就代祖师收过了。”话落朝那三个壮汉一摆手,喝道:“抬到大厅去!”接着冷笑一声道:“季公子可否将应长清也送於帮主?” 季雁萍冷冷道:“有何不可,但你如故在季某人离去之前伤他的性命,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言来甚是从容。 季雁萍看了凤玉娇一眼,凤玉娇急忙将“赤发判官”的手放开。 “赤发判官”应长清急步上前,朝那老人恭身一揖道:“祖师派顾爷前来接季雁萍,显然有意把他收为己用。” 文士冷冷的道:“你说的太多了。” “不多,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赤发判官”应长清已自知必死,是以言语无忌了。 文士一怔,似没想到他敢如此放肆,目中精光一闪,突然掏出一张字条递给“赤发判官”应长清道:“这是祖师的手谕。” “赤发判官”应长清闻言惨然一笑,伸手接过一看,突然沧凉的笑道:“我早知瞒不过他老人家了。但老夫如此死总此死在别人奸计之下强得多。”话落冷然一掌向天灵盖拍去。 季雁萍一直盯着两人,见状清叱一声,飞身扑去,闪电扣住“赤发判官”应长清的右手门脉。 文士怒喝一声道:“这是我们的帮规,也是祖师的命令,於你无关,请放开他。” 季雁萍豪放的大笑道:“祖师,谁是在下的祖师?” 文士怒声道:“北海禁区哪容你放肆,照打。”突然一掌向季雁萍拍来。 他出掌极快,掌风凝而不散,威力确实惊人。 凤玉娇冷笑一声,怒叱道:“滚回去!”声落掌已拍出。 “砰!”的一声,地动山摇。 文士连退四步,凤玉娇却屹立如山,动也未动。 文土乃是早年江湖成名人物,功力本已炉火纯青,只可惜他今天碰上了凤玉娇,出师失利,几乎把他惊得呆了。 “天魔女”不屑的冷笑道:“‘鬼儒’顾痕,凭你那点微末之技也敢独自来迎大驾吗?” 不错,此人正是江湖上以难缠出名的“鬼儒”顾痕。 “鬼儒”顾痕好不在意的冷笑道:“我顾痕只不过是北海中的小卒而已,各位如想见见北海派的能人就该进厅去。” 季雁萍伸手点了“赤发判官”的穴道,转身冷笑道:“你们祖师也许嫌我带来的礼物太轻,看来势必要借阁下的尸首一用了。”话落向“鬼儒”顾痕走去。 “鬼儒”顾痕心头大惊,连连后退道:“季雁萍!你以为老夫怕你。” 季雁萍冷叱一声道:“怕不怕是你的事!”声落人出,双手连出十掌,快得如同在一个时间内拍出。 季雁萍想要在北海派能人未出以前,先杀了“鬼儒”,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鬼儒”顾痕武功不弱,尤其善於辞令,是以北海之主才派他独自前来,想威迫利诱季雁萍,可惜他一念轻敌,不但任务没有达成,反而惹出杀身之祸。 “鬼儒”顾痕连接七掌,双臂已酸麻难举,被季雁萍一掌拍在天灵盖上,只惨哼了半声,便已倒地身亡。 季雁萍俯身抓起“鬼儒”衣领,回头道:“我们进厅去!”闪电向洞口奔去。 一声“我们”把二女听得心甜甜的,真是回味无穷,双双娇应一声,自然跟了上去。 大厅中此时灯火辉煌,几张八仙桌上坐满了北海派的精华,但却是鸦雀无声,似在等待什么。 正中间此时尚空着一张八仙桌,那儿显然是首位。 突然,一个黑衣人跃入厅中,慌张的道:“不好了,顾痕也被杀了!” “什么?”几乎是同时,大厅中的人却同声惊呼起来。 其中一个白发老者怒声道:“哪会有这么快?顾痕又不是脓包。” 突然,厅外传来季雁萍冷森森的声音道:“你们北海派有几个不是脓包?”话落已提着“鬼儒”的尸首走了进来。他身后紧跟着娇艳如花的凤玉娇与“天魔女”。 “天魔女”江湖经验丰富,她扫眼厅中主人,不由芳心大骇,正如鬼儒所言,北海高手全在大厅里。 季雁萍抖手“轰!”的一声,把“鬼儒”的尸体抛在正中央的那张桌子上。 这张桌子正是北海派祖师的席位,这一抛,登时引起众怒! 此时大厅之中的一声暴喝,全体高手都离座而起。 第二十章 千毒叟 大家见到季雁萍将“鬼儒”的尸体,抛上中间主位,北海派精华纷纷离坐而起,剑拔弩张,将三人围住。 季雁萍等三人,虽然处在这种敌众我寡,人数悬殊的环境下,但态度依旧是那么镇定,无丝毫畏惧之色。 季雁萍星目环扫冷冷笑道:“各位何必这样张牙舞爪,想要替北海死者报仇的话,不妨现在就出手。” 在场之人,个个都是以往江湖上顶尖的高手,向来自觉武功极高,他们除了臣服北海之主以外,心目中谁也不服。 季雁萍只不过是一个弱冠的少年,如今公然向他们挑战,这些自以为老一辈的人物,如何受得了。 季雁萍的话刚落,就听一个阴沉的声音道:“小辈胆敢到此卖狂,接我一口酒试试!”声音来自季雁萍左侧。 季雁萍闻声侧头,只见无数的白绫朝着他整个胸口,激射而来。 凤玉娇睹状心须为之一震,暗忖道:“此人能将一口酒化成小滴喷出,速度又是如此之快,功力之深厚,可以想见一般,如此看来北海禁区,确是藏龙卧虎之地了。” 季雁萍也有同样的感觉,但他有恃无恐,心中并不惧怕。 眨眼银线已到,只见季雁萍轻轻的把双袖一挥,冷然笑道:“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阁下收回去吧!” 他那衣袖挥动看来并不快速,亦无风动,但那射来的酒滴微微一顿,却突然以相反的方向激射回去,较方才激射过来的范围大了许多,分向附近的四五人射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直把大厅上的一干高手,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酒怪”郝伯通以气功逼出的酒箭,会如此轻易的被这少年化解,而且,还以相反的方向回击。 附近的高手,纷纷出掌反击,一时大厅之上,喝声四起,杯盘狼籍,那“呼呼!”的掌风迎面生寒。 这时左侧人群中,一个光头矮胖的老者,正面红耳赤的瞪着季雁萍。 他肥猪般的脸上,那双怪眼本来已够凶的了,这一发怒更是凶光闪射,令人心寒,此人正是江湖上狠辣出名的“酒怪”郝伯通。 “酒怪”郝伯通猛然跨上一步,冷“嘿!”一声道:“季小辈,你虽然接下了大爷一口酒,但却逃不过大爷的双掌,接招!”一招“虬树盘根”向季雁萍腰部攻到。 此人练的似是外门工夫的气功,但见他掌出风生,犹如排山倒海,显见他是用了全力。 近旁的群雄纷纷向四周跃开,让出比斗的场地。 季雁萍冷哼一声,刚欲出手,突听一声娇叱,白影闪处,凤玉娇已不可思议的速度接了下来。 “轰!”然一声,旋风激荡,桌翻椅倒,“乒乓”之声不绝於耳。 “酒怪”郝伯通此时二度受挫,退出四五步,当他后退之时,由於用力过猛,青石地上浮现四个深陷分许的足印,此人功力确实惊人。 凤玉娇却借那回弹之势,落在一张翻转了的桌子腿上,以“金鸡独立”之势,站在上面,姿势美妙,干净俐落,看来甚是轻松,其实他内心对“酒怪”郝伯通的武功,也暗自震惊不已。 “酒怪”的凶目中,已布满了血丝,这是他到北海以来,第一次如此丢人现眼。 凤玉娇飘下桌脚,冷漠的道:“你们是识时务的,快把此间主人找来,不然,只怕这石洞中就是尔等的葬身之地。”她人长的娇媚,足以令人目眩,但她的语气却是令人心寒。 大厅上冷哼怒喝之声不绝於耳,恰在此时,内洞突然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道:“祖师驾到!”声音有一种慑人的威严。 大厅中的高手闻声个个肃立无声。 “酒怪”郝伯通盛怒之下,竟无所闻,暴喝一声,向凤玉娇攻到。 凤玉娇刚欲出手,闪眼间,只见一道如风的黑影已向“酒怪”郝伯通拍去,干脆就不出手,静以观变。 “砰!”的一声大响,旋风激荡,“酒怪”郝伯通连退四步,抬眼一看,不由脸色大变,呐呐的道:“是!是!是您老人家?” 只见在“酒怪”郝伯通前面,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独目老人。 此人年约七十,身材矮小,独目中冷电如刃,透人肺腑,那冷沉的面孔,在黑袍的衬托下,更显得没有一点人情味。 独目老人冷森森的道:“郝伯通,北海戒律定了几年了?” “酒怪”郝伯通畏缩的道:“是!是在下没听到您老的声音。” 独目老人哈哈冷笑道:“他们怎么听到了?”阴沉沉的盯了“酒怪”郝伯通一眼,转身朝内洞走去。 “酒怪”郝伯通一代江湖枭雄,竟被独目老人盯得汗下如雨。 “天魔女”站在季雁萍身侧,此时神色微带不安,传音季雁萍道:“萍弟,此人就是江湖上人见人怕的‘残老’,此间主人既能收服这两个人,武功必然已达不可思议的境地了,我们可得小心应付。” 季雁萍此时也觉得事不寻常,只是他对二女心中仍存有介蒂,闻言淡漠的道:“两位姊姊当初本就不该来此,不过,此时乘‘翼手龙’离去还来得及。”话落向前走去。 季雁萍的语气虽然十分缓和,话中含意却令人心寒,因为他不再企望获得女子的恩爱。 “天魔女”急步上前拉着季雁萍的手,泣声道:“弟弟,你别屈煞我与凤姊!我们……我们的心对天可表。”紧抓住季雁萍的手不放。 凤玉娇这时已退到两人身侧,她虽然听不到两人说些什么,但由“天魔女”那凄惋的表情,她也可以猜到十之八九,当下不由幽幽的看了季雁萍一眼,潸然泪下。 蓦地—— 大厅中传来震耳喝声:“我等参见祖师!” 三人闻声同时一惊,季雁萍抬眼看去,只见内洞中缓步走出四个人来。 左侧的黑衣老人,是刚才出来过的“残老”,右侧是个面目清秀的缺臂少年,不用说此人定是“缺少”? “残老缺少”的内侧,是两个瘦削的青袍老人,他们毫无生气的脸上,双目却精光如电,使人有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季雁萍不认得这两个人。 “天魔女”却为之心动,因为这两个人的名气,高在那“残老缺少”之上,他们正是神鬼皆愁的“活魂”、“死魄”。 大厅中此时鸦雀无声,落针可辨,气氛肃煞中,令人窒息。 季雁萍这时正在盘算自己是否有把握胜得了五人中最中间的北海主人。因为此人相貌很像他师父曾对他提过的一个江湖奇人——“恨天叟”。 这人身着黄绫锦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双目中棱芒如电,令人心寒,观他气势,确实有一代宗师之风。 五人行动看似很慢,实际上,在季雁萍等人扫过之间,他们已然到了大厅之中。 “缺少”急步上前,把桌上“鬼儒”的尸体,抓到桌下,然后默然的退回原位。 北海主人掠过大厅每一个角落,最后目光落在季雁萍脸上,棱芒闪射的盯在季雁萍身上,似要逼开他的目光。 季雁萍星目一睁,突然暴出从来没有过的奇异光芒,反盯着此人。 大厅中依旧的那么沉静,只是此刻的气氛又增了一层杀机。 良久,良久,北海主人突然呵呵一笑,道:“季雁萍,你确实是一个武林奇材,看了令人心爱。”话落一顿,道:“来人!与季少侠把桌位排好。” 那些旁立的高手,立刻闪出两人,正欲上前排桌子。 季雁萍冷冷的阻道:“不必,不必,在下来此是敌是友你此我更清楚,何必如此麻烦。” 那老者闻言,脸色丝毫不变,状似真正不懂的问道:“季少侠少年英杰,我北海派与你又无怨仇,当不会无缘无故前来寻仇的,莫不是我派中有人得罪少侠?”话落如利刃般的目光向一干高手扫去。 大厅中的高手,与他目光相触的,无不面上变色,人人感到自危。 季雁萍见此情势,心中对北海派的戒律之严,也暗自佩服不已。 大厅中沉默一阵,季雁萍冷然道:“你我敌对之势已成,又何必假惺惺?” 那老人闻言,立刻不悦的道:“季少侠这话也未免太牵强了,老夫可没有把你当敌人看待。”话落脸色为之一变,精目中冷光一闪,沉声道:“刚才谁找过季少侠的麻烦,自己站出来。” 季雁萍心中冷笑一声,暗道:“好会做戏!” 群雄此时面面相觑,刚才他们确实都有与季雁萍一拼之想,只是没有动手,一时间不知道这样该不该算是找麻烦。 “残老”的目光缓缓向“酒怪”郝伯通扫去,然后停住在他脸上。 “酒怪”郝伯通与他目光一接,登时面色变得死灰一般,举步十分艰难的向中间跨出,朝老人恭身道:“卑职刚才与季雁萍对过掌,但那是他挑……” “酒怪”郝伯通“挑战”的战字尚未出口,老人已先接口呵呵大笑道:“你很诚实,作人就该像你这样。” “祖师过奖了!”“酒怪”郝伯通依旧不安的接口。 那老人此时脸色突然一变,笑容全无的冷冷道:“是以老夫特别给你一个机会。”话落看也不看郝伯通一眼,扭头对“缺少”道:“缺少,你给他几招?” 那缺臂少年闻言一怔,连忙恭身道:“祖师要弟子给他几招?” 显然的,他们从来没有对过手,“缺少”武功虽然高绝,而“酒怪”郝伯通也不是庸手,他怎有把握能在几招以内至胜呢? 那老人温和的笑道:“你武功很高,当不会需要五招吧?”语气虽然温和,但却使人有一种寒气逼迫的感觉。 “酒怪”郝伯通死灰般的脸上掠过一丝无法隐藏的喜悦之色,显然他有十足的把握,“缺少”五招之内制不住他。 “缺少”冷漠的脸上,表情瞬息万变,这对他无异是生与死的考验。 老人说过用不到五招,当然他不能要五招,到这种地步,实际上已没有他选择的余地了。 群雄数十道目光全集中在“缺少”脸上,静待他的回答。 “缺少”猛然把牙关一咬,恭身朝那老人禀道:“弟子只要两招就行!” 老人温和的笑笑道:“你很清楚本派的戒规,我不重提了,去吧!” “缺少”木然举步向“酒怪”郝伯通走了过去,他脑海中盘旋着那条戒律! “执法不严者,杀勿赦。” 大厅中此时充满了杀气,令人有置身鬼域的感觉。 蓦地—— “酒怪”郝伯通暴喝一声道:“老夫得罪了!”声落招到,“天摇地动”全力向“缺少”拍出一掌。 这是他生死的一战,当然是全力以赴。 但见掌出列风呼呼,排山倒海,-猛无伦的攻向“缺少”。 “缺少”心神不定,虽然武功了得,但等他闻声知警时,已无反击的机会了。 但见他,猛一煞身,以令人无法捉摸时速度,避开“酒怪”郝伯通的一掌,向右侧避去。 “酒怪”郝伯通心中早已打好不使他有机会反攻的计策,一连攻过五招。 是以,“缺少”才向右一闪,“酒怪”郝伯通已全力追上,举手招出“开天劈地”,向“缺少”胸口击到。 这时大厅中传来“活魂”萧常庆的声音道:“第二招。” “缺少”脸上此时已现汗迹,如果在这最后两招之内,他无法将“酒怪”郝伯通制死於大厅之上,自己势必要替他而死。 电光石火间,“酒怪”郝伯通排山倒海的掌风已到了“缺少”胸前。 突然,“缺少”清秀的脸上,杀机一现,侧身微微一错,右手招化“力搏蛟龙”抓向“酒怪”郝伯通攻来的右掌门脉,左脚出招“大鹏展翅”,踢向“酒怪”郝伯通的小腹。 一招两式,快如闪电,但却不带半点风声。 此时“酒怪”郝伯通如拼上挨他一脚,硬把右掌拍出,则鹿死谁手实难预料。 但在早先的观念上,“酒怪”郝伯通就对“缺少”生出畏惧之心,一见他全力拍出一招,哪敢硬接,前足一蹲,飞身向后掠去。 仅此一着,却已注定了他的命运。 “缺少”一招扳回先机,精神登时为之一震,冷叱声中,招化“残天缺日”单掌如风般的划出无数奇妙的弧形,使人难以判断是虚是实。 “活魂”萧常庆,冷冷的喝道:“第三招!” “酒怪”郝伯通从来没见过“缺少”的武功招式,一时间不知从何着手,心中闪电忖道:“拍他一掌,再反身后退,大概可以拖过四招。”主意一定,一招“雷电交加”向身影模糊的“缺少”拍去。 “酒怪”郝伯通招式才出,身子尚未后退,前面已不见了“缺少”的影子。 “酒怪”郝伯通久经大敌,见状就知不妙,用在前腿的力急忙换到右腿,准备前跃,但仅只交换的刹那间,却已太晚了。 只听颈后一声冷叱,道:“在下得罪了。”“缺少”趁机腾空的身子,已急降而下,双腿招化“魁星点斗”,踢向“酒怪”郝伯通“玉枕”死穴。 飞身、避招、腾空、出腿,四个动作一气呵成,如同在同一时间内完成的,此人武功,的确高妙至极。 “酒怪”郝伯通连半步都没跨出,“玉枕”死穴上已中了一脚,“拍!”的一声仆倒地上,连一声惨哼都没有发出,已然魂归地府了。 “缺少”落地心中暗叫一声:“侥幸!”挥袖抹去脸上汗迹,向原位走去。 “死魂”阴沉沉的厉声道:“恭喜你达成任务!” “缺少”冷冷的回道:“在下担待不起。”看也不看“死魂”厉天民一眼,迳向北海主人恭身禀道:“弟子已完成使命。” 老人淡淡的笑道:“你似乎对我的话没有信心,实际上你只要两招就能制胜了。”语气虽然平淡,却已听得“缺少”面上变色,显然此人每一句话都含有极重的分量。 “缺少”急忙应道:“弟子知错了。” 老人只是笑了笑,未再多说。 这时那些旁立的高手中,走出来两人,将“酒怪”郝伯通的尸体拖了下去。 老人温和的朝季雁萍笑笑道:“季兄,你此刻该相信老夫所言了吧?” 季雁萍冷漠的笑道:“在下实言相告,此来北海的目的是要找司徒圣算算下毒之仇,以及……” 北海主人眼睛深处掠过一丝阴毒的光芒,表面上却故做惊异的道:“什么?司徒圣胆敢背我向你下毒?”一顿,沉声喝道:“把司徒圣叫来!” 此人表情逼真,令人无法不相信他所言非实。季雁萍心中嘀咕道:“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吗?” 群雄此时心中也都暗自奇怪,何以祖师今天大背常规,不但不对侵入之人施行惩罚,却反而找起自己人的麻烦来了。 但尽管他们心中疑惑重重,却没有人敢表现出来。 不大工夫,从里洞中走出那自称是司徒圣的中年文士,他一见季雁萍,双目中立刻掠过一阵喜悦的光芒,对季雁萍那仇火熊熊的目光竟视若无睹。 司徒圣缓步昂首向北海主人走去,状如一个慷慨就义的义士。 北海主人望着司徒圣,冷冷的道:“司徒圣,是你背着我向季雁萍下毒的吗?” 司徒圣停步恭身道:“季雁萍不是我们的敌人吗?” “是你的敌人,却不一定是北海派的敌人,你胆敢公报私仇?” 司徒圣主意早已决定,闻言全然不惧的道:“不!是你的敌人而不是我的敌人!” 司徒圣的话,使季雁萍为之一怔,无法分析得出他话中之意。 北海主人似乎没想到司徒圣胆敢不回他的话,反而故言其他,面色一沉,冷声道:“我问你的是什么?” 司徒圣仍不回答,继续道:“别人只知你是‘恨天叟’,但却无人知道你真正的名字,除了我跟随你二十多年是唯一例外之人!” 季雁萍心中更加疑惑,不过,此人是“恨天叟”却已不成问题了。 “恨天叟”沉着的脸上为之一变,冷喝道:“快说,你为什么要下毒?” 司徒圣冷然的笑道:“恨天叟,是你叫我‘草上飞’下毒的。” 第二十一章 众叛亲离 “草上飞”这突如其来的反叛大出“恨天叟”意料之外,假使他早知有这样的变化,他早就把他置于死地灭口了。 “恨天叟”乃是一代魔王,无论武功智略都超人一等,他心中略一思忖,已有对付之策,冷冷道:“司徒圣,我早知你有反叛之心了,却没想到你竟会利用机会,挑拨离间。”话落冷冷的瞥了草上飞一眼,缓缓道:“但在你狡计未曾得偿之前,你却要先赴阴曹地府了。” “恨天叟”这一句话也等于就是下了命令,“活魂”萧常庆冷喝一声:“躺下吧!”一掌向“草上飞”拍去。 蓦地—— 季雁萍冷哼一声,掠身而上,挥手一招“弹指穿金”,弹出一缕罡风向“活魂”萧常庆门脉射去。 季雁萍武功高绝,后发先至,“活魂”萧常庆如不撒手,固然可把“草上飞”废掉,但他那只右手势必报销无疑。 权衡轻重,“活魂”萧常庆只得撒手后退。 但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季雁萍虽然将“草上飞”表面上的压力除去,却没有挽回“草上飞”的生命。 就在季雁萍将“活魂”萧常庆逼退的一刹那,背后传来“草上飞”痛苦的呻吟声道:“司徒圣,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话未说完已截然而住,含恨葬身异域了。 他没有直接向季雁萍解释,他这样做却胜过任何的解释,因为他以生命说明白了大概的轮廓。 季雁萍一回头,“草上飞”已“砰然”!一声倒到地上了。原来他胸口是中了“追风点穴”指风而亡的。 “恨天叟”温和的笑道:“想不到他追随了老夫二十几年,今天却疯了。”语气中充满了惋惜,使人难以相信他是故作之态。 季雁萍虽然不是狡诈之人,心思之灵敏却是超人一等,闻言冷笑道:“师伯,他已用珍贵的生命来解说了一切,我虽愚鲁,但却相信这是真的。” “恨天叟”脸色一变,而后故作不解的道:“师伯?你师伯的长相你认得吗?” 季雁萍冷然道:“师伯,我虽然没见过你,但先母却大概的描述过你的模样!” “我像吗?”“恨天叟”毫不思索的问。 季雁萍道:“你怎么知道不像?” “恨天叟”大笑道:“当然不像了……”他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发觉不对,急忙住口。 季雁萍双目棱芒突射,沉声道:“师伯,这是我称呼你的最后一句了,你既然能肯定你不像,那无疑的就是你,易容之药到处都有啊……” “恨天叟”无表情的脸上此时突然一变,季雁萍每一句话,都击中他的漏洞,使他毫无反驳的余地。 他凝视着季雁萍,问道:“你说我是谁?” 季雁萍俊脸瞬时万变,人心的险恶令他沉痛,亲如师伯的人竟然会唆使手下人去毒害他的师侄,这中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季雁萍星目注定“恨天叟”,一字一字的道:“司徒圣,你过去是我誓必要找的师伯,现在我确相信你我之间有着不解之仇,我们伯侄情分已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恨天叟”司徒圣眼睛连转一阵后,突然哈哈大笑道:“信其有则有,信其无则无,也许我就是你要找的师伯。” 他这些话一出,突然大厅上的气氛紧张无比,凤玉娇、“天魔女”飞身跳到季雁萍身侧,全神戒备。 “活魂”、“死魄”、“残老缺少”也各自凝功双掌,以备必要时出手。 其他一干高手也各选好适当的位置,无形中季雁萍等三人已陷入重围。 季雁萍冷漠的向四周扫了一眼,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举步逼向“恨天叟”司徒圣。 “恨天叟”司徒圣双目注定走来的季雁萍,毫无表情的冷声道:“季雁萍,我第一次见你面,便就觉得你是我发展的最大阻碍,但是你逼人的英气,与高华的气质,却使我爱惜,使我不自主的忘却今后的危险,而想与你携手合作,称雄江湖,哈哈!这想法虽然荒唐,但我仍不愿意改变,自非谎言。” 季雁萍止步冷笑道:“我说过,你我情份已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言下毫无回转余地。 “恨天叟”司徒圣双目凶光一闪,季雁萍的坚决令他下了最后的决心。 他回目扫了身侧四人一眼,沉声道:“不是老夫夸口,仅我身旁四人中任何一人,就足以把你季雁萍收拾下来,你可要慎重的考虑考虑?”虽然他把季雁萍的武功低估了,言下之意,对季雁萍仍存有收留之意。 季雁萍心存杀机,哪会听他这些,闻言冷冷道:“他们在我季雁萍手下只怕难走出二十招。” 此言一出,群雄为之哗然,“活魂死魄”、“残老缺少”在他们心目中,除了“恨天叟”司徒圣而外,在北海论武功不作第二人想,而“恨天叟”司徒圣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还是个谜,季雁萍之言,他们听来当然是太托大了。 “活魂死魄”、“残老缺少”齐都面呈怒色,冷哼连声,跃跃欲出。 “恨天叟”司徒圣忍无可忍的怒声道:“季雁萍,老夫再不给你点颜色看,只怕你要以为北海没有人能治你了。”话落一顿,震声吩咐道:“把大厅中间的桌子搬开。” 群雄领命而动,不大工夫桌椅搬拿已空,腾出一片十丈方圆的石地。 季雁萍三人退向右边,“恨天叟”司徒圣五人仍立原位未动,其他两侧由北海派的一干高手把守。 “恨天叟”司徒圣沉声问道:“谁先出去会会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季雁萍?” “活魂”萧常庆早巳等得不耐烦了,急步上前禀道:“弟子愿打头阵!” “恨天叟”司徒圣微一点头,“活魂”萧常庆一跃入场,趾高气扬的指着季雁萍道:“季雁萍,你与老子滚出来看看,十招之内叫你血溅五步。” 季雁萍举步欲出,凤玉娇却急忙拉着他的手,微带乞求的问道:“萍弟……”她没有说话,但,她的美眸已告诉季雁萍她要说的了。 人在患难之中是最容易显露本性的,季雁萍情不自禁的握住凤玉娇的纤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良久才点点头,轻轻关怀道:“小心!” 虽只是两个字,但已代表了一切,凤玉娇柔顺的点头问道:“要置他于死地吗?” “活魂”萧常庆此时已等得不耐烦了,怒声大吼道:“季雁萍,你倒是敢不敢出来?” 季雁萍冷冷的盯了他一眼,转对凤玉娇道:“北海中人,个个该杀!” 凤玉娇闻言一跃而出,杀气盈睫的冷叱道:“要与我萍弟过招,你还不配,本姑娘在二十招内,照样可以置你于死地。” “就凭你一个小娘们?”语气充满讽刺。 凤玉娇粉脸一寒,突然叱道:“不信你就试试看!”声落招出,“丹凤朝阳”拍向“活魂”萧常庆胸口。 凤玉娇武功与季雁萍在伯仲之间,今日处于强敌环伺之下,她当然要速战速决,来个先声夺人。 只见她玉掌飘舞,如粉蝶翔空,娇躯腾挪,如巧燕穿云,快奇、准狠,无一不达其极。 “活魂”萧常庆是个大行家,一见她出手速度,就知遇上了劲敌,轻敌之念一扫而空,双足立地不动,竟已重掌相迎,企图利用女子先天体质上的弱点,用重手法取胜。 两人一静一动,静得犹如泰山屹立,动的恰似强箭脱弦。 以静制动,以动打静,转眼间两人已斗了十个照面,胜负依旧难分。 “恨天叟”司徒圣双目一眨不眨凝注着打斗的二人,开头那轻松的表情已消失于无形。 他是一代江湖枭雄,见多识广,由两人的招式判断,他意识到今日来人决非江湖一流高手可比。 季雁萍心中也同样惊异,凤玉娇的武功与他不相上下,若非她是女子,只怕修为上还要高出他许多,但如今十招已过,却仍未能制住“活魂”萧常庆,北海一派的实力,的确令人心惊。 旁立的高手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了,他们哪会想到仅只一个漂亮的女子,竟能与北海派仅次于祖师的“活魂”萧常庆连换十招胜负不分呢! 这时凤玉娇与“活魂”萧常庆已斗到第十五招,两人用的战法仍然没变。 凤玉娇虽然是动,但她内功深厚,并不觉得累,只不过粉脸儿比刚才更红润娇艳一些而已。 “活魂”萧常庆则已感到有些吃力了,因为他不停的劈出掌风,内力消耗太多。 “恨天叟”司徒圣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敢情他已看出如此下去,“活魂”萧常庆必被活活累死不可。 其实,这次他又料错了,因为季雁萍曾说过,这些人在他手下走不出二十招的。 十七招一过,凤玉娇目中突现杀机,她飘忽的身体,骤然一停,娇叱一声,道:“接姑娘这一掌罢!”声落对准“活魂”萧常庆劈来的一招“天地幽幽”打去。 她的掌法一如她的身影,飘忽不定,方向难测,看似自下而上,在将接实的一刹那,却突然变成由上而下。 “轰然”一声大响,两人已硬对了一掌。 坚硬如钢的青石地上,被激动的掌风击出一个三尺多深的大坑,两人这一掌的实力可想而知。 凤玉娇莲足轻移,倒退半步,粉脸上没有丝毫吃惊的表情。 反观“活魂”萧常庆,掌风一接他竟连退四步之多,刻板如死人的脸上,赤红如血,不知他是因为羞愧,抑或是内腑受了激荡。 “恨天叟”司徒圣面色大变,事实告诉他“活魂”萧常庆的内功并不足以自恃了。 凤玉娇一招试出敌手功力,精神为之一振,娇叱声中,掠身而上,一招“凤鸣九霄”闪电向“活魂”萧常庆拍去,道:“第十九招!” “活魂”萧常庆,内心虽然愤恨不已,但他功力不如人深,也无可奈何,只得采取守势。 “活魂”萧常庆有“活魂”之称,就是由于他身体太已灵活,如同飘忽不定的幽魂一般。 凤玉娇一式“凤鸣九霄”攻来,他立刻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飘向右侧。 凤玉娇见状发出一声冷笑,从容的道:“第二十招上叫你血溅当场。”话落中突把拍出的一招收回,凝目以待。 两人此时已成了对立之势,“活魂”萧常庆双目左右转动,注视着凤玉娇走来的身势,判断她要由何方进招。 显然的,在心理上,这不可一世的枭雄已先被打败了。 凤玉娇缓缓举起两只纤纤玉手,她美目中透出逼人的寒气。 空气沉静得令人窒息,全部的目光几乎全都集中在凤玉娇脸上。 蓦地—— 凤玉娇轻叱声中一闪而上,那速度简直快得令人目光难追,也未看她如何做式,除了季雁萍和“恨天叟”司徒圣以外,谁也没看清楚她是怎么起身的。 “活魂”萧常庆一见白影,心中突的大惊,急忙闪身跃上二丈,企图躲过,这是他唯一可以躲避的一途。 哪知,他身体刚跃起,身后已传来凤玉娇冷冰冰的声音道:“去罢!” 大厅中群雄只听到“砰!”的一声脆响,凤玉娇腾空踢出的右足,已踢中“活魂”萧常庆的“背心穴”。 一声凄厉的惨哼,“活魂”萧常庆一个瘦长的身子“砰!”的一声跌在地上,张口连吐三大口鲜血,吃力的爬了起来。 凤玉娇飘身落地,一掠飞跃回季雁萍身侧,状似依人小鸟般的朝季雁萍甜甜的笑着。 “天魔女”拉起凤玉娇的玉手笑道:“姊姊,你真了不起!” 凤玉娇抚摸着她的秀发,娇声道:“只是他们无用罢了!” 群雄目光中透出愤恨、恐惧之色,但谁也不敢出来叫阵。 “活魂”萧常庆吃力的抬头看着“恨天叟”司徒圣,双目中透出乞怜之色,那不可一世的豪气已荡然无存了。 不是吗?自古至今有几个人真正视死如归呢? “恨天叟”司徒圣毫无表情的冷笑道:“萧常庆,这是你自己要出场的,你应负全部责任。” “活魂”萧常庆闻言登时面如死灰,呐呐说不出话来。 “死魄”厉天民与“活魂”萧常庆乃生死之交,见状突然色变,朝“恨天叟”司徒圣禀道: “祖师,‘活魂’过去曾给我北海一派出过不少力,万望祖师念在以往功劳,将功折罪,饶过他这一遭吧!” “恨天叟”司徒圣闻言不动声色,依旧冷冷的道:“好吧!那他自尽了吧!” “死魄”厉天民大惊道:“什么?” “恨天叟”司徒圣突然大笑道:“北海戒律岂能因一人而废。” “活魂”萧常庆绝望的看了群雄一眼,万分悔悟的道:“我找错了主人。”话落举掌自碎天灵盖而亡。 这种毫无人性的处决,令在场群雄个个胆颤心寒,他们平时虽知戒律,但都是他们处决别人,却没想到今天季雁萍突来北海,而被处决的人竟轮到他们自己了。 季雁萍缓步迈入场中,冷冷的道:“司徒圣,你该告诉我你怎么把我双亲害死的?”语气虽然平缓,但却充满了杀机。 “恨天叟”司徒圣冷笑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能杀了我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否则,季家之仇将永沉海底,哈哈……” “那你就出来吧!” “恨天叟”司徒圣大笑道:“还用不到我出手。”话落向“死魄”厉天民望去。 “死魄”厉天民因“活魂”萧常庆之亡,心中正有无限恨意,知道“恨天叟”司徒圣目光的含意,只是他已不愿再臣服于他。 “死魄”厉天民阴沉沉的道:“司徒圣,你骗人的手段已穿,北海中人全做了你的职业凶手,杀害了数不清的无辜,今天就是你报应之日了!”“了”字一落,突然一招“腾龙起凤”闪电向“恨天叟”司徒圣拍去。 “恨天叟”司徒圣没想到平日自己说一不二的威严,今天会荡然无存,气得他大吼道:“反了!反了!” “残老”距“死魄”厉天民最近,急忙一招“拒客千里”硬拼了一掌。 轰的一声,“残老”退出四步,血气翻涌,“死魄”厉天民也退了两步。 大厅中群雄此刻也都骚动起来,大有反叛之势。 “恨天叟”司徒圣见状心中暗凛,但却不形之于色,仍严厉的叫道:“把季雁萍与我拿下!” 群雄中立刻跃出七八个人,围向季雁萍。 突然,群雄中跃出一人,震声急呼道:“各位不妨平心想想,我们今日替司徒圣卖命,他日会得个什么下场!”双目一扫群雄,接着一指地上已死的“活魂”萧常庆道:“此人地位远在你我之上,尚且难免一死,我们又有什么保障呢?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岂能如此任人利用?”话说到此,跃出的八个人中,突然有一人回身向那人攻去。 一阵连喝,群雄中跃出三个人,向那攻击之人拍去。 大厅中登时一阵大乱,除了跃出的八人以外,其他的全都倒戈相向,攻向八人。 方才那说话之人,正是被“天魔女”进厅前解除穴道的“赤发判官”应长青。 “恨天叟”司徒圣眼看一手组织起来的北海派,如今冰滑瓦解,不由把全部责任全推到季雁萍身上。 “恨天叟”司徒圣一步一步向季雁萍逼去,冷森森的道:“季雁萍,北海就是你们季家最后一人的葬身之地。” 第二十二章 冰消瓦解 凤玉娇、“天魔女”见状一齐跃到季雁萍身侧,分守在他左右,简直把季雁萍看成了小孩子一般。 季雁萍忖度形势,知道“恨天叟”司徒圣大势已去,目注走来的“恨天叟”司徒圣冷笑道:“司徒圣,你现下大势已去,顽抗只有增加你自己更多的痛苦。” “恨天叟”司徒圣此时怒火钻心,只想把季雁萍毁于掌下,季雁萍的话他听如未闻,阴沉沉的道:“我司徒圣要杀之人,从来没有一个能脱得出我的掌下。” 季雁萍闻言冷笑道:“你承认你就是司徒圣了?” 这时大厅上人影闪动,刀光剑影,混乱一片,偶尔传来几声痛呻惨号,已有多人伤亡了。 “恨天叟”司徒圣心痛如绞,再也控制不住,厉啸一声道:“老夫先宰了你这小辈!”声出已涌身而上,一招,“天寒地冻”罩向季雁萍、凤玉娇、“天魔女”三人。 但见他掌出如惊电之一闪,四面八方全都罩在他掌影之中,恰如大地冰封,无隙可出,掌力威力骇人至极,难怪他敢如此自负的同时攻击三人。 季雁萍心头微微一凛,仅只这一招,他已看出“恨天叟”司徒圣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遇到的强敌。 当下哪敢大意,招化“九海游龙”以快速绝伦的身法,分九个不同的方向劈出九掌,由于他动作太快,使人看来只觉得他好像是在同一时间内拍出的。 凤玉娇、“天魔女”也没闲着,娇叱声中,双双全力正面相迎。 三人都是超凡入圣的高手,一旦连袂出招,任他“恨天叟”司徒圣武功造就惊人,也不由心慌意乱,应付不灵起来。 “残老缺少”一见祖师已陷入挨打的地步,心急犹如火焚。 “缺少”暴喝声中,一式“天外来鸿”飞身入场截住“天魔女”,全力扑击起来。 “残老”则正在对付“死魄”厉天民,无法腾出身来救驾,直急得他狂吼声中,全力拍了“死魄”厉天民一掌,借他退身之际,反身扑向凤玉娇,阻住她攻击司徒圣。 全场在一片混乱中,只有这边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 他们功力虽有差别,但却都是目下江湖难得一见的高手,一时间胜负之数实难立判。 那边八个拥护“恨天叟”司徒圣的高手,此时已只剩下了三个。 “死魄”厉天民鬼眼般的精目一转,心中突生毒计,暗自忖道:“看来季雁萍的武功决不在‘恨天叟’司徒圣之下,我今后如想称雄北海,两人任何一人于我均属不利,我何不趁此机会收服群雄,然后全力对付那精疲力尽的生存者。”他忖罢得意的冷笑一声,飞身向那个仅余的高手扑去。 他的武功远在群雄之上,而那三个顽抗之人本已精疲力尽,哪里还能敌得住武功高绝的“死魄”厉天民。 连声惨号过后,三人已先后死在“死魄”厉天民闪电拍出的掌下,混乱的情况登时平复,大厅中只剩下六人在舍生忘死的搏斗着。 凤玉娇独战“残老”,无论功力与招式上,她都占了上风,打来轻松无比,要不是她关怀季雁萍的安危,分心旁顾,只怕“残老”早已无回手之力了。 季雁萍与“恨天叟”司徒圣,一个是阴谋的主使人,一个是怀恨复仇的英杰,两人功力同样的是江湖上无法多见的高手,一旦对打起来,真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之势。 开头他们都想抢夺先机,以快打快!各尽所能,错眼间他们已换了七个照面,谁也没有抢到先机。 群雄越看越心惊,尤其对季雁萍,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一个如此年轻的孩子,竟然有如此骇人的武功,至于对“恨天叟”司徒圣的武功,他们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在他们想像之中知他必怀惊人艺业,是以并没有多大的惊奇。 他们不自觉的想冲上去,助季雁萍将“恨天叟”司徒圣除去,因为唯有将“恨天叟”司徒圣除去,他们才有安全感。 突听“死魄”厉天民大声阻道:“慢着,你们一上阵,季雁萍必然退出,你们自信敌得住‘恨天叟’吗?” 这么一说,群雄果然没有人敢出手了。 “死魄”厉天民见一句话生效,心中暗自得意,震声又道:“季雁萍存心灭绝北海一派,你们都知道,今天无论他们任何一人生存着,北海便将永无宁日,是以,以老夫之见,今日他们两虎相争,正是我们除患的大好机会,大家何不等一等。” “死魄”厉天民堪堪而言,根本就不怕他们听到,因为他知道季雁萍决心要找的是“恨天叟”司徒圣,决不会半途停手的,这就是老江湖的利害之处。 中央六人的扑击,已不像方才那么猛烈。 “天魔女”力斗独臂的“缺少”,在出手上占了不少便宜,虽然“缺少”不时以双脚来补手臂上的不足,但是对付身体轻灵的“天魔女”极难生效,先机已然失去。 季雁萍与“恨天叟”司徒圣,此时也已略见优劣。 “恨天叟”司徒圣此时除了用掌而外,已把“追风点穴”手法用上了,显然在掌力上他已敌不住季雁萍了。 “追风点穴”手法,是他练的时间最长的一门武功,在他手上用出,威力却是惊人之极。 截长补短,季雁萍虽然已略占了上风,但要想在短时间内制住“恨天叟”司徒圣,可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恨天叟”司徒圣,已知要凭一己之力毁去季雁萍是不可能的事了,只怕一个弄不好还要伤在季雁萍手中。 恰在此时,那边传来“残老”一声闷哼,接着凤玉娇娇声问道:“萍弟,要不要取他性命?” 季雁萍阴沉的看了“恨天叟”司徒圣一眼,示威似的冷声道:“北海中人,个个恶贯满盈,废了他!”他公开向北海全体高手挑战,根本就不把“死魄”厉天民刚才所说的话放在心上。 场中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号,“残老”在凤玉娇劈出的罡猛掌风之下,也魂归地府去了。 凤玉娇人甚聪明,她让“残老”死前发出这声惨号,正是用的心理战,以收杀鸡儆猴之效。 全场高手个个为之变色,就连雄心万丈的“死魄”厉天民也不例外。 因为此时凤玉娇的神态十分从容,好像根本未曾与人搏斗过一般。 “恨天叟”司徒圣心头狂震,一个季雁萍也应付不了,如果再加上个凤玉娇,只怕她连百招也难定出就得命丧当场。 “恨天叟”司徒圣乃是一代枭雄,武功与奸谋无不高人一等,私下忖度形势,深知此刻不是硬拼的时候。 他眼珠微微一转,边打边笑道:“季雁萍,刚才‘死魄’厉天民的话,你已听到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你就是胜了我也难逃得出北海禁区,是以,以老夫之见,你我不如暂且联手把他们除去,然后再拼不迟。” 季雁萍冷傲无比,哪肯听他威胁,闻言冷笑道:“季雁萍此来就是要把北海夷为平地的,司徒圣,你多此一说了。” 蓦地—— 大厅中又传来一声惨号,不用说,“缺少”也毁在“天魔女”掌下了。 战况突转急下,“恨天叟”司徒圣虽然老练、阴险,此时也沉不住气了。因为生死胜负已在眼前。 季雁萍冷哼连声中,突出三掌,凛列如刃的掌风,把“恨天叟”司徒圣逼到内侧厅角,使他正面以对,无处闪避躲藏。 凤玉娇、“天魔女”分立在季雁萍后面左右两侧,面对群雄而立,使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援助。 “恨天叟”司徒圣镇定的脸上,此时已是汗珠滚滚,因为此刻他真的已成了瓮中之鳖了。 季雁萍星目中透出骇人煞气,冷酷的道:“司徒圣,你觉悟吧!”声落迎面一掌劈去,左手却全力向墙上推出。 内心的恐惧,已使“恨天叟”司徒圣心慌意乱,招不成章,一时间只得飘身后退,正好迎上季雁萍击在墙上的真力反弹回来,“砰!”的一声,把他后退的身子又撞击了回来。 季雁萍此时人已腾空而起,右足突出“魁星踢斗”扫向“恨天叟”司徒圣前倾的身子。 三招快如一式,连环而出,“恨天叟”司徒圣莫说是在恐慌之下,就是平时要想躲开这三式又谈何容易。 “砰!”的一声,季雁萍一脚正踢在“恨天叟”司徒圣的肩胛之上。 这一脚可真不轻,“恨天叟”司徒圣踉跄连退,轰的一声撞在墙角上,真气翻涌欲散,左臂已无力的垂了下来,只怕不是骨折就是筋断了。 季雁萍杀机已起,存心将他制于死地,跨步欺身,一招“力平五岳”推了出去。 “恨天叟”司徒圣人已受伤,后退又已无路,百忙中突然以背贴墙,翻出五尺。 “砰!”的一声,季雁萍把墙上击了个大洞。 厅中群雄一见季雁萍与“恨天叟”司徒圣拼斗了这么久,尚有这等骇人的功力,不由个个为之大惊失色,想除季雁萍的野心早已烟消云散了。 “死魄”厉天民心念电转,忖道:“此时‘恨天叟’司徒圣身已带伤,不足为惧,正可利用他拼命之心,合力将季雁萍除去,然后除他不会有什么困难的。” “死魄”厉天民心念电转间,主意已定,突然对群雄大声急呼道:“只有季雁萍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们一齐上,合力除了他!”话落当先向季雁萍扑去。 群雄也都是老于世故之人,心中正有同感,一呼百应,暴喝声中,向季雁萍等三人扑去,刀剑全出,正是拼命的打法。 这些事情在当时只是季雁萍一掌未击中“恨天叟”司徒圣的一刹那间,写来却要费许多纸墨。 凤玉娇、“天魔女”双双娇叱一声,出掌迎了上来,封住群雄进路。 而二女出手的同时,季雁萍也再度发动了攻势,闪身阻住“恨天叟”司徒圣前进之路,招化“龙归苍冥”拍向“恨天叟”司徒圣。 这是“天龙七绝”掌的煞手招,但见掌影如山,犹如天际神龙,鳞甲映日散射出的无数光芒,使人无法分辨是哪一片鳞甲所映出来的。 “恨天叟”司徒圣重伤之余,再见此掌,心中登时凉了半截,自知今日大限已到,难逃死劫。 季雁萍的无数掌影刹那间已罩遍“恨天叟”司徒圣全身各大要穴。 蓦地—— 一丝灵光掠过“恨天叟”司徒圣脑海,使他希望突生。 就在季雁萍掌势将要拍出之际,“恨天叟”司徒圣突然大喝道:“季雁萍!我是你师伯。” 潜意识的观念,使得季雁萍心头一震,不由自主的把拍出的功力收回了大半,手下也微微一慢。 就在这时,“恨天叟”司徒圣双足猛一用力,电光石火般的飞身掠过季雁萍头顶,射身厅外,落荒而逃。 季雁萍木然的仰起脸来,凄凉的道:“是的,你是我世上唯一的长辈,我应该放你一次,但是,仅只这一次,下次相逢我便要杀你了。” “恨天叟”司徒圣的逃去,凤玉娇与“天魔女”全看到了,她们奇怪的回头向季雁萍扫了一眼。 那些拼命的高手,却趁他们分神之际,攻了进来,向季雁萍攻去。 季雁萍此时只全心想追上“恨天叟”司徒圣,逼他说出害死自己双亲的原因后,再作最后判决,哪有心情与他们拼斗,睹状暴雷似的冷喝一声道:“你们敢莫是想死?”声音震人耳膜,令人心悸。 全厅中的人,闻声全都住了手,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要住手的。 季雁萍冷漠的举步向厅外走去,他身上透出逼人的寒气,使得那些阻道的高手,不由自主的纷纷侧身让路。 四周空气现得沉闷窒息。 突然,“死魄”厉天民鬼嚎似的吼道:“季雁萍,北海就是你葬身之地了,哪里走!”声落当先向季雁萍攻去。 “死魄”厉天民一叫,群雄也都醒了过来,纷纷向季雁萍等三人攻去。 季雁萍再也无法忍耐内心的怒火,抖手撤出“降龙鞭”,招化“九海游龙”向攻上的人扫去。 如火般的鞭尾过处,大厅中传来三声凄厉恐怖的惨号,看去已有三个人当场倒地身亡。 季雁萍在恨极之下,显然是用了全力。 先声夺人,那群高手谁也不敢再上了。 “死魄”厉天民吼道:“大家上,不用怕他。” 尽管他大声急呼,却没有人出手。 突然,群雄中走出“赤发判官”应长青,他冷静的朝四周群雄一抱拳道:“各位兄台,我们今日背叛北海,目的只不过是想摆脱寄人篱下的生活,重获自由,我们如想重组北海一派,请问由谁统治?” “赤发判官”应长青并没有说出是谁,群雄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向“死魄”厉天民扫去。 “死魄”厉天民见状心知要糟,怒声道:“季雁萍对我们不利!” “赤发判官”应长青冷冷的道:“但他此刻就要走了,我们为什么要无事生非?” 群雄中已有人恍然大悟的骂道:“‘死魄’,凭你也想统治我们吗?” “对!我们要的是重获自由。” “谁敢再言重组北海一派,他就是罪魁祸首。” 群雄纷纷醒悟,“死魄”厉天民见大势已去,顿把满腔怒火发泄在“赤发判官”应长青身上,狞声叱道:“应老儿,你与我躺下。”声落招到,“独劈华山”切向“赤发判官”应长青胸口。 “死魄”厉天民武功高出“赤发判官”应长青许多,如今骤然下手,“赤发判官”应长青自然无法躲过。 “咔擦!”一声,“赤发判官”应长青一条左臂已被切下,登时血流如注,染红了他半边身子,要是他不躲,只怕此时已横尸就地了。 “死魄”厉天民怕季雁萍出手,一招得手,已射向洞口,一闪而逝。 “赤发判官”应长青运功止住血,哼都没哼一声,微微一叹道:“今日能够全命不死已是万幸了。”话落转头,不由轻咦道:“咦!季雁萍呢?” 最近洞口的一人道:“季雁萍与两个女子都先后出洞去了。” “赤发判官”应长青暗然道:“他是兄弟一生所见的人中,唯一堪称英雄的一人。”话落又是一叹,扫了群雄一眼,缓缓道:“我们还有二十几个侥幸之人,我们就出北海去吧!” 众人鱼贯出洞而去。 话说季雁萍,他是在“死魄”厉天民出洞后不久出去的,凤玉娇、“天魔女”被“赤发判官”的惨状分了些神,等她俩发现,季雁萍已到洞口了。 她俩心头一惊,哪敢稍停,急忙也向洞口奔去。 她们到达洞口时,季雁萍已奔出有二十几丈远了,由他奔行的速度看来,显然他是想摆脱两人。 凤玉娇心头一酸,哭喊道:“萍弟,等等我,难道你连给姊姊一个认错的机会都没有吗?”声如哀猿夜啼,令人心酸泪下,是的,这多日以来,她那刻骨铭心的相思之苦,已使娇艳迷人的凤玉娇不敢再尝试了。 二女狂奔急追,频频的呼唤,声凄音惨,令人闻之断肠。 季雁萍不由自主的微一停滞,突然,一个念头袭上心坎,他自忖道:“我已立志出家,并曾说过有志者事竟成的话,我不能再见她们,否则,一切计划都完了。”突然加快速度,向一处高大的岩石中奔去。 二女见状,柔肠寸断,等她们奔上岩顶,季雁萍已在前面三十几丈处了。 她们怕失去季雁萍的身影,不敢追下去,只有在岩上奔走呼唤。 季雁萍没有勇气回头,但也无法摆脱二女,突然他想到了“翼手龙”,由二女的突然赶到,除了“翼手龙”什么东西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而且,她们也不知道它在北海。 季雁萍仰天发出一声长啸,不大工夫,天际也传来“翼手龙”高仰的回音,它已分辨出是谁在呼唤它了。 凤玉娇一抬眼,只见乌云般的“翼手龙”已以惊人的速度向季雁萍飞了过去。 如果季雁萍上了“翼手龙”,今后她们再也无处可以寻到他了。 凤玉娇绝望的嘶声道:“季雁萍,你看我们最后一眼!”声音凄凉决绝,令人闻之心动。 季雁萍不由自主的心往下一沉,霍然转过身来。 只见二十丈外的高岩上,凤玉娇、“天魔女”两柄雪亮的长剑横在颈上,只要稍一用力,就要香消玉殒了。 季雁萍真情流露,颤声道:“姊姊!不要……” 凤玉娇泣声道:“萍弟,姊姊一生只爱过你一人,过去如此,现在仍然如此,但我恨苍天的安排,为什么为使你如此恨我……” “天魔女”也哭道:“我与姊姊死得有知的话,将永远陪伴着你,那时就不会再寂寞了。” 这时,“翼手龙”已落到季雁萍身侧,正亲热的以长颈擦着季雁萍的肩胛,它哪会知道人间的许多事情呢? 第二十三章 绝地狼烟 季雁萍对凤玉娇等人,始终未能忘情,只要一静下来她们的影子就会在他脑海里盘旋,永远无法挥去。 至于他的出家之想,一方面固然是由于孩子气的斗气心性,但这却不是主要的因素,最主要的他是想用坚定的信念,去杜绝对她们的思念。 季雁萍此时的俊脸上巳失去先前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委曲与凄凉,不是么?以他这样的年纪来说,他担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啊! 他睁亮的星目中渐渐被蒙蒙的泪水遮盖了,缓缓向二女立身的岩石下走去,以颤抖的声音叫道:“姊姊,你们下来,快!快把剑放下来嘛!” 二女闻言,心中顿感怜惜万分,手中的青锋顷刻之间似乎增加了万斤重量,举剑的右手似已不胜负荷的垂了下来,终于“呛啷”一声,落到石地上了。 她们的泪眼望着走来的“萍弟”,这个她们朝思暮想、刻骨难忘的人儿。 突然,她们双双呼喊一声“萍弟”!如两只翔空粉蝶般的从岩顶扑了下来。 季雁萍也喊了声“姊姊”,发足狂奔迎了上去。 三人相互奔驰,速度快的惊人,他们无法再控制得住激动的情绪了。 “砰!”的一声,他们撞在一起了,反震之力虽大,但却没将三人分开,相反的,他们却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如同一个身体一般。 凤玉娇在右,“天魔女”在左,她们紧紧的伏在季雁萍的臂弯里,低声饮泣着,似要把她们多日来所受的苦痛在顷刻之间全发泄出来。 季雁萍轻轻的揽住二女纤纤细腰,爱怜的轻声呼唤着。 他本需要别人的慰藉,但这两个娇柔、迷人的美女子,却需要的此他更多,于是,他只好付出了。 “翼手龙”迷惑的看着他们,在它简单的头脑里,对这种事是永远转不过弯来的。 不过,它仍然很安静的看着,也许它正在绞着脑汁想。 寒冷的岩石地下,冷气逼人,呼号的北风,不时翻动着二女的长衫,看来是应该很冷的。 她们向季雁萍的怀里轻轻的挤着,那不是怕冷,而是想告诉她们自己,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除了凛冽的寒风以外,没有半点声息,只有三颗“波波……”跳动的热情奔放的心。 良久,良久,季惟萍轻声道:“你们不要哭了好吗?” 二女依旧轻泣着,却已仰起了秀脸,她们隔着蒙蒙的泪光,似乎在季雁萍脸上发现了些什么。 凤玉娇举起纤纤玉手,轻轻抚着季雁萍玉颊,心痛的道:“萍弟,你瘦了许多,都……都是姊姊不好,萍弟,你……你会原谅我吗?我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声音娇柔中充满了乞求。 季雁萍用衣袖为二女抹去泪痕,微微一叹道:“那些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再谈它了。”话落轻轻把身体向后移动了一下。 二女已是惊弓之鸟,急忙紧紧搂住季雁萍,“天魔女”泣声道:“萍弟!不要走!” “我不走,这里太冷,我们找个避风的地方。” 凤玉娇急道:“不冷,我们都不冷!”依旧紧抱住季雁萍不放。 她们的真情令人感动,季雁萍用手帕轻轻替她们拭着泪,温柔的道:“好了,不走就不走吧!” 二女缓缓止住哭泣,仰头看着季雁萍。 风玉娇突然问道:“萍弟,你到北海来一定发生很多事情,告诉我们好吗?” 季雁萍不愿再提那些令他心伤的日子,淡淡的摇摇头道:“全都过去了,提它做什么呢?”他虽然尽量装做无所谓,但伤心之事终非伪装可以瞒过去的。 二女四只闪闪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季雁萍脸上,季雁萍越是隐瞒二女越是心痛,尤其凤玉娇,她知道季雁萍的个性,从不愿把内心的创痛随便告知别人。 过去,季雁萍与她单独相处时,曾毫不隐瞒的把他的一切不满之事告诉她,像一个小孩子一般。 但是,曾几何时,他变了,变得是如此孤独,如此的沉默。 凤玉娇泪痕刚干的美目中,又浮现出莹莹泪光,低声泣诉道:“萍弟,你别变了。” “没有。” 凤玉娇突然把玉颊贴在季雁萍俊脸上,泣声问道:“你中过‘子午断肠之毒’,但你没有告诉我们,是姊姊伤过你的心,你不再相信姊姊了吗?” 季雁萍缓缓仰起俊脸,双目中掠过一丝凄凉之色,他已经忍了这么久了,又何必再多说呢! 他淡淡的笑道:“过去的都过去了,是谁告诉你们的?” “天魔女”落泪道:“天门僧。” “我猜是他,果然是他。” “天魔女”娇声道:“萍弟,你一定受过许多苦,你为什么不一吐为快呢?” 季雁萍不愿提那些事,倒不是怕难为情,而是那些足以令他想到另一方面——远离她们。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以声响判断,那些人距离此地尚有五十丈左右。 季雁萍用衣袖轻轻替二女把泪擦干,笑道:“姊姊,你们不要哭了,你们笑笑好吗?”轻轻替她们理着秀发。 二女望着季雁萍,他那柔和的目光,亲切、怜惜,证明他对二女并无丝毫芥蒂。 二女真个笑了,笑得甜蜜迷人,这是多日来他们第一次露出的慰藉的笑容。 季雁萍此时面色微微一整,沉声道:“有人来了!” 二女同时一惊,凝神一听,果然人声嘈杂,已到三十丈内了。 她们并没有离开季雁萍怀抱,凤玉娇柔声问道:“萍弟,你猜是些什么人?” “北海派的。” “天魔女”问道:“不知他们来干什么?” 季雁萍双目精光一闪,煞气隐现,冷冷的道:“当然是找我们!” 这时远处已转出第一个人,他一眼看见三人,便回头大声叫道:“应兄,他们在这里。” 二女转身依在季雁萍肩胛上,向发声处望去。 这时北海派剩下的二十几人已全部出现,而且急步向三人奔来。 “翼手龙”昂首发出一声怪叫,似在警告主人,已有人奔来了。 转眼间众人已奔到季雁萍等人身前五六丈处停了下来,他们一齐不约而同的向“翼手龙”盯了惊奇的一眼,然后人丛中走出左臂已残的“赤发判官”应长青。 “赤发判官”应长清向季雁萍一恭身道:“季兄大概以为我等来意不善了?” 季雁萍冷冷道:“在下并不放在心上。”语气甚是冷傲。 “赤发判官”应长清毫不在意的笑笑道:“其实我们是有事来求季兄帮忙的。” “你们知道我季雁萍并不是什么侠义之人,愿意拔刀相助他人。” “但你却不是见死不救之人,而且北海禁区诸岩之上已被‘恨天叟’盘踞,你已无法出此禁区。” 凤玉娇闻言冷笑道:“我们不会飞出去吗?” “飞出去?” “天魔女”指指“翼手龙”道:“它足可以驼得动三人。” “赤发判官”应长清见状一怔,心知方才自己把话说得太满,此时已无转机。 不过,他是老江湖,与季雁萍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一段时间,但对季雁萍的个性却已摸知一二。 当下转身朝群雄一使眼色道:“看来北海真的是我们的葬身之地了,我们走吧!” 群雄此时已群龙无首,他们虽然不愿意走,但人家不肯相助,却也不能赖在这儿。只好悻悻的转身回走。 突然,季雁萍冷声道:“应长青,你要在下帮什么忙?” “赤发判官”应长青心头暗喜,忖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当即诚恳的道:“‘恨天叟’司徒圣脱逃之时,已将此地唯一安全通道封闭,此刻各处岩顶,只怕他已下令戒备了,要想步行出谷决不可能,是以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 “哪一条?” “血路!” “天魔女”黛眉一皱,心中好像已有所感触。 凤玉娇不解的道:“什么血路?” “赤发判官”应长青沉重的道:“此路两侧是高岩,中间有块空地,我们称这为绝地,沿着两侧石岩中,偏布凶悍的土著,他们善用毒箭,沾肤身亡,是以自古至今还没右人能活着通过此地,故而称它为血路。” 季雁萍心中疑云重重,一群土著难道说他们也会武功不成。 凤玉娇却脱口问道:“仅只一群土著就能守得住那儿吗?” “赤发判官”应长青郑重的道:“虽然他们只是一群土著,似乎也会武功,只是他们武功的来源与中原武功大不相同,过去,‘恨天叟’司徒圣曾走过此路一遭,但未走完中途折了回来……” 季雁萍闻言心中微微一凛,以“恨天叟”司徒圣的武功,竟然未能走完“血路”,那这土著中必有武功高绝的能人在内。 他看了看身前两个娇艳如花的“姊姊”,轻声问道:“姊姊,我们走不走?” 二女聪慧,善体人意,闻言齐声道:“走走看好了。” 群雄闻言希望突生,他们都是江湖上成名露脸的人物,心中虽然感激,但谁也没有说出来,只默默的放在心里以图后报。 季雁萍庄容道:“我们现在就走吧!”话落对“龙儿”吩咐了几句,“翼手龙”腾空而起,刹时没入云霄中了。 “赤发判官”应长青恭敬的道:“季兄之心,可比日月,吾等将永不忘怀。”群雄也都以诚恳的目光注视着季雁萍。 季雁萍心中突然觉得一丝人与人之间相互的温暖,他笑了笑道:“我们走吧!” “赤发判官”应长青前导,季雁萍等三人在后,群雄则身居最后。 他们走出星罗棋布的石岩,重又走过北海禁区的广场,向右侧处绝壁走去。 耸立的壁面底部,此时开了一个大洞,封闭的冰屑散落一地,想是他们先前开此门时震下来的。 “赤发判官”应长青微一迟疑,举步向洞中走去。 洞中并不黑暗,只是有一种阴森刺骨的寒气,令人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远处有一个面盆口大小的洞口,以距离来判断,此洞至多不会超出三十丈长。 众人默默而行,除了季雁萍等三人以外,群雄却怀着万分沉重的心情,因为“血路”在他们心目中具有无限的恐怖。 将到洞口,季雁萍突然拉住前行的“赤发判官”应长青道:“慢着,洞口两侧埋伏有人!” 群雄摒息细听,但却什么也听不见,对季雁萍的武功,他们更加佩服了。 季雁萍突然放重脚步,“波波”的向洞口行去,似乎有意让外面的人听到似的。 凤玉娇、“天魔女”左右紧跟着季雁萍,三人缓缓的走到洞口,突然一跃闪电冲出洞口。 季雁萍斗然转身,双掌分向左右两侧拍去,“天魔女”、凤玉娇则分守两侧绝崖。 季雁萍动作快如闪电,对手的动作却也不慢,在季雁萍转身之际,两枝其短如指的蓝色似箭的暗器,已射向季雁萍而来。 不过,此时季雁萍凛列的掌风已到两人身前,他们动作虽快,却未逃出杀身之祸,两声惨厉的哀号之后,他们已中掌仆地身亡。 两枚暗器手劲奇大,季雁萍那么雄浑的掌风,也不过只震得那暗器改了些方向而已。 这时凤玉娇与“天魔女”也发现了两侧高崖上有些怪人在奔走着,由于距离太远,无法攻击他们。 季雁萍略一审视二人,只见他们赤着上身,皮肤甚白,却无冻痕,不知他们练的是什么武功,竟然不畏寒冷。 两侧石岩,并不削立,但却是怪石嵯峨,突出其上,正易隐藏埋伏,使人无法登上岩顶,此地确实险恶。 前面约五十丈处,是一片空地,大概那就是“赤发判官”应长清所说的绝地了。 季雁萍剑眉微微一皱,率同二女转身入洞,对群雄道:“此处距绝地约有五十丈远,沿途一定伏有土著,目下我们唯一的方法,是能尽快的过此峡道,进入绝地,然后再设法冲出血路。” 五十丈的距离,在这一群武功最弱的也用不了二十个起落便可以通过,二十几个起落,本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但在此危机四伏的险境当中,这一段时间已足够使一个人丧生了。 群雄心中虽然恐惧,但除此之外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只得怀着沉重的心情,默默而许之。 季雁萍见群雄没有异议,随道:“事不宜迟,由我带头,两位姊姊分守两侧,望各位提足功力,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入绝地。”话落一停,喝声道:“走!”当先向外跃去,星目闪射,分注两侧岩顶,但却毫无所见,心中益发警觉。 群雄各人为了性命,谁也不敢大意,各出全力,疯狂般的向前奔驰,功力的强弱,此时已可判别出来。 就在群雄完全离洞之后,洞顶突有数十道蓝影一闪而下,登时就有两个最后的高手,惨号一声,中毒倒地身亡。 他们这一现身,无异是封住了群雄的退路,此刻益发坚定了群雄冲入绝地的决心。 这时两侧岩上也有断断续续的毒物射下,但不如先前的猛烈,显然他们是另有用心,要把群雄逼进绝地。 但群雄此时各自挣命,连防守之心都没有了,是以,射下的暗器虽然不多,但仍有不少高手中毒身死。这还多亏了季雁萍等三人全力相助,不然,像他们这样乱冲乱撞,只怕大部份都要丧命在此峡道之中了。 季雁萍首先冲入绝地,群雄相继而入,最后进入的是“天魔女”与凤玉娇二人。 二女挥手拭去脸上汗迹,如释重担的深深喘了口气,举步向“绝地”中央走去。 “绝地”约有里许方圆,四周全被封冻的岩壁围住,南侧有一道狭小的通道,这就是群雄惧怕的“血路”。 群雄担心的向四周围扫了一眼,最后把目光集中在季雁萍脸上,似乎在问他下一步骤如何进行? 季雁萍星目向群雌一扫,发现已比方才少了四五人,这些人的命运,当然不问可知了! 季雁萍略一沉思,开声道:“各位先等一下,看他们要采取什么行动,然后我们再决定突困的方针。” “万一他们不发动呢?”群雄中有人不安的问了一声。 季雁萍淡然的笑道:“他们既然不全力在狭道上攻击我们,而将我们逼入绝地,当然是他们有自信能消灭我们,怎会不发动呢?” 恰在此时,四面高岩上升起“红、黄、青、蓝”四道袅袅轻烟。 凤玉娇首先发现,奇道:“咦!那是什么烟!” 群雄闻言一齐抬头望去,一见那轻烟,不由得脸上为之骇然变色。 “赤发判官”应长青沉重的道:“这是狼烟,是土著攻击前的信号。” 恰在此时,“狼烟”发处传来四声震人耳鼓的长啸! 季雁萍一见群雄脸色微显惊慌,心知这即将出现的人,来头必然不小,当即吩咐道:“各位万望镇定,待机应变,不可自乱章法。”话落故作悠闲的向四周扫视,状似十分坦然,使人觉得与他在一起有安全可依之感。 群雄都是江湖上的有名之士,见季雁萍这般年轻,遇事却如此镇静,心中都暗自惭愧不已,那惊慌之色,顷刻间都荡然无存了。 凤玉娇、“天魔女”都不由自在的靠到季雁萍身侧,她们并非害怕,而是一种女性天生需要依靠的心理驱使。 高岩上缓缓出现四个高大的老汉,他们的长像与先前季雁萍击毙在洞口的两人非常相似,只是项上各挂了红、黄、蓝、紫四条颜色不同的带子,显然这是代表着他们各人的身份。 “赤发判官”应长清沉重的道:“是‘绝地’的四狼郡主,想不到他们今天竟全部出动了。”由他凝重的态度,可知这四人平时必然甚少出现。 这时,四壁嶙峋突出的怪石上,出现数以千计的赤臂怪人,他们既没有土人用的长矛,也没有喂毒的弓箭,但是,无可否认的,他们都带有武器,只是不知是什么东西而已。 “四狼郡主”彼此招呼一声,开始向绝地降下,他们行动虽然缓慢,但却飘忽如燕,轻如羽毛,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们并不是只靠天生的本能,而是练过最上乘的轻功。 他们所到之处,那些壮汉纷纷跪地膜拜,状如迎接神明,此四人在这些土著心目中的地位不言可知。 群雄迅速的分成四组,各监视一个落下的狼主。 “绝地”此时宁静无比,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四狼郡主”身上,沉默中隐伏着无穷杀机,令人心悸。 不大工夫,“四狼郡主”已降落绝地,他们身边没有侍卫,但却坦然无惧的向季雁萍等人走来,脸上表情非常狰狞,来意不问可知。 突然,“四狼郡主”同时停步在距季雁萍等人两丈左右,项佩红带的“红狼郡主”以硬生的汉语道:“哪个是季雁萍,与本狼主站出来。” “天魔女”心中一凛,暗忖道:“他们怎知萍弟之名,莫非他们受谁指使而来的不成?” 季雁萍也微微一怔,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问。 项挂黄带的“黄狼郡主”不耐的喝道:“季雁萍,你如不快出来,我们全杀光了这些人。” 季雁萍星目突然透出无穷杀机,也许他猜到了什么。 季雁萍猛然跨出两步,冷笑道:“你们要替司徒圣卖命,可别怪小爷手下无情。” “红狼郡主”望了季雁萍一眼道:“司徒圣?哼!他还不配支使我们,你就是季雁萍?” 季雁萍又是一怔,由他们的表情他知道不是故作的,他想不出除了司徒圣以外还有谁能支使这四人。 季雁萍点点头道:“在下正是季雁萍,但不知四位伐在下有何贵干?” “蓝狼郡主”性子较燥,闻言厉喝道:“取你的性命!”话落身行如风,错身已到季雁萍面前,动作干净俐落,显然用的是上乘武功。 季雁萍星目寒光电射,冷哼道:“凭你也配?” “你说什么?” 季雁萍慢声冷笑道:“我说你不配!”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四狼郡主”闻言全都面现杀机,“蓝狼郡主”暴声怒吼道:“不信你就试试!”话落突使一招“天山崩雪”拍向季雁萍。 但见他招出雷动,身行如风,威力身法,都不亚于江湖上一流顶尖高手,令人触目惊心。 季雁萍心头暗惊,忙使一招“八方风雨”闪电迎上,反击“蓝狼郡主”右侧,身体已避过正面。 四岩上的土著,呐喊如雷,替“蓝狼郡主”助威。 “蓝狼郡主”威猛的一招没有击中季雁萍,反被季雁萍反客为主,心下大惊,轻敌之心一扫而空,怪叫声中,回转身子,迅雷般的连攻八掌。 季雁萍只闪不攻,穿插于此人掌中,犹如一片轻羽,上下左右飘忽,任那“蓝狼郡主”使尽平生之力,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但见两团人影不停旋转飘动,掌风卷得冰屑四射,刮面生痛。 “赤发判官”应长清注目“蓝狼郡主”的招式,凝重的道:“此人用的是天山失传的‘雪影掌’!” “天魔女”一怔,问道:“不错!这种掌法,只有‘天山七老’会用,但自十年前他们突然神秘失踪,此掌便已绝传江湖了。” 凤玉娇奇道:“十年前,是不是在萍弟双亲死后呢?” 这时季雁萍已看出“蓝狼郡主”所会的武功,前后不过五招,心知再打下去也没有结果,当即招式一变,反攻而上,招化“赤地千里”,迎着“蓝狼郡主”拍出的一招“瑞雪弥天”击去。 “轰”的一声,永地龟裂,掌风回旋,高达十丈。 “蓝狼郡主”闷哼一声,连退七步,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受了重伤。 季雁萍若无其事的哂然而立,星目扫向岩上老者。 这时岩上的土著已停止欢呼,他们生性傈悍,好胜心强,“郡主”这一失利,他们显然觉得很失面子,是以,一个个脸现狰狞,右手都抓着一柄短箭。 红、黄、紫三大狼主,满脸惊异中充现怒意,他们一句话也不说,缓缓向季雁萍逼去。 大战一触即发,群雄个个面色凝重,纷纷戒备。 季雁萍闪电般把形势忖度一番,开声向凤玉娇、“天魔女”道:“两位姊姊赶快唤下龙儿,飞上去制住四周土著,以免他们毒箭伤人,这边的事由我照料就行了。” 凤玉娇明知季雁萍一人应付“四狼郡主”已足足有余,但仍不放心的问道:“弟弟,你一人行吗?” 这时三个狼主已到一丈左右了,攻击已是片刻间的事了。 季雁萍急声道:“好姊姊,我一人够了,快!快走吧!” 一声“好姊姊”叫得凤玉娇心甜如蜜,这句话地已很久没听到了啊! 凤玉娇鼻中发出一声娇柔的轻嗯,随即仰天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 凤玉娇啸声一落,三个狼主突然同时暴喝一声,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季雁萍攻来,三人挟恨出手,掌风直如排山倒海。 季雁萍星目一转,突然闪电出手,向受伤的“蓝狼郡主”扑去,招化“点石为金”点向“蓝狼邵主”的“软麻穴”。 季雁萍此着太以突然,不但三大狼主没有料到,就是“蓝狼郡主”也没想到季雁萍能在三个高手合力攻击下,抽空来攻他,是以待他发觉想闪避时,已太晚了。 这只是眨眼间的事?季雁萍一招制住“蓝狼郡主”,其他三大狼主怒吼如雷的随后攻到了。 空中传来“翼手龙”的叫声,季雁萍已无暇他顾,顺手抓起“蓝狼郡主”,向群雄一丢道:“以他作质,来避毒箭。”一招“夜战八方”分攻袭来的三个狼主。 三个狼主此时已愤怒到了极点,他们生性野蛮,此时盛怒之下,直恨不得把季雁萍生吞活咽。 是以,四人一交上手,便是天昏地暗的一场残杀场面。 三大狼主分守三方,将季雁萍困于中间,掌脚齐下,无一不是狠辣的毒招,但却奈何不了季雁萍。 凤玉娇、“天魔女”此时已乘“翼手龙”腾空而起了。 四周土著本已个个抓箭在手,准备射击,却被“翼手龙”的雄姿唬住了,他们最敬神明,见这“翼手龙”不似人间动物,心中无形中便有些畏惧之意,再看“蓝狼郡主”在群雄控制之下,他们也怕伤了他,是以一直没有出手。 群雄见三个狼主围攻季雁萍一人,虽知季雁萍武功了得,决不致吃亏,但心中却甚觉不解, “赤发判官”应长清怒冲冲的道:“以三攻一,我们岂能坐视,让季公子一人应战?”话落当先向四人打斗处奔去。 群雄中登时又有两人跃出攻去,其他的人也急纷纷向这边逼来,倒把四周的土著全忘怀了。 “红狼郡主”见状心中大惊,一个季雁萍合他们三人的力已制不了,如再加上这些人,他们哪里有办法取胜,他心中害怕,再也顾不了许多,突然大喝一声,拍出一掌,跃退半步,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赤发判官”应长清惊道:“各位注意四岩上的毒箭。” “赤发判官”应长清,话声未落,毒箭已从四方如倾盆骤雨般的射了下来,登时就有三个高手,惨号声中,中箭身亡。 其他人哪敢再援助季雁萍,一个个背对着背,全力自守起来。 季雁萍在三大狼主夹击中,倒免去防箭一着,因为他们不敢向这边射箭。 半空中突然传来两声娇叱,“翼手龙”乌云般的绕着石岩上空掠了一周,但见它掠过之处,银丝如雨而下,接着便是连声惨号,每一组土著中必有一人暴毙当场。 这还是二女手下留情,只用杀一儆百之策,否则,她俩要是全力出手,只怕“七步追魂针”下,躺下的土著还要多十倍以上。 那些土人对“翼手龙”本已存有畏惧之心,今见掠过之处,同伴纷纷神秘死亡,那畏惧之心益发加深一层,敢再出手发箭的已没有多少人了。 “黄狼郡主”惊怒的又发出一声长啸,但此时“翼手龙”已二度掠过,连那唯一敢发箭的几个人也都死于“七步断魂针”下了,其他土人谁还敢再动,纷纷躲到岩下,连头也不敢冒出来。 “绝地”中群雄心头一宽,怒喝声中,把三大狼主围入第二层中。 “赤发判官”应长清沉声喝道:“三个老狗,你们向外看看!” 三大狼主早已知道身陷重围了,惊骇的向四周扫去,只见岩上已空无一人,那些部下顷刻之间已不知人到哪里去了,唯一的后援已绝,他们等于失去了凭藉,心中的恐惧简直已无以名状。 季雁萍见状冷笑道:“在下要是脱出重围,你们便没有命了。” 三大狼主正耽心这一点,见状益发不敢放松,全力扑击季雁萍。 季雁萍依旧是避多于攻,他奇怪,“四狼郡主”的武功为什么都是同样的五招,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全力以赴,三大狼主力气虽大,此时内心的恐惧,加上体力的消耗,也不由汗如雨下了。 “赤发判官”应长清恭敬的道:“季公子,你请脱出重围,就让我们略效棉力好了。” 季雁萍微哂道:“我要看看他们除了五招以外,还会些什么武功?” “他们只会五招而已,不过,从他们口中也许可以追出‘天山七老’的下落。” 三大狼主仍然舍生忘死的扑击季雁萍,骠悍的个性显露无遗。 季雁萍星目中渐渐透出杀机,沉声道:“在下要杀你们,只是举手投足间的事。”话落招式一变,反客为主,击出三招,已将三大狼主逼得连连后退不已。 空中传来凤玉娇凝重的声音道:“萍弟,天山七老是在爹娘两位老人家被害后失踪的,也许与当年的事有关,我们何不先探听他们的下落。” 不知何时,凤玉娇已改称季雁萍的双亲为爹娘了,也许,她以妻子的身份自居了。 季雁萍闻言,星目中杀机更炽,突使一招“云龙三现”,闪电出手点了三大狼主的穴道。 三大狼主武功虽高,但与季雁萍相比,实在还差得太远,更何况他们此时已到身疲力尽的时候。 四周群雄慢慢散去戒备,站到季雁萍身后去了。 季雁萍伸手抓住“红狼郡主”门脉,拍活他的穴道,冷冷问道:“‘天山七老’是不是你们的传艺人?” “红狼郡主”头也不抬的道:“不错。”态度十分强硬。 季雁萍又问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但不会告诉你。” 季雁萍双目突射寒光,冷笑道:“只要你不怕死!”声音冷得令人心寒。 “红狼郡主”不自主的抬眼望去,与季雁萍目光一接,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呐呐道:“他们在……”缓缓把头低了下去,一避开季雁萍的目光,心中猛然一清醒,抗声道:“你休想从本狼主口中得知半点。” 季雁萍猛然甩开“红狼郡主”的手,冷森森的道:“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告诉我他件的下落,另一条是从我手中逃脱。”语气坚定,但却有一股逼人的冷气。 “红狼郡主”对此地地形非常熟悉,他忖度形势,此地距岩边约有五十丈左右,以他的功力,只需四五个起落便可到达岩边,然后纵上石岩,躲藏起来,一任季雁萍武功再高,也难寻到他。 “红狼郡主”主意既定,目中凶光一闪,猛然大喝一声,一招“银花满天”全力向季雁萍迎面劈出一掌,掠身全力向岩边奔去。 季雁萍星目中杀机盈然,见掌并不闪避,身子一动,群雄谁也没看清他的身法,仅见白影一闪,已失去他的踪迹。 蓦地—— 二十丈外传来“红狼郡主”一声凄厉惨号,等他们移目望去,“红狼郡主”已然七孔流血于就地了。 这一刹那的变化,令人心悸,“赤发判官”应长清深沉的叹了口气,心中暗忖道:“此人年纪轻轻武功却已达不可思议境地,他言出必行,只怕今后江湖上又要多一些亡魂了。” 季雁萍掌劈“红狼郡主”,转身一掠而间,伸手提起“黄狼郡主”,拍开他的穴道冷冰冰的道:“你选那一条路?” “黄狼郡主”刚才闻声已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脸色苍白的道:“我想选生路,但生路就是死途。” “此话怎讲?” “黄狼郡主”苦笑道:“你们不是天山七位老人家之敌,我们原先更有八个郡主,而今只剩下四个,你们该知道为什么了?” “赤发判官”应长清沉声道:“季公子的武功足可保证你们安然无恙就是了,又何必怕他们?” “黄狼郡主”笑道:“以前司徒圣也曾这样保证过,结果我们死了两个郡主,他身边多了‘活魂’、‘死魄’两个监视人。” 季雁萍闻言一怔,他万没想到司徒圣原来是控制在“天山七老”手中,那么司徒圣如与他亲仇有关,只怕“天山七老”所占的地位较司徒圣更大。 “赤发判官”应长清骇然道:“活魂、死魄原来是监视司徒圣的。” 场上一阵沉默,季雁萍低头沉思良久,始终解不开“天山七老”倒底与亲仇有什么关系这个谜。 他星目突然精光一闪,沉声道:“不管如何,你一定要说出他们住处,否则,你得走‘红狼郡主’那条路。”声音坚定中充满了杀机。 “黄狼郡主”打了个寒噤,所谓“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明知要死,而却要从容决择终究不是一件易作的事。 突然,“黄狼郡主”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后道:“你不必相逼,我选择死路。”话落闭目以待。 季雁萍银牙再度一咬,狠声道:“我这就出手,双掌猛然举起。”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季雁萍,住手!” 闻声知人,群雄个个脸上变色。 季雁萍突然撤掌后退,狞笑道:“司徒圣,你我真是冤家路狭。” 只见五十丈外,司徒圣缓步行来,态度从容不迫,如同老友会晤一般,但是,这只是表面,如果细加端详,谁都会看得出他眸子深处隐藏的重重忧虑与悲怆,也许,这位北海群雄公认的奸雄,也有他的沧凉史。 司徒圣脚步缓慢,但行动却十分迅速,不大工夫已到季雁萍身前五丈处,坦然笑道:“季雁萍,这叫人生何处不相逢!” 季雁萍星目透煞,猛然逼上一步道:“司徒圣,你我师伯侄情份已绝,我要从你口中得知父仇的内幕,而你却想制我于死地,你我各有所求,何妨全力以赴。” 司徒圣目中一阵暗然,突然仰天大笑道:“此言正合吾意,来吧!只要你能制得住我司徒圣,亲仇下落全包在老夫身上就是了。”话落举步而上。 季雁萍并没有发现司徒圣异样的表情,深吸一口真气,登时功行双臂,清叱声中,招化“怒海腾龙”闪电向司徒圣胸口拍去。 此招他含愤全力出手,掌风激动飞旋,如怒马腾空,如沧海惊涛,快、猛、狠、准,无一不达其极。 司徒圣单臂微扬,状似欲招架闪避,事实上,他心中已暗自一叹,下了最后的决心,兀立不动。 “轰!”的一声大震,季雁萍全部掌风整个击在司徒圣胸上。 司徒圣闷哼一声,跌出七丈以外,连喷三口鲜血,此人却也够狠,落地之后,竟然不管破碎支离的内腑,强吸一口真气,一跃而起。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群雄猜不出,司徒圣打的是什么主意,如此静立挨打,因为他们知道,司徒圣之武功,决不致一招未完便伤在季雁萍手下。 季雁萍心中有同样疑惑,而且,更有一层油然而生的不安,因为司徒圣终究是他的师伯,何况,他是否与亲仇有关尚不得而知呢。 季雁萍深深吸了口气,举步向司徒圣走去。 全场一片寂静,凛列的寒风卷劲着司徒圣的衣角,他正全神盯在季雁萍身上,似要把这个少年英雄的心胸看穿。 群雄的目光都集中在季雁萍脸上,他们与他相处没有多久,却了解他许多,在他手下,没有一个他要杀的人负伤逃脱过…… 季雁萍停在司徒圣面前五尺处,沉声道:“司徒圣,你败了!” 司徒圣笑道:“我并没有败,而是在偿我欠你们季家的血债。” “你是主凶!” 司徒圣突然自嘲的大笑起来,血从他嘴角垂下,他有许多话要说,但破碎支离的内腑创伤却已不容许了。 司徒圣止住笑声,缓缓坐了下来,自嘲似的道:“我只能算是摇旗呐喊的小卒,还不配主凶这个衔头。” 季雁萍闻言一怔,司徒圣所言如果是真,那主凶又该是何许人物呢? 季雁萍脱口问道:“主凶是谁?” “我不知道!” 季雁萍闻言心中更加疑惑了,他怀疑司徒圣是虚言相骗,因为,他既自认是呐喊的马前小卒,主帅也该知道。 季雁萍星目透出残酷的光芒,阴沉沉的道:“我有办法使你说出来。”话落缓缓举手欲出。 司徒圣大喊道:“季雁萍,你那一掌已使我难再活过半个时辰了,我既有意来清偿你们季家的血债,当然要把一切告诉你,如今我已舍却了生命,你何妨暂时信之,听我把话说完。”话落未待季雁萍接口,随又道:“今日江湖上的纷争,总结一句话,全由你们季家而起,十七年前你父季雁风自北海得了一张秘图,此图却引起江湖上今日的杀机,与你季家的血海深仇。”探手入怀摸出一张羊皮图,递与季雁萍道:“这是你们季家的东西,你拿去吧!” 季雁萍冷笑道:“你甘心给我季雁萍?” 司徒圣坦然道:“如不甘心我怎会自动来清偿你季家的血债,收下吧!这是你追寻主凶的唯一线索,此人志在此图,不得此图他是决不会甘心的。”话落张口喷出一堆紫血,呼吸突然沉重起来。 随着他起伏的胸口,季雁萍觉得心中越来越沉重,他觉得他作错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做错! 季雁萍不由自主的问道:“你还能支持多久?” 司徒圣迷茫的看了季雁萍一眼,他从季雁萍冷漠的眼睛中看到了什么?使他内心觉得更加惭愧、不安,他沉重而严肃的道:“你很像雁风师弟,面冷心热,要记得,江湖鬼域,奸险之徒比比皆是,当年你父如不是过份相信我司徒圣,而给我以设谋之机,又何至于有后来枉死之日。唉!错了!错了……” 季雁萍星目杀机再度浮现,阴沉沉的道:“原来我双亲是死在你阴谋之下啊!你!你!” “我已活不了多久了,死在你手中我很安心,因为……我做错了许多,也……欠你季家很……多。”缓缓躺了下去。 季雁萍抢步而上,运掌抵在司徒圣命门穴上,真力猛然贯入,使即将气绝的司徒圣再度醒转。 季雁萍急忙问道:“主凶是谁?快告诉我!” 司徒圣吃力的继续道:“守好那张图,收……好……那张图,今后向你讨图之人,杀之没错,他们是你季家的仇人,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季雁萍,萍侄,我要说一句,我……我……从来没说过的话,我……我……悔悟了!但……但已太晚了。”颈项突然无力的垂了下来,含恨而亡了。 他脸上挂下两颗晶莹的泪珠,他——司徒圣,一生行事,独断独行从不知什么是后悔,也不知什么是眼泪,想不到临死,在师侄季雁萍怀里,竟说了他从来没有说过的话,做了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季雁萍缓缓把司徒圣放在冰地上,他俊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木然的注视着司徒圣的尸体,他说不出内心的感受,是仇是恨,抑或是亲情。 寒风吹动群雄的衣角,飘动不已,他们一个个都木然而立,也许,他们对这一向冷酷无情的“北海之王”多少有些惋惜与凭吊之意。 “翼手龙”依旧在空中盘旋着,突然,一缕清音传入季雁萍耳中,道:“萍!那边有两个老头来了。”这是凤玉娇的声音。 季雁萍微微一怔,突然飘身而退,让司徒圣的身体放在原地。 岩顶灰影一闪,绝地突然出现两个灰衣白发老者,此二人来势真快,凤玉娇的话也不过才落而已。 “赤发判官”应长清不安的脱口道:“天山七老中的老三老七!” 季雁萍冷冷一哼,抬眼打量二人,只见此二人,年龄均在古稀以上,五短身材,双目精光闪射。 天山老三、老七,看也不看诸人一眼,神态傲慢无比,他们打量四周一眼,突然目光全集中在司徒圣尸体上,飞身掠到他身边。 左边老者俯身在司徒圣尸体上搜索起来。 季雁萍眸中杀机一闪,吃声笑道:“朋友,你们来迟了一步。” 那老者此时刚好搜完,但却一无所获,闻言冷声道:“此人是谁杀的?”语气咄咄逼人。 “你知道我们是谁?” 季雁萍冷笑道:“我如不知道你们是谁,又怎会问你们找什么东西?” 两个老人同时把目光投注在季雁萍脸上,那四只精光闪射的眼睛,此时更迸射出惊奇的光芒,不错,他俩的确惊奇,此子明知他们是天山七老中人,竟如此镇定的抗声以对,怎能不使一向尊高的他们奇异。 老三脱口问道:“你知道我们在他身上找什么?” 季雁萍冷然一哂,他心中已风快的在这一哂中,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假使他们要找的是那张图,那么,这北海“绝地”便是两人的葬身之地。 季雁萍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突然探手入怀拉出那张他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羊皮图,阴沉的笑道:“是这个吧?” 二人一见那图,四目中同时暴射出惊奇贪婪的光芒,老七大喝声中,飞身扑去道:“拿过来!”声落人已如闪电一射般的扑到季雁萍身前,探手一招“金龙探爪”向那羊皮图抓去。 五丈之遥的距离并不算近,此人竟能一闪而至,轻功的确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了。 季雁萍双目中杀机盈盈,司徒圣临死的话又响在他的耳边。 “欲得此图的人,杀之没错。” 季雁萍目注老七扑来的身影,猛然一个大回旋,已飘到老七右侧,左手一招“赤地千里”拍向老七右侧,右手绝招同时玫出,招化“龙归苍冥”,以羊皮图作兵刃,闪电拍向老七面颊。 一招两式,快得使人难拟想像,假使人世间有有幽灵这种东西的话,也许季雁萍就是他们的化身。 “啪!”的一声清响,老七面颊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重的,虽然打在面上的仅是一张羊皮,但在季雁萍手中挥出,其威力则又另当别论了。 电光石火间胜负已分,老七利令智昏,明知季雁萍能在司徒圣手中得到此图,当然决非易与之辈,偏偏又因他年幼而轻视了他。 群雄面面相觑,他们再也没有想到,一向控制“北海之主”司徒圣的“天山七老”中人,武功竟是如此稀松。当然他们忽略了他的轻敌之心,以及季雁萍所用的招式。 老七一招失利,心中惊讶的呆住了,可能是丢人现眼的惨败来得太已突然,使他不知该怎么应付才好。 老三飞身而上,双目凶光闪烁的哈哈笑道:“想不到当今江湖上竟出现了如此少年英杰,确实令人庆幸!”话落一顿,突又冷然道:“但是,你不该前来北海,这里有我们‘天山七老’存 在,北海已成英雄豪杰的葬身之地。” 季雁萍先前缓和的态度突然一变,形如换了另一个人,他冷酷阴沉而又令人心寒的问道:“此图原先是谁所得?”语气有一种使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也许季雁萍有那种气质,使人无法与他相提并论的气质。 老三不由自主的答道:“季雁风得自北海。” 季雁萍笑道:“所以此图今日归我所有是顺理成章的。”他语气突然又缓和了下来。 “你是季雁风之子,季雁萍?”问话中虽然他尽量使他自己镇定,但是面部不自然的表情却没有逃过季雁萍如刃般的双目。 季雁萍缓缓的点点头,一字一字的道:“不过此图对在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是什么?”二人同时出声发问,他们直觉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这问话完全是不由己的。 季雁萍脑中燃烧起熊熊复仇的怒火,冷森而生涩的吐字道:“血海仇!如山恨!”探手将羊皮图塞入怀中,抖手撤下了“降龙鞭”。举步向二人走去。 他身上带有令人窒息的寒气,使人觉得与他对面,呼吸都会困难起来。“天山七老”中人本非省油之灯,但是,人怕理亏,理亏则心不宁,在气势上,季雁萍远胜他们三分以上。 于是,他们不自觉的后退着,好像此刻的季雁萍已化成了其父季雁风的英灵,使人觉得无力抗拒。 老三不由自主的道:“你怎可武断我们是你杀父仇人,可有证据?” 季雁萍冷冷的道:“幽冥路上你们与司徒圣对质去吧!”招化“神龙出海”“哟!”的卷向前面后退的两人。 季雁萍杀机已动,出手毫不留情,此招一出,但见蒙蒙白影如千万巨浪,红毛伸缩如灵蛇吐信,快、狠、准、毒无一不达其极,攻取部位全是人身要害,任何一处中上一鞭,使得立刻血溅就地。 “天山七老”乃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武功招式,更是“天山派”的绝学精华,在心理上,他们虽然已被季雁萍所夺,但求生之望却是人性的本能。 季雁萍招式才出,他们已迅速的使出一招“飞花轻絮”的轻功绝学,向左右双方跃射而出,起落间便出去五丈之遥。 他们左右分开,不取同、一方向,正是他们的老练之处,使季雁萍一时之间难以立决先取何人,他们就可以利用这短短的一瞬间还手了。 季雁萍没想到二人如此狡滑,一招落空,他本可再使一招“云龙三现”的,但却不知要先攻哪一个。 略一犹疑的一瞬间,突听左右两声暴喝,退下的二人已撒剑攻来,这是他们卫命的一战,出手自然都是全力以赴。 利剑卷起森森剑光,翻翻滚滚,层层叠叠,如茫茫的云层,似漫漫的烟雾,四面八方拥向季雁萍。 威名久着的“天山七老”中人,功力确是不凡,此时若换了别人,而不是武功高绝的季雁萍,只怕连招架都不知要从何着手。 季雁萍冷漠的俊脸上,掠过一片凛然之色,心中闪电忖道:“天山七老”中人,果然武功个个都在司徒圣之上,难怪司徒圣要受他们挟持了。脑海中思忖间,鞭招早已化出“龙行从云”,回旋之间,人鞭混如一体般的分取二人,鞭招所指之处,都是两人剑网中间不容发的空隙。 二老见状心中更骇,想不到用了多年的“天山剑法”如今尚有如此多的空隙,与敌人以可乘之机,今日如非二人同时出手,只怕谁也无法一人招架得住季雁萍奇异的招法。 错眼之间,三人已互换了三个招面,都是快攻,身形移动都如闪电的一掠,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赤发判官”应长清喟然长叹道:“江湖传言,年纪轻轻的季雁萍,令中原群雄闻名胆落,寝食不安,看来并非无的放矢了。” 群雄也有同样的感受,他们觉得这一刻似乎对这冷漠的少年有些了解了,又好像更模糊了。 二老疯狂的围击季雁萍,时合时分,想使他没有还手的机会,甚至他们还想欺近进招,使他长鞭没有用武之地,但是每次他们都失败了,因为季雁萍鞭如灵蛇,远近都能制人于死地。 时光在紧张中过得特别慢,二老头上已现汗了,他们不时抽空向四面岩上偷看似的在期待什么。 这些虽是微小的动作,但却没有一件逃过季雁萍如电的星目,他暗自冷笑一声,心说: “在他们到达以前,只怕你们已长眠不起了?”招法一变,突施“云龙三现”、“神龙入海”,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攻向始终分而不合的二老。 这两招来得太已迅速,使人难以想像,二老先前左进右退,右进左退的牵制打法,登时为之瓦解冰消,连连拥身向后退去。 季雁萍星目冷光暴射如电,清叱声中,突化一招“盘龙升空”喝声:“着!”向右边一人盘空罩下。 生死一发之间,左边老人再也没有时间多想,怒吼一声道:“你得不了手的!”一招“天山崩雪”腾空全力向季雁萍罩去。 本来季雁萍先前的一招“盘龙升空”,右边老三是避得过的,因为季雁萍并未全力以赴,其目的是在等待老七来救应。 季雁萍阴沉沉的道:“你先上路去吧!”降龙鞭向前一送,寂静的绝地中传来七老一声惨厉无比的吼叫,一道幽灵追司徒圣对质去了。 “砰!”的一声,七老的尸体带着一道冲天血箭跌倒地上,瞬息之变,对七老来说,太大了,生与死的差别是多么大啊! 三老惊怒、痛惜之下,双目红欲滴血,嘶声狂吼道:“季小辈,老夫与你拼了!”话落长剑招化“长虹贯日”,身剑合一,向季雁萍激射而去,自身门户一概不顾,他真的要与季雁萍拼命了。 寒芒如电光一道,一闪已到季雁萍胸口,来势快得令人咋舌。 季雁萍冷酷的阴笑一声道:“你是找死!”话声中,人已腾空而起,一招“九龙入海”,正赶上三老一招走空,从他脚下穿过,鞭梢正指在三老背心穴上。 生死须臾,间不容发,突闻五声怒叱,五条长龙般的匹练,已攻到季雁萍全身各处大穴,来势如惊鸿一瞥,令人无法分辨他们谁会先到。 季雁萍此时手若再往下一沉,立可制三老于死地,但无法否认的,他自己身上至少也得挨上两剑,生望必无。 季雁萍狠狠的冷哼一声,抖手提鞭,招出“龙回九天”分向四周扫去,阻击其他“天山七老”中的五人。 三老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掠身擦过,其他五人也同时旋身后退,飘落三丈开外,空中同身,脚不着地,这份轻身功夫,实非江湖一流高手堪与之相比。 “天山七老”余下的六人,此时正以六个不同的方面围着季雁萍,他们眼中寒光如利刃般的紧盯着季雁萍,痛恨的心情溢于言表。 空中一声轻喝,季雁萍身侧轻如羽毛般的飘下凤玉娇,她美目不屑的向江湖人物侧目的“天山七老”中的六人一扫,轻柔的问道:“萍弟,他们可是想群打群殴?抑或是想用车轮战法?” 季雁萍冷冷的扫了六人一眼,淡然道:“车轮战他们还不够资格,倒是群打一齐上,他们或许可以支持片刻。”他话虽然说得轻松潇洒,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有数,方才要不是“天龙七绝式”来应战,只怕三五百招之内还无法制得住二人,现在如果六人同上,则他能否制得住他们实在尚难预料。 “天山七老”一向自视极高,除了尝过季雁萍苦头的三老之外,其他五人谁也不服。因为季雁萍年纪之轻及表面之文弱,谁也难以相信他能有什么惊人的艺业。 老大怒气冲冲的道:“季雁萍,你休要张狂,老夫就称称你有……” 三老急忙阻止道:“大哥,他身上有那张秘图。” 此言一出,其他五人目中同时爆出异样的光芒,虽然只是短暂的一闪,但人生丑恶的一面却已暴露无存,贪,贪……无边的贪婪之色。 季雁萍除了为仇要杀他们以外,此时对他们更多了一层厌恶之感,只可惜没有比死更重的惩罚,否则,季雁萍一定不会如此轻易决定让他们死去。 季雁萍由内心里的厌恶,而突发奇想,故作动容的道:“难道你们想合六人之力来抢这张图不成?” 凤玉娇奇怪的望了心上人一眼,当然她心中奇怪,这位一向冷漠、傲慢的萍弟,为什么今天好像变了许多似的。 二老冷声威胁道:“天山七老隐身江湖十年之多,目的就是这张图,你该知道,这代价有多大?” 季雁萍不安的道:“如果在下把图交给你们呢?” 季雁萍如此软弱的话,不但凤玉娇惊奇的睁大了美目,就是外围的群雄也都楞住了,他们几乎不相信季雁萍会是欺软怕硬之辈。 六人面面相觑一阵,三老传音给其他五人道:“此子功力高绝,如果硬要出手抢,就是我们能制住他,也决无法阻止他把那图毁去,以我之见,君子报仇十年不迟,今后时间多的是,七弟之仇往后再报也可以的。” 季雁萍的武功,方才他们也都看到了,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们岂有看不出之理。 老大故做一阵沉思后道:“也罢!老夫念你是年幼无知,将图交出后,今日之事就算我七弟倒霉,命该如此好了。”那表情做作的真是逼真,倒真像有无限慈悲似的。 季雁萍突然吃吃笑出声了,笑声如同数九寒天刮凛列北风,他平静的俊脸上登时罩上一层寒霜,与方才相较,恰似变了个人,他寒气森森的冷笑道:“你们那种奸诈、贪婪、与无耻的嘴脸也不自己拿镜子照照看,是多么令人作呕,哼!还装什么慈悲。”话落一顿,突又冷酷的道:“季雁萍今天郑重的告诉你们,在季某死亡登记簿上,你们都在内。”语气不重,但却如一记千斤重锤,一字字的敲在六人心弦上,使他们有一种无法自制的颤抖。 凤玉娇拉起季雁萍的手,触手她心中不由一震,因那冰凉的手告诉她季雁萍此刻的心中是多么的激动。 一种女孩子天生的温柔的驱使,她不由自主的抬头亲切的问道:“弟弟,我把他们都杀掉给你出气好吗?”她温柔的美目中竟然也闪出了怕人的煞气,女孩子的心确实合人难以推测。 “天山七老”中的六人,他们已由季雁萍冷酷的语气中知道被戏弄了,他们利令智昏,想不到今天竟船翻在季雁萍手中。 羞愤、恼怒,百感交集,老大双目凶光一闪,狂吼道:“不识抬举的小子,今天北海绝地就是你葬身之所。”招走“雪浪千重”涌身向季雁萍拍去。“天山七老”中数他功力最高,此招一出,威力自又不同凡响。 季雁萍探手拉住欲出的凤玉娇,招化“夜战八方”右手拖鞭不用,左掌幻起掌影千重,一迎而上,竟是硬打硬撞的招式。 天山老大心中冷哼道:“你有多大道行,竟敢与老夫硬拼。”忖思间,功行右掌,突然加快速度,照季雁萍伸出的左掌击去,他怕他临时变卦,撤掌后退。 电光石火之间,两掌已然接实! “轰!”的一声,冰屑飞扬,地裂三尺,激动的气流,回旋扩散,广达十丈方圆,吹动群雄的衣角,腊腊作响。 “天山七老”中的老大,连退两步,得意的抬眼向季雁萍立身处望去,他连后果还未感觉,便被面前的景象骇住了。 季雁萍面罩浓浓的寒霜,持鞭立于原地,观他形象似乎根本就没与人动过手,洒脱之极。 对这六个不可一世的老人来说,这简直是奇迹,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却又不容他们不相信。 于是,他们真的有些恐慌了,季雁萍——这个中原群雄畏之如虎的少年人,并非徒具虚名。 天山老大不由自主的向身旁五人望去,这一眼的意思他们全都了解,六老尖吼一声道:“我们为七弟报仇。”招化“跨海平魔”向季雁萍扫去。 其他五人也都齐声怒叱,飞身涌向季雁萍,为今之计他们只有群打群殴了。 凤玉娇冷叱声中,招化“丹凤朝阳”出手迎了上去。 她自出道以来,从未正式与人交过手,如今初次出手,敌人便是武林中赫赫威名的“天山七老”中的六人,她那敢大意。 她不知道自己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出手自然难量出轻重,“丹凤朝阳”乃是旷古的不传绝学,但见她一出手,玉掌飘忽如迎风瑞雪,左转右旋,轻绝快捷,难测准确的角度,使人有防不胜防之感! “天山七老”中的六人,想不到今天遇到的全是武林高绝的少年人,竟连这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也使他们有难以应付之感。 六人今天脸是丢定了,虽想硬撑下去,但凤玉娇奇绝的掌法却又使他们不知该从何着手,只得撤身退了下来。 三老心中怕季雁萍加入战圈,决定先来个速战速决,翻腕拉出长剑,震声道:“我们先劈了这女子!”招走‘笑指天南’剑点凤玉娇右目。 其他五人一想,今天如不能将季雁萍二人放倒,固然将遗笑江湖,最不甘心的是那张秘图他们将永无得回之日了,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此生死开头,他们仍然念念不忘那张秘图。 五人心动念转,也不过只是刹那间的事,在三老出手的一瞬间,他们也都齐声大喊,纷纷拉剑向凤玉娇攻去。 季雁萍阴沉的冷笑一声道:“你们临死尚不知悔悟吗?”声未落,招已到,“万里游龙”截住了为首攻来的老大、老三、老六,一面朗声道:“玉姊,用你的‘碧凤剑’制住他们。”声落“唰唰!”连出两鞭,已把三人逼得退出七丈开外,远离了凤玉娇。 这一来,他们六人分成了两组,首尾难接,谁也显不了谁。 凤玉娇本还不想过早用剑,但地不愿弟弟挂念他的安危,闻言探手“铮!”的一声按开剑簧,玉手向后一扬,同手一抖,招走“凤鸣九霄”,顿见耀眼闪光中,剑影千重,迎着三柄攻来的长剑拦去。 拔剑出手,动作一气呵成,令人目下暇接。 三人都是用剑行家,一见“碧凤剑”豪光万道,就知是柄削铁如泥的宝物,哪敢出剑去碰它,这一来,在兵刃上他们可吃了大亏了。 那边季雁萍降龙鞭独斗三个天山老人,竟然挥洒自如,进退如风,几乎掌握了整个战局。 “翼手龙”仍驼着焦燥万分的“天魔女”在空中盘旋着,要不是为了监视周围埋伏着的那些土人,“天魔女”早就下来参战了。 “赤发判官”应长清观看一会,知道今日之战,“天山七老”中的六人,决讨不了好去,心中安定不少,回身拍活“紫狼郡主”与“蓝狼郡主”的穴道,冷冷的看了身旁的“黄狼郡主”一眼后,道:“你们被‘天山七老’控制,守此血路,监视我等多年,今日‘天山七老’处势,你们学过武功当能一目了然,是友是敌任尔等自决。” 蓝、紫二狼主穴道刚解,并不知战局如何,由于“天山七老”在他们心目中建立的恐怖威信太过深厚,他们毫不思索吼喊道:“谁能逃出他们之手,今日敌对之势已成,接招!”话落涌身向“赤发判官”应长清拍去。 “黄狼郡主”突然飞身阻住,大喝道:“住手!” 蓝、紫二狼主怕伤了自己人,急忙撤招后退,怒声道:“你想叛离他?” “黄狼郡主”沉重的道:“我们初迁入北海之时,共有八个狼主,而今只有三人了,谁使我等如此?两位心中有数,不用我多费唇舌,今日季雁萍眼看已快将‘天山七老’制住,正是你我脱身之时,你们还犹疑什么?” 蓝、紫二狼主扭头望去,只见季雁萍与凤玉娇此时已掌握了整个战局,六个老人分成两组全力扑击着,虽然败迹未呈,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们是在季雁萍与凤玉娇二人的控制下,守多于攻。 “蓝狼郡主”仍未能完全了解,抗声道:“但季雁萍曾杀过‘红狼郡主’此仇难道就此罢了不成?” “我问你,‘天山七老’杀过我们几个狼主!多少子民!此仇你可曾报过?” “他传过我们武功!” “黄狼郡主”冷哼一声道:“他传我们武功的目的何在?” “蓝狼郡主”一时无言以对,呐呐道:“但是……但是……” 直没开口的“紫狼郡主”突然插嘴道:“但是!但是!但是什么?你身为一郡之主,希望不要以自身的仇恨为主,放数百子民生命于不顾,季雁萍杀过我们一个狼主,但却救了我们数百子民,恢复我等的自由之身,想想看,死一个郡主,我们仍可以有人领导,在天山七老控制之下任他们宰割,有谁能救我们出此火坑?”此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多年苦痛都发泄在这一番话中。 “蓝狼郡主”惭愧的低下头去,不错,他刚才之言确实是为了季雁萍对他的折辱,此时心中已然澈悟,突然,他探手入怀摸出一面蓝色雕有狼群的玉片,递于“赤发判官”应长清道:“季雁萍是拯救我们族人的英雄,我身为郡主,现以此令牌相赠,他日如季雁萍有事需我族人相助,此牌所至之处,就如我亲临指挥一般。” 其他二人也各取出一面令牌交于“赤发判官”应长清。 “赤发判官”应长清深知此令牌的珍贵不啻是把整个部落都交给季雁萍了,因为季雁萍如果手持此牌前来传令,他们全族就得听他指挥,虽赴汤蹈火亦不能辞。 “赤发判官”应长清也由衷的敬重季雁萍,闻言道:“是的,他是个英雄,但是,他似乎坏着无限的辛酸在支撑着自己,英雄的痛苦,又岂是平凡的我们所能负担?”最后几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也许这是他自己观察所得到的。话落一顿,又道:“你们率领族人去吧!我会转达季雁萍的。” 三个狼主都深深向季雁萍打斗处盯了一眼,然后仰天发出几声怪异的长啸。 啸声一落,嶙峋突出的石岩上,突然冒出无数人头,他们一个个高举双手,欢声雷动。 “翼手龙”背上的“天魔女”本想覆击,但她见他们双手中没有武器,不由又停下了手。 三个狼主纵上石岩,再度发出一声怪啸,率众踪跃如飞的翻岩而去,刹时消失不见了。 天山六个老人,没想到四狼胆敢叛他们而去,恨怒交集中,心神不由为之一分。 凤玉娇清叱声中,剑锋一偏,突走“拦江截斗”,向三柄长剑削去。 恰在此时,那边已传来季雁萍沉狠的一声暴喝:“着!” 接着“绝地”中传来一声妻厉的惨叫,闻声令人毛骨悚然。 原来老大在一分神之下,左目已伤在季雁萍一招“画龙点睛”之下了。 季雁萍杀机已起,那容他逃过鞭下,就在老大撤剑掩目的一瞬,抖手招走“长风飞龙”追赶而至。 老三老六,四目全赤,奋不顾身的一招“剑气千幻”分左右两侧向季雁萍攻来。 “绝地”又传来老大第二声惨号,及季雁萍一声痛叱。 接着又是两声惨号。 这一切的变化都在顷刻之间发生,那边“天山七老”中的三人,闻声心头一骇,手中长剑已;“铮铮铮!”三声清响,毁于凤玉娇“碧凤剑”下。 恰在此时,又传来老大第三声惨号,接着又是两声,三个老人心胆俱裂,他们不用回顾,便知什么都完了。 凤玉娇闻声却已知季雁萍得手了,急忙回剑招走“铁树银花”,在三个老人惊魂未定,手足无措的一瞬间,劈向三人胸口。 蓦地—— 季雁萍一声震耳朗喝道:“凤姊不要伤他们。” 凤玉娇闻声剑锋急忙一偏,“喳喳喳!”三声,分别劈落了三人的右臂。 三声痛哼一过,大地又恢复了死寂。 只见季雁萍右手紧抓着“降龙鞭”,左臂上被剑划了一道二寸多长的血口,鲜血染红了他整个左臂,但他却木然地站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 他身前一丈处躺着中鞭身亡的天山老大,眼眶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胡须,胸口的血却染遍了他上身,人的生与死只不过差一口气,但生与死的形像却相差得这么多。 不是吗?看天山老大的死就是多么的恐怖、狰狞啊! 季雁萍左右两侧不满五尺处躺着老三、老六,长鞭曾贯穿他们的小腹,肚肠外流,死状之惨决不亚于老大。 原来季雁萍是全力攻击老大时,老三、老六长剑已到,他应变虽快,但躲过右面却无法让开左边。 就在他受伤的同时,“降龙鞭”已同时攻向老三、老六的小腹,他没有想到季雁萍变招会如此之快,也就因为没想到,而含恨殁于北海“绝地”中。 北海“绝地”此时虽然有二十多个活人存在,但却没有半点声息,静,静得如同荒野墓地一般,阴森、恐怖而凄凉。 冰冻的岩石,嶙峋凹凸,俯瞰着“绝地”,在死寂凄凉的笼罩下,它们似乎都在默默的叹息着,叹息七个人间枭雄,四死三伤于它们身下。 凤玉娇大眼一贬不贬的盯着季雁萍,一阵轻风飘起季雁萍破碎的左臂衣袖,红影映进凤玉娇迷人的美眸中。 突然,她惊叫一声道:“啊血!血!”飞身扑到季雁萍身侧,甩手把剑丢在地上,抓着季雁萍的手臂,颤声问道:“弟弟!你伤了!……啊!这么多血!” 季雁萍直觉的试出,她抓着的玉手在发抖,他有些不忍,是的,他最疼爱这位姊姊。 于是他毫不在意的笑道:“姊姊,你不要怕,伤得不重,也不痛。” 凤玉娇心痛的几乎要哭出来,娇声嗔道:“不痛?你哄我!”说话间已替季雁萍把伤口的衣服划开,但是她身上没有治外伤之药。 恰在此时,空中飘下了“天魔女”,她身上带有伤药。 于是,二女手忙脚乱的替季雁萍把伤裹了起来。 这时“天山七老”仅存的老二、老四、老五已止住了血,他们的眼睛都赤红如血,这是恨,无边的恨。 老二哑声吼道:“季雁萍,你为什么不斩尽杀绝?” 季雁萍冷漠的道:“你们去吧!他日相逢,便是尔等的死期。” 老二恨极大笑道:“季雁萍,你是聪明人现在就杀了我们,否则,此恨此仇老夫将不择任何手段来报复,咱先把话说在前头。”他面部狠毒的表情及语气的阴沉,令人从心底冒出凉气。 季雁萍伸手阻住欲扑出的凤玉娇、“天魔女”,冷笑道:“你们是知机的就快滚吧,莫等我季雁萍回心转意!” “天山七老”残存的三人,看也不看地上三人一眼,老五狠声道:“我三人有一口气在,叫你季雁萍永远活不安宁,走!”话落踪身与老二老四连袂而去,不大工夫全清失于重叠的石岩上。 季雁萍的手是冷的,冷得如冰,他痛心眼看着让曾参与谋害双亲的仇人安然离去,但是,他为要知道主凶是谁,却又不能不如此做。 这是欲擒故纵之计 但是,如果此三人一旦悔悟,永遁深山呢? 于是,冷汗从季雁萍手心中沁出来。 第二十四章 骷髅招魂旗 赤地千里,一望无限,漫漫黄沙,做有规则的波浪之形,绵延伸出,更远更长,似是永远看不到边际,立身其上,任何人都会觉得自己的渺小,自然的伟大,岂是人类可为。 这里便是永远没有人敢深入其中的大漠,人们虽然能立足于其上,而无需假他物之支撑,但自古以来,海洋有人探测过,而沙漠深处,却始终无人类的足迹,是以,沙漠的神秘力量,远胜于海洋多多。 旭日自地平线上升起,万道金光,照映在黄沙之上,令人觉得无比的安适与温暖,是的,沙漠中深夜的寒冷是令人心悸的。 此时,在地平线的尽头,出现几个渺小的人影,正如奔马惊鸿般的向南而来,细数之下,竟然有二十几人之多。 各位读者当会猜到这些人是谁,不需作者再多费笔墨叙述了。 又奔行了一段时间,为首一个残臂老人,突然停住身形,长揖对一个少年道:“季兄,假使老夫猜得不错,前面百里之处,当是玉门开了,季兄与两位姑娘相送七日,救我等安然脱困,此恩此德,‘赤发判官’应长清及诸位受惠兄台将终生永记不忘,以我等之能,报恩是不可能,但今后有用得着兄弟之处,只要你季兄半言只字传来,应长清赴汤蹈火,也将引以为荣,现在就此别过了。”话落又是一揖,状至恭敬虔诚。 群雄个个面色激动,齐声道:“我等要说的话应兄已全说了,如果季兄不弃,他日有用得到之处,切莫忘了给我们这些草莽武夫一个效劳的机会。”话落各自长揖为礼。 季雁萍落寞的俊脸上掠过一丝诚恳真挚的笑意,平和近人的笑道:“各位隆情厚谊,季雁萍当永志不忘,恕在下不送了。”虽然只是几句话,但出自这倔强的少年口中,却足令群雄感动了,因为,他每一个字都不是虚套之言,这是他们七日相处中唯一了解的一点。 群雄心中都有些依依之情,但他们都是江湖硬汉,谁也不愿表示出来,当下互道一声“珍重”,转身急奔而去,不大工夫全都清失于沙丘中。 季雁萍茫然的注视前方良久,喃喃自语道:“原来任何人都有他们善良的一面啊!” 凤玉娇、“天魔女”轻轻移到季雁萍怀里,凤玉娇柔声问道:“弟弟,你说什么?”七日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俩始终没有与季雁萍单独相处的机会,直到现在。 季雁萍微哂道:“没说什么。”健臂轻轻搂住二女纤纤细腰,低头凝视着那两张微微仰起的迷人粉靥,突然,他发现那四只美眸罩上了蒙蒙泪光,终于,一颗颗珍珠般的泪珠由二人美目中滚落了,虽是那样缓慢,但却令人心动。 季雁萍不安的问道:“姊姊,你们为什么又哭了?” 二女睇视着季雁萍,几乎是同时道:“我们终于可以安然伏在你怀里了,今后,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分开我们了是吗?萍弟?”短短数言,道尽了她们多日来相思之苦,真是一字一泪,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闻声心动的。 季雁萍忍不住轻轻吻着两张娇艳面孔,温柔亲切,如哄小孩子似的轻声叫道:“姊姊,你们不要哭嘛!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了,永远永远!”轻拍着二女香肩,顷刻之间,他好像长大了许多。 二女闻言激动得紧搂着季雁萍,恨不得把两个娇躯挤进季雁萍体内,让三人成为一个胴体,那么今后便真的永远没有任何力量能把他们分开了。 广大无际的沙漠上,静立着三个人,本是渺如沧海之粟的,但三人心中,此时此地整个世界已完全属于他们了,当然,这沙漠不会有多大的。 二女默默地伏在季雁萍怀里,她俩纵有千言万语,但此时无言胜有言,彼此心灵相通又何必破坏这美好的气氛呢? 太阳渐渐升高,沙漠上的温度也渐渐升高了,一阵温暖的轻风,带进季雁萍耳中一声轻响,虽是那么轻微,但对季雁萍而言却是那么清晰。 季雁萍星目中杀机一闪,沉声道:“假使季雁萍猜得不错的诤,两位朋友已经跟踪在下两天夜了,既然有种跟踪,何妨出来一见?”话落轻轻推开怀中的二女,执着她俩的玉手转过身来。 五十丈外的沙丘底下,突然传来两声狂傲的冷笑,黄影一闪,丘上飞现两个身着沙黄色劲装,一高一矮满面戾气的老者,由于他们服色与黄沙相似,距离稍远根本无法发现,只可惜他们并没有瞒过季雁萍。 左侧较高的那人,狂妄的大笑道:“我到中原武林道上畏如猛虎的季雁萍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却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儿,哈哈……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言下之意甚是轻蔑。 二女见他当面侮辱心上人,芳心震怒已极,“天魔女”冷叱道:“大漠双鹰,你们不觉得死已临头了吗?” 矮的狂笑摇头道:“不过,不是我二人。” 季雁萍冷漠的道:“天山七老的余孽,请你们跟踪也未免太笨了,噢!这也难怪,凭他们那点艺业也实在请不到什么高明的人物。” “大漠双鹰”狂妄成性,目无孺子,闻言心中大怒,高的刚想跨步出手,矮的突然伸手拉住,强压怒火,对季雁萍道:“天山七老恐怕还请不动我兄弟二人,今日咱们长话短说,我兄弟此来是想取那张不知名的秘图。这并非强夺,只能算是先登而已,因为玉门关附近百里之内,天山七老未死的三人,已在那儿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插翅也逃不过的。” 季雁萍星目突又暴射出令人心寒的光芒,喃喃自语似的道:“秘图!又是秘图!我季雁萍要杀的人太多了。”他脸上迷茫中充满痛苦,他并非愿意杀人,只是胸中亲仇充塞,唯有报复才能使他觉得轻松些。 于是,他举步缓缓向“大漠双鹰”走去! 矮子对季雁萍的武功早有所闻,见状双臂一抖,突然暴起发难,招化“漠野千里”,狂风般的向季雁萍击去,显然他想先下手为强。 他武功虽然可列江湖一流高手,但若与“天山七老”中人相较,则还差一段距离。 季雁萍发出一声森森寒笑,就在矮子招式闪电攻到之际,奇巧绝伦的转到他的身后,霍地招化“赤地千里”击向矮子背心穴。 高的发出一声惊叫道:“老二注意身后。” 矮子一招走空,就知大事不妙,他久经大故,当下不敢停身,沉哼一声,使尽毕生之力向前跃去。 他行动不能说不快,可是今天他不幸碰到了季雁萍,一切全归徒然。 季雁萍此时掌心已贴在矮子身上了,真力一吐,掌心霍然外登,万钧重力全系在矮子背心的死穴上。 “轰!”的一声,矮子只哼了半声,一个矮胖的身体已如肉球般的被击出七八丈远,他动都没动便七孔喷血,魂归枉死城了。 一切的变化只在眨眼的一瞬之间,而一个人的生死却在此一刹那决定了。 高的恨怒的呆住了,他启动了两下嘴唇,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突然,他狂吼一声,飞身向季雁萍扑去,来势虽猛,只是急怒攻心,招式已乱无章法了。 季雁萍冷哼一声,斗然旋身,探臂如电般的抓住高个子的门脉,阴沉沉的冷笑道:“朋友,你太不自量力了。” 高个子怒极哑声道:“我们与你有什么不解之仇?你竟举手杀人?” 季雁萍冷笑道:“仇深似海,因为季雁风是我父亲。” “啊!季雁风……”这是内心恐惧的反应使然。 季雁萍星目中迸射出冷酷的光芒,由他的表情,他不必再问什么了,于是,他缓缓举起右掌,又缓缓的推了出去。 高个子惊恐的道:“你!你要……” 他话声未落,季雁萍震耳的大笑中,高拔起一声凄厉的惨号,高个子的尸体跌落就地,前后脚之差,他去找他二弟去了。 凤玉娇、“天魔女”二女跃落季雁萍身侧,不安的拉着季雁萍的手道:“弟弟,平静点,平静点啊!” 不知何时,季雁萍明亮的眸子中,已浮现泪光了,扑朔迷离的仇踪,却越来越加复杂,一张不知名的羊皮图,虽然司徒圣说可由它找到仇人,但何年何月找到主凶谁能得知呢? 这些,季雁萍没有对任何人提过,他埋在心坎的深处,深深的,这些随时随地都在刺激着他,使他不得安宁。 季雁萍用力摇了摇头,想使自己平静一些。 突然—— 一个冷漠的声音起自十丈以外,道:“你这惨酷的娃娃就是季雁萍吗?” 季雁萍抬眼不由一惊,只见十丈以外的一堆沙尖上,飘然凝立着一个白发红颜的老太婆,她身着青色衣裾,立于沙上,竟未见沙土下陷,这份轻功的确已达令人不可思议的境地了。 季雁萍等三人都是此中能手,心中对来人能侵进十丈左右而不被发现这份功力,心中确实惊异,虽然,他们刚才是在毫无戒备之下。 季雁萍冷笑道:“不错,在下就是季雁萍,你不必找些名正辞严的借口,什么残酷,什么狠辣,你来的目的在下心里明白。” 那老太婆心中一动,暗忖道:“我来意他怎会知道,难道人间真会有灵犀相通之事不成。”心中在想,口中却不服的道:“你说说看,老身来做什么?” 季雁萍冷笑道:“与他们来意一样,要取什么秘图。” “什么?”老太婆微微一怔,突然又道:“老身就先把那什么秘图夺过来给你看看,再说明老身来意。”话落一顿,突然掠身而上,喝声道:“接招!”招走“风卷残云”向季雁萍扫去。 她出手极有分寸,似乎怕伤了季雁萍,招式虽快,但却不含真力。 季雁萍心中先入为主,把要抢图的人全看作死仇大敌,手下可决不留情,见招冷声道:“找死!”掌化“龙归苍冥”全力向老太婆拍去。 但见招出急如奔电,一闪已到老太婆胸前。 那老太婆作梦也想不到,季雁萍竟想一招就制她于死地,一招仁慈杀机已临,直惊得冷汗直流。 不过,她终归是身怀绝学之人,临危并不慌乱,直立的身子,霍然向后倒去,将达沙面之际,双足一点地面,急如怒箭般的倒射出十丈多远,间不容发之际堪堪避了过去。 “轰!”的一声,沙弥天空,地上多了五丈多大一个圆坑。 季雁萍一招不中,双足一用力,急如鹰隼般的再度掠去,招化“赤地千里”再度攻上去。 蓦地,那老太婆一声怒叱道:“季雁萍,你不要周燕玲了。”话落人已向左飘出五丈。 “周燕玲”三个字如巨雷般的震住了季雁萍的身子,他茫然的抬头问道:“你!你是谁?” 老太婆如寒电般的目光盯在季雁萍脸上,沉声道:“我只问你要不要她,在敌友未分之际,你不必问我是谁?” 凤玉娇、“天魔女”同时心头狂跳,不由自主地都掠到季雁萍身侧,凤玉娇已受过一次教训,此刻心中虽然不是味道,但仍温柔的问道:“萍弟,周燕玲是谁?” “一个少女!” 果然不出所料,怕鬼偏遇见鬼,二女同时怔住了,她们想的很多,多得超过季雁萍所做的十倍以上。 老太婆再度逼问道:“季雁萍,你回答呀!” 季雁萍心中思潮起伏不定,他不知道周燕玲为什么没来,因为他想见她,同时,又矛盾的怕见到地。 不是吗?黑风岩上,他就是受了这种矛盾心理的驱使,而借故悄然离去的。 季雁萍痛苦的咬咬嘴唇,开声道:“我听不懂你话中之意……” “什么?”老太婆突然暴跳了起来,戟指季雁萍骂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已丧尽了天良,黑风岩你不告而别,燕玲四处奔走寻找,三天三夜未见你半个影子,如今她相思成病,缠绵病榻,药石无效,眼看就要丧生,而你却假装不懂,季雁萍,你也太狂了,玲儿哪一点配不上你?”她越说越气,双目凶光暴射,向季雁萍逼去。 季雁萍只觉心中已压上一块万斤重石,举步猛然跨出,却又停了下来,呐呐的道:“她!她病了!” 四只明亮的美眸紧盯在季雁萍的脸上,女性天生的嫉意,使二女有些恨季雁萍,但是,季雁萍强抑制的痛苦,却又命她们恐惧、心疼,她们了解季雁萍的个性,他越是痛苦,越不愿让别人分担,于是她们原谅了他,也开始同情不幸的周燕玲。 季雁萍抬头看着老太婆,默默转身向前行去,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一点表情,只在他那清澈的明眸上,浮出一片淡淡的水光。 老太婆见状再也压制不住胸口怒火,大喝一声:“没天良的小辈,你与我躺下!”招化“电闪雷奔”全力向季雁萍背上拍去。 这一掌她出了全力,也使尽了毕生功力,但见狂飙怒号,状如排山倒海,她真的要毁季雁萍了。 季雁萍没有回头,也没有避招,也许他真的想死在这沙漠中。 这一着又大出老太婆的意料之外了,她急得大叫道:“季雁萍,你真想死?” 突然,两条丽影一闪,凤玉娇、“天魔女”已分别扣住了老太婆的左右手,真真是危如千钧一发。 老太婆松了口气,暗自道:“差点我就对燕玲没得交代了。”突然,她又怒道:“你们想帮那小子?” 凤玉娇泣声道:“老前辈,请你息怒,我们一定会劝弟弟一起去看燕玲妹子的。” 老太婆忖道:“唯有如此才是善策。”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震耳狂笑,声音约在五十丈外,笑声一落,一个阴沉沉的声音道:“季雁萍,老夫等你多时了,你何妨向四周看看。” “天魔女”与那老太婆,举目突见四周五十丈方圆以外,飘扬着十九面巨大的白旗,上面划着鲜红如血的两根枯骨,不由同时变色惊道:“啊!骷髅招魂旗,难道他没有死?” 第二十五章 护旗八老 季雁萍当年并没有听白龙神君说过有关此旗的事,显见旗主在那时白龙神君便以为他已不在人间了,因为凡是江湖上有名之辈,白龙神君都会一一为季雁萍——这个他唯一的传人,一一详细的说过形貌武功。 骷髅招魂旗,迎着沙漠中吹着的强风,飘忽摆动,红底白骨,刺眼之极,就是在此光天化日下,仍使人触目有一种胆战心惊,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错,它代表的就是一种神秘恐怖,因为早年它突然出现江湖上,以至它最后的悄然而逝,就没有一个人见过它的主人是谁,也许有人见过,但却没有一个见此旗而生还者,见过也是枉然。 季雁萍长长的吸了口气,沉声道:“我得去会会它的主人。” “天魔女”急得拉着他的手,惶恐的道:“萍弟,我们可以想想对策,不可冲动。” 老太婆此时盛怒已全消了,其实,她刚才的怒火也大部份是急出来的,因为她初见季雁萍时就觉得周燕玲没有选错人,只是因为季雁萍扑朔迷离的态度,她会错意罢了。 目前大敌当前,同仇敌忾之心,使她不自觉的袒护起季雁萍来,她身随心动,飞身拦在季雁萍身前道:“萍儿!不要冲动,骷髅旗主的武功,已达不可思议之境,我们先决定动的对策!”声音除慈祥关切之外,没有半点方才的敌意存在。 季雁萍朝老太婆望了一眼,暗然一笑道:“季雁萍并非好杀之徒,假使可能的话,季雁萍总愿给人以自新之路的,除非他们是为了……”话题戛然而止,星目中冷电如双般的一闪而逝。 那老太婆睹状心中不由一震,脱口道:“除非什么?” 凤玉娇二女已猜知季雁萍未说的下一半,她们担心的也正是那一件事。 恰在这时,前方旗飘之处,又传乘一声阴冷的大笑,笑声一落,话语突出道:“季雁萍,你怕了吗?哈哈……”,怪笑一停,随接道:“骷髅招魂旗之定律,见旗者亡,永不改变,今天尔等是死定了,除非……” 老太婆,与“天魔女”闻言一齐变色,老太婆急忙震声接口问道:“除非什么?” 那声音缓慢沉着的道:“把季雁萍怀中的秘图交出,旗主言出必行,放尔逃生。” 二女不由自主的都“啊!”了一声,她们怕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老太婆并不知道什么秘图,竟然对此人如此重要,她挺过头去望着季雁萍道:“萍儿!什么图?” 季雁萍心中激动无比,他强提一口气压下激动的心情,沉声道:“季家血海深仇的唯一线索!”他如电般的星目缓缓移注在老太婆脸上,坚决无比的道:“晚辈今日也许会战死沙漠之上,但在亲仇未报之前,季雁萍战到最后一口气,也不让此图离身,前辈可与两位姊姊乘翼手龙离此”!话落转身缓步向前走去。 他坚定的目光,沉重悲愤的语气,令老太婆觉得惭愧,因为她刚才确实曾想叫季雁萍把那图交出,唯有这样才有脱身希望。 二女纵身扑在季雁萍身上,泣声道:“弟弟,你把姊姊当成了什么人了?”责备中充满了辛酸,凄婉,令人闻言心动。 季雁萍拍了拍她俩的肩胛,淡然一笑道:“你们的心我知道,但是……” “知道就好了,不要但是了。”二女齐声应着。 突然,那老太婆大笑道:“季雁萍,我‘漠野神姥’已活了这大把年纪死已不算短寿了,今天咱们就一齐会会这神州之上,人人谈虎变色的人物好了。”豪气凌云,不亚少年。 “天魔女”神色一变,突然转身一福道:“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原来老前辈就是名震一方的神姥老前辈!” “漠野神姥”心中受用,嘴上却连忙笑阻道:“免了免了,老身担当不起,那边有人来了。” 季雁萍一回头,果见二十丈处,两个黑衣胸绣白骷髅的大汉,飞一般的奔了过来,心中不由暗自狠道:“你们两人就先死吧!” 两人来势好快,一闪已到季雁萍身前五尺处,左边一人傲气逼人的问道:“哪个是季雁萍小子,与大爷滚出来!” 季雁萍冷然跨出一步,阴沉沉的回道:“小爷就是!” “你?”右边那人,先是一怔,显然他不相信这文弱的少年人,能使中原群雄个个为之寝食不安。 季雁萍冷笑道:“不错,是我!” 右边古板的脸突然一沉,伸手道:“识时务的拿来!” 二女闻言粉脸登时透煞,凤玉娇冷叱道:“你要什么?” “他们要这个!”季雁萍接话时,手中已扬起那张羊皮图,朝两人一抖道:“只要两位自信拿得动!” 季雁萍“动”字才离嘴唇,两个黑衣人已同时暴喝一声道:“小子,你也太狂了。” 只见黑影一闪,两个黑衣人已一左一右,同时出手向羊皮图抓到,左手同出一招“帝旗舞风”飘飘摇摇的向季雁萍胸口拍到。 双手出招相异,动作之急,纵是江湖一流高手,也难出其右,令人无法不信,骷髅招魂旗下没有高手。 “漠野神姥”没见过季雁萍真实的武功,见状不由大惊,暴喝道:“狂徒敢尔!”招化“风起云涌”腾空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两个黑衣人拍去。 “漠野神姥”身子才起,两个黑衣人爪已到离季雁萍手中秘图不满五分处了,那凛冽无比的掌风也已到季雁萍脸口。 千钧一发,生死一瞬之间,季雁萍眼中突然暴射出骇人的寒茫,他紧闭的口中只绽出一个“死!”字。 手中羊皮图突以使人不可想像的速度,闪电般的一动脱出两人的掌握,自上而下,向两人腕上划下来。 两个黑衣人一抓抓空,“不好!”两字尚未脱口,突觉双腕一阵剧痛,两双右手已同时坠落尘埃。 快!快得令人难以相信,奇,奇得令人瞠目,好像他们两只右手本来就断了似的,因为季雁萍那张软软的羊皮图只不过闪电般的碰了一下而已! 两个黑衣人木然的看着地上那两只已不属于自己的右手,好像连他们此来的目的也全忘了。 突然—— 猛无伦的掌风罩向两人头上,与那两只手断的时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两个黑衣人本能的一抬头,连念头都没转过来。两声凄厉的惨号声中,两人已脑浆迸流,亡魂沙漠之上了。 这些事全发生于极短的时间内,击毙两人的正是那惶恐万分,怕季雁萍吃了亏的“漠野神姥”,她怔怔的看着那两只断手,摇摇头道:“老身是看三国志流泪,替古人担忧了!” 突然,前面响起一阵阴沉的呜声,呜声犹如鬼哭神号,闻声令人毛骨悚然。 季雁萍等人一抬头,只见前面那面大旗下,并肩站着两个黑衣白骷髅的老人,他们很自然的又向其他三方面望去,只见海面旗下都站着两个老人,他们一动不动,好像是刚从土里长出来的一般。 “漠野神姥”吃惊的自语道:“护旗八老,看来骷髅招魂旗下的实力较之当年毫无减弱了。”言下之意甚是不安。 季雁萍咬咬下唇,掠身向前飞驰而去,二女及“漠野神姥”不知他要干什么,只好也跟了下去。 劲风吹动恐怖的旗子,发出“啪!啪!”的脆响,除此之外,是一片寂静,静得有些异常。 眨眼之间,季雁萍等人已同时飞落旗前五尺处,而那两个老者却视如无睹,仍旧木然立在那儿。 季雁萍冷然道:“你们只是护旗之人,谅也做不了主,还是把你们的旗主请出来吧!” 两个老者依旧不动。 “漠野神姥”道:“冲不出四旗之阵,谁也见不到旗主。” 季雁萍冷冷的望了两个护旗老人一眼,见他们没有回答,心知她所言不假,当下沉声道:“那在下只好闯了。”话落举步向前走去。 两个老者依旧木然站在旗下,表面上看来,他们好像跟本就没有听到季雁萍的话,实际上,他们双臂都已注满了真力,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季雁萍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去,他平淡沉着的步伐,每跨上一步,都如重铅般的一块块压在两个老者的心上,他们有数不清的对敌经验,而这些经验告诉他们,没有一个沉着的敌人是弱者。 二女及“漠野神姥”凝神注视着季雁萍的一举一动,蓄势以待,随时准备接应。 季雁萍缓慢的步伐虽然看来慢得令人紧张窒息,实际上他行动是非常快速的,只不过转眼之间,已到两人身前二尺处了。 这探手可及的距离在武功高手相对的情形下,却实是近得可怕了,但那两个老者却依旧木立如故,甚至连脸上肌肉都没有搐动一下,他们是想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他们这种镇定的神态,是季雁萍出道以来所仅见,是以,他心中也开始紧张起来了,事实告诉他,这两个人决非弱者。 突然,季雁萍冷笑道:“两位的沉着的确令季雁萍佩服,在下得罪了。”“了”字才离他舌尖,季雁萍下垂的双掌早巳向两个老者拍去,招化“双龙取珠”分取两个老者前胸,距离近,动作快,确实犹如电光之闪。 两个老者见招面色突变,死板的脸上双双动容,冷哼声中,右手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分别招化“金丝缠腕”抓向季雁萍门脉。 以快制快,以静制动,应变之快的确已达不可想像之境。 季雁萍这一招如果直出,故然可以制两人于死地,但季雁萍的双腕也势必毁于二人爪下。 权衡轻重,季雁萍只得撤招后退。 第一次,季雁萍没有将面前的敌人克服,他不由为之一怔。 蓦地! 背后响起一阵“拍!拍!”的强风吹旗的声响,接着喳喳喳!三声传入耳中。 季雁萍猛然盈头,只见其他三面红色白骨的大旗已以相同的方向插于身后左右两丈处了,恰把四人包围于中心。 护旗的四个老者仍然木立旗下,好像根本他们就没有动过一般,又好像他们根本就是与旗生在一起的,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压力,一种神秘恐怖的力量。 季雁萍忖度形势,今日确实是遇到了强敌,胜负之数决非短暂的时间之内可以分出的,尤其令他耽心的是“漠野神姥”与“天魔女”,因为她俩的武功,并没有季雁萍等高。 季雁萍回顾凤玉娇一眼,低声吩咐道:“凤姊,你我背对作战,前辈与姊姊分玫左右,我们攻!”话落突然向前面那两个护旗老者攻去。 其他三人也同时向身前目标攻去。 四人武功,个个都足以令武林人物为之侧目,一旦同时发动攻势,威力岂同小可,但他们掌出犹如骤风突起,以雷霆万钧,排山倒海之势,以四人为中心向四方涌去。 狂风吹得巨旗反飘,旗杆摇摇欲倒,这是争命与夺利的一战,在人类贪得的心灵上,利与命实难秤出高低。 八个黑袍胸绣白骨的老者,刻板如死人般的脸上,齐都显出惊色,八掌飞扬,各顷全力向中心拍去,既不移动后退,也不掠身前进,总之,他们是名符其实的护旗,决不离旗的左右。 季雁萍一招未能逼退敌人,心中登时大怒,闪电般连攻三掌,一边冷笑道:“我看你们能接下小爷几招。” 两个老者,仍然是沉着应战,各化“鸿飞天外”,“大地春回”相迎,出招恰到好处,分制季雁萍左右两侧,攻守配合得天衣无缝,要冲过他俩,除非那人能以一人的功力拼过他们两人。 那边凤玉娇攻得比季雁萍更猛,但见她玉掌翻飞,香风四溢,掌风犹如利双快剑,使那两个老者心惊胆寒,但他们为了护旗却又不敢不接,只得苦撑下去。 眨眼之间,飞沙已笼罩了四丈方圆,由那浓沙加厚的程度可知,他们仍然未决出胜负。 “漠野神姥”独挡一面,她的武功虽然足称得上一代宗师的身份,以一敌一要胜过两个老者多多,但在两个老者巧妙的攻守之下,她确实有些应付不了,但武林中人大都重视所谓“宁叫人亡,也要名存”那句话,是以虽吃力万分,她却决不肯稍退。 突然,她左边的老者使出一招“索影搜魂”,拍向“漠野神姥”,招到正是“漠野神姥”攻右边老者招之时。 他出招快,掌力强,“漠野神姥”此时再想回招自救,已来不及了,伧促之下,只得掠身退出两尺。 左边老者闪电拔出大旗,快速无比的喳的一声,挪进了两尺,再度全力向“漠野神姥”攻去。 这边旗一挪进,其他六个老者,心中突然大急,招势纷纷一紧,疯狂般的向敌手攻去。 季雁萍以一敌二游刃有余,凭着灵敏的听觉,他对全场的变化全部了然于胸,六个老者以舍死忘生般的猛攻,顿使他心中大悟,他连攻七掌,把两个护旗老者,打得手忙脚乱,从容的边打边冷笑道:“如想在季雁萍面前把旗插进半寸,那等于是做梦!”话落招势更急,攻得那两个老者几乎守不住。 那边“天魔女”也在万分无奈的情况下,退下了一尺,至今,已有两面巨旗前移了。 凤玉娇见此诸般形象,心中也已了然,娇叱声中,突化“凤鸣九霄”,闪身穿入两个老者掌影之中,巧捷的娇躯,恰是淡烟一缕,迎风飞舞,一任两个老者使尽全身解数,却无法触到她一片衣角。 玉掌闪电已近二人之身,两个老者方欲回招反击,凤玉娇突又娇喝一声道:“晚了!”清脆的两字,才滚出地香舌之尖,招法却已变到“花风蝶影”的最后一个变化,变招换式,其中好像跟本就没有停顿一般。 漫天掌影一闪而至,分取两个老者咽喉,他俩原先准备左右挟击的招式,全部都落了空。 生死一发,已不容人权衡轻重了,求生的本能,使两个老者,闪电倒身,反射五尺,骷髅招魂旗与他两人已分了家。 凤玉娇娇笑一声道:“大旗倒!”呼的一掌,把红底白骨的大旗,拦腰击成两截,“拍!”的一声,跌下尘埃。 两个老者睹状,心胆俱裂,面色登时变成了死灰之色,他们耳边响起一声声冷峻的声音道:“旗毁人亡!旗毁人亡……” 于时,他俩眼前浮现一张狞恶如厉鬼般的无情面孔,虽只是刹那间的变化,他们却已觉得这个世界已不属于他们! 突然,两个老者狂吼声中,舍死忘生的反扑上来,面部肌肉痛苦的抽搐着,双目尽赤,就如疯狂的怪兽,欲择人而噬一般。 凤玉娇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们也有表情啊!”招化“凤游九天”掠身迎上。 季雁萍迎着面前的两个老者,边打边冷笑道:“你们难道真想战到人亡?流到血尽?” 两个老者并不答话,却趁季雁萍说话分神之下,更猛烈的攻了过来。 季雁萍连劈三掌,七腿,阻住来势,星目中杀机一闪,森森阴笑道:“败在了季雁萍手下的,从无生还之人。” 两个老者只是攻击,根本就不答话。 季雁萍脸上杀机更浓了,他右脚向后用力一踩,突然陷入沙中,一个身子,猛然向后倒去,状似失去了平衡。 千载一时,良机不再,右边老人突然厉叱一声,招化“划地为疆”全力向季雁萍腹部划去,一个身子几乎全部扑了下来。 左边那老者,却拔旗向前插去,不错,他以为他们可以推进几尺了。 但是,天下的事出人意料之外的太多了,岂能尽如人意。 就在那人利刃般的五指将划上季雁萍腹部的一刹那,突然,眼前一花,季雁萍已滚向左侧五尺了。 沙的一声,地面上多了一条深沟。 就在同时,他头上响起一声寒森森的冷声,道:“躺下吧!” 快!快得令人无法转念。 沙漠中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号。鲜血,白脑纷飞如花,闪电般的美景一闪,但却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 他——那死者连头都没来得及抬。 另一人的大旗,才喳的一声插进了两尺,却被前面的变化惊得呆了,他木然的望着死者,暂时的,他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脑海中一片空白。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怔,以足以注定他的最后命运了。 一声冷酷的寒笑,起自他右侧,道:“季雁萍言出必行!”声如急箭划空,“行”字才落,那老者右侧已“砰!”的一声,中了季雁萍一掌,跌出八尺,七孔流血而亡。 蓦地—— 一声锐啸过处,“喳!”的一声,季雁萍脚前插入一枝小小的红底白骨之旗! 这支小旗来得太快了,由那锐啸声,可以判断得出掷旗之人,内功必然深厚无比,是以,以季雁萍那等武功,竟然也未能及时察觉。 季雁萍微一怔神,即刻扭头侧望。 这一望,顿使季雁萍的心为之向下一沉,只见八丈处,临风站着一个枯瘦如柴,身着红袍的老者,他红色的长袍之上,绣满白色的骷髅头,白牙红眼,将别显著、醒目,使他那本以枯瘦如僵尸般的长身上,更增加了一层阴森恐怖之感。 此人双颊瘦如削木!双目深陷,除了目内那双微带绿光,闪闪如电的眸子以外,在他那刻板如死人般的脸上,找不出一丝活人的味道来。 季雁萍心中暗自凛然忖道:“观此人的功力、气魄,该是旗主‘骷骨魔’许世昌无疑了!” 不错,此人正是当年杀人如麻,使中原道上,血雨腥风满布的残忍魔头,“骷骨魔”许世昌。 季雁萍冷然跨上一步,沉声道:“阁下大概就是此旗之主了?”话落一指那面迎风飘扬的红底白骨的大旗。 “骷骨魔”冷然点头道:“不错,老夫来意你大概知道吧?” 季雁萍星目中棱芒一闪,阴声道:“不但知道,而且在下还想借那东西报亲仇!” “报亲仇,谁杀了你双亲?”“骷骨魔”许世昌不解的问道!季雁萍寒森森的指着“骷骨魔”许世昌,狠声道:“你想推却?” “骷骨魔”许世昌又是一怔,突然他仰天一阵狂笑道:“哈哈……推却?许某人一生杀人如麻,怕过哪个,娃儿,你字眼用错了。”冷森森的目光在季雁萍的脸上一扫,接着问道:“你双亲叫什么名字,说于老夫听听,看记不记得在哪儿祭了老夫的旗?” 季雁萍强忍心中怒火,冷冷的道:“先父季雁风先母……” “云依萍”,“骷骨魔”接口道出季雁萍的母亲。 “那你是参与者了?” “骷骨魔”许世昌脸色凝重的道:“凡是知道那秘图用途之人都曾参与!” “你知道?” “不知道老夫何又重现江湖?” 血!愤怒复仇的热血,在季雁萍胸口澎湃的狂流着,好像血液突然增加了数倍,他的血管已无法容纳了一般。 火!复仇之焰燃红了季雁萍黑白分明的星目,他——季雁萍此时像已完全变了个人,他俊美的脸上除了煞气外,找不到别的。 蓦地—— 季雁萍虎吼一声道:“老匹夫接招!”声如利箭强弩过空,掌如重山,巨斧开天,一招“云影千重”拍向“骷骨魔”许世昌。 “骷骨魔”许世昌突然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他心中明白,这不是怕,只是一种心理上的奇怪感觉。 “骷骨魔”许世昌人虽后退,双掌却自然的抖劲迎了上来,不错,这是自然的,他生平没有避过任何人的攻击,今天的退却,已是例外了。 “轰然!”一声天崩地裂的大震,黄沙如浪花的卷起十几丈高,弥漫得伸手不见五指,地上多了一个深可立人的大沙坑。 沙土弥漫中,季雁萍双臂觉得有些麻木,身子也无法自制的倒退了三步,他骇然的望着这出道以来唯一击退他的敌人。 只见,那“骷骨魔”许世昌也退了三步,他双臂的感受决不亚于季眶萍,而他内心的惊异却胜季雁萍千百倍,他木然的瞪着季雁萍,心中暗忖道:“此人只要存在一天,我‘骷骨魔’许世昌便难称霸武林。” 一阵强风吹散了沙雾,彼此都可以看清对方的真面目了,谁也不能在对手的脸上找到一点表情。 “骷骨魔”许世昌紧盯着季雁萍,阴沉沉的道:“季雁萍,只要你活着老夫便永难安心!” 恰在这时,季雁萍身后传来一声惨号,季雁萍不由自主的一间头,只见一个与凤玉娇对手的老者,已倒卧于沙地上了。 季雁萍转头盯着“骷骨魔”许世昌冷声道:“他们就是你今天下场的写照。” “骷骨魔”许世昌看都不看死者一眼,好像那些人根本就与他没有关系似的,他冷酷的道: “季雁萍,你扭头之际老夫便可制你于死地。” 季雁萍闻言心头一沉,毫不否认的道:“但你错过机会!” “老夫只是要你死得口服心服!” 季雁萍发出一声激昂的长笑,飞身一招“神龙出海”拍向“骷骨魔”许世昌,边道:“只怕你办不到。”声落人已攻到。 “骷骨魔”许世昌哪敢大意,举手一招“骷骨遍野”阻住季雁萍掌势,顺势倒身,招化“君临群魔”双掌幻起无数掌影,反攻季雁萍左侧。 以攻止攻,以快制快,动如惊电一闪,快似白驹过隙,谁会相信人类会有这般速度呢? 季雁萍并不侧身直迎,却迅如脱搜般的绕向“骷骨魔”许世昌右侧,急劲的连拍七掌,而“骷骨魔”许世昌,一招没有收到制敌之功,也已扭身迎了上来,两人再度正面相对,各人出招却无法看清了。 那边凤玉娇一直都在关心着季雁萍的一举一动,也唯有她才有时间顾及季雁萍,因其他二人正在聚精会神的应付着其他四个护旗老者,自顾已有些吃力,哪敢再分神他顾呢? 凤玉娇一招击毙一个老者,侧目见季雁萍正向一个骷髅般的怪人扑去,心中不由一凛,因为由那怪人的精眸,她可以判断得出,此人功力必然高绝。 她这一怔神,无异给那另外一个护旗老者一个报复的机会,只听他雷吼一声,暴叱道:“与老夫纳命来吧!”声落人到,“赤地千里”,向凤玉娇拍去。 凤玉娇忙收敛心神,闪身一式,“百鸟朝凤”五指屈指如钩,反向老者门脉抓去。 以二敌一,两个老者已非凤玉娇之敌,如今一以敌一,而凤玉娇又在担心季雁萍的安危,急怒交并,出招更是处处杀手。 老者见状,心知无法突破凤玉娇的爪影,只得撤身回招,方欲变招,突听凤玉娇怒叱一声道:“与姑娘躺下。”“下”字方突破她的樱桃小嘴,掌风怒号的沙漠中,又传来一声,令人毛骨倒竖的惨号声。 凤玉娇一招“玉池起凤”,使这浩如瀚海的沙漠上,又多了一条亡魂。 “玉池起凤”是凤玉娇飞凤掌法中的七大煞手之一,今天是她第一次使用,因为她需要争取时间了。 那老者飞出的尸体,才“砰!”的一声摔在沙地上,凤玉娇已转身要扑向季雁萍打斗之处了。 突然,她看到“漠野神姥”已频频后退了,汗珠如水般的从她皱纹密布的脸上不停的滚下来,显然地已支持不了多久了。 再看季雁萍,他此时正与“骷骨魔”许世昌打得难分难解,一目了然,决非短时间内能把战局结束。 权衡轻重,凤玉娇清叱一声,接下“天魔女”对手的两个老者,一面急促的道:“妹妹,快去接应老前辈,早把战局结束,好去帮助萍弟。”说话声中,已连向两个老者劈出三掌。 “天魔女”撤身而下,娇声应道:“姊姊吩咐得是!”掠身向“漠野神姥”的战圈扑去,一招“落叶缤纷”向其中一个老者攻到,一边说道:“老前辈我来接这个。” “漠野神姥”心中暗道一声:“惭愧!”随应道:“有劳姑娘了。”招化“漠野风云”向另一个老者拍去。 以一对一,她俩的武功全都高过老者多多,战局登时为之改观,两个老者渐渐觉得缚手缚脚,处处受制起来。 季雁萍此时与“骷骨魔”许世昌斗了已近五拾招了,胜负却没有一点苗头,两人各倾全力,力争先机。 “骷骨魔”许世昌,连出两招,封住季雁萍劈来的劲风,侧身出招时道:“老夫今日如不取得那张秘图,誓不离开此地。”说话间,又猛攻了三招。 季雁萍招化“云龙三现”,跟着又是一招“九龙入海”,阻招攻敌同时进行,一边冷笑道:“今日不取你这老贼狗命,决不离此大漠。” “我们要流尽最后一滴血了。” “不错!”季雁萍猛出两腿,又道:“吐出最后一口气。” 两人虽在说话,手下却始终未停,五十招转眼变成了七十招,胜负却依旧难分出来。 远处又传来一声惨号,不用看,已知八个护旗老者到此为止已死其五了,大势显然已去了。 方才的一声惨号,是那与“天魔女”对手的老者身亡了。 “天魔女”一招得手,溜眼只见那与“漠野神姥”交手的老者,此时也只有招架之力,而无回手之功。 她美目风快的溜了季雁萍搏斗处一眼,但除了滚滚黄沙以外,她什么也看不到,一时间,倒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天魔女”芳心中飞快一转,突然转身向攻击凤玉娇的两个老者中的一人扑去,她深信以季雁萍的武功,就是战不过对手之人,也决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败下来,是以她要先结束这两面作战的局面,然后全力对付那人。 与凤玉娇过招的两个老者,本已吃力非常,苦苫硬撑着,如今“天魔女”一旦加入战圈,使本已凶猛无比的凤玉娇,顿如猛虎添翼,他们哪里还有招架之力。 凤玉娇关心季雁萍的安危,决心早结束战局,以便前往增援,“天魔女”刚接过一个敌人,她已娇叱声中,煞手再度展出,一招“飞凤腾龙”向面前那已精疲力尽的老者攻到。 招出似风,人行如电,那老者连如何回招都没来得及想,胸口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 惨厉的叫声,如急弩般的划过长空,“砰!”的一声,那老者的尸体跌在三丈以外,那儿恰是季雁萍与“骷骨魔”许世昌搏斗的外围。 “骷骨魔”许世昌虽然是一代不可一世的魔王,但眼见几个最得力的助手,一个接一个的相继死于敌人掌下,也不由为之心动意乱。 那老者尸体的落地声,如重锤般的击在“骷骨魔”许世昌的心上,使他那刻板如死的脸上,发生一阵搐动,手下不自觉的为之一缓。 高手对招,主要的是意坚心定,否则毫发之差,便有丧身之险。 “骷骨魔”许世昌手下一慢,季雁萍弯曲如钧的五指,已乘隙探入,直抓“骷骨魔”许世昌的咽喉。 快,确实快得令人咋舌。 “骷骨魔”许世昌武功再高,此时亦无回手之功了。 突然季雁萍撤招飘身而退,冷森森的道:“在下如要结果你的性命只需要再探半寸就够了。” “骷骨魔”许世昌脸上顿时掠过一阵使人难以察觉的痛苦之色,季雁萍没有说错,要再一探手,他便得结束于季雁萍手中。 他一生之中,高傲自大无比,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也从未在任何人手中遇过险,而今天,唯独今天,他竟被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人饶过了一条老命,假使他是真正的英雄的话,他该由这个启示知道,今日的江湖上,已无他横行霸道的余地! 但是,世间竟有几个英雄呢? “骷骨魔”许世昌干涩的冷声道:“但你没有下手?” 季雁萍狠声道:“季雁萍本身已没有欠你了。” “骷骨魔”许世昌闻言突然大笑道:“但你不该硬充英雄,因为你没有机会了。” 远处又传来一声惨号,那与“漠野神姥”交手的老者,也已重伤倒地了,现在已经八死其七了,而那剩下的最后一人,眼看也难逃出大限。 凤玉娇望着胜券在握的“天魔女”,娇声道:“妹妹!你解决了他就马上过来。”话落转身向季雁萍这边走来。 “骷骨魔”许世昌淡绿色的精眸中,突然掠过一丝杀机,嘶!的一声,拔出一柄八尺长的钢杆,迎风一转,竟是一面红色白骨旗,宽有三尺,长满五尺的旗面,迎风飘舞,看来刺眼之极。 他目注季雁萍冷笑道:“季雁萍亮出你的兵刃吧!” 季雁萍震手撤出“降龙鞭”,冷叱道:“是你我决生死的时候了。”“了”字方脱嘴唇,鞭招已出,乳色蒙蒙的鞭影,挟着血红的鞭尾,如同白龙般的翻翔空中,接着用力一带,招式突变,赤红的鞭尾,突化红雨一丛,漫天盖地的洒向“骷骨魔”许世昌头顶。 鞭招的奇异诡谲,是“骷骨魔”许世昌生平所仅见,当下哪敢大意,右手用力一挥,大旗卷起呼啸的强风,化作一朵红云,遮住他整个身子,使季雁萍无法看准他身上穴道,也无法辨别出他身体的动向。 这是一门最奇特的兵刃,江湖上只怕没人会用。 季雁萍抖手回招,突化“长风飞龙”鞭尾一斜,由上而下向云盖般的巨旗挥去,变招之快,犹如一气呵成。 “骷骨魔”许世昌冷哼声中,侧身偏旗,招走“划地为疆”,“唰!”的一声直划而下,恰如一面红墙,阻住季雁萍斜进的鞭尾。 接着身走猛虎离山,魂旗突化“宇宙洪荒”呼的一声,以使人难以猜测的角度,自右而反扫季雁萍腰际。 “骷骨魔”许世昌不退反进,大出季雁萍意料之外,这一近身,季雁萍的“降龙鞭”便失去了作用。 季雁萍此时如果掠身后退,势必失去先机,处于被动的地位,但如不退身,却难免要伤于旗下。 危机一发,季雁萍突自长啸一声,跃身腾空而起,身体以悠美无伦的弧度,反向“骷骨魔”许世昌身后,一招“龙行从云”降龙鞭反刺“骷骨魔”背心穴。 说险,确也真险,只怕旁观的凤玉娇与“漠野神姥”骇得几乎叫出声来。 挺而走险,险中取胜,季雁萍此时用的正是这一着,而这一着却大出“骷骨魔”许世昌的意料之外。 “骷骨魔”许世昌十拿九稳的一招突然落空,就知不妙,而这时锐啸的鞭招却已到距他“背心穴”不满五寸处了。 “骷骨魔”许世昌头也不回,魂旗一抖,倒地滚出五丈,跃身一招“魂旗临风”恰好迎上季雁萍紧追而上的一招“长风飞龙”。 于是,两人重整旗鼓,二度交上了手。 “漠野神姥”感叹的摇头自语道:“鞭影旗风,各展神技,老身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接着她细看了季雁萍一阵,又道:“而他却是如此年轻。”言下之意似有无限感叹。 站在她身旁的凤玉娇却什么也没听到,她美目中闪射着不安的光芒,玉手紧握着宝剑,香汗从她嫣红的粉脸上,滚落如珠,看来她此时心理上的负担,远胜于她对敌时体力上的清耗了。 季雁萍此时“降龙鞭”已舞成白蒙蒙的影子,除了凤玉娇外,谁也看不出他何时是在变招,何时是进手攻敌。 而“骷骨魔”许世昌的魂旗,也已舞成一团红风,呼呼号号,进守有度,一面绸布一根钢杆,在他手中竟然会发挥出如此的威力。 季雁萍吃亏在招魂旗始终遮着“骷骨魔”许世昌的身影脚步,使他无法辨别出他的动向身形。 而“骷骨魔”许世昌却输在无法认得季雁萍奇绝的招术上,使他无法把握机会,何时进攻,何时后退。 突然,凤玉娇飞身掠到二人打斗的战圈之外,娇声问道:“萍弟,让我来接他几招!” 她深深了解季雁萍倔强的个性,但过度的关怀,却使地无法自制。 季雁萍一招“腾龙起凤”向“骷骨魔”许世昌扫去,抽空道:“不用!” “用”字才脱季雁萍之口,“骷骨魔”许世昌却借此一闪之利,雷吼声中,招走“魂旗蔽天”盖住全身,左手闪电一招“力平五岳”向季雁萍胸口推出。 这是“骷骨魔”许世昌全力的一击,但却偏偏是在季雁萍心神一分的刹那间。 招出犹如迅电一闪,季雁萍此时已无脱身之可能了,力拼的想法,突然掠上季雁萍心头。 季雁萍猛地钢牙一咬,握鞭的右手一松,滑下三尺多长的降龙鞭基部,一招“开天劈地”丝的一声,向“骷骨魔”许世昌左臂上劈下。 这一着大出“骷骨魔”意料之外,他本以为近身出招,季雁萍的长鞭已失去作用,哪想到他还有这一着。 奔马临绝崖,漏船到江心,此时已无挽救的可能了,“骷骨魔”许世昌猛然把心一横,推出的左掌又加了两成真力。 “拍!”的一声,血光四溅,“骷骨魔”许世昌一条左臂齐肩被季雁萍鞭柄打落,而季雁萍胸口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掌。 凤玉娇冷叱一声方欲追去。 突听,季雁萍“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翻身向后倒去。 凤玉娇闻声芳心如重千斤之锤,那飞起欲追的身体,突然迅捷无比的倒掠而回,探臂抱住季雁萍倒下的身子,好像她最初起身就是飞向季雁萍一般。 凤玉娇抱住季雁萍,花容失色的呼唤道:“萍弟,萍弟,你……你怎么了?” “天魔女”与“漠野神姥”闻声都赶了过来,那与“天魔女”交手的护旗老者总算从九死中逃得一生,他是八人中唯一的生着。 “天魔女”惶恐拉起季雁萍的手,相触之下,她不由失色的叫出声道:“啊!好冷,萍弟的手好冷!” 凤玉娇珠泪莹莹的道:“是……是不是中了毒?” “漠野神姥”摇摇头,黯然的道:“骷骨魔许世昌过去确实是用毒的圣手,但后来他武高突然大增,天下罕有人能出其右,于是他认为用毒求胜无异是自贬身价,是以早已不用了。” 季雁萍沉重的叹了口气,缓缓睁开星目,他那神-飞扬,炯炯有神的眸子,此时竟是那么痪散,失神、荡漾,显然很重。 凤玉娇一阵伤心,珠泪登时滚滚而下,她自责的哭泣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出声分你的神,我……” 季雁萍淡然的笑了笑,失神的星目轻轻扫过三人脸上,举手轻掠着凤玉娇垂散的秀发,动作是那么关怀亲切,看不出半点逾越牵强,如同小儿的感人纯情。 季雁萍望着二女,轻叹一声道:“姊姊,你是为了关怀我,唯有你们才会如此作,假使换了别人,只怕他们躲还来不及呢?”话落轻声笑了笑,是那么自慰,心安,然后他缓缓瞌上星目,不错,他确实已不胜体力上的负担了。 二女见状更加伤心,珠泪落下如雨。 “漠野神姥”虽然心中也对季雁萍痛惜无比,但她年纪大,遇事较多,接受刺激,打击的耐力强出二女多多,她略把形势忖度一翻,开声劝道:“骷骨魔许世昌,此次惨败必不甘心,他党羽甚多,去后必然率众复返,我们虽不惧于他,但萍儿却不能再受惊扰,此地不必久留。” 凤玉娇泪痕满面的道:“萍弟的伤要快治啊!我们到哪里去呢?” “漠野神姥”道:“此处距周家堡约有五十里之遥,我们不妨先到周家堡去。” 凤玉娇泣声道:“我们就先到那儿去吧!”话落抱起季雁萍,“天魔女”拾起季雁萍的“降龙鞭”、“漠野神姥”当先带路,向东南奔去。 烈日已上中天,沙漠燥热如火,热风吹动稀疏的枯草,目光所及,到处是一片枯旱凄凉。 五十里地,在三人来说,跟本就算不得什么,一个时辰不到,周家堡已然在望了。 雄伟庄严的大石堡,傲然巍巍立于沙漠之中,看来有不惧险恶,中流砥柱的气魄。 巨大的石门两侧,来同踱着两个壮汉,他们面色看来有些沉重,状似心事重重。 左边那人狠狠的哼了一声道:“他妈的,季雁萍这小子也真作孽,我们小姐过去是多么欢乐愉快,不想遇到他这个魔鬼,以至缠绵病榻,经月不起,咳!真他妈的令人心燥。” “老李,你这话如被小姐听到,她会更伤心的。”另一人说话之时,双目遥望着沙漠远处,面显忧容,显然,周燕玲的病多日来就一直使他们心中不安着。 突然,老李,那人大叫道:“咦!老李,你看那是不是小姐的恩师?” “后面好像还有两个女的。” 他们目力有限,等他们看出“漠野神姥”,三人距堡门的距离已不满五十丈了,他们话落之际,三人已然奔到门前了。 两个壮汉不认识凤玉娇、“天魔女”,但都认得凤玉娇怀中的季雁萍,只见他们粗犷,坦诚的脸上忧容全失,愉快之情溢于言表,老李回身没命般的向堡中奔去,一面大叫道:“季公子来了,季公子来了……” 他粗犷响亮的声音,传遍了周家堡,闻声之人,无不面现喜色,似乎周燕玲的喜忧是代表着他们一般。 首先从大厅中跑出来的是“顽僧”,他鲨鱼眼一翻,摸着光脑袋,喃喃道:“阿弥陀佛!我和尚总算从别人情海的涡流中挣回命来了。” 接着周老堡主及妇人,燕刚、燕强也都奔了出来,正迎上转过屏风的“漠野神姥”等三人。 他们一眼看到“漠野神姥”身后的二女,都觉得双目一亮,周妇人暗自担心道:“原来他身边还有这样迷人的女子,看来玲儿只怕也要落空了。” 这时,在阁楼临院的翠绿窗口中,突然探出一张憔悴迷人的脸庞,她——正是那相思成病的多情少女,周燕玲。 这个坚强,刁蛮的少女,此时竟然变的如此羸弱了,一个月,只不过是三十天的时光,但对她来说,这是一段多么漫长而难熬过的岁月啊。 两只白藕似的玉臂支持着她娇弱的身子,暖风吹动,单薄的衣角,楚楚堪怜,惹人心痛。 她没有注意两个少女,但却看到凤玉娇怀中的季雁萍了,季雁萍身边会有其他的女子是早在她意料中了,她并没有太大的欲望,只想在季雁萍心中占得一席之地已足。 她喃喃的自语道:“萍!你伤了,世间有谁能伤了你啊?”突然,她有笑了,笑得有些凄凉,她轻声道:“但是,你终于来了。”长长的睫毛,缓缓瞌了下来,两颗清澈的泪珠从她娇靥上滚了下来。 这时,院中的“漠野神姥”沉重的道:“周堡主,现在什么也不用多说了,快找个地方,好与萍儿疗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他伤得不轻。” 众人这时也已发现了季雁萍苍白如纸的脸色,心中又是一沉,“顽僧”气得鲨鱼眼一瞪,大吼道:“他妈的,是哪个王八羔子敢伤季雁萍,我和尚……”提到和尚,他突然觉得话说得太粗了,登时面红耳赤,住口不说了。 “漠野神姥”瞪了“顽僧”一眼,叱道:“你又发什么疯,伤他的是骷骨魔许世昌。” “骷骨魔?”众人同时惊呼出声。 “漠野神姥”催促着周堡主,替季雁萍腾出了一间空屋,也许是周堡主夫妇有意的按排,这间空房就在周燕玲房间的隔壁。 房间设备非常清雅,但二女却已无心顾及这些。 凤玉娇轻轻把季雁萍放在床上,重伤下的季雁萍此时竟然毫无所觉,这伤如换了别人只怕早已命赴阴曹了。 凤玉娇回头望了众人一眼,“漠野神姥”会意的点点头,转身道:“我们先到外面去,姑娘尽管放心治疗,不会有人敢来惊扰的。”话落率众人走出,“天魔女”轻轻把门开上,问道:“姊姊,要怎么治?” 凤玉娇粉脸一红,嚅嚅的道:“药力只怕太慢,我们只好以真气渡使之法了。” 渡气疗伤,必须两人同时进行,一人由口中渡真气,催动伤者体内真气的流转,一人按住伤者丹田,以真力凝聚伤者体内痪散的气血。 “天魔女”粉脸一红,低声呐呐道:“姊姊,这……这……” “妹妹,你我既已心属萍弟,还顾虑这些做什么?” “天魔女”温顺的点点头,她功力不如凤玉娇,是以最耗真力的渡气之法,由凤玉娇担任。 “天魔女”怀着羞怯的心情,轻轻解开季雁萍的衣服,把玉掌按在季雁萍丹田之上,季雁萍温热的肌肤,使她双手如按在电源之上,不由自主的全身一阵颤抖。 凤玉娇轻轻把小嘴印在季雁萍毫无血色的嘴唇上,过去,她虽然与季雁萍有过夫妻之实,但那是两人单独相处,此时当着“天魔女”她总是有些不自在的。 这些事情隔壁的周燕玲虽然看不见-,但由少女敏感的意念中,她仍可以猜得出大概的情况,她,并不嫉妒,只是衷心的期望着能早把季雁萍医好。 外面的人,也同样的紧张得坐立不安,虽然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他们却觉得如同过了一个世纪。 约有一盏热茶的工夫,季雁萍鼻孔中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睁开了星目。 首先映入他目中的是凤玉娇汗下如雨的苍白粉脸,继而他感觉到嘴上及丹田上都有阵阵的热流传入体内。 于是,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季雁萍怜惜的看了凤玉娇一眼,突然运气自行流转起来,使二女透入的真气无法发生作用。 二女一惊,双双停功退身,季雁萍出手拉着两人的玉手,摇头阻住她俩开声,怜爱的轻声道:“姊姊,你们都累了。”话落微一用力,将二女的娇躯轻轻拉入怀中,用衣袖轻轻替她们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连连吻着二女的粉颊,柔声道:“你们汗流这么多,一定很累了。” 二女确实累了,她们娇躯伏在季雁萍怀里,齐声道:“我们要你快点好!” 季雁萍苦笑的道:“我现在已经好得多了,以后我相信自己可以治疗了。” “不!不嘛!我们要你快点好。” 她们撒娇似的不肯,现在,她已经不再觉得羞涩了,更把其他的人全都忘了,尽管外面的人此时个个焦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因为,现在的天地只属于他们三人了。 蓦地—— 院中传来一声锐啸的响箭,季雁萍闻声一惊,脱口道:“有人来犯周家堡了。” 房外传导来众人离去的脚步声,他们不知季雁萍的伤医好没有,谁也不敢出声招呼,只想迅快的把入口处守住,以免惊扰了他们。 凤玉娇与“天魔女”双双挣脱季雁萍的怀抱,齐声道:“不会是骷骨魔再度追来了吧!” 她们担心的话刚说出口,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震耳的大笑,笑声方停,一个冷酷的声音道:“老夫‘骷骨魔’许世昌、周家堡如不速把季雁萍交出,势必瓦解冰消于今日。” “漠野神姥”的声音道:“你自知战不过季雁萍,所以才带这许多人来是吗?” “是非全靠强权,你不必多说,周家堡的存亡全靠一句话,你说吧!” 季雁萍闻言大怒,奋力一跃而起,突然胸口一痛,他几乎倒翻地上。 凤玉娇忙上前扶住道:“萍弟,你伤没有好!姊姊去收拾他也是一样。”话落一掌震开窗户,不待季雁萍阻止,已穿身跃窗而出。 就在凤玉娇刚从窗口一现身的刹那间,突听“骷骨魔”许世昌,高声下令,道:“周家堡自取灭亡,与我杀!” 接着院中传来喝叱,惨号之声,双方显然是已经交上手了。 季雁萍不安的在房中来回踱着,他深知凭凤玉娇一人之力,对付“骷骨魔”许世昌是可以的,但如再加上其他高手,周家堡中实在难有人抵得住。 “天魔女”也有同样的想法,但是,她担心季雁萍的安危,却又不能离去。 寂静中的时光充满了焦虑与不安,突然,“天魔女”似下了最大的决心,道:“弟弟,我想下去助阵,但……” “姊姊不用替我担心,我相信自卫之力还有。” “天魔女”微带乞求的道:“弟弟,如有入侵犯,你一定要出声好吗?” 季雁萍怔怔的望着这以往果断而今天却变得娇弱无比的少女,他奇怪她为什么要如此要求,但他为了众人的安危,却又不敢说不,当下只好含糊的点点头。 “天魔女”瞥了季雁萍一眼,跃身穿窗而出。 房中只剩了季雁萍一人了,突然,他星目中寒光一闪,转身向窗口走去。 “萍!你伤还没好!” 就当季雁萍要穿窗参战的一刹那,娇柔的声起自他身后。 季雁萍心头一震,突然转过身来,只见门口姗姗走进一个玉容憔悴,秀发披肩的妩媚少女,她——正是为情所困的周燕玲。 季雁萍看到了她美目中莹莹的泪光,也看到她敢动欲语的樱唇,但却没有听到地发出一点声音。 木然的,季雁萍呆立在那儿。 周燕玲盯着季雁萍,缓步而来,慢慢的,姗姗的,近了更近了,终于,她软弱的伏进季雁萍怀里。 季雁萍此时觉得心中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整理,也找不出下手的地方,他脑海中不停的闪过一个接一个的倩影! 突然,周燕玲幽幽的叫道:“萍!你怎么不抱我?”那声音充满孤单凄凉,令人闻之心动。 季雁萍不自觉轻轻搂住她纤纤细腰,抬手托起她憔悴的花容,怜惜的道:“你憔悴了许多!” 周燕玲的美眸只能模糊的看着季雁萍的俊脸,泪珠搅乱她的视线,使她无法看清这个朝思暮想的心上恋人。 她泣道:“萍,你终于回来了!” 季雁萍自嘲的道:“是带着伤……” “我不管这些,萍,只要你在我身边,抱着我,就是你一动都不能动,我也觉得安全,因为,我只要能看到你,在我死之前,便没有任何力量能使我离开你。”说着,说着她笑了,外面的生死与她好像根本已没有关系了。 季雁萍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了,他缓缓俯下身子,把灼热的嘴唇缓缓印在周燕玲的小嘴上。 黑影一闪,窗口出现一个面目阴森的红袍独臂老人,他双目中透出骇人的寒芒,右掌缓缓举了起来! 只要他全力劈下,他可以得到他所要的东西,但是,不知有一股什么力量,使他下不了手! 于是,他缓缓的放了下来,冷声道:“季雁萍,老夫那一掌,你大概还没有恢复吧?” 季雁萍闻声知人,心不由直往下沉,但他外表却镇定得使人难以置信。 他轻轻推开周燕玲,缓缓转过身来,冷冷的道:“许世昌,一臂换一掌,在下觉得占了便宜。” “骷骨魔”许世昌问言并不动怒,沉声阴笑道:“老夫虽断一臂,却能保全一命,而你季雁萍内腑已伤,老夫却可以在此时将你置于死地。” 季雁萍闻言心惊,事到如此他唯一的办法是硬撑下去了,他借着“骷骨魔”许世昌说话的时间,暗中催动胸中真气,使之流转,等“骷骨魔”许世昌把话说完,他脸色已很自然的红润了起来。 季雁萍突然发出一声震耳大笑后,道:“你看我像受了内伤吗?” 由季雁萍那震耳的笑声,“骷骨魔”许世昌,实在判断不出季雁萍到底有没有受伤,他深信季雁萍中了自己一掌,决不至如此快就能恢复。 于是,他淡绿的眸子一闪,冷笑道:“你可有勇气接老夫一掌试试?” 周燕玲不安的望望季雁萍,她本是下意识的举动,但却更坚定了“骷骨魔”许世昌的信心。 季雁萍暗自一横心,冷笑道:“何止一掌!”话落掌出,“龙归苍冥”向“骷骨魔”许世昌拍去。 这一掌季雁萍搜集了全身残余的功力!出招又是“天龙七绝掌”的最后一招,此掌一出并不亚于他平时的全力一击。 “骷骨魔”许世昌睹状大惊失色,厉吼声中,右掌全力推了出来。 “轰!”的一声大震,楼动屋摇! “骷骨魔”许世昌暴退三步,胸口气血翻涌不止。 季雁萍也退了四步,五内顿如油煎,要不是有坚强的意念躯使着他,只怕季雁萍早已吐血倒地了。 “骷骨魔”许世昌骇然的望了季雁萍一眼,心中已存退却之意,但他生性多疑,临走之前仍要故意问道:“你也接老夫一掌试试如何?” 周燕玲闻言失色,她深知季雁萍重伤未愈,决难再接一掌,闻言大惊之下,把心一横,飞身一掌向“骷骨魔”拍去。 “骷骨魔”许世昌眸子一转,脸上突然掠过一丝奸笑,觑定周燕玲来势,右掌突然电光般的一挥,化掌为指,“笑指天南”轻轻点了周燕玲的“肩井穴”,探臂挟起周燕玲,穿窗而出。 季雁萍惊怒之下,奋身向前扑去。 “轰!”的一声,季雁萍仆倒地上,他虽已尽了平生之力,但却只跃前了五尺,血!从他口中汩汩的流了出来。 远处传来“骷骨魔”许世昌得意的冷笑声,道:“季雁萍,三日之内,距此西北百里之遥的‘断魂岩’上,拿图来换人。”话落传来一声长啸,一切仍蹄于寂静。 院中的敌人,闻声而撤,刹时走得一个不剩。 房中,首先闯入凤玉娇,她一见季雁萍仆倒地上,不由惊得“啊!”了一声,飞身向前扑去。 蓦地—— 窗口传来声响亮的佛号,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不可动!” 这时,其他的人也都走了进来,抬眼只见窗口伟然耸立着一个苍松古月般的老和尚,凤玉娇惶恐的道:“是‘天门’大师你……你看萍弟要不要紧。” 此人正是武林中的第一奇人“天门僧”,谁也没有看清他什么时候来的,更惶论他由何而来了。 “天门僧”点头笑笑道:“老衲就是为他而来的。”接着朝周堡主揖首道:“请堡主宽恕老衲擅入之罪。” 周堡主慌得长揖到地,恭声道:“佛驾光临敝堡,实是堡中无上荣幸,弟子怎敢怪罪。” “天门僧”庄容道:“堡主令爱已被‘骷骨魔’许世昌掠为人质,但将无险,七日之内必可安然返堡。”话落一顿,又道:“老衲这就将季施主带走。” 凤玉娇、“天魔女”闻声急道:“大师,我们也去。” “天门僧”慈祥的笑道:“痴儿,痴儿,季雁萍既已回心转意,你们还担心什么?目前武林中人大都知道季施主落脚周家堡中,强敌环伺,周家堡岂可无能人把守?” 凤玉娇舍不得离开季雁萍,闻言道:“但是!” “七日之内,季施主当赶回此地面商大计。”话落俯身在季雁萍背上拍了一掌,挟起季雁萍一闪而逝。 凤玉娇等人怔怔的盯着窗口,心中怅然,好像已失去了一切。 岩石高耸,绝崖如壁,层层叠叠,作阶梯势的直立而升,怪石嶙峋突出于崖壁之上,细草下垂于石缝之间,临风飘摇,使人担心它们不知何时会断折于一阵狂风之下。 漫延的石岩,左右延伸,广达百里! 这里便是周家堡西北百里的地方。 断壁绝岩之上,季雁萍如灵猿飞鸟般的攀登,飞跃其上,看来令人替他担心。 他已在这里找了整整一个上午了,但却始终找不到“骷骨魔”许世昌所指的“断魂岩”。 这里飞鸟走兽都不见半个,哪里找人去问呢? “骷骨魔”许世昌言出必行,三天之限一过,周燕玲的生命实在令人担心,内心的紧张与体力的消耗,季雁萍已是汗流夹背了。 这时,季雁萍正攀展上一处岩顶,举目前望,只见前面仍是重重叠叠,一层高过一层,犹如登天之梯,不知何时方能到顶。 突然,季雁萍眼角扫到一条人影,急忙凝目望去,只见前面百丈左右处,正有一个白发老者,缓缓向这边行来。 季雁萍心中登时大喜,想都不想,飞身向老者跑去。 转眼之间,季雁萍已奔到老者的身前五尺处,收势停身,方欲开口,突听那老者大叫道:“走路也不看人!”话落突然向季雁萍怀中撞去! 季雁萍一惊,忙向左一侧身,企图让过。 哪知那老者也向右让来,“砰!”的一声,撞了个满怀。 季雁萍再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的速度,竟然没有让过,他心中一惊,举目向老者望去,只见他老态龙钟,双目细眯,看来决不像会武功之人,当下不由恭身陪笑道:“对不起!老丈!” 老者扫了季雁萍一眼,怒道:“就是要去成亲也用不到这么急呀!”突然,他叫道:“这张羊皮做得可真好!”话落俯身向季雁萍脚下。 季雁萍一低头,俊脸登时为之变色,那老者要拾的羊皮,正是他怀中的秘图,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掉到地上。 季雁萍大惊之下,脱口道:“那是小可的。”说话间俯身向羊皮拨去。 他动作不谓不快,但他不该深信老者不会武功,是以他俯身之际,羊皮图已落入老者手中了。 季雁萍登时大悟,冷笑一声道:“阁下要命,还是要图。” 老者毫无惧色的伸手把图藏入怀中,笑道:“两者都要。” 季雁萍怒叱一声道:“只怕你两者都难保。”“保”字方脱唇边,人已扑上,招化“长风飞龙”向老者拍去。 老者见招面色登时一紧,身子迅疾的向右一侧,招走“七海横行”反拍季雁萍左侧,出招应变,无一不是名家身手。 季雁萍心急去救周燕玲,恨不得一掌将老者劈毙当地,一招无功,双掌伸缩之间,连拍八掌之多,一边冷哼道:“你知此图的用法否?” 老者与他目光一触,心中登时一阵狂跳,暗忖道:“此子好大的煞气,还是别开玩笑的好。”思忖间,左腾右挪,避开季雁萍四掌,紧跟着也劈出五掌,阻住季雁萍凶猛的来势,摇头道: “老夫虽不知用途,但拾得的东西却不能不要啊!” 季雁萍闻言招式一缓,道:“此物关系着晚辈一桩心愿,心愿一了,晚辈愿奉送老前辈。” 老者劈出两掌道:“什么心愿?女子?” “在下名叫季雁萍,前辈当知在下所指!” 老者心说:“我早知要用它去杀人了,还用你说。”嘴上却故意道:“老夫不知。” 季雁萍稍微缓和的脸上,突又罩上一片杀机,双掌突然一紧,连攻七招,一面冷哼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阁下自己找死。” 老者存心试试季雁萍的功力,登时提足真气,一迎而上,冷声道:“不见得!” 七招一闪而过,季雁萍双目突然寒光一闪,双脚用力一跺地面,飞身腾空而起,双臂突伸,招走“龙归苍冥”向老者当头拍去。 季雁萍奇异奥秘的身体,穿插过老者密集如麻的掌影中,那老者竟未沾到他一点衣角。 双老者顿时为之大惊失色,暗悔道:“我真是自讨苦吃。” 季雁萍雷霆般的掌风已临头上,他不得不举手回去。 “轰然”一声大响,沙飞石走,石破天惊。 季雁萍漫妙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形,翻落五丈处。 而那老者,却“蹬蹬……”连退四五步,双臂无力的垂了下去,他心中骇然忖道:“老和尚没看错人,今后江湖之上,只怕无人能出此子之右了。” 季雁萍一招将老者击退,飞身急追而至,“云龙三现”向老者二度攻上,他是存心想将老者置于死地。 那老者急忙撤身飘退,一边大喊道:“还你就还你,何必拼命吗?” 季雁萍闻声住手,冷哼道:“拿来!” 老者果然探手入怀把羊皮图拿出,丢给季雁萍,道:“娃儿,你可是还有事情求我?” 季雁萍探手把图揣入怀里,摇头道:“在下问你也是多余!” “不见得,老夫知道你要去断魂崖。” 这一来季雁萍可楞住了,他想不通此人何以会知道他此行的目的,闻言不由怔怔的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在下此行目的?” 老者神秘的笑道:“日后你自然知道,现在时间已不早了,断魂崖就是前面那座高崖。”话落一指前面的高峰。 季雁萍抱拳笑道:“多谢指点!”话落掠身向前奔去。 老者望着季雁萍的背影消失于起伏凹凸的岩石之中,摇头自语道:“但愿老和尚没有说错!”言下似有无限感慨之意,不错,“骷骨魔”许世昌阴险奸诈出名,罕有人能脱出他的阴谋。 老者飞身向季雁萍消失的地方飞去,谁也不知道他此行何往。 太阳已然西斜,一天的时光已踱过大半段了。 季雁萍怀着不安的心情,飞上了岩顶,向前望去,不由为之一怔。 只见前面是一处绝岩,高达三十几丈,正面云层可见,究竟有多深也不知道,对面则是一片平坦的石顶,上面乱石林立,荒凉一片,季雁萍极目四望,一个人影也没看见,心中不由大急。 季雁萍无奈之下,不由仰天大声道:“许世昌,季雁萍践约来了。”声音不高,但却细长悠远,传遍整个山谷。 四野寂寂,哪有半点回声,季雁萍方欲再叫一声,突然身后传来两声冷笑,一个狠毒的声音道:“姓季的,要把秘图献给许世昌需先闯过我兄弟二人这一关!”声出强风已向季雁萍拍到。 季雁萍闻声知警,头也不间,电手一招“倒打金钟”迎了上去。 “轰!”的一声,季雁萍连退两步,身子已频临绝崖边缘。 季雁萍霍然转身,只见面前站着各残一臂的“天山七老”中的老二,老四。 他们也被季雁萍回劈的一掌震出四五步。 季雁萍心中一阵安慰,冷声道:“在下以为今生不会找到你们这些老贼了?想不到天假人愿,在此相逢。” 老二道:“季雁萍你是识相的快把图交出来,我兄弟……” 季雁萍仰天一声狂笑,截住老二未完之言,沉声道:“你先把命交于在下吧!”招变“七海游龙”闪电向二人拍去。 二人深知季雁萍的厉害,霍然拔剑在手,各出一招“划地为疆”阻住季雁萍前进,各倾全力,舞起一片剑网,显然他们是想趁季雁萍未出武器之前,将他逼落绝崖。 这时,对面崖上传来“骷骨魔”许世昌的冷笑,道:“季雁萍,珍惜有限的时光啊?哈哈……” “天山七老”武功个个不错,如今两人仗剑而出,季雁萍却赤手空拳,他武功再高,也不由处处受制。 一步一步的渐渐后退下去,如此下去,只怕不要多大工夫,季雁萍便真个要被逼落断岩了。 直把对面受制的周燕玲急得泪流不止。 渐渐,季雁萍真个已退无可退了,二人突然大喝一声,全力各出一招“剑气冲霄”向季雁萍刺去。 生死一发,季雁萍已到了最后关头了,季雁萍星目中寒光一闪,就在两柄长剑堪堪近身的一刹那。 蓦地—— 季雁萍暴叱声中,一式“一鹤冲天”“嗖!”的一声拔起五丈多高,就空一翻身,抖手撤出长鞭,落向二人身后。 天山老二,老四两柄长剑从季雁萍脚下擦过,仅只毫厘之差,两剑全都落了空。 二人最紧要的一招走空,无形中取代了季雁萍的地位,面临万丈绝岩了。 季雁萍双脚尚未着地,“降龙鞭”已招出“长风飞龙”向二人卷到。 二人一招走空,就知不妙,霍然转身,正迎上季雁萍的长鞭。 “砰!”的一声,老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号,中鞭跌下绝岩,号声拖起一声悠长的尾巴,良久始绝。 老四见老二已亡,不由心胆俱裂,狂吼一声道:“老夫与你拼了!”“奔雷惊电”向季雁萍劈到。 季雁萍杀机已炽,“降龙鞭”一抖,招化“七海游龙”扫向老四长剑,左手一招“赤地千里”向他胸口拍去。 “当!”的一声,老四长剑已被震成两截,不由使他一怔,而季雁萍左掌也已拍到。 快!快得令人难以想像,老四几乎连念头都没有转过来,已在一声惨号中仆倒,七孔流血而亡。 那边传来“骷骨魔”许世昌的声音道:“季雁萍,天山七老已有六人亡于你手中,现下只剩下一人了,你倒得注意他啊!否则,你可能会丧命于他手中。” 季雁萍冷笑道:“在下是践约而来,阁下有何安排请讲!” “骷骨魔”许世昌大笑道:“你是践约而来,可要有超人的胆量。” 季雁萍冷笑道:“说吧!” “骷骨魔”许世昌向奉雁萍站立的右侧一指道:“由那根细藤上走过来,这是老夫特地为你安排的。” 季雁萍望了那枯藤一眼,冷笑道:“好陷阱!” “所以老夫说你要有那份胆量,否则别想生见此女。” 季雁萍毫不迟疑的道:“好,在下走!” “老夫先把话说在前头,断不断此藤视老夫当时心情而决。” 季雁萍冷冷的哼了一声,举步走到藤边! 突听周燕玲娇喊道:“萍!不要来,不要来!”声音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季雁萍望了她一眼,淡然笑笑道:“你不要害怕,不要紧的。”话落提气向藤上走去。 枯藤临风飘动,极难站稳,季雁萍一步一步向中间走去,脸上却是那么坦然。 “骷骨魔”许世昌见状大笑道:“季雁萍,老夫佩服你的胆识。” 蓦地……… 季雁萍背后的藤端跃出满面杀机的“天山七老”中的唯一生存者,老五,他右手高举着长剑,阴沉沉的道:“季雁萍,老夫也很佩服你,但却不能不杀你。” 话落狂笑声中,一剑向藤上劈去。 山藤脆弱,迎风飘舞已然不胜风力,季雁萍提气而行,不敢用丝毫力气,此时虽知命已危在旦夕,却也无可奈何,只有听天由命了。 对岸的周燕玲发出一声惊吓的娇呼,昏死地上,而那一向自负计谋过人的“骷骨魔”许世昌也为之束手无策了。 正当此千钧一发,生死一瞬之间,突听石林后面一声响亮的声音喝道:“使不得!” 接着“当!”的一声,老五的长剑,已被一块石头击落绝谷,剑刃距藤葛也只不过五分之差,便砍在藤上了。 眼看师兄弟之仇就要得报于举手之间,而却如此意想不到的昙花一现,功败垂成,老五不由痛惜得呆了。 对面“骷骨魔”许世昌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震声大笑道:“清云子,老夫多谢你了!” 季雁萍虽然没有回头,闻声却知危机已解,仍然举步向前走去。 突然,那沉重震人心弦的声音又道:“季雁萍你与贫道站在那儿,哼!不然,老夫同样可以置你于死地。”声音阴沉有力,但却没有丝毫虚言。 呆住的老五,此时已清醒过来,他愤然的大声道:“师叔,刚才我两位师兄毁于这小子手中,你不出手反倒罢了,而此时出手阻止,你……你……”言词激动愤慨,但却敢怒而不敢言。 一声“师叔”使季雁萍心中为之一震,他没有想到以“天山七老”那么高的年龄,竟然还会有“师叔”,此人的武功在“天山七老”之上当然是不成问题了。 季雁萍不由自主的回头望去。 只见,在老五对面静立着一个五短身材,白发白眉的高龄老道,他背插一柄古色斑烂的长剑,双目精光如电,毫无龙钟老态。 季雁萍深深吸了口气,深知今日之局结果如何,已难以预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骷骨魔”许世昌冶声一笑道:“清云子,你此来的目的老夫了如指掌,不过,你置师侄生死于不顾,仅此一点,老夫觉得你太失长辈的身份了。” “清云子”面部毫无表情,似乎他内心的变化与外表已脱了节,互不关连,他沉声冷笑道:“许世昌,你比贫道好不了多少,身为江湖前辈人物,胜不了人却掳人为质,贫道虽置自己人生死于不顾,但自信尚不肯为此。” 这一来正揭着了“骷骨魔”许世昌的疮疤,因为,这是他一生唯一的丢人事情,“骷骨魔”许世昌霍然跨前两步,尚未开声,“清云子”已抢先道:“许世昌,你该明白贫道不是为了斗嘴而来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 “清云子”哈哈大笑道:“我认为只有各凭运气了。” “骷骨魔”许世昌猜不透“清云子”的心计,但却不肯示弱于他,冷冷道:“老夫运气一向比你好得多,你不怕吃亏?” “清云子”闻言,笑道:“你已少了一条膀臂,运气只怕好不过贫道。” “你想以武功取胜?” “清云子”沉声道:“你我两人,任季雁萍先选一人,最后我们两人再以武功来决定图之所属,我所谓的运气就是看季雁萍先选谁?”言下之意,似乎以为季雁萍定然难逃过两人任何一人之手。 季雁萍星目一转;突然仰天发出一声冲霄长啸,然后冷笑道:“假使你们两个都死了呢?” “骷骨魔”许世昌一闻啸声,脸色不由为之一变,探手抓住刚刚醒转的周燕玲的玉腕,冷喝道:“季雁萍,你如想召唤帮手,那是自己找死!” “清云子”心中也是急如火焚,只见他双目凶光一闪,抬头对“骷骨魔”许世昌道:“许世昌,你还想拖延时间?”右掌做势欲劈向藤葛。 “骷骨魔”许世昌怕“清云子”来个玉石俱焚之策,使谁也得不到秘图,见状急声道:“你在那边,我在这边,要怎么决胜负呢?” “清云子”深知季雁萍志在救周燕玲,如让他选择对手,他必然先选“骷骨魔”许世昌,自己在这边只有瞪眼的份了,不由把心一横,当机立断道:“贫道过去,你丢条藤葛过来。” “你不怕老夫中途变卦?” “当然要你先答应不变!” “骷骨魔”许世昌闻言不由心头一沉,他自出道江湖以来,言出必行,令出如山,江湖上黑白两道,无人不知“骷骨魔”许世昌是言出法随的,信誉是长时间建立起来的,得来当然比什么都困难。 “骷骨魔”许世昌心中明白,如放“清云子”过来,秘图终使到他手中,能否保得住也是问题,何况季雁萍先选之人非他莫属呢? 名与利的交战,终于难住了这不可一世的魔头? “清云子”久未闻答,心中更急,冷笑道:“许世昌,你莫非怕了贫道?” “骷骨魔”许世昌双目突然射出两道阴沉无比的毒芒,只可惜“清云子”没有注意,否则,他是决不敢过来的。 “骷骨魔”许世昌发出一声响亮的大笑后,顺手拉过一条长藤,道:“老夫答应不变,你过来吧!” “清云子”心中得意的冷笑一声,探手接住长藤,突然转身点中老五的“肩井穴”,阴声道:“等我得了秘图,你师兄弟之仇便得报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因为怕你先下手,丢了秘图,只好委曲你了。”话落转身把长藤系于石上,飞身跳了上去。 “骷骨魔”许世昌,朗声对季雁萍道:“季雁萍你可以过来了。” 季雁萍冷哼一声,举步向崖上行来,危险此时已然暂时解除,但季雁萍脸上却没有半点庆幸之色,也许他整个心田已被愤恨,与仇火占满了。 季雁萍本已行到长藤中间,此时与“清云子”同时起步,时间上自然较之“清云子”快上一倍,是以季雁萍举步跨上崖顶之时,“清云子”正行到中间。 “骷骨魔”许世昌扫了季雁萍一眼,故做得意的笑道:“在我们两人轮战之下,只怕这断魂崖也变成你的葬身之地了。”语气充满了威胁,但其中本意却不在此。 季雁萍擦了泪痕未干,楚楚怜人的周燕玲一眼,冷冷道:“你二人可以同上,使季某省点时间。” 这时“清云子”已走过了三分之二的距离,眼看再没有多久他就可以安然的渡过来了。 “骷骨魔”许世昌脸上肌肉开始激烈的搐动起来,原先他出言威胁季雁萍,本意是想使季雁萍之手,将“清云子”置于死地,然后他再以周燕玲为质,换来秘图,哪知季雁萍天生的傲骨,却破坏了他整个计划。 “清云子”行动极快,名与利,“骷骨魔”许世昌必须在眨眼之间任取一样,因为两件他是无法兼得的。 突然,“骷骨魔”许世昌双目中透出骇人的毒光,他注定急步行来的“清云子”阴沉沉的道:“清云子,你太相信老夫了。”话落拾脚向藤上踢去。 “清云子”闻声抬头,登时骇得亡魂直冒,脱口惊道:“你……你……” 蓦地,一声冷叱过处,一股威猛无伦的狂飙已卷向“骷骨魔”许世昌身后。 “骷骨魔”许世昌此时脚落,固然可将“清云子”陷落绝谷中,但他本身却非送命在季雁萍掌下不可。 但是如果他此时不能害死“清云子”,那么除了季雁萍外,他势必再多一个劲敌,生死之数不想可知。 “骷骨魔”许世昌,狠毒无比,他心中闪电一忖,突然转身推出怀中的周燕玲来挡掌风,右脚仍向藤上踢去。 “骷骨魔”许世昌这一着也大出季雁萍意料之外,他这一掌如果真个劈实了,周燕玲必然香消玉陨于断魂崖上。 季雁萍惊慌之下,大喝一声,使尽平生之力,硬把拍到的掌风收回了八成。 “嘭!”的一声,藤葛已被“骷骨魔”许世昌踢断,断崖下传来“清云子”愤愤的怒骂声道:“许老匹夫,你失信……”声如怒箭过空,愈去愈远愈小,终至寂然无闻。 季雁萍两成威力的掌风,将“骷骨魔”许世昌震得一晃,周燕玲却发出一声极端轻微的闷哼声,粉脸微显苍白,显然她虚弱的身子又受了些伤。 “骷骨魔”许世昌霍然转过身来,阴险的笑道:“季雁萍,老夫给你除去了一个强敌。” 季雁萍星目闪过周燕玲哀怨的粉脸,心中痛如刀绞,闻言不由狠声道:“许世昌,总有一天小爷把你碎尸万段的。” “骷骨魔”许世昌闻言毫不动怒的大笑道:“那是以后的事,时间已然无多,快拿来吧!”说话间已把周燕玲推到崖沿上。 季雁萍愤怒的跨上一步,“骷骨魔”许世昌怒声喝道:“季雁萍,你有种就再上一步。” 周燕玲泣声道:“萍!不要管我,大丈夫行事要果断。”语气中充满了真诚,似乎把自己的生死全都忘了。 季雁萍俊脸上缓缓滚下粒粒如豆大的汗珠,这张图本身的价值他并不重视,主要的这张图是他追察仇踪的唯一指南。 假使,“骷骨魔”许世昌手中控制着的是季雁萍倾国价城的任何东西,他都可以放弃不要,但是,他控制的却偏偏是千娇百媚,爱他如命的周燕玲,季雁萍无法放弃,也无权决定一个无辜少女的生死。 血!似乎从季雁萍心尖一滴滴的滴着,使他觉得有些头昏目眩起来。 “骷骨魔”许世昌顾忌很多,他知道“清云子”能闻风赶来,其他人也决不会没有消息,如等他们一一出现,要得此图,只怕难比登天,因为季雁萍的武功是天下武林周知的,如今再加上一个“骷骨魔”许世昌,没有两手的人,谁敢来送死? “骷骨魔”许世昌冷声道:“季雁萍,你以为老夫不敢下手吗?” 周燕玲怒道:“敢你就推啊!何必虚言恐吓。” “骷骨魔”许世昌被周燕玲抢白的老脸一红,双目登时凶光暴射,大有立刻就要出手之势。 季雁萍突然开声道:“我们怎么交换?” “萍!你不能陷姊姊于不义,不能!决不能。” 季雁萍温柔的朝她摇摇头,表情是那么真挚爱怜。 周燕玲不由感动得泪下如雨。 “骷骨魔”许世昌阴狠毒辣,但他终究是人,这双小儿女的纯真感情,也令他无法自主的为之心动,他摇摇头,沉声道:“季雁萍,这张图对你一定非常重要是吗?” 季雁萍毫无表情的道:“季家仇踪系于此图。” “但老夫不能不得到他,你我是永不两立的,你把图放在地上,退后五步,老夫自会放人。” 季雁萍木然的将秘图掏出,置于地上,起身向后退去。 周燕玲见状急得哭道:“萍,求求你,不要把图给他。” 季雁萍毅然摇摇头,退了下去。 蓦地,一个白发老者一头撞入季雁萍怀里,把季雁萍撞得连退三四步。 此人来势甚快,又在季雁萍毫无防备之下,不然,他决难沾到季雁萍的。 季雁萍登时为之大怒,双掌一抬,向老者劈去。 此时,崖后石顶上出现幢幢人影,空中也传来“翼手龙”的长鸣声,只是此刻他们都在紧张中,是以谁也没有发现。 那老者暴身后退,一跃一丈五六,堪堪避过季雁萍的一击。 “骷骨魔”许世昌却趁此打斗的机会,舍下周燕玲,把图抓入手中,顺手藏入怀里。 季雁萍抬眼向老者望去,不由一怔,道:“是你?” 原来这老者竟是先前指导季雁萍来此的那个老人。 那老者故作气急败坏似的道:“先前老夫要那图,与你打得头破血流,你都不给,为什么现在却拱手送人,你……你……真是……” 蓦地—— 一声哀怨的声音叫道:“萍!快将图抢回来,我们来生相见。”声音哀怨欲绝,令人心酸。 季雁萍闻声色变,抬眼只见周燕玲已纵身向崖下跃落,她!敢情想以死来坚定季雁萍夺图之心。 季雁萍再没想到周燕玲竟会出此下策,惶恐之下,哪有时间多想,大叫一声,道:“周燕玲别傻。”飞身从后追扑上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都落下了“断魂崖”空中掠过如电般的一道灰影,“断魂崖”上暂时又恢复了宁静。 那老者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摇头自语道:“他终于下去了。”言下并无半点悲伤之情,但却充满了感叹与不安。 “骷骨魔”许世昌冷冷瞟了老者一眼道:“原来你这出名的‘贼中之王’还活着啊!”出言虽然轻松无比,但他内心的恐惧却无法全完掩住。 “贼中之王”不错,此老正是江湖上早期的神偷,有偷天换日之能的大扒手,“贼中之王” “贼中之王”哈哈一笑道:“还好,我没有死在你前面。” “骷骨魔”许世昌,心知所做之事准瞒不过他,开门见山的道:“秘图已在我许世昌手中了,你如果自信能夺去老夫一命,尽管出手。”话落静立以待。 “贼中之王”摇头笑道:“免了,免了,我老头子从来不打老弱残兵,不过……” “残兵”二字一出,顿如一把利剑戮进“骷骨魔”许世昌胸口,他双目寒光暴射,冷哼一声道:“老贼,你再说一遍。” “免麻烦了,要取你命的人来了。”话落朝崖后一指。 “骷骨魔”许世昌闻言猛一回头,突听一声奸笑道:“许世昌,图是北海派的,你大概知道吧!”说话之人,竟是那“活魂”萧常庆,在他身接站着许多三山五岳的人物,为数只怕不下五六十人,其中自然也不乏武功高绝之辈。 “骷骨魔”许世昌毫无惧色的冷笑道:“就凭你们这几个妖魔小丑也敢提图?” “活魂”萧常庆冷笑道:“有何不敢?哼!不要说你已被季雁萍斩去一臂,就是季雁萍在此老夫也照样要把图夺回。” “凭你?哈哈……季雁萍就在这里,你何不亲自向他讨?” “骷骨魔”许世昌此言一出,“活魂”萧常庆不由脸色一变,止步不进。 突然,群雄中传出一声雷吼道:“季雁萍在哪里?”声音才落,人群中已窜出一个光头赤膊,浓眉环眼的大汉来,此人竟然是那“血海霸王”雷啸天。 “血海霸王”雷啸天直走到“骷骨魔”许世昌身前五尺处,震声问道:“季雁萍在哪里?” “骷骨魔”许世昌不认识他,一指绝崖之下道:“下去了。” “血海霸王”雷啸天作事向来很少经过大脑,闻言问道:“怎么下去的?” “跳下去的。” “血海霸王”雷啸天一怔,自语道:“跳下去?”话落已到崖边。 只见崖下白云翻腾,深不见底,人怎么敢跳下去,他手摸光头,环眼连转了好几转,突然,雷吼一声道:“老小子,你胆敢害咱盟主。”回身一招“风起云涌”,飞身向“骷骨魔”许世昌拍去。 事起伧促,“血海霸王”雷啸天惊怒之下,用力又猛,“骷骨魔”许世昌武功虽高,也不敢硬接,侧身急出如电,退下二丈有余。 “轰!”的一声大震,他身前的一块巨石,已被“血海霸王”雷啸天击成粉末。 群雄见状,不由为之变色。 “血海霸王”雷啸天,为寻盟主,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今天找出了一点苗头,季雁萍却又被陷落绝崖之下去了,一片希望已成泡影,他哪顾到自己性命。 “血海霸王”雷啸天,一击不中,又大吼一声,再度扑去,状如疯虎欲择人而噬,令人见状心寒。 “骷骨魔”许世昌这时已有了准备,见他一来,顿时冷笑一声道:“你是找死!”右臂一立,招化“暴虎凭河”硬迎而上。 三掌一接,发出一声震天大响,沙飞石走,木折草掩,威力端的惊人之极。 “血海霸王”雷啸天连退四五步,气翻血涌,功力上,他显然不如“骷骨魔”许世昌。 “骷骨魔”许世昌也退了一步。 “活魂”萧常庆大叫道:“各位如想夺宝,现在是时候了。” 第二十六章 血海腾龙 群雄来此的人,个个志在夺图,闻言个个争先恐后的围拢上来,使得“骷骨魔”许世昌三面受敌,欲退无路。 “血海霸王”雷啸天活动了下筋骨,双目红丝密布,再度举步向“骷骨魔”许世昌扑去。 突然“贼中之王”发出一声震耳大叫,道:“住手!”声如雷鸣九天,“血海霸王”雷啸天不由自主的止住身体。 群雄个个都把目光移注在他脸上,似乎都猜到他还有下文。 “血海霸王”雷啸天吼道:“老小子,你如不服何妨一齐上。” “贼中之王”笑道:“你如不想见季雁萍,尽管出手,老夫决不多管就是。” “什么?盟主没有死?” “贼中之王”面色一整,叹息一声道:“他今日不死,他日却要有更多的性命死在他手中,不过,这也许是天意,唉!” “血海霸王”雷啸天一听季雁萍没死,心中登时又有了希望,他可不管有多少人要死在季雁萍手中,当下脱口问道:“你不骗人?” “贼中之王”沉声道:“我今日实言相告诸位,真图仍在季雁萍身上,刚才许兄得到的只不过是一张空白的陈旧羊皮。” 群雄闻言大哗,有人叫道:“拿出来看看!” “骷骨魔”许世昌冷哼一声道:“老贼儿,老夫不上你的当。” “贼中之王”正色道:“许世昌你不拿出来,群雄也不会放过你的,这样反倒使别人以为你是心中害怕,才不敢拿出来呢?” “骷骨魔”许世昌傲气凌人,哪甘示弱,闻言果然探手掏了出来,展开一看,登时面色大变,用力把羊皮摔在地上,狠声道:“原来他是骗我,他在哪里?” “崖下,无人敢去的地方。” “活魂”萧常庆冷笑道:“两位别是串通一起演戏吧!” “贼中之王”笑道:“老夫实言相告诸位,那真图先前是老夫换出,刚才与季雁萍相接之时又还给他了,各位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到老夫身上来搜。”言来十分诚恳,令人不能不信。 “骷骨魔”许世昌闻言大怒道:“原来是你做的手脚,这笔账以后再算,快说,季雁萍在哪里?”接着回头对群雄道:“兄弟未离此地半步,各位如信不过,大可以上来搜。” “活魂”萧常庆,闻言果真上来搜,但他搜遍两人身上,却一无所获,“骷骨魔”许世昌冷冷道:“萧常庆,错过今天,你我再度相逢便是你的死期。” “贼中之王”也道:“可千万别碰到我。” 疑云一消,群雄不由又把希望寄托在季雁萍身上了,“活魂”萧常庆冷笑一声道:“季雁萍在哪里?” “骷骨魔”许世昌冷笑道:“老贼儿,你跟季雁萍是一鼻孔出气,他到了哪里你该知道。” “不错,我确实知道,只是那里你们谁也不敢去。” 利之所在,令人忘生,群雄个个摩拳擦掌道:“少卖关子。” “知道你就带路。” “贼中之王”摇头叹道:“你们可知道有个‘绝生谷’?你们听说过柴真其人吗?”语气平静中充满了悲天悯人之心,也许这有名的贼王真个改过向善了。 群雄个个脸现茫然之色,只有那“骷骨魔”许世昌,闻言脸色大变,疑云重重浮现脸上。 “贼中之王”见群雄不知,随又道:“‘血海腾龙’这招武功大家该有个耳闻吧?” “血海腾龙?” “血海腾龙?” 这次群雄可有反应了,由他们的语气中,可以明白显示出,他们不但听过这招武功,而且内心中还充满了畏惧。 突然,“骷骨魔”许世昌冷笑道:“花无十日好,人无百年寿,柴真距今有多少年了,贼老儿,你少骗人了。” 利之引诱,群雄虽然对“血海腾龙”心生畏怯,但总觉于心不甘,“骷骨魔”许世昌此言一出,群雄登时又雄心万丈突生,个个大骂“贼中之王”心存欺骗,扬言非去不可。 “贼中之王”暗叹道:“看来老和尚一片苦心是白费了。”抬头淡然道:“好,我们走吧!”话落转身而行,群雄紧盯在他身后,鱼贯相随。 再说季雁萍,毫不思索的扑下“断魂崖”,伸手正抓住周燕玲迎风飘起的衣角,用力向上一提,反手将她的娇躯揽入怀中。 身子下坠的速度益发加速,季雁萍武功再高,此时亦无法可想了,他唯一盼望的是下面有水,那样他们借着水的阻力,或可有万一的生望。 周燕玲已自知必死,是以她跳下“断魂崖”时心情平静无比,爱的力量使地勇于作此最大的牺牲。 季雁萍探手将她拉入怀中,反倒使她有些茫然,她长长的睫毛一抬,正与季雁萍那充满爱怜的目光相触,她心中不由自主的浮现甜意,但也充满辛酸,幽幽的道:“萍,你为什么这样傻?” 强风吹面,使她说话时显得非常吃力。 季雁萍心中一叹忖道:“死就死在一起吧!”朱唇一张,用力印在周燕玲樱桃般的小嘴上。 没有爱的生命是枯燥的,那管爱情是短暂的一刹,只要它是真挚的,那么也是值得以生命来换它了。 周燕玲鼻孔中发出轻轻的嗯声,眼角洋溢着幸福的笑意,足下如箭般的速度,她反倒觉得如乘风蹈云,生死对她已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她已得到她所要的了,尽管只是那么短促的一刹那。 现在的她只希望谷底能更长更深,使她有再多一点的时间,伏在情人的怀抱里,尽管越高,摔得越重,她都觉得无所谓。 谷底已然在望,而他俩下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再有眨眼的时间,这“绝生谷”就凭添一对鸳侣的亡魂了。 蓦地……… 一声长鸣起自两人头上,来的是那么突然,季雁萍连念头都没转过来,一对巨爪已攫住了他的肩胛。 突然,季雁萍脸上喜色一现,抬头笑道:“多谢你,龙儿。” 不错,这声长鸣正是发在那急追而下的“翼手龙”嘴中,此时它鼓动不停的双翼,扇起的劲风令人无法睁眼,但下降的速度却仍然很快。 周燕玲温柔的伏在季雁萍胸上,这一切的变化地似乎毫无所知,因为一切都不值得她关心了。 谷底已然草木可见,“翼手龙”双翼鼓动的力量虽大,但却无法在短暂的时间内将两人下降的冲力消去。 “砰!”的一声,季雁萍与周燕玲同时落到了地上,“翼手龙”飘然落在季雁萍身侧,巨口大张,不停的喘着气,显然这短暂的一瞬,它已用尽了平生之力。 季雁萍活动一下微麻的双脚,拍拍周燕玲的肩胛笑道:“妹妹,我们得救了。” 周燕玲轻轻嗯了一声,漫声道:“我们以后会不会再分开?” 季雁萍盯着她诱人的娇靥笑笑道:“不会了!” 突然一个苍劲的声音接道:“不见得吧?” 季雁萍落地没有细察周围环境,闻声登时心头一震,本能的霍然转身向发声处望去。 只见身后三丈之遥的地方,静立着一个灰衣赤足,银发白须长达腰际的老人,他闪射如黑夜亮星般的眸子,令季雁萍心寒,因为只凭这双眸子,季雁萍已可以断定,此人是他所遇到的唯一高人。 由于老人须发散落脸上,是以季雁萍无法看得出他此时是善意抑或是恶意。 季雁萍淡然一笑道:“你错过袭击在下的机会了!” 那老人冷冷道:“就是那‘翼手龙’不救你,老夫也会救你的。” 季雁萍茫然的道:“救在下做什么?” “初意是要杀你,不过,现在已不这样想了。” 他的话令人无法捉摸,季雁萍更加茫然的问道:“在下听不懂你的意思。” 那老人双目精光一闪,沉声道:“我老人家要传你一招武功,然后叫你替我去做一件事。” 季雁萍天生傲骨,不要说有条件,就是没有条件,他也不会接受武功,而拜一个善恶未分的人为师的,季雁萍冷冷的摇头道:“你的理想梦白做了。” 那老人双目突射凶光,冷笑道:“你说什么?”声如雷鸣九霄,震人心弦,显然这老人已动怒了。 恰在此时,老人身后二丈处的巨石后面,闪出先前落谷的“清云子”,他冷冷哼道:“季雁萍,你敢莫是想死?” 季雁萍不屑的扫了“清云子”一眼,冷笑道:“原来你也没死,看来天下没有该死的人了。”说话之间,星目略一环扫,只见此谷不大,三面石壁,耸立如削,光滑如镜,寸草不生,壁下崖洞无数,似是天然生成,东面则空无阻碍,乱石林立,似有一种不易察觉的规则。 “清云子”被季雁萍一阵嘲笑,心中不由怒火难平,双目凶光一闪,暴声喝道:“小辈找死。”“嘭!”的一掌,招出“天山崩雪”向季雁萍拍去。 “清云子”功力深厚,同是一招“天山崩雪”,在他手中使来,与“天山七老”相比,无异云壤之差。 狂风带着惊心动魄的锐啸,直卷季雁萍。 季雁萍心中虽惊,但怕伤了身边的周燕玲,不敢抽身相避,大-一声,道:“小爷接你一招。”随声招出,“移山倒海”反迎而上。 “轰!”的一声巨响,直如山崩地裂,碎石纷飞如雨,旋风激起十丈,这是一次武林罕见的硬打硬拚。 “清云子”连退三步,须发猬然而张,胸口起伏不定,由这一次硬拚,使他明白了以“骷骨魔”许世昌的功力,何以要以人为质来要胁季雁萍。 季雁萍退了两步,俊脸微微一红。 周燕玲已扑到他身边,温柔的拉着季雁萍的手,欲言又止,关切之情洋溢无遗。 胜负之数虽然已分,但可以一目了然的是,季雁萍如想在百招以内胜得了他也决非易事。 那老人本已盛怒的眸子中,突然透出喜悦之色,转头冷冷的对“清云子”道:“你不是这娃儿的对手,也接受不了老夫那招武功,快滚吧。” “清云子”与季雁萍对了一掌,心中也已有了数,如果此时那老人说话稍缓和一点,他是会乘机下台的,那知老人出言竟是如此刻薄,使他在两个晚辈面前,如何下得了台。 “季雁萍,你再接贫道一掌试试。”跃身招出“瑞雪弥天”,双掌幻出千万掌影,向季雁萍攻去。 季雁萍急忙推开周燕玲,刚欲出手,突见灰影一闪,接着“砰!”的一声,急攻而上的“清云子”已被老人击出五尺。 论功力,季雁萍并不逊于那老人,但老人此时出手所用的招法,却远胜过季雁萍,使季雁萍体会到,欲出此谷,只怕已非易事。 那老人一掌震退“清云子”后,冷笑道:“老夫的话你听到了没有了。” “清云子”在江湖上何等尊荣,此番当着季雁萍两次受挫,使他恼羞之下,登时生出拚命之想,只见他双目凶光一闪,厉声道:“柴真,老夫与你拚了。”招化“赤地千里”,全力向柴真拍去。 那老人——柴真,存心想收服季雁萍,但却苦于不敢出手伤害他,武功纵然再高也无法对季雁萍表白,此刻“清云子”出手攻击,正好使他在季雁萍面前有了显耀武功的机会。 柴真风快的溜了季雁萍一眼,大吼一声道:“血海腾龙!”声落人已腾空而起。 季雁萍凝目望去,目到之处不由心头狂震,手心沁汗。 只见柴真腾空而起的身子,突然急旋如风车,他周围罩着一片鲜红如血的网墙,身体盘旋不定,恰似神龙升空,在一片血光之中,倒真个名付其实的像血海中腾空而起的神龙。 “清云子”见状心头惊骇万分,双掌易攻为守,但已与事无补了。 “砰!”的一声大响,接着传来一声闷哼,“清云子”的身子已跌出七八丈之遥,全身上下,中了不下十八掌之多,落地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便一命归阴了。 快!确实太快了,以季雁萍的功力,竟然也没有看出柴真用的是什么手法。 柴真落地看也不看“清云子”一眼,冷声对季雁萍道:“血海腾龙,招现必有人亡,季雁萍,你自信抵得住吗?” 季雁萍俊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愁意,摇头淡然道:“在下自信难敌。” 柴真紧接着逼问道:“那你对老夫的要求作何答覆?”说话间双目炯炯的盯着季雁萍。 季雁萍淡然的摇头道:“在下一向言出必行。” 周燕玲闻言大急,摇着季雁萍的手道:“萍!不要这样,你……” 柴真双目紧盯着季雁萍,良久良久,他突然仰天哈哈狂笑起来,声如伤兽长鸣,悲愤惶急中,充满了杀机,笑罢,狞声对季雁萍道:“老夫被困此谷,四十年来已杀了不下二十几人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使老夫低声下气至此,想不到……”他说这里缓缓仰起头来,以自语般的道: “岁月催人老,万般不由人,想不到老夫想要传功之日,竟然遭人拒绝,这就是天意吗?”最后一句话,他似乎连天都恨上了。 季雁萍拍拍惊慌万般的周燕玲,阻止她开声,双目紧盯着柴真。 突然,柴真冷声对季雁萍道:“季雁萍,你自己决定生与死吧!” 季雁萍冷笑道:“阁下尽管出手!” “你以为老夫不敢杀你?”声吾已怒到了极点。 季雁萍急忙推开周燕玲准备应敌。 突然,一个沉重的声音道:“柴师兄!” 柴真闻声一怔,突然抬头苍凉的道:“我以为你永远也不会再来了,你此来必然有因,可是阻止我传他武功?” 季雁萍闻声知人,回头一看,果然是一代奇人,“天门僧”! “天门僧”朝季雁萍温和的笑了笑,转对柴真道:“不错!” 柴真闻声一怔,突然发声大笑道:“哈哈……四十年来,你没有来看我一次,我并不恨你,甚至你把我困在这里,我也不恨你,但你要阻止我传功于人是什么意思?” “季雁萍本身的武力已足使江湖不安了,不能再增添他的武功了。” 柴真闻言怒道:“师弟,除恶就是扬善,只要那人是该杀的,杀之又何妨?” “天门僧”闻言也怒道:“劝一个恶人向善,比杀一个恶人,你以为如何?” “劝劝劝,这四十年来不知江湖上的恶人你劝尽了没有,假使真的今日已人人向善,我柴真愿意绝于此地。” “天门僧”无言可答了,不是吗?今日的江湖,乌烟瘴气,竟有几人已向善了呢? 季雁萍俊脸上开始不停的变化着,柴真想的正与他相同,以杀止杀,除恶扬善。 他觉得似乎有些了解这位苍凉的老人了。 空气充满了火药味,令人觉得沉闷、窒息。 突然,季雁萍开声道:“晚辈愿意跟柴老前辈习那招武功,但不知需时多久?” 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全场之人都为之怔住了,因为这是一个绝对的转变啊! 柴真精光四射的眼睛眨了两眨,好像这意外的变化,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似的,良久,他突然仰天狂笑道:“哈哈……师弟,你失败了,‘血海腾龙’今后又要重现江湖了,哈哈……” 周燕玲娇靥上浮出芙蓉般美丽的笑意,玉手紧抓着季雁萍的健腕,她为心上人庆幸,也为他骄傲。 “天门僧”沉声喧了声佛号,道:“血海腾龙出,缚龙玉指现,师兄,你如真个爱这娃儿,就不该传他这招武功。” 柴真欢愉的脸上,突然失去了笑意,虽然别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但由这突然的沉默中,谁都会猜得出“天门僧”所说的“缚龙玉指”必然是专破那招血海腾龙的。 柴真又仰起了脸庞,这似乎是他解决难题的习惯,他喃喃自语道:“不!不会!决不会!蓝芬决不会忍心伤害这完美的娃儿的,她是我妻,我了解她的个性,不会,决不会。”他似乎在用坚决的否定,来坚定他自己的心志,但,事实他确无法确定……… 周燕玲听出话中有因,立刻开心的问道:“什么是缚龙玉指?”话落注定“天门僧”,似在等候他的回答。 “天门僧”沉重的叹息一声,想不到天下间还会有事令这得道的高僧叹息,这件事的严重性已不言可知了。 “天门僧”拿眼望望颓丧的柴真,并没有回答。 柴真突然转身,冷冷道:“季雁萍你去跟他去吧,血海腾龙,会令你丧生的。” 季雁萍个性倔强,由两人的对话中,他早已料知十之八九了,但是,他有他的想法,利用这一招,他可以在“缚龙玉指”重现前,尽快杀尽他要杀的人,然后避之天涯海角,永不重现江湖。 是以,季雁萍闻言只淡淡笑道:“生死由命,天道难违,大师你说是吗?” “天门僧”望了季雁萍一眼,随又慨叹一声道:“是的,老纳多管闲事了。”话落转身向谷外走去。 柴真再度转过头来,激动的道:“季雁萍,倔强足以害人,但是老夫仍然喜欢你,因为我们有相同之处。”一顿又道:“要学这招武功,你要在此停留一个月。” 这时“天门僧”已走出二丈多远,闻言回头道:“师兄,天绝十式他已习会,只需三个时辰你便可以再培养出一个杀星了。”接着又道:“阵图我要毁去了,此阵要困的不是你,而是血海腾龙,而今——唉!”话落人已去远。 xxx 嘈杂的人声,冲破了一向沉寂的绝生谷口,二十几个武林高手,正在指手划脚的指着前面入口处的堆堆乱石,谈论不休。 他们正是断魂崖上追寻季雁萍企图夺取秘图的“骷骨魔”许世昌等人,但是,这堆乱石却困了他们达三个多时辰之久,使他们无法闯入。 “骷骨魔”许世昌已不耐烦的道:“贼老儿,你说老和尚三个时辰内,必然出来,现在已三个时辰了,他为什么还没出来呢?哼!想耍花枪,你恐怕找错人了。” “贼中之王”心中也觉得有些不耐了,因为“天门僧”与他相交多年,从来没有失过信,唯独今天。 突然,一个沉重的声音,起自一块巨石之后,道:“老纳已到了。” 众人闻声心喜,无论是敌是友,他们都同样迫切的在等季雁萍的消息。 “骷骨魔”许世昌大笑一声迎上道:“老和尚,季雁萍是死是活?” 群雄不下四五十道眼光,都投向老和尚,静待回答。 “天门僧”沉痛的望了众人一眼,和声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各位施主,何不听老纳一言,放弃名利之争,以享安乐之年,不然,仅为一利,而暴尸荒野,这是何苦?” “活魂”萧常庆笑道:“大师,我们只问季雁萍是生是死?” “天门僧”扫了群雄一眼,只见个个面现杀机,竟无一人回头,心中不由暗叹一声,沉声道:“活着,但是,老纳今日实言相告,诸位见到他之时,便是丧命之期,老衲言尽于此。”话落举步而去。 “骷骨魔”许世昌笑道:“大和尚,老夫尚有一事相烦……” “天门僧”仍然飘然而行,头也不同的道:“阵已破去,各位尽管前去了。”声落人已没入远处林立的石中不见。 “贼中之王”负担已被“天门僧”解除,当下笑道:“我还要多活几年,各位自己去吧!”话落转身欲行。 “活魂”萧常庆冷笑道:“等见了季雁萍你再走不迟。”话落飞身阻住“贼中之王”的去路。 “贼中之王”双目一瞪,寒光暴射如芒,刚欲出手,突然…… 一声阴寒刺骨的冷笑阻住了他,也使群雄个个闻声心寒,笑声一敛,一个冷如寒冰的声音道:“季雁萍在此,有劳各位久等了。”声如万年寒冰,虽是客套之言,却令人闻声心悸。 群雄个个不由自主的都打了个寒噤,循声望去。 只见,在先前“天门僧”出现的巨石上,静立着一对美如金童玉女般的少年男女,他们全都识得,此二人正是那先前落崖的季雁萍与周燕玲。 谷风吹动两人的衣角,也飘送看季雁萍身上透出的逼人寒气,先前嘈杂烦燥的气氛已因季雁萍的突然出现一扫而空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煞气。 突然,一个闷雷似的大声叫道:“盟主,这下咱可找到你了。”发话之人正是那“血海霸王”雷啸天,话声未落,他铁塔般的身体已飞到石前,曲膝跪地道:“咱雷啸天来向盟主请妄言之罪了。”说话之际,一双环眼竟不敢与季雁萍相对,也许是季雁萍此时脸上煞气太怕人了。 季雁萍俊脸上肌肉一阵搐动,飞身落地,拉起“血海霸王”雷啸天,和声道:“雷兄快起来,小弟哪会怪你。” “血海霸王”雷啸天一跃而起,心中暗忖道:“四弟教的话可真灵,一下子我就没事了。”敢情刚才他所做所说的是“毒书生”史玉麟教他的。 季雁萍人一落地,群雄已然纷纷纵身把三人围在核心,敢情他们是怕季雁萍跑了。 “贼中之王”却在此时溜之大吉了。 “骷骨魔”许世昌跨上两步,冷笑道:“季雁萍,大家为何而来你该知道。” 季雁萍冷声道:“不错,但那图已在你手中了。” “贼老儿已做了手脚,真图仍在你手中。” 季雁萍闻言一怔,探手入怀,果然发现那图仍在怀里,季雁萍聪敏过人,略一思忖已知是那老者两次与他相撞时做的手脚,心中对那老者甚是感激。 “骷骨魔”许世昌见季雁萍探手入怀,良久没伸出来,心中已知“贼中之王”所言不假,冷声道:“在吧?” 季雁萍仰天发出一声长笑,从怀里拉出一张羊皮图,大笑道:“哈哈……确实在此!”说话间,把图对群雄一抖。 群雄眼中齐透出贪图的光芒,一阵骚动,举步向前跨去。 “血海霸王”雷啸天双掌一振,吼道:“那个不要命尽管与俺上来。”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群雄不由自主的停住前冲的脚步,他们倒不是怕雷啸天,这只是人类一种本能的反应而已。 季雁萍覆身拾起一块石头,把图压在地上道:“哪个自信有本事,不妨前来拾取。”话落向后退去。 蓦地—— 人影一闪,越过群雄向图扑来,来势甚快,其急如电,探手向图抓去。 “血海霸王”雷啸天自从季雁萍覆此压图,一双环眼便一直扫着群雄,此时一见有人扑来,登时大喝一声道:“与俺躺下。”,铁掌闪电挟着劲风劈了出去。 “血海霸王”雷啸天的应变不能说不快,他快,但季雁萍却比他更快,“血海霸王”雷啸天双掌劈出,只不过打到一具已死的尸体而已。 “砰!”的一声,那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已跌出丈余,一切的变化只不过在刹那之间而已。 “血海霸王”雷啸天摇头道:“没打到活的,可惜,可惜。”好在这是季雁萍杀的,如换了别人,只怕他早已大嚷大叫起来了。 季雁萍冷电般的目光,掠过群雄惊异万端的脸上,冷森森的道:“这便是榜样,哪位再上?” 群雄虽然人人望着那图垂涎三尺,但是要他们单独出手来抢,却谁也不愿意冒出生命之险。 “骷骨魔”许世昌虽然并不怕季雁萍,但他却怕在他出手与季雁萍搏斗之时徒给别人制造夺图的良机。 全场一阵死一般的沉寂,谷风吹动着令人垂涎的羊皮秘图,翻弄于石头之上,似乎有意引诱群雄。 季雁萍冷酷的星眸再度在群雄脸上环扫一周,冷声道:“各位既然是为了此图而来,今日这绝生谷口便是你们的弃尸之地了,上与不上都是死。”语气平静中,有逼人的威严,令人无法不信。 “骷骨魔”许世昌冷笑道:“你的话说得太狂了。”话落向前走去。 “活魂”萧常庆眼珠一转,越想越觉不妥,季雁萍与“骷骨魔”许世昌的武功他都见过,以他的忖度,“骷骨魔”许世昌如甘冒大险,突然下手抢图,最多受点轻伤,必能将图抢到手中,如果他趁混乱之际远走高飞,那岂不是一切希望都落了空。 这叫利令智昏,他竟把季雁萍敢大胆把图摆在地上的做法忽略了。 “活魂”萧常庆的表情,并没有逃过正在前进的“骷骨魔”许世昌眼睛的余光,他心中暗自冷笑一声道:“只怕你‘活魂’萧常庆的鬼计白打了。”他心中思忖一闪,突然急上两步,向季雁萍跨去,状似欲扑。 “活魂”萧常庆见状突然冷哼一声,飞身如电般向地上秘图扑去,动作之快,犹如惊电之一闪。 “骷骨魔”许世昌闻风止步,闪身向左跨出半步,双目紧盯在季雁萍脸上,显而易见的他是想趁季雁萍出手对付“活魂”萧常庆时,伺机下手。 一切的变化,在当时都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活魂”萧常庆独臂已探向秘图,只需再进五分,那张人人渴望欲得的秘图便可到他手中了。 蓦地,一声寒森森的冷哼传入“活魂”耳中,一缕劲风已击向他背后重穴,秘图与性命,他必须在顷刻之间决定,孰舍孰取。 利的诱惑也许更甚于性命,“活魂”萧常庆把心一横,猛然偏身避过穴道,五指仍向秘图抓去。 显然他是想拚着受伤,抢得此秘图的。 但是,事与愿违,人算难胜天算,“活魂”萧常庆刚避开一处穴道,突然另外五缕劲风已到另五处死穴,来势之快,似乎远在他侧身避穴之前。 等“活魂”萧常庆体会生命重于一切时,为时已太晚了。 “啪啪!”连声脆响中,“活魂”萧常庆只发出半声闷哼便魂归九重天去了,但他那五根弯曲如钩的巨爪,却终于按在秘图上了。 季雁萍一招之间,将“活魂”萧常庆毙于就地,冷哼声中飞起一脚,把“活魂”萧常庆的尸体照着飞身扑到的“骷骨魔”许世昌踢去。 一切变化卜都快如闪电掠空,“骷骨魔”许世昌是在季雁萍挥招攻击“活魂”萧常庆时乘机下手的,但却迎上了季雁萍踢出的尸体。 季雁萍动作之快,不但是群雄个个心惊胆战,就是“骷骨魔”许世昌也着实惊诧不已,因为不久之前他还与季雁萍对过招的啊! “骷骨魔”许世昌措步,挥掌,“嘭!”的一声劈开“活魂”萧常庆的尸体,旋身刚想进招,一阵罡风已快袭到他胸口了。 “骷骨魔”许世昌万没料到,仅只三日之别,季雁萍的身法竟已快到这般令人不可思议的程度了。 生命危在一发,“骷骨魔”许世昌哪顾得什么丢人现眼,双脚猛然向前一伸,倒地急滚而出,直滚出三丈之外,才跃身而起,抬眼只见季雁萍仍站在原地,根本就无追赶的迹象。 “血海霸王”雷啸天迷茫的睁着环眼看着季雁萍,敢情他想不通短短几日之别,季雁萍的身法怎么竟会快到这种程度。 季雁萍冷哼一声,覆身拾起秘图,阴森森的道:“尔等既然无能夺图,在下只好取尔等的狗命了。”话落缓缓移身向前走去。 太阳已然偏西,高崖倒映的阴影遮遍谷口,阴暗中,显得无比的阴沉、恐怖、令人有置身鬼域之感。 “骷骨魔”许世昌已知要凭他一己之力,克服季雁萍是无可能了,他环扫了群雄一眼,震声道:“我们是来夺图的呢?还是来供人宰割?” 群雄正在犹疑之中,此时最易受人鼓动,闻言立刻都下了决心,凝功欲攻。 季雁萍仍然缓步前进,右手却已握住了“降龙鞭”之柄。 突然,“骷骨魔”许世昌大吼一声道:“我们上!”当先向季雁萍扑去,飞身之际,已把长剑撤在手中,招化“漠野风云”攻向季雁萍。 群雄个个争先恐后的向季雁萍扑来,倒把“血海霸王”雷啸天,与周燕玲冷落在一旁了。 这倒不是他们真个在合作对敌,主要的是季雁萍身上怀有令他们朝思暮想的秘图之故。 季雁萍冷笑声中,身体突然腾空而起,招化“龙游七海”向群雄头上扫去。 居高临下,招出如风,起手之间便有四个高手应式而亡,威势确实惊人。 但利之所驱,群雄早已把生死全忘了,个个仍然是争先恐后的围上来,旁看起来,倒像是他们在急着送死。 “血海霸王”雷啸天与周燕玲,双双怒叱声中,从外攻了上来。 “血海霸王”雷啸天双掌犹如亘斧开山,恰好又当群雄个个志在夺图,顾前不顾后之际,是以他所到之处,登时就有三两人亡于他巨灵掌下。 同时之间,也有两个人亡在周燕玲剑下。 “骷骨魔”许世昌无意间,一眼看到周燕玲,心中突然一动,边打边向周燕玲靠去,显然他心中又生了毒计。 季雁萍“降龙鞭”一招接一招的攻向群雄,不大工夫已有五六个人丧生在他鞭下了,鲜血流满方圆之地,群雄蹈血而攻,这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浴血之战。 “骷骨魔”许世昌已渐渐靠向周燕玲了,季雁萍正在忙碌中,竟然毫无所觉,但却意外的被周燕玲身边的“血海霸王”雷啸天察觉了。 “血海霸王”雷啸天是个浑人,事情既被他发现,他可就不敢攻击了,蓄势以待,等候“骷骨魔”许世昌出手,反倒便宜那些高手。 “骷骨魔”许世昌作梦也没想到,这浑人竟然也能看出他的阴谋,看看已差不多了,突然闪电飞身向周燕玲扑去。 蓦地一声雷吼道:“俺等久了!”声出掌到,-猛无伦的掌风已攻向“骷骨魔”许世昌胸腹之间,不用说,这攻击之人正是那蓄势以待的“血海霸王”雷啸天。 事起伧促,“骷骨魔”许世昌又在毫无防备之下,一掌几乎被“血海霸王”雷啸天击个正着,一惊之下,急忙掠身向后退去,全盘计划,功败垂成。 周燕玲此时已然惊觉,回剑招化“漠野风云”与“血海霸王”雷啸天同时攻向“骷骨魔”许世昌。 “血海霸王”雷啸天的一声怒吼,引得季雁萍扭头望去,恰见二人正在全力攻击“骷骨魔”许世昌。 “骷骨魔”许世昌的武功,季雁萍有数,心知两人决非其敌,心中一急,杀机立现,“降龙鞭”招化“长风飞龙”冲开层层剑幕飞身腾空而起。 蓦地,季雁萍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长啸,一片血光突然弥空而下,状如一片血雨自空而降。 群雄闻啸声抬头,突然惊讶,恐怖的叫道:“啊!血海腾龙!” “血海腾龙!” 接着传来声声凄厉无比的惨号,划破了阴沉沉的谷口。 第二十七章 狼山四鬼 血!如急箭怒矢般的从仅余的十几个高手身体却各个不同的部位喷出,红色虽然鲜艳夺目,但挟在声音惨厉的吼叫中喷出,恐怖却代替了它们原有的美艳。 断肢残臂,零落满地,尸体重叠,散达五丈,血!洒满一地,十几个高手,竟无一人生存。 “血海腾龙!”这招过去便已令人闻名丧胆的武功重现江湖了,但他出谷的第一日,却用鲜血写下了这恐怖的第一页。 在过去,只是一招,无人知道它的创始人为什么只创了一招,当然更没有人知道,这只是残落流离的一招,但是,现在它已全了,因为季雁萍早先便已会了它前面的七招,因为,这一招是“天绝七式外”的最后一式啊! 季雁萍微微一怔,他知道这一招很厉害,但却没料到它竟然会有这般骇人听闻的威力。 季雁萍扫了四周一眼,突然转身向“骷骨魔”许世昌搏斗处走去。 这里的骤变,“骷骨魔”许世昌全看见了,内心的恐惧已使他武功显得有些零乱了,人!谁不怕死呢? 季雁萍掠身而至,冷喝道:“许世昌,你该死的时间到了。”语气十分平静,但却冷酷无比。 “骷骨魔”许世昌跃身跳出战圈,故作镇定的哈哈大笑道:“季雁萍,你有自信胜得了老夫?” 季雁萍冷哼道:“正因为我有自信,所以我才敢决定你该死于何处?” “骷骨魔”许世昌从来不露声色的脸上,突然搐动了两下,双目凶光突炽,厉喝一声道:“看看谁胜?”招化“跨海平魔”全力一掌向季雁萍拍去。 季雁萍冷冷一笑,措步出招“神龙入海”迎了上来,出招迅捷无比。 “骷骨魔”许世昌此时已存心拚命,闪身让过季雁萍的一招,涌身急攻而上,招招辛辣全是拚命的打法。 周燕玲美目紧张的盯着季雁萍,玉手紧紧握住剑柄,随时准备出手接应季雁萍。 “血海霸王”雷啸天似已早知盟主必胜,正悠闲的向遍地的尸体望着,心中想道:“这些家伙要是给我宰多痛快!” 季雁萍存心杀死“骷骨魔”许世昌,一招一式演变而下每招用过从不重施,五招一过,季雁萍双掌突然浮现粉红之色,掌力的-势,也渐渐加强了起来。 “骷骨魔”许世昌脸上渐渐浮出了汗迹,他显然已有些难以应付了。 眨眼之间,第六招已完,季雁萍双掌更红了,掌力更增加了许多,“骷骨魔”许世昌的功力并不弱,但对这第七招,他却已无法应付了。 突然,季雁萍怒喝声中,身体腾空而起,他身体周围升起一片血红的网墙,渐渐向“骷骨魔”许世昌罩落。 周燕玲不安的轻啊一声,“绝生谷”口再度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号,一切仍归寂静,也许,唯有寂静才是永恒。 “骷骨魔”许世昌跌落在二丈以外,全身中了十几掌之多,但却并未立刻死去。 他涣散无神的目光盯了季雁萍一眼,吃力的道:“季雁萍,你……你没有,杀错人……”话未说完,便已气绝身亡。 一切至此都已结束,大地又回复了宁静,但在过去的一利之间,二十几位武林高手,都已命丧异乡,暴骨山野了。 一个生命的产生并不容易,但一个生命的结束却是多么容易啊! 季雁萍仰天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并非天生好杀,而是如海的深仇逼使他不得不如此做。 季雁萍星目环扫一周,轻轻拍拍身边的周燕玲,低声道:“姊姊,我们走吧!” 周燕玲轻“嗯!”一声,美目第一次抽出空来向四周望了一眼,目光到处,她不由惊得“啊!”了一声,扑到季雁萍怀里,惊恐的道:“萍弟,你!你怎么杀这么多人?” 季雁萍淡然笑道:“我太狠了是吗?”在别人面前,他永远是那么坚强,尽管他有无数的理由来解释,但他却从来不肯多说一句。 周燕玲娇柔的伏在他怀里道:“不!不!我只是害怕!” “血海霸王”雷啸天此时接口道:“这有什么可怕的,想想看咱们不杀他们,此刻流血倒地的该是咱们了。”不知什么时候,这浑人竟然也懂得了这么多。 季雁萍心中暗然叹息一声,道:“不要说了,我们走吧!”语气显得有些生涩。 周燕玲不安的柔声问道:“萍弟,你生我的气?” 季雁萍摇摇头,和声道:“永远不会的!”是的,对这个由蛮横而变得娇弱的周燕玲,季雁萍是永远也不忍伤害她的。 三人辨明方向,飞身而行,跨谷翻山,急如天马行空,灵燕掠波,使人无法辨清他们的面貌。 太阳已衔山头,红霞普照天边,暗昏的景色虽然迷人,但却短暂得使人留恋。 玉门关已然远远可望,三人前面出现一片森林,这地方季雁萍曾来过,但在心情上却有着天渊之别。 蓦地—— 林中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喝道:“喂!慢走,你们说季雁萍在这林中,现在怎么不见人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也许他被玉门关分舵擒去了。” 那声音闻言冷笑道:“凭你们天风教那点道行也敢跨口擒住季雁萍,真是不知耻。” “血海霸王”雷啸天闻言急声道:“是‘莲花童子’,走!我们去把那些骗他的魔子魔孙劈掉。”话落当先向前冲去,他只要有架可打,便什么都忘了。 季雁萍拉着周燕玲随后而入,低声吩咐道:“雷兄,不要声张,听他们说些什么?” 这时那声音又道:“猛虎不敌一群狼,好汉架不住人多,天风教高手如云,季雁萍武功再高也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我问你,季雁萍可真的来过此地?” “来是来过,已在很久以前了,叫你来此,只不过是为了近我们分舵而已。” “血海霸王”雷啸天不由笑道:“好哇,莲花童子自以为比咱聪明,这下你可被人骗了。” 声音未落,已听“莲花童子”一声怒叱道:“你们找死。” 雷啸天大叫道:“哇!哇!打起来了。”声落已窜入林中去了。 季雁萍轻轻一拉周燕玲,并不直奔战圈,却向通往玉门关的一面奔去,边道:“他们一定会派人到分舵搬兵,我们阻住他。”话落一闪,已没入林中深处了。 林中传出唿唿轰轰的掌风声,及连连的惨号声。 “血海霸王”雷啸天粗犷的声音叫道:“喂!娃娃,我可找到盟主了。” “可曾看到我姊姊。” 接着一声惨号传出,“血海霸王”雷啸天道:“没有啊!” “你有没有问他看到我姊姊没有?” “啊哈,我忘了。” 莲花童子哼了声道:“我知道你准定办不出好事来。”话落登时传出三声惨吼,想来他得不到姊姊的消息,已动了真怒了。 林中突然如飞的急奔三人,向玉门关奔去。 三人刚离开战圈还没有多远,突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着:“三位朋友,在下久等了。”声音并不大,但却震人耳鼓,三人闻声止步,扭头循声望去,只见三丈以外静立着一男一女俊美少年。 中间一人脱口问道:“你们是谁?” 季雁萍冷声道:“在下季雁萍!” 三人闻言顿如五雷轰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季雁萍见状冷声道:“你们不是要去玉门分舵搬救兵吗?只要你们能闯过我季雁萍这一关,便任你们通行,在下决不追赶。” 中间一人,心知事情已成定局,怕已没用,当下向两侧二人一使眼色,飞身扑向季雁萍道:“少卖狂!”一招“雁落平沙。”拍向季雁萍胸口。 左右二人则在那人飞身之时,向左右两侧射飞而去。 周燕玲刚要出手阻拦,却被季雁萍拉住了手。 这时那中间之人已然攻到,季雁萍冷笑一声,闪电一招“金龙探爪”扣住那人的腕脉,冷声道:“分舵中有多少人?”声色俱厉,令人心寒。 人没有不怕死的,那人只不过是分舵中的二三流角色,并非江湖名流,怕死更是难免,见状要胁道:“只要你答应不杀我,我就说!” 季雁萍冷哼道:“好!在下不杀你。” 那人紧张之色稍松后道:“除舵主‘三头蛟’胡玉虎外,还有总坛派来的两位护法,以及许多欲夺图而暂时与本教合作的人也住在那儿。” “还有吗?” “我所知道的就只这些。” 季雁萍冷哼一声,伸手点了那人的“气海穴”,破了他全身武功,松手道:“你是唯一在季某手中逃出的天风教中之人。” 话落一拉周燕玲向林中战圈奔去。 走了没有多远,打斗之声已隐约可闻了,只见“莲花童子”像一只巧捷的灵燕般的穿插于三个大汉之间,无论投足举手,都使那些大汉闪避如鼠,不敢轻攫其锋。 “血海霸王”雷啸天上身已沾满了鲜血,脸上充满欢愉之色,好像世间所有的事情中只有打架才能令他快乐似的。 他举手劈倒唯一的一个对手,连呼两声“过瘾”,看了看已奔到场的季雁萍一眼,突然转脸对“莲花童子”道:“喂!娃娃,给我一个好不好?” “莲花童子”孩子气重,闻言赌气道:“不要,谁叫你不问我姊姊的下落?” 君子不夺人之所好,“血海霸王”雷啸天虽然喜欢打架,便以为别人也喜欢,是以“莲花童子”不答应,他可不敢硬抢。 他环眼转了两转,突然发现了季雁萍,登时灵机一动道:“季盟主在这边,你自己快去问他,我来接这三个家伙。”话落跃身扑了上去,不由分说便把三个大汉接了下来。 “莲花童子”心急姊姊下落,闻言果真跳出战圈,飞身落到季雁萍身侧,开声急促的问道:“我姊姊在哪里?” 季雁萍虽然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但连日来的困境,已使他成熟的多了,“江湖岁月催人老”,这句话是对的。 季雁萍淡淡道:“在周家堡。” “莲花童子”急道:“你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周家堡在哪里?”说话间,他突然发现了季雁萍身旁的周燕玲,不由一怔,气得颤声道:“原来你不要我姊姊了。”话落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已浮现莹莹泪光。 他并不懂得男女之间的情爱,但他却听姊姊说过,她永远要跟季雁萍在一起,永不分离,如今见周燕玲取代了他姊姊的地位,先入的成见,使他觉得季雁萍是错待了他姊姊。 但是,他不敢跟季雁萍打斗,因为他姊姊曾说过,如果他再跟季雁萍打斗,她便永远不再见他了,是以一急之下,便浮现了泪光。 周燕玲温柔的笑道:“周家堡是我家,你姊姊是跟季哥哥说好在那儿等我们的。” “莲花童子”心中一喜,突然抬头向季雁萍道:“季哥哥,她说的是真的吗?” 季雁萍趋步上前,轻轻拍着“莲花童子”的肩膀道:“是真的,弟弟!”语气中充满了友爱。 “莲花童子”一听姊姊有了下落,不由雀跃三尺,抱着季雁萍欢声道:“现在就带去找姊姊好不好?”他小孩子心性,喜怒哀乐全表现在脸上。 突然,那边同时传来三声惨号,季雁萍等三人抬头看去,只见那三个与“血海霸王”雷啸天打斗的大汉,已全部倒卧血泊中了,看情形大概都已命赴黄泉了。 “血海霸王”雷啸天自言自语道:“天黑了,我没时间跟你们磨了!”话落走向季雁萍而来。 地上尸体纵横,不下十几具之多,血与沙结成一块块紫黑的沙团,看了分外觉得可怕。 季雁萍拍拍“莲花童子”的背道:“我唤龙儿下来,叫周姊姊先陪你去见你姊姊好不好?” 周燕玲脱口道:“你呢?” “我与雷兄先去天风教,玉门分舵走一趟。” “血海霸王”雷啸天乐道:“好哇!我这几天可真的闲得发慌了。” 周燕玲依依的不舍道:“我也要去,刚才那人说分舵住有许多要找你抢图的高手,你两个人去,我,我不放心。” “莲花童子”一见大家都要去,童心大发,急忙插嘴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你不是要去找你姊姊吗?” “哼!你怕我抢你打架的对手是不是,你越赶我,我越要抢。” “莲花童子”一言中的,“血海霸王”雷啸天心中大急,也顾不得丢人,忙求道:“好娃娃,我决对证赞成你去。” 季雁萍开声阻止道:“不要吵,大家都去好了,不过此去可千万不可大意,玉门分舵既然住有敢要抢图之人,必非庸手,到时可要见机行事。”话落看了“血海霸王”雷啸天一眼,显然,这些话大部份是说给他听的。 “血海霸王”雷啸天,只要有架可打,便什么也不顾了,季雁萍的话他连一句也没听进去。 四人动身向玉门关走去。 夕阳已落下了山头,夜幕如网,缓缓笼罩了大地,玉门关外天寒如冰,此时已然不见人迹了。 人没有一个,影不见一只,使人怀疑这里到底有没有人住。 四人刚欲飞身落地,突然大厅中传来声鬼气森森的冷声笑道:“季雁萍,你终于自投罗网了,哈哈……”一声狂笑,似是预定的暗号,笑声才落,四周火把齐亮,照耀得如同白昼,数以百计的武林人物已将四人团团围在核心了。 大厅中飞身穿出四个白发老者,落地猛然转过脸来。 季雁萍身旁的周燕玲吓得惊呼一声,把粉脸埋在季雁萍肩上。 “血海霸王”雷啸天也不由倒退一步,道:“狼山四鬼。” “狼山四鬼”头发均成银白,看年龄当都已超过七十以上,但四人长像却令人不敢领教,只见他们一个个,脸上疤痕纵横,肌肉七歪八扭,黄牙外露,八只精光四射的眼睛在残眉之下闪动,除了更凭添其几分丑恶之外,几乎并未因此而增加几分生气。 “血海霸王”雷啸天是个直肠子,他退一步,拉开大嗓门叫道:“我的天,世间敢情真有鬼不成!”的确不错,在四周闪动的火把照耀下,四人倒真像由枉死城中逃出来的厉鬼恶魔。 “莲花童子”与“血海霸王”雷啸天多日相处,已与他成了老搭挡,闻言随即接口笑道:“大块头,人家以前虽然得有‘死鬼’的雅号,但今晚以前并没有真死啊!”他把四鬼改成死鬼,听来倒也顺耳。 “血海霸王”雷啸天一时间转不过念头来,闻言一怔道:“他们下是四鬼是死鬼啊?哈!我倒听错了。”说得一本正经,显然他又信以为真了。 “血海霸王”雷啸天说得越是自然,“狼山四鬼”越是难堪,平时他们就最忌别人说他们丑,今天却当着这么多人,被人辱为死鬼,试想他们如何忍受得了。 只听老大一声怒吼,道:“与老夫滚下来!”声落人已闪电般向“血海霸王”雷啸天拍去,身起如急鸟掠空,武功端的是不同凡响。 但见掌风呼啸,如惊雷奔电,声势之猛犹如天崩地裂,端的骇人听闻之极。 “血海霸王”雷啸天又岂是省油之灯,见状环眼一瞪,精光闪射,双臂闪电拍出,边喝道:“俺怕你不成?”声出双掌已然接实。 “轰!”的一声,强弱立判。 “狼山四鬼”老大,身体悬空,无处为凭,四掌一对,身体已被拍落地上,下降之速度与他升起之时相较,几乎还要快些。 “噗!”的一声,他落地的身子又倒退出七八步之远,几乎一跤跌在地上,功力似乎远不如“血海霸王”雷啸天。 “血海霸王”雷啸天双肩只晃了一晃,脱口道:“咦!原来这么不济事啊!” 这件事,不但是“血海霸王”雷啸天感到奇怪,就是其他三人,也无一不觉得事不寻常,因“狼山四鬼”成名江湖有年,几乎无人不惧他们,功力上当然不至于一招之下便败在“血海霸王”雷啸天之手。 季雁萍举目向院中望去,只见除了这四人以外,并无其他人物,先前林中所听到的总坛派来的两位护法,竟然也不在此。 以天风教的狂妄情势来判断,既来两位身价高达护法之尊的人物,他们是决不会躲在暗中偷下手的,那么林中之人所言只怕是假的了。 “狼山四鬼”见老大一招失机,不但没有立刻出手报复之意,反而个个脸上显出惊慌之色。 季雁萍轻推了身旁周燕玲一把,慢声道:“玉门分舵,外强中干并无实力,我们下去吧!”话落当先跳了下去。 其他诸人相随而行,个个脸上充满煞气,也许季雁萍的煞气感染了他们,也许是同仇敌忾心理使然,不管如何,他们此时的行动是有些怕人的。 “狼山四鬼”见状不由自主的个个举步向后退去,四人八只眼睛,东张西望,不知在期待什么? “血海霸王”雷啸天叫道:“盟主,这四个人全交给俺行吗?”由刚才相对的一掌中,他已断定有必胜的把握了,因为,在武功方面,他并非浑然无知之辈啊! 季雁萍回目扫了四周一眼,刚欲回答,“莲花童子”已调皮的抢先道:“嗨!你倒会捡便宜,你打,我们这些怎么办呢?”由他们的语气,显得好像眼前这四个令人闻名丧胆的人物,已成了他们探手可得的猎物似的。 所谓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四人虽然内心已然畏怯无比,而事实实在已逼得他们欲退无路了。 老二厉吼一声道:“你两个乳臭小子,把老夫四人看成什么人物了?”话落已大有出手之势了。 “莲花童子”星目一转,突然欺身出招,道:“虾兵蟹将而已!”招出“玄鸟划沙”向最近的老大老四攻到,一面开声对“血海霸王”雷啸天道:“大块头,你要是赶快出手,我倒可以让给你两个,不然可一个都没有你的份了。” “血海霸王”雷啸天深知“莲花童子”的个性,情知自己再不上手,可只有站着看的份儿了,闻言哪敢待慢,错身招出“老僧撞钟”向其他二人攻去,一面咕嚷道:“你抢了俺的,还说送俺两个。”言下之意,充满了不服气,但不服气又有什么办法呢? 宽大的院子里,六人分成两组,舍生忘死的搏斗着,四周举火把的天风教中弟子倒反而成了观战的了。 周燕玲举目向四周望了一眼,向季雁萍道:“萍弟,你说这些人会下来助阵吗?” 季雁萍摇摇头道:“在狼山四鬼未败之前,他们是不会下来的。” 季雁萍话刚说完,突然院子中传来“莲花童子”一阵清脆的笑声道:“哈哈!原来你们是以小卖老啊!照打!” 好快!声音刚落,院中已响起一声惨吼,等季雁萍与周燕玲转过头来,那与“莲花童子”交手的老二老三,已有一人倒下去了。 倒下去的人竟是个中年汉子,银发银须,散在他身体周围,敢情他们是伪装骗人的。 鲜血从老三七孔中流出,这一掌显然“莲花童子”用得太重了,以致使老三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地身亡了。 接着“血海霸王”雷啸天那边也传来一声惨号,老大已在“血海霸王”雷啸天掌下,他竟然也只是个中年汉子而已。 “狼山四鬼”四死其二,剩下两人来对付“血海霸王”雷啸天与“莲花童子”,自然更不是对手,眼看剩下的两人就要亡于二人手中之际。 蓦地—— 大厅最高屋脊上,传来一声断喝道:“住手!”声音雄浑有力,又是突然而出,场中四人不由自主的全停了手。 那声音接着又道:“你们向四周看看!” 季雁萍等人,闻声向四周一看,只见先前围在四周的天风教弟子,此时都已把火把插于屋上,个个手张巨弓,正对住院子中心,为数不下数百,武功再高的人,一时之间只怕也应付不了。 老二老四,一见危境已解,大仇得报在即,不由全都得意的冷笑道:“今日玉门分舵的院中,就是你们葬身之地了。”话落刚欲起身向屋上跳去,突听那声音冷喝道:“站住!” 两人闻声一怔,老二道:“过山虎,你这是什么意思?”言语中充满了怒意。 季雁萍寻着发话声望去,只见屋脊上站着一个手持绿旗獐头鼠目的汉子,显然刚才的话就是此人所出。 “过山虎”冷笑道:“你们装得倒瞒像‘狼山四鬼’,却原来只是他们的弟子,哼!这几天咱们可给你们摆布苦了。”话落一顿,随道:“现在你们从实招来,狼山四鬼哪里去了?” 老四冷声道:“天风教护法到那里去,他们就到那里去了。”语气显得倔强无比,好像他们还有什么依恃似的。 “过山虎”冷笑道:“舵主与二位护法回总坛去了,难道他们也去了总坛不成?” 老四闻声大笑道:“贵教总坛设在凝碧岛不成?” “凝碧岛”三字一出,季雁萍登时心头一震,那儿是他活命得技之处,对他一生的影响很大,何况,那儿还有他永远难忘的赵氏姊妹呢? 如今,凤玉娇、“天魔女”姊弟已离岛,岛上能手已无几人,如果天风教是预谋攻击,只怕凝碧岛上无人应付得了。 季雁萍平静的脸上,开始显出不安之色。 “过山虎”闻言一怔,突然,他双目中凶光一闪,大笑道:“你们知道得太多了。” “哼!多?天风教想占据凝碧岛,然后以岛上人命为质,换取季雁萍手中的秘图,却想让我们师徒来做挡筛牌,绊住季雁萍,哼,显然你们当初就没诚意合作,尔诡我诈,彼此谁也不吃亏。” 季雁萍趁老四讲话之际,传言周燕玲等人道:“等我啸声一起,你们便尽快跃入大厅,这些箫手由我来应付。”接着摇手阻住三人出言,又道:“等我把他们冲乱了,你们便赶快扑上来。”他刚吩咐完毕,“过山虎”一声厉啸道:“彼此不吃亏,哈哈,你们现在就吃亏了。” 季雁萍见时机已到,急忙仰天发出一声长啸,身随啸声腾空而起,“降龙鞭”顺势出手,招化“八方风雨”向右侧骤然攻去。 周燕玲等三人,闻声早已闪身没人大厅中去了。 这许多的变化,写来甚繁,在当时却只不过是季雁萍一啸之间的事而已。 几乎是同时,“过山虎”已厉吼道:“射!射射!” 声落但闻弓弦之声,万千利箭如飞蝗般的集射入院中,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更不知由何方而来。 老二老四同时恐怖的叫道:“你们胆敢……”话声未落,双双惨吼声中,中箭倒地身亡。 这只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而已,若非季雁萍见机得早,只怕此时他们也难幸免于强弓弩箭之下。 这时季雁萍的招式,恰恰也凌空而下,只见白蒙蒙的鞭影过处,血雨纷飞,惨号连天,替寂静的黑夜,凭添了无限的恐怖与凄惨。 南面的一批箭手已有大部份亡于季雁萍“降龙鞭”下,而季雁萍的身子却已借反弹之势,落于众人身后了。 这一来,其他三面的箭手,连射箭的机会也没有了。 “过山虎”见状大惊,自保之想,使他忽略了别人的生死,他厉声大喝道:“向季雁萍落身之处发箭,快!快啊!” “过山虎”话声一落,无数利箭,又向南面射了过来,利箭过处,惨号连连,南面仅剩下的小部份箭手,已全部死于自己人的箭下了。 屋檐上滴着艳红的鲜下,屋顶上尸堆如山,就是真正的十八层地狱,只怕也不过如此而已。 但是,尽管他们杀了不少自己的人,但那唯一的敌人,季雁萍的身影他们也没有见到,是生是死,令人无法猜测。 蓦地—— 东面箭手的背后屋上,响起一声森森寒笑道:“小爷在此!”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入耳。 季雁萍的突然现身,犹如飘忽不定的幽灵,那些弓箭手闻声几乎连胆都吓破了,“哇!”的一声,四散奔逃,连同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过山虎”东张西望了半天,不见季雁萍的影子!正在着急,一见东边大乱,就知季雁萍已在那儿出现,举手向东一指,道:“东,东……”“东”了半天,也没吐出那个“面”字来。 不过那些箭手已由他手势中知道了他的意思,举箭向东面射去。 东面那些箭手正忙着逃生,那会想到这一着,全然无备之下,利箭几乎根根中的,逃得活命的人也不过十之一二而已。 四面箭手已去两面,“过山虎”面上已吓得汗下如雨了,因为他始终连季雁萍的影子都没看见,更惶论射中了。 “过山虎”鼠目正在东张西望之际,突听身后屋瓦一声“哗啦啦”的大响,一个粗犷的声音骂道:“他妈的!老子宰了你。” “过山虎”正在心惊肉跳之际,闻言吓得厉吼一声,转身一招“推山填海”拍了过来,至于来人是谁他可没有看清。 只听“血海霸王”雷啸天吼道:“你还想打!”话声未落,招出“金龙探爪”,向过山虎门脉抓去,方位速度,却远胜“过山虎”多多。 这时周燕玲、“莲花童子”也已翻上屋面,扑向西、北两边的弓箭手,季雁萍却已不知去向了。 那些弓箭手斗志已失,哪里是两人之敌,弓箭近距离又无法出手,不大工夫已有十几个人伤亡于二人手下。 突然,其中一人大叫道:“逃命噢!”当先向黑暗中遁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其他弓箭手,闻声登时如受当头棒喝,个个争先恐后的向四周奔逃,只恨爹娘少给他们生了两只脚。 周燕玲、“莲花童子”两人也不追赶,不大工夫那些人已逃得一个不剩了。 “血海霸王”雷啸天武功远在“过山虎”之上,不到两招工夫,“过山虎”已有些疲于奔命了。 恰在这时,突见东西北三面火光冲天而起,煞时间烈焰腾空,照耀得四周一片通明,如同白昼。 火光中人影一闪,季雁萍已向这边扑了过来。 “过山虎”见状大惊,心胆俱裂,手下一松,已被“血海霸王”雷啸天握住了脖子。 “血海霸王”雷啸天哈哈一阵狂笑道:“王八蛋,叫你那些龟孙子射箭呀!” “过山虎”本非什么英雄人物,一旦受制于人,贪生怕死之念,早已使他忘了什么是羞耻,颤声哀求道:“爷爷饶命,小的并非此地主使人物!” “血海霸王”雷啸天怒吼道:“什么爷爷,我作了你爷爷岂不变成乌龟了。”话落双手一紧,只听“过山虎”闷哼了半声,脖子已被“血海霸王”雷啸天捏断而亡。 这时三面燃起的烈火已渐渐烧近了大厅,季雁萍与周燕玲“莲花童子”也同时落到了大厅上。 “莲花童子”见“过山虎”死状甚惨,不由笑道:“大块头,你杀人的手段可真狠啊!” “血海霸王”雷啸天举手将“过山虎”的尸体丢到屋下,环眼一翻,道:“你想拜我为师学几手是不是?” “哼!拜你为师?你想三辈子吧!” “血海霸王”雷啸天道:“不拜就算了,俺要是真个收了你这个徒弟,今后只怕俺要受徒弟管了。” “知道就好。” 这时烈火已然烧得更近了。 季雁萍开声道:“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话落当先向南面奔去,其他三人紧跟着起身,火光中,但见四条人影,划空而过,离开了玉门分鸵。 四人奔到先前相会的林前,季雁萍突然停身道:“玲姊,你带他们先回周家堡去吧!” 周燕玲闻言一怔,道:“你呢?” 季雁萍回头望了那正在熊熊燃烧的玉门分舵一眼,低声道:“我要去凝碧岛。” 季雁萍的话刚说完,其他三人尚未来得及反应,突听背后树上一声大叫道:“娃娃,那儿你去不得!”接着哗啦啦一声叶响,树上落下了“贼中之王”。 四人闻声转身,季雁萍淡然道:“在下为什么去不得?” “贼中之王”面色诚恳的道;“缚龙玉指就在凝碧岛上。” 周燕玲深知“缚龙玉指”对季雁萍害处极大,闻言惊得啊了一声,紧抓着季雁萍的手道:“萍弟,不要去,不要去!”忧抑依恋之情溢于言表。 季雁萍心头微微一沉,他聪慧过人,由柴真当初传艺时的表情,他深知“缚龙玉指”定能制他于死,但是,他却不能不去,这原因他说不出理由,只直觉出他必须前往。 季雁萍缓缓仰起迷茫的俊脸,对周燕玲如泣诉般的声音,他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也许他正在决定一桩非常重大的事情。 突然,季雁萍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周燕玲全身一震,哀声道:“萍弟,你要去一定要带姊姊一起,好不好?” 空中传来“翼手龙”响亮的回应声,季雁萍已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淡然笑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季雁萍岂能一生一世躲避此人!”接着转脸对周燕玲等三人道:“玲姊,你先带他们回周家堡去,天风教玉门分舵被毁必然迁怒周家堡,是以目下最好先避他一避。” “血海霸王”雷啸天与“莲花童子”同声道:“我们可以与你先行。” 空中飘下了“翼手龙”,季雁萍飞身跃上。 “我一人前往较快,各位保重!”话落人已出去很远了。 林内传来周燕玲的哭泣之声,她得到了梦中的情人了,但为时却是那么短暂。 “贼中之王”暗然一叹道:“但愿她稍存一点点人性,留下这朵武林奇葩。” 第二十八章 海边风云 碧海一望无垠,漫漫广接天际,晴空一碧万里无云,看不出是海映天碧,抑或是天衬海蓝。 白浪滔滔,拍涌于绿色岛边,凝碧岛,身在其上,觉得它广阔无比,但如临上空,与海天相较,却有广田遗珠,沧海一粟之感。 此时岛的北面,正凝立着四男二女,注视着海外驶下的一艘小船,似在期待什么?又似在防范敌人。 四个男的,年龄均已中年以上,个个双目精光如电,不看便知是武功非常深厚之人。两个女的年龄均在二十以下,貌似娇花,颜如美玉,更奇怪的是两人长得竟然一模一样,若非衣着一白一蓝,几乎使人无法分辨得出有何不同之处。 在六人身后静立着二十八个宫庭禁军打扮的壮汉。 突然,那白衣少女仰望着天空,忧伤的问道:“姊姊,萍哥哥今天会不会回来?”说话间美目依旧凝视着天空,好像她所说的“萍哥哥”会突然从空而降似的。 蓝衣少女爱怜的看了身边的妹妹一眼,这句话她一天要问好几次,但地却从来没有觉得烦过,不是吗?她也正在期待他回来啊! 蓝衣少女低声道:“妹妹,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不过,唉!不一定今天就是了。” 白衣少女幽幽的道:“雁萍哥哥还在生我们的气,其实,其实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他啊!”两颗清泪不知何时已挂上她清澈如水的美目中,看来是多么哀怨动人啊! 蓝衣少女心头一沉,急忙摇着妹妹的肩胛,似安慰她,又似在坚定自己的信心似的道:“妹妹,不会的,决不会的。”但那语气却没有一点信心。 海边上传来波波的海浪击岸之声,其他却是一片沉寂,他们似乎都在想着什么。 那船来得甚快,这时距岸已不满五十丈了,船长约有三丈,船头上立着一个蓝衣俊美的少年人。 这些人是谁谅读者都已知晓,不必作者再多费笔墨了。 蓝衣少女缓缓把目光移注在船上,触目不由冷哼一声道:“哼,孙琪,你是自来寻死?”声音冷漠得令人心寒。 其他人闻声全把目光集中在船上,只见船头上站的俊美少年,果然是“七星王子”孙琪,不由全都发出一声冷哼。 此时船距岛岸已不满二十丈了,船上划行的巨桨虽然已停,但船行的速度却依旧不减,急如脱弦之箭。 船头上,“七星王子”孙琪震声道:“大公主,我孙琪践约来了。” 蓝衣少女正是凝碧国的大公主赵亚琳,她闻言冷笑一声道:“你不过是自来送死,有什么约可践。” “七星王子”孙琪自然的大笑道:“大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记得事前曾派人传信与你,三日之后,送上季雁萍尸体一具,难道你忘了不成?” 众人闻言全都心往下沉,赵亚琳惊得大叫道:“我不信你打得过萍哥哥,我不信,我不信。” 赵亚琳虽然心中焦急不下于妹妹,但她为人比较冷静,凡事很难使她行之于色,她平静的冷声道:“就凭你七星王子一句话吗?” 这时船已靠岸“七星王子”孙琪朝船中一挥手,沉声道:“将季雁萍的尸体抬上岸来。” 船中一声吆喝,登时有三个大汉抬出一具云母制成的巨大棺材,缓缓向岸上走去,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棺材上。 此时天际出现一点黑影,但却无人发现。 云母透明,是以棺中之人,他们全都看得十分清楚,由衣着及面貌看来,果然是那阔别他们多日的季雁萍。 这一来他们全都骇得呆了,所谓事不关已,关已则乱,一向冷静的大公主赵亚琳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了,两颗晶莹的泪珠充满了她冷漠而清澈的大眼睛,无声的泪,比之放声痛哭还要哀伤十倍的啊。 二女身后的四人,也全都不由自主的移近了身体,连一向足智多谋的“毒书生”史玉麟此时也都失却了冷静。 因为他相信季雁萍在武功上不会败于人手,但在鬼域般的江湖上,季雁萍的个性却最易受人暗算,是以,他一直在替他担心着。 船距岸边愈来愈近了,“七星王子”孙琪及四个老者,他们行动如风,一看便知决非一般高手的人物。 岸上六人浑如未觉的向云母棺材走去,赵亚琳挥袖拭去目中泪痕,冷冷的道:“我要看看他是季雁萍!” “七星王子”孙琪闪动的眸子中掠过一丝阴毒的光芒,四个老者却都功行双臂,蓄势欲扑。 突然,赵亚琳泣声道:“我来开!”话落人已纵到云母棺材之前,举手去掀棺盖。 “七星王子”孙琪似已无法忍得住心中的得意,嘴角上不由自主的浮出一片阴笑。 蓦地—— 一个深沉的声音自空而降道:“琪妹不许开!”一道白影如闪电般的落在棺盖之上,使赵亚琳注满功力的双臂,无法将棺盖掀开。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尤其在这种悲伤沉闷的气氛中出现,使人一时之间无法转得过念头来。 首先看清楚的是那一直保持清醒的“七星王子”孙琪,他一见棺盖上之人,不由惊得倒退三步,脱口道:“季雁萍!” 突然,二女一声娇呼道:“是你!” 蓝影白影同时一闪,虽然距离上有远近之别,但到达季雁萍身前却是同一个时间,四只玉手分握着季雁萍的两手,四只充满泪光的迷人美目在季雁萍脸上不停的闪动着,没有泣声,没有话语,但沉寞却当了爱神的信差,传播着一切。 其他四人也都围了上来,他们对这位曾经一度被它们误解的盟主,除了内心感愧以外,更增加了对他无限的敬爱之意。 “七星王子”孙琪双目中透出由嫉而生出的阴毒光芒,他单恋着大公主赵亚琳已有多年,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今他终于落空了。 追根究底,他并不怪赵亚琳,而却把全部失败都归之季雁萍,因为,由于季雁萍的突然出现,使赵亚琳那颗冷漠的心有了归宿,而永不为外力所动。 是以,“七星王子”孙琪心中,不只是恨季雁萍,甚至恨不得马上将之置之于死,使赵亚琳失去这唯一的目标,然后,他再…… 是爱的作祟,是情的驱使,他,忘了男女之间的真正感情,唉!世间又有几人真正顾虑到这一点呢? “七星王子”孙琪脸上渐渐罩上无比的杀机,但却不自己出手,因为他要一举成功,将季雁萍一下置于死地,其居心之毒,已可想而知了。 季雁萍深情看了两人一眼,朗声低问道:“你们怎么会突然在这里与他相遇呢?” 赵亚琪轻声娇语道:“我与姊姊天天都来这里等你,我们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话说得并不多,但却道尽了一切,季雁萍脑海中立刻映出一张感人的画面,朝朝暮暮,海风吹动着两个仙子般的少女的衣裙,秀发,她们正木然的仰脸凝视着远处的晴空,期待着,期待着…… 季雁萍平淡然笑道:“但我终于回来了,是吗?”他嘴角含着笑意,星目中却已映出了泪光 赵亚琳轻轻的撤回素手,羞涩的低下头去,刚才的激动,使地真情流露,而今,她又恢复了平静。 “七星王子”孙琪,向身边四个老者一丢眼色,突然,闪电飞身向棺盖上立着的季雁萍攻去。 来势急如惊电一闪,快得令人无暇多想。 他身边的四个老者,也几乎是在同时,向棺盖上三人攻去,他们凌厉的掌风取的却不只是季雁萍一人而已。 两位公主正沉醉于甜蜜的爱情之中,早已把身后的敌人忘光了,但是,季雁萍却没忘记,多日来对敌的经验,使他不肯忽视任何一个敌人的存在。 事起伧促,已无多想的余地,季雁萍冷叱一声,拦腰抱起二女,以快得出奇的身法,冲霄脱出了重围,向后落去。 “七星王子”孙琪,志在取季雁萍的性命,一击不中,哪肯放松,冷叱一声道:“那里走!”飞起的身子,借着一踏棺盖之力,再度掠身扑去。 突然,一声冷笑道:“你来送死!”话声中,只见金光一闪,“毒书生”史玉麟手中金扇一招“浮云托月”阻住了“七星王子”的前进之路。 “烈火兽”焦大风“闹海蛟”海成龙,及“浪子”卓灵,则分扑四个老者,以三打四,战况非常激烈。 季雁萍落地轻轻放下二女,不知是过度的紧张,抑或是芳心的温暖,她俩都轻偎在季雁萍的怀里,不肯离开,也许她们觉得这样最安全。 赵亚琪娇靥上挂着甜蜜的笑意,而一向冷漠的大公主赵亚琳,这时也温柔的垂下了眼帘。 “七星王子”孙琪看在眼里,心中妒火顿升万丈,他本来武功并不在“毒书生”史玉麟之下,但他此际心智已乱,出招根本就乱无章法,直被“毒书生”史玉麟一柄金扇逼得团团乱转,要非他轻功了得,只怕早就伤在“毒书生”史玉麟扇下了。 “烈火兽”等三人,敌住四个老者,虽然仍像进退有度,但在形势上,四人却已渐渐受制了。这四个老者的武功已可想而知了。 季雁萍轻轻拍拍两位娇公主的香肩,柔声道:“他们可是有意寻事而来?” 赵亚琳轻声道:“他们已占了岛外三里处的翠薇岛很久了。” 季雁萍星目中突然透出一片杀机,他要报复,报复他们欺负赵氏姊妹力弱不敌之仇。 季雁萍轻轻推开怀中的二人,沉声道:“这儿就是他们埋骨之地了。”话落举步向斗场中行去。 赵氏姊妹齐声关注道:“注意那四个老家伙!” 季雁萍缓步迈入场中,沉声道:“住手!”声如半空焦雷,震人心弦,扬中打斗的人,闻声不由自主的全都停下了手,举目向季雁萍望去。 焦天风等四人,微微一怔后,齐都飞身跃落季雁萍身侧,分立两旁全神戒备。 季雁萍冷眼扫了“七星王子”孙琪等五人一眼,阴沉沉的道:“你们只来了五个人,不嫌人少了点?” “七星王子”孙琪早把季雁萍恨入了骨髓,闻言厉声叱道:“季雁萍,你要是有种就与本王子决一生死,来!来!来!”话落脸呈凶色,向场中走去。 季雁萍缓缓跨上一步,讽刺道:“你觉得配吗?”语气非常平静而自然,但听在“七星王子”孙琪等五人耳中,却不啻是当面叱骂,令人难受。 “七星王子”孙琪,气极仰天狂笑一声道:“哈哈……这话出自你姓季的口中,的确令在下惊奇。”话落一顿,怒吼道:“季雁萍,你只会吹吗?” 季雁萍星目中寒光一闪,冷酷的道:“孙琪,季雁萍早就想杀你了!”语气犹如万年寒冰,令人闻声心胆俱寒,“七星王子”孙琪等五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季雁萍缓缓走上场中,冷笑道:“你出手吧!” “七星王子”孙琪不知怎地,心中却有些惧怕起来,也许是季雁萍冷酷的表情令他心寒。 “七星王子”孙琪不期然的举目向赵亚琳望去,但事情令他失望,赵亚琳此时一双美目正充满关怀的盯着季雁萍,根本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失意、羞愧,百感交集,“七星王子”孙琪不由怔住了。 突然,一声怒吼道:“季小儿,少狂,老夫来接你几招。”四个老者中,已有一人向季雁萍扑了过来。 季雁萍冷笑道:“你觉得配?” “接招!”想是那老者已气极了竟然话也不答,出手就是一招“喋血山河”全力向季雁萍拍去。 “七星王子”孙琪沉声道:“三侍卫,要死的!”敢情这四个老者是“七星王子”孙琪的大护卫。 此人武功高绝,举手之间,强风已袭到季雁萍胸前,几乎令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季雁萍心头一沉,右脚猛一点地,人已腾空而起,招化“起凤腾蛟”凌空向三侍卫当头拍下。 避招攻敌,看来犹如一气呵成。 三侍卫心头大震,一矮身子直窜出五丈之遥,“轰!”的一声,他身后已多了一个三尺多深的大坑。 尘土弥漫中,季雁萍落地冷笑道:“最好你们四人同上,不然,再过两招,你就要埋首凝碧岛了。”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七星王子”孙琪四大侍卫一向自视极高,哪肯在胜负未分之际四人同上,自毁声望。 三侍卫冷笑一声道:“好狂的小辈!”声落一招“八方风雨”再度攻向季雁萍。 季雁萍星目一闪,杀机已起,就在强风刚抵胸口之际,季雁萍已然错身让过,一招“龙行从云”自三侍卫右胁下拍了过去,恰是他唯一的一丝漏洞。 三侍卫万没料到,连出两招,竟会招招受制,心中虽然怒极,但技不如人却又狠不得。 正当此千钧一发之际,三侍卫突然仆地一滚,反向季雁萍脚边滚去,一招“风起云涌”自下而上,向季雁萍小腹拍去。 这一着用得恰是时候,在此近身搏斗之际,本来谁也无法躲避的,但是,他今天却遇到了武功已达至高境界的季雁萍,又能奈何呢? 季雁萍冷笑中,双掌骤然凌空下按,硬把三侍卫拍来的掌风压了下去,左脚向前一跨,右脚闪电踢出。 “砰!”的一声接着传来三侍卫一声凄凉的惨号,鲜血随着尸体划出一道艳红的弧形,“噗通!”一声,消失于碧蓝的大海中了。 海面上浮出一圈红色,但却不见三侍卫的身体,不用多间,他已是凶多吉少,命赴枉死城了。 两招,季雁萍没说错,快!快得令人无法救应。 蓦地—— 四声暴叱过处,“七星王子”孙琪与剩下的三个侍卫,已在一声怒喝声中攻了上来,他们并非蓄意群攻,但却发动在同一时间。 四股排山倒海般的掌风,分成三个方向拍向季雁萍,狂风卷动沙石,利风刺人肌肤,四人联合出手,威力的确太惊人了? 季雁萍面色一凛,双足一旋,人已穿插入掌风中了。 狂风卷动季雁萍的衣角,飘忽不定,而四人每攻一掌,却好像恰好从季雁萍身上滑下,看来令人提心吊胆。 赵亚琳,赵亚琪越看越怕,不由齐声冷叱道:“你们想群攻吗?”话落双双向场中扑去,“烈火兽”焦天风等四人也一齐举步向场心行去。 “七星王子”见状更加痛心,狂吼一声道:“你们三个全退下去。” 三个侍卫已看出季雁萍武功远在“七星王子”孙琪之上,哪敢让“七星王子”孙琪一人去对付季雁萍。是以闻言谁也不肯下去。 突然,“七星王子”孙琪厉声道:“你们听到了没有?” 季雁萍冷哼一声道,“此地已无生门可走了。”声落人已自密密麻麻的掌风中穿了出去,腾空直上五丈之高。 四人都是江湖绝顶高手,哪会放过,齐声叱喝一声,举掌向空中的季雁萍拍去,这的确是攻敌的最好时机,因为,人在空中失去了凭藉,转动不灵。 赵氏姊妹见状直骇得惊叫出声,“烈火兽”焦天风等四人,亦都骇得冷汗直流,也许他们忘了季雁萍为什么敢腾空而上了。 蓦地—— 空中的季雁萍突然一转,白影周围顿时罩上一片红网,急如奔雷惊电般的向四人罩了下来。 “毒书生”史玉麟,见状骇得轻咦一声道:“血海腾龙!” 他的话才落,场中已传来三个侍卫的惊恐呼声:“血海腾龙!” “血海腾龙!” 接着传来三声凄厉的惨号,大地仍归于寂静。 红影已然清失,但地上却多了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三个侍卫,他们最后认出了这一招,但却无法闪避,“血海腾龙!”当年曾闹得江湖之上血雨腥风,看来并非偶然的。 场中呆立着唯一生存的“七星王子”孙琪,季雁萍正面带冷酷的笑意,举步向他缓缓行去。 “七星王子”孙琪突然转过身来,厉声道:“季雁萍,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季雁萍冷冷道:“在下并非施惠于你,而是想叫你尝尝作法自毙的滋味?”话落举目向云母棺材望去。 “七星王子”孙琪会意的冷冷道:“那里面确实装有机关,但你却不配支配在下。” 季雁萍冷森森的道:“只要你不怕死!” “怕死?哈哈……本王子如果临死皱一下眉头,便不叫孙琪。” 赵亚琳闻言冷笑道:“孙琪,你别充勇敢的,哼!” “七星王子”孙琪望了赵亚琳一眼,惨然笑道:“尽管公主是取笑本王子,但本王子仍觉得十分荣幸,公主可还有什么吩咐?”他一口一个王子,似乎要借此来强调他高贵的身份。 赵亚琳厌恶的皱眉冷声道:“什么吩咐?本姑娘要杀了你。” “七星王子”孙琪闻言先是一怔,继而仰天狂笑道:“哈哈……杀我?好好!本王子得不到公主青睐,如能死于公主手中,倒也是一件快意的事,就请公主下手吧!”话落闭目引颈以待,态度从容之极。 赵亚琳怔住了,她从心底厌恶着此人,恨不得立刻置他于死,但是,他付给她的却是纯真的感情。虽然他的手段令人生恨,但追根究底,却是由真情的驱使。 赵亚琳举目望着季雁萍,似乎想从季雁萍脸上看出他的反应,但是,季雁萍脸上却没有丝毫反应。 “七星王子”孙琪等了很久,不见反应,睁眼只见赵亚琳正在犹疑不决,那付已如死灰般的俊脸上不由一浮出一丝希望,本来嘛!恋爱中的少年男女,又有几人是清醒逾恒的呢? 赵亚琳犹疑一阵,冷声道:“那棺材中你装的是什么机关?” “没有什么,只是一些迷魂药而已。”“七星王子”坦然的回答着。 “毒书生”史玉麟冷笑道:“迷魂药,这句话可是专门为大公主准备的?”“毒书生”史玉麟这句话的分量较之赵亚琳亲自出口还要重得多,此人心计的确高人一着。 “七星王子”孙琪此时纵有百口,亦难分辩,只气得他俊脸苍白,全身发抖,不知从何说起。 全场无数的眼睛全都盯在他身上,令他坐立不安。 突然,“七星王子”孙琪飞身落到棺材之旁,怒声道:“在下就亲自开给你们看。”双手突然抓住开启之处,但却久久掀不开,冷汗由他脸上滚滚而下,显然,这里面的埋伏,并不如他说的那么简单。 “毒书生”史玉麟见状冷冷的道:“王子,还是生命要紧,赌气可划不来。”语气中充满了讥刺,令人难堪。 “七星王子”孙琪再也下不了台了,猛然大喝一声,“喳!”的一声,把棺盖掀了开来,随着启开的棺盖,一股白烟正冲在‘七星王子’孙琪脸上。 白烟过处,“七星王子”孙琪闷哼一声,倒了下来。 “毒书生”史玉麟望着季雁萍道:“盟主可是想把孙琪送上积翠岛?” 季雁萍闻言一怔,继而笑道:“史兄见识的确过人,在下正是如此想。” “而且是独自前往?” 季雁萍笑道:“我想的你全说了。” 赵亚琳一听季雁萍要独自前往,不由急得跳着小脚道:“人家也要去。” 大公主赵亚琳双目中也透出希望之色,“烈火兽”焦天风等三人更不用说了。 季雁萍摇头道:“我只是去探探敌情而已,马上会回来的。” “毒书生”史玉麟,此时已举步向“七星王子”躺身的地方行去。 赵亚琳盈盈一笑趋前道:“季相公何不先见见我父王,他老人家一直都在盼望你回来呢?”她虽然用父王为借辞,但形色之中,却充分表现出内心的依恋之情。 季雁萍去意一决,闻言一笑道:“我会马上回来的,龙儿已去接凤姊她们了,你们就留在这儿接待她们好了。” “烈火兽”焦天风刚想开口,突听“毒书生”史玉麟道:“盟主一人前往,轻便之极,我们去了倒反而成了累赘,何况又不是去拚命。” 季雁萍心中暗忖道:“这下你可猜错了。” “烈火兽”焦天风急得大叫道:“就是你的话多!” 季雁萍举目看看天色,烈日正当空照下,此刻该是中午了。 季雁萍坚决的望了诸人一眼道:“我去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说了。”话落转身向云母棺材处走去。 xxxx 烈日如火的当空照下,积翠岛上碧绿如油的草木,沉重的垂下了叶子,似已不胜炎日与海风的摧残。 积翠岛面积不大,约有十里方圆,岛上翠树成荫,怪石玲珑,奇花异草,遍地皆是,环境悠雅,犹如人间仙境。 海岛地形,大都是凸起如尖的山,积翠岛亦不例外,只是中间凸起处,离海平面并不太高而已。 一座白色宫院形的巨宅,伟然耸立于翠树之中,白绿相映分外悠雅,想当年,那位住在此宅中的人,必然是个雅士。 不错的,这里过去就是凝碧国王常来的别墅,但是,近几天来,它却换了主人,默默的承受着摧残。 巨宅四周,围墙高达十丈,候门深似海,此言所说确实有理。 这时院中树荫之下,正当宴席盛开之际,不下八席之多,但坐中之人,却大都是武林人物,而非公侯王孙之流。 面门的一张巨大八仙桌上,坐着一个七旬左右的锦衣老者,他身旁坐着两个侍卫模样的人物,想来他就是此间主人了。 右侧桌上坐着四个奇丑的老者,左侧则仅坐了两个中年汉子,其他各桌上坐满了老老少少不下二十几人。 虽然宴席盛开着,但却毫无喧嚷之声,气氛显得十分沉重。 突然中间桌上锦衣老人起身问道:“四位兄台,怎么王子还不回来呢?” 右侧桌上四人,闻言头也不拾,上首那人傲慢的道:“难道钱兄对咱‘狼山四鬼’的计谋有什么怀疑不成?” 左侧桌上的二人,冷哼一声道:“四位得到秘图之后,不知做何打算?”语气中,多少带有一些威胁的成份。 四个老者正是“狼山四鬼”,以他们的狂傲自大的气焰,哪肯受人威胁,上首那人冷哼一声道:“两位大护法怎么倒替兄弟等担起心来了,哼哼!这份盛情真正令人感动。” 双方唇枪舌剑的一对一答,院中本已沉闷的气氛中,又突然凭添了一些火药气味。 左边桌上右侧一人冷笑道:“四位别错会了意,我兄弟二人如有半点人情也不会搏得阴阳二煞之衔了,说句实在话,我们是担心四位的生命!” “阴阳二煞”!敢情此二人就是“天风教”中八大护法之二的“阳煞”欧立,“阴煞”欧德。 “狼山四鬼”闻言不由同时大怒,一拍桌子,愤然起身齐声道:“来来来!咱们看看倒是谁替谁的生命担忧。” 剑拔弩张,眼看大战一触即发,四周群雄不由纷纷离坐,空气中充满了紧张。 突然,那锦衣老者沉声道:“秘图谁属是你们双方的事情,此刻王子尚未回来,诸位何妨再等待片刻。” 恰在这时,院中缓步踱进一个身扛巨箱的白衣少年,巨箱蒙着白布,不知里面放的什么东西。 锦衣老者抬眼看见此人,不由怒声道:“你是什么人,胆敢不召而入?” 巨箱遮住少年的脸庞,使人无法看清他的卢山真面目。 白衣少年仍然缓步而行,口中漫声应道:“在下是前来送礼之人。” 群雄目光不由自主的全集中在他身上,刚才火药气味,倒反而被这突如其来的少年冲淡了。 锦衣老者冷哼道:“送礼,谁送的?” “凝碧国。” 老者闻言一怔,突然得意的仰天大笑道:“哈哈……赵老儿想以区区之物来换积翠岛,那是做梦,来人哪!割去此人双耳,礼物原封退还。” 一声令下,四周登时跃出四个壮汉。向白衣少年扑去。 蓦地—— 白衣少年冷喝一声道:“慢着!”声如雷鸣,震人心弦,更似乎还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扑上来的四人,不自觉的都停住了身子。 白衣少年此时早已行到锦衣老者桌前,他从容不迫的把白布包着的巨箱放在桌上,抬头凝视着老者道:“难道连看也不看一看吗?”好像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陷身在敌人之手似的。 绵衣老者与他目光一触,不由自主的心头一沉,暗忖道:“此人眼神好利。”随即沉声道:“你可是想死?” “你的断语下得太早了,我认为你还是看看礼物再说的好。” 绵衣老者当着群雄之面,被一个送礼小卒如此抢白,那受得了,怒声喝道:“与我把此人拿下去!” 先前四个壮汉闻言同时暴喝一声,飞身向白衣少年扑来。 白衣少年双目中突然寒光一闪,但却静立不动,似对攻来的人他跟本就未看到。 绵衣老者见状忖道:“原来此人不懂武功……”,心念尚未转完,四个壮汉已然扑到。 突然,白影一闪,众人耳中传人四声凄厉无比的惨号,“叭叭……”连声,四个壮汉同时被击出五丈以外,落地喷血而亡。 快!快得令人难以想像,群雄中,几乎没有一个人看清白衣少年用的是什么手法,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把白衣少年看在眼里。 白衣少年一招制敌,缓和的脸上突然罩上一层浓浓的寒霜,冷森森的道:“看看这是什么礼物。”声落“喳!”的一声拉下罩在巨箱上的白布。 群雄触目不由同时啊了一声,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只见绵衣老者桌上,豁然呈现一具云母棺材,更令人吃惊的是里面躺着的,霍然竟是众人期待着的“七星王子”孙琪。 锦衣老者骇得面色如土,脱口道:“谁杀的?” 白衣少年沉沉的道:“他还没死,倒是各位的狗命值得担忧!”话落突然转身向门口奔去。 群雄此时已然清醒过来,见状纷纷怒吼一声,向白衣少年扑去,但却为时太晚了,因为白衣少年此时已落到门口了。 群雄纷纷怒吼道:“哪里逃。”话落一窝蜂似的涌向门口。 突然,“哗啦啦!”一声巨响,那两扇精钢制成的巨门已然关上,而那白衣少年却反而转身阻在门口。 白衣少年这种自绝去路的举动,倒把群雄弄糊涂了,一时之间谁也想不通他是什么居心,一个个全都怔在当地了。 这时锦衣老者已从棺中把“七星王子”孙琪抱了出来,见他未死,心中登时大放,嘱人将他抱入屋内,转身跃落白灰少年身前,怒喝道:“你是谁?” 白衣少年冷冷的扫了群雄一眼道:“小爷季雁萍。” 群雄闻言同时发出一声惊咦,也许在他们的想像中,季雁萍不该如此文弱,如此年轻。 一阵骚动过后,“狼山四鬼”突然排众向前,三面把季雁萍围住,老大阴沉沉的一笑道:“季雁萍,你是识时务的快把身上的秘图交出来。”言下之意,好像季雁萍已然难以脱离他们的掌握了似的。 群雄一听图在季雁萍身上,贪婪之心顿生,个个争先恐后的向这边拥来,好像谁先到达季雁萍身侧便能抢得秘图似的。 季雁萍冷冷的望了群雄一眼,冷笑道:“你们不必争,早死晚死,相差不会超过半个时辰的。”话落举步向前行去,状如走在无人之境一般。 “狼山四鬼”之首,见群雄情势激动,顿起先下手为强之心,忙朝身侧老三老四一丢眼色,双掌一挥,突向身后群雄拍去。 这一着大出群雄意料之外,近旁的三个人,登时惨号声中,应掌倒地身亡,其他人都纷纷向后退去,中间全都空了出来。 “狼山四鬼”狼狈为奸已有多年,是以老大一丢眼色,老三老四早已会意,等老大一出手,他们二人同时暴吼一声,同出一招“金豹探爪”,分抓季雁萍左右双手门脉,行动如风,快入电闪,武功确实不同凡响。 季雁萍举步前进之际,早以功行两臂戒备了,两人出手虽快,又岂奈何得了季雁萍。 只听他冷哼一声,下垂的双手,突以快得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举掌向老三、老四胸口拍去,掌风后发先至,竟较二人抓来的巨爪尚早多多。 强弱之势,举手已分,老三、老四同时惊啊一声,急忙全力撤手,向后暴退而出,尽管闪避得快,季雁萍凌厉的掌风边缘仍扫得由们的胸口隐隐作痛。 “狼山四鬼”之首,万没料到季雁萍的武功会如此了得,见状心思闪电一转,突然反身攻向季雁萍,一面大叫道:“我们合力拿下这小子。”话落一招“指鹿为马”向季雁萍胸口点去,指风带起锐啸之声,显见他是全力而为。 此人转变无常,群雄一时间倒给弄糊涂了,谁也猜不出他们是敌是友,但无论如何,争利之心,已使他们无暇多想了,闻言齐都暴喝一声,向季雁萍扑去。 季雁萍此时杀心已动,哪肯给“狼山四鬼”时间,让群雄增援,就在“狼山四鬼”之首,反身攻上之际,季雁萍突然腾空而起。 只见他半空中一旋身,突然一片血光向“狼山四鬼”老二老三老四罩下,速度之快,令人不敢相信。 就在血影刚落的一刹那,院中传来,老二、老三、老四三人的同声惊呼道:“啊!血海腾……” “龙”字尚未出口,三声尖锐的惨号声已划破寂静的山野,攻来的三人竟无一人身免于难。 季雁萍落地扫了缓缓倒下去的三具尸体一眼,冷酷的朝呆若木鸡的群雄道:“本日积翠岛就是尔等葬身之地了。”那声音冷酷得不带半丝感情。 群雄谁也没有勇气再出手了,“血海腾龙”这招过去曾血洗江湖的武功,他们都有自知之明,谁也破不了。 生与死的区别,终究是太大了,他们既知破不了,得秘图之望自然已绝,那留在这里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儿。 于是,他们想到了那令人不齿的一着。 沉静,死一般的沉静中,突然“飕”的一声,一道人影向高墙上纵去,快如天马行空。 但是,他快,却有人比他更快,那道身影不过刚到达墙头,一圈红影已阻住他的进路。 于是,群雄耳中又传人一声凄厉的惨号,“叭”的一声,那人已从墙头上跌下了地面,血从他七孔中流出,显然是回生乏术了。 而那跃上墙头的人正是季雁萍,而他所用的武功,仍然是那招使群雄丧胆的“血海腾龙”。 季雁萍高踞墙上,冷森森的道:“拚吧!” 群雄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谁也不肯先行离去,要不然,他们此时若是四散奔逃,季雁萍纵然有分身之术,也难将他们二扑杀的。 至于他们不走的原因,倒不是说他们不怕死,而是那秘图对他们的诱惑太大,使他们都存了观望待机之心。 锦衣老者纵身落到墙下,仰脸冷喝道:“季雁萍,你那一招血海腾龙老夫可不放在眼里,不信你下来与老夫斗上三合试试。”他的话充满了自信,使群雄把全部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他们更不想离去了。 季雁萍微微一怔,疑信渗半的望了锦衣老者一眼,突然,飞身扑下道:“不信你就试!”招化“龙游七海”出手向锦衣老者拍去。 锦衣老者冷哼声中,身子左右一晃,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身法,竟然已脱出季雁萍凌厉的掌风范围,行动之快,直如飘风无异。 锦衣老者一招脱困,心头已定,大喝声中,反身连攻七掌三脚。 季雁萍开头听锦衣老者说得那么有把握,只当是他对此招有破解之法,今见他只凭快速的身法闪躲反击,季雁萍心中唯一的顾虑便消失了。 当下见锦衣老者快攻而来,不由冷哼一声迎上他!手掌挥动间,已封住他所有招式,出招是那么从容不迫。 “阴阳”双煞一见季雁萍“血海腾龙”绝招未出,锦衣老者已无法取胜,心知再打下去,锦衣老者决难敌季雁萍。 利害相较,实万相比,此刻已不容他们坐视,“阳煞”欧立突然转脸对群雄道:“这是我们合力替江湖除害的时候了。”话落与“阴煞”欧德当先向季雁萍扑去。 群雄个个都是老江湖,“阳煞”欧立语外之意他们岂有听不出之理,除害是假,夺图是真,当下一齐暴喝一声,潮水般向季雁萍扑去。 群雄个个都堪称江湖一流高手,行动之快可想而知。 但是,不幸的是他们起身之前,季雁萍便已发现了,因而他们的围攻,却给锦衣老者带来了死劫。 就在“阴阳”二煞堪堪攻到之际,突听季雁萍冷叱一声,红影突现,速度之快,直如惊电之一闪。 大院中传来绵衣老者一声惨厉大叫,“轰!”的一声,一个庞大的身体已向“阴阳二煞”扑来的身体撞了过去。 变化之快,令人无暇多想,“阴阳二煞”大喝声中,四掌齐举,“砰!”的一声,直把绵衣老者已死尸体,打得血肉模糊。 “阴阳二煞”身子一停,身后群雄也已赶到,汹涌如山的掌风,四面八方向季雁萍涌来。 季雁萍一招得手,雄心突发,长啸声中,一式“长风飞龙”腾身向群雄激射而去,双掌挥扫间,红影四射。 于是,院中群雄口中,此起彼落的传出“血海腾龙”的恐怖之声,凄厉的惨号声,响澈云霄,令人闻声,毛骨悚然。 世间一切的变动都是暂时的,只有宁静才是永恒。 大院中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一切归于永恒。 鲜血染红了翠绿的青草,尸体压到了珍奇的花木,幽雅如仙境般的院落,此时已变了堆尸场,仙境竟然变成了鬼域。 与宴群雄无一生还者,不管是为名为利,不管是为公为私,而今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已一了百了了。 季雁萍怔怔的鼎立地上,一招“血海腾龙”他杀了二十几个江湖高手,但他并不觉得得意,相反的他有些惋惜,尽管,这些人对他来说没有一个是不该杀的。 季雁萍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转身向门口走去。 突然,季雁萍怔住了。 因为,那巨大的铁门之内,此时竟然出现了一个端庄貌美的妇人。 她什么时候来的,从何而来,季雁萍却无丝毫祈觉,而她的来意,季雁萍更无法得知。 季雁萍怔怔的望着那妇人的美靥,他觉得,她端庄的容颜,是那么像,那么像他已故的母亲——云依萍。 那妇人此时也面现迷惑之色,喃喃自语道:“他!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会是见人人畏的杀人凶徒?不会的,决不会的。” 她自语的声音虽小,但却没脱过季雁萍灵敏的双目,季雁萍低声应道:“他们确实都是我杀的!”孺慕之情,已清去了他的骄气。 那妇人闻言痛苦的咬了咬樱唇,吃力的问道:“你用的是那招血海腾龙?” 季雁萍一怔,一股不祥的念头突然浮现在他的心头,他直觉出,这个使他想起已故慈母的女人,将对他不利。 季雁萍淡淡的道:“是的。” 那妇人强自收住内心的激动与爱怜,冷声道:“你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使我想起已故的母亲,同样的,我也知道你将对我不利。”说话之际,他嘴角浮出一丝令人费解的笑意,是那么孤独,凄凉。 那妇人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从第一眼,她直觉的喜欢他,这喜爱之心,好像是多年以前就埋在她心里了似的。 但是,她却不能放过他。 她突然转过头去,举起右手道:“你认得我中指上的戒指吗?” 季雁萍抬头看去,只见那妇人纤纤如玉的中指上,果然带着一枚血红的玉戒指,上面雕有许多白色小龙,制造得十分精密。 季雁萍看了许久,茫然的道:“我不知道。” “这就是缚龙玉指!” 季雁萍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三步,心中顿觉千头万绪,茫然不知所答。 他并不怕死,但却不愿意这么早就死,因为他还有许多事情未做啊! 但是,万般皆天定,半点不由人,事实却使他没有半点随心所欲的余地了。 这时那妇人已转过身去,她故作冷酷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季雁萍却没有解释,也许他认为没有解释的必要了,他淡淡的答非所问的道:“你出现得太早了。” “是有人来控告你。” “谁?” “宇内三佛中的佛心。” 季雁萍治沉的星目中,闻言突然暴射出骇人的寒芒,他冷声道:“我可以见见他吗?” “可以,今夜三更,我与他在翠薇山,射雁坪等你,那是你有理由尽可以解释。” 季雁萍茫然自语道:“射雁坪,射雁坪!”他嘴角上浮出一丝英雄末路的笑意,恭身谢道:“多谢前辈!”话落趋前打开铁门,朝山下行去。 那妇人怔怔的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发出一声幽长的叹息,闪身出院而去,行动之快,宛如惊鸿一瞥。 季雁萍低头木然的走到海边,潮湿的沙地,已证明潮水冲击可到了,但他却仍朝下行去。 突然,一个娇甜的声音叫道:“萍哥哥,快退回去!”声音未落,已然香风一闪而至,拉起季雁萍的手飘身向后退去。 季雁萍闻声知人,抬眼一看,果然是天真无邪的赵亚琪。 烦乱的心情,已使季雁萍失去了当初的平静,他木然的盯着赵亚琪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萍哥哥我直觉得奇怪,船那么大,你怎么都没看到。” 季雁萍轻轻唔了一声,赵亚琪说的什么,他根本连一句也没听进去。 突然,赵亚琳的声音起自身后道:“季相公,我看你好像有些心事?可有地方可供我姊妹效劳的吗?” 季雁萍个性何等倔强,就是真有心事,他怎会告诉她们呢,他深吸一口真气,强压下烦乱的心绪,淡淡笑道:“没有什么心事!” “为什么我们上来时你却没发觉呢?” “你!你怎知道我没发觉?” “事实上你确实没有发觉,你心里该明白的。” 季雁萍俊脸一红,赵亚琳的话没有说错,他确实没有发觉,季雁萍当下淡淡一笑,道:“好吧!没有发觉就没有发觉吧!积翠岛我已替你们收回了,我们该回去派人来驻守了。” 话落当先向船上跃去,他希望早点结束这无谓的争论,好好的想一想。 一直没有开口的“毒书生”史玉麟,当先追着落到船上,他走到季雁萍身侧,沉重的道:“盟主,我从未看到你如此烦乱过。” 季雁萍星目射出一道烦燥的光芒,沉声道:“让我静一下,你们不要问了!” 这时赵氏姊妹与其他二人也都跟着到船去,季雁萍的话地们当然也都听到了。 赵亚琳高声吩咐道:“开船!” 巨桨应声而动,大船转了个弯,向凝碧岛驶去。 海风带着咸味,吹动着船上诸人的衣服,碧天蓝海,相接于视线的最远之处,在海上行驶,该是会令人心胸开朗的。 但是,此刻船上的气氛却是如此的沉闷,令人窒息。 赵氏姊妹分立于季雁萍左右两侧,“烈火兽”焦天风等四人则罗列四周,也许,是受了季雁萍的感染,他们也一直沉默着。 赵亚琪一双天真的美目,关怀的瞪着季雁萍,似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赵亚琳,则双目凝注海面,心事重重,突然,她淡淡开声道:“人有旦夕祸患,天有不测风云,季相公,一趟积翠岛之行,对你也许有着可怕的改变?”虽然地在发问,但眼睛仍凝注在海面上,也许她不敢与季雁萍凝的目光相对,因为,那会失去她清楚的理智。 季雁萍坦然笑道:“人生百年必死,但却要死在其时。” 赵亚琳突然转过脸来,美目中射出两道奇异的光芒,注定季雁萍道:“也许我知道了些什么?” 季雁萍缓缓把目光从她睑上掠过,诚挚的笑道:“以你的聪明才智来说,这并不足为奇。”话落朝迷茫的赵亚琪一笑,转身朝舱里行去。 季雁萍真心的赞美并未使赵亚琳欢心,相反的,地美目中已浮出了莹莹泪光,她伸手紧抓着船,支持着那摇摇欲倒的娇躯,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世间已无人是他之敌,你!你不会是骗人吧?” “毒书生”史玉麟沉重的叹息一声,低下了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其他的三人却是一片茫然。 赵亚琪扑到姊姊身边,关心的急声问道:“姊姊,你怎么了?” 赵亚琳惨然一笑,突然问道:“妹妹,不愿意萍离开我们吧?” “当然不!” “那么跟姊姊合力,我们守住他。” “为什么?” “你不要问,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赵亚琪从来没见过姊姊如此恐惧失常过,她虽然不明其中原因,但事实明白的告诉了她,这与她萍哥哥的失去与获得有关,于是她温顺的点点头,回身向舱中奔去。 “毒书生”史玉麟怆然的仰天叹息一声,忖道:“聪明的的公主,你是治标而非治本啊!血海腾龙已出,但愿上天见怜,别是她也出现了……” 海风卷出“毒书生”史玉麟白色的儒衣,这一向以智谋玩世的智多星,此时也计穷智枯了,他精光四射的星目中,不知何时已浮现了泪光。 其他三人,更急得抓耳骚腮青筋暴露。 季雁萍的出现,曾他令他们惊奇,他的豪放,也曾令他们敬佩,而他的年龄,幼小的年龄,更令他们痛爱。 总之,他们“血海五煞”付给这俊美少年的是真诚的友谊,长辈的相爱,及属下的崇敬,而今,一见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也许他们会永远无法见到这完美的少年……他们的盟主了。 xxxxxx 如钩新月照在翠丛环抱的射雁坪上,暗淡的光线更衬托出此坪地形的险恶。 只见,射雁坪高高突出于翠薇山的斜坡之上,较之四周高出约有五十几丈,好像是一块天然巨石,又像是自天空堕落的亘星。 坪广约有二十丈方圆,平滑如镜,寸草不生,树梢环绕周围,如同一列矮墙,站立坪上,视线广阔无遮,过去也许真个有人曾在此射过空中的飞雁。 此时坪上正站着两个身份完全不相对称的人物,一个是中年美艳妇人,另一个却是须眉俱白的老和尚。 他们目光四射,不停的打量着四周,似在等待什么。 阵阵冷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寂寞单调的声音,似乎无形中奏出了死丧歌,令人心烦。 突然,那老和尚沉声道:“也许季雁萍已逃走了,现在时已三更了。” 那美妇人心中冷哼一声忖道:“但愿如此!”不知怎的,她一直不希望季雁萍真个出现。 但是,人间的事,又岂能单凭希望决定,就在老和尚话声刚落之际,坪上突然白影一闪,一个冷冽的声音道:“佛心,我认为你不希望我来!” 老和尚正是宇内之二的“佛心”大师,他一见季雁萍的出现,竟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也许季雁萍身上透出的煞气令他心寒。 美妇人平静的对季雁萍道:“现在你可以解释杀害武林同道的理由了。” “佛心”心头一惊,急忙低喧一声佛号道:“此子心狠手辣,女施主怎可听他一片谎言。” “不然,你自己动手好了。”美妇人冷声道。季雁萍缓缓举步向“佛心”走去,冷酷的笑道:“老秃驴,你怎么不用武林公法了?” “佛心”一步一步的退着,一面沉声道:“季雁萍,你想怎的?” 美妇人见季雁萍一直没答他的话,不由怒声道:“季雁萍,站住!” 仇火虽然已烧遍季雁萍全身血液,但他神智却仍然清醒无比,他要杀“佛心”但他明白,宇内三佛无弱者,要想在美妇人出手阻止前得也手,那机会最多也不会超过一招。 于是,季雁萍下了决心用那一招了。 就在美妇人的怒喝声才落之际,突听季雁萍冷喝一声道:“秃贱纳命来!” 红光一闪快如电光般的向佛心罩去。 石坪上传来“佛心”一声惊呼声道:“啊!血海腾龙。” 紧接着是美妇人的一声怒叱,素手扬出一缕红线,向季雁萍背心穴上击去,速度快得令人不敢相信。 射雁坪上传来两声闷哼,声音几乎是响在同时。 接着,一声哀绝的呼唤声起自坪下—— “萍哥哥……” 第二十九章 射雁坪上 那美妇人右手一带,一缕红光已回到她手中,却原来是她中指上带的那只戒指,显然刚才她射出去的就是它,但却不知她是用什么功力把它收回的。 那两声闷哼,是发自季雁萍与“佛心”口中……… 佛心胸口中了季雁萍一掌,被震出三尺多远,躺地连吐三口鲜血,爬不起来,显然受伤不轻,要非他功力了得,只怕此时已魂归冥府了。 而季雁萍也在攻击时中了专克“血海腾龙”的那招缚龙玉指,连吐了三口鲜血,踉跄向前闯了三四步,但倔强的个性却使他不敢躺下去。 恰在此时,射雁坪上飞落两个中年妇人,只见她们年约三十上下,浓装艳抹,短衣短裙,粉腿玉臂外露,状甚妖冶,她们同时向坪上打量一眼,右边那人突然朝那美妇人冷声道:“哪个是季雁萍?”语气充满命令的成分。 那美妇人出手伤了季雁萍,此时心中正在后悔,闻言冷声笑道:“你们找季雁萍做什么?” “替我们王子报仇!” 美妇人冷哼一声道:“你们在此等了许久,为什么现在才出来?” 三人闻言同时一怔,心说:“我们在这里等,她怎会知道?” 那美妇人似早已猜知两人的心意,见状不由怒哼一声道:“你们自知不是季雁萍之敌,所以静等机会,趁火打劫是吗?” 两个妖冶妇人闻言粉脸同时一红,美妇人指出了她们的隐私,逼得她俩无言以对,但她们却不敢向地挑战,因为这边发生的一切她们全都知道啊! 恰在这时季雁萍缓缓转过身来,冷冷的扫了美妇人一眼,沉声道:“夫人!你既然自以为是在为整个武林除害,自以为清高,自以为侠义,你最好是杀了我季雁萍,否则你会前功尽弃。”语气中充满了讽刺和不屑。 美妇人何等身份,她虽然因爱季雁萍的俊逸、刚强,而对刚才出手伤他有些侮意,但当着这么多人,她却无法忍受季雁萍的冷嘲热讽,只见她粉脸一寒,沉声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季雁萍哈哈狂笑道:“不敢?有何不敢?一将成名万骨枯,季雁萍在江湖上虽然名气不大,但却自信这条残命能使你在江湖上的地位升高万丈,使人人知道有一个功力盖天的美丽妇人,为整个武林除去一大害,使武林公法,永远无人敢毁,武林公法……”语气中充满了愤慨,孤独与凄凉,他不愿意伸诉他杀害那些人的理由,尤其对一个武功过他的人,因为他认为无异在向人摇尾乞怜! 血!从季雁萍发白的唇角,一滴滴的滴在他胸口,白红相映,是那么醒目。 美妇人抬起了双掌,但地却又无力的放下了,她不敢与他目光相对,她不知道为什么? 蓦地—— 香风一闪,两个妖冶妇人已跃到季雁萍左右两侧,右手那妇人冷声道:“季雁萍,你还想着离开此坪吗?” 季雁萍闻言一怔,突然冷声道:“在下不认识两位。” “但你认得七星王子?” 季雁萍苍白的俊脸一变,她们的来意他已经知道了,季雁萍冷森森的道:“你们下手吧!最好是两人齐上,因为在下要用那招血海腾龙。” “血海腾龙!”两人不由惊得同时退了两步,她们虽然明知季雁萍已身受重伤,但是,她们都没有信心敢接那一招。 突然,那美妇人冷笑道:“季雁萍,你不怕死就用用看。” 季雁萍双目中透出骇人的寒芒,猛然厉叱一声道:“血海腾龙!”声落招出,红光一闪,向两人罩去。 于是,两人惨厉的哀号划破夜空,两个妖冶的妇人身体,分别跌出七八丈以外,七孔流血而亡。 一招之变,本只是转眼间的事情,但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却决定了两个人的生死,生一个人并不容易,但死一个人却是多么简单啊! 季雁萍内腑本已受了很重的内伤,如今再强用真气,伤势自然更重,一招“血海腾龙”他仅拍出了五掌,便已力竭,落地踉跄数步,连喷两大口鲜血。 美妇人双手高举过胸,这是在季雁萍动手的一刹那间举起来的,但却无力拍出,季雁萍的倔强,令她惊异,更令她爱怜。 清凉的夜风吹动两人的衣角,发出轻微的腊腊之声,寂静的空气,令人窒息。 季雁萍沉重的叹了口气,转头道:“夫人,你食言了!” 美妇人全身一震,冷声道:“难道你一定要逼我杀你?” 季雁萍缓缓仰起俊脸,注视着天上繁星,沉重的道:“世间无不怕死之人,但对我季雁萍来说,却有比死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杀人!” 美妇人闻言惊得退了两步,美目中登时充满杀机。 季雁萍缓缓把目光拉回,望了那美妇人一眼道:“所以你不杀我,便无法阻止我杀人。”话落转身向坪下走去。 美妇人本已垂下的双手,突然又抬了起来,但是却始终推不出去,她美目中已浮现了蒙蒙的泪光…… 她喜欢季雁萍,犹如喜欢她那失踪多年的一女一男,至于她为什么喜欢他,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 季雁萍此时已缓慢的走到了坪缘,突然,那美妇人无法自主的喊道:“季雁萍,你站住!”声音沉重中带着颤抖。 季雁萍停住脚步,转身道:“你早该出……”“手”字尚未出口,突的住口不说了,因为他发现那美妇人脸上,此时正挂着两颗晶莹的泪光。 微弱的月光照耀下,她那美丽的脸庞上没有杀机,没有仇恨,只似慈母脸上应有的慈祥。 季雁萍怔怔的望着她,他觉的从这伤害他的妇人脸上,得到了他失去已有的母爱,季雁萍不由自主的跨上两步,但理智却阻住了他,他嚅嚅的道:“你……你哭了,为什么?”那俊脸上充满了迷茫与关怀,好像方才她击伤的并不是季雁萍自己。 那美妇人哽咽道:“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萍儿,告诉我,告诉我!” 季雁萍苍白的嘴唇连连启动着,他想说出原委,但是他没有足够的证据,因为,整个武林却已把他视成杀人的魔王了啊! 季雁萍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暗然道:“出于不得已,相信我,相信我……”他喃喃的重复了好几遍,突然转身向坪下跃落,行动是那么蹒跚。 美妇人没有再阻上,只喃喃自语道:“你伤得太重了啊!” 射雁萍上,佛心沉重的叹息一声,坐起身来,他环扫了石坪一眼,突然沉重的道:“季雁萍呢?” 美妇人漫声道:“走了!” “佛心”心头一沉,突然沉重的吧息一声道:“唉!亲仇似海,他走了是对的!”老和尚说话时,脸上肌肉痛苦的搐动着,这不是内伤的刺激,也不是冷风的吹袭,而是,良心的谴责。 美妇人闻言粉脸突然一变,霍然转身道:“什么?你是说季雁萍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佛心”凛然抬头,慢声道:“女施主,你说得没错!” “没错?”美妇人脸上突然笼罩上一片杀机,她恨,她恨自己被人利用而出手伤了人,伤了她最喜欢的大孩子,更恨这以武林首脑自居的“佛心”用心之下流。 于是,地一步一步向佛心行去,她想杀他,亲手杀了他。 “佛心”此时心如止水,也许他在忏悔,也许他想尽快的得到解脱,付清他应付的债务,付清那笔使他终日不宁的血债。 佛心仰头望着苍天,似自嘲的道:“逼死其母,杀害其父,而今却又想逼害其子,灭绝一家,出家人,我算是出家人吗?下流啊!下流!哈哈……”狂笑声中一跃而起,蹒跚着向坪下走去。 美妇人此时已可说完全明白了真象,她恨,她恨透了这出家达六十年的老和尚,杀机笼罩了她整个脸庞,当下冷叱一声道:“佛心,你还想生离此地吗?” 佛心闻言毫不惊惧,也没有回头,只淡淡的道:“女施主,我只欠季施主的债。而且是一笔血债,任何人也不能代替他索讨。”话落迳自下坪而去。 就在老和尚刚离石坪的一刹那,突然人影连闪,石坪上无声无息的飘上四女一男,女的个个美如仙姬,男的却黑如煤炭。 美妇人一转头,突然惊叫道:“玉龙,龙儿,龙儿!”飞身向那小男孩扑去。 小男孩向右一闪,突然叫道:“喂!你干什么?” 那美妇人一扑落空,转身注定那男孩泣声道:“龙儿,你!你连娘也不认了?” 那黑男孩大眼睛一转,摇头道:“江湖上谁人不知,二怪无父无母,你别搞错了。” 那美妇人怔怔的道:“二怪,不会错,决不会错。” 原来这上来的四人,是赵亚琪、凤玉娇、“天魔女”、周燕玲,那小男孩则是“莲花童子”。 季雁萍是在赵氏姊妹去接凤玉娇她们时溜走的,是以,凤玉娇等人根本连皇宫都没有进,就在这荒山中奔走了整整一夜。 这时,石坪上又飞上一个白发老者,此人竟是那传“血海腾龙”一招与季雁萍的柴真。 这边切搁下不谈。 且说,季雁萍下得石坪,四散的气血再也无法收聚,血!从他嘴角上不断的流着,但是,他仍然强提精神,一步一步的向皇宫走去。 月移星转,天已快亮,凝碧国皇宫已然遥遥在望了,只要穿过前面的森林,就会看到行人了。 蓦地—— 林中人影一闪,季雁萍面前落下了满面杀机的“七星王子”孙琪,他狠毒的盯着季雁萍,狞笑道:“姓季的,你好像受伤了。” 季雁萍心头一沉,暗道:“今天只怕要凶多吉少了!”但外表却镇定逾恒,冷冷的笑道:“不然你怎敢现身?” “七星王子”孙琪冷笑道:“季雁萍,你不必在我孙琪面前称英雄,快动手吧!” 季雁萍冷冷的道:“孙琪、季雁萍实言相告,你想取我性命,这是唯一的良机了,因为我已无力还手。” “七星王子”孙琪俊脸一红,过去,他曾以自身的武功自豪过,而今,他却不能不趁人之危了,因为,他自知武功远不及季雁萍。 他心里明白,此刻杀季雁萍易如反掌,同时,他更明白,他如真个杀了季雁萍,他良心上将永远内疚着。 但是,他却不能不做,因为,季雁萍活着一天,他便一天无法获得赵亚琳的芳心,他忽略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这也许是人类的通病吧! “七星王子”孙琪一步一步逼向季雁萍,冷森森的道:“季雁萍,为了大公主我不能不杀你!”话落突然一掌向季雁萍胸口劈去。 掌风如狂风怒号,威猛如巨浪推山,显然,他已用了全身功力。 季雁萍缓缓闭上星目,脑海中一片空白,好像这个世界上已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多想了。 就在那排山倒海的掌风将达季雁萍胸口之际! 突然,林中传来一声娇叱,接着“轰!”的一声,沙飞土扬,回风荡空。 “七星王子”孙琪连退三步,抬眼不由惊啊!一声道:“啊!是你!大公主!” 来人正是大公主赵亚琳,她是唯一留在皇宫中等季雁萍的人,但是,漫长的一夜,她却没等到人,焦虑与不安的心情,终于将她拉出了皇宫,哪知,却恰好救了季雁萍一命。 “七星王子”孙琪威猛的掌力将地震退了三步,而两人掌力的余威却将季雁萍疲惫的身体震倒地上。 赵亚琳美目中血丝密布,咬牙切齿道:“孙琪,你……你早就该死了。” “七星王子”孙琪面色如土,他并非怕赵亚琳的武功,而是,他的丑行竟被他心中热恋着的人发现了。 他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着,动作全是无意识的。 赵亚琳冷声道:“你想走吗?”脚下仍然向前逼着。 “走!”“七星王子”孙琪心中一动,闪电忖道:“现在地正在气头上,我多留一时,反倒多增加地一份恨意,倒不如暂避一时,反正今后时间还长得很。”心念一转,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就在赵亚琳刚要出手之际,“七星王子”孙琪突然恶毒的瞥了季雁萍一眼,飞身窜入林中,一闪而逝。 赵亚琳冷叱一声:“哪里走!”飞身欲追。 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叫道:“赵公主……”声音是那么微弱。 赵亚琳闻声全身一震,飞出的身子,突以加倍的速度反射而回,好像她原先起身就是飞向季雁萍的一般。 赵亚琳落地霍然转身,触目不由惊得啊出声来。 只见季雁萍口中鲜血犹如泉涌,脸色苍白如纸,星目痪散无光,这伤该是多么重啊! 赵亚琳娇躯突然颤抖起来,樱口连张,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季雁萍望了惊慌失措的赵亚琳一眼,心中暗然一叹,开口道:“大公主,我请求你替我传几句话给她们……” “请求”,“传几句话”,赵亚琳全身突然一抖,急忙蹲下身子,扶起季雁萍,道:“不要说话,快调息。”她的手是冷的,冷得如冰,这个一向镇定的美公主,已开始失去她的理智了。 季雁萍摇头凄然道:“我,我怕是不行了。” 赵亚琳惊得啊了一声,怔在当地了…… 她泪光蒙蒙的美目,凝视着季雁萍口中流出的鲜血,此刻,她觉得,那血不只是季雁萍的,好像也有她的,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喉头也发甜。 季雁萍平静的伸手替她拭去眼泪,笑道:“这泪是为我流的?”尽管他嘴中挂着笑容,但,这声音却是那么生涩。 赵亚琳突然低唤一声。 “萍弟!”将季雁萍搂入怀里,樱桃小口,不停的吻着季雁萍嘴角流出的鲜血,一边泣道: “萍弟,快调息,不要流血了,姊姊怕,姊姊怕啊!” 季雁萍内腑虽已麻木,外在的神经却并未失去知觉,他可以觉得出,赵亚琳暖软的娇躯正在不停的抖着。 过去,他曾经怀疑这位美丽的大公主不会对任何人动情,冷若冰霜,艳若桃李,而今却完全推翻了。 因为,她的热情是内在的,一旦发泄出来,决不会低于任何一个热情的少女啊! 季雁萍爱怜的抚摸着她的香肩,低声道:“琳姊,不要哭,不要哭。” 赵亚琳听如未闻,一张樱桃小口,已整个堵在季雁萍嘴上,一股热流,缓缓流入季雁萍腹内。 热流摧动着季雁萍麻木的心脉,使他觉得五内如焚,他耳朵清晰的传来赵亚琳粗重的呼吸声,他知道她在做什么了。 于是,季雁萍绝望的心念,又被这美丽热情的公主拉出了生机。 汗,一滴一滴从赵亚琳苍白的粉脸上滚落到季雁萍的嘴角,季雁萍由感觉已知她不胜负荷了,但她却不肯停止。 季雁萍缓缓把双掌移到赵亚琳肩上,突然用力把她推开去,一面怜惜的道:“琳姊,休息一下,我不会死!” 赵亚琳却怒声道:“萍弟,你到底爱不爱我?”一双美目紧盯在季雁萍的脸上。 季雁萍看看地苍白的娇靥,心中痛爱万分,缓缓把她的娇躯搂入怀中,柔声道:“爱你,琳姊!” 赵亚琳心中甜甜的,双目中却浮出两颗泪珠,她期待这两个字,期待了多久了啊!她幽幽的望着心爱的人道:“弟弟,快让我给你疗伤,你知道么?我们都需要你啊!不要怕,姊姊不会累死的。”话落又把小嘴迎了上来。 季雁萍轻轻在她香唇上亲了一下,道:“琳姊,快点住我的气海穴,我的伤没有药助,也许医不好的,快!快啊!” 药助,赵亚琳美目中突然闪过一丝喜悦之色,伸手点了季雁萍的穴道,喃喃道:“想不到九叶紫芝会第二次救你,但这次我们的立场……”她小嘴上掠过一丝甜蜜的笑意,抱起季雁萍的身子,飞向皇宫而去。 第三十章 情深义重 夕阳一抹,金霞万道,照在碧蓝无际的海面上,散射出耀眼的光芒,白浪翻天,海鸟群翔,海岛上的黄昏,却是另一番景色。 凝碧国皇宫绵延于翠山耸树之中,白墙红瓦,绿色相托,真如人间仙宫。 西院,两位公主居住的阁楼之上,此时正有四个美如天仙般的少女,围坐在一张锦床四周,四人八只美目,全都盯在床上睡着的一个俊美少年红润的脸上。 室内静得落针可闻,但空气却不沉闷,因为她们此时心中正充满了喜悦。 床上少年,眨动了下限帘,缓缓睁开了眼睛,触目不由一怔,突然,一个娇甜的声音笑道:“啊!妹妹,你们快看,萍哥哥醒了。” “琪妹,就是你会叫,难道我们没长眼睛。”右边赵亚琳轻声叱道。赵亚琳一旦忧愁消失,可又活泼起来了,闻言跳着小脚笑道:“我忘了你们一直都在盯看萍哥哥了。” 此言一出,三人不由同时粉脸生霞,凤玉娇轻叱道:“琪妹,你不要讨打?” 她们虽然嘴在说话,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季雁萍的俊脸,因为,这一刹那的时间,她们已等待了一天了啊! 季雁萍这时已经完全清醒了,他试着一运气,只觉全身真气通畅无比,好像根本就没受过伤似的。当时不由一怔,脱口问道:“姊姊,谁替我把伤治好了?” 周燕玲笑道:“姊姊这么多,你倒底在问哪个?” 赵亚琪却嘟着小嘴道:“你只问姊姊,不问妹妹,好偏心噢!”说得可倒是一本正经,却把诸女都逗得笑出了声。 赵亚琪一派天真,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哪知道有什么可笑,见状气得一跺小脚道:“人家说真的,有什么好笑嘛?”她再这么一加补充,连逗得三人笑弯了腰。 季雁萍坐起身来,看了她们一眼,突然他发现赵亚琪眼圈已红了,心知再闹下去,这位小妹妹可真的要哭了,当下急忙道:“妹妹,过来告诉我!” 赵亚琪狠狠的白了三女一眼,跑到季雁萍身边,幽幽的道:“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哀怨之情溢于言表。 季雁萍心头一震,暗忖道:“怎么女人都是这么多心,今后……可要惨了。”拉着赵亚琪的玉手笑道:“哪会?妹妹,是谁替我治的伤?” 赵亚琪抚着季雁萍的手,甜甜的道:“玉珠姊姊的双亲。” “玉珠,玉珠是谁?” “天魔女啊!” 季雁萍茫然道:“她?”话落目光向四周一扫,却不见“天魔女”在侧,不由问道:“她人呢?” 四女闻言同时向四周一扫,果然不见了“天魔女”,不由同时一惊,敢情她们全神贯注在季雁萍身上,连“天魔女”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凤玉娇美眸连转,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粉脸一变,急对季雁萍道:“萍弟,你快去找她,安慰安慰她!” 这一来,季雁萍可更糊涂了,茫然道:“倒底是怎么回事嘛?” 赵亚琳道:“她母亲伤过你,也救过你,她可能以为你会恨她,所以……快去吧,其他事情她会告诉你的,她住在东面那间。”话落不由分说,已把季雁萍拉下床来,推了出去。 季雁萍人本聪明,脑海中略一盘旋寻思,已猜知十之八九,心中也顿时发起急来,纵身一跃,已落到东面房中。 厉中传来低低的哭泣声,季雁萍闻声知人,当下毫不考虑的推门而入,果见“天魔女”正在伤心。 季雁萍轻轻走到她身后,低声叫道:“姊姊!”声音是那么温柔。 “天魔女”闻声吓了一跳,突然转过身来,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季雁萍一怔,他作梦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变得这么冷,一时间反而不知怎么回答,星目一转,发现桌上正放着一个小包袱,季雁萍心头登时一沉,道:“姊姊,你想做什么?” “天魔女”避开季雁萍的目光,答非所问的道:“缚龙玉指的滋味如何?” “算不了什么?” “你知道那妇人是谁?” “不知道。” “天魔女”望着季雁萍,樱唇连连启动,但却始终说不出口来。 季雁萍轻轻拉起她的玉手道:“姊姊,你有话尽管说。” “天魔女”突然挣脱季雁萍的手,下定决心似的道:“她是我母亲!” 她满以为季雁萍必然会惊异万分,脸显恨意,哪知,季雁萍脸上竟然毫无反应,只喜悦的笑道:“我并不恨她,姊姊,只有那样慈祥的母亲,才会有你这么可爱的女儿。” 这句话,大出“天魔女”意料之外,她虽然明知季雁萍从不说谎,但仍不由自主的脱口道:“你骗人!” 季雁萍摇头道:“我恨不恨她,你母亲该告诉你。” “天魔女”闻言心头一宽,当她双亲带着弟弟离去时,她本也要跟着走的,因为她怕季雁萍再也不会理她了,但她母亲却说季雁萍没有恨过她,正如季雁萍现在所说的。 她一双美目,在季雁萍脸上来回寻找着,似要从他脸上找到些什么?但她失望了,也安心了,因为季雁萍脸上除了爱怜关怀以外,什么也没有。 季雁萍低声问道:“姊姊,你不相信我了?” “天魔女”突然轻“嘤!”一声,扑进季雁萍怀里,樱桃小口已那么准确的印在季雁萍的嘴唇上了。 季雁萍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香肩,良久良久,四瓣嘴唇才分开,季雁萍轻轻香着她的额角,低声道:“姊姊,伯母呢?” “天魔女”把粉脸埋在季雁萍怀里,娇声道:“爹娘与弟弟他们都走了,现在,只剩下我了。”声音中充满了孤独与凄凉。 季雁萍爱怜的轻搂着她的娇躯道:“弟弟与姊姊她们都会疼爱你的,姊姊,你并不孤独啊!”说话间轻拍着她的香肩是多么体贴温柔啊! “天魔女”笑了,那么满足的笑了,尽管她美目中泪流得更多,但,泪水代表的却不是伤心,而是另一种意义。 于是她喃啸的娇声把经过告诉了季雁萍。 原来,柴真与那持有“缚龙玉指”的美妇人本是夫妇,十几年前他们受人陷害,而告仳离,后来竟成了水火不容之势,而他们的一双儿女也就在此时失踪了。 而这一对曾被天门僧困在绝谷中达四十年之久的夫妇,也就真正的失去了儿女,各自过着凄凉孤独的岁月,江湖上以心狠手辣著名的“血海腾龙”与缚龙玉指的持有人——柴真夫妇,也就永远消失了。 是以当初柴真把“血海腾龙”传与季雁萍后,便飞奔跑来凝碧国找他妻子,阻止她加害季雁萍,但却晚了一步。也就因为晚了一步,他们夫妇才得以团聚,因为儿女之情,及诸女对季雁萍的深情,挽回了他们埋没已久的夫妻之情。 “天魔女”把大概情形说了一遍,拉起季雁萍的右手道:“萍弟,你看这是什么?”说话间指着季雁萍中指上的一只红色戒指。 季雁萍一怔,惊道:“啊,缚龙玉指。” “天魔女”笑道:“嗯!娘说,今后再也没有人能控制你了,所以他要送你。” 季雁萍怔怔的望着那只戒指,良久良久才道:“谢谢你!” “你在谢谁?” 季雁萍笑道:“你母亲啊!” “天魔女”笑道:“你真是的!噢!我好困!” 季雁萍轻声道:“我送你到床上去。”话落就要向床边走去。 “天魔女”紧按着季雁萍道:“不要,不要离开我。” 季雁萍摇头笑了笑,问道:“姊姊,你的名字叫玉珠是吗?” “天魔女”没有回答,只传来一声“嗯!”接着,她抱在季雁萍腰际的双手渐渐垂了下去,季雁萍低头一看,敢情她真个睡着了。 不错,她真的睡着在情郎的怀里了,连日来身体的疲乏,对她虽然不算严重,但这一日来精神的紧张,却非武功所能克服。 是以,一旦她确知了心上人爱她之心不变时,精神一懈,便真个支持不住身体的困倦了。 季雁萍怜惜的轻轻把她抱上床去,拉被替她盖上,轻轻亲亲她的额角,道:“睡吧!”轻轻转身向外走去。 恰在这时,门口“血海霸王”雷啸天拉开大嗓门叫道:“盟主,快来噢!盘龙岛的魔崽子们来了。”话落光脑袋已伸进来。 季雁萍轻声叱道:“别喊,柴姑娘睡了,我马上来。” “血海霸王”碰了个钉子,转身咕嚷道:“什么都是你那些姑娘的,咱血海霸王以后的大嗓门可用不到了。”突然,他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腾身大叫道:“哈!不得了啦,咱上了五弟那小子的当了,那些人可要被他打光了。”声落人已出去了老远。 季雁萍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回头看了“天魔女”柴玉珠一眼,刚要动身,突听“天魔女”柴玉珠娇唤道:“萍,等等我。”声落人已飞身扑进季雁萍怀里,动作是那么矫捷,好像季雁萍真要把她丢掉似的。 季柜萍心急外面情况,急忙轻吻了她一下道:“你不睡了?” “天魔女”柴玉珠粉脸一红,飞身抓起桌上的长剑,白了季雁萍一眼道:“你最坏!”声落人已夺门而出。 季雁萍人虽聪明,这下可想不通自己到底坏在什么地方了,当然他想不到“天魔女”柴玉珠所指的是他抱她上床那件事。 季雁萍摇摇头,飞身跃落院中,奔出宫院,向海边奔去,他此时功力已复,奔行起来,犹如龙腾虎跃,只几个起落,便已到达海边。 只见海外五十丈处,停着两艘打着盘龙岛旗号的巨型战船,四周却罗列着不下二十艘凝碧国的战舰,显然那两艘敌舰此时已陷入重围。 海边上“血海五煞”正在大砍大杀,各显身手,凤玉娇等人也都各自找到了对手,正战得难分难解。 就是那最晚出来的“天魔女”柴玉珠,此刻也已找到了对手。 季雁萍星目环扫了战场一周,见盘龙岛来的人不下二十几个,论武功个个都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假使凤玉娇等没有及时赶回来,只怕鹿死谁手尚难预料呢! 地上躺下了不下五具尸首,虽然都已血肉模糊,难以分辨其真面目,但由衣着看来却决非凝碧国的人。 在战场的对面,此时正袖手站着两个衣衫不整的怪人,一个是叫化子打扮,另一个却是个和尚。 季雁萍由他们双目中闪射的精光,知道他们决非一般寻常江湖人物,但却也不是凝碧国中之人,因为凝碧国的高手,季雁萍都会见过。 非友即敌,季雁萍扫了战场一眼,见胜利已然在握,没有他插手的必要,随即举步向两个怪人走去。 两个怪人自季雁萍现身之时,便一直注意着他的行动,此时那叫化子向和尚打趣道:“秃驴,正主儿来了,你怕不怕?” 那和尚塌鼻子一扇,摇着光脑袋道:“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咱和尚怕过谁?” 恰在这时,季雁萍已然赶到,这些话他当然都听到了,季雁萍冷然扫了两人一眼,冷笑道: “两位是哪里来的?” 和尚跟叫化子互相看了一眼,呆须呆脑的对望了一阵,那和尚道:“我和尚,大庙不收,小庙不留,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话落一推叫化子,道:“喂,要饭的,你是哪里来的?” 叫化子细眼一眯,叱道:“我是跟你一起来的,你怎么还问我哪?” 这时场中传来两声惨吼,突听“血海霸王”雷啸天大叫道:“喂!老大,让一个给咱怎样。” 他老毛病又犯了,自己的杀完了,总是向别人要。 “烈火兽”焦天风喊道:“不给!”声落传来一声惨号,显然那与他对手主人,已死在他掌下了。 季雁萍冷冷的瞟了两个怪人一眼道:“请两位正经点,季某人耐性有限。”声音之冷,令人心寒。 两个怪人不由自主的同时忖道:“此人语气好冷酷。”那叫化子望了季雁萍一眼,道:“来看打架啊!” “两位不参与吗?” 和尚摇头道:“那可说不定!” “那两位帮哪一边呢?” 两个怪人同时道:“当然是帮败的一边了。” 季雁萍闻言心中大怒,冷哼一声道:“两位怎么还不出手呢?” 那和尚望着季雁萍笑了一笑,右手突然向季雁萍左手门脉抓去,那速度快得令人心惊,手出满有把握的哈哈笑道:“这不是……”“出手了吗?”四字未出,突然惊异一声,飞身向后退出五步,行动之快,不亚于他出手的速度。 和尚两眼突射异光,注定季雁萍道:“娃娃,我和尚低估了你了。” 季雁萍阴沉沉的一笑道:“估计在下你还不配!” “要饭的配不配?”声出狂飙已至,直卷季雁萍胸口。 呼啸之声,犹如万马腾空,江河决堤,威力之猛的是骇人听闻,此二人的功力果然非江湖等闲之辈可比。 季雁萍睹状轻蔑的冷笑一声,双目寒光一闪,震臂推出一掌,道:“你也不配!” “轰!”然一声,犹如天崩地裂,威势骇人听闻。 叫化子被震退了三步,双臂发麻,脸上青筋暴露,双目自然流露出骇极的光芒,也许季雁萍在他心目中太年青了。 季雁萍双肩晃了两晃,冷森森的道:“这一掌如何?” 这时那“血海霸王”雷啸天,与“烈火兽”已全走了过来,“血海霸王”雷啸天,一见有架可打,便什么都忘了,开声对季雁萍道:“盟主,这两个人全交给咱好吗?” “烈火兽”焦天风叫道:“不行,见者有分。” 季雁萍笑笑道:“你们一人一个好了,但要小心。”后面那四个字,他根本就等于是白说了,因为两人只听了前面那句话,就动了身了。 雷啸天狂吼道:“和尚是咱的。”话落一招“雷雨交加”向和尚劈去。 和尚双目寒光一闪,冷笑道:“你也是咱的。”一招“力平五岳。”反向“血海霸王”雷啸天劈去,竟是硬碰硬的打法。 “轰!”然一声,沙飞石走,回气排空。 “血海霸王”雷啸天连退四步,和尚也退了三步,功力显然是在伯仲之间。 这时,场中盘龙岛的人也都被消灭殆尽,只有两三个人跃入海中逃命去了,他们本以为岛上实力有限,哪知一着失算,竟白送了这么多高手的性命。 凤玉娇等人,这时全向季雁萍这边奔来,分立在季雁萍左右两侧,静观场中战况。 突然,季雁萍面色一凛,大喝一声道:“住手!”声如雷鸣,震人耳鼓。 四人同时住手,动作完全是下意识,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季雁萍冷冷的扫了和尚与叫化子一眼道:“原来两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蛇丐穷僧啊,在下倒是慢待了贵客了。”语气是那么冷森逼人。 不错,这两人正是江湖上正邪不分,意气用事的难缠人物,“蛇丐”江承武,“穷僧”了了,平时他们焦孟不离,却没想到今天竟同时来到了凝碧岛。 “蛇丐穷僧”同时一怔,“蛇丐”江承武脸色一变,冷笑道:“娃娃,你眼力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季雁萍冷笑道:“在下季雁萍,两位可有什么指教?” 两人闻言又是一怔,“穷僧”了了,光脑袋一晃道:“季雁萍?嗯!在江湖上有点名气,可愿意抖两手给咱们哥俩看看?试试咱们这趟盘龙岛有没白走?” 季雁萍冷森森的道:“在下决不使两位失望就是了!”话落就欲出手。 突然凤玉娇拉拉季雁萍的衣角,低声传音道:“弟弟,不要杀他们,也许他们此来并没有恶意。” 那边“毒书生”史玉麟也在频频向季雁萍使眼色,显然也是不要季雁萍真个出手伤了两人。 季雁萍略一思忖,缓缓把双掌举到胸口,冷声问道:“你们认得此掌叫什么名字。”随着话声,那双洁白如玉的手掌,突然慢慢转红,等他把话说完,那双玉掌已变成了血红色,仅只中间留有一个白圈。 “蛇丐穷僧”抬眼不由自主的同时惊退两步,脱口道:“血海腾龙!” 季雁萍冷哼一声,缓缓收回双掌,问道:“假使在下出手,两位自信能敌否?” “蛇丐”江承武摇头道:“我俩人虽然不能敌,但却有人能克,阁下又怎么说呢?” “天魔女”柴玉珠闻言娇笑道:“你们大概没有看清楚吧?”话落转头对季雁萍道:“萍弟,拿右手给他们看看。” 季雁萍冷笑道:“两位看看在下中指。”话落举起右手。 “蛇丐穷僧”目光到处,全都怔住了,只听他俩自语似的喃喃道:“缚龙玉指,缚龙玉指……” 随着重复的话声,他们脸上表情不停的变换着,似在决定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 一阵沉默过后,“穷僧”了了,突然开口道:“喂!要饭的,连他俩这么珍贵的东西都送给他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你看一样。” “蛇丐”江承武笑道:“这还用问,咱们虽然没见过,但却没有猜错,人家说不好,咱们偏说好,这永远是对的,和尚,给他吧!” 两个人说了半天,季雁萍一句也没听懂,只拿眼睛茫然的望着两人。 穷僧在破内衣里,掏了半天,摸出一张纸图道:“这是天门阵图,送给你了。”话落把手中纸图丢了过去。 季雁萍伸手接住,但却没打开,只淡淡的摇头笑道:“在下无功于两位,怎能接受两位之赠与,请两位收回。”话落就要将那图丢还蛇丐穷僧。 凤玉娇一拉季雁萍衣袖,阻止他出手,转头对“蛇丐穷僧”笑道:“天门阵图,当今武林中人,几乎无人不想取得,想来两位得此图之时,也决不会轻易得手的,是以,两人辛苦所得之物,我们却垂手而得,平心而论确实有些说不过去。”言出十分中肯,委婉动听。 “蛇丐”江承武怪眼一瞪,冷笑道:“既不易得,莫非你们认为这是假的。” “毒书生”史玉麟进前两步,朗声一笑,道:“两位在江湖上的地位,使人无法不信,只是……” “蛇丐穷僧”怒气巳显的脸上,闻言同时一缓,“穷僧”了了,沉声道:“莫非凝碧国连一杯酒也请不起咱们,假使咱和尚料对了,那就还咱们算了。”说话之际双目紧盯季雁萍似在观他面部的反应。 任何人都了解,以“天门阵图”的珍贵,决非两杯水酒可与相提并论,事情非常明显,如非两人存心结交季雁萍,便是另有企图。 赵亚琳美目一阵连转,突然朝“蛇丐”“穷僧”一福,贝齿微露,笑道:“凝碧国地处荒岛,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如果两位不怕待慢,那就请宫中谈吧!”话落作势让客,态度十分从容。 “蛇丐”江承武闻言一怔,抬眼问道:“你是谁?” 赵亚琪笑道:“她是我姐姐,凝碧国大公主。” “蛇丐穷僧”闻言面色一整,目光不由自主的全向季雁萍扫去,目光中显出无比的惊异,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想到侍立季雁萍身侧的五个仙女般的女子,竟有两人是公主之尊。 “穷僧”了了此时狂态已收,肃然道:“贫僧放肆了,要饭的,咱们走吧!”话落当先向宫中走去。 赵亚琳同望了季雁萍一眼,甜甜的笑道:“萍弟,这边的事交给侍卫们收拾好了。”话落已出去很远。 季雁萍心中另有打算,闻言笑道:“姊姊,你们先陪陪两位前辈,我马上就来。” 这时“毒书生”已走到季雁萍身侧,望着季雁萍正色道:“盟主以为那图可靠吗?” 季雁萍笑道:“要过了今夜才知。” “毒书生”史玉麟会心似的一笑,朗声道:“卑职也有同感。” 两人相视会心的一笑,起步向皇宫奔去。 此时夕阳已近山头,正映出万道彩霞,黄昏的景色虽然迷人,但却是短暂的,这像征着一天的时光又要过去了。 日落月浮,斗移星转,凝碧宫高大的更楼上,已清澈的传来三声梆声,时间过得好快,此时竟是三更了。 皇宫议事厅中,此时却灯光通明,喧闹声远传数十丈之外,显然厅中正在宴客,但宴客到这个时候还不散席,却也是少见的! 蓦地…… 人影连晃,四五条人影,幽灵般的从四面涌上高墙,动作轻灵,犹如狸猫夜鹰,着地竟无半点声息,仅由轻功判断,便知道来人决非寻常之辈。 四条人影跃上墙头,向四周略一打量,突然一打手势,向议事厅上奔去,他们也真大胆,明知厅中与宴之人,都是江湖罕见高手,竟然毫无头忌,显然他们是有恃无恐。 四人动作好快,仅只两三个起落便已到达厅上,侧耳静听着。 厅前院中的两棵巨大的白杨树上,传来两声不屑的冷笑声,但由于那声音太小,却无人听到。 就在这时,大厅上嘈杂的人声,突然停止,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大笑道:“喂!和尚,你再不快点喝,屋上的耗子可要下来抢了。”听声知人,准是“血海霸王”雷啸天无疑。 另一个声音道:“咱和尚荤素不忌,捉几个耗子正好下酒。” 屋上四人闻言同时一震,刚想回话,突然……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声音冷冷笑道:“盘龙岛就只派你们四个小丑前来吗?”声音清晰,似来自四人身后不满五丈处。 四人头皮不由同时一炸,霍然转身,触目不由全骇得退了两步,因为那发话之人竟已超出他们估计,距他们只不过二丈之遥而已。 那人身着白衣,玉面朱唇,当风而立,衣衫飘飘,犹如金童下凡,只是他身上透出一种逼人寒气,令人觉得窒息。 四人最右边三人冷冷的道:“小辈报上名来!” 白衣少年冷笑道:“凭你们四个见不得人的东西,也配问在下的姓名吗?”敢情四人以黑布蒙着脸。 四人此来另有企图,哪有时间斗嘴,中间那人轻轻一拉左右二人衣角,突然暴喝一声道:“你试试配不配!”声落四条黑影同时向白衣少年扑去,动作之快令人乍舌。 四人不知是事先计划好的抑或是围攻已惯,出手竟是四个不同方向,后发先至,攻守有度,几乎在季雁萍四周布下了一片天罗地网,使人无从闪避。 季雁萍见状心头一沉,对四人的功力,心中着实佩服,但却仅止于佩服,而无惧意。 闪眼之间,四人八掌已先后攻到,威猛无伦的掌风集向中心,激动密集的气流令人窒息。 季雁萍星目中寒光一闪,冷森森一笑道:“下去吧!”身体犹如淡烟飞絮,闪动穿插于八只巨灵掌间,四人一向自认为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合攻阵势,此时在白衣少年看来,竟然处处都是漏洞,白衣少年“吧!”字脱口,四人只见白影一闪,已失去敌人的踪影。 这一切的动作,只不过是说三个字的时间,等四人发现情形不对,击出的掌力已无法收回了。 “轰!”然一声巨响,回风激荡,四人八只巨灵掌竟推到一处。 当场闷哼一声,同时被震出四步,眼前发黑,几乎吐血。 两棵白杨树上发出一声惊诧的轻咦!白衣少年心中却冷哼了一声。 四个蒙面人的武功本来很高,平时不但罕遇敌手,甚至很少四人同时连手攻敌,但是却不幸遇到武功高不可测的白衣少年,以至第一招便失了先机。 四人对敌经验极丰,一招失手,同时霍然转身,背背相对,形成自守之势,应变之快,决非江湖一流高手,堪与相提并论。 但是,他们快,却有人比他们更快。 四人不过刚转过身来,一股排山倒海的掌风已达胸前,接着一个冷酷的声音冷森森的道:“下去吧!” 四人连念头都没来得及转,更惶论还手了。 “轰!”的一声,接着传来四人闷哼,四个蒙面人的巨大身体,已如四团黑球般的滚下瓦面,“叭叭……”连声,跌在地上。 大厅中传来“血海霸王”雷啸天的声音大叫道:“俺要出去方便一下。” “喂!喂!耗子是俺和尚的,你别抢啊!” 另一人也大叫道:“和尚行行好事,给俺要饭的留一个。” 这三个活宝一搭一挡,可都是他们的话了。 白衣少年并未注意这些,冷电般的星目,在两棵白杨树上缓缓扫过一周,冷笑一声道:“轮到两位了。” 白衣少年声音一落,白杨树上突然同时传来两声震耳大笑,右边一棵上的人冷笑连连道:“季雁萍,你那招神龙出海可真有威力啊!”声落“唰唰!”连声,黄影闪动间,白衣少年——季雁萍面前,闪电般的落下两个黄衣老者,身法之快,犹如天马行空,白驹过隙,轻快的确已达登峰之境。 季雁萍星目一扫,只见两个黄衣人年龄均在七旬以上,双目精光闪射如电,左边一人较高,右颊有一处紫色刀疤、塌鼻、海口、状甚猥缩。 右边那人,身体矮胖,虬须盈颔,长达数寸,看来倒像个人猿。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两位想必是为了那天门阵图而来的吧?” 虬须老者精目一转,大笑道:“哼!老夫二人是看热闹来的,却不想热闹竟然这么短!” “此话当真?” 疤面老者冷笑一声道:“老夫怎会骗你?哼!你也自视太高了。”他嘴中虽在这样说,心中却暗自忖道:“盘龙岛能人尽多,若天门阵图真个被偷,他们岂会只派这四个二流人物前来,看来咱们也上当了。” 季雁萍冷冷一笑道:“那两位来自何处呢?” “季雁萍!老夫们的行事你也想问冯?”言下之意,似说季雁萍还不配似的。 季雁萍星目中突然透出两道慑人寒芒,阴沉沉的道:“在下不但要问,只怕还要称称两位有多少斤两呢?”语气平淡而冷森,令人不寒而栗。 两个黄衣老者不由自主的心头一凛,几乎举步后退,他们心中有同样一个感觉:“此子身上似乎透着令人窒息的寒气。” 虬须老者狂笑一声,掩过窘态,道:“哈哈……你留得下老夫吗?” 季雁萍冷然一耸肩膀,一指四周道:“只要两位自信闯得出去。” 两个黄衣老者,不由自主的向四周一望,只见四周不满二十丈处,分立着五个绝色少女,在她们后方,则是“血海五煞”及“蛇丐穷僧。” 以两人的武功,竟然被她“他”们侵到二十丈之处尚毫无所觉,虽然那时他们正在与季雁萍争辩,但这些人如无惊人艺业,也决不可能逃过二人灵敏的双目。 疤面老者心中暗惊,冷笑道:“季雁萍,你们想围攻吗?” 季雁萍不屑的摇头冷笑道:“两位还不配!” “什么?你说什么?”两个老者都是大有来头之人,闻言不由同时怒吼出声,状似就要出手一般。 季雁萍视如未睹的冷声道:“我说两位还不配!”这次的声音,比上次大得多。 两个老者双目同时凶光一闪,疤面老者怒叱一声道:“先接老夫一掌试试!”声落巨掌已出,招化“赤地千里”挟着呼啸之声,拍向季雁萍胸口。 雷鸣盈耳,狂飙如剪,大有鬼哭神号,天地变色之势,此老功力确实已达不可思议之境。 季雁萍俊脸一凛,心头微微一沉,早已提聚的功力,煞时透入双掌,星目寒光暴射如电,冷一声道:“试就试!”招化“推山填海”硬迎上去。 两人手出都快,四周围立之人,只见人影一闪,两人四掌已然接实。 “轰”然一声震天大响,屋上琉璃瓦竟被震破数十块之多,回旋的气流,吹得四周众人的衣服腊腊作响!这确实是一场武林的罕见的硬拼。 疤面老者退下四步,双臂酸麻,气血浮动,心头不由一震,一抬眼,更惊得啊出声来。 原来季雁萍仅只晃了一晃,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攻一守,季雁萍在出手上便已吃了亏,而今竟然反把攻击之人震退,难道说他的武功真个胜过这老者这么多吗? 但是,事实终究是事实,任何人却无法否定。 “蛇丐”江承武感叹的推推身侧的“穷僧”了了,道:“长江后浪摧前浪,和尚,咱们与这娃娃相比,可差得太远了,还好,那次没真个与他动手,不然可有得瞧了。” “穷僧”了了喧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俺和尚从不妒嫉。”他虽然嘴里这么说,心中却也有无限感慨。 季雁萍冷冷的扫了两个黄衣老者一眼,缓缓跨上一步,阴沉沉的冷笑道:“以在下之见,两位还是齐上吧!” 两个黄衣老者面部肌肉,这时激烈的搐动着,他们不愿意合两人之力对付一个后生晚辈,这不是由于仁慈,而是怕坏了他们自己的名声。 但是,事实却告诉他们只有这么作了,因为他们自知不是季雁萍的对手。 时间在沉默中悄悄的溜过,周围的空气令人窒息。 五位娇美的少女,开始举步向中间围拢,显然她们不放心季雁萍一人独斗这两个来历不明,武功奇高的老者。 但是,她们的行动,却加速了两个黄衣老人的决心。 只见,两人一打眼色,疤面老者突然大吼一声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话落同时出招,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季雁萍拍去。 第三十一章 前后受敌 两个黄衣老者同时联合出手,威力端的惊人之极。 两人分取季雁萍左右两侧,双掌出处,恰成了包围之势,使季雁萍前后左右均无法退避,显然是想在一招之下,将季雁萍置于死地。 但见两人掌势飘忽,完全脱离一般武功常规,攻取的部位与角度,都是一些使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赵亚琳睹状不由花容失色,颤声叫道:“萍弟,小心,他们是魔岛中人。”这位一向冷静的大公主,一旦落入爱河,竟然失去了她往日的冷静。 季雁萍此时也发现了情形不对,心中也有些着慌起来,一时之间,想不出以什么武功才能抵住两人。 高手过招,行动本就快得惊人,季雁萍这一犹疑,两个黄衣老者,凛冽犹如巨斧般的四只巨掌已达他胸口不满五寸处了。 恰在这时,赵亚琳所说的“魔岛”二字传入季雁萍耳中,顿时引动了季雁萍的杀机。 就在两人四掌堪堪到达季雁萍胸口之际,突听季雁萍一声暴喝,一片血光猛然突破两个黄衣老者天罗地网般的掌影,其快犹如惊电一闪。 接着腾起的红影向下一降,一闪而没。 一声凄厉的惨号中,挟着一声闷哼,砰的一声,一具尸体跌倒在瓦面上,另一道黄影却如脱兔般的向南逸去。 “小辈,魔岛与你永远没完。” 五个美丽姑娘已同时扑到季雁萍周围,异口同声的关怀道:“萍弟,你有没有伤着。” 季雁萍感激的扫了五人一眼,摇摇头道:“血海腾龙与缚龙玉指救了我。”话落低头沉思起来。 “天魔女”柴玉珠低头向季雁萍右手中指上扫了一眼,发现那只红色戒指已不在他手上。心中不由一惊,急忙回头一扫那具黄衣老者的尸体,这才发现那戒指正镶在那老者胸口“璇玑穴”上。 “天魔女”柴玉珠急忙覆身拾起,发现那已死之人,竟是那疤面老者,她心中暗骂一声:“活该!”也许在地心目中,凡是想加害她“萍弟”的人都应该死。 她同身走到季雁萍身侧,轻轻拉起他的右手,替他把那只戒指戴上,动作是那么自然,好像妻子在服侍丈夫一般。 季雁萍朝她笑笑道:“幸亏是在陆地上,如果在海上,那可没地方找了。” “天魔女”柴玉珠笑道:“以后娘会告诉你收回之法的。” 凤玉娇娇声笑道:“不传也没有关系,反正有这位好姊姊替你拾。”其他三女知道她在开玩笑,闻言都吃吃笑出声来。 季雁萍俊脸一红,只讪讪的笑了笑,“天魔女”柴玉珠可就担待不住了,只羞得她粉脸生霞,芳心乱跳,情急之下,突然抬头道:“姊姊,你再胡说,我可要对她们说了!” 凤玉娇笑道:“有什么好说的?哼!我才不怕呢?” “天魔女”望了季雁萍一眼,突然娇笑道:“你在北海告诉我的事忘了吗?” 凤玉娇闻言突然粉脸通红,羞涩的瞟了季雁萍一眼,冷叱道:“死丫头你敢?” 这一着可大出其他三女意料之外,她们真没想到凤玉娇也有怕羞的事,当下不由全都动了好奇心,赵亚琪忍不住拉着“天魔女”柴玉珠的素手求道:“姊姊,什么事,告诉妹妹好吗?” 凤玉娇闻言大急,伸手比着要呵痒道:“丫头,看你敢?”话落飞身捉住“天魔女”柴玉珠,手指向她腋下伸去。 “天魔女”柴玉珠最怕痒,见状整个娇躯都软进了凤玉娇怀里,格格笑着求道:“好!好姊姊,我……我不……不敢了。” 凤玉娇抱着她的娇躯,向其他三女一笑道:“你们别被这丫头骗了。” “天魔女”柴玉珠此时受制于人,纵使有满肚子委曲,却哪里敢说出来,三女不由大失所望。 更楼上传来五声梆声,季雁萍心神一收,急忙开声道:“姊姊们不要闹了,天亮后我们就向盘龙岛进攻。”话落一顿,扭头对四周的“血海五煞”及“蛇丐穷僧”问道:“五位兄台有何高见?” “毒书生”史玉麟笑道:“盟主想得甚对,如果不在短期间内将盘龙岛等诸叛贼平复,只怕不久后魔岛中人前来报复时就没时间远出了。” 只要有架可打,“血海霸王”雷啸天总是第一个赞成,他飞身扑过去一推“穷僧”了了及“蛇丐”江承武道:“喂!你们不是比赛捉耗子吗?这下可有机会了。” “蛇丐”江承武面色一沉,大声冷笑道:“咱二人形同废料,去了倒连累了你们,哼,还是不去的好。”言出之意,显然是指季雁萍不会邀请他们。 以季雁萍的聪敏,哪有听不出之理,闻声急忙趋前向二人一揖到地道:“两位前辈千万别误会,季雁萍刚才之所以没有邀请二位,实因不愿因凝碧岛之事,使两位前辈多树仇敌之故也。”季雁萍面冷心热,“蛇丐穷僧”的热心,使他愿意以前辈看待他们。 “穷僧”了了怪眼一翻道:“哈哈,要饭的,这下你可又弄错了。” “蛇丐”江承武表情可变得真快,闻言哈哈一笑道:“哼,和尚,不是我你免想去了。”拉着穷僧就往下跳。 “穷僧”了了笑骂道:“不是你要饭的,敢情俺和尚连路都走不成了哪!真是脸皮厚。” “血海霸王”雷啸天楞了半天,铜铃眼转了七八转,也没弄清是怎么回事,见“蛇丐穷僧”一走,可就急了,急忙飞身大叫道:“喂!喂!别走啊!俺担保你们一定可以去就是了。”敢情他以为两人要走了。 季雁萍回头望了“毒书生”史玉麟一眼,“毒书生”史玉麟也正在望他,四目一触,两人不由同时苦笑起来,他们都有同样的想法。 一个“血海霸王”雷啸天已够难缠的了,如今再加上这两个人老心不老,满肚子坏水的“蛇丐穷僧”,今后的麻烦只怕要比以前多上三倍以上了。 当下众人相率下屋休息,准备第二天的行动去了。 旭日升上了东海之面,耀眼而柔弱的光芒,照亮了人间,一天,又要开始了。 两艘巨舰缓缓驶出了凝碧国,向南行去。 烈日高挂中天,炎热难当,此时,那两艘巨舰正行于茫茫无际的海面上,船头冲起白浪数尺,那速度该是够快的了,但在茫茫的大海中,却毫无所觉,也许,这比例太大了。 烈日变成了夕阳,浮沉在西海浪花之中,这又是一天的黄昏了。 两艘巨舰前面,这时显出四座黑色的岛屿,在四座黑色岛屿之后,是一处巨大的蓝影,那儿就是盘龙岛了。 突然,两艘巨舰停了下来,并在一处,船面上出现身着白衣的季雁萍,及五位美丽少女,另一艘船上出现“血海五煞”,“蛇丐”“穷僧”。 季雁萍扫了前面的岛屿一眼,道:“我们现在分成四组,先占领四个外围岛屿,天亮后会齐,破盘龙岛上的天门阵,各位以为如何?” “血海霸王”雷啸天最急,闻言道:“咱们怎么走法?” “烈火兽”焦天风冷哼道:“就是你急。” “毒书生”史玉麟怕他们再吵下去,当下开口道:“不要吵了,盟主是不是要用小船划过去?” 季雁萍点点头,当下立刻分成四组。 第一组是季雁萍、赵亚琪与凤玉娇,第二组,是“血海霸王”雷啸天与“蛇丐穷僧”,第三组是“血海五煞”其他四人,第四组则是赵亚琳等四女。 两艘巨舰由侍卫守护,当下一声令下,四只小船如飞般的向前驶去,小船起伏于巨浪之中,沉浮不定。 季雁萍高声吩咐“血海霸王”雷啸天道:“雷兄,不要多杀无辜啊!” “血海霸王”雷啸天闻言一楞,心说: “不准杀人,那还打个什么劲。”心中一急,刚想出声辩,突然“蛇丐”江承武一拉他的衣角,低声道:“快答好!” “那怎么行?” “穷僧”了了笑道:“你到了那边,他又看不见我们,那时我们的行动又有谁能看得到呢?” “血海霸王”雷啸天闻言一想,心说:“果然有理。”当下高声道:“俾职遵命!” 这时季雁萍早已出去很远了,季雁萍闻言摇头笑道:“只怕这话不是他自己说的。” 船身本来很小,如今再行驶在茫茫大海中,恰如一叶扁舟,三人同坐船中,几乎要膝盖相触了。 赵亚琪居中划桨,粉脸上映溢着的笑容,望着季雁萍调皮的笑道:“萍哥哥,你不会游泳,在海面上会不会害怕?” 季雁萍笑笑道:“有两个姊妹美人鱼在我身侧,我怕什么?” 凤玉娇美目一转,突然哼声道:“我可不是什么美人鱼,现在操舟大权握在你那美人鱼妹妹手中,如怕翻船你可得好好的服侍地。”话落不由吃吃笑出声来。 赵亚琪粉脸一红,一下站起身来,刚想回身反驳,突然一股柔力从背上一推,赵亚琪全身重心一失,一个娇躯突向季雁萍怀中扑了过去。 季雁萍坐在船尾,见状吓了一跳,健臂一张一合,已将赵亚琪的娇躯抱入怀中,只觉如抱软玉,幽香扑鼻,季雁萍不由自主的低头在她樱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赵亚琪全身有如触电一般,竟连一点挣扎的力量都没有了。 凤玉娇睹状不由娇笑出声道:“萍弟,这下你可安全了。” 季雁萍轻拍着赵亚琪的香肩问道:“妹妹,她说的对吗?” 赵亚琪娇靥羞得赤红,芳心里却甜蜜无比,当下假装粉脸一沉,附耳对季雁萍道:“萍哥哥,我要你马上去亲玉姊,不然,我可要把船弄翻了,我们谁也别想如期登岛。”她一派天真,一旦做起假来,却也逼真万分。 季雁萍深知她天真无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闻言倒真着急起来,急忙低声道:“好好好!你别把船弄翻。” 赵亚琪缓缓离开季雁萍怀里,轻轻一推季雁萍道:“快去!”声落季雁萍的身子已扑住凤玉娇,刹那间,朱唇吻遍了凤玉娇的粉脸,最后才落在她小嘴上。 凤玉娇微微挣扎了一下,便温顺的伏在季雁萍怀中不动了,芳心中充满了甜蜜,发出声声轻“嗯!” 有多少日子了,她没有被个郎抱过,吻过了,这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刹那,但她却期待了多久了啊! 赵亚琪轻挥玉臂,划动着小舟,一边轻声笑道:“姊姊,你还敢坏不?哼!” 凤玉娇粉脸一红,推开季雁萍,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道:“坏弟弟,坏死了……” 这时岛上景物已然隐约在望了,以目力推测,大概距岛上已不满百丈了。 赵亚琪粉脸一整,道:“玉姊,萍哥,快到了。” 季雁萍闻言轻嗯了一声,星目却盯在赵亚琪身后五十丈外的海面上,自语似的道:“看样子今天来凝碧岛的并不只我们。” 凤玉娇赵亚琪闻言同时向后望去,只见小船之后五十丈外,正有一只小船,如飞一般的向这边追来。 凤玉娇冷哼一声道:“看样子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等等他!” 季雁萍摇头道:“不!先登上岸再说!”季雁萍不识水性,显然在水上打斗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凤玉娇闻言立刻明白过来,急忙也拿起双桨,与赵亚琪合力向岛上划去。 小舟本来不大,两人一旦同时用力,小舟顿如脱弦之箭,飞一般的向岛上冲去,舟底几乎是紧贴水面而行。 百丈距离那治片刻便已到达,季雁萍霍然起身,双足用力一蹬船面,飞身射向小岛。 凤玉娇与赵亚琪也同时弃桨离舟,紧随季雁萍身后,蹬上陆地。 这时那追赶的小船也距陆地不满五十丈了。 此岛约有十里方圆,灌木荒草丛生,乍看起来,犹如无人居住的荒岛。而实际上,盘龙岛却派有重要人物驻守在这里。 此时呈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片怪石林立,杂草横生的斜坡,如水的日光照耀之下,以三人的目力,本是秋毫可辨,但却没发现半个人影。 季雁萍艺高胆大,见状冷笑一声道:“我们闯!”话落当先向前行去,凤玉娇与赵亚琪紧随在他左右两侧。 就当两人离海约有五十丈左右,快达石林之前时,蓦听前面一声暴喝道:“季雁萍,想不到你竟自投罗网来了。”声落前面霍然站起两个须眉具白,双目如电的老者。 季雁萍止步冷笑道:“两位是什么人?” 右边那老者冷冷道:“碧海双雄。” 赵亚琪闻言一惊,不由脱口道:“啊!碧海双雄。” 恰在这时那小船已到岸上,小船上飞射而上一个英俊少年,在他左右两侧紧跟着两个黄衣老者。 碧海双雄突然面现喜色,朝海边一揖道:“有劳魔岛二少爷了。”由他那恭敬之色,显见这位美少年大有来头。 “魔岛”二字一出,季雁萍不由心头一沉。 显然,今天他们是前后受敌。而这时,四周突然出现了二十几个壮汉,显然他们是预先埋伏下的。 第三十二章 风云际会 季雁萍对碧海双雄及盘龙岛前来围攻的高手,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但对魔岛二公子及他身侧那两个老者,他却不能不加以戒备,因为他曾先后会过好几个魔岛中的二三流高手,其武功之高,决不下于现今江湖上的一流绝顶高手。 而,此少年身居魔岛二公子,其武功之高,必属魔岛一流高手,乃是意料可及的事。 季雁萍转身冷冷的对那少年道:“阁下可是助盘龙岛而来?” 二公子双目来回流连于凤玉娇与赵亚琪脸上,闻言看也不看季雁萍一眼,不答反问道:“这两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凤玉娇赵亚琪二人,早已被他看得心头发火,闻言未等季雁萍开声,凤玉娇已冷声道:“你管得着?” 二公子耸耸肩,笑道:“我是一番好意,两位美人儿可别误会,假使两位与季雁萍没有什么关系的话,我想放两位一命,并且……”突然截住不说,双目中射出两道邪恶的光芒。 两位姑娘闻言只气得娇躯发抖,美目寒光闪射。 季雁萍冷哼一声,星目中杀机大炽,冷笑一声道:“季某人本有好生之德,但你却硬要找死!”话落举步向魔岛二公子走去,他身上似乎透出无边的冷气,竟使得三人不由自主的全退了两步。 这只是一种心理上不自觉的反应,但对魔岛上的人来说,这却是一椿非常丢人的事,因为魔岛中人,在江湖上向来是少逢敌手的,何况此人还是二公子的地位。 魔岛二公子一旦发觉自己失态,立即止步,冷冷一笑,道:“来来来,季雁萍,你只要能在本公子手下走出三招,此间的事本公子撤手不管。”话落举步回去。 两个老者互相望了一眼,右侧一人,突然开声道:“杀鸡焉用牛刀,二公子,此事交给老奴好了。” 魔岛二公子一想,也觉以他的地位与人过招,有失身份,闻声一点头,退向一侧,笑道:“看在二位美人儿的份上,废去他的武功就行了。”话落得意的向凤玉娇、赵亚琪望去,好像季雁萍已败在他手中了似的。 二女心中怒极,赵亚琪粉拳一捏就要出手,凤玉娇一把拉着她的玉手,道:“妹妹别要冲动,有萍哥哥治他们,你急什么?” 赵亚琪小嘴一嘟道:“这狗东西,实在太气人了。”赵亚琪一向不会骂人,此时竟也忍不住骂出口来了。 这时右侧那老者已走到季雁萍身前,注定季雁萍,冷然道:“要非公子吩咐,今日……”他话未说完,突听季雁萍冷叱一声道:“滚开!”右手一扬,一股锐风迳奔老者胸口璇玑要穴,动作之快,招式之猛,大出老者意料之外。 老者大惊之下,错步转身,侧飘八尺之遥,身手之迅捷,决非江湖一流高手堪与相提并论。 季雁萍看也不看那老头一眼,迳向魔岛二公子走去,好像那老者根本就不值得他一顾似的。 那老者一招失机,老脸不由一红,厉啸声中,招化“博浪擒蛟”,飞身向季雁萍背后扑去。 人未扑到,一股利风已卷到季雁萍背后,由那风力判断,此人武功的确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了。 魔岛二公子得意的朝二女一笑,好像在说:“你们看,连我手下的一个佣人,都比这小子强。” 蓦地! “砰!”的一声大震,沙土断草,高卷十丈之高,旋风吹动众人衣角,发出腊腊之声,敢情季雁萍竟硬接了那老头一招。 魔岛二公子一回头,脸上笑意登时凝住了! 只见季雁萍俊脸透煞,凝立就地,状如天降煞神,其威严令人不敢逼视之慨,而那背后偷袭的老者,此刻却退出一丈开外,皱纹密布的一张老脸,已然苍白如纸,显然他内腑已被季雁萍罡猛的掌力震伤了。 魔岛二公子回头一刹那,本是眨眼间的事,但就在这极短的一刹那中,事情却有了更可怕的转化。 季雁萍杀机已动,一招将老者震退,杀心更炽,就在那老者踉跄的身子刚站稳之际,季雁萍已冷哼声中,飞身一招“长风飞龙”追了过去,那速度似乎还在老者落脚之先。 那老者猛一抬头,只见一只洁白的手掌已到胸前不满五寸之处,别说他内腑已受了伤,就是内腑完好如初,要想在这么短暂的时间之内,骤功抵挡武功高不可测的季雁萍也是不可能的事。 救命要紧,哪还顾得什么丢人现眼,老者闷哼一声,突然仰身向后倒去,企图以懒驴打滚之势,避开胸口。 他的想法与做法本没有什么错处,但不幸的是他遇上了,武功高不可测的季雁萍。 就在那老者闪电避开胸口一掌,身体将要着地之际,季雁萍右脚突然凌空飞起,招出“魁星踢斗”,向老者小腹踢去。 这一招出得太快,也太突然了,以武功常理来判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是以那老者避得了上,却躲不开下。 “砰!”的一声巨响,挟着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号,老者一个庞大的身体,划空带起一溜血光,直飞跌出四丈以外,腹破肠流而亡。 这一切的变化,在当时只不过是指顾间的事,使人连援救的念头都来不及想,一场舍死忘生的搏斗便已结束了。 本来以魔岛怪异诡秘的武功,季雁萍是决不可能在三招两式之下,就将那老者毙于掌下的,其主要原因乃是那老者不该自视功力深厚,与季雁萍硬拼了一掌,以至内腑受伤,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于当场了。 赵亚琪嘟着的小嘴,突然绽出一丝甜蜜的笑意,拉着凤玉娇的手,娇声笑道:“姊姊,你看萍哥哥多了不起!” 凤玉娇笑着嗔道:“你呀!满心眼就只有你萍哥哥。” “你还不是一样,记得以前萍哥哥走了的时候,你哭得比我还凶哪!” 凤玉娇彼她一言揭了疮疤,不由粉脸一红,一扬纤手,道:“死丫头,你再贫嘴!” 赵亚琪格格一笑,偎进凤玉娇怀里,闭口不说了! 二女在强敌环伺之下,竟然说笑自若,就凭这份胆识,也足令江湖好汉为之折服了,当然,她们是有恃无恐。 季雁萍一脚将老者踢出四丈以外,霍然转身,向魔岛二公子走去,星目中寒芒如电般的注定他,道:“现在轮到阁下了。” 魔岛二公子身侧的老者,向前一冲,状似就要出手,但却被他少主拉住,魔岛二公子冷冷一笑道:“三招之内,在下确实耐何不了你,你我盘龙岛上再会,在那里可没有三招之约。”话落转身欲行。 季雁萍杀机已动,哪容他离去,见状冷然喝道:“阁下这就想走了吗?” 魔岛二公子何等骄傲,闻言猛然停步转身,冷冷道:“你要怎么样?” 季雁萍冷笑道:“要你留下命来?” 魇岛二公子闻言狂笑一声,道:“哈哈……季雁萍,你卖狂找错对相了,接招。”话声才落,招式已出,乘人无备,攻人无妨,此人心思,确实阴毒得怕人。 季雁萍只见他招出如掌似抓,似乎随时可以因需要而变更,但招出带有凌厉无伦的罡风,决不亚于中原江湖上的掌招,这种武功,确属少见。 季雁萍冷笑一声,招化“云龙三现”,迎着魔岛二公子的双手拍去,掌出也带起尖锐的呼啸之声。 魔岛二公子,阴沉的俊脸上,掠过一丝得意之色,就当四掌将要接触之际,他双掌突然一变,易掌为抓,扣向季雁萍双手腕脉,变招之快,真个如同惊电一闪。 季雁萍本就对他双手存了戒心,是以他双手一动,季雁萍也已易掌为抓,招出“金龙探爪”,反抓魔岛二公子双腕。 魔岛二公子见状一惊,再度易抓为掌,拍向季雁萍胸口,恰好迎上季雁萍应招而出的一招“长风飞龙”。 “轰!”然一声大震,沙土飞扬。 季雁萍连退三步,魔岛二公子却只退了一步。 凤玉娇赵亚琪见状,粉脸不由同时变色,四周群雄齐都面现喜色,可能他们以为无人能克的季雁萍,今天就要败在魔岛二公子手中了。 至于两人交手时的变化,却无人看清,是以,个中详情,只有季雁萍与魔岛二公子自己明白。 一招才落,季雁萍突然,冷叱一声道:“你也接在下一招试试。”声落招出,“龙飞苍冥”飞身连拍七掌之多。 只见四周掌影密布,犹如天罗地网,难分虚实。 魔岛二公子,本已凝重的脸上,见状更加变色,清叱声中,连抓十二抓,企图扣住季雁萍虚无飘渺的腕脉,但却抓抓落空。 魔岛二公子连抓不着,就知不妙,急忙运功双掌,恰在此时,一股罡猛无论的劲风已达胸口。 魔岛二公子大惊失色,双掌全力向外一推,吐气开声道:“接我一掌!” “轰!”然一声大震,山动地摇,沙石纷飞,高达十五丈之高,这真是一次武林罕见的硬拼。 数十道目光,迫切的向场心望去,谁都想先看看这胜负的所属。 只见魔岛二公子,连退五步,双臂自然下垂,但明眼人仍可一目了然,他双臂已麻木得抬不起来了。 季雁萍俨然而立,上半身仅幌了两幌,双臂仍然举在胸口。 先胜后败,先败后胜,两人武功孰强孰弱,令人无法分得出来,就连凤玉娇与赵亚琪,此时都难下断语。 当然,两人自己明白孰强孰弱。 季雁萍冷冷的望了魔岛二公子一眼道:“阁下还有最后一招了。” 魔岛二公子此时双臂仍然麻木难举,心知如果硬拼下去,最后吃亏的乃是自己,当下,他阴沉的眸子连转了两转冷声道:“阁下武功不过如此而已,此间之事与我魔岛无关,如果阁下真个有种,盘龙岛事了之后,不妨到魔岛一行?” 季雁萍冷笑了一声道:“有何不敢……” “那本公子就在魔岛恭候大驾了,哼哼!”话落转身就走。 此人心计端的过人,他趁季雁萍话未说完之际,硬把话题接过,使季雁萍无法再与他拼斗下去。 季雁萍怔怔的望着魔岛二公子与他身侧的老者向海边行去,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碧海双雄”一见魔岛二公子绝然而去,就知他决不是季雁萍之敌,心中登时着了慌,老大开声道:“二公子,贵岛已与我盘龙岛订下攻守同盟,怎可如此一走了之。” 魔岛二公子头也没回,冷声道:“攻守同盟,仅限盘龙岛,此地并不在攻守同盟之内。”话落飞身船上,与老者扬桨如飞而去。 “碧海双雄”见状更急,老二怒骂道:“他妈的,没种!” 赵亚琪闻言转身道:“你骂哪个?” “骂我想骂的人。” 季雁萍冷冷接着道:“你们是识时务的,马上撤走。” “碧海双雄”扫了四周高手一眼,胆子一壮,齐声道:“就凭你这一句话吗?” 赵亚琪扫了季雁萍一眼,娇嗔道:“萍哥哥,与他们罗苏什么嘛?你不打,我可要打了。”话落果真向碧海双雄走去。 蓦地—— 一个闷雷声音叫道:“好公主,留几个让俺过过隐!”闻声知人,此人准是那“血海霸王”雷啸天无疑。 凤玉娇接住赵亚琪笑道:“妹妹,不用你了,杀星来了。”话落转脸向海边望去。 只见“血海霸王”雷啸天,如飞一般的离船向岸上奔来,他身后紧跟着“蛇丐穷僧”。 “血海霸王”雷啸天只要看到有架可打,跑得比谁都快,只把“穷僧”急得拉开嗓门叫道:“喂!喂!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刚才只找到一堆尸体,现在有活的你可不能独占噢!留两个给俺超度超度。” “蛇丐”也叫道:“俺要饭的只分一个就行了。” “碧海双雄”不认得“血海霸王”雷啸天,但却认得“蛇丐穷僧”,当下心中一紧,开声吩咐众人道:“亮家伙,备战!” 这时“血海霸王”雷啸天已然扑到,百灵掌一挥,迳奔“碧海双雄”,大喝一声道:“好兔崽子,这下俺可找到活的了。”声落招出,“五丁开山”,狂风如剪,分取“碧海双雄”。 这时“穷僧”也赶到,双掌一错,硬抢了“血海霸王”雷啸天一个对手,直把“血海霸王”雷啸天急得环眼连转,只因“碧海双雄”均非庸手,他抽不出空来嚷嚷而已。 “蛇丐”最后赶到,只好让那些手下了。 登时之间,呼喝之声,此起彼落,惨号连连,顷刻之间,已被“蛇丐”放倒了不下五个之多。 这三个杀神一到,季雁萍可没有用武之地了,只好袖手旁观。 恰在这时,海边又传来谈话之声,季雁萍等三人,闻声回头,只见赵亚琳,“毒书生”史玉麟等人也已赶来。 赵亚琪走过来,拉着季雁萍的手,仰着娇靥道:“萍哥,他们都比我们解决得快啊!” 季雁萍轻轻唔了一声,他心中在想另一个问题,因为他们武功再高也决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战事结束,显然这中间另有问题。 赵亚琪见季雁萍没有回答,不由黛眉一雏、娇嗔道:“人家问的话,你怎么不答?” 季雁萍一怔,突然一笑,抚着她的粉颊笑道:“好妹妹,乖,以后你会知道的。” 赵亚琪娇靥一红,偎进季雁萍怀中嗔道:“不来了,你坏!” 这时赵亚琳等人已赶到,她看了妹妹一眼,道:“萍弟,那些岛上人全被人杀光了。” 季雁萍剑眉一皱道:“可曾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天魔女”柴玉珠娇声道:“地上有许多死蝎子。” “地上有许多死蝎子。” 季雁萍心头突然一沉,转问“毒书生”史玉麟道:“你们可曾发现死蝎?” “毒书生”史玉麟郑重的道:“有,盟主可是想到了什么?” 季雁萍毫无表情的道:“天风教的四大天王来了,我们的敌人,只怕除了盘龙岛上的东侯外,还要加上魔岛与天风教了。” 恰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接道:“娃娃,老和尚要见见你这五个娘子。” 季雁萍闻言俊脸一红,扭头只见那“贼中之王”正举步向这边走来,他的出没永远是那么神秘,来与去,无人知其行踪。 五位姑娘粉脸同时一红,低下头去。 季雁萍恭身一揖道:“不知是哪位大师?” “你心中应该知道是谁。” 季雁萍略一沉思,点头笑笑道:“有劳前辈了,五位姊妹,你们就随这位前辈去吧!” 旭日刚从东方海面上升,万道金霞照映在盘龙岛上,清风徐徐吹过,阳光没有热力,这该是一个清凉令人心爽的春晨。 盘龙岛面积广阔,虽是海上岛屿,但置身其上,却并不觉得它渺小,岛上碧树处处,芳草绵绵,虽说谈不上人间仙境,但较之那些荒凉的岛屿,海岛群栖,枯草遍地,却有天壤之别。 这里是盘龙岛朝西的一面,也是此岛最荒凉,最肃煞的一面,只见上面,乱石林立,枯草样样,触目是一片荒凉。 但是,很意外的,在那荒凉的乱石中,此时却有数百人散立在其上,离海面约有八十丈处,高搭着一座席蓬,蓬长约有二十几丈,居中而坐的是一个身着朝服,面色阴沉的老者,此人正是那叛国的东侯。 在东侯右侧,平行坐着两个白眉白须的皂衣老者,老者下首坐的竟是那魔岛二公子,显然,这两个老者也必是魔岛上的人物了。 在魔岛二公子下首坐着的是一群精神饱满,目透精光的老少群雄。 东侯左侧下首坐的是一中年文士模样的书生,再下来仍是老少一群,恰与右侧成对称之势。 总共左右两侧,为数只怕不下百人,而这些人既能与东侯同席而坐,显然都是盘龙岛上的高手。 就在这时,海面上出现两艘蒙幢巨舰,席上诸人面海而坐,自然看得到,东侯左侧的文士,霍然起身,沉声道:“排下!”声音不大,但却清析入耳,远近可闻,此人功力,由此可见了。 一声令出,四周散立的人群,突然迅速移动起来,指顾之间,已排成整齐的两排,以中间席位为中心,作招扇形向外延伸,直达海边。 一个个,手持长柄巨斧,肃然而立,犹如一尊尊石雕的人像,一动不动,威严肃然之气映溢无遗。 魔岛二公子扭头低声对他身侧的老者道:“三叔,来人只怕是季雁萍了。” 那老者冷笑一声,道:“你好像很怕他似的?”声音含有责备之意。 魔岛二公子嚅嚅应道:“小侄与他对过一掌,是以……” 那老者冷声道:“较之三叔我还厉害,是不是?” 魔岛二公子哪敢直说,当下脱口道:“没有,没有!” “那就不用谈了!” 东侯双目爆射出骇人的寒茫,冷声道:“只要把季雁萍这小子除却,凝碧岛便垂手可得了。” “那书生”闻言侧转向东侯右侧的魔岛上的两个老者望去,他们也正向这边望来,六目相对,他们心头都觉微微一沉,似乎彼此都已看穿了对方的心意似的。 最靠近东侯的那个老者,阴沉沉的笑了一声道:“兄台只要有此心意总有如愿以偿的一天。” 东侯既有叛岛之能,又岂会是等闲之辈,只是,他此时需借力于魔岛,不敢公开与之为敌而已,当下故做糊涂的笑道:“还需仰赖二岛主、四岛主的大力相助呢!” 最靠近东侯的老者——二岛主冷声一笑道:“吾等全力以赴,乃是必然之事,吾兄何用谦逊。”语气非常明显,似乎盘龙岛已落入他控制之下,根本就不怕东侯反抗。 那书生默默把目光移回,他心中此时正在计划着一件可怕的事情。 这时,那两艘巨舰已靠近岛岸,一路水行而来,既无截击的盘龙岛水军,也没有人过来察问,似乎东侯已然有恃无恐,坦然的放他们进来。 舰近岛岸,霍然而停,只见两只巨舰之上,人影连闪,个个身法快速绝伦,不过指顾之间,便已落下了十三人之多。 首先着地的是身着白衣的季雁萍,紧跟在他身后的五位俏佳人,最后的七个人,是“血海五煞”及“蛇丐穷僧”。 众人落地,见两旁士卒罗列,层次井然,肃穆的空气令人有一种杀机四伏之感,是以一时之间,连一向惯打头阵的“血海霸王”雷啸天竟也不敢先冲了。 东侯及魔岛的二三两个岛主,冷电般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季雁萍脸上,似乎想看看这个曾令中原武林人物闻名胆落的煞星,是什么样的三头六臂的人物。 但是,他们目光所到之处,不由有些失望,因为季雁萍的飘逸俊美,与他们心中描绘的人物,相差太远太远了。 季雁萍冷漠的扫了两边兵卒一眼,索然一笑道:“咱们走吧!话落举步而行。” 五位姑娘,紧随季雁萍左右而行,再后面则是“血海五煞”等人。 季雁萍刚刚踏进兵卒之间,突声连声暴喝,人影连幌,五柄巨斧,只将季雁萍等六人指定。 凤玉娇等五位姑娘,不由全都吓了一跳,也许是气氛太已沉闷,她们的举动竟然全都有些儿失常。 季雁萍冷冷的扫了诸人一眼,抬眼漠然朝席上道:“盘龙岛上除了这几个虾兵蟹将之人外,难道再无能人了吗?”声音并不大,但却清晰入耳,远近可闻。 东侯故做未闻似的侧脸与二岛主交谈着,形色之上,似乎对季雁萍等人充满了蔑视。 季雁萍何等傲骨,岂肯吃他这一套,当下冷冷的注定五人道:“你们的主人已经不要你们了,那在下只好打发你们上路了。”话落缓缓向前跨出一步,态度是那么从容不迫。 五个持斧大汉,十道炯炯目光,一眨不眨的盯在季雁萍身上,双手紧握斧柄,只要季雁萍稍微一动,他们便会全力横扫直劈而下的。 季雁萍冷冷一哼,猛然踏上一步,清叱一声道:“躺下去!” 快!快得确实太怕人了,似乎那个“躺”字才传进五人耳中,他们双目一花,眼前已不见了季雁萍的踪影。 他们虽然算不上什么江湖一流高手,但在应变对敌的经验上,却也不少,当下一见,失去了季雁萍踪迹,心中就知不好,大喝声中,纷纷举斧向中间扫去。 但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他们不但武功远不如季雁萍,就是出手,也比季雁萍慢了许多。 是以,他们不过才将巨斧举起,五人胸口,几乎是同时全中了一掌。 于是…… 五声惨厉的吼号之声,划破了肃穆沉寂的气氛,五个庞大的身体,带着五道鲜红的血箭,成放射之状,向四周射出。 “叭叭……”连声,五人全都跌出五丈以外,嶙峋岩石,撞碎了他们的脑门,雪亮的板门巨斧,失落在他们身边,从今以后,他们永远用不到这东西了。 这一切的事情,全都发生于刹那之间,但这刹那之间的变化,却是以令席上的东侯为之心寒。 因为,他没有看清季雁萍用的是什么武功。 季雁萍飘落五女身前,再度举步向前走去。 “血海霸王”雷啸天擦了擦拳、反手一拍“蛇丐穷僧”道:“哥们!现在该咱们上场了吧。”季雁萍这一看,显然已唤回他失去的本性。 “蛇丐”笑道:“好好!左边来的是你的,右边来的是我的。” “那俺和尚哪!” “血海霸王”雷啸天一面前进,一边想,但他头脑直直的,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妥善之策,不由环眼一转,道:“我们两个打不死的就给你全权处理好了。” “穷僧”可不像他那么浑,闻言细眼一瞪,嚷道:“废诂,废话,你们打不死的,只怕也只剩下半条命了,我可不干,咱们谁抢到就是谁的。”话落发足向前奔去。 就在这时,那东侯身侧的书生突然发出一声长啸,两列士卒,闻声纷纷向后退去,不大工夫,已退回席位两侧,排成了一条直线。 这一来,三人谁也不用争了,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前来阻止了,三人不由全是一怔。 “毒书生”史玉麟一见那书生,剑眉不由一皱,急忙行近季雁萍,低声道:“盟主,你认得那书生模样的人吗?” 季雁萍道:“未曾见过!” “毒书生”史玉麟低声道:“假使属下没看错人的话,此人必是那退出江湖多年的‘金笛书生’耿钧,看来今天我们倒得谨慎行事了。” 季雁萍闻言心头一震,有关“金笛书生”耿钧的事,他倒确实听师父提过,此人不但手中金笛有神鬼莫测的奇招,阴谋毒计也却超人一等,“毒书生”史玉麟的顾忌,实非无的放矢。 就在此时,东侯已冷冷的开声道:“季雁萍,你的手段可真够狠,竟连几个士卒也不肯放过,难怪江湖之上,人人痛恨你。” 季雁萍冷森森的笑道:“盘龙岛遍地疯狗,既然无人清除,季某人只好略尽绵力,以助无能之辈了。” 季雁萍把东侯的士卒称之为疯狗,而却把东侯视为无能清理之辈,这句话的分量,可真够重的。 东侯霍然离坐而起,冷喝道:“杀人之前你可曾开声过?” 季雁萍冷笑一声,右手食指隔袖一扣一弹,一缕罡风直袭东侯咽喉。 东侯武功何等了得,闻风辨位,已知有人暗算,左掌轻轻向上托,已把季雁萍弹来的指风托过头顶,冷声道:“季雁萍,你这一着太丢人了。” 季雁萍冷然一笑道:“我认为丢人的是你!” 东侯怒道:“本王人丢在何处?” 季雁萍仰天狂笑一声道:“哈哈……在下弹出冲指风阁下都能听到,而在下杀人之前的问话,阁下却故做未闻,叛贼,我说你丢人就丢在这里。” 这一着大出东侯意料之外,一时间,竟然答不上话来。 东侯身侧的书生,此时缓缓离座而起,朗声地一笑道:“季雁萍,你现下身在谁人之地上,你该明白,长话短说,今日只有两条路可供你选了。” 季雁萍冷哼一声,刚欲答话,“毒书生”史玉麟却已接口道:“这两条路可是一生一死?” 那书生闻言一怔,抬眼细看了“毒书生”史玉麟一眼,道:“阁下猜对了轮廓。” “生,则降!死,则闯!对吗?” 书生闻言大惊,朗然一笑道:“全对了,在下可以请教阁下的大名吗?” “毒书生”史玉麟虎目中突然射出两道冷电,冷笑一声,道:“金笛书生耿钧,你倒是贵人多忘事啊!远记得二十年前被你用计骗上海外荒岛,而一去不返的人吗?” 此人果然是那“金笛书生”耿钧,他闻言先是面色一变,继而哈哈大笑道:“喔!原来是史兄,当年之事提他则甚。”语气中充满了得色。 “毒书生”史玉麟冷笑一声道:“今日难得相逢,在下要-先告诉你,在盘龙岛瓦解之前,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语气冷漠而坚定,充满了信心。 “金笛书生”耿钧心头大震,他深知“毒书生”史玉麟的为人,说得出做得到,当下只得心存戒备,冷笑一声道:“咱们走着瞧!” 就在此刻,一直怒目而立,无言以驳季雁萍的东侯,突然怒声吼道:“你们是谁?” 季雁萍等人闻言一怔。 突听,海边一个铿锵的声音道:“四大天王是也。” 东侯一听天风教四大护法,也已赶到,心中不由暗惊,仅只应付一个季雁萍,如合魔岛之力,他自信还应付得了,如果再加上一个中原唯一帮会,天风教,他自信盘龙岛应付不了,当下心中一急,脱口道:“盘龙岛与天风教,向无恩怨,贵教此来,意欲何为?” “东蜂”阴沉沉的一笑道:“斯人无罪,怀璧其罪也。” 魔岛二公子,闻言立刻知道他弦外之音,不由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四个?”言下之意十分不屑。 “南蛇”脾气最爆,闻言不由大笑一声,道:“我道是谁敢如此口没遮拦,原来是魔岛的二大岛主,嘿嘿,真是失敬了,不过,你要唬人,可要找准对象?” 二岛主霍然起身,怒喝道:“你是想死?” 就在此剑拔弩张之际,“金笛书生”耿钧突然向手下五个老者一挥手,道:“我们先擒住季雁萍。”声落人出,六条黑影纷纷向季雁萍扑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直弄得东侯一时之间,莫明其妙,魔岛二岛主却冷哼一声,坐了下去。 “毒书生”史玉麟虎目一转,已明白“金笛书生”耿钧之意,心中不由大怒,清叱一声,道:“耿钧,你太卑鄙了。”声落招出,“孔雀开屏”,金扇一张,直卷“金笛书生”耿钧。 “金笛书生”耿钧,手中金笛一展,招走“躯虎吞狼”反迎而上,边冷笑道:“可惜你发现得太晚了。” 其他五个老者,尚未扑到季雁萍身侧,就被“浪子”卓灵,“烈火兽”焦天风,“闹海蛟”海威龙,与“蛇丐”穷僧接住了。 “血海霸王”雷啸天由于起步较晚,竟连一个也没找到,不由急得他搔耳抓腮。 “四大天山”见状先是一怔,突然“西蛊”若有所悟的轻“唔”一声,突然抬起头注定季雁萍冷冷的道:“季雁萍,那天门阵图可是在你身上?” 由于天风教一再僻护中原与季雁萍有血海深仇的武林高手,因此,天风教在季雁萍心中已含有七份敌意,当下,季雁萍冷哼一声道:“不错!你想怎样?” “南蛇”大笑道:“季雁萍,你是老夫蛇阵中的游魂,是识时务的,乖乖的把图交出,老夫念在你献图有功的份上,或许可以放你一命。” 季雁萍双目杀机一闪,冷笑道:“你可敢接我一掌试试?” “南蛇”不知季雁萍武功已进展到不可思议之境,只道他还是常年扬子江畔的季雁萍,闻言大笑一声道:“慢说一掌,就是十掌老夫又有何惧?”话落大步向季雁萍走来。 赵亚琳轻轻一拉季雁萍的衣袖,低声道:“萍!把图送他好了。” 季雁萍闻言一怔,不满的道:“为什么?难道我们怕了他不成?” 凤玉娇黛眉一皱,急声道:“好弟弟,我们犯不着作此无谓之争嘛!” “无谓之争,笑话!” 季雁萍与凤、赵二女答话之际,“南蛇”已然赶到二丈以内,“血海霸王”雷啸天正自闲得发慌,见状心中不由一乐,巨灵掌一扬,雷吼一声道:“先接俺一掌试试再说!”声落人已扑出,巨灵掌一招“推山填海”,直推“南蛇”胸口。 “血海霸王”雷啸天乃是江湖早期成名人物,其武功较之在扬子江畔时的季雁萍,自然要高出许多。 他招式一出,“南蛇”不由一惊止步停身,双掌向上一举,直迎而上,他手背上伸出的两条“怪蛇”,此时正目张口吐信,做状欲噬。 赵亚琳曾见过“南蛇”,深知他袖中大有机关,“血海霸王”是个浑人,只怕无法防到这些,为了她的萍,她不能关心“血海霸王”雷啸天。 是以,“血海霸王”雷啸天人才一动,她已跟了出去,娇叱一声道:“雷兄注意毒蛇。”招化“漠野千里”,侧攻“南蛇”右侧。 其他“三大天王”一见“南蛇”出了手,也都跟了上来,谨防季雁萍脱逃。空中响着阵阵嗡嗡的蜂鸣之声。 赵亚琳出招合攻“南蛇”,“东蜂”不由面现杀机,屈指向空中一弹,顿时有三只巨蜂,闪电般的向赵亚琳玉手射去。 赵亚琳一方面由于关注着“血海霸王”雷啸天,另一方面也怕被“南蛇”手上毒蛇咬到,那有精神顾虑到有人偷袭。 “南蛇”胸侧受敌,无法得手,只得抽身向后退去,就在“南蛇”退身之际,赵亚琳突然娇呼一声,右手抚着左手背,向后倒了下去。 季雁萍面向“南蛇”而立,看得最清楚,见状不由大惊,飞身一掠而上,拦腰抱住赵亚琳的娇躯,以防止她跌倒地上。 凤玉娇却怒叱一声,飞身向“南蛇”扑去。 凤玉娇接下“南蛇”,季雁萍心中大放,退回原地,低头一看,不由心中大骇,因赵亚琳一只玉腕,此时已涨大了好几倍,而她早已昏迷了过去。 这一来,只把季雁萍急得冷汗直流。 第三十三章 嫁祸江东 东侯这时才明白“金笛书生”耿钧攻击季雁萍等人的目的,乃是转移天风教的目标,使他们相争,以坐收渔人之利,不由赞道:“好计,好计!” 魔岛三岛主,淡然一笑道:“这种计策也只能瞒过四大天王那种心思简单的人而已,只怕那另一人!” 东侯一怔,问道:“三岛主所指之人是谁?” 魇岛三岛主冷然一笑道:“他出现之时,你自然知道。” 东侯一颗兴奋的心,闻言不由又冷了下来,他知道,魔岛三岛主既已发现了此人的存在,而且还对此人倍加赞扬,则此未现身之人,其能为只怕还远在四大天王之上了,这叫他如何不忧。 季雁萍眼见赵亚琳身子上蜂毒的进展,其快无比,心疼直如剑戮,颤抖的双手紧紧搂住赵亚琳的娇躯,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赵亚琪走过来,道:“萍哥,天门大师今晨给我一瓶解毒之药,不知可不可以用?”声音娇滴中,充满了焦急。 季雁萍心中一动,抬头道:“快拿给我!”由于他心中的负担太重,语气显得非常生硬。 赵亚琪与其他二女,见状不由全都一怔,季雁萍这种急言厉色的表情,她们可是第一次看到。 赵亚琪吓的向后退了一步,美目怯怯的望着季雁萍。 其实季雁萍对待五位姑娘,并无厚薄之分,此时只是由于心痛赵亚琳伤势,不自觉的心情有-些烦燥而已,但他自己却无所觉。 季雁萍见赵亚琪手拿一只白玉瓶,木然站在那里,不由急道:“琪妹,你是怎么了嘛?快给我啊!” 赵亚琪幽幽低下头去,伸手把玉瓶递到季雁萍手里,两行情泪,已从她粉颊之上,珍珠般的滚了下来。 本来嘛!恋爱中的女孩子,有哪个不是敏感的呢?赵亚琪虽说天真烂漫,但她终究仍是个女儿之身啊! 季雁萍匆忙的打开瓶盖,倒出两粒黄豆大小的绿色丸药,拨开赵亚琳的樱桃小口,替她放了进去。 此药乃天门僧配制的,着水即化,是以,药丸一进赵亚琳口中,便随着唾液流入腹中了。 这时,“毒书生”史玉麟与“金笛书生”耿钧正打得激烈,但见金扇朵朵如云,金笛闪闪如电,此进彼退,难分难解。 那五个与“金笛书生”耿钧同时出手的五个老者,此时已都陷于被动的地位了,只怕再不多久,他们就得亡命就地了。 那边凤玉娇独战“南蛇”,更是险招百出。 “南蛇”武功本已不弱,再加上他双臂之上的两条奇毒怪蛇,更如虎添翼,威猛无伦,只可惜此非中原,无法将蛇阵带来,不然,只怕更难应付了。 但是,凤玉娇武功却超出“南蛇”多多,是以,“南蛇”虽有臂上双蛇相助,使人不敢与他硬拼,但凤玉娇轻灵绝伦,神出鬼没的身法,却使防不胜防,东奔西走,疲于奔命。 二十招一过,“南蛇”已渐渐显出呆滞之态,眼看再门下去,他准要讨不了好去。 “北蝎”怪眼连转一阵,突然大喝一声,飞扑了上来,企图合两人之力,双斗凤玉娇。 “天魔女”柴玉珠早已蓄势以待,“北蝎”身子才动,她已娇叱声中迎了上去,出手之快,无与伦比。 她身居二怪三妖之首,武功自有其独到之处,“北蝎”虽然身居四大天王之一,但论武功,他与“天魔女”柴玉珠实在难分上下。 是以全场之中,以他们两人斗得最烈。 “东蜂”“西蛊”见状脸上不由为之变色,他们暗自惊奇,季雁萍身边哪来这么多美艳少女,而且,个个的武功,都如此高深莫测。 那边,东侯也有同样的感觉,当然,他们至今尚未见过季雁萍出手。 这时,季雁萍怀中的赵亚琳突然发出一声轻“嗯!”缓缓睁开了美目,她如玉般的玉腕,已然恢复如初了,此药却毒的神效,确实令人惊奇。 季雁萍一见赵亚琳中毒已消除,心中登时大喜,急忙柔声叫道:“姊姊,还痛不痛?” 赵亚琳这时已发现自己的娇躯整个伏在情郎怀里,心中甜密已极,抬眼见季雁萍俊脸之上,汗珠滚滚,不由怜惜的轻声责备道:“姊姊又死不了,看你急成这个样子。”话落举起衣袖,轻轻替季雁萍擦着汗迹,动作自然而不勉强。也许,这时她已把周围的一切都忘了,这个角落里,除了己与心爱的萍以外,没有任何东西的存在。 赵亚琪幽幽的叹息一声,转过身去,她并不嫉忌,因为季雁萍抱着的人,是她姊姊,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一寸失意的芳心中盘旋着。 蓦地—— 两声凄厉的惨吼,划破了沉寂的空气,只听“蛇丐”江承武大笑道:“和尚,你怎么跟我同时下手呢?” “穷僧”了了笑道:“因为还有许多人等着俺和尚超渡啊!” 两声惨号惊醒了赵亚琪,她轻微挣扎了一下,粉脸一红,低声叹道:“坏弟弟,快放开人家嘛!这么多人,羞死人了。”这冷漠的大公主,现在可完全变了。 季雁萍闻言松手,起身向凤玉娇打斗之处走去,星目中,杀机盎然。 这时,“南蛇”已有些不支了,而凤玉娇却越攻越急。 “东蜂”心知再战下去,必然要把“南蛇”失掉,当下狂一声,一招“博浪淘沙”向凤玉娇背后拍去。 前后夹击,应战确实不容易,季雁萍清叱声中,飞身电射而上,招化“赤地千里”正迎着“东蜂”攻到的一掌。 电光石火,四掌已然接触。 “轰!”然一声,沙飞石走,只听季雁萍,连声冷哼中,接着又传来“轰轰!”两声大震,全场几乎已全罩进回旋的气流与弥漫的沙土中了。 东侯及群雄的目光,紧紧盯在沙土中搜寻着,似想看出真章,因为,他们知道,这三次硬拼,全是季雁萍一人所为,但却由于沙土弥漫,使他们无法看出胜负之所属。 一阵微风过境,群雄不由全都惊得啊了一声。 只见季雁萍临风卓然而立,气定神闲,在他身侧并肩站立着凤玉娇,与“天魔女”柴玉珠,三人神态是那么悠然自得,似乎并非与人拼斗而来的。 反观,四大天王中的三人,此时都已退出八尺之遥,须发俱张,面目狰狞,显然,他们不但吃了亏,内心只怕还充满了惊异。 这也难怪,季雁萍自扬子江畔一别,迄今才有多久,而其武功的进展,竟然能以一人之力,硬拼三个他过去望尘莫及的高手,这种事不是太非异所思了吗? 魔岛两个岛主,枯板的脸上,也都呈现骇然之色,对二公子的话,他们开始有些相信了。 “四大天王”今天无异是当众受挫于一个江湖晚辈,使他们进退维谷,难以自处。 突然,“南蛇”大喝一声道:“我们上!” 其他三人也正有一拼之想,闻言正要出手,突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与我住手!”声如雷鸣,震人耳鼓。 “四大天王”闻声骇然住手,转身恭身为礼道:“四大天王参见副教主。” 季雁萍闻言一怔,抬眼只见七丈之外,正俨然站着一个须眉俱白,身着锦衣的七旬老者,单由他那双利刃般的眸子,就可以判断得出,此人武功必然已达非常之境。 那副教主冷哼一声道:“免了,与我站在两旁。” “四大天王”唯唯应命,静立两旁。 蓦地—— 又是三声惨号传来,那与血海五煞交手的三个老者,也都同时陈尸就了,这时场中只有“毒书生”史玉麟与“金笛书生”耿钧在搏斗了。 那副教主冷冷扫了两人一眼,冷声道:“住手!”似乎他一到场,便不许有任何人动手似的。 “毒书生”史玉麟与“金笛书生”耿钧,是死冤家对头,哪会停手。 魔岛二岛主,冷笑一声道:“副教主,此处地属盘龙岛。” 副教主冷笑道:“此处虽不属中原,但也不属魔岛。” 魔岛二岛主冷笑道:“是以你我都是局外之人,不应多管。” 副教主冷笑道:“本教所到之处,从不容许第三者开言。”话落扭头对“西蛊”道:“去把打斗的两人制住。” “西蛊”朗诺一声,飞身向打斗的两人扑去。 魔岛二岛主大怒,冷笑一声道:“姬子常,你也太狂了。”话落向下首一指道:“把西蛊与我拿下!” 登时右两个老者飞身向“西蛊”扑去。 副教主姬子常看也不看“西蛊”一眼,转对季雁萍道:“季雁萍,你一再杀害本教弟子,是何道理?” 季雁萍冷森森的一笑道:“你别以为天风教有何了不起的,只要季某人要找的人,有一个在天风教中,天风教就永难安宁。” 副教主姬子常冷声道:“你口气很大。” “咱们可以走着瞧。” 这时,那两个老者已与“西蛊”交上了手,论武功,两个老者合力决不在“西蛊”之下,但“西蛊”另右所恃,竟然毫无惧色,掌掌硬接,大有硬拼之势。 魔岛二公主阴沉的冷笑一声,注定“西蛊”双掌。 恰在这时,“西蛊”用了一招“二龙取水”,分迎向两个老者全力拍出的掌招。 “轰然!”一声大震,沙飞草折,威势相当惊人。 盘龙岛上两个老者各退了两步,“西蛊”却被震退了四步,可见,如若硬拼,“西蛊”决非两个老者之敌。 但“西蛊”却毫无惧色的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还想活命吗?”声落招出,“玄鸟划沙”向两个老者腰上划去。 两个老者冷哼一声,举掌进招相迎,就当六掌将要接触之际,那两个老者突然面色一变,四掌无力的垂了下去。 而“西蛊”双掌却已一闪而至。 “砰砰!”两声巨响,带起两声惨号,两个老者腹部,被“西蛊”切破,肚肠外流,血流如注,跌出三丈以外,倒地身亡。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大出诸人意料之外,季雁萍星目中透出迷茫之色,凤玉娇等人却反把目光向东侯扫去。 只见,东侯面现惊异,显然这两个死者,必是盘龙岛上重要的角色。 “西蛊”一招得手,侧目一扫,见“毒书生”史玉麟,仍在与“金笛书生。”耿钧做殊死之斗,不由冷哼一声,飞身向两人扑去。 蓦地! 人影一闪,岸上已失去魔岛二岛主的踪影,那行动简直快得怕人。 就在人影一闪之际,场中传来一声“轰然”大震,挟杂着“西蛊”一声闷哼,一条人影如流星般的向外飞出三丈之遥,落地霍然竟是攻击“毒书生”史玉麟与“金笛书生”耿钧的“西蛊”。 这些动作,当时只发生于指顾之间,使人应接不暇…… 群雄把目光向“西蛊”对面看去,只见魔岛二岛主,正气定神闲凛然而立。 副教主姬子常面色突然一寒,转向魔岛二岛主走去。 “西蛊”虽然被震得不轻,但他心中却并无惧意,当下深吸一口真气,压住内腑伤势,冷然对魔岛二岛主道:“老匹夫,我看你还能神气多久。”话落起步向魔岛二岛主走去。 魔岛二岛主阴沉的老脸上,杀机连闪,阴声道:“仅只这句话,你就得陈尸就地。”话落一掌向“西蛊”拍去。 “西蛊”心中有恃无恐,双目毒光一闪,举掌硬迎而上,竟然是硬拼之势。 四掌一闪而至,“西蛊”连动心念,魔岛二岛主却双掌始终没有垂下,眼看四掌就要接实,“西蛊”大惊之下,厉啸一声,飞身向后退去。 但是,魔岛二岛主,心中杀机已炽,哪容他身离掌下,“西蛊”身子不过刚动,他双掌已然发出。 “砰!”的一声,“西蛊”厉吼一声,跌出三丈多远,落地连吐两口鲜血,但却未栽倒地上。 魔岛二岛主盯着缓步走来的副教主姬子常,冷笑一声道:“区区蛊毒又能耐老夫何?” 副教主姬子常冷冷的道:“魔岛中人,终于向本教进攻了。”话落人已停在魔岛二岛主身前八尺处。 魔岛二岛主及二公子,四目炯炯的注定两人,显然两人之间的变化,是最值得两人注意的。 季雁萍缓缓侧身向“毒书生”史玉麟交手之处走去,现在他必须赶快将战争结束,以便应付即将来临的一场殊死之斗。 这时“毒书生”史玉麟与“金笛书生”耿钧也已战到了分际,就在季雁萍刚刚到达之际,“毒书生”史玉麟,突出一招“金扇千秋”乘机向“金笛书生”肩胛一扫,只见他金扇开合之间,毫光万道,耀眼生花……… “金笛书生”耿钧也冷哼一声,金笛一挥,招出“笛影千重”反迎而上。 两人出手快,身法也快,眨眼之间,两人已成近身相搏之势,金光重重,几乎把两人的身形全遮住了。 蓦听,“毒书生”史玉麟冷喝一声,金扇一震之下,“蹬蹬蹬”,闪雷射出三道金光,接着传来一声闷哼,两人由合而分。 只见“金笛书生”耿钧肩胛上,血流如注,脸色苍白如纸。 原来他早已防到“毒书生”史玉麟会有这一着了,但却没料到他能同时连发三根扇骨,以至于伤在他金扇之下。 “毒书生”史玉麟,冷笑一声道:“耿钧,你不用害怕,那扇柄之上并无毒素,因为我要你死在我的计下。” “金笛书生”耿钧冷然道:“咱们走着瞧好了。”话落转身,回席而去。 这些变化,发生的时间极短,不过仅在魔岛三岛主与副教主姬子常谈话的一顿之间而已。 魔岛三岛主冷冷的道:“天风教岂能与本岛相提并论?哼!” 天风教副教主姬子常双目寒光一闪,猛然跨步进掌,喝道:“试试看!” 魔岛三岛主早已有备,大吼一声,道:“来得好!”双掌早巳闪电迎上。 只见两股劲风,均以排山例海之势向对方胸口推倒,威猛骇人,确属江湖上所仅见。 席上之人,个个不由自主的全站了起来,季雁萍俊脸也浮出一片凛然之色。 一声震天价的大响,随着接实的四掌,传入在场各人的耳里,也震动着各人的心弦。 吹起的沙石,刮脸生痛,回旋的劲风,卷动着群雄的衣角,这真是武林中,一场罕有的比斗。 沙土弥漫中,只见魔岛三岛主退了一步,天风教副教主则双肩微幌了两幌。 胜负之数,虽未能说一目了然,但在内功修为上,魔岛三岛主实在较之姬子常要稍逊些许。 天风教副教主姬子常,冷哼一声道:“魔岛武功,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席上魔岛二岛主霍然起身,冷声道:“恨地无环姬子常,何自信较之老夫如何?” “恨地无环”四字一出,全场群雄不由全都为之哗然失色,敢情谁也没有料到,绝迹江湖达四十年之久只知其号而不知其名的杀人魔王“恨地无环”,如今竟然做了天风教的副教主。 “恨地无环”姬子常,冷冷的道:“两位要是联合出手,老夫或许非尔等之敌。”他言来干脆,好不隐瞒,事实上,他也瞒不住人的。 魔岛二岛主冷笑道:“老夫斗你,是否用得着联手,暂且不提,我请问你,天风教一向只在中原发展,如今突然侵入海外,其用意何在?” “用意何在?我认为你比我更清楚,这叫怀璧其罪。” 东侯突然起身道:“天门阵图,在季雁萍身上,你何不……” 东侯话未说完,“恨地无环”姬子常,突然仰天发出一声狂笑…… “恨地无环”姬子常狂笑一声后,道:“请问,你们魔岛中人是为何而来?” 魔岛二岛主冷冷道:“你说哪?” “咱们殊途同归,心照不喧。”话落一顿,突然转向季雁萍,问道:“季雁萍,你来此目的何在?” 季雁萍这时已知自己得到的天门阵图是假的了,心中不由有些失望,闻言冷笑道:“在下目的何在,又何必告诉你。” “恨地无环”姬子常双目寒光一闪,阴沉沉的道:“你知道老夫耐性有限!”话落转向季雁萍走去。 季雁萍身起迎上道:“在下耐性只怕还不如你。” “恨地无环”姬子常想不到季雁萍胆敢在他身前,狂傲至此,当着魔岛中人,他实在下不了台,猛然跨上-一步,喝道:“小子狂妄!”声落双掌霍然推出,威猛无伦的掌风闪电般的向季雁萍胸口卷到。 东侯心中暗自庆幸,只要把季雁萍除去,盘龙岛就可以除去一椿心腹大患了。 但是,世事不如人意者往往十之八九,就在“恨地无环”姬子常双掌一出之际,季雁萍也已闪电推出了两掌。 四掌一接,一声大震过处,“恨地无环”姬子常连退了两步,反观季雁萍,却仅只双肩一幌而已。 这一来,不但“恨地无环”姬子常惊得呆住了,就是那魔岛二三两个岛主,以及东侯也却骇得心头狂眺不止。 季雁萍,一个年仅弱冠的少年!不但接住了天风教副教主“恨地无环”姬子常推出的双掌,更把他震退两步,这该是一椿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啊! 一个念头,闪电袭上魔岛二岛主脑海,他飘身飞落席前,冷声对“恨地无环”姬子常道:“英雄出少年,看来今后江湖之上,已无我等的用武之地了。”弦外之意,不言而知。 “恨地无环”姬子常心中也有同样的想法:“季雁萍年纪轻轻,已有如此骇人的成就,如果假以时日,只怕今后江湖上的领袖之人,非他莫属了。” 人,有谁不自私,“恨地无环”姬子常,一想到今后大计,登时起了与魔岛中人,同仇敌忾之心,当下朗声道:“季雁萍,你的成就令老夫吃惊,为今后大计着想,只怕你今天难离盘龙岛了。”话落向魔岛两个岛主扫了一眼,企图围攻之势,一目了然。 凤玉娇等五位姑娘,见状心惊,娇叱连声中,纷纷跃落季雁萍身侧。 魔岛三岛主冷哼一声道:“就由尔等六人来与老夫等三人较量好了。”其实,他根本就没把五个姑娘看在眼中,她们的加入,反倒使他以为有了合攻季惟萍的理由了。 剑拔弩张之势已然形成,三个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魔头,就要动手围攻一个后起之秀了。 东侯心中兴奋无比,这三方面的人,却将对他盘龙岛不利,而今,他们自己就要动上手了,在他心念中,他绝对希望,三方面无一生还者。 就在这时,“毒书生”史玉麟突然朗声吟道:“无远虑者,必有近忧。” “恨地无环”姬子常闻言一惊,心中略一盘算,立刻省悟,心道:“我与季雁萍并无深仇大恨,况且,他一人也不见得奈何得了我,我如合力将他除去,失去牵制魔岛之人,然后魔岛两个岛主再合力来对付我,我往哪里退?”此人心计深沉,心念电转之间,深自知时此地,如将季雁萍除去,对他将有百害而无一利。 当下霍然飘身而退,冷声道:“两位尽管下手,此事可与老夫无关。” 魔岛二岛主闻言一怔,心念一转,已知其意,不由气得冷笑一声道:“姬子常,你是何居心?” “恨地无环”姬子常亦冷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别忘了你是我处在势不两立的状态中。”话落人已退出二丈之遥。 这一来,魔岛二人,也不敢对季雁萍下手了,东侯不由大失所望。 魔岛二岛主略一忖度形势,心知在此僵持下去,必然造成季雁萍与“恨地无环”姬子常联手攻击之势,何况要得“天门阵图”此处也非其所在,当下左右略一顾盼,突然,大喝一声道:“退进天门阵中。” 话落飞身向阵中掠去。 四周兵士,一听到退字,登时大乱,丢兵弃甲,向阵中没命的窜去。 “恨地无环”姬子常冷哼一声道:“攻!”四大天王,除了“西蛊”重伤之下,未能动手之外,其他三人纷纷向阵前攻去。 “东蜂”更发动了蜂群,一时之间,惨号连连,已有数十个跑得较慢的士兵,被毒蜂叮死阵外了。 魇岛二岛主,一声令下,自己刚想往阵中跃去,突听季雁萍冷喝一声道:“哪里走!”声落招出,“长风飞龙”直击魔岛二岛主背心重穴。 魔岛二岛主久经大敌,跃身回窜之时,早已料到季雁萍会有这一着了,背上劲风一起,他已大喝一声,回身拍出一掌。 魔岛二岛主这一掌,拿捏得恰到好处,回手一招,正迎着季雁萍拍上的双掌。 “轰然!”一声大震过处,魔岛二岛主冷哼声中,身体已如脱弦之箭般的穿入阵中,一闪而逝。 “血海五煞”及“蛇丐穷僧”等人,此时正在追击那些逃亡的人,以他们的武功,攻击这些只能够得上江湖上二三流角色的人物,真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直杀得那些人叫苦连天。 “恨地无环”姬子常,飞身截住了魔岛三岛主,两人功力不相上下,一时之间决难分出胜,只是此时魔岛三岛主另有企图,不愿憨战,冷笑一声,道:“姬子常,你如有种,就与老夫进入阵中,不然,那天门阵图只怕要属于魔岛所有了。”话落,手下一紧,连拍十三掌之多,掌影密密麻麻,使人找不出半点空隙,魔岛武功真个不同凡响。 “恨地无环”姬子常精目寒光一闪,心中忖道:“我看你这样态度能持多久。”身子突然向后抽退五尺。 第三十四章 妾意绵绵 魔岛三岛主,正要他如此,是以,“恨地无环”姬子常身子才动,魔岛三岛主猛然脚下加劲,身子腾空向阵中射去,一边朗笑道:“哈哈,姬子常老夫失陪了。”声落人已没入阵中不见。 “恨地无环”心中大怒,精目向四周一扫,只见盘龙岛上的人,不死的已全进入阵中去了,剩下的,只有季雁萍与自己所率的“四大天王”而已。 季雁萍飞身跃落“恨地无环”姬子常身前,冷笑道:“阁下刚才不是有意除去在下吗?” “恨地无环”姬子常,担心“天门阵图”被魔岛中人抢去,无心与季雁萍拼斗,闻言冷然笑道:“刚才你怎么不这样问?” 这时凤玉娇等人已走到季雁萍身前,季雁萍冷笑道:“你以为在下刚才是怕了你们?” “恨地无环”姬子常道:“合我三人之力,只怕你没有把握保命不死?” 凤玉娇闻言大怒,美目一瞪,娇叱一声道:“先接姑娘一掌试试再吹不迟。”声落掌出,一片罡风迳奔“恨地无环”姬子常胸口,威力之猛,骇人听闻。 “恨地无环”姬子常是此道行家,见状心头不由大骇,本已提功戒备的双掌,霍然急迎而上。 四掌相接,一声震天价的大响,沙土迥空,高达十二三丈之高,较之季雁萍刚才的掌,丝毫不逊色。 “恨地无环”姬子常连退三步,脸上骇然变色,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位美貌娇弱的姑娘,竟会右如此骇人的武功。 凤玉娇上肩微幌了两幌,冷声道:“刚才若合我们两人之力,你怎么说?” “恨地无环”姬子常再也狂不起来了,一位季雁萍已使他应付不了了,如今却又出现了一位凤玉娇,内功又不在季雁萍之下,还有,那三位姑娘,他也不敢担保那三位姑娘武功会低于季雁萍。 “恨地无环”姬子常忖度一下形势,冷然道:“季雁萍,你打算怎么样?” 季雁萍冷笑一声,阴沉沉的道:“今天季雁萍要你之口,传话天风教主,此间已了,季某必回中原,如果那时天风教中庇护有季某要找的人,此教便将从此瓦解。” “恨地无环”姬子常,内心虽震惊于季雁萍的武功,但他是江湖上早期成名的人物,而今又贵为一教之副教主,岂肯在口头上输于季雁萍,闻言冷冷笑道:“本教如认为有此必要,到时自然恭候大驾。”话落突然转头,对“四大天王”喝道:“扶起西蛊,我们进阵。” 由他出言的肯定,显示出他必有入阵之能,季雁萍虽然没有想到他敢入阵,但他话已出口,目下不与天风教为敌,对他人行动,自然无法阻止。 赵亚琳发出一声冷哼,自语道:“天门阵如今又多了七阵,只怕他们是进去送死。” 季雁萍闻言一怔,奇道:“你怎么知道又增加了七阵?” 周燕玲娇笑道:“我们姊妹五个,不但知道,而且还懂得破解之法哪!” “是谁传给你们的?” “不告诉你。” 季雁萍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哪知诸女有意跟他调皮,都纷纷把头扭了过去。 这个不讲,那个不说,突然,季雁萍想到了天真无邪的赵亚琪,不自主的转头向赵亚琪望去。 恰在这时,赵亚琪不声不响的发足向“东蜂”奔去。 “东蜂”为要入阵,怕蜂群找不到主人,而迷失掉,这时正把蜂群唤下,环绕在他身体四周,密密麻麻,为数何值千万。 赵亚琪别人不攻,偏要攻这最危险的人物,可真把季雁萍与四个姑娘急坏了。 季雁萍大急之下,脱口道:“琪妹妹,使不得!” 赵亚琪心意已决,哪听呼唤,当下头也不回,却反而加快速度扑了上去。 “东蜂”被季雁萍一声呼唤,唤得转过头来,恰值赵亚琪飞身向他扑去,不由冷哼一声,道:“妞儿找死!”右手向后一指,登时就有十多只巨蜂向赵亚琪头上绕来,而“东蜂”却在此时,闪身没入天门阵中。 季雁萍睹状,大惊失色,长啸声中,身子腾空而起,招化“长风飞龙”向那十多只巨蜂劈去。 季雁萍起身招招虽然够快的,无奈他起身时,蜂群已到了赵亚琪头上,等他强烈的掌风到达,虽然把后面追来的七八只,全震落地上,但仍有两三只扑到了赵亚琪面前。 赵亚琪飞身之际,原是存心要让那些毒蜂叮几下的,看看季雁萍疼不疼她。但面临这些奇毒无比的巨蜂,她却又有些害怕起来了,玉掌不由自主的向两只巨蜂拍去。 但她人在空中,真力难以提全,一掌之下,虽被地拍落了一只,但却仍有一只叮到了她手背。 就在季雁萍赶到之际,赵亚琪已经“啊!”一声,跌落地上了。 季雁萍心中又急又疼,落地轻声责备道:“琪妹,你这是干什么?”话落伸手去抱她的娇躯。 赵亚琪正在怀疑季雁萍不疼她,如今再听到季雁萍责备她,不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在季雁萍刚要抱到地之际,她突然娇呼一声道:“谁要你管!”身跃脱季雁萍双臂,向东狂奔而去。 这一着,大出季雁萍意料之外,一时不由楞住了。 转眼间,赵亚琪已奔出三十多丈,“天魔女”柴玉珠急得跺脚道:“萍弟,你还个赶快追,在等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季雁萍大叫一声:“琪妹妹。”飞身闪电追了出去。 凤玉娇、赵亚琳也要动身,却被“天魔女”柴玉珠与周燕玲扭住了,凤玉娇二人不知内情,急道:“你们怎么拉嘛?” “天魔女”柴玉珠,道:“琪妹妹已误会了萍弟,现在正好让他去解释-下,反正萍弟身上带有解毒之药,你们都赶去,岂不反而碍事?” 赵亚琳一怔,道:“误会?怎么误会了哪?” “天魔女”柴玉珠笑道:“还不是萍弟给你疗伤时太亲热了。”当下把当时的情形细说了一遍,二女这才晃然大悟。 凤玉娇笑道:“想不到这小丫头,还有这么多鬼心眼。” “毒书生”史玉麟不由摇了摇头,心中暗忖道:“盟主处在这五个美人儿中,今后的苦头,只怕还多着哪!” “血海霸王”雷啸天不懂这些男女之间的情爱,见状茫然的自语道:“小公主一向最听话,今天怎么反倒发起脾气来了。” “蛇丐穷僧”却低头不语,好像他们此刻正在考虑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季雁萍轻功原本了得,如今一旦发足狂追起来,那速度更是惊人,仅只十几个起落,已距赵亚琪不满十五丈了。 季雁萍边追边喊道:“琪妹,琪妹,快停下来。” 赵亚琪听如未闻,仍然发足向前狂奔,她左手虽然只被叮了一下,没有赵亚琳那么严重,当场倒地,但这一狂奔,血液流转加快,却加速了毒汁发作的时间,这时她一只手臂,已肿得不能动。 穿过一处石岩,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缩短到不满五丈了。 突然,季雁萍发现赵亚琪跃上一座石岩,前面竟然是一片汪洋大海,直把季雁萍骇得心胆俱裂。 季雁萍不识水性,如若赵亚琪落入水中,她虽然会水,但她身已中毒,也决难支持多久,自己非陪她死在水中不可。 转眼之间,赵亚琪已距海不满五尺了,季雁萍惊急之下,大叫一声道:“琪妹妹,快住身。”声落全力一式天马行空,向赵亚琪扑去。 本来季唯萍已追到赵亚琪身后不满一丈之遥了,如今大急之下,全力飞扑,其速度之快,可想而知。而赵亚琪剧毒业已发作,功力上又大受影响,是以在此双重理由的作用之下,季雁萍飞矢般的身子,恰好追上,揽腰搂了个正着。 前冲的速度,又把两人带出去二尺右余,身前不满半尺处已是汪洋大海了。 赵亚琪此时心思几乎已近昏迷,珠泪挂满在地苍白的娇靥,看来是那么凄迷动人。 季雁萍一把抓住她,急声道:“琪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嘛?”责备中充满了疼惜、爱怜。 但,这句话在赵亚琪误会已深的心思中,却不是这种感觉,她用力的挣扎着:“谁要你管,放开我,放开我嘛?不要脸!”声音有些嘶哑,挣扎之力,越来越小,显然蜂毒已然完全发作了。 季雁萍怔怔的望着这位一向娇柔天真的小妹妹,他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凶暴,也想不通自己什么地方得罪过她。 她的话如一根带有剧毒的利箭,射穿了他冷漠,孤寂的心房,使他觉得麻痹,也觉得战栗。 他心中喃喃自语道:“也许我错了,也许我的个性不适合与任何人相处,尽管,我也有一颗古道热肠的心。”于是,他淡淡的笑了,笑意令人触目而迷茫。 赵亚琪已慢慢清醒了,也许是季雁萍温暖的怀抱,已再度点燃了她心房中自认为已熄灭了的爱情之火,是以她不再挣扎了,只柔驯的伏在季雁萍胸上。 季雁萍一手搂住赵亚琪,另一只手,探怀摸出那解毒药,拨开瓶盖,倒出了两粒,送到赵亚琪面前,笑道:“小公主,快把这两粒解药服下去。” 一声“小公主”惊得赵亚琪几乎跳起来,因为这称呼是多么生涩而冷淡啊! 她仰起娇靥,恐惧的颤声,道:“你!你……” 季雁萍亲切的笑了笑道:“快把药服下去,不要让毒再扩展开去。” 珍珠般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从她娇靥上滚落,这短短的刹那,她觉得自己已成熟了许多,知道了许多她过去不知道的事情,是以,她觉得自己好像错了。 她凄然娇弱的摇头道:“不!不要!我愿意这样死去!”话落把头扭向一边。 季雁萍黯然叹息了一声,他觉得赵亚琪娇躯抖动得很厉害,与她姊姊被毒蜂叮过后的情形完全一样,是以,他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季雁萍伸手把两颗药丸含入口中,突然双臂一紧,低首吻在赵亚琪小樱口上,舌头轻轻一顶,把两颗药丸渡进了赵亚琪口中。 季雁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大出赵亚琪意料之外,但是,她没有挣扎,瑶鼻中,只出一声轻嗯!把药丸吞了下去。 季雁萍轻轻仰起脸来,漫声道:“小公主,对不起。” 赵亚琪霍然挣脱季雁萍怀抱,大睁着一双美目,颤声道:“萍哥哥,你过去并没有叫我公主,为什么……现在……你……你改……”话未说完,已然泣不成声了。 她——赵亚琪深爱着季雁萍,从第一次见季雁萍就已如此,只是过去她并不自知而已,直到她姊姊赵亚琳受伤之后,她才觉得,自己对季雁萍的爱是不寻常的。 但是,如今季雁萍却变了,是自己的多疑刺伤了他的心,是自己的胡闹,惊醒了他?使他错以为自己与他的情谊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深厚。 她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 季雁萍缓缓转向海面,自嘲似的道:“季雁萍幼遭巨变,性情也许有许多地方难以谅解,但我自问从未对任何人存心伤害过,公主姊妹对季某有过活命之恩,虽然,我这条命不值得珍惜,但是,贤姊妹的赐与,却使季雁萍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完成许多未了的心愿。”说到这里,季雁萍星目中已经现出一层淡淡的泪光,他咽了一口唾液,接道:“从始至终,我没有对你们说过一句感恩图报的话,但我心中却永远在感激着你们,直到我死。”那边传来赵亚琪伤心的哭泣声,而季雁萍的脸上也同样挂上了两颗晶莹的泪珠,他深重的叹了口气,转身道:“小公主,我们回去吧!我有许多地方对不起你,这不是道歉所能解决的,也许有一天季雁萍离开这世界的时候,你们会知道我并不是故意的。” 季雁萍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过过去的事,他默默地接受环境的打击,坚强的忍受着,直到现在。 季雁萍借着转头的一瞬,拭去脸上的泪痕,笑道:“小公主,你的毒消了没有?也许他们已经等了很久,我们现在回去好吗?”声音是那么温婉。 泪已湿透了赵亚琪的胸襟,突然,她哭喊一声,道:“萍哥哥,不要,不要误会我……”声落人已扑进季雁萍怀里,玉臂紧紧的搂着季雁萍泣声道:“萍哥哥,我以后再也不淘气了,我会听你的话,永远!永远!”声音哀怨中,充满了忧愁,旁徨,令人荡气回肠。 季雁萍轻轻的抚摸着她随风飘动的秀发,他从心底深处喜欢这天真无邪的小妹妹,疼她,爱她远胜过自己的亲妹妹,他曾被她刚才的话刺伤过,但是,她现在的凄惋温柔,却又弥补了那伤痕,她同时也感到,如果失去季雁萍,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多余的!她一时感到孤凄的可怕。 季雁萍从身上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给她披在身上,柔声道:“琪妹妹,我不会误会你的,还痛不痛?” 本来赵亚琪并不觉得冷,但这件披风却温暖了她已冷的心房,她轻轻向季雁萍怀里挤了挤,粉颊贴在季雁萍项上,娇声道:“你抱我,我就不痛了。”她这种举动,并不是完全在撒娇,而是藉以间接的安慰季雁萍。 季雁萍微微一怔,心说:“你刚刚还说过不淘气了,这不是又淘气了吗?”季雁萍笑了笑,道:“假使我不抱呢?” “那会痛得很厉害!”说话之际,双臂紧搂着季雁萍,似乎深怕他突然离开。 季雁萍对这位小妹妹可真没办法,当下轻拍着她的香肩,道:“我总不能老是这样抱着你呀!” 赵亚琪深深的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我只要知道你疼不疼我就行了,不然,我又为什么要让那毒蜂去叮呢?”语声凄楚娇婉,令人闻声生怜。 季雁萍闻言一怔,现在他并不觉得她是有意胡闹了,她的举动虽然有些鲁莽,但其用意却是发自心底深处,真诚,挚爱,盎溢无遗,是多么可怜而又可疼啊? 突然,季雁萍双臂一紧,攫住赵亚琪的纤腰,朱唇快如闪电般的印在她樱桃小唇上,这时的宇宙,仅属于他两了。 不需要千言万语解说,不需要强辞夺理的辩驳,在这短暂的一刹那,他们似乎都已看到了对方赤诚的心。 赵亚琪发出梦呓般的一声轻“嗯!”玉臂一抬,圈住季雁萍的颈项,娇躯深深的埋在季雁萍的怀里,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娇艳的面颊,缓缓滚了下来。 现在她不再为刚才所想的可怕念头担心了,因为事实已证明了一切,热泪只不过是她内心兴奋的代表而已。 良久,良久,季雁萍才将朱唇移开,柔声道:“琪妹妹,刚才我一定有什么事令人伤心过,是吗?” 赵亚琪艳红的粉颊,仍然紧紧贴在季雁萍的脸上,闻言,娇声道:“不,是我自己多心。” 她仅仅这一句话,过去的一切,已是烟消云散了。 一阵清凉的海风,吹动了两人的衣角,也吹醒了两人沉迷的心房,季雁萍轻声说道:“她们也许要等得不耐烦了!” 赵亚琪松开玉臂,道:“萍哥!我们该回去了。” “还痛不痛?” 赵亚琪粉脸一红,嘟着小口道:“痛得北刚才还厉害!” 季雁萍一怔,急道:“真的,快再吃一粒解毒药试试!”他诚实得有点近乎傻。 赵亚琪闻言娇靥更红,突然挣脱季雁萍的怀抱,撤娇道:“不来了!你坏!”话落转身向来处急奔而去,身法轻灵快速,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显然她的伤早已好了。 季雁萍茫然的自语道:“我坏?我坏在哪里?”话落举目一看,只见赵亚琪早已出去五十丈以外了,不由心中一急,叫道:“琪妹妹,等等我!”话落人已飞身追了上去。 盘龙岛虽然面积广阔,但由此处至他们对阵的地方并没有多远,是以,以两人的速度,没有多少时间,使已赶回了原地。 赵亚琪轻功原本极高,此刻毒伤巳除,再加之心中愉快,那奔行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 季雁萍轻功虽然远在她之上,但他此刻心中已无顾虑,自然不会全力奔行,是以赶到场地之时,恰成了并肩之势。 凤玉娇等四女与“血海五煞”,正担着心,当下一见两人同时赶到,不由宽心大放,“血海霸王”雷啸天环眼一翻,抢先道:“哇!你们可是绕了盘龙岛一周?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呢?” 凤玉娇却扑上去拉着赵亚琪的玉手道:“妹妹,这一下可吃到甜头了吧!看你那粉脸儿,现在还红红的呢!”说话间,玉手轻轻抚着赵亚琪的粉脸。 其他三女也都把目光集中在赵亚琪脸上。 这一来,直把赵亚琪羞得粉脸赤红,莲足一躁,娇嗔道:“不来啦!你们都坏,都欺负人家。” 声落人已扑进凤玉娇怀里,撒娇不依起来,直把诸人都逗笑了。 “血海霸王”雷啸天是个直性子,更不懂得少女心怀,闻言不由茫然自语道:“俺几时欺负过你。” “浪子”卓灵一拍他肩膀,道:“三哥!你怎么这么驴!” “什么?你敢骂俺是驴?” “浪子”卓灵笑道:“来来来!我告诉你!”话落硬把“血海霸王”雷啸天拉到一边去,不知要与他解说些什么? 这边五个女孩子闹成了一团,一时间,嘻嘻哈哈之声不绝于耳,倒反把季雁萍冷落在一边了。 “蛇丐穷僧”扫了四周一眼,举步走近季雁萍,“蛇丐”朗声一笑道:“季兄,咱蛇丐穷僧纵横江湖有年,虽说未能事事如意,但却从未像今天这样丢人现眼过我两人想就此别过。” 季雁萍生性爽朗,哪会猜知其言中之意,闻言茫然道:“江兄所指何事?” “毒书生”史玉麟见季雁萍茫然而问,心中暗急道:“恐怕要糟。” 果然不出他所料,“穷僧”了了细眼一瞪,冷哼一声道:“季兄果真不知吗?” 季雁萍岂是省油之灯,闻言不由星目一瞪,报以冷冷的一笑道:“两位有话何妨直说,如此转弯抹角,岂是大丈夫行径?” “蛇丐”冷笑道:“季兄对那天门阵图可曾珍视过?” 季雁萍虽然个性直爽,人却聪敏无比,“蛇丐”一提“天门阵图”,他心中登时恍然大悟,暗忖道:“原来你们以为我早已知道此图是假,而故意愚弄你们。”当下探手入怀,摸出那图,郑重的道:“两位久行江湖,当体验得出交人交心这句话,莫说季某当初不知此图是假,就是明知两位所赠之图是假,在下也要交两位这个朋友的。”话落一顿,慨然又道:“物质上的恩惠是有价可抵的,唯有真诚的友谊才是无债之宝,此言出自季雁萍肺腑,两位去留在下决不敢勉强。” “蛇丐穷僧”怔怔然的望了季雁萍一阵,慢慢把头低了下去,季雁萍的坦诚令他们觉得自己的度量太小,而心生惭愧,但以他们的地位,却又不便公然认错,因为在场的人,除了“血海五煞”以外,可以说是江湖后起之人,不管功力上如何,他两总要比他们高出半辈以上的,是以,他两做不出来。 这场面,对两人来说,实在太窘迫了。 突然,“毒书生”史玉麟朗然一笑道:“盟主心意,两位兄台既已了解,我们,该计划下一步了。”他这一发话无形中解除了“蛇丐穷僧”的窘迫之局。 穷僧哈哈一笑,道:“季兄的胸怀,令我两觉得惭愧,也令我两找到一个值得交往之人,如果季兄不以为我两高攀的话,我们愿意追随左右。” 满天云雾已散于无形,气氛又显得融洽无比,季雁萍朗声笑道:“两位兄台太谦了。”话落转向“毒书生”史玉麟道:“史兄对此右何高见?” “毒书生”史玉麟摇摇头,笑对凤玉娇道:“凤姑娘以为呢?” 凤玉娇轻轻推开怀里的赵亚琪,毅然道:“天门阵他们只摆了七阵,我们进去破它就是了。” 季雁萍一怔道:“怎么破呢?我们又没有阵图。” “天魔女”柴玉珠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进阵就是了。”话落转身对凤玉娇笑道:“姊姊,你把人手分配一下好了。” 五位姑娘这种藏头露尾,故弄玄虚的做法,使季雁萍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了,因为有他无他此阵好像都破得了,于是他低头不语了。 五位姑娘这时都跃跃欲试,谁也没有注意到季雁萍的反应。 凤玉娇笑道:“这七阵中,我们姊妹五人可以各破一阵,其他两阵……” 她话未说完,季雁萍突然抬头道:“我破一阵,你们告诉我破法好了。”声音显得有些生色。 本来嘛,一个男孩子总是希望可以使喜欢的女孩子依赖的,但是,如今季雁萍却恰好处在相反的地位,以他的个性,试想他如何忍受得了。 “蛇丐穷僧”也道:“我俩也破一阵!” 凤玉娇何等聪敏,开头她虽然忽略了季雁萍的反应,但这时她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可是,当着这许多人,她又能怎么说呢? 她迷人的美目中,透出两道乞求的光芒,但季雁萍却没有看她,于是,她心情更加沉重了。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柔声道:“萍哥,你与史雷二兄破沉沙阵好,千万要小心真面的埋伏。”,当下把阵之走法及破法详细的解说了一番。 季雁萍比时才知五女已知破阵之法,而他却一无所知,现在,他更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 他盯了史雷二人一眼,淡淡一笑道:“此阵既如此简单,我一个人破得了,史、雷二兄分别陪她们五人去好了。”话落转身向阵前奔去。 凤玉娇等五位姑娘,见状心头大惊,凤玉娇飞身拦在季雁萍身前,柔声道:“萍弟你,你生气了?” 季雁萍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烈日已过中天,此时已是下午了,当下岔开话题道:“时候已不早了,你赶快去告诉他们吧!”话一落仍向阵前行去,此时距阵已满五丈了。 凤玉娇惶恐阻住道:“她们会告诉的,萍弟,我要你答应我,不可鲁莽行事。”伸出素手去拉季雁萍的手。 季雁萍仍然是个大孩子,当下猛然向后退开一步,冷淡的道:“没有我季雁萍,此阵你们也照样破得了,我的生与死与大局又有何干!”话落人已飞身踪进阵中,一闪而逝。 季雁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直把凤玉娇吓得几乎魂飞天外,急得泣声道:“萍弟!听姊姊的话,求求你!”但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季雁萍人已消失于天门阵中了。 其他的人闻声一涌而至,赵亚琳急声道:“萍弟一人进去了?我们快进去找他!” “毒书生”史玉麟摇头阻道:“偌大一座天门阵,我们要想进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以在下之见,我们不如赶快将此阵破去,那时一望千里,就不难找到盟主了。”一顿,接着又道:“以盟主功力,就是遮其双目,别人也休想在千招以内奈何得了他的。” 赵亚琪急得流泪道:“你根本不知道天门阵的可怕之处,我要进去找萍哥哥。”话落当真就耍进阵。 凤玉娇一把拉住她道:“琪妹,史兄说得对,现在我们唯一的方法只有争取时间了,快!我们照原先计划进行!”接着又对蛇丐穷僧郑重的道:“两位前辈请千万记着,一进盘桑阵要把阵前两棵小桑斩除,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且说季雁萍,他一落入天门阵中,但觉四周云雾蒙蒙,阴森凄凉,漫漫无际,犹如身入荒无人之境,他虽然已从凤玉娇口中得知了进阵后的走法,见此情形,仍不免心中惊异。 季雁萍深吸一口真气,平定下烦乱的情绪,脚下即按凤玉娇所告诉他的走法,连挪三次身法。 突然前面霍然开朗,出现许多错综复杂的羊肠小径,如非他早先已知沉沙阵的走法,只怕走上一年,也休想走出那阵中,这天门阵果然非同凡响。 季雁萍认清方位,急步向沉沙阵走去,一双星目,却机警的注意着四周纵横的叉道。 突然右面叉道上,人影一闪,出现了魔岛二公子,他眸子中透出两道阴森的寒光,也许,他以为除季雁萍的霉运时机到了。 季雁萍利住冲势,冷然侧目道:“你可是为我季雁萍而来的?” 魔岛二公子阴沉的冷然一笑道:“季雁萍,你既已陷身天门阵中,只有认命了。”话落突然欺身而上,落在季雁萍面前五尺之处,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好像季雁萍已然落入他的手中了似的。 季雁萍冷冷一哼道:“你以为胜得了在下?” 魔岛二公子闻言狂笑一声道:“季雁萍,你别忘了现在是在天门阵中,你说良心话,你看得见我吗?哈哈……”敢情他还以为季雁萍是根据那假图进阵,而已中计与同伴分离了。 哪知,他狂笑之声未了,一股威猛绝伦的罡风已袭到了胸口,耳边传来季雁萍一声冷喝道: “接我一掌试试!”声出掌风已到。 这一着大出魔岛二公子意料之外,不由惊得“啊!”了一声,双足使尽平生之力,飞身向右侧腾出八尺,落于另一条小径上。 魔岛二公子,虽然在仓促之下,已飞上躲过一招,但却右更令惊异的事情接踵而到。 就在魔岛二公子,双足刚着地面之际,蓦觉背后一震,一只手掌已按在他背心穴上了,接着传来季雁萍冷酷的声音,道:“这一着大出阁下意料之外吧?”声如冰窖中吹出的寒风,刺肤砭骨,令人闻声,心胆俱寒。 魔岛二公子,一时大意轻敌,没想到会落入敌人手中,一时之间,惊、惧、羞、惭,百感交集,使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冷汗从他额上,雨珠般的直滚而下,他深知季雁萍的为人,更深知他对敌人的手段,是以,冷汗代表了他内心的恐惧。 季雁萍冷森森的道:“在此刻如要杀你真是易如反掌,阁下相信吗?” 魔岛二公子,心中虽惧,嘴上却硬,冷然一哼道:“乘人之不备,你算得什么英雄?” 恰在这时,季雁萍背后出现了一个黑衣老人,轻手轻脚的向前移动着——他,正是那魔岛三岛主。 季雁萍对此时竟然毫无所觉,当下冷冷一笑道:“在下可曾偷袭过你。” 魔岛二公子无话可对,因当初向季雁萍挑战的是自己,如今落在敌人手中,而却说人家不是英雄,于情于理似乎都说不过去。 这时魔岛三岛主已到季雁萍身后不满一丈之遥了,本来,他此时出手已可置季雁萍于死地了,但他却不肯下手,他要更近一些,等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之时,一举将季雁萍置之于死。 魔岛三岛主的武功本已很高,而且又在季雁萍分神之下,当然季雁萍无法觉察得到杀机已伏到身后。 魔岛二公子冷然一笑道:“你想把本公子怎样?”声音虽仍倔强无比,但却已无法掩过他内心的恐惧。 季雁萍冷森森的一笑道:“大概不会让你生离此地吧!哼!……”季雁萍哼声未了,突听一个铿锵的声音叫道:“注意身后!”声音沉重而急促,紧迫之情入耳立知。 季雁萍闻声之际,已觉出正有一股如山的压力,袭到了背,由那力道判断,可知这股未到的劲道,只怕要有千钧之重,当之的人,无论功力多高,也势必陈尸当场。 急迫的局势,已不容季雁萍再事犹疑,他叠在魔岛二公子背心穴上的右掌,突然劲道一加!逼得魔岛二公子真气一窒,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季雁萍借势左掌一按魔岛二公子的肩胛,电光石火之间,腾身向发警之处飞去。 在季雁萍潜意识中,以为那发话警告之人,必然是友非敌,是以他飞身向那边飞落。 这一些连续的变动,用笔写来甚烦,但在当时却是发生于眨眼之间。 就在季雁萍身子刚飞离魔岛二公子身后的一刹那,那如山般的压力也已接踵而到,只听在魔岛三岛主一惊叫之下,“砰!”的一声,魔岛二公子一个修长的身躯已被击出一丈多远,尽管魔岛三岛主及时收回了四成真力,但在魔岛二公子全然无备之下,这成猛的一掌,仍把他打得连吐了两口鲜血,几乎昏倒地上。 魔岛二公子乃是反应极度灵敏之人,他原想趁季雁萍飞身闪避之际,乘机给他一掌,却没想到季雁萍想得比他更周密,这向前一推之势,竟然破坏了他全部计划,使他不但没有出手的机会,反而伤在他三叔掌下。 真是万般皆天定,半点不由人。 就在魔岛二公子被击出的身子着地之际,季雁萍也已落到那发声警告之处,星目转动之间,刚欲找那发话之人,突觉劲风一闪,一只满注真力的手掌,已闪电抓向他左腕门脉,动作之快,令人无暇转过念头。 季雁萍本能的侧身撤掌,右手招化“金龙探爪”,反而向攻来的手掌切去,以牙还牙,快速准确,似乎季雁萍连想都没有想。 季雁萍的避敌攻招,似乎都大出那人意料之外,只听他发出一声惊咦!右手突撤,人已飘出一丈之外。 季雁萍并未追击,抬眼一看,不由心中一怔,暗道:“难道是他告的警不成?”原来那撤身飘退之人,竟是“金笛书生”。 季雁萍冷然一笑道:“刚才告警之人,是你吗?” “金笛书生”冷笑一声道:“不错,正是在下,不过,你可别会错了意,本人可非存心救你!” 季雁萍虽然倔强,冷傲,但却最重恩怨之分,当下冷然一笑道:“不管如何?我要偿还你二次生机。” 这时,魔岛三岛主正在那里替魔岛二公子治疗,无暇顾及这边。 “金笛书生”闻言深深盯了季雁萍一眼,突然仰天狂笑道:“哈哈,季雁萍,在阵外本座自知不是你的敌手,但在这天门阵中,哈哈!只怕你要听我摆布了。” 季雁萍星目中煞气一蚬,冷然道:“你不觉得自己大言不惭吗?” “金笛书生”眸子中透出两道阴沉的寒芒,突然冷笑一声,闪身向侧一扭,身影划起一道美妙的弧形,向季雁萍身后扑去,动作之快惊人。 季雁萍心头微微一惊,嘴中冷然一笑,道:“天门阵中只怕还困不住季某人。”声出人已转身,左右双足一旋,身子突如脱弦之箭般的,反向“金笛书生”背后追去。 等“金笛书生”落地后,季雁萍早巳站在他身后八尺之外了,这一着大出“金笛书生”始料之外,他转身望着季雁萍,脱口道:“你在使邪……”话未说完,突觉不妥,急忙又截了下来。 季雁萍冷冷笑道:“金笛书生,你是识时务的,赶快把此阵破去,天门阵已无法困住季某人了。” “金笛书生”闻言眸子一阵转动,突然大喝一声,侧身从右侧扑向季雁萍,巨掌伸处,迳抓季雁萍左手门脉,敢情他还不死心。 季雁萍岂会把他放在心上,当下冷冷一笑,左掌一抬,招化“漠野千里”横扫“金笛书生”双肩,右掌曲指如钩,一式“金龙探爪”闪电扣向“金笛书生”右手门脉。 避招攻敌,无一不是在毫厘之差的情况下,这一来,使得“金笛书生”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了,哪还有暇应敌。 “金笛书生”只觉双眼一花,右手门脉已被季雁萍扣住了。 季雁萍冷然盯着“金笛书生”,道:“你如想留得活命,最好是照在下所说的去做。”语气阴森森而冷酷,使人觉得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金笛书生”此时已落入他人掌握之中,心中虽仍不服,但却无可奈何,他瞟了季雁萍一眼,冷冷的道:“你刚才说的话算不算数?”此人心计多端,在此危难之际,竟然公开讨起人情债来了。 季雁萍星目中寒光一闪,右手五指一紧一推,把“金笛书生”失去抵抗力的身体,推出八尺之远,冷冷的道:“当然算数,你滚吧!” “金笛书生”阴沉沉的一笑道:“假使在下不滚呢?” 季雁萍星目中杀机一闪,沉声道:“你会后侮!”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暴吼道:“金笛书生,你与老夫躺下吧!”声似一条过空急箭,由远而近,来得是那么快,声音未落,一阵排山倒海的压力,已抵达“金笛书生”身后了。 “金笛书生”正把全付精神贯注在季雁萍身上,哪曾想到,突然会有人向他偷袭,等他发觉想避,已然不及了,真把他骇得面色如土,亡魂皆冒。 声落压力已到,眼看“金笛书生”就要死在来人掌下了。 突然! 一声清叱过处,阵中传来一声震天大响,回旋的劲风,直把“金笛书生”六神无主的身体吹退了三步,飞扬的沙土,更使人双目难睁。 “金笛书生”暗自喊了声:“侥幸!”转身一看,不由为之一楞。 只见季雁萍与魔岛三岛主对面而立,魔岛三岛主面前,出现了三个深达五寸的脚印。 由此情景观察,显然,那暗袭他的人正是那魔岛三岛主,而救他的人,却是季雁萍。 季雁萍似乎已知“金笛书生”正在看着他,当下他头也不回的冷声道:“金笛书生,下次你再犯在季某手中,耕是你的死期到了。”声音冷酷而无感情,好像他刚才所做的纯粹是为了还债一般。 “金笛书生”暗自忖度了一下形势,冷笑道:“只怕没有下次了!”话落一顿,抬眼对魔岛三岛主道:“三岛主,在下此刻愿意与你合作。” 魔岛三岛主冷森森的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警告于他?” “我原先并不知道他对此阵的走法,比你们魔岛中人更清楚,因此想留他来牵制你们。” 魔岛三岛主闻言不由大怒,冷喝道:“原来当初你告诉的阵中行走之法,并未详尽,你这是何居心?” “金笛书生”从容一笑道:“这叫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我为盘龙岛百年大计着想,又哪能不防你们呢?” 魔岛三岛主闻言不由狠声道:“以本岛主看来,只怕你已活不过今天了!” “金笛书生”冷笑道:“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三岛主怎么说?” “金笛书生,话才一落,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起自他背后道:“只怕不是以后的事吧?” “金笛书生”闻声大惊,心知自己已陷身在魔岛二岛主掌握之中,但他为人阴险,内心虽然惊骇万分,-但却不肯转身,当下故意淡然一笑道:“嘿!原来二岛主也来了,季雁萍准逃不出我们的掌握了。”说话之际,双目却不停的左右转动着。 魔岛二岛主冷然道:“金笛书生,你要想在老夫面前弄鬼,只怕还差得远,不信你就试试看。” “金笛书生”心头不由一沉,他心中深深了解,如不趁魔岛二岛主不备之下逃出掌握,他绝无生还的希望,一时之间,不由骇得冷汗直流。 季雁萍一直没有回头,但他仅凭双耳已可以知道,自己今日已陷入前后受敌的不利环境之下了,而更可怕的是,这两个将要挟击于他的人,是武功与他不相上下的魔岛中的两个岛主。 如果仅凭单扪独斗,季雁萍根本新不惧怕他们,但如合两人之力,前后同时攻击,他实在没有制胜的把握。 情势紧迫,一目了然,季雁萍趁“金笛书生”与魔岛二岛主对话之际,心中已盘算好应敌之策,魔岛二岛主话才一落,季雁萍已然清叱一声,招化“长风飞龙”,闪电向魔岛三岛主攻去。 魇岛二岛主见状不由一惊,叫道:“不要让他冲过去!” 这正是“金笛书生”逃脱的大好机会,魔岛二岛主话才一落,“金笛书生”已倒地滚出八尺,跃身而起,双目紧盯着魔岛二岛主,以防他突然追击。 魔岛二岛主心念电转,已把情势忖度了一番,冷冷朝“金笛书生”道:“决不叫你活过今日。” 这时,季雁萍一招“长风飞龙”已然攻近魔岛三岛主身前。 但见他双掌带起狂风怒号,身与双掌合一,恰成了一条直线,乍看起来,倒真像是一条乘风飞行的巨龙美妙中,显得威武无比。 魔岛三岛主虽知自己功力稍逊于季雁萍,但他已存心要将季雁萍除去,却又不能不硬接,以阻他越过。 眼看季雁萍令人心寒的掌风已然这到了眉睫,魔岛三岛主不由把牙一咬,马步一立,招化“力平五岳”反迎而上。 恰在这时,魔岛二岛主也已一招“推山填海”追在季雁萍身后,疾拍而至。 魔岛二岛主由于与“金笛书生”对话耽搁了些许时间,是以他攻出的掌风,自然而然也要比季雁萍慢了些许。 季雁萍虽然没有看到魔岛二岛主攻招,但他听风辨位,他已知魔岛二岛主也攻上来了。 季雁萍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在就四掌将要接实之际,季雁萍突然长啸一声,猛然煞式收招双足一点地面,身已已然腾空倒翻而去,身子紧贴着魔岛二岛主掌风上缘飞了出去。 魔岛三岛主本已早防到季雁萍要脱困的,但却做梦也没想到,季雁萍竟然会向后倒翻而去,因为他身后有魔岛二岛主,他如敢这样做真无疑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季雁萍身怀“天龙十八翻”的绝世轻功。 季雁萍这一着用在危机一瞬之下,使魔岛上两个武功绝高的岛主连转念头的机会都没有。 是以,等他们发现季雁萍已失去了踪迹时,四掌已到快要接实的一瞬了。 由攻敌,一变而成为自相火拼,对武功高绝的两个岛主来说,这真无异是天大的耻辱,当下两人同时大喝一声,硬生生的把已拍出的掌风收回了五成。 “轰!”然一声,四掌接实,虽说双方都只用了五成真力,但以他们的功力而论,却仍然非同小可。 只见沙飞石走,高达五丈之数,就是现今江湖上的一流顶尖的高手,全力以赴,只怕也难达此境界。 两个岛主老脸不由同时一红,各自退了一步! 就在两人退下的身子刚刚站稳之际,突听半空中,季雁萍清叱一声道:“老匹夫,接我一掌试试!”声起招化“云龙三现”拍出,声落招式已降魔岛两个岛主头上。 说时迟,那时快,而季雁萍却在这短短的两句话中,由起招,到收招,其速度之快,可想而知了。 魔岛两个岛主正欲转身找季雁萍算账,却没想到季雁萍竟敢自投罗网,垂入两人中间,这一来,正合了兵法上所说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魔岛两岛主大惊之下,双双怒吼一声,举掌向上击去,同时,飘身向后跃去,显然是想藉这一跃之势,减少压力。 “轰!”然一声大震,地动山摇,沙土弥漫,伸手难见五指,这一场硬拼,可真是江湖上罕见的奇观。 “金笛书生”只目骇然的望着那滚滚直上的沙土,喃喃道:“想不到这小子年纪轻轻,武功竟然已达如此不可思议的境地了,难怪魔岛两个老家伙要除他,他的确令人心寒。” 一阵微风吹过,滚滚沙土,随风消失于云雾蒙蒙的“天门阵”中,场中一切,已可一目了然。 只见魔岛二三两个岛主,相距约右二丈之遥,在他两面前的地上,分别浮现出三个与四个深陷的脚印,显然,刚才所对的一掌,他两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季雁萍此时卓然凝立于两人之间,没脸上笼罩上一层浓浓的寒霜,星目中透出两道骇人的寒芒。 三人此时恰成了一条直线,两个岛主四只充满狠毒的眼睛,深深盯着季雁萍,看样子,好像恨不得将季雁萍立刻击毙掌下。 突然,魔岛二岛主,冷然道:“季雁萍,老夫为今后之计,不得不杀你。” 季雁萍嘴角上又浮现那丝令人费解的笑意,冷沉沉的,道:“应该说是为魔岛着想!” 魔岛三岛主,闻言冷哼一声,道:“你想上魔岛?” 魔岛二岛主阴森森的冷笑道:“只怕你永远没有机会了。”话落朝魔岛三岛主一点头,双双举步向季雁萍逼去。 第三十五章 浮沙阵上 季雁萍星目瞟着两人,冷笑道:“你们自信胜得过在下吗?”说话之际,功力已然贯注于双掌,显见,他对魔岛两个岛主,心中也存有莫大的顾忌。 这时两人已行近了五尺,三人相距一丈,季雁萍所站的位置恰好是在中点。 突然! 魔岛二岛主怒吼一声,道:“你以为老夫制不住你吗?”声落招化“百浪淘沙”全力向季雁萍攻出三掌之多。 魔岛三岛主也在同时拍出了一招“遮天盖地”,双掌一上一下,阻住了季雁萍上下的退路,使他无法从两人之间再度逃离。 若是正面与两人为敌,季雁萍并不惧怕他们,但此时两人是前后挟击,季雁萍却不能不慎重从事了。 季雁萍心念电转之间,心中已有计较,此时恰好魔岛两个岛主凛冽的掌风攻到。 季雁萍冷哼一声,突然旋身向后一退,没入云雾弥漫的阵中,一闪而逝。 魔岛两个岛主已学了乖,他们一见季雁萍没有还招,早已防到了他这一着,劲力早已暗中收了回去,静待季雁萍转身欲逃时攻他,却没料到他竟然隐入了阵中。 二人目注季雁萍消失的地方,刚自一怔,突听“金笛书生”冷喝道:“注意右侧!” 声刚入耳,一股狂飙,果然自右侧攻了过来。 两人见状大惊,厉喝声中,蓄劲的双掌,全力向那劈来的掌风迎去。 掌风击得沙飞石滚,尘土弥天,但却没有丝毫反应与回震之力,魔岛两个岛主都是大行家,见状不由同时心头一沉,同时闪电撤招聚功,以应巨变。 就在两人双掌方自撤回之际,蓦听季雁萍冷喝一声道:“接招!”声落突然从蒙蒙的云雾中现出身来,一股排山铲海的压力,已逼到了魔岛两个岛主胸前。 由隐而现,以至出掌攻招,宛若风驰电掣,时间竟是那么短暂。 魔岛两个岛主,直被他捉弄的怒火冲天,双双怒吼一声,出招直攻而上。 这时季雁萍没有再闪避,错眼之间,掌已接实。 “轰然!”一声大震,三人同时各退了半步。 季雁萍以一敌二,虽说魔岛两个岛主,都未能及时把功力提足,但至少也提到了七成以上,以二人的功力而论,这七成之力,又该是多么大呢? “金笛书生”骇然的注视着现场,他乃是心机极端阴毒之人,魔岛两个岛主的存在固然令他害怕,但季雁萍却足以令他及整个盘龙岛恐惧。 权衡轻重,除去季雁萍显然比除魔岛中人更来得重要,他心念电转之间,已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开口传音魔岛二人在阵中的走法。 季雁萍一招之下,已测出魔岛二人的功力,心知如在天门阵中,他虽不能短时间内将二人打发,但时间稍长,他却有制胜的把握,当下冷冷朝二人一笑道:“以在下之见,两位最好还是滚出去的好!” 魔岛两个岛主,此时已知那行走之法,登时雄心万丈,报复之心大炽,魔岛二岛主狞声道:“季小鬼,今天老夫不剥你的皮,誓不为人,接招!”声落飞身向季雁萍扑去,魔岛三岛主,也同时攻了过来。 他们此时对天门阵的畏惧之心已除,放心而为,速度与劲力上,自又另当别论。 季雁萍见状一惊,忖道:“难道他们要拼命不成。”心念电转之间,再度退身向阵中隐去,想以此阵作为屏障,消耗魔岛两个岛主的功力,然后再一举歼之。 但是,他却没想到“金笛书生”为借两人之手来除他,已把阵中更巧妙的行法告诉了魔岛两个岛主了。 就在季雁萍刚隐进阵中之际,突觉两股力逾万钧的掌风,自左右两边,如剪刀般的攻了过来,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季雁萍见状,不由心头大惊,此时欲避已来不及了,不由双目杀机一闪,冷喝一声:“来得好!”招化“龙归苍冥”,身子腾空而起,两道掌风加巨剪般的分迎魔岛二人,应变之快,确实出人意料之外。 错眼之间,掌风已然接实! 只听“轰!隆隆……”的一声大震,季雁萍腾空的身子,已借着两人反掌之力,如鸟鸣般的掠空向后飞去身法轻松美妙,似乎根本就没受伤。 魔岛两个岛主,一见一招得手,虽未能伤着季雁萍,但却能阻止暗中的突击了,不由宽心大放,双双怒吼一声,腾身追了过去。 “金笛书生”一见魔岛两个岛主要追,不由自主的嘴皮一动,但又立刻闭了上去,心中冷笑一声,忖道:“这叫自投罗网。” 魔岛二公子一双眸子,却直盯着“金笛书生”,“金笛书生”忘记了魔岛二公子的存在,而魔岛二公子也不知道他身后还盯着一人。 这种情形,倒恰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势。 再说,季雁萍藉那一弹之力,身子直向后飞出三丈之遥,才向下落去,蓦地,一个念头掠过季雁萍的脑海,他低头向下一看,不由心头大惊,脱口道:“啊!沉沙阵!”话落人已距地不满五尺了。 只见下面一片广达十丈方圆的鲜艳黄沙,沙面之上,自南至北,直像排着三块黑石,这时此阵唯一的借脚之处,四周则是一片蒙蒙云雾,似乎漫无边际。 季雁萍此时落下的位置,距那最近的一块黑石,少说也右三丈之遥,在此距地仅有五尺的距离,要想不借力,凭空飞出三丈,实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不能落身里石之上,却势必要沉入这些浮沙之中。求生之本能使然,右脚猛点左脚背面,飞身向巨石横跃过去。 恰在此时,沉沙阵上空,同时亦来了魔岛两个岛主,只见他们双掌平端于胸前,似已储满了真力。 此时季雁萍双足已然着地,他虽然飞出了两丈多远,但落地处,距那黑石,却仍有五尺之遥。 浮沙阵中,鸿毛可沉,轻木不浮,季雁萍虽已尽可能的提气轻身,但双足一着地面,仍然迅速的沉到膝盖之下。 魔岛两个岛主,本想凌空下击季雁萍,但当他们一见季雁萍着地下沉之时,不由心中同时一惊,脱口道:“不好,这是浮沙阵!”但为时已然太晚了。 两人在轻功修为上,比不上季雁萍,更惨的是他们根本就不知此阵的破法,连想找一个存身之处都无法辨出。 但两人却知道不能用力下沉,当下急忙散去功力,全力提气轻身,徐徐下降。 “嗤!”的一声轻响过处,浮沙已埋到了两人大腿。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沉重的声音,大笑道:“哈哈……想不到咱们全班人马都相逢于沙堆上了。” 季雁萍与魔岛两个岛主闻声齐向发话之处望去,这才发现那发话之人竟然是天风教的副教主“恨地无环”。 只见,浮沙已埋上了他的胸口,在他左右相距五尺之处,“南蛇”与西蛊,浮沙都已盖住了他两的肩头,沙上只浮出两颗人头,看来显得特别阴森恐布。 魔岛二公子冷冷讽刺道:“原来副教主倒比咱们先到了,看来副教主事事都要占先的。” “恨地无环”闻言冷笑道:“岂敢!岂敢!俗语说不知者不罪,老夫是错在这不知之上啊!” 一顿,接着:“不过,两位岛主以统率盘龙岛之尊,却也不知浮沙阵之位置,实在……” “谁说魔岛是来统率盘龙岛的?”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魔岛的野心只怕还不只盘龙岛吧?” 魔岛三岛主怒吼一声道:“季小儿,你再信口开河,小心老夫劈了你。”话落真气一提,刚欲举掌,身子突然又下沉了半尺,慌忙又把真气松去。 季雁萍冷然一笑道:“就凭你那点道行吗?”语气充满了不屑之意,但却说得非常自然。 “恨地无环”笑道:“三岛主,这可不是发狠的地方,不然,咱们可要人天永隔了,哈哈!”语气充满了讽刺。 魔岛三岛主脾气暴燥,闻言不由怒气一冲,身子登时又沉下去半尺,浮沙已齐腰际了。 魔岛二岛主见状沉声喝道:“老三,别忘了他是要你早死!” 魇岛三岛主乃是精明干练之辈,闻言一想,即知自己上了“恨地无环”的当了,为求生存,火气登时消失于无形。 魔岛二岛主,冷然一笑道:“只怕副教主要死在前面。” 蓦地,一个诡异的声音,起自岸上道:“距离相差不了太远的。” 闻声知人,魔岛三岛主不由狞声道:“小辈,老夫上岸之后,定把盘龙岛夷为平地,把你这奸诈小辈碎尸万段。”声落恨恨不已。 来人正是那金笛书生,他闻言毫无惧意的阴声笑道:“我相信三岛主有此能耐,但是,你们上得来吗?” 季雁萍这时只盯着前面五尺处的那块黑石出神,他试着把脚移动了两三次,但除了多沉下数寸外,他没有前进半分,心中不由为之一冷。 他知道此阵的破法,更知道此阵的厉害,并不是这些沉沙,而是…… 魔岛二岛主一丢眼色,阻住三岛主再开口,当下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愤怒的心情,缓和的道:“好吧!金笛书生,现在咱们不妨摊牌了。” “怎么摊法?” 魔岛二岛主笑道:“我们自愿放弃天门阵图你看如何?” “金笛书生”朗声笑道:“条件是我救你们上来吗?” 魔岛两个岛主脸上同时浮现杀机,向人求救,对他们来说,可说是莫大的耻辱,尤其这种情况之下。 魔岛二岛主冷声道:“你这是明知故问!” “金笛书生”毫不介意的哈哈一笑,转向天风教副教主“恨地无环”道:“副教主可有什么交换的条件吗?” “恨地无环”冷森森的道:“这是你取利的手段吗?” “金笛书生”笑道:“就算是吧!” “恨地无环”心中暗自冷笑一声,信口道:“你要什么条件?” “天风教永不侵犯本岛。” “恨地无环”心中另有打算,闻言点头道:“老夫答应你就是。” “恨地无环”答对得如此迅速,他竟然忘了“金笛书生”的为人是以狡猾机诈而闻名于江湖的了。 “金笛书生”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又向季雁萍道:“季兄呢?” 季雁萍星目透出两道骇人的寒芒,闻言阴沉沉的道:“金笛书生,你能否杀得了在下,暂且不谈,认为该谈的是你还能活多久。”声音阴森冷酷,令人心寒。 “金笛书生”不由自主的打了寒噤,这似乎完全是一种潜意识的反应,也许是季雁萍的话,使他预感到一件什么可怕的事情。 “金笛书生”略把心情平定了一下,冷笑道:“但我现在就能制你于死!” 季雁萍冷然道:“那你就快些动手,不然只怕你没有机会了。”此话说得非常从容,好像那金笛书生要杀的人,并不是他季雁萍似的。 “金笛书生”闻言心头再度一沉,季雁萍虽只说了两句话,但却句句令他心惊肉跳,神魂难安。 周围突然出现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浮沙阵中的人,除了季雁萍目注天上浮云,沉思不定外,其他所有的目光,全都盯在“金笛书生”脸上,因为,他此时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杀之事,人类的本性,也是人类的弱点,在此时已显露无遗。 突然,“金笛书生”双目寒光一闪,冷森森的道:“在下虽不愿斩尽杀绝,但为本岛永远之计,却无法放过诸位,在下要……” 他话未说完,魔岛三岛主愤然怒道:“你想变卦?” “在下此时变卦,较之你们上岸后变卦,其利害关系,却不可同日而语。”话落双掌一抬,就要出招。 浮沙阵中之人,虽然个个都是武功高深莫测的人物,但此时却连回手之力都没有,甚至连真气都不敢提。 眼看,“金笛书生”双掌一落,他们就要沉尸沙匠了,就在这千钩一发之际,蓦听一声清叱,一股罡猛的掌风,已然攻到金笛书生背后的“背心穴”上。 这时“金笛书生”如果不顾一切,把凝功的双掌推出固然可以把这一批江湖罕见的高人悉数葬身于浮沙之中,但他们己也势必要送命于那袭到的一掌之下。 “金笛书生”虽然口口声声为盘龙岛着想,但要他为盘龙岛久远之计而丧身,他却会毫不考虑的拒绝,也许是他太聪明了。 是以,那掌风压力才到,“金笛书生”已毫不考虑的撤掌回身,反迎了上去。 “轰!”然一声大响过处,沙石弥中,“金笛书生”与来袭之人,各退了两步,抬眼才发现那攻击他的人,竟是那魔岛二公子。 “金笛书生”心头微微一沉,冷笑道:“在下倒把二公子给忘了。” 魔岛二公子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杀机,闻言冷冷的道:“你不该忘了要取你狗命的人。” 魔岛二公子的武功,“金笛书生”非常清楚,心知要凭自己一人之力胜他决不可能的事,心中不由暗自惊惧起来。 魔岛两个岛主一见魔岛二公子现身,不由同时都面现喜色,“恨地无环”却不安起来,因为“金笛书生”一旦败于魔岛二公子手中,则他势必要死在魔岛中人手中了。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阴沉的声音,起在魔岛二公子身后,道:“二公子好像已受了内伤似的?” 魔岛三人,闻言心头大惊,因为他们已听出那发话之人是东侯。 魔岛二公子的武功与东侯不相上下,纵然没有受伤,也决难同时敌得住两人挟攻,何况现在还身受了内伤。 “金笛书生”一见东侯现身,不由为之宽心大放,朝魔岛二公子冷冷一笑道:“二公子,以本人看,你还是去陪伴你叔叔他们吧!”话落缓缓举步向魔岛二公子走去。 “恨地无环”冷然瞟了岸上三人一眼,对魔岛二岛主冷笑道:“二岛主以为有出困的希望吗?” 魔岛二岛主冷笑道:“总比副教主没有好得多!” 季雁萍冷然接口道:“这希望有也等于没有!” 魔岛三岛主闻言怒道:“你以为你知道吗?” 季雁萍不屑的扫了三岛主一眼,冷声道:“阁下何妨向岸上看看再!” 魔岛两个岛主向岸上一看,不由同时冷了半截。 只见东侯与“金笛书生”此时已联合出手,合力挟击魔岛二公子,招式凶猛,招招指向魔岛二公子全身各处要害。 魔岛二公子一者身已受伤,二者阵路不如二人熟悉,是以上手没有几招,已是险象环生了。 “恨地无环”见状冷然道:“看来咱们没有多久就得葬身沙底了。” 季雁萍冷笑道:“在下倒有一条出困之策,只怕两位岛主不肯合作。” 魔岛两个岛主,此时已发觉要想靠魔岛二公子一人之力,战胜东侯与“金笛书生”后来救他们是不可能了,当下不由同时问道:“什么方法,说说看?” 第三十六章 勾心斗角 季雁萍望了前面五尺处的黑石一眼,淡然道:“三块黑石之上,可以立身,在下身距前黑石约有五尺,两位只需运掌力一推就可以把在下推到石边了!” 魔岛二岛主冷笑一声,道:“然后你再拉我们上去是吗?” 季雁萍已听出他语含讽刺,心知此事已难成功,冷冷接道:“在下正是此意。” 魇岛二岛主冷冷一笑道:“季雁萍,你算盘打错了,难道老夫是任人愚弄的三岁孩童不成?” 话落冷笑连连,好像在得意自己看破了季雁萍的奸谋似的。 季雁萍报之冷冷一笑,闭口沉思不在言语。 这时岸上的魔岛二公子此时已然汗流夹背,难以支持了,而那进攻的东侯与“金笛书生”却越战越勇,险招连出,威猛难当。 形势一目了然,显然魔岛二公子已支持不了几招了。 魔岛两个岛主是越看越心惊,因为他们的生死奇托在那魔岛二公子一人身上,而这唯一的希望却就要化成泡影了。 魔岛三岛主望了沉思中的季雁萍一眼,问道:“二哥,咱们总得快想出一个自救之策啊!” 魔岛二岛主对这与自己生死有关的大事,心中又何尝不着急,只是他一生阴险多疑信不过人,无法接受季雁萍的策略而已,当下吩咐道:“你先告诉侄儿阵中详细的行法,让他多支持一会,我再想想着。” 魔岛三岛主只得依言而行。 这时,季雁萍已解下身上丝带,试着向黑石抛去,以他的功力,要抛一条细带,本不成什么问题的,无奈那黑石过大,丝带抛出,无法完全套住,更糟的是,设阵之人,似乎早已料到了陷身阵中的人会有这一着,而把那黑石磨得很平,便它与浮沙恰好成了一个水平面,使任何绳索均无着力之处。 是以,季雁萍连抛了数次,不但没有套着黑石,倒反而把自己弄得多沉了半尺,这时浮沙已达他腰际了。 岸上的魔岛二公子得知了阵路更详细的行走之法,虽又多支持了几回合,但他内伤已重,而东侯功力又与他不相上下,如今更加上了一个“金笛书生”,他如何接得下来,要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只怕他早已支持不住了。 魔岛两个岛主,这时可全没了主张了,魔岛三岛主急促的低声道:“二哥,我看还是照季雁萍的计划试试看好了!” 魔岛二岛主阴沉的脸上,神色稍微一动,但多疑的本性,却又使他一时之间,无法下定最后决心。 恰在这时,岸上的魔岛二公子,身子一个踉跄,几乎吃东侯一掌中,形势确实险恶已达极点。 魔岛二岛主为求生存,再也不能坐视了,当下冷冷的对季雁萍道:“季雁萍,你上得那大石之上,真的能言行合一吗?” 季雁萍冷冷哼了一声,道:“既信不过在下,你岂不是多此一问?” 魔岛二岛主道:“老夫生平未信过任何人。” “在下并未逼你相信在下。” 魔岛三岛主开声道:“但这是你求生存唯一的途径,你有求于我们。” 季雁萍闻言猛然转过头来,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冷冷的盯在魔岛两个岛主脸上,凛然道:“求来的生命,在下认为不如一死,在下原意不过是彼此合作而已。” 这时岸上的魔岛二公子已呈不支之状了,魔岛二岛主猛然把心一横,沉声道:“季雁萍,你准备了。”话落与魔岛三岛主同时行功出掌,随着强劲的掌风推出,魔岛两个岛主的身体缓缓向下沉去。 强猛的压力压在季雁萍背上,果然把他的身子缓缓推向黑色巨石,但随着前进的速度,季雁萍的身子缓缓沉了下去。 由五尺,四尺……三尺……二尺……浮沙已掩过了季雁萍的下额,如果距离再稍远三尺,只怕季雁萍前冲的身子,在未达黑石之前,就要沉下去了。 蓦地! “金笛书生”大喝一声道:“不好,有人快要爬上黑石上了。”话落飞身向“浮沙阵”边扑去。 东侯一听不由为之一怔,他再也想不到,这四个死冤家,活对头,竟会在这时携手合作起来。 魔岛二公子闻言却心中一喜,因为在他想像中,要上黑石,必须合作,而浮沙阵中除了他两个叔叔以外,还有谁能办到呢? 一线生机,振作了他已萎靡了的心房,趁东侯一怔之下,强提一口真气,大喝一声,飞身向“金笛书生”扑去。 浮沙阵中的季雁萍,双手已攀上了黑石,微一用力,跃身落于黑石之上,神情不由为之一松。 季雁萍回头向沉沙阵望去,只见魔岛两个岛主,此时已只有两个头浮在沙面之上了。要不是生机将绝,只怕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帮助季雁萍上来的。 这时,东侯已飞身扑到魔岛二公子身后了,掌力一紧,全力向魔岛二公子劈去。 季雁萍好不容易的把手中丝带向魔岛两个岛主抛了过去,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将两人救起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他这毅然的举动,大出魔岛两个岛主意料之外,也许他们的想法与季雁萍完全相反。 魔岛两个岛主,急忙伸手抓住丝带,二岛主道:“季雁萍,老夫当时倒是错看了你了。” 季雁萍手中丝带一紧,冷笑道:“在未上来以前,你不怕言之过早吗?” 恰在这时,岸上传来魔岛二公子的一声惨哼,接着“金笛书生”冷喝道:“季雁萍,放手!” 魔岛两个岛主见状不由大骇,冷声道:“季雁萍,快拉。” 季雁萍冷然一笑道:“你最好少放屁,在下如果不拉,你又能对在下怎样?”话落两手交错前抓,向这边拉了过来。 “金笛书生”见状大急,一个季雁萍已使他无法应对了,如果再让这两个魔头上来,盘龙岛只怕真个要被夷为平地了。 东侯心中更怕,如果他不能在此浮沙阵中将季雁萍等人消灭,则他辛辛苦苦建立的王国,只怕要毁于一旦了。 东侯望了“金笛书生”一眼道:“我们先把那丝带劈断,再来对付季雁萍。”话落举掌向丝带劈去。 两人功力虽然不如季雁萍等人,但这合力的一击,却也非同小可。 只见滚滚双风,卷起浮沙如雾,向季雁萍手拉的丝带,与丝带末端的魔岛两个岛主劈去。 季雁萍冷哼一声,右手丝带向左手一递,冷叱声中,招化“千里风云”,对着两人劈来的掌风斜击了过去。 “波!”的一声微响,那两股劲风已被他的一掌击偏,斜打在魔岛两个岛主身后五尺以外的浮沙之上,直击出一个四五尺大的深坑,但却很快的消失于无形。 季雁萍一掌将东侯与“金笛书生”劈来的掌风震偏,左手真力向丝带上一注,一根软绵绵的丝带顿时坚逾铁棒,接着向上一挑一带,已将魔岛两个岛主带上了黑石。 魔岛两个岛主一旦脱困,雄心不由又起,只见二岛主阴沉的脸上,突然掠过一丝杀机,满注真力的双掌,缓缓举了起来。 季雁萍心怀诚直,哪会料到这些,当下目注岸上的东侯,冷然道:“东侯,你还有何话可说?” 东侯眼中掠过一丝杀机,突然冷冷开声道:“本侯在宫中等你们!”话落望“金笛书生”一丢眼色,转身怆惶而去。 魔岛二岛主见季雁萍始终未曾留意他,那已蓄满真力的双掌,却无法推出来,也许他那覆盖了已久的善良人性,此时又露出了一点。 魔岛二岛主狠狠的盯了季雁萍一眼,突然,一拉身侧的三岛主,飞身落在第一块黑石。 季雁萍冷冷的瞟了两人一眼,转身扬起手中丝带,预备抛向天风教的副教主,“恨地无环”等三人。 突然,魔岛二岛主冷喝道:“季雁萍,你想干什么?” 季雁萍闻声转头,只见魔岛两个岛主,脸现狰狞之色,四只寒光闪射的精眸之中,充满着杀机,心中不由为之一凛,冷然道:“救起他们!” 魔岛三岛主冷冷问道:“他们是你是亲?是故?” 季雁萍冷然道:“非亲非故,但在下认为,彼此如想较量,应该机会相等。” 魔岛二岛主闻言狂笑一声道:“哈哈……你这叫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想保佑别人哪?” 季雁萍双目冷电一闪,冷森森的道:“在下对决心要做的事,从未改变过主意。” 魔岛二岛主阴沉沉的一笑道:“只要你自信逃得过老夫掌下。” 季雁萍闻言,不由仰天狂笑一声道:“哈哈……你是说仅凭你一人之力吗?”语气狂傲中,充满了不屑之意,令人无法忍受。 魇岛二岛主嘴皮连动了数次,几乎脱口说出“正是”二字,但他毕竟是心肠阴毒之人,始终没吐出口来。 季雁萍心头微微一紧,他深知,如在平地上,他可以一人而敌二人,但在这黑石之上,他却无此信心,因为在此黑石之上,只要被震退三步,就要跌到沉沙阵中了,那时只有任人宰割了。 而合魔岛二三两个岛主之力,将季雁萍震退三步,却并非不可能的事。 魔岛二岛主,微一沉默,突然冷冷开声道:“老夫目的仍是要将你除去,你如有人,又何妨将他们全叫来?” “恨地无环”闻言冷笑道:“你这叫尼姑要孩子,明知其不能,而为之。” 魔岛二岛主阴沉沉的笑道:“但是他可为,不做而已。” “恨地无环”冷笑道:“你可曾假以时日?” 魔岛二岛主诡辩道:“常言道,有备者无患,他既不带人来,当然是有所恃。” “恨地无环”这一来,竟然被他驳到了,直气得冷哼不已。 季雁萍天生傲骨,哪肯认输,何况在他们对话之际,他已想好了计策,当下冷冷接下道:“你们以为合两人之力就能胜得了在下吗?” 魔岛三岛主情性急燥,早已等得不耐烦了,闻言冷然道:“你敢试试吗?”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有何不敢。” 魔岛两个岛主互相一打眼色,双双运气行功于双掌,缓缓提到胸口,突然同声喝道:“接招。”声落四掌闪电推出。 这一掌,他们全都用上了十成真力,掌出狂风吼怒,浮沙弥天,威力端的骇人听闻。 季雁萍虽然口中说得轻松,实际上他心中也紧张无比,因为,一旦被击下沉沙阵中,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下一见魔岛两个岛主招式已出,立刻大喝一声,把早已聚满功力的双掌,闪电推了出去。 掌出宛如山崩地裂,威猛似乎丝毫不弱于魔岛两个岛主合力推出的掌风。 两石相距虽右一丈之遥,但两股相对的掌风却闪电接到了一起。 只听,“轰然”,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大震,沙石弥漫广达十丈方圆,伸手难见五指。 魔岛两个岛主,双双被震退一步,四只眼睛紧盯着季雁萍先前立身之处,双掌已同时再度提满了功力。 浮沙渐渐落下,弥漫的沙层已由浓而淡,首先映入两人眼中的是,季雁萍先前立身的黑石之上,已失去了他的踪影。 魔岛三岛主见状一喜,刚欲举步跃过,却被二岛主拉住,不由急道:“二哥,季雁萍已落入沉沙阵中,你为何不……” “看清楚了再去不迟。” 突然一个冷酷的声音道:“在下倒欢迎你前来送死。” 魔岛两个岛主闻言大惊,凝目透过沙土看去,只见季雁萍此时正气定神闲的立在第三块黑石之上,距他立足的黑石不远处,正有三个人缓缓向他脚下移动着。 空中的沙土越来越稀,突然魇岛三岛主惊叫说:“啊!恨地无环快爬到石上了。” 季雁萍冷笑道:“有本事,阁下何妨过来阻止。” 敢情季雁萍是在对掌之后,借着那反震之力,退到第三块石岩之上,借着那浓浓的沙土遮蔽,把丝带抛到“恨地无环”三人面前,然后踩在脚下,供他们拉着丝带爬过来,他却站在那里,负看守之责。 魔岛二岛主虽然怒气填膺,他深知季雁萍的功力了得,自己如想阻止他救人,必须落到中间黑石之上,但在飞落这一段时间,季雁萍却有足够的时间把他击落浮沙阵中。 眨眼之间,“恨地无环”等三人已跃上了黑石,四人集在一块黑石之上,几乎达到了磨肩接踵的地步。 “恨地无环”望了季雁萍一眼,沉声道:“季雁萍,你救了老夫一命,他日老夫必当回你这一德。” 季雁萍冷冷笑道:“在下救你并非为了图报,乃是为了公平,阁下要弄明白些。” “恨地无环”双目冷电一闪,冷然道:“老夫生平不受任何人恩惠。” 季雁萍也冷冷道:“季某生平也不愿施恩于任何人,在下今日救你一命,他日你我中原道上相逢,也许再从你身上取回。”语气十分冷酷。 “那你方才就该杀了我。” 季雁萍冷笑道:“在下先前已说过,要你传话于天风教主,自然不能让你就此死去。” “恨地无环”怔怔的望着季雁萍,他行走江湖多年,阅人极多,任何人的个性,他都可以由其人所说的三言两语中测知,唯有季雁萍,他是越弄越糊涂。 从第一眼,他觉得季雁萍是一个注重恩怨分明的人,而现在他却觉得他不知恩怨是什么。 良久良久,“恨地无环”沉声一叹道:“好好!季雁萍,我恨地无环在你手中认栽了就是,他日中原道上相逢,老夫就把这条命还给你。”语气激动,令人觉得他不像一个久走江湖的老奸巨滑之辈。 这时浮沙阵右侧高处,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季雁萍闻声心中不由一惊,抬眼冷冷注定魔岛两个岛主道:“两位还想较量吗?” 魔岛二岛主冷然道:“你可敢再到中间黑石之上?” 右侧又传来一声微响,这一次,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但除了季雁萍以外,他们却未加留意。 季雁萍冷冷一笑道:“我想阁下最好是留点力气,与季某在魔岛之上较量的好。” “这里也是一样!” 季雁萍扫了云雾蒙蒙的右侧一眼,冷声道:“但在下不想被压死在这浮沙阵中。” “恨地无环”闻言一怔,道:“压死?被什么压死?” 这时右侧响声突然一声接一声的传来,季雁萍冷声道:“只怕盘龙岛要毁此浮沙阵了,我……” 话声未落,突听右侧声响“哗啦啦!”一阵裂石之声,季雁萍惊叫道:“填阵之石山已压下了快逃!”话落飞身向沉沙阵外飞去。 第三十七章 恩怨之分 正当季雁萍与魔岛上两个岛主及“恨地无环”等人,争执不下之际,突然,右侧传来一声大震,接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及沙土,纷纷落向沉沙阵中,季雁萍惊呼一声,掠身向后跃去,其他的人也纷纷四散奔逃。 本来,季雁萍如想默然抽身独退,当不会有半点问题,但他生性耿直,认为借机害人,与良心有愧,所以才出言警告。 季雁萍原本知道沉沙阵破解之法,更知道填阵之石,压下时之威力,是以身子一动就急如掠波之燕,晃动间,便已飞出十几丈外。 季雁萍身形才停,后面已传来声声闷雷般的巨声,面前光线,突然大亮,原先的蒙蒙云雾之气,已然消失于无形,季雁萍不由深深吸了口空气,停步转身,自语道:“这沉沙阵,如今总算破了。”说话之间,抬眼向前望去。 只见黄沙灰土弥漫,滚滚向四周扩散,如同沸腾之水,散出的蒸气一般,由浓而淡,无止无休。 蒙蒙沙土弥漫中,只见人影晃动,正向自己这边奔来,为数只怕不下四五人之多。 季雁萍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喃喃自语道:“原来他们并没右被压死在沉沙阵中!”语气似乎有些宽慰,又好像有些怅然,不是吗?他们中,少死一人,季雁萍就多增加一个敌人。 眨眼之间,已有两人奔至季雁萍身前八尺左右之处,为首之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少年。 季雁萍星目中透出两道寒光,冷冷道:“原来两位岛主还没有死呀!” 前面两人正是魔岛二、三两个岛主,只见他们身上脸上都溅满了泥沙,除了由转动的只目中透出一点生气外,乍看起来简直就像两座泥人。 魔岛二岛主抖动了一下袍袖,阴沉沉的冷笑一声道:“老夫哪会死在你面前?”语落横扫三岛主一眼,举步向季雁萍走去。 魔岛三岛主似洞悉二哥扫他这一眼的目的,当下伏身将魔岛二公子放置地上,也举步向季雁萍逼来,两人恰好取了左右夹击之势。 季雁萍表面上虽然之处泰然,而内心中,对此两个身怀绝学的老魔,实也存有莫大的顾忌,当下,只得运功于双掌之上,随时准备应变。 空气显得寂静而沉闷,三人几乎全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声,沉静虽是永恒的代表,但,此时此地,它背后似乎正隐藏着无穷的杀机。 一阵轻风,吹散了漫天的尘土,熊熊烈日,正当空而照,这方圆数十丈的小天地,如今已不在阵图的控制下了。 魔岛二岛主,再度纵扫了三弟一眼,只见他正与自己保持着平行的地位,距季雁萍立身之处,均已不满四尺之遥了。 蓦地—— 魔岛二岛主怒吼一声,道:“季雁萍照打!”声出人已腾空而起,一招“万魔天降”,双掌化成无数轻飘的掌影,如绵绵瑞雪般的控制了季雁萍左边全部的要穴。 就在魔岛二岛主出掌的同时,魔岛三岛主也跨步攻出一招“道消魔长”闪电平射而出拍击季雁萍右胁。 两人均属身列魔岛岛主之尊,其出手招式及劲道的老练,自非一般武林中人可望其项背,是以,两人招式一出,季雁萍只觉左右如受重山挟挤,似有一种非人力所能抗拒的力量,心中不由大惊。 指顾之间,两人如风的掌力已达季雁萍身前不足一尺之处,形势已再不容季雁萍多想,当下不由怒哼一声,道:“来得好!”声落突然腾空而起,身子凌空一旋,双掌却在旋转之际,向四周拍了下去。 只见一片血光,罩住了季雁萍整个身子,利如快刀般的掌风,也同时随着他旋转的身子,向四周压了下去,其威力决不亚于魔岛两个岛主任何一人所攻的掌力。 “轰轰!”两声大响,已消在沉沙阵的沙土,再度扬起了漫天黄雾,渐渐向四周扩涌飞奔而去。 攻击来得突然而迅速,结束的迅捷,却也出人意料之外。 魔岛两个岛主攻击的是季雁萍,但却在季雁萍起身同击的一刹那,结束了这生死存亡的第一同合。 季雁萍凌空的身子,悠美的划了半个小弧形,降落于原地之上,红润的俊脸上,冒出莹莹的汗珠。 反观魔岛两个岛主,只见他们分立于左右一丈以外,四只精光四射的眸子中,正透出骇异及惊讶的光芒。 魔岛二岛主沉声重哼一下,冷然道:“‘血海腾龙’诚然为中原武林上视为招魂的信号,但在魔岛中人看来嘿嘿!却也不过如此而已!”语出十分自负,不过,他内心中作何想法却无人知道。 季雁萍心中也是暗暗一震,自他习会“血海腾龙”以来,尚无一人能在此招之下逃得活命,就连“骷骨魔”许世昌那种人物也不例外,但是,如今这两个魔头却能安然无损的避过去。 季雁萍冷冷的扫了魔岛两个岛主一眼,凛然道:“两位何妨再来试试?” 魔岛三岛主扫了二岛主一眼,冷笑道:“你以为老夫怕你不成?”嘴中虽然这么说,身子却立于原地不动。 季雁萍何等聪明,见状哪有不明白之理,当下心中不由暗笑一声,举步向魔岛三岛主行去, 一面冷笑道:“你何妨试试?”声音冷森而残酷,令人毛骨为之悚然,魔岛三岛主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 魔岛二岛主,猛然跨上一步,冷喝道:“季雁萍,你想做什么?” 季雁萍闻声停步,头也不回的冷然道:“你何妨一起上?” “这是你自己说的!” 蓦地—— 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何用他再说呢,嘿嘿!你们不是也联手攻过一次了吗?”语气中充满了讥刺与不屑,令人难以下台。 季雁萍与魔岛两个岛主等三人,闻声同时抬眼向发话处望去,只见沉沙阵前约三丈处并肩站着“恨地无环”及四大天王,沙土沾满了他们全身,较之魔岛两个岛主更形狼狈,显见五人是最后离开现场的。 魔岛二岛主心中微微一沉,由“恨地无环”的语气中听来,显见他与季雁萍联手攻击二人的可能性,远过于与他两人之合作,心中不由有些暗急。 魔岛三岛主冷哼一声,道:“我还以为副教主在沉沙阵中了呢?” “恨地无环”阴恻恻的冷声道:“两位都未曾死在沉沙阵里,天下哪会再有应死之人。”话落举步向这边行来,精目中充满了煞气。 四大天王一见副教主前进,相继陪同而行,五人恰成一条直线前进,看来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势。 魔岛二岛主扫了五人一眼,冷然道:“副教主不认为这是个大好机会吗?”说话间,双目不由自主的向季雁萍扫过。 “恨地无环”冷然道:“对本教今后大计与贵岛存亡来说,这确是一个大好机会,但如果三足鼎立之势一除,只怕那另一个机会便轮到老夫身上了。” 季雁萍深深了解他们所指的机会,是联手来对付他,但他却不屑于出口,只发出一声冷哼。 魔岛三岛主冷笑道:“也许!” 魔岛二岛主却哈哈一笑,接道:“假使老夫保证在盘龙岛主决不相犯,副教主以为如何?” “恨地无环”心中不由一动,他知道此人言出法随,更了解这是联手除去季雁萍的大好机会,因为,如等凤玉娇等人赶到时,他们不但除不了季雁萍,只怕自身都要难保了。 但是,在另外一方面,他却无法立下决心,他这条命是季雁萍冒着生命之险从魔岛两个岛主手中救出来的,如今不但没有图报,甚至还要相逼,大丈夫恩怨分明,这叫他如何下得了手? 利与害的权衡,恩与怨的分野,任他“恨地无环”心肠再狠,此时也无法骤下决心,确定何取何舍。 “恨地无环”的犹疑不决,给场中带来可怕的寂静,魔岛两个岛主心中固然着急,季雁萍心中又何尝不怕,因为,若合三人之力联手相攻,他实在也没有取胜的把握,只是他天生傲骨,不愿开声而已。 “南蛇”忍不住低声道:“副教主,以卑职之见……” “恨地无环”双目寒光一闪,冷声截道:“你以为怎样?” “南蛇”心头一沉,急忙道:“不敢。”唯唯低首而退。 魔岛二岛主冷声道:“副教主莫非有所恐惧?” “恨地无环”闻言冷哼一声,道:“老夫有何恐惧的,只是……”语声截然而住,抬眼向季雁萍望去,恰好与季雁萍目光相触。 目光一触之下,“恨地无环”不由自主的心神一震,因为那目光中充满了坚决与冷傲,使他觉得自己的存心,丑陋而可耻。 季雁萍冷然哼了一声,道:“阁下既无所惧,还只是什么?”他的话声,冷傲而坚决。 “恨地无环”闻言不由一怔,他虽然自知不是季雁萍之敌,但却能断定,季雁萍决抵不住三人联手攻击,但他却不明白季雁萍是存的什么心。 魔岛两个岛主脸上同时掠过一丝喜色,喜悦发自内心,任他们如何善于控制自己,但,也无法隐形于色。 “恨地无环”双目紧盯着季雁萍,道:“季雁萍,老夫相信你抵不住我三人合力的攻击。”语气肯定而诚恳,但这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季雁萍心中何尝不明,只是天生的傲骨,驱使他不愿向任何敌对之人低头。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在下能敌与否,又何必阁下担心?” 季雁萍的冷傲,使“恨地无环”觉得很难下台,阴沉无比的脸上,掠过一阵杀机,冷然一哼道:“季雁萍,你可要放明白点,为了敝教今后的发展,除你乃是势所必然的事,除非你答应今后不侵犯本教。” 魔岛二岛主冷笑道:“我以为季雁萍不会答应。”卑鄙的语意,充满了挑拨之意,但却使人无法反驳,因为为了人性的自尊,季雁萍确实难以答应。 季雁萍冷冷的扫了魔岛两个岛主一眼,冷森森的道:“阁下倒很会工于心计,季雁萍确实不会答应,除非季某要找的人,天风教能将之全部排出教外。” “恨地无环”闻言脸上神色一阵连变后,突然沉声道:“季雁萍这是今后的事,现在可以不谈。” “东蜂”闻言心知有变,不由自主的脱口道:“副教主……” “恨地无环”冷然截住他的话,道:“你活到现在的命是谁所给的?” 魔岛二岛主闻言心头一跳,阴声道:“副教主难道连无毒不丈夫这句话也没听说过吗?” “恨地无环”仰天一声狂笑道:“大丈夫恩怨分明,老夫自出道以来,未曾受人点滴之惠,今日却被这娃儿由沉沙阵中救起,老夫今日私人立场说一句话,此恩老夫必报。”话落举步向魔岛二岛主走去。 “北蝎”不由自主的跟上一步,道:“副教主……” “恨地无环”冷然道:“老夫现在是以私人立场行事,四位行动老夫此时管不着。” 魔岛二岛主冷笑道:“副教主,老夫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恨地无环”坦然道:“老夫一向行事从无更改过,阁下何必多此一举呢?” “季唯萍不会帮你的。” “恨地无环”冷然道:“老夫正希望如此。”声落人已走到魔岛二岛主身前不满五尺之处。 魔岛二岛主阴沉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暗自把功力提聚于双掌之上,冷笑一声,道:“副教主要找之人可是老夫吗?” “恨地无环”仰天狂笑一声,道:“老夫行事,一向恩怨分明,接招!”声落招出,“天外来鸿”拍向魔岛二岛主咽喉,出招之快,直如电闪一闪。 但见狂风如刀,寒气侵人,大有排山倒海,气吞河岳之势,令人触目心惊,胆战心寒。 魔岛二岛主早已有备,见状哪敢大意,冷哼声中,双掌闪电自左右向中间推出,掌走弧形,飘忽不定,看似轻飘无力,但却右一股巨大气流冲向“恨地无环”,恰好封住“恨地无环”的招式。 “恨地无环”心中暗哼一声,未得双方掌风接触,已然以迅电不及掩耳之势,旋身撤掌进招,连攻七掌十三腿。 掌与腿同出,看来似在同一时间完成,此人功力,的确不同凡响。 高手对招,首在抢先机,“恨地无环”攻招甚快,魔岛二岛主出招确也不慢,以攻止攻,根本不采取被动的守势。 只见场中,人影翻翻,黄沙滚滚,激动而强猛的掌风,卷动四周静立诸人的衣角,不断的发出猎猎之声。 季雁萍冷冷的扫了魔岛三岛主及四大天王一眼,向后退了下去,打斗中的两人,任何一方胜负,他都不用关心,因为他们都是与他势不两立的仇家。 时间一分一秒的滑过去,转跟之间,打斗中的两人,已互换了五十几招,但却谁也未能争到先机,仍是半斤八两,势均力敌之势。 魔岛三岛主双目杀机一现,心中似已下一个重大的决定,举步缓缓向斗场中移去,似乎已忘了其他人的存在。 魔岛三岛主一动,四大天王也不甘示弱,一步随一步,也向斗场中移动着,动作完全是针对着魔岛三岛主而发。 季雁萍冷然扫了双方一眼,心中不由暗自冷哼一声。 就在这时,季雁萍背后突然出现两个绝色少女,她们一落地,全都把一双美目盯在季雁萍背后,举步向他走去。 季雁萍何等功力,两女一落地,他便发觉,二女才一举步,季雁萍冷哼一声,霍然转过身来,星目中杀机盈然,但目光一触之下,他不由怔住了。 二女乍一看到季雁萍脸上的煞气,不由全都吓得芳心狂眺,止步不前,良久,才听那年纪较轻的一人,娇声叫道:“萍哥哥,你刚才的脸色好凶哦!” 季雁萍扫了两人一眼,呼了一口长气后,淡然道:“原来是玉姊!琪妹!”语气显得有些生分。 凤玉娇,赵亚琪闻言同时一怔,不由黛眉深锁。 凤玉娇深深了解季雁萍的个性,知道季雁萍是正气她们既已知道破阵之法,而事先没有告诉他,使他空自着急受惊一场,当下不由趋前幽幽道:“萍弟,你还在生姊姊的气?”语气是那么娇柔。 季雁萍仍有些孩子气,闻言淡然道:“我为什么要生你们的气,替碧岛收回盘龙岛乃是我应做的事,有人帮我完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话落缓缓转过身去。 凤玉娇心思灵巧,深知季雁萍自上次误会以后,心中一直存右很深的介缔,这次可能是再度引起了他的回忆。 她一直担心的就是这桩事,见状不由幽幽一叹,含泪低下了头。 赵亚琪一见万能的凤姊姊落泪了,芳心不由大急,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季雁萍转过身来,恰值“恨地无环”与魔岛二岛主战到了分际,四只满蕴内劲的巨掌,正好对了过去。“轰!”的一声震天假响,沙飞石走,黄沙漫天,回旋的气流,飞腾飘荡,高达十丈之上,威势端的惊人以极。 沙土弥漫中,魔岛二岛主退了三步,只觉胸口气血翻腾,双臂麻木难举,心中对“恨地无环”的功力,暗自惊佩不已。 “恨地无环”也退了三步,恰好退到了魔岛三岛主身前不满三尺之处,胸内真气,也为之一窒。 魔岛三岛主脸上登时掠过一阵杀机,右掌微微一举,掌心陡然外伸,对“恨地无环”背心穴猛拍出去。 沙土弥漫,掩住了四大天王的视线,而魔岛三岛主恰在“恨地无环”背后,更不易为人发现,这一掌拍得恰是时候。 “恨地无环”发觉有人偷袭时,为时已然太晚了,更惨的是,他现时连提气退避的功力都聚不起来,不由暗然一叹,道:“我命休矣!”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蓦听空中传来一声令人心寒的冷哼,紧接着,自“恨地无环”的身后,“轰”然一声大震! “恨地无环”心知已然得救,霍然转身,只见魔岛三岛主已退出五尺以外,脸色苍白,胸口起伏不定,显然已受内伤。 在他身后不远处,凛然站着季雁萍。 事情一目了然,“恨地无环”怔怔的望着季雁萍道:“你为什么要救老夫?”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在下早已说过,要你传话与天风教主。” “恨地无环”是老江湖,哪有不知之理,当下暗自思忖一下,抬头道:“老夫在中原等你三个月,三个月期限一满,江湖上将再无我‘恨地无环’的踪迹了。”话落一顿,扭头对四大天王道:“我们走吧!”吧字出口当先向阵外走去。 季雁萍冷冷的扫了五人一眼,他从“恨地无环”的语意中,得到了些许启示,但他却并不企求这些,当下冷冷的望了魔岛二岛主一眼,道:“阁下作何打算?” 魔岛二岛主狡滑无比,季雁萍与“恨地无环”对话之际,他已把形势分析清楚,知道此时与季雁萍为敌,决讨不了好处,何况现场又见凤赵二女现身,因此闻言之时,故意冷笑一声道:“老夫虽与‘恨地无环’硬拼了一掌,但自信尚能接得住你季雁萍!” 季雁萍何等骄傲,闻言不由狂笑一声道:“季某不占这份便宜,阁下自定日期好了。” “半月之内,老夫在魔岛候驾。” 季雁萍冷然笑道:“何用半月……” 凤玉娇闻言芳心大惊,含泪抬眼道:“萍弟,你不能……” 魔岛二岛主却截住她,道:“几天?” “五天之内!” 恰在此时,突听那沉默中的赵亚琪惊叫道:“啊!火火!” 众人闻言不由一怔,举目向四周一看,只见浓烟四起火舌跳跃,距离虽然很远,但却可一目了然,整个天门阵已被烈火包围了,若非这沉沙阵已破,只怕他们被烧死阵中还不自知呢? 魔岛二岛主回扫三岛主一眼,冷然对季雁萍道:“如果能脱身,老夫当在魔岛等你。”话语一停,急声道:“老三,咱们走!”话落人已跃入阵中,霎间身形不见。 魔岛三岛主,伏身抱起地上的二公子,相随而逝。 季雁萍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冷冷的哼了一声,突然,一个娇柔的声音叫道:“萍弟,我们怎么办呢?” 季雁萍缓缓转过身来,态度从容无比的道:“玉姊,她们呢?” 季雁萍的冷静,使凤玉娇更觉得不安,因为她了解季雁萍的个性,深知他遇事越是冷静,其决心就越是坚强,而此时,他的坚决,却偏向于离开她们。 凤玉娇含泪娇声道:“萍弟,她们在破盘桑阵!要不要我带你去?”声音娇柔中充满了依赖之情,哪像个身怀绝艺的奇女子。 这时赵亚琪也已走到季雁萍的身侧,紧紧的抓着季雁萍的手,含泪不语,连日来的变动,已使这位天真无邪的小妹妹懂得了许多事情,她直觉的体会出,他们之间就要发生一件不寻常的事情,只是她说不出来是什么事情而已。 季雁萍朱唇连连启动了数次,但最后他还是忍下去了,凤玉娇等五位姑娘对破天门阵之法的隐瞒,虽然曾令他觉得难堪,但却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的是由“恨地无环”与魔岛两个岛主等人处心积虑的要除去他的行动中,使他觉得自己今后前途艰险重重,也觉得自己不该连累这五位姑娘,是以他心中下了一个可怕的决定! 当然,他并不完全了解,这五位多情少女的心。 季雁萍笑了笑道:“破那阵要不要很久?” 凤玉娇不答反问道:“萍弟,你!你为什么要那样笑?”声音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这时四周火光更高了,显然大火又拉近了一点距离。 季雁萍心中暗然一叹,岔开话题道:“没什么,我看……” “不,萍弟,你不能再欺瞒姊姊,不能,绝对不能!”声落人已整个扑进季雁萍怀里,粉颊紧贴在季雁萍颈上。 赵亚琪一见姊姊如此,芳心更加惊骇,一个娇躯不由自主的全都偎进季雁萍怀里,泪下如雨。 季雁萍麻木的双肩,觉得两位美艳姑娘的娇躯,在不停的颤抖着,一层泪光,缓缓盖住了他的视线,使他觉得眼前是一片模糊。 诚然,她们的真情温暖了季雁萍冷漠的心房,但却无法挽回季雁萍已定的意向,相反的,却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愁云惨雾笼罩在三人之间,他们似乎已忘了那烧来的熊熊烈火了。 突然,季雁萍深深吸了口气,压住烦乱的心绪,朗声一笑道:“玉姊,琪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哭嘛!走,我们去看看盘桑阵破了没有,然后一起冲出去!”话落举袖轻轻替二女拭去眼泪,动作是那么温柔体贴,好像是一个大哥哥在哄小妹妹一般。 但是,他内心的痛苦又有谁知道呢? 凤玉娇缓缓仰起娇靥,忧抑的问道:“萍弟,你在想什么?不妨告诉姊姊好吗?” 季雁萍迅速的目光移开去,淡淡一笑道:“没想什么?我们走吧!”举手轻轻推着二女的娇躯。 凤玉娇美丽迷人的眸子中,突然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坚决的道:“萍弟,只要一离开我,姊姊便只有以死相随了。”说话间,一双清澈的眸子,紧紧贴在季雁萍的脸上。 赵亚琪哽咽道:“我也右同样的想法!”语气也坚决无比。 世间有许多事情,是可以只靠一厢情愿的,但“爱情”却绝对不然,它是双方面的,一厢情愿固然无法获得,但已生的爱情,却也决非一厢情愿而能消灭。 季雁萍沉重的叹了口气,朱唇连动,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他知道,二女决非在大言恐吓于他。 由季雁萍进退维谷的表情,凤玉娇已知道自己的判断得没有错误,她轻轻拉起季雁萍的手,柔声道:“萍弟,我们走吧!” 季雁萍不由自主的脱口道:“玉姊,琪妹,我……” “萍弟,你不要再说了,希望你永远记住姊姊的话,姊姊爱你之心,唯天地可表。”话落扫了赵亚琪一眼,问道:“琪妹,你说是吗?” 赵亚琪望了望季雁萍,点头道:“是的姊姊……”表情是那么愁苦而自然,这天真的小姑娘,她内心的喜怒哀乐永远是毫不隐瞒的表露在自己美丽的脸儿上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季雁萍的出发点,乃是基于爱怜?他俊脸上的肌肉痛苦的搐动着,无法自己的脱口道:“我并不是不爱你们,实因……” “够了!够了!我们已满足了。”声落人已再度扑进季雁萍的怀里,樱桃小嘴一张,深深的印在季雁萍的唇上。 她,似乎已忘了身边赵亚琪的存在,也许爱情的圈子里,永远看不到第三者似的。 赵亚琪缓缓把娇躯依在季雁萍身上,小嘴上绽出一丝令人迷茫的笑意,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些什么? 飘过的微风,带来一阵爆热的气流,似乎在告诉三人,大火已快烧到了。 凤玉娇轻轻移开小嘴,贴着季雁萍的脸道:“萍弟!人生百年终需一死,是以死并不可怕,唯有没有爱情的岁月才是痛苦的,萍,你忍心抛下我们吗?”声音缠绵徘恻,如泣如诉,令人闻声,荡心回肠。 季雁萍星目中再度浮现了莹莹泪光,似自语般的轻声道:“也许我错了!” “但却是基于爱我们!”话落轻轻在季雁萍颊上亲了一下,退开道:“弟弟,我们这就去找他们吧!”话落未等季雁萍回答,当先向阵中驰去。 赵亚琪迷茫叫道:“玉姊姊,等等嘛!” 凤玉娇转脸娇笑一声道:“你带他来盘桑阵好了,姊姊先去看看。”语声未落,人已消失于林中了。 赵亚琪抬头望望季雁萍,只见他脸上先前的忧抑之色,已消失无存,芳心顿觉欢愉无比,娇声笑问道:“萍哥!刚才玉姊姊跟你说些什么?”敢情她那时正在想自己的心事,一句也没有听到。 季雁萍经凤玉娇一阵解说,心中已然开朗无比,其实,他又何尝愿意与这些红粉佳人分开呢? 季雁萍盯了天真的赵亚琪一眼,笑道:“她说叫我亲亲你!” 赵亚琪闻言粉脸登时一红,轻声啐道:“不来了,你骗人!”话落早已羞得低下了头。 季雁萍见她娇羞之状,心中更加爱怜,当下星目一转,故意淡然一叹,道:“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我们走吧!”话落当真举步欲行。 赵亚琪不知是计,只道季雁萍生气了,一颗芳心吓得直欲脱口而出,飞步横身抱着季雁萍急道:“萍哥!我没有说不答应你啊!” “可是你答应得很委曲。” “没有,我愿意的!” 季雁萍摇头,道:“你要是出自内心,早就自己亲我了,但是,现……” 季雁萍话未说完,赵亚琪已然轻嗯一声,闪电般的,把小嘴印在季雁萍唇上了。 情人相处,时间是最短暂的,烈火烧得更近了,在劈啪的爆裂声中,隐约可以听到吵杂的人声。 赵亚琪轻轻把小嘴移开,羞涩的问道:“萍哥,你现在不生我的气了!” “我本来就没生过你的气嘛!” 赵亚琪一怔,问道:“那刚才……” 季雁萍笑截道:“刚才是骗你的啊!” 赵亚琪这才知道原来是上了他的当,不由羞得一跺小脚,娇嗔道:“好呀!你坏!你坏!我再不理你了。”声落转身向阵中奔去。 季雁萍轻笑了一声,飞身急追而去。 一前一后,一跑一追,眨眼间已出去了很远,所过之处,只见乱石遍地,断草成堆,虽然仍有蒙蒙云雾,但已隐约可见日光,显然这座人见人怕,鬼见鬼亦愁的天门阵,已快被这三位姑娘瓦解了。 正奔行间,突然赵亚琪的身影一闪而逝,季雁萍心中大急,飞身急追而出,突然,眼前豁然开朗,只听一声娇叱夕一股凶猛的掌风,已拍向季雁萍陶前。 这一着,大出季雁萍意料之外,心中冷哼一声,右掌一挥,刚想迎击,抬眼不由吓了一跳,惊叫道:“琳姊……”硬生生的把右掌收了回来。 攻击之人正是大公主赵亚琳,由于赵亚琪进阵时形色紧迫,她只当是有人追击妹妹,心中不由暗怒,季雁萍一进阵,她连看也没看一眼就猛攻一掌。 季雁萍一声惊叫,直把她吓了一跳,当下娇哼一声,硬把拍出的十成掌力,收回五成劲力。 “砰!”的一声,季雁萍直被震出四五尺远,幸好他事先已然运功抵抗,而赵亚琳又只用了五成真力,而没有受伤,不然这一掌真够受的。 季雁萍飘空的身子刚一着地,突然香风一闪,赵亚琳已然扑到他的身前,歉然的用纤纤玉手抚着季雁萍的胸口,深感内咎的慰道:“萍弟,姊姊有没有伤着你?” 季雁萍苦笑了一下,答道:“还死不了!” “什么,伤着了?”赵亚琳的声音已有些颤抖。 季雁萍不忍再戏弄她,举手握着她的玉手,道:“看你急成这个样子,我若伤了哪有时间说话!” 赵亚琳闻言一想也是,紧张不安的心情,不由为之一松,白了季雁萍一眼,娇嗔道:“坏!原来你骗人家。”声落转身向那边走去。 突然,“血海霸王”雷啸天闷雷似的声音传进季雁萍的耳鼓,只听他叫道:“喂!和尚,要饭的,你们沉了没有?” 只听穷僧怒声叫道:“你他妈的少废话,俺跟要饭的都快闷死了!你还不快动手等什么?”语音有些吃力。 季雁萍寻声望去,只见血海五煞,正在“天魔女”柴玉珠的指挥下,施以全力撕撤一团错综盘绞的青茂桑堆,在周围已堆了一大堆。五人却忙得满身是汗,看情形只怕他们已忙碌很久了。 季雁萍飞身跃落五人身侧,茫然问道:“还要拉多久才拉得完?” “血海霸王”雷啸天狠狠的撕断一根粗枝,气急败坏的道:“谁晓得哪,他妈的,拉了半天,还是这么多,真是他妈的邪门!”一句话连说了两个“他妈的!”看样子,他是真个急了。 季雁萍深深的盯着那如小山般的桑枝,想看看“蛇丐穷僧”到底在哪里,但任他运尽目力,依旧是毫无所获,不由奇道:“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周燕玲道:“先前曾一再告诉他们,入阵时要把门前两株桑苗砍断,他们就偏偏不听话嘛!” “桑苗!长得这么快?”季雁萍显然有些不信。 赵亚琳道:“当年以穆桂英的才能,破天门阵之时,却在这盘桑阵中损失了一员大将,你当这盘桑阵是好破的吗?” “什么!这盘桑阵就是当年天门一百零八阵中的桑门阵?”季雁萍也不由有些紧张起来了。 赵亚琳黯然点了点头,道:“正是?” 季雁萍闻言急得脱口道:“那可怎么办呢?” 恰在这时,凤玉娇已走到了季雁萍身侧,当即接口道:“除非能找到那桑树之根,将它剪断,不然再拉半天,却也拉不完!” “拉不完!”季雁萍双目茫然的望着地面,正在运用智慧,寻思找那桑根之法。 只见泥质的地上,印着许多错综纷乱的脚印,显然是“血海五煞”忙碌着拉桑枝留下的。 突然,一个念头掠过季雁萍的脑海,不由脱口叫道:“桑枝既然拉不完,我们何不挖地道过去把那桑根剪断。”接着扭头望着凤玉娇问道:“玉姊,你说行不行得通?” 凤玉娇闻言心中一动,温顺的望着季雁萍道:“萍弟,当然行,唉?我们当时全被急昏了头了。”声落急忙止住“血海五煞”,把计划告诉了他们。 “浪子”卓灵闻言喜道:“早想出这个法子来,事情不是早就解决了吗?真是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血海霸王”雷啸天环眼一瞪,嚷道:“三哥我都没想到,何况你!”敢情地以为自己比别人还要高明些。 “浪子”卓灵笑道:“你?” “我怎么样!”他楞头楞脑的这么一问,直把在场的人全都逗笑了,只有“毒书生”史玉麟默默无语,似在想些什么? 季雁萍正色道:“快些动手吧!迟了只怕大火要烧到了!” “毒书生”史玉麟闻言双目射出两道奇异的光芒,问道:“这火是盘龙岛放的?” 季雁萍点了点头,但却不知他问此的用意何在。 突然,“毒书生”转头对那堆盘桑问道:“两位身子是否贴在地面上?” “蛇丐”叫道:“都快被压进土里去了。” “毒书生”星眸子掠过一线杀机,回视季雁萍一眼,郑重的道:“盟主,可否由卑职指挥,将两人救出!” 季雁萍猜不透“毒书生”史玉麟有何用意,当下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任由他指挥救人。 “毒书生”史玉麟脸上掠过一丝感激的光芒,当即率领“血海五煞”开始动手挖土。 这时,灼热的气流已然越侵越近,季雁萍深知大水就快要烧到了,心中不由有些着急起来。 赵亚琪走到季雁萍身侧,娇声问道:“萍哥哥,我们怎么出去哪?” 凤玉娇接道:“当然是乘‘翼手龙’出去罗?”话落等季雁萍答话,已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土壤本就不硬,“血海五煞”功力又高,不大功夫,已挖出一个阔大的深洞,斜向桑树堆中伸进去。 就在这时,空中降下了“翼手龙”,季雁萍望了凤玉娇一眼道:“姊姊,你跟她们先出去好了。” 凤玉娇小嘴一嘟,道:“不,我要跟你一起出去!”敢情她仍不放心。 季雁萍急道:“你这是怎么了嘛?”声音有些责备之意。 凤玉娇幽幽的低下头去,美目中已挂上两颗莹莹的泪珠。 季雁萍见状心中不由一软,趋前柔声道:“玉姊!你不要哭嘛!我,我决不离开你们就是了,快些走罢,翼手龙一次驼不了这么多人的。” 凤玉娇抬头望着季雁萍,突然坚决的道:“萍弟,你要记住姊姊的话。”话落率领四位姑娘,踏上翼手龙腾空而去。 这时,“毒书生”史玉麟突然从洞中跃了出来,季雁萍问道:“还要多久?” “马上就好了。”话落转身向前走去,挥掌向四周枯草扫去。 季雁萍不知他用意何在,不由自主的趋前问道:“史兄除此枯草不知有何用意?” “为保留此阵不为火化!” 季雁萍茫然道:“留它则什?” “毒书生”史玉麟双目杀机一闪,沉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季雁萍至此已全明白,嘴角上浮出一丝笑意,出手帮“毒书生”史玉麟清除周围芒草,以便隔绝大火烧进。 第三十八章 天山神叟 晴空一碧,万里无云,烈日虽然依旧散射着熊熊光茫,但若与盘龙岛上冲天的火焰与弥漫的浓烟相比,却要暗然失色了。 天门阵,本是盘龙岛赖以防备敌人攻击的一道最重要的防线,而如今,却在他们自己手中,把这道防线毁去了。 浓烟烈火越烧越猛,烈火的范围已缩小至不满二十丈方圆的盘桑阵周围了,只见无数的士兵在东侯与“金笛书生”耿钧的率领指挥下,把一把沾满油脂的干草向里面抛丢去,在他们周围正堆着一片类似的干草。 “金笛书生”耿钧望了东侯一眼,朝盘桑阵中冷声道:“季雁萍,你们可有什么遗言要交待吗?”状似十分得意。 东侯朝阵中望了一眼,怀疑的道:“他们会不会已离开了天门阵?” “金笛书生”耿钧肯定的道:“不可能,他们在阵中根本就看不到外面的动静,除非大火烧到了他们的身边。” 东侯道:“现在他们该知道了啊!” “金笛书生”阴险的脸上,也升起一丝疑云,突然阻住兵卒向内丢干草,凝眸向里望去。 干草燃烧很快,不大工夫,那些丢进去的干草已快烧尽,火苗也随之降低了下来。盘桑阵中一切,已可一目了然。 “金笛书生”耿钧凝目向里一看,只见那盘桑翠绿苍茂无比,心知必然已有人陷入其中,再向地上一看,突见地上还翻出一些新土,而周围干草也被清除成一个圆周,似用来绝火,以保存盘桑之存在。 “金笛书生”本是阴险多计之人,见状不由冷哼一声道:“不用烧了,他们全都躲在盘桑地底下。” 东侯闻言心中一动,道:“我们就把盘桑一起烧掉不就完了吗?” “金笛书生”耿钧阴狠的一笑道:“我却认为捉活的好。” 这时火苗已然降得很矮,“金笛书生”耿钧话声一落、突然抓起两捆干草跃入阵中,迅捷无比的把干草点上火,堵住“血海五煞”挖掘的洞口,冷森森的笑道:“季雁萍,现在你往哪里跑?”话落双目注定洞口,得意已极。 这时,对面士卒不知“金笛书生”耿钧已进入阵中,仍在不停的向里丢干草,“金笛书生”见状不由大怒道:“喂!本军师在这里,不要丢了。” 就在这时,东侯背后的高石之后,突然电射出七个年青男女,落地一句话不说!各举干草向阵中丢去,干草浇有油脂,点火登时烈焰冲天。 “金笛书生”耿钧正在对前面问话,突觉背后热力大增,不由大吃一惊,就在这时,前面送进一丝阴森冷酷的声音道:“耿钧,你翻开你脚底下的石板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金笛书生”耿钧一听那声音,不由心胆俱裂,下意识的抬脚踢翻脚下石板,只见上面写着“耿钧死此洞中。”下面署名,豁然竟是:“毒书生”史玉麟。 冷汗一颗颗从“金笛书生”耿钧脸上滚了下来。 阵外的东侯这时也已看清冲出来的人,惊怒之下,不由脱口叫道:“你是季雁萍?” 不错,来人正是季雁萍与五位姑娘,季雁萍闻言转身冷笑道:“阁下觉得惊奇吗?”两道利刃般的目光盯在东侯脸上,举步向他走去。 东侯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脸上浮出一丝恐惧不安之色。 东侯周围的侍卫高手,一听来人就是季雁萍,不由全都撤下兵刃,凝神戒备,一个七旬的老者,跨上一步道:“季雁萍,你敢情是来找死?” 季雁萍冷冷的扫了那人一眼,道:“各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在下来找的只是东侯一人而已。” 老者闻言,仰天狂笑一声道:“哈哈……季小儿,你把我青面虎看成什么人了?”话落举步向季雁萍走去。 季雁萍脸上突然掠过一片杀机,阴声道:“季雁萍看你连匹夫都不如!” 青面虎闻言登时大怒,狂吼一声道:“与我躺下!”声出人已飞身扑出,手中虎尾鞭,招化“龙争虎斗”,幻出一片鞭影,滚滚如巨浪排空的向季雁萍扫去。 其他人一见“青面虎”出手,也都纷纷纵身扑向季雁萍,似乎深怕“青面虎”争头功去一般,但是,他们竟然忘了对头是武功高不可测的季雁萍。 季雁萍嘴角上浮出一道奇异而冷酷的笑意,就在“青面虎”的虎尾鞭将达胸口之际,突然右掌一翻,一招“云龙三现”已闪电拍了出去。 “青面虎”腾身而起的身子尚未着地,突觉眼前一花,已失去季雁萍的影子,他乃是久经大敌之人,见状不由大惊,一声不好尚未脱口,一股如山般的压力已到了胸口。 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号声,镇住了围扑而上的群雄,一个个沉气降身,慌忙的向后退了下去。 “叭哒!”一声,“青面虎”一个尸体已跌出三丈以外,七孔流血而亡。 由攻击,到人亡,其中竟连走一招的时间都没有超过,群雄纵然胆大包天,也没有人敢再上了,因为“青面虎”的武功并不在他们之下啊! 季雁萍冷然扫了群雄一眼道:“哪个还有兴趣?” 群雄面面相观了一阵,谁也不敢出面,蓦地…… 一个苍劲的声音,起自季雁萍的身后道:“季雁萍,你现在很神气。”声音冷漠无比,显见此人此来绝无善意。 季雁萍闻声心头一震,豁然转身,只见身后三丈之外,站着一个白发苍苍,面容清癯的老人,在老人身侧静立一个面含怨毒之色的少年,季雁萍认得此人就是北海所见的“白狸”岳启峰。 此二人的来意,季雁萍已然一目了然,当下冷冷一笑道:“阁下大概就是天山神叟了。” 明知他是“天山神叟”但却不以前辈相称,以“天山神叟”呼之,可见他狂妄自大,而此老如何能受得了,闻言怒极狂笑道:“哈哈哈……狂!狂!狂!季雁萍,老夫本无杀你之意,但现在却改变了。”笑声如洪钟骤鸣,震人耳膜。 五位姑娘本都帮着向阵中丢草,闻声不由齐都住了手,缓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季雁萍冷冷的哼了一声,转头对五人道:“姊姊,你们不要停手,这里由我一人应付足够了。” 凤玉娇不安的道:“萍弟……” 季雁萍笑道:“不用担心了。” 季雁萍的坦然自若,使“天山神叟”更加难以忍耐,他冷然问道:“被困在火中的是什么人?” 季雁萍冷笑道:“你不配问?” “天山神叟”冷吼道:“老夫叫你住手。” “假使在下不住手呢?” “天山神叟”狂笑道:“只要你有此能耐!”话落转脸对“白狸”岳启峰道:“峰儿,去把那几个娃儿制住。” “白狸”岳启峰自从北海见了凤玉娇与“天魔女”柴玉珠一面,便已无法自己,此次拉着“天山神叟”下山,一方面固然是要报季雁萍折腕之仇,另一方面,却是为了想得到凤玉娇与“天魔女”柴玉珠,至于他自己武功是否办得到,他倒没有去想。 当下仗着有“天山神叟”在后撑腰,闻言应声“是”,转身向五位姑娘走去。 季雁萍冷冷的挥了他一眼道:“上次折腕,只怕这次要断腕了。” “白狸”岳启峰虽与季雁萍并无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但由嫉生恨,却使他对季雁萍恨之入骨,闻言冷笑一声,狠狠道:“只怕她们不忍心对本少爷下手,因为这儿就是你埋骨之地了。”话落大步向五人走去。 季雁萍见状不由大怒,冷喝一声道:“你与我站住!” “天山神叟”大笑道:“峰儿!尽管去吧!” “白狸”岳启峰若无其事的坦然举步而行,也许他以为季雁萍无法抵挡“天山神叟”。 突然,季雁萍沉声喝道:“岳启峰,你再向前走一步,季雁萍叫你血溅当场。”声音冷酷而坚决,令人闻声心寒意怯。 “白狸”岳启峰不由自主的停步不敢前进了。 “天山神叟”见状大怒,吼道:“孽障,有为师在此,你怕什么?” 这时凤玉娇已转过身来,这边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她的耳朵,她朝季雁萍盈盈一笑道:“萍弟,要不要杀了他?”声音娇脆如银铃乍响,笑意妩媚,令人魂飞神驰,似乎她的一举一动,都是美到巅峰。 “白狸”岳启峰直看得心动神摇,无法自制,他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季雁萍。 季雁萍朝凤玉娇笑了笑道:“玉姊,我说过要断他双腕,你不要取他的性命好了。” 凤玉娇娇笑一声道:“好吧!便宜了他了!”话落笑意突敛,美目中登时爆射出两缕如刃的寒光,注定“白狸”岳启峰冷声道:“你要自己了断,还是要本姑娘出手?”她虽然是在盛怒之下,但“白狸”岳启峰却仍觉得她很美。 “白狸”岳启峰抬眼一笑道:“我与姑娘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为什么……” “没那么多说的,你再不出手,本姑娘可要动手了!” “姑娘……” “天山神叟”见状不由大怒,厉声道:“孽障,你难道怕了她不成?” 凤玉娇冷哼一声道:“白狸,你现在动手,本姑娘还可以让你三招。”言下之意非常显然没把“白狸”岳启峰看在眼里。 “白狸”岳启峰为难的看了师父一眼,他并不是怕凤玉娇,主要的是怕得罪了她,难获伊人青睐。 “天山神叟”见状更加怒不可遏,怒吼道:“天山神叟的弟子,何用你这黄毛丫头让。” 凤玉娇冷笑一声道:“如果不让,三招之内本姑娘必截下他双手。” “天山神叟”再也忍耐不住,怒声道:“峰儿,如果是我天山神叟的弟子,现在就与我动手,不然,你我师徒之份从此断绝。” “白狸”岳启峰心中一时难下决断,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向凤玉娇扫去,只见她迷人的娇靥上是一片铁青之色,除了杀机之外,没有半点怜悯之意,不由暗然一叹,道:“姑娘最好是杀了我,否则,只要在下一口气在,决不放过季雁萍,而且不择任何手段!”话落举步向凤玉娇走去。 凤玉娇闻言心头一震,眉宇之间,杀机突然大炽,为了她的萍弟,她不怕做任何可怕的事,当下冷森森的道:“杀你并非难事,你出手吧!” 季雁萍转脸道:“玉姊,不要杀他!” “萍弟,我……”声音有些忧抑。 “白狸”岳启峰,见凤玉娇对季雁萍如此柔顺,心中忌火更炽,大喝一声,道:“在下有潜了。”声落一招“分花拂柳”,迳自攻向凤玉娇胸口,他并非不知对付女子,如此攻法是违犯武林规矩的,但他要做给季雁萍看。 凤玉娇美目杀机更炽,玉掌一分,招化“凤鸣九天”腾身而起,狂风迳袭“白狸”岳启峰脑后玉枕死穴,招法之快,骇人听闻,似乎想一招之下把“白狸”岳启峰毙于掌下。 “天山神叟”见招心头登时一沉,他清楚“白狸”岳启峰的武功,是以,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两步。 季雁萍见状冷然一笑道:“我凤姊说过三招之内,断他双手,你现在又何必急,就是想出手,有在下在此,你也没有机会的。” 季雁萍说话之际,凤玉娇与“白狸”岳启峰已走完了第二招。 这时,“白狸”岳启峰正以一招“龙虎风云”拍向凤玉娇胸腹之间,招式迅猛快捷,形同拼命一般。 三招之内,他几乎全用的这种下流招式,不但出乎季雁萍意料之外,更出乎“天山神叟”所料。 凤玉娇粉脸已变成铁青之色,只见她双目杀机一闪,就在“白狸”岳启峰双掌将抵胸前之际,冷叱一声。 “找死!”莲足轻点地面,娇躯闪电向右滑出,动作之快,令人难以想像。 凤玉娇身体一侧,“白狸”岳启峰双掌已然走空,一声不好尚未出口,突听凤玉娇娇叱一声道:“躺下!” 只听“砰砰!”两声大响,一声惨吼发自“白狸”岳启峰口中,接着,“叭哒!”一声“白狸”岳启峰已跌出三丈开外,鲜血汩汩从口中流出,人已昏了过去。 原地上,岳启峰两只手掌,及一堆鲜血。 突听季雁萍冷笑一声道:“老儿,在下早已说过你无救援的机会了。” 原来,刚才的两声大响,其中之一是季雁萍与“天山神叟”硬对了一掌。 “天山神叟”见爱徒当着自己之面,被人截去双掌,震倒地上,生死未卜,他一向护短,心中恨得几乎喷血,怒吼一声道:“小儿纳命来!”声落招化“天山落霞”,向季雁萍拍去。 “天山神叟”乃是中原武林中,早期难缠的有数几人中的佼佼者,无论武功与功力上有其独到之处,双掌一推,只见狂风如飙,寒气侵人,威猛骇人之极。 季雁萍虽然武功得了,见状也不由为之心动,哪敢丝毫大意,当下冷叱一声,道:“不见得!”声起,招落,“赤地千里”迳迎上去。 “轰然!”一声,四掌再度接实。 掌风过处,石裂草掩,激荡的掌风,卷起黄沙细石,高达五丈之数,这的确是武林中罕见的硬拼。 沙土弥漫中,“天山神叟”连退三步,胸口气血登时为之一窒,心中不由骇然忖道:“此人年纪轻轻,怎会有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功力。” 季雁萍也退了两步,心中暗忖道:“此人功力,竟然不在那‘枯骨魔’许世昌之下。” 这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天山神叟”一招测知了季雁萍武功并不在他之下,登时改变了战略,大吼声中,两度扑上,起手就连攻了七掌之多。 但见他,掌影如瑞雪千里,飘忽不定,但其凶猛之处,却如快剑利刃,寒气砭人肌肤。 季雁萍也冷哼一声迎了上去,双掌起处,已展出了“天龙七绝掌”。 但见,掌风腿影弥漫,狂风怒号连连,哪能分得清两人用的什么招式。 这时大火已烧近盘桑阵中心了,东侯原本希望着“天山神叟”能制得住季雁萍等人,使他们有机会能救出“金笛书生”耿钧,以商大计,不想“天山神叟”竟然无法制得季雁萍,心中不由大急。 恰在这时,阵中传来“金笛书生”耿钧急促的声音叫道:“王爷快把火扑灭!” 接着又传来“毒书生”史玉麟,阴沉的声音,道:“耿钧,只怕唯有那地洞可供你存身了。” “金笛书生”耿钧是东侯最得力的臂助,如今眼看他就要被烧死盘桑阵中了,哪有不救之理,当下把心一横,朝身边高手喝道:“扑火,阻者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群雄纷纷撤下兵刃,向正在丢草的五位姑娘扑了上去。 周燕玲冷然一笑道:“你们是来找死!”刚要出手,突听“血海霸王”雷啸天叫道:“好姑娘,全让给我吧。”不待周燕玲回话,当先向攻来的高手扑去。 “好家伙,你可真够朋友,一有乐子就把俺和尚跟要饭的忘了。”敢情这三个活宝已找到一起去了。 第三十九章 魔岛鬼域 这些高手,虽然个个武功不凡,但与三人相较,却仍差了一段距离,是以三人一旦联合出手,登时就躺下了好几个。 一时之间,呼喝与惨吼之声不绝于耳,一向平静的盘龙岛,刹时变成了人间地狱。 东侯一见大势将去,心知道这批高手决难支持太久,但他乃是极端狡猾之人,并不逃走,因为他知道,在季雁萍等人等候之下,自己一动只有加速被擒的机会,当下对一个近身侍卫耳语了几句,突然飞身向“血海霸王”等三人扑去,那侍卫却趁机隐入巨石后,向宫中飞奔而去。 东侯本身怀绝艺之人,他一加入战圈,局势立刻改观,那群高手也不由为之精神一振,重新打起精神,攻向三人。 这时烈火烧到阵心了,凤玉娇等人,也为之松了口气,只听“毒书生”史玉麟诚恳的道:“多谢各位姑娘授手,这里一切交给我了。”话落踏着未熄的余火,向阵心走去。 凤玉娇一转身,只见“血海霸王”雷啸天与“蛇丐”、“穷僧”已陷入东侯与那批高手的重围中,不由娇叱一声,加入了战圈。 其他四位姑娘,与“烈火兽”焦天风等人一见凤玉娇加入,谁也不甘落后,齐都怒吼连连,加入了战圈。 他们再一加入,登时形成了里应外合之势,那批高手本来才稍微占了点优势而已,如何能抵得住这突然加入的四五倍力量,不大工夫便躺下了三四个人,刚刚振作起来的精神,立刻全都溃散无存了。 那边,季雁萍与“天山神叟”也已打到了最后关头,两人先后已走了不下百招。 “天山神叟”越打越惊,他觉得季雁萍的招式,似乎处处都制住他的先机,使他无法把一招武功全部走完,而季雁萍每出一招,他都无法阻挡,往往被迫得后退不迭。 冷汗一颗接一颗的从“天山神叟”的脸上滚落,他这时有些后悔,后悔不该过分自恃,而把一生创来的英名,毁于一旦。 反观季雁萍,虽然他的发脸已比先前红了许多,但却依旧是那么气定神闲,好像他并没有用多少力似的。 恰在这时,远远突然传来一片纳喊之声,只听那声势,就知来人为数不下数百。 季雁萍偷眼一看,只见刀光剑影,映日生辉,滚滚如浪潮般的向这边涌了过来,敢情东侯把岛上的兵卒全都用上了。 季雁萍见状不由一惊,他自出道以来,大小阵仗已打过不知多少次了,而这种阵仗他却从来没有打过,因为对手都是一些不懂武功的兵卒,以他的武功而论,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但是,他们都罪不至死。 季雁萍展出一招“长风飞龙”,把“天山神叟”逼退八尺,沉声道:“阁下若能爱惜一生英名,现在是你离去的时候了,季某人愿……” “天山神叟”怒声道:“季小儿,你胜了老夫后,有屁再放不迟。”声落一招“飞爆怒潮”反身急攻而来。 这时那些兵卒已快踏进天门阵了,季雁萍眼中不由掠过一层杀机,冷叱一声道:“老匹夫,你好不知进退。”声落人已腾空而起,一片蒙蒙血光,当头向“天山神叟”罩了下来。 “天山神叟”见招脸色登时大变,惊呼一声道:“啊!血海腾龙!”嘴里虽然喊出了此招的名称,但却不知从何躲起,因为当他发觉不对时,那蒙蒙无际的红光,早已把他罩遍了,当下不由暗叹一声,闭目以待。 季雁萍虽然已控制了胜算,但却不想杀他,因为“天山神叟”与他并没有深仇大恨,而且,其人生平也极少做坏事,是以他一见“天山神叟”放弃了抵抗之举,便急忙收招,飘然落地冷声道:“你去吧!” “天山神叟”闻声睁开双眼,脸上不但没有因获得生望而应有的喜悦之色,反而怒不可遏的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季雁萍冷然道:“因你舆我并无深仇大恨,我不必杀你。” “天山神叟”冷哼道:“但你与老夫却已种下不共戴天之仇,你此刻不杀我,他日你会后侮。”语气显得十分刚强。 季雁萍仰天狂笑一声道:“等你再与季某相逢之时,只怕没有你再说话的余地了,阁下滚吧!” “天山神叟”双目掠过一丝阴毒的光芒,阴沉沉的道:“这伤徒挫辱之仇,老夫有生之年决不忘怀,季雁萍,咱们走着瞧。”声落狠狠的瞪了季雁萍一眼,抱起地上的“白狸”岳启峰,飞奔而去。 这时那些兵卒已进入了天门阵,在一名东侯近身侍卫的指挥之下,围成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把季雁萍团团围于其中。 那指挥之人,跃上一块高石,震声大喊道:“季雁萍,你已陷身重围了,还不弃械投降,等什么?” 季雁萍扫了周围一眼,只见那些士兵为数不下四五百人,一时间不由为难了起来,突然,一个奇异的念头掠过季雁萍脑海,回头一望,只见与东侯并肩作战的盘龙岛高手尚有十几名之多,不由心中一喜,伸手撤下盘在腰上的降龙鞭,朗叱一声,飞身扑了上去。 但见鞭影纵横,绵密如麻,扫向在场的所有高手,攻势之快,令人无法看清。 连声惨号,压下了呼喝之声,血雨纷飞,沾湿了整个地面,断肢处处,残骇堆堆,一切仍归于寂静,但这群高手却已一个不存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在场的人全都镇住了,突然,东侯双足用力一点地面,飞身向阵外冲去,敢情他知道不走不行了。 季雁萍冷哼一声,落地的身子,突然再度腾空而起,电射而出七丈之遥,恰好阻在东侯面前。 东侯已被季雁萍骇破了胆,抬眼一见是他,扭头向东奔去,突然面前传来一声娇叱,抬眼见凤玉娇正阻在他前面。 东侯二次被阻,心中已然害怕起来,回头一看,只见东西南北已全被围住了,心知要想脱困已不可能了,不由怒吼道:“你们有种就围上来。” 大公主赵亚琳冷笑一声道:“东侯,你伏诛的时候到了。”话落举步向前行去。 东侯脸上肌肉搐动了一阵,突然抬头对站在高崖上的那名侍卫大叫道:“指挥他们攻过来。”话落后腰际拔出长剑,显然企图做困兽之斗。 那名侍卫一得到命令,连忙转身,扬手喊道:“我们……”话声未落,突然闷哼了一声,跌下石来,玉枕穴上,端端正正的镶着一粒银弹,敢情这是“浪子”卓灵的杰做。 那命令侍卫命令,虽未发出,但由他的手势,那些带队的头目已知道了意思,当下一声轰喏-,兵卒如潮水般的向这边冲了过来。 东侯一见兵卒已然发动攻势,当即大吼一声,扬剑向季雁萍攻去,招式未落,突又转向凤玉娇,接着转向赵亚琳、柴玉珠,敢情他是想把四人全部缠住。 “烈火兽”焦天风怒吼一声,双手连扬,十几粒烈火弹,已然用洒天花雨的手法,向四周撤了出去。 “轰轰……”连声大响,烈火弹恰好在那些兵卒之前爆裂,一时之间,五花十色,向四周窜射着,连声惨号过处,已有数十名兵士沾火死亡了。 那些兵士不由全都停了下来。 “毒书生”史玉麟星目一转,刚要开口,突见先前凝碧国王赵清云被困的巨石顶上,出现了金甲金盔的小王子赵天龙,心中不由一动,沉声道:“东侯叛国,欺君妄上,你们再替他效命,此处只怕就是你们葬身之地了,不信你们向后看看。”声以内功传出,清晰的贯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些士兵先前见季雁萍一招之下,连杀十个他们一向认为功高无比的高人,本已有些胆寒了,如今一听“毒书生”史玉麟的话,不由更惊,全都不由自主的回头向后望去。 一看之下,斗志不由全失,只见海面上停着数百艘艨幢巨舰,而在他们身后,却列着无数盔甲整齐的军队,威势浩大,先声夺人。 突然,一个头领高声喊道:“皇上已到,放下兵刃。”话落首先放下兵刃跪了下去。 接着一个跟一个的放下武器,跪了一地。 东侯想不到皇上会亲征到此,见状已知大势已去,回手一剑,向自己咽喉抹去。 他动作太已突然,等众人发觉想救之时,已然太迟了。 鲜血从东侯断项上,冲起数尺之高,那无头尸体,许久许久,才跌倒地上,一个欺君叛国之臣,就此与世长逝,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东侯一死,盘龙岛也就此瓦解了,季雁萍回头扫了一眼,朝赵亚琳笑笑道:“琳姊,你父王来了。”笑意显得有些奇特。 赵亚琳扭头一看,果见在许多侍卫的拥护下,在向这边缓缓行来,不由自主的高呼一声道:“父王!”与赵亚琪飞身扑了过去。 一度失去的土地,在众人的努力之下,再度回到凝碧国了,众人眼看着自己努力所得的成果,不由全都笑了。 但是,这里面只有一个人未曾欢笑,他!就是两种心事的季雁萍,盘龙岛,虽然为天门阵阻隔,但他早已有把握收回,但是,他今后所要去的地方,他却并无必胜的把握,魔岛与中原。 凤玉娇缓步走到季雁萍身侧,关心的问道:“萍弟,你在想些什么?” 季雁萍轻轻唔了一声,抬眼只见凝碧国王已走到身前五丈之处了,小王子赵天龙走在前面,赵氏姊妹左右相伴,这是一付多么美满的天伦乐图啊! 季雁萍举步迎了上去,恭身为礼道:“季雁萍恭候皇上了。” 赵清云慈祥的笑道:“为朝内之事,有劳贤侄奔波了。”话落拉起季雁萍的手,问道:“贤侄多日劳累,也该休息休息了,我还有许多话要跟你说,走,先回国休息再谈吧!” 季雁萍感激的望了赵清云一眼,诚恳的道:“雁萍多谢陛下厚爱,但现在尚有急务伴身,无法同行,请陛下谅……” 赵清云闻言脸色一变,道:“有什么急事,莫非你是嫌我国小,不能容身?”语气充满不快。 赵氏姊妹深知季雁萍的个性,见状只急得冷汗直流。 哪知,事情竟然大出她们意料之外,只听季雁萍低头沉声道:“季雁萍人间孤雏,天下无不可容身之处,陛下待我,犹如已故父母,这是季雁萍衷心之言!”说到最后,声音有些沙哑,缓缓把手抽了回来,转过身去,两颗清泪已浮现在他清澈的星目之中。 “蛇丐穷僧”黯然把目光从季雁萍脸上移了开去,心中暗自感叹道:“原来他年纪轻轻,已饱尝人间悲欢离合了,谁会相信呢?” 赵清云闻言心中不由一动,上前拍着季雁萍的肩胛,叫道:“萍儿,也许我不配为你之父,你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是吗?” 季雁萍没有转身,他深吸了一口真气,阻住自己去回想往事,应道:“儿女的心目中,父亲永远是个英雄样的了不起人物。” 赵亚琳急的娇嗔道:“父王为什么老是要提这些令人伤心的事情嘛!” 赵清云看了赵亚琳一眼,笑了笑,道:“好,不谈,萍儿,你能告诉我要去哪里吗?” 季雁萍平静的应道:“魔岛!” “什么!你去那里做什么?” 赵氏姊妹与其他三位姑娘脸上也都掠过一丝惊异之色。 季雁萍缓缓转过身来,淡然笑道:“是我与岛上二、三两个岛主约好要去的。” 赵清云不放心的道:“谁与你同行?” 季雁萍尚未开言,凤玉娇已抢先道:“小女子!” “天魔女”柴玉珠与周燕玲也同声道:“还有我!” 季雁萍本想说自己去的,但却没想到她们说得比他还快。 “血海霸王”这时可急了,刚要开口,却被“毒书生”阻住了,不由急道:“你,你怎么搞的嘛,再不开口可要没份了。” “毒书生”史玉麟朗声道:“皇上尽管放心,我兄弟五人自血海岛结盟之初,已宣誓永效盟主,至死方休,只要我们有一口气在,决不叫盟主吃亏就是了。”他这番话可真够厉害,无异是说,他们五个是去定了。 穷僧嚷道:“俺不会说话,但却非去不可。” 赵清云目注季雁萍,他奇怪这年轻人为什么如此受人爱护。 突然,赵亚琳轻声道:“父王,女儿…女儿……” 赵清云望了赵氏姊妹一眼,叹了口气道:“你两心事我知道,你们去吧!” 季雁萍闻言大惊道:“琳姊,国土尚有许多未收,叛贼未……”话声未落,他突然住口不说,因为两位姑娘正含哀怨的含泪向他摇头。 赵清云沉沉的叹了口气道:“那我回去了。” 季雁萍深深的叹了口气,突然转脸望着“毒书生”史玉麟叫道:“史兄……” “毒书生”史玉麟急忙把目光移了开去,淡然道:“盟主,我不能答应。” “算是我求你!” “毒书生”史玉麟霍然转过头来,只见他星目中已含上了两颗晶莹的泪珠,突然跪地道:“史玉麟拜别盟主,血海五煞誓在一月之内,收回全部失土,但如一个月之内盟主不回凝碧岛,血海五煞当永伴盟主于九泉。”语声激动悲壮,令人心酸。 “蛇丐穷僧”也恭身道:“血性男儿,血性男儿,我两人也答应留下了,为期也是一月。” 季雁萍仰天发出一声狂笑,笑声直穿霄汉,悲壮激昂,不知道是英雄末落悲哀,仰或是气吞河岳的壮志,笑声一落道:“季雁萍多谢各位了。”话落朝赵清云深深一揖,飞身而去。 五位姑娘见季雁萍一走,也都纷纷拜别赵清云,紧追而去。 “血海霸王”雷啸天刚欲动身,却被“浪子”卓灵拉住,道:“我们不去了。” “什么?这是怎么搞的?”敢情弄了半天,他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xxx 悬空弓月,弹射流星!一座神秘怪石林立的大岛上,缓缓靠上了一艘小船,滔天的浪花,直欲把小船卷上半天,奇怪的是,小船没被弄翻。 蓦地,小船上飞出六条黑影,由衣着判断,当是一男五女,这六人是谁?他们——正是季雁萍与五位姑娘。 就在季雁萍等六人脚着地之际,小船已轰然!一声,撞碎于岩石之上了。 季雁萍回视了一眼,笑道:“如果我们不能把魔岛平伏,只怕连回去的工具都没有了!这叫做破斧沉舟。” 季雁萍话声刚落,突听远处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之声,五位姑娘不由全被吓了一跳。 季雁萍朝那发声之处望了一眼,淡然道:“我们已落入他们监视中了,琪妹,你怕吗?” 赵亚琪紧拉着季雁萍的手道:“跟你在一起我永远不怕!” 谈话间,脚下并未闲着,这时已然走上岛中的石岩了,只见岛上石如珊瑚,狰狞,恐怖,各种形状都有,黑暗中看来,直如一个个恐怖的厉鬼,再加上石缝中闪闪不定的绿火,简直如同踏进了鬼域一般, 再行几步,突见一块高大的平石上写着两个头大的血字:“鬼域!” 季雁萍扫了五位姑娘一眼,问道:“你们怕吗?” 凤玉娇重重的哼了一声,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就是鬼域我们也要闯的。”一语激起了众人的豪气,纷纷飞身向怪石中穿进去。 季雁萍深吸一口真气,略一平复紧张心情,举目向上望去,这一望之下,不由使他心头大为吃惊。 只见,四周林立的石尖之上,各站着一个长发披肩,身着黑袍的怪人,不知是什么时候站上去的,以他们的武功竟然无人察觉。 季雁萍心忖道:“莫非这些人武功,已达来无影,去无声的化境了不成?”继而又忖道:“不可能,魔岛二、三两个岛主的武功,并不见得高过我季雁萍,这些人只不过是一群护岛之人,武功怎会高过二位岛主,这其中必然有诈。”季雁萍心念转动间,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当下星目一扫五位姑娘,见她们脸上,仍是一片惊悸之色,当即朗笑一声,道:“你们休要在此装神弄鬼,那个是为首之人,快出来答话。”声音铿锵,震人耳鼓,五位俏佳人,闻声心神不由为之一清,惊悸之情,顿时消去不少。 “天魔女”柴玉珠,暗中扣上一把“七步断魂针”,美目不由向前面石上,四个怪人扫去。 季雁萍话落,石上怪人并无丝毫反应,一个个依旧如石雕木刻般的站于石上,四周却传来一连串的“嘻嘻!”笑声,阴沉中,益发显得恐怖。 五位姑娘刚平复的心情,登时又为之一紧。 季雁萍星目中突然透出两道寒光,冷森森的一笑道:“你们如再不出来答话,惹得小爷火起,把你们这什么鬼域踏为平地!”语气坚决中,充满怒意。 暗中传来四声,阴冷的笑声,只是挟杂于四周此起彼落的“嘻嘻!”笑声中,极不易为人察觉而已。 季雁萍星眸中杀机一闪,刚欲飞身扑去,突听“天魔女”柴玉珠一声娇叱道:“先吃你姑奶奶一把断魂针。”声落针出,短针登时化作万缕银线,一闪之间,迳奔向前面四座石尖上的四个怪人。 “天魔女”柴玉珠功力本就高得出奇,这一把毒针是她蓄劲而发,其速度可想而知,当下恰似电光一闪,无数断魂针已奔到最近的四个怪人胸前,但,那四个怪人,都似浑然不觉,依旧纹风不动的立在那儿。 “天魔女”柴玉球见状心中不由为之一怔,暗忖道:“莫非他们根本不会武功不成,抑或是已练到……”就在她思忖未完之际! 蓦地—— 利刃般的寒风,无声无息的从四面八方向六人涌来,声势之猛,直欲排山倒海,骇人声闻。 六人全神贯注在石顶上的几个怪人哪曾想到会有人暗中偷袭,是以,等他们发觉不对时,那凶猛而来的狂风,已到他们身后不满一尺处了。 季雁萍心头一沉,清叱一声,道:“大家小心身后!”声出人已霍然转过身来,一招“推波逐浪”漫无目标的向身后推出。 这时,五位姑娘也都闻声转过身子,各自出招向后拍出,无形之中,六人竟形成一个背里面外的圆阵,每人各当一面,恰好化解了周围挟击之势。 六人武功,全都是江湖上罕有的佼佼之流,虽是匆忙之间出手,功力未能提足,但他们拍出的掌风,却非一般江湖一流高手所能抗拒。 霎时如涛天巨浪般的掌风,以六人为中心,如旭日散射出的万道霞光般的向四周扩散开去,与那些周围攻来的掌风相遇,只发出数声轻微的“呼呼!”之声,便向四周压去。 接着,传来连声“轰轰!”巨响,六人拍出的掌风,已结结实实的撞在周围的石壁之上。 劲风与石面相触,撞起六道冲天磷火,只见绿光四散飞扬,飘飘荡荡,如轻烟飞雪,黑夜中看来,特别醒目。 此时魔岛已恢复了平静,依旧是人迹不见。 四周飞升上去的绿火,此时已开始下降,但却随着下降之势,缓缓向中间六人,当头罩了下来。 夜黑如漆,人踪不见,五位姑娘,虽然个个都是身怀绝艺的江湖奇女子,至此,也不免胆战心寒起来。 赵亚琪年龄最小,人也最天真娇憨,心中一害怕,就不由自主的轻声叫道:“萍哥哥,我怕!”声落,人已偎进季雁萍怀里,好像她的萍哥哥什么都挡得住似的。 其他四位姑娘,见状心中本已早有些寒意了,只是彼此怕被人趣笑,是以才硬撑下去,如今被赵亚琪一说破,她们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全都把娇躯向季雁萍偎了过去,不大工夫,六人已挤成了一团,恰好把季雁萍挤在中心了。 这时,那些磷火已距六人头顶不满三尺了,眼看没有多久就要落到他们身上了,直把五个姑娘吓得,美目紧闭,把娇靥全都伏在季雁萍身上。 季雁萍抬头扫了那些磷火一眼,暗自冷笑一声,忖道:“哼!你们这些魑魑技俩,小爷在凝碧岛、冥道中早已领教过了,此时再搬出来重演,只怕你们要白费心计了。”思忖间,已自怀中把火折掏了出来,迎风一摇,将火折晃燃,缓缓举了起来。 这时那些飘忽的磷火,已然探手可及了,季雁萍把火折迎空划了一个大圈子,磷本是易燃烧的东西,遇高温,立刻发出一连串嗤嗤声响,消失于无形。 就在此时,周围再度传来一声轻微的“咦!”声,似乎对季雁萍熟练的动作感到惊奇无比。 这声惊“咦!”是在寂静中发出的,季雁萍听得非常清楚,星目不期然的向发声处扫去,但,触目之处,除了磷殉怪石外,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心中不由暗自忖道:“目下敌暗我明,处处都有被偷袭之可能,我不如故做不知,先找好地势再说。”心念转动间,星目飞快的向四周扫了一遍,只见每座石尖上的怪人,此刻仍然端立如故,“天魔女”柴玉珠用“七步迫魂针”攻击过的那四个怪人,也依旧保持原式站在那儿,心中不由一动,当下轻轻推了五个姑娘一下,传音道;“我看石尖上站的那些人,八成都是衣冠假人,目下敌暗我明,我们不如先占个高的地势,以便居高临下,来对付他们。” 凤玉娇微睁美目,向外偷偷一瞄,只见不知何时,那些磷火已消失无踪了,芳心不由略放,轻声道:“但那些笑声,都是从石上发出的,怎会是假人呢?”声落缓缓把娇靥仰了起来。 其他四位姑娘,一听季雁萍与凤玉娇说话,也全都把头抬了起来,“天魔女”柴玉珠闪目一;看她先前攻击过的四个怪人,心中不由恍然,脱口道:“准是假人!” “天魔女”柴玉珠久走江湖,见多识广,再加之她自身武功极高,出道以来,罕逢敌手,“七步断魂针”更是很少用到,但,她不用则已,一用则无人能避得过,如今,她全力发出一把毒针,这些人竟能不为所动,世间哪会有武功高强至此的人。 “天魔女”柴玉珠话声一落,莲足猛一点地,娇躯顿化一缕轻烟,腾空飞落一个怪人头上,那怪人果然是一动不动。 “天魔女”柴玉珠莲足一踢怪人头顶,急忙开声道:“萍弟,这些都是石头雕刻的。” 季雁萍等人,早已蓄势欲起,“天魔女”柴玉珠声音才落,他们已纷纷飞身而起,飞落在一座石人头上。 他们这一连串的动作,在当时只是刹那间的事,等他们落上石人头顶,暗处立刻传来数声轻“咦!”显然,那暗中偷看之人,没想到六人竟敢大胆腾身落上石人头顶。 季雁萍星目冷然向发声处扫了一眼,道:“时近四更,尔等还右什么鬼域技俩,何妨现在全使出来,否则,等天一亮,只怕你这批野鬼冤魂,要没有用武之地了。” 季雁萍话才一落,暗处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道:“季小儿,只怕在天亮之前,你就要化作守阵的厉鬼了。”声音坚定,充满自信,似乎季雁萍等人,决难逃出此阵似的。 季雁萍扫了五位姑娘一眼,冷笑一声道:“阁下还有什么绝活,何妨全使出来?” 就在季雁萍话声刚落之际,突然四周传来连声锐啸之声,白影闪动间!周围崖石上现出二十几个无常打扮的白袍怪人。 这些人来得十分突然,谁也没看清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倒真像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 五位姑娘心头一跳,差点脱口惊叫出来。 季雁萍心头也是一惊,但却没有表示出来,故意坦然冷笑一声道:“装神弄鬼,乃是江湖上令人不齿的作风,各位如有真材实学,何妨以真面目相见?”语声十分响亮,似在对白袍无常说,又像在告诉五位俏姑娘,他们并非真的是鬼。 蓦地—— 白袍怪人的身后,同时响起三声鬼号之声,黑影一闪,二十几个白袍无常身前,又落下三个黑袍阎君打扮的怪人。 三人分立三个方位,恰成鼎足之势。 季雁萍前方的黑袍人道:“季雁萍,本阎王判定你今夜四更,必须丧命于此,你还不纳命,等在何时?” 季雁萍闻声心中一动,举目一瞧大公主赵亚琳,只见她一双美目也正望着自己,心中想法更加坚定了,当下冷然一笑道:“阁下语音十分耳熟,想我们在何处见过面吧?” 黑袍阎君闻言一惊,脱口怒哼道:“哼!就在此时此地见过的不是吗?” 大公主赵亚琳突然冷冷接口道:“假使本公主记忆不差的话,阁下曾到过凝碧国。”说话间,两道如电般的目光,紧盯在那人脸上。 这时季雁萍后方的另一个黑衣阎君叫道:“妞儿,你们敢情是来攀交认亲的么?”语意刻薄无比。 五位俏姑娘粉脸同时一红,一个个气得怒容满面,杀机盈睫,真恨不得立刻将那人毙于掌下。 季雁萍仰天发出一声狂笑,道:“原来魔岛外三院院主,只有这点装神扮鬼的技俩,哈哈……可笑啊!可笑,季某倒把魔岛估得太高了,哈哈……真使人失望得很!” 声音高拔,直冲霄汉,冷嘲热讽,令人无法忍受。 季雁萍前方那人,忍不住狂吼一声道:“小狗,你现在才认出大爷们是谁,为时已然太晚了。”话落一顿,双目中杀机一闪,猛然举手向前一挥道:“我们攻!”声落一招“长风万里”当胸向季雁萍拍去。 魔岛三院院主,季雁萍已在凝碧国见识过一人的武功,哪会把他这一击放在心上,见招冷然一哼,道:“就凭阁下这点雕虫小技也配?”说话间,“搏浪淘沙”挟着一阵狂风迎击上去。 就在季雁萍才一出手之际,突见那些白袍无常,纷纷扬手,一团团绿光,急如冰雹般的向中间打来。 绿火出手之时,其小如豆,但一迎风,登时变得大如拳头,嗤嗤之声,不绝于耳,犹如烈火急烧,令人闻声心悸。 季雁萍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全都用的是些霸道无比的暗器,见状心中不由大急,长啸声中,抖手撤出降龙鞭,招化“云龙三现”,腾空而起,向那雨点般的绿火扫去。 这时,三个黑袍阎君打扮的人,也全部发动了攻击,他们围着六人急转,不时以掌风伺机下手,令人极难防备。 五位姑娘虽然个个都怀有惊人的艺业,但处在这种能守不能攻的情况下,却无法施展出来,直把她们急得汗下如雨。 季雁萍手挥降龙鞭,来回驰驳于五位姑娘身外,也是非常吃力,尤其令人着急的是,那些攻来的暗器,自始至终都是密密麻麻,似乎永无止境一般。 季雁萍功力虽然深厚,但时间一久,一个疏忽,要是伤着一人,只怕要遗憾终生了。 季雁萍“降龙鞭”击下的绿球,着地燃起熊熊绿火,历久不熄,不大工夫,六人立足的石下,已成了一片绿色火海。 季雁萍见状心中不由暗自惊忖道:“这些绿火,与‘烈火兽’焦天风的烈火弹一般无二,万一被它沾到身上,岂不要被活活烧死?”心念电转间,蓦地,一个念头袭上脑海,“降龙鞭”招立刻一变,攻向四周平击出去。 那些绿火,与“降龙鞭”一触,纷纷向四周射去,绿火燃烧的范围登时扩大开来。 首先,三个阎君打扮的魔岛三个院主,被逼得向后退去,圈子越拉越大,无形中,那攻击的威力也就减小了许多。 凤玉娇见状芳心一宽,回顾“天魔女”柴玉珠一眼,娇声道:“妹妹,用断魂针对付他们。” “天魔女”柴玉珠,本来早有此想,只是一直腾不出手来,此时压力一减,她手中早已暗自扣上了一把“七步断魂针”,闻言娇叱一声道:“照打!”声落针出,万缕蓝芒,作扇状向前面射去。 那些白袍无常,虽然个个都比得上江湖一流高手,但与“天魔女”柴玉珠相比,功力却要差上一大截,再加之,他们全神贯注在攻敌,哪想到,敌人有时间出手还击,是以“天魔女”柴玉珠“七步断魂针”一出,竟没有几人看到。 “天魔女”柴玉珠腕力极强,蓝针一闪而没,周围登时传来数声惨号,倒下了四五个白袍无常,跌地略一挣扎,立刻了账,“七步断魂”确如其名。 “天魔女”柴玉珠一招得手,精神不由大震,娇笑一声道:“本姑娘还道你们是杀不绝,打不灭的孤魂野鬼哪,原来你们也会死啊!照打!”声落第二把断魂针又打了出去。 这次那些白袍无常,虽然有了惊觉,但仍右两三个人闪避不及,中针倒地身亡。 死亡的恐怖,使得那些白袍无常,个个自危起来,攻击之力,无形中减去了大半。 三个黑袍阎君打扮的人,见状心中暗惊,他们万没想到,局势会变化得如此之快,使他们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却死了这么多手下。 突听,三个黑袍阎君,同时发出一声怪啸,突又急转围攻上来。 四周的白袍无常,一闻啸声,个个心头都在为之一松,好像马上就会有大援到来似的。 季雁萍冷冷扫了四周一眼,笑道:“哈哈,魔岛鬼域也不过如此。” 就在季雁萍话声刚落之际,突然,六人立足的石人,口鼻之中,冒出浓浓的白烟,袅袅上升,凝而不散,而这时,那三个攻击的院主,也突然停了下来,显然是怕把白烟击散。 三个院主虽然停止了攻击,但四周的暗器,却突然加强了许多。 周燕玲急道:“萍弟,等下这些白烟更浓时,我们视线被阻可就任人宰割了。” 季雁萍心中又何尝不急,但匆忙中却又想不到一个妥善之策。 白烟越来越浓,六人视线渐渐模糊不清起来。 只听外面一个院主,得意的哈哈狂笑道:“季小儿,鬼域技俩如何?哈哈……”笑声猖狂,得意之极。 突然,赵亚琳低声道:“我们何不运掌将石人头部震碎,把里面放烟的人震死?”一语提醒众人。 凤玉娇娇笑一声道:“琳妹妹真聪明,难怪萍弟疼你。” 赵亚琳脸一红,美目偷瞄了茫然无措的季雁萍一眼,轻啐了一口,道:“没正经的,不和你说话了。”声落狠狠一掌,拍在足下的石人头上。 只听“拍!”的一声,石人头,已被她震得粉碎,接着石中传来一声惨吼,白烟登时熄灭。 可怜那石中之人,连头上站的是谁都没看到,便糊里糊涂的命赴黄泉了。 其他四位姑娘一见,心中登时一乐,纷纷举掌向脚下石人头上拍去,以她们的功力,要举掌震碎一块中空的石头,那还不是得心应手的事。 只听寂静的魔岛鬼域中,传来连声恐怖的惨号,随着震碎的石人头,连连传来,白色的浓烟,随着惨号之声,渐渐消失于无形,这一着,可又大出三个院主意料之外,不由全都一怔。 “天魔女”柴玉珠冷叱声中,反手打出一把“七步断魂针”,登时又有数人应手而亡。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三位还有什么绝活,快些抖出来吧,否则,天亮可就用不上了。” 连败数次,几乎把这三个一向狂妄自大的外三院院主气死,其中一人怒不可遏的吼道:“季雁萍,尔等休要得意,历来进魔岛之人,尚无一人能闯过鬼域。”话落一顿,仰天长啸一声,道:“全面发动!”声落人却站着不动。 季雁萍正在奇怪,何以他口称发动,却没有一人动手,心念尚未转完,突见四周浓烟凶涌而起。心中登时若有所悟。 凤玉娇见状急道:“每一座石人口鼻之中,却能出烟,这里的石人,不下数百,只怕不清多久,这里便要被浓烟弥漫得伸手不见五指了,我们地形不熟,又无法彼此照顾,那时如何是好?” 周燕玲人最调皮,一见浓烟,芳心突然一动,笑道:“我倒有个很好玩的主意!”亏她在这危机一发之际,还想出了好玩的主意来。 赵亚琪闻言急道:“什么好主意,快说嘛,好姊姊,人家都快急死了。” 周燕玲向四周扫了一眼,只见除了自己六人立身之处外,四周已全都在浓烟覆盖之下,看来只是一片白茫茫的,当下笑道:“再等一下。” 赵亚琪急道:“还要等多久嘛!萍哥哥,你叫她快说出来嘛!人家都快急死了。”好像她的“萍哥哥”什么事都能替她解决似的。 四个姑娘,全都被她逗笑了。 季雁萍抬眼看了四周一眼,见那浓雾已渐渐罩近了,心中也有些着急起来,当下笑道:“玲姊,快说吧?” 周燕玲点头一笑,用手向下面一指,以传音入秘说出了她的主意。 五人随她指处看去,只见下面磷火已熄,心中全都一动,纷纷飞身落下石头,各自向“天魔女”柴玉珠打死的那些白衣人纵去。 第四十章 敌我难分 浓烟密雾起于四周,魔岛外三院的三个院主的视线早已被浓烟遮蔽,六人从石顶跳下来,他们谁也没有看见。 当下,三个院主略一计算时间,心知浓烟已把全区都覆盖了,冷哼一声,彼此一打招呼,分成三个方向,蹑手蹑足向六人原先立足处偷偷摸了过去。 时间在杀气笼罩下,偷偷溜走,天色已近四更了。 这时,外三院三个院主,率领手下白袍无常,已慢慢接近目的地了,只见那西南方的黑衣院主,右手向空一挥,长啸一声道:“攻击!” 令出如山,身后白袍无常,一听令下,纷纷把预先握于手中的暗器,向中央掷去,只见绿火穿插于白烟之中,发出“蓬蓬”巨响,绿火四散星射,映着周围白烟,份外显得恐怖阴森。 但除此之外,却了无声息。 那黑衣人原先挂在脸上的得意阴笑,见状不由为之冻结了,只见他们阴毒的精眸,连转一阵,突然若有所悟的大叫道:“季小儿,现在你已在我们包围之下了,尚有何话可说?”语气虽然阴森,但已无得意之色,显然他此言旨在探觅六人存身之处。 然而,四周都依旧死寂一片,根本就没有回音。 黑衣院主,心中想法不由更加确定,怒吼一声道:“姓季的,难道你……” 话声未落,突听西北方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号,声音恐怖高昂,令人闻声毛骨悚然。 三个黑衣院主,全都是阴险狡诈之辈,闻声那会不明究竟之理,当下三人脸上同时一变,大叫道:“分散开,搜!” 三院院主同时发令,一干白袍无常,闻声纷纷向四周散去,各找好掩蔽之处,向四周搜去。 西北角上的黑衣人阴狠的一笑道:“既进我鬼域,就不怕你能飞上天去!”敢情他自恃属下个个对地形熟悉,有把握将季雁萍等人置于死地。 东南方那院主此时开声道:“非万不得已,不准杀那些妞儿!”原来此人已存下不良之邪念,只可惜他们把事情看错了。 这时那些最外面的白袍人已向四周伸出去将近二十几丈了,突听一个白衣无常脱口道:“喂!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右没有看到什么?”话落大步向前走去。 只见在他身前三尺多远处,此时正迎面站着两个白衣无常。 左侧那人冷笑一声,压低嗓门,道:“没有,你呢?” 这时那人已走近两人身前了。 那白袍无常,扫了两人一眼道:“你们在前面什么都没看到,何况……”话尚未说完,突见左侧那人扬手一招“铁树银花”向他胸口拍了下来,既快又狠。 那人做梦也没想到,同伴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向他下手,见状只惊得一怔,脱口道:“你干什么?”声落那掌风恰好也印上了胸口,登时一声惨叫,砰的一声,跌出八九尺远,两腿一蹬,死于就地。 恰在这时,后面跟上的五六个人也到了跟前,其中一人见状不由怒道:“怎么自己人也打起来了?” 那人话声一落,突听身后一声怒叱道:“你管得着么?躺下!”声起掌到,一招“直捣黄龙”结结实实的印在那人背心之上,只听又是砰的一声,挟着一声惨号,那人已七孔流血,中掌身亡。 其他人一见自己近身之人,全都打了起来,而且出手全是杀招,中招便亡,当下一个个心中不由全都自危起来,当下纷纷停步,彼此对望起来,两人间彼此目光一触,心中怀疑不由更深,同时忖道:“幸亏我及时看到,不然准被他暗算了。”他们同时如此想法,不由全都怒吼一声,道:“原来你是奸细。” 对面那人也自以为得计的怒吼道:“你才是奸细!”声落一招“巨浪涛天”向那人拍了出去。 那人早已有备,当下也急忙使出一招“古树盘根”,矮身向对方下三路扫去。 这边两人一交上手,旁边众人可就紧张了,谁也怕谁抢得先机,齐都怒喝一声,向对面的人扫去。 浓烟仍在不停的源源而出,彼此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三尺之外,已无法看清对方面目,而彼此之间,躲来躲去,也就难免要相撞,彼此都怕被人偷袭,一碰之下,全都相攻起来。 这一来可就由两两相搏,而变成彼此混战起来了。 先前那两个白衣无常,与那背后攻击之人,此时已趁众人混战之际,消失于浓烟里了。 两两相搏,众人功力全都不相上下,胜负极难分晓,如今一混战起来,局势可就大大改观了,因为谁也敌不住两人同时攻击。 不大工夫,浓烟中传来连连惨吼,已有数人死于自己同伴手中。 惨吼之声,立刻传进外三院三个院主耳中,闻声全都骇了一跳,纷纷率领手下,转身向打斗处奔去。 这时浓烟比先前更多,每人视力,已仅可达两尺左右了,三个院主心中虽然急如火焚,但却不敢全力奔行,因为一个走不对,就要撞死在石柱之上。 如此,走走停停,足花了有一顿饭的时间,三个院主才奔到打斗现场,放眼一看,只见场中正有五个白袍无常,在那里舍死忘生的拼着命,地上传来连声呻吟,只怕伤的也不在少数,死的不出声,也不知有多少。 三个院主,见状顿时大火中烧,厉吼一声道:“反了,反了,你们难道连本岛的戒律都……”他话未完,突觉一缕劲风已袭到背心之上,不由骇的亡魂皆冒,回手一招“平地飞沙”向后推去,应变之快,确非江湖一派高手可比。 但是,事情却大出他意料之外,因为他回手拍出一掌,狂风起处,那偷袭的劲风,却不知何时消失于无形。 恰在这时,三个院主率领下的十几个白袍无常,刚好赶到,距离近,视线又不清楚,等他们发觉不对时,已来不及了。 “轰!”的一声,十几个白袍无常,已有三个中掌倒地,其他七人,看不清前面是什么人发掌,一见同伴倒地,知道前面有敌人,不由同时怒吼一声,其中一人怒吼道:“用磷火弹!”声落一把“磷火弹”挟着一片绿光,向院主射了过来。 其他两个院主,一见情况不对,同时怒吼道:“住手,别中了敌人奸计……” 两人话声未落,突见白烟中激射而出两个白影,空中各化一招“长风飞龙”,向两个院主攻到。 两个院主万没想到,自己属下胆敢向他们下手,他们一向自高自大,哪能忍受得住,一怒之下,连什么全都忘了,狂吼一声道:“你们找死!”声落飞身而起,向七个属下攻了过去。 七个属下,虽然自知武功不是两个院主之敌,但是,为了求生,却也不能不出手相抗,何况主动攻击的并不是他们。 两个院主一连手合攻,七个白袍无常,如何能敌,不大工夫,已有四人中掌倒地身亡! 那边六个相搏之人,此时也已倒下了两个,二十几个白袍无常,此时已伤亡了大半。 呼喝惨号之声,此起彼落,令人心寒胆战,如同真个置身于黑暗地狱之中似的。 就在此时,四周突然传来,连声“噗噗!”之声,接着响起声声惨号,显然已有人伤亡。 那静立一旁的院主,闻声心中一动,突然恍然大悟,高声叫道:“不要打了,我们中了敌人的反奸之计了。” 尽管他已洞悉季雁萍等人之计,但那两个院主此时已打起了真火,哪肯主动停手,因为,如果他们停手,便无异等于向手下低头。 那几个属下,一见两个院主不肯停手,心知自己停手,也等于找死,不如苦撑一时,等待时机变化,或许还有一线生望。 此时四周惨号之声,越来越少,浓烟也停止了,海岛风大,浓烟既断了来源,余烟受海风吹袭,渐渐由浓而淡,随风飘散而去。 外三院三个院主,本都是些老奸巨滑之辈,一见情形,心知再打下去,无疑是自残手足,徒令亲者痛,仇者快。 当下两个院主霍然飞身跃出圈外,沉声道:“你们反了,全都把面罩脱下来。” 这时与两个院主搏斗的七个白衣无常,已只剩下了三个,而死亡的人,却大部份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七个白衣无常,闻声各自退出五尺,伸手拉下面具,一时之间,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全都怔住了。 敢情,他们打了半天,完全是自己人在打自己的人,由生者的面孔,他们很快就知道死伤的是谁了,当下纷纷向死伤的人中去找自己的好友。 这时三个院主也都拉下了面罩,只见先前曾到过凝碧国的院主回头朝身后一个五十多岁,须发苍苍的瘦长老者,道:“老大,现在我们怎么处理!”敢情那人就是外三院的第一院主。 第一院主冷冷的扫了四周一眼,沉声道:“怎么处理?我怎么知道。”语气甚是不满。 问话那院主见状,不由怒道:“朝我横眉登眼的干什么?事情是我们大家商量着干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唉!真是岂有此理。” 第一院主怒道:“你骂哪个?岂有此理!”细眼中爆射出两道冷芒,额上青筋暴起老高,看样子再有一言不合,他就要动手了,此人脾气,端地暴燥无比。 两人中间的矮胖老者,见状急忙沉声道:“老大,老三你们是怎么搞的,难道你们把本岛的戒律全都忘了不成?”语气冷森,似在下令。 老大、老三一听“戒律”二字,心中全都一惊,立刻闭口不言,脸上都不由自主的呈现惊惧之色。 老二一语止住两人争吵,当即开口道:“现在季雁萍等人,必然尚在域中,机关既被他们破除,现下只有各凭真才实学一搏。” 老二话声一落,蓦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长笑道:“哈哈……原来你们的鬼域技俩,也只有这么一点而已。”声落五尺之外,突然出现一个白袍无常。 老三一见,两眼气得几乎拼出火花,怒吼一声道:“原来你们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白衣无常对面突然响起一个娇甜的声音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呀!” 魔岛外三院三个院主,闻声扭头,只见身后不远处,正岸然静立着一个白袍无常,他是何时来的,他们谁也没有发现,但由那娇脆的声音判断,却是女人无疑。 魔岛外三院三个院主,再转眼向四周一看,只见在不同的六个方向,此时已分别站上了六个白衣无常,恰好把他们围在核心。 这一来可好,他们先前以手下之人,化装成无常去围困敌人,这下却反被白无常围住了。 三院主浓眉一竖,怒吼道:“季雁萍,你要是有种,就现出真面目来,与本院主走几招看看?”话落精目连转,似要找出那一个是季雁萍。 浓烟这时已被海风吹散,犹如一层薄薄的淡霞,星光稀疏,天色只怕已过五更天了。 白衣无常中缓步踱出一人,冷森森的一声笑道:“三院主,你要真个有种与在下一搏,在凝碧岛时,又何必怆惶而逃呢?”声落扬手撕下面具,果然正是那仪容绝世的季雁萍。 季雁萍一现出真面目,不用说,那五个白衣无常就是五位姑娘了,她们这时凝神凝鬼之心已除,个个豪情万丈,跃跃欲试。一见季雁萍现了真面目,也都纷纷举手把面具除去。 第一院主细目一瞪,深深打量了季雁萍一眼,心中不由迷惑的忖道:“此人年不及弱冠,两位岛主又何必郑重其事的让全岛戒备呢?”但此人心机深沉,心中虽然不服,但却未形之于色。 那些手下,先前受了季雁萍等人愚弄,自相残杀,伤了不少同伴,正积了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一见季雁萍如此文弱,恰似找出了出气孔,其中一个壮汉,怒吼一声,道:“小子,你早该死了!”声落人已腾空而起,一式“苍鹰扑兔”,当头向季雁萍攫了下来,其对季雁萍的轻视之心,可想而知。 季雁萍发出一声冷笑,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冷冷地对三个院主道:“三位院主怎不出手?” 季雁萍说话之际,那人弯曲如钩般的双掌,已距他天灵盖不满五寸了,第一院主偷眼向五个姑娘一瞄,只见她们气定神闲的立在那儿,脸上毫无惊慌之色,心中不由暗叫一声:“不好!” 季雁萍冷叱一声,道:“回去!”右掌一扬而止,犹如惊电之一闪。 “轰!”的一声巨响过处,空中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号,一个庞大的身体,从三个院主头顶掠空而过,“叭哒!”一声,跌在五丈开外,落地动也没动,便已七孔流血,魂归离恨天了。 事情变化,十分出人意料,魔岛三个院主,及一干手下,见状不觉全都吓了一跳,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所云。 周燕玲朝赵亚琪一使眼色,跨上一步娇声道:“琪妹妹,那三个由你处理,这三个交给我了!”五位姑娘中,她最调皮,花样也最多。 赵亚琪茫然跨前一步,问道:“你们不打我们怎好出手嘛?” 周燕玲笑道:“狗熊是人要的,哪有人等狗熊的!”话落美目一转,突然一招“巧燕穿云”腾身自六人头上飞掠而过,向赵亚琪立身处飞去。 六个壮汉,本已被地方才的话逗得一肚子火,一见周燕玲飞身从头上掠过,不由纷纷蓄势以待,仰脸向上望去。 六人动作全都是无意识的,哪知,一抬头,突觉双目一痛,无数白色粉末已揉进了眼中,不由齐都“啊唷!”一声,把头低了下来,一个个双手揉眼,热泪横流不止。 五人见状不由全都笑了出声来。 周燕玲落地,朝凤玉娇一递眼色,轻声道:“姊姊,该我们收拾他们了!”话落一拉身边赵亚琪,转身娇叱一声道:“接招!”声落一式“漠野千里”,向三院主胸口拍去。 赵亚琪天真无邪,一时间,虽然猜不透周燕玲心意,但却猜知她拉她同进的用意,是以周燕玲一出手,她也紧跟着拍出一招“分花拂柳”,攻向三院主咽喉。 三个院主早先见周燕玲作弄六个手下,心中早已把她恨之入骨了,此时一见她竟敢主动攻向自己,不由怒喝一声道:“丫头找死!”三个不约而同,全力向周燕玲与赵亚琪攻来。 魔岛外三院院主功力高强无比,就连大公主赵亚琳在三院主手下,尚难出三招便被逼退,试想,周燕玲与赵亚琪又如何能敌得住,三人的联手一击。 但见掌影飘忽,如狂风骤雨般的把两人罩于核心,压力如山,令人窒息,威力之猛,端的骇人听闻。 周燕玲见状不由大惊,她原先见季雁萍一招之下,轻描淡写的已将三院主的一个手下,击毙当场,只道三人手下如此,必也没有什么惊人艺业,是以才想出手打此头阵,此时一见二人出手,始知大谬不然,但此时人已陷入重围,要想脱身却已不可能了,心中不由后悔不已。 赵亚琳曾见过三院主的功力,当下本想阻止,哪知周燕玲动作如此快,使她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已见妹妹与周燕玲陷身重围,生死一发,不由骇得她粉脸变色,惊叫出声。 就在此时,突听季雁萍冷喝一声道:“敢尔!”接道又是两声娇叱。 突见血光一闪,接着传来砰砰三声大响,魔岛三院主,各自退了一步,胸口气血翻涌不已。 这还是他们应变得快,要不然,只怕早已丧身于三人掌下了。 周燕玲本已自份必死,是以连第二招都没出,此时一见得救,芳心一宽,调皮之心又起,回脸朝赵亚琪一吐舌,用手一指身前二,三两个院主,示意赵亚琪出手。 赵亚琪天真无邪,一见周燕玲手势,立刻会意点头。 两人一打手势,猛然娇叱一声道:“纳命来!”声落招出,拍向二人背后“背心穴。” 三个院主,刚与季雁萍、凤玉娇与“天魔女”柴玉珠三人对了一掌,心中兀自惊异无比,早就把背后两人给忘了。一闻喝声,待要回头,已来不及了。 “砰砰!”两声大震过后,空中传来两声惨哼,魔岛二、三两个院主,同时连吐三口鲜血,缓缓倒了下去。 魔岛三个院主,一向令出如山,无人敢违,六个壮汉,虽然心中对季雁萍等六人已心存恐惧,但一闻令下,却又不敢不前,当下,齐都大喝一声,飞身向六人扑去,全力扑击,形如困兽之斗。 第一院主,心中冷哼一声,趁六人回手还击的一刹那,跃身纵入石后,飞一般的向岛中逃去。 死寂的鬼域中,传来六声惨号,可怜六个壮汉,连被人利用都不晓得,便迷迷糊糊的把性命丢掉了。 季雁萍住手四下一望,早已不见那院主去向了,不由狠声道:“便宜他了。” 凤玉娇等人拢了上来,问道:“萍弟,我们怎么办呢?” 季雁萍望了望天色,见东方已呈鱼白,当下道:“我们继续进吧!”话落一顿,朝周燕玲肃然道:“玲姊,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胡为。” 周燕玲闻言粉脸登时一红,她心中本已有些后悔做得太过猛浪,但,女孩子大都好强,当着这么多姊妹,被季雁萍一责备,她脸上如何挂得住,闻言小嘴一嘟道:“人家哪里任性了嘛?” 季雁萍俊脸一变道:“还不任性,几乎把性命都送了,还说不任性!” 周燕玲芳心一急,不由泪光盈睫,娇声顶道:“人家送了命干你什么事?谁要你救的。” 季雁萍乃是个孩子脾气,一见周燕玲不肯认错,心中可就火了,俊脸登时一寒,方要出声,凤玉娇已急忙接过道:“萍弟,玲妹乃是一翻好意,对敌嘛!谁不想早把战事结束呢?” 周燕玲美目泪光莹,偷偷看了季雁萍一眼,泣声道:“我武功不济,连累了你,你尽管直说,又何必这样……” 季雁萍闻言,心头登时一紧,他开头责备周燕玲时,倒未想到这一点,现在周燕玲一提,他心中顿觉不安起来,深悔自己不该把话说得太强,急得脱口道:“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谁胡思乱想了?”周燕玲心中一酸,登时转身伏在石柱上哭了起来。 这一来,事情可又麻烦了,其他四位姑娘,心中虽然急得不得了,但却无从劝起,一时之间,面面相观,不知如何是好。 赵亚琳轻轻扯了凤玉娇的夹角,朝其他二女一使眼色,当先向岛上走去,其他三人一见,立刻会意,相随而行,唯有女孩子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 季雁萍一见四位姑娘越去越远,担心她们遇险,不由急得上前轻拍着周燕玲的眉胛,低声道:“玲姊,快别哭了,她们都进岛去了。” 周燕玲冷声道:“我不去,你去找她们好了。” 季雁萍急道:“你看,你又使性子了。” 周燕玲霍然转身,圆瞪杏眼,怒道:“谁使性子,你要去尽管去嘛,本姑娘可管不着。”也许,她想到自己技不如人,真个误会了季雁萍的话了。 季雁萍心中暗自一叹,温声道:“你不去,到哪里去呢?” 周燕玲冷笑了一声道:“回去!”声音坚决无比。 “船已经撞破了呀!” 周燕玲见季雁萍并不强留她,心中益发误会季雁萍,以为他怕自己留在身边累赘,不由冷笑道:“这是姑娘自己的事,何用你操这份闲心。” 季雁萍暗然一笑道:“是我带你来的。” 周燕玲怒道:“谁要你带?”话落转身向海边走去。 季雁萍望着地婀娜的背影,心中喃喃自语道:“去吧!去吧!跟我季雁萍在一起,你永远要处在惊涛骇浪中的。”突然,又一个念头袭上他的心头,当下飞身阻在周燕玲身前,道:“玲姊我叫龙儿送你回大漠去吧!” 周燕玲见自己走了许久,季雁萍没有出声,知道季雁萍已追赶四位姑娘去了,忍不住热泪顺腮而下。 此时一听季雁萍追来,不由急忙别过头去,慢声道:“不用!”话落继续向前走。 季雁萍茫然的望着周燕玲的背影,突然凄然一笑道:“玲姊,季雁萍来时心中已发下宏愿,只要我季雁萍有一口气在,决不让你们吃一点亏,今日玲姊欲去,季雁萍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成全我,骑龙儿安然离去,日后,我季雁萍如出得魔岛,自然会到大漠找你,如果死在魔岛,龙儿也好得个照顾之人。”话落未等周燕玲回话,已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周燕玲爱季雁萍,乃是发自心底深处,她之所以要离开他,也只不过是怕连累了季雁萍而已,如今听他语意如此决绝,芳心不由大惊,霍然止步转身,道:“季雁萍,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周燕玲武功不济,连累了你?”说话时一双美目盯在季雁萍脸上。 季雁萍暗然摇头一笑道:“要说连累,只有我季雁萍连累周姑娘。” 周燕玲芳心一震,道:“此话怎讲?” 季雁萍淡淡一笑道:“季雁萍仇人满天下,跟我在一起,徒招一些无谓麻烦,随时都有死亡之虑,周姑娘是明白人,怎会不知道。” 恰在这时,空中飘下了“翼手龙”,季雁萍抬头望了这忠诚的伙伴一眼,低声笑道:“龙儿,送周姑娘回大漠去吧!”话落一顿,朝周燕玲道:“周姑娘,在下先走一步了。”话落转身欲行。 周燕玲飞身阻在季雁萍面前,道:“萍弟,我也要去!”语气充满了乞求。 由季雁萍的话中,她知道自己先前是太多心了。 季雁萍一怔,道:“你!” 周燕玲泣声道:“萍弟,姊姊方才太多心了,我,我知道你是疼我,才责备我的。”声和泪下,楚楚惹人生怜。 季雁萍此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说才好,良久才道:“玲姊,你还是走吧!” 周燕玲惊慌的仰起娇靥,怯怯的道:“萍弟,你……你不肯原谅姊姊?”声音已有些颤抖。 季雁萍最怕人哭,因为人家一哭,他就会觉得心乱如麻,他,深深的盯了周燕玲一眼,道:“好吧!你别哭了,我们走吧!” 周燕玲闻言心中大喜,飞身落到季雁萍身前,拉起他的手,柔顺的娇声道:“姊姊以后再也不任性了。”粉脸上泪珠莹莹,樱桃小口中,却已绽出了一丝笑意,这姑娘,真也调皮得紧。 季雁萍举袖替她拭去脸上泪痕,回头对“翼手龙”道:“龙儿,你去吧!”话落拉着周燕玲的玉手,飞身向岛上奔去。 “翼手龙”茫然的望了主人一眼,在它简单的脑海里,永远也想不通,主人何以会颠来倒去的。 这时东方海面上已浮现一片早霞,象征着初升的旭日,就快要升上海面了,这惊险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季雁萍担心着四个姑娘遇险,拉着周燕玲飞驰于磷峋怪石之上,竟如惊电石火,一闪而过, 周燕玲一双莲足,几乎很少触到地面,直如腾云驾雾似的,她芳心中,对“萍弟”的武功,可真佩服极了。 奔过鬼域,前面是一片平坦的石坪,石坪约有四五十丈方圆面积,左右接海,恰似一座人造的高台,对面则是一片高大的树林,林木葱茂,翠绿欲滴,但季雁萍却认不出是什么树木。 坪上四故躺着不下十几个尸体,残肢断臂,四散零落,血凝尸僵,显然已死了多时了。 季雁萍停步略一审视,奇道:“我们与凤姊她们才分开没多久,这些人若是她们杀的,怎么这么快就僵了呢?” 周燕玲美目一转,也疑惑的道:“是啊!鬼域距这里这么近,要是她们真在这里打斗,我们也该听得到声响啊!莫非这些人不是她们杀的?” 周燕玲说话之际,季雁萍已把那些尸体细看了一番,突然,季雁萍惊道:“啊!莫非他来了?” 周燕玲一怔,问道:“谁!谁来了?” 季雁萍指着一具尸体,道:“此人是被那招血海腾龙杀死的,我想一定是他,因为他会这招武功!” 周燕玲聪明绝顶,闻言喜道:“你是说柴伯伯他们来了?” 季雁萍点头道:“是的,我们快追!”话落拉起周燕玲,向前急奔而去。 就在季雁萍起步之时,前面林内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啸声急促,显见发声之人,正在与人拼战着。 周燕玲闻声急道:“萍弟,那是玉姊的声音。” 季雁萍心中大急,因为,她们四人之中,武功以凤玉娇最高,如今她发出长声来招自己,显见她已无力顾及别人了,那么与她对招之人,武功将不在她之下。 季雁萍双足猛然加劲,只几个起落已掠到林边,飞身跃上树梢,踏叶奔行,边走边忖道:“以玉姊的功力,就是遇上魔岛二三两个岛主,也不见得会输于他们,莫非魔岛上还有更厉害的人物不成。”思忖间,人已奔过树林,面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绿草如茵的坡地,坡地向上延伸,约有四五十丈,突然中断,看不出前面是下坡,还是绝谷。 季雁萍站在树梢上向下一看,目光到处,不由为之一怔。 只见坡地之上,此时正有十几个人在那儿舍死忘生的相搏着,除了四个姑娘以外,竟有那莲花童子在内。 季雁萍一见连花童子,立刻忖道:“莲花童子在此,那么柴真夫妇必定也来了,为什么他们不下来参战呢?”思忖间,人已飞下树梢,飘落斗场边缘。 季雁萍目光向场中一扫,只见与四位姑娘及莲花童子交手的全是些年在二三十岁的年轻少年。 与凤玉娇交手的有两个观他们出手的速度与招法,似乎都不在那魔岛二三两个岛主之下。 赵亚琪,“天魔女”柴玉珠,合力敌住一人,是个平手之势,莲花童子与赵亚琪合斗一人,也是个胜负难分之局。 季雁萍见状剑眉一竖,冷叱一声道:“珠姊,琪妹,你们去帮琳姊她们,此人交与我了!”声落飞身加入战圈,一招“长风飞龙”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硬生生的把那人逼退两步。 诸女一见季雁萍到达,精神登时为之一震,心灵上似乎已有了依靠,那种莫明其妙的恐惧之心,也就自然消失于无形,斗志立刻大增。 这时,周燕玲已娇叱一声,加入凤玉娇的战圈,以二对二,虽然,她的功力单打独斗敌不住任何一人,但在凤玉娇扶助之下,却发生了极大的牵制效应,使凤玉娇有机会全力应敌。 赵亚琪,与“天魔女”柴玉珠已同时应了一声,加入赵亚琳的战圈,合四人之力,对付一人,自然胜算在握。 因季雁萍的出现,战局已然为之改观了。 那与季雁萍搏斗之人,眼看四个俏佳人,再没有多久就要落在自己手中,正在暗自高兴,哪知中途突然杀出个季雁萍来,破坏了他全盘大计,不由气得狠声道:“小子,你是她们的什么人?”话落连攻四掌,掌风如刃,威猛无比。 季雁萍突然一招“云龙三现”,抵住来势,冷笑一声道:“在下是她们什么人,你管不着。” “管不着,哼小子,我魔岛三郎君看上的女子,谁敢插手阻拦,便是与我们过不去。” 季雁萍星目中杀机一闪,阴声冷笑道:“在下不但要阻拦,甚至还要取你的狗命!” 那人连攻七掌,狂笑道:“你配吗?哈哈……” 季雁萍杀机大炽,就在那人笑声未落之际,突然长啸一声,身子霍然腾空而起,招化“龙归苍冥”闪电向他头上罩下。 招如惊电一闪,快得使人无法看清,力如万钧重山压顶,使挡者无回手之力,迅猛快捷,无一不达其极。 那人万没料到,这文弱不起眼的少年人,武功竟会在他之上,大骇之下,眼看已无脱身之望,不由暗自把牙一咬,一式“懒驴打滚”,倒地滚出三丈多远。 “轰!”的一声,季雁萍一掌击在草坪之上,震出一个数尺方圆的大洞。 那人一招受辱,杀机更炽,就在季雁萍一掌击在地上的一刹那,突听他怒吼一声,滚出的身子,突如电光般的急射而回,一蓬银光,已如惊电般的当头罩向季雁萍。 季雁萍见状心中大吃一惊,忖道:“好快的身法!”思忖间,人却没敢闲着,一式“斗转星移”身子已闪出三丈之遥,堪堪避过这当头一击。 那人一招无功,冷喝一声道:“看你能跑上天边?”声落一招“铁树银花”,再度攻了上来。 这时,季雁萍已看清他手中用的是一柄锯齿剑,心忖道:“此人用的兵刃,与那外三院的三院主的兵刃一般无二,只是其功力远在那三院主之上。”心念白转,脑海中却已起了杀机。 眨眼之间,那人的剑招已达,季雁萍星眸中冷茫一闪,突然大喝一声道:“看招!”右手向外一抖,招出“龙行从云”,“降龙鞭”带起一声惊魂夺魄的啸声,闪电卷向那人锯形剑。 那人本以为季雁萍身上没有兵刃,所以想依仗兵刃,将季雁萍制住,捡个现成的便宜,是以出手好无顾忌,因为,他料定季雁萍不敢空手来抓他的兵刃。 哪知,世事往往十右八九不如人意,季雁萍身上藏有比他霸道十倍的兵刃,是以,季雁萍降龙鞭一出,把他骇了一大跳,一声:“不好。”尚未脱口,突听“当当!”一声,手中一轻,一柄锯形剑,早已被季雁萍截成两段了。 魔岛三郎君,乃是久经大敌之人,兵刃一折,就知不好,但心中却并不慌乱,当即狂吼一声,道:“照打!”手中半截兵刃,已脱手掷向季雁萍璇玑死穴,人也借势,反踪而出,企图脱身逃走。 他的居心,安排本来都没有错,但不幸的是他遇到了季雁萍,他半截断剑一掷,季雁萍已猜知了他的用意,当下并不理会那半截断剑,悬空的身子,猛使一式“云龙十八翻”避过断剑,向前飞出,恰好截在那人前面。 那人满以为自己已经逃脱,才要回头,头上一声冷叱道:“你往哪里走?”声落劲风已到头顶不满三寸处了。 事变伧促,那人连念头都没有转过来,已蓬的一声,中了一掌。 于是,一声凄厉惨号,打破了沉寂,也震动了其他三郎君的心弦。 就在那人惨号之声,未尽之际,斗场中又传来另一声惨号,赵亚琳四人围攻下的那人,也已命丧黄泉了。 这时,只剩下与凤玉娇及周燕玲搏斗的两个郎君了,本来周燕玲一加入,他们已觉得有些难以支持了,此时接连传来同伴两声惨号,更使他们心慌,招式无形中,就更加零乱了。 “天魔女”柴玉珠仰脸看看天色,只见旭日已然东升,芳心中忖道:“仅走了两关,便花了这么多时间,等进得内圈,岂不又要天黑了。”思忖间,暗自扣了两枚“七步断魂针”觑准方位,突然冷叱一声道:“你们躺下吧!”声落针出,一闪而没。 两个郎君正在自危,哪有时间他顾,等他们发现右人暗算时,毒针已近身边了。 于是,又传来两声惨号,可怜四个郎君,连敌人是谁都没问清,便糊里糊涂的命丧魔岛了。 季雁萍扫了“天魔女”柴玉珠一眼,才要开口责备她不该乘人之危,“天魔女”已先开口,笑道:“好弟弟,别埋怨我,我要不下手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赵亚琳怕再闹出事来,也开口道:“萍哥,我们现在是不是继续前进?” 季雁萍没可奈何的道:“走吧!” 第四十一章 无极谷中 “莲花童子”急步走到季雁萍身侧,道:“过了前面那座无极谷,就是魔岛内圈了,内圈的人,比外边的可又厉害得多了。”说话时用手指着前面。 季雁萍望了前面一眼,回头温和的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莲花童子”笑道:“大概你们到不了多久我们就来了。” 季雁萍心思灵敏,由“莲花童子”的我们二字,他已可猜到,必然柴真夫妇也来了,那么石坪上的人,也一定是他们所杀的了。 他们说说走走,不觉已到达坡头,举目向下一看,只见下面是一座方有里许的石谷,谷中寸草不生,岩石上,隐自可见贝壳丛生,显然此处,不久以前,还是海底。 周燕玲向下一望,见此处距那谷底约有四十多丈,以高度推算,谷底只怕还要在平面之下。 “莲花童子”一指谷底中心处的一个团鱼道:“萍哥哥,无极谷的得名,就是因那团鱼而来的。” 季雁萍剑眉一皱道:“谷中住的是谁,你知不知道?” “没有住人嘛!” 季雁萍左右察看许久,心说:“此谷四面石璧高阻,没有出路,倒像一座深潭,如果没有人住,只怕这里面另有文章?”他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却看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 凤玉娇问道:“萍弟,要不要下去?” 季雁萍沉思一阵,道:“此谷既是正路,当然要由此而入了,只是……” 赵亚琳接道:“我也觉得此谷有些不对劲。” “莲花童子”道:“要入魔岛非要经此不可,囚为那两侧草坪上,都埋有雷火,绵延达数里之长,走两侧,无疑是自寻死路!” “天魔女”柴玉珠奇道:“弟弟,你怎么对这里情形如此熟悉,是谁告诉你的?” “莲花童子”道:“当然是爹跟娘告诉我的嘛!” “他们在哪里?” “莲花童子”道:“我也不知道。” 季雁萍在他们对话之际,心中已下了决定,当即断然道:“魔岛中人,既然逼使入岛之人,非走此谷不可,足见谷中定右可怕的埋伏,但我们既然要平伏魔岛,自然不能因此而退,我们下去吧!”话落拉着周燕玲与赵亚琳,飘身飞了下去。 凤玉娇扫了赵亚琪一眼,笑道:“琪妹,来,我拉你下去!”话落拉起赵亚琪飞了下去。 “莲花童子”望着姊姊,奇怪的问道:“姊姊,萍哥哥怎么不拉你?”敢情他以为季雁萍偏私。 “天魔女”柴玉珠娇笑一声,道:“他知道我们的武功,足可以安然下去的啊?” “莲花童子”闻言释然笑道:“噢!原来如此,喂!姊姊,他对你好不好?”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瞪在“天魔女”脸上。 “天魔女”被他看得娇靥一红,娇叱道:“谁要你多管,快下去啦!” “莲花童子”一伸舌头,扮了个鬼脸,笑道:“不管就不管,他一定对你很好,不然……” “天魔女”一跺莲足,叱道:“你讨打!”声落欲追,“莲花童子”却已下崖去了。 “天魔女”柴玉珠当即也飞身跃落。 就在柴玉珠双足刚着地时,突听对面崖下一声怪笑道:“啊呀呀!哪来这么多仙女,我老人家真个艳辐不浅呢!”声如一道过空怒箭,由远而近,声落七人面前已出现一个身仅及三尺的童子。 此人身法极快,众人只不过看见灰影一闪而已。 季雁萍定睛望去,只见此人面色红润如婴,天生秃头,光可鉴人,剑眉星目,直鼻朱唇,脸上长相,倒还不坏。只可惜身材太矮,看来像个五六岁小童。 季雁萍冷冷扫了那人一眼道:“阁下就是守谷之人吗?” 童子笑道:“你怎么叫我老人家是阁下,真真岂有此理。” “莲花童子”大眼一翻,道:“我以为叫你弟弟倒差不多!” 秃头童子闻言星目一瞪道:“嘻嘻!反了反了,连你这乳口小子也敢欺人,就是你师父,父母见了我还得称一声老兄呢?何况是你,真真岂有此理!” “莲花童子”大眼一瞪道:“放屁!” 秃头童子忽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看我来教训教训你。”声落身子一转,突然攻了过来,身法之快,骇人听闻。 “莲花童子”,身列二怪,武功自有独到之处,见招冷笑一声道:“你还差得远!”声落招出,“分花拂柳”,向秃头童子胸口拂去,招出迅猛无比。 哪知事情出人意料之外,莲花童子招才递出一半,突见眼前人影一花,双掌已全走空,心中一惊,一声:“不好!”尚未出口,忽觉右手门脉一紧,已被人扣住,只听那秃头老者气呼呼的叫道:“谁差得远?”语气得意之极。 众人见此情景,心中全都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这不起眼的秃头童子,竟然有这么惊人的功力。 “天魔女”柴玉珠一见弟弟被制,手足情深,忍不住娇叱一声道:“小子找死!”声出人起,“魔女散花”,凌空向秃头童子扑落,掌影飘忽,分取秃头童子全身各大死穴。 秃头童子见招毫无惧色,哈哈一笑,伸手点了莲花童子昏穴,放於地上,双掌当空一划,也看不出他用的是什么招法,但却恰好封住了“天魔女”柴玉珠的招路。 周燕玲、赵氏姊妹,一见“天魔女”受制,纷纷不约而同的娇叱一声,抢了上去,各出一招,向秃头童子攻去。 这时秃头童子恰好又把“天魔女”柴玉珠的第二招阻了回去,一见三女攻到,不由哈哈笑道:“哈哈……我老人家今天交上桃花运了。”说话间,双掌一翻,早把三女招式架了回去,反手轮急攻,反把四位姑娘逼得团团乱转起来。 季雁萍眉头一皱,心忖道:“魔岛中人,若有四五个人武功像此人这么高,今日只怕要难离此岛了。” 凤玉娇黛眉一皱,缓缓向前逼了过去。 秃头童子笑道:“喂!美人儿,你怎么不参加啊!噢噢,莫非你嫌人多了太挤么?来来来,我放倒一个,让你上来!”话声才落,突见他身子一转,接着传来一声娇哼,周燕玲已应手倒了下去。 凤玉娇没想到此人手脚这么快,竟使他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直气得娇叱一声,方才要出手,突听季雁萍一声怒喝道:“阁下太张狂了!”声起人已凌空而起,招化“血海腾龙”,当头向秃头童子扑去。 但见红光一闪,万千掌影已罩遍秃头童子全身要穴,显然季雁萍此时,已动了杀机。 秃头童子闻声抬眼,见招惊呼一声,道:“啊!血海腾龙!”身子急忙扑地一滚,险险避了过去。 “轰!”的一声大响,地上已被季雁萍击了个大洞。 季雁萍飘身落地,惊异的望着秃头童子,自他使用这招“血海腾龙”以来,此人是从他掌下逃脱的第一个。 那秃顶童子,此时也正惊异的望着季雁萍,他是猜不透何以此子年纪轻轻,竟会练成震惊江湖的武学。 季雁萍回顾了凤玉娇一眼,道:“姊姊,你替他们解开穴道吧!”话落转头盯着秃头童子,冷森森的道:“阁下既能避开在下一招血海腾龙,当非无名之辈,何妨将大名见告?” 秃头童子煞煞眼,道:“你能练会血海腾龙,也必有过人之处,但你可知道血海腾龙也有人能破吗?” 季雁萍冷然一笑道:“阁下指的是它?”话落绥缓把右手举起。 秃顶童子抬眼向季雁萍一望,不由惊道:“啊!缚龙玉指!”继而喃喃自语道:“莫非他们夫妇和好了?”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阁下自信能敌吗?” 秃头童子面色一整,笑道:“血海腾龙,缚龙玉指,我老人家虽然无法破解,但若想凭此来伤我老人家,却还办不到。” 这时凤玉娇已将莲花童子与周燕玲二人被制穴道解开,闻言转身道:“就靠那么一滚吗?” 秃头童子见凤玉娇竟能解他所点的穴道,心中不由惊忖道:“看不出这些小娃娃,还都有这么高的功力,看来,我在这无极谷中还没有白等呢?”忖罢望着凤玉娇笑道:“若合你与这娃儿两人之力,再靠血海腾龙之功,我老人家或许真个打不过你们,不过,你们就是打得过我老人家,只怕还要花一番周折呢。”他实话实说,哪里像在对敌。 季雁萍天生傲骨,闻言不由冷然一笑道:“何用合我们二入之力,只要在下一人,自信也能将你制住。” 秃头老者星日一翻,怪叫道:“我老人家实在告诉你,你若想用血海腾龙与缚龙玉指把我打败,只怕三天三夜,咱们也难见真章。”语气非常肯定,显然不是玩笑之言。 赵亚琳美目一转,忖道:“此人之言或许不假,只是,当今江湖之上,能破萍弟这两招招武功所伤的人,实在想不出谁有此能耐。” 季雁萍冷笑道:“在下就是不用这两招也照样能制得住你。” 此言一出,不但秃头童子惊异不已,就是五位姑娘也不由为之吃了一惊,因为她们与季雁萍相处最久,深知除了“血海腾龙”是季雁萍的杀手锏外,再也没见过他还有什么惊人的武功。 是以,凤玉娇闻言不由急叫道:“萍弟!” 秃头童子却接口道:“娃儿,你如果把话说漏了嘴了,我老人家特准你收回。”仅由此一言,已可知此人心计甚多。 季雁萍傲然一笑道:“在下言出如山,何用收回,只是,在下此招一出,只怕你难逃活命。” 秃头童子乃是极高心机之人,当初一见季雁萍,他心中就觉得此人做事谨慎,并非张狂之人,是以,此时季雁萍虽是笑语,但他却不敢不信,当下心念一转,忖道:“世间尚有什么武功,能一招之下,将我无极童子置於死地的?”心念反覆转动,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当下一笑道:“假使打不死我呢?” 季雁萍冷笑道:“那在下自信非你之敌了。” 秃头童子闻言哈哈一笑道:“哈哈!痛快!痛快!”话落一顿,注定季雁萍道:“好,咱们一言为定,你下手吧!”话落蓄劲以待。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看招!”声出招落,“神龙出海。”遥遥向秃头童子胸口拍去。 秃头童子见招大笑道:“哈哈,娃儿,你是败定了,天龙七绝掌,又岂能奈何得了我老人家。”声落身子一转,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身法,人已转到季雁萍右侧,右掌一挥,一般威猛无伦的掌风,已压到季雁萍右臂。 季雁萍没想到此人应变如此之快,不由吓了一跳,急忙错步闪身,招化“云龙三现”,侧击而出。 秃头童子,朗声一笑道:“不行!不行,你败定了。”说话间身体连转,已攻出十几掌,直把季雁萍逼得连连后退。 场外观战的六人,心中都开始不安起来,因为由战局来看,季雁萍是败定了。 但是,场中搏斗的季雁萍,脸上却始终持着镇定,对秃头童子的冷嘲热讽,听如未闻。 秃头童子,见自己把季雁萍打得团团转,心中不由得意非凡,脱口大笑道:“哈哈……就是白龙神君那老鬼与我相搏,还不是我的对手呢?何况你是他的弟子。”话落又攻了七掌。 季雁萍一听此人骂他先师,心中登时大怒,星目中杀机一闪道:“我原先不想杀你,但你却硬要找死!” 秃头童子笑道:“天龙七绝掌我全都见过,现下你已用了五掌,又岂能奈我何,你还有两招还不快抖出来?” 季雁萍冷森森一笑道:“在下这两招一使完,只怕你就得命赴黄泉路了。”话落招式一紧,已将第六招使了出来。 秃头童子城府极深,闻言心忖道:“最后两招一过,只怕他还有别的武功,我倒得小心应付,别真个败在这小娃娃手中。”心念一转,也跟着手上加劲,急攻数招后,道:“现在该是第七 季雁萍星目中杀机越来越浓,就在秃头童子话声一落之际,他已腾空而起,冷叱一声道:“龙归苍冥”声落头上脚下扑了下来。 恰在此时,远方传来两声惊叫道:“使不得!” 此时季雁萍拍出的无形气劲,已快抵达秃头童子的头顶了,他闻声一怔,急忙吐气收招,强自把已拍出的劲力,收回了五成。 “砰!”的一声大响过处,沙飞石走,尘土弥漫,盘旋的气流,竟然高达七八丈。 季雁萍飘身落地,抬眼一望,已见对面此时正岸然站定一对中年夫妇,由那妇人的容貌,季雁萍认得她就是赠自己“缚龙玉指”的江湖奇女子,柴真之妻蓝芬,但她身旁的中年男子,他一时之间,却又认不得。 蓦地—— “天魔女”柴玉珠与莲花童子,双双呼了一声:“爹、娘!”分别扑进那对中年夫妇怀里,中年夫妇正温和的抚摸着二人。 秃头童子从死神中夺回一命,惊魂乍定,盯着季雁萍一笑:道:“娃儿,原来你还真有一手呢,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几乎把这条老命送在你手里。”说话时嘻皮笑脸,似乎他把方才发生的事全都忘了。 季雁萍至此仍不知此人是友是敌,当即冷然一笑,道:“这是阁下自己找的。” 这时其他四位姑娘,也都过去与蓝芬夫妇见礼,分立於二人身侧,配合成一幅天伦团圆的画面。 季雁萍扫了“天魔女”姊弟一眼,只见他们正柔顺的依在父母怀里,一股难以言喻的感伤,突然袭上他的心头。 本来嘛,父子天性,别说季雁萍还是个大孩子,就是一个成年人,见到这么一幅画面,再想到自己双亲已故时,也难免令人有些感伤的。 季雁萍缓缓把目光移了开去,凝视着天边海面上的一朵小小的浮云,陷入了深思之中。 这时那中年人一指秃头童子,郑重的对诸女道:“这位就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人,无极童子。” 五位姑娘,闻言心中齐都一震,不由自主的惊忖道:“怎么,此人看来不满十岁,怎么他就是六十年前,江湖上黑白两道无人敢惹的怪人无极童子呢?” 她们心中在想,但却不敢慢待,纷纷上前见礼,问安。 无极童子脸色一红,连连摇手道:“免了!免了!你们别挖苦我了。”话落诸位姑娘已纷纷见过礼了,只把个无极童子急得一瞪眼道:“好哇!柴真,你们夫妻俩和好了,却来拿我消遣。” 蓝芬粉脸一红,娇笑道:“谁拿你消遣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无极童子一瞪眼道:“谁狗咬吕洞宾了,你们想想看,你们若是早到一步,我无极童子又怎会丢这个大人?” 柴真大笑道:“哈哈……这叫得一次教训学一次乖啊!” 无极童子跺脚道:“我一张嘴斗不过两张,今天算我倒霉好了。”话落一顿,突然指着季雁萍道:“此人是谁?可是你乘龙快婿?”语气非常郑重。 凤玉娇已注意了季雁萍许久,当下急步走到季雁萍身侧,轻轻推了他一把道:“萍弟,你怎么还不去见过柴伯伯?” 一推之下,把季雁萍由深思中,拉回了现实,季雁萍猛吸一口气,压下脑海中零乱的思潮,强自一笑,朝柴真及蓝芬行礼道:“季雁萍见过伯父、伯母!” 柴真哈哈一笑道:“萍儿,免了!免了!你大概不认识我了吧!”话落从怀里摸出一付面具,往头一罩,立刻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季雁萍当下强自笑道:“小侄认识伯伯了。” 无极童子见他们相见后,只顾叙旧斗乐,却不介绍自己,不由出声嚷道:“柴真,你难道又把俺忘了。” 柴着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你这冒失猴子快忍不住了。”语落一顿,对季雁萍道:“萍儿,他就是六十年前,名震环宇的无极童子,你去见过吧。” 季雁萍与无极童子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既然柴真介绍,更不好任性,当下一笑道:“晚辈见过老前辈了。”话落深深一揖。 对人称前辈,季雁萍是很少出口的,无极童子虽然不知季雁萍过去的事情,但他是老江湖,由季雁萍的行事,他已可测知季雁萍的个性,闻言急忙,道:“不敢当,若以武功而论,我倒应该称你一声兄台呢。”语气非常郑重,显然不是开玩笑之言。 柴真笑道:“怎么你这顽童也客气起来了。” 无极童子一瞪眼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有什么不对的,真是岂有此理。”话落一顿又道:“咱们到里面去计划一下再说。”话落当先领路,向后崖壁走去。 蓝芬笑道:“真想不到连你无极童子也怕起事来了!” 无极童子郑重的道:“你别以为事情这么简单,说句实在话,我们要是有一半取胜把握,早就下手了。” 季雁萍闻言心下一动,忖道:“以无极童子的功力,竟连一半制胜把握都没有,魔岛莫非真有什么可怕的人物不成?”他走在最后,是以他脸上的奇特表情无人看见。 蓝芬回头望了一眼,见季雁萍低头走在最后,心中顿时一动,忖道:“这孩子一定在想什么心事,唉!你怎么不说出来呢?”思忖间,人已举步向季雁萍走去。 柴真闻言一怔,道:“顽童,你说的我们是谁?” 无极童子道:“我说出来,你也许就不会觉得我怕事了,他们是‘通天道人’袁化成、龙、虎、豹三僧及奇门剑黄奇宇。” 柴真闻言吃惊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无制胜把握。”这时已到达壁下,无极童子用力把石壁上一突石推开,一阵“轧轧!”之声过后,离地三丈左右处,登时露出一座高可及人的石洞,无极童子向洞口一指道:“我们进洞再说吧!”话落常先跃入洞中。 其他人也紧跟着跃上去。 季雁萍刚走到壁下,忽然,一个慈和的声音叫道:“萍儿,你在想什么?” 季雁萍闻声吓了一跳,一抬头,只见,不知何时,身旁已站着蓝芬。当下俊脸一红,道:“伯母,我……我没有想什么?” 蓝芬举起素手,轻抚着他肩胛道:“萍儿,你是不是还怀恨我曾经伤过你,所以不肯说?”话落一双美目紧盯在季雁萍脸上。 季雁萍闻言大吃一惊,脱口道:“不,伯母,我从来没恨过你。” “在射雁坪上也不恨?” 季雁萍摇头,道:“从来没有。”孤寂的语气中,充满了真诚。 蓝芬美目中缓缓浮现一层泪光,她似乎觉得出,这武功盖世,寡欢淡漠的少年,好像有太多的感伤永埋心底,摧残他、毒害着他而无人能引动他倾吐出来。 蓝芬忍不住拉起季雁萍的双手,摇晃着,问道:“萍儿,那你为什么心思不宁?为什么?” 季雁萍星目微微一湿,嚅嚅道:“伯母,我……” “好孩子,说呀!快说呀!” 季雁萍突然把手撤了回来,淡然一笑道:“我在想红叶谷,以及我去世的双亲,他们没有一点对不起江湖武林的行为,但却死在江湖同道手中。”语声平静而颤抖,说话人已飞上石洞。 蓝芬心坎上深深印上了季雁萍那淡然的一笑,那笑意中,似乎包含了孤独、凄凉、悲愤、怨毒各种意义,也似乎描写出他心中所想的一切。 蓝芬挥袖拭去脸上泪痕,喃喃自语道:“我以后会像母亲一样的疼你,爱你的……”话落跃身飞了上去。 无极童子闭上洞门,转身朝洞内叫道:“喂!和尚道士,咱们这一下可以计划进魔岛了。”当先朝洞内行去。 突听,洞内扎的一声,一道亮光已透进洞来,紧接着传来一声,“无量寿佛!”由洞壁中缓步踱出五个人来。 季雁萍举目向内一看,只见为首是三个七旬以上的老和尚,一高两矮,俱各慈眉善目,面似苍松古月,须眉俱白,俨然是得道高僧。 三个和尚身后,是个白发白眉,颔下留有五柳长须的老道士,此人身材矮小,两臂特长,火眼金睛,乍看起来,酷似一只千年得道猿精,年龄约在八旬以上。 在老道长右侧是个背插松纹古剑,身着青衫,年约七旬的老者。 季雁萍心头微微一震,忖道:“以这些人的功力,合手竟无一半制胜把握,这魔岛内圈中的人,只怕功力都要达超凡入圣之境了。” 无极童子已在季雁萍沉思之际,一一把柴真夫妇引见了。 柴真夫妇与他们都是同一辈的人物,彼此之间虽未交过手,但却都谋面过,功力虚实,也全都知道一些。 当下彼此寒喧一阵,五人同时想道:“柴真夫妇虽有‘血海腾龙’与‘缚龙玉指’等绝招,但想要凭此战胜魔岛,只怕还难办到。”思忖间,脸色不由全都一变,“通天道人”袁化成猴嘴一张,大笑道:“有柴兄到此,魔岛已指日可破了。” 柴真乃是老江湖,哪有不知他话中含意之理,当下淡淡一笑道:“袁兄见笑了,兄弟有自知之明,此来只不过是充当一名马前小卒而已。” 背剑老者,向众人打量了一眼,心说:“这些人中,除了你们夫妇外,全都是些大孩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还装什么客气!”心念转动间笑笑道:“柴兄何必客气,我们这些人中,哪个能与你相提并论呢?” 蓝芬冷冷一笑道:“黄兄有奇门剑之称,何必谦逊,以我看,只把‘我们’二字改成你们比较妥当得多。”一语道破“奇门剑”黄奇宇的心思。 “奇门剑”老脸一红,方要开口,无极童子已发觉事情不对,忙截住道:“反正都是同心合力,何必客气嘛,我还没介绍完呢?” “通天道人”袁化成心说:“这些江湖后生晚辈,也想占一份不成?”当下笑道:“柴兄等八人也是为那东西来的吗?” 季雁萍闻言,虽不知道他指的那“东西”是什么,但心中却已增加了七分厌恶之感,暗想到:“原来你们这些成名人物,是为利而来。” 柴真也不知道“通天道人”指的是什么东西,但却不甘示弱,冷冷一笑道:“兄弟虽然不知袁兄指的是什么东西,但既是同心合力,均分也罢!” 三个和尚闻言脸色同时一紧,身个高的一人朗笑道:“阿弥陀佛,论功行赏,详细情形,我们进洞计划吧!” 他们全都把话集中在得失,根本就没提到介绍的事。 赵亚琪天真无邪,心无城府,一切全凭直觉,一见他们不把季雁萍放在眼里,心中可就火了,当下高声道:“季雁萍可以分得一份吗?”话落一指季雁萍。 “季雁萍”三字一出,五人不由全都一震,目光不约而同全都投到季雁萍脸上,似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住了。 俗语说,“兔死孤悲,物伤其类。”季雁萍白出道以来,便与三佛二道及中原武林人物为难,为中原武林中,个个畏之如虎的煞星、龙、虎、豹三僧,及“通天道人”袁化成、“奇门剑”黄奇宇一听此人就是季雁萍,脸上不由一齐色变。 最高的老僧沉声道:“老纳人称‘龙僧’觉修。”话落一指左右二人道:“这两人是老纳师弟,‘虎僧’觉尘、‘豹僧’觉因,谅季檀越认不得老衲等人吧?” “龙僧”觉修这番自我介绍,无异是向季雁萍示威,在场全都是聪明人,哪有不知之理,只是,他是对季雁萍说话,别人不能插嘴而已。 季雁萍心底深处就对僧道存有极深的恶感,当下闻言,冷漠的一笑,道:“在下季雁萍从来就不信邪——”话落截然而上。 无极童子见状,心中暗忖道:“此子好生冷傲,但三僧乃是前辈人物,却也不该对一个晚辈示威,以至碰壁在一个晚辈手中。” 三侩没想到季雁萍如此强硬,“虎僧”觉尘心中一怒,忖道:“此人确是狂妄的可以。”当即冷笑一声,道:“施主明白我师兄介绍之意吧?” 周燕玲忍不住冷笑道:“大师兄乃是前辈人物,如此逼迫一个晚辈,不觉太过份了吗?” 五位姑娘全都有此同感,闻言十道目光不由都集中在三僧脸上。 季雁萍此时却意外的淡然一笑道:“大师莫非要解释一番?” “豹僧”觉因怒道:“老衲想季施主不致愚昧至此。”语气冷漠无比。 季雁萍星目中杀机突然一闪,冷森森一笑道:“三位和尚,季雁萍老实告诉你们,在下第一眼就看出你们貌慈心恶,不是什么善类,希望三位放明白点,在下并不在乎杀一两个人。”语气平静沉着,但却有一股慑人的威仪,令人心寒。 五位姑娘间言齐觉心头一畅,好像季雁萍已替她们出了一口恶气似的。 季雁萍开门见山的话,大出三僧一道及“奇门剑”黄奇宇意料之外,当着这么多人之前,更使他们下不了台。 只见,三僧脸上同时一寒,“龙僧”觉修大笑一声道:“季檀越好重的煞气,足见江湖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老衲三人,今日既然风云聚会,得与施主相遇,说不得……” 蓝芬心爱季雁萍,未等“龙僧”觉修把话说完,已抢先截住,道:“大师要为江湖除害了是吗?” “虎僧”觉尘冷笑道:“莫非女施主不以为然?” “通天大道”袁化成一见蓝芬向着季雁萍,心中早已不满,跨前一步插口道:“这是三位道兄与季居士之间的事,贫道以为,别人最好少插手!”言下之意,无异明白说出,别人插手,他也要算上一分。 柴真冷然一笑道:“袁兄莫非要做个见证之人?” “奇门剑”黄奇宇冷笑道:“要找见证人,也算上兄弟一份好了。” 剑拔弩张,空气显得紧张而沉闷。 龙、虎、豹三僧,乃是江湖老一辈人物,别说晚辈,就是同辈中人,也无人敢如此顶撞他们,闻言登时大怒,龙僧忽然跨上一步,沉声道:“女施主莫以为老纳好欺?” 季雁萍星目中杀机一闪,缓步上前道:“只怕三位在未得到欲寻的东西之前,就要陈尸此洞了。”无极童子一见情形不对劲,方想开口,突然,一个念头袭上脑海,心说:“你们五人乃是为得奇珍而来,根本就不是存心助人,就是真个把那两个怪物诛绝,只怕为了那东西,也免不了要有一场干戈,能让这娃儿教训教训你们也好。”念头电转间,举起的右脚,立刻又收了回来。 柴真夫妇,原本就与五人没有什么交情,既知季雁萍决不会败在他们手中,就更獭得多管闲事了。 真正跃跃欲试的,只有五位姑娘,及那莲花童子了。 龙、虎、豹三僧,见季雁萍如此张狂自负,几乎连肺部气炸了,那伪装出来的慈善面目,登时消失於无形,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狰狞的唳气,状如急欲择人而噬的凶兽。 “豹僧”觉因,大袖一挥,猛然跨上一步,狠声问道:“季雁萍,你可是也为了那东西而来的?” 季雁萍冷然一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天魔女”柴玉珠早已看出“豹僧”觉因心意,冷笑一声,道:“萍弟,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如果你也是为了那东西而来的话,他就要先杀了你,减少一个分宝之人,哼!”她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却故意说得模模糊糊,似知非知的。 季雁萍冷然一笑道:“不管那东西是什么?只要有我季雁萍在场,你们休想得到。”语气斩利欲动心,人之本性,季雁萍此言一出,不但三僧杀机大炽,就是“通天道人”真化成与“奇门剑”黄奇宇,也都暗下了杀机,跃跃欲动起来。 “豹僧”觉因猛然跨上一步,气运双臂,冷冷道:“老衲说不得要为世除害了。” 季雁萍仰天狂笑一声,道:“多么堂煌的借口,哈哈……”笑声震得地动山摇,沙落尘扬,显见他内心已将他们恨到了极点。 “豹僧”觉因,一听那笑声,心头不由大惊,惊奇的忖道:“此人年纪轻轻,想不到竟然有这等不可思议的功力,我看还是早下手为强。”心念电转间,突然大喝一声,道:“老衲有僭了。”声落招出“平沙雁落”,未等季雁萍笑完,已然迅雷惊电般的,拍向他胸口璇玑穴。 洞道狭窄,狂-不散,“豹僧”觉因,本是功力高不可测之人,再加之他早已蓄劲双掌,招出自然非同凡响。 只见他,掌出风生,迅捷如石火惊电,白驹过隙,-猛如山崩地裂,石破天惊,端的惊人已极。 季雁萍与“豹僧”觉因,距离很近,几乎采手可及,是以,“豹僧”觉因掌一出手,狂风已达季雁萍胸前。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突听一声娇叱,一个娇小的身影,一闪已挡在季雁萍身前,一招“推山填海”,硬迎上去。 只听,砰的一声,接着“哗啦啦!”一阵大响,洞顶青石,受到回旋的掌风冲撞,纷纷散落,尘上弥漫,双目难睁。 季雁萍闻声一怔,突觉胸口一软,撞进一个软绵绵的娇躯,低头一看,只见赵亚琳正自面色苍白的偎在他怀里。 季雁萍见状一惊,脱口低声,问道:“琳姊,你一向料事如神,怎么这次却如此沉不住气?” 无极童子闻言,心中一动,暗自一叹,忖道:“这叫关心者乱!” 赵亚琳抬眼关心的问道:“你有没有受伤,对敌怎可以如此大意呢!” 这时凤玉娇已走过来,季雁萍轻轻把怀中赵亚琳推给凤玉娇,道:“玉姊,琳姊受伤了,你把她扶过去,替她治疗。”话落闪身跨前一步,冷森森的道:“觉因秃驴,小爷今天要你血流五步,尸陈就地。” “豹僧”觉因,一掌震伤赵亚琳,信心大增,闻言冷笑一声,道:“施主尽管请。” 季雁萍星目杀机一闪,突然怒叱一声,道:“接招!”声落招出,“气吞河岳”猛然推了出去。 “豹僧”觉因早已有备,季雁萍双掌一抬,他未等季雁萍掌出,便也狂吼一声,喝道:“来得好!”仍以一招“平沙雁落”迎了上去。 距离近,功力强,两人掌风几乎刚一出掌,便已撞在一起了。 “轰然!”一声震天大响,接着一阵“哗啦啦”大响,尘土弥漫了视线,谁也看不清两人胜负谁属。 就在两掌接实不久,尘土弥漫未散之际,突听季雁萍二度怒声叱道:“秃驴,与我躺下!” “轰然!”一声大响,接着传来“豹僧”觉因一声闷哼,不问可知,他已受了伤了。 就在“豹僧”觉因,闷哼之声才落,洞内突然透过一道亮光,照射着蒙蒙尘土,但季雁萍与“豹僧”觉因的身形却已不见。 五位姑娘见状不由大吃一惊,脱口叫道:“萍弟,你在哪里?” “奇门剑”黄奇宇翻手撤下“奇门剑”振手一摇,挽起三朵斗大的剑花,狂笑一声,冷笑道:“在石室之内。” 五位姑娘闻言齐都动手欲进,突听“奇门剑”黄奇宇狞声喝道:“只要你们自信有此能耐,不妨往里闯闯看。” 这时尘土已然消散,只见“奇门剑”黄奇宇,仗剑守在门里,双目精光闪闪,紧盯着洞中之人。 石室与洞相通的门非常狭窄,“奇门剑”黄奇宇仗剑当门而立,内外视线全被他遮蔽,室内情形,外面根本就看不见。 这时,龙、虎二僧,与“通天道人”袁化成,都已不见,想是进入石室去了。 无极童子见此情形不由大怒,冷笑一声,道:“‘奇门剑’黄奇宇,你这见证人是怎么做的?” “奇门剑”黄奇宇冷冷回道:“我们千里迢迢赶上魔岛,所为何来,岂能因一人而坏大计,无极童子,你也太不明事理了。” “你们这叫喧宾夺主,当初要非我无极童子相救,你们哪有今日。” “奇门剑”冷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谈他则甚。” 无极童子闻言大怒,气极反笑道:“想不到你奇门剑也说得出这种话来,好好好,算我无极童子瞎了狗眼了。”话落,将功力贯於双掌。 蓝芬心念季雁萍安危,猛然跨上一步,企图进招抢进,突听“奇门剑”黄奇宇冷冷笑道:“蓝芬,你自信闯得过我奇门剑网,尽管上,到时右三长两短,可别怪我奇门剑黄奇宇反脸不认故人。” “奇门剑”黄奇宇,突听无极童子怒吼一声,道:“奇门剑,你也太自负了。”声出人起,一招“含沙射影”飞身拍了一掌出去。 洞口狭窄,掌力凝而不散,风驰电掣,急奔“奇门剑”黄奇宇胸口扫去,力逾泰山,威猛绝伦,显然无极童子已动了真怒。 “奇门剑”黄奇宇奸滑无比,见招并不硬接,侧身一让,避身石门之后,让过了一掌,这时,无极童子身形已快奔到门口了。 就在无极童子身将入门之际,突听“奇门剑”黄奇宇一声怒吼道:“得罪了。”一蓬银光,如一张巨网般的,罩向无极童子前面所有重穴。 剑光霞影,如蛇信千条,上下翻飞,迅猛绝伦,使人不知从何防起。 无极童子万没料到“奇门剑”黄奋宇,居心如此狠毒,见状不由大惊,百忙中,凌足飞起,一跺石门,闪电倒射而出。 只听“嘶!”的一声,无极童子长衫下端,已被“奇门剑”黄奇宇划出一道半尺多长的裂口,如他动作,再稍慢半毫,准得伤於“奇门剑”下。 无极童子落地婴孩脸赤红如血,切齿道:“好,‘奇门剑’,无极童子只要一口气在,誓不与你两立。” “奇门剑”一招得势,登时气焰万丈,冷冷一笑道:“黄奇宇岂是怕事之人?哼!” 无极童子冷笑道:“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 “谁不知道是无极谷!” 无极童子阴笑道:“你们听说过,魔岛鲨鱼潭之名吗?” “奇门剑”黄奇宇城府极深,闻言知他话出有因,不由心头一震,但却未形之於色,故意毫不在意的冷冷道:“不错,魔岛确实有个鲨鱼潭,内有饥鲛千条,凶狠无比,但此时论谈此潭未免太已过早。” 无极童子大笑道:“早,哈哈……你们身在此潭之中尚不自知,还说早吗?” “奇门剑”黄奇宇不谙水性,闻言不由失声惊叫道:“什么?无极谷就是鲨鱼潭?” 就在“奇门剑”黄奇宇一怔之际,突听凤玉娇冷叱一声,道:“让开!”声落招到,“凤鸣九天”,挟着排山倒海之力,直扫“奇门剑”黄奇宇的胸口,娇躯也借势急纵而上。 “奇门剑”黄奇宇方自一怔,心中突然一惊,一闻凤玉娇冷叱,想也不想,急使一招,“拦江截斗”没头没脑的攻了出来。 “奇门剑”黄奇宇,如此断然出招,正与凤玉娇拍来的强猛掌风相迎,只听,“登登登!”一阵连响,“奇门剑”黄奇宇,不由自主的连退三步,胸口一窒,几乎接不上气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但是,凤玉娇却因“奇门剑”黄奇宇的阻力,而无法进得石室。 此人能接下凤玉娇一掌,虽说他仗剑在手,但也算是江湖上罕见之流。 五位姑娘之中,以凤玉娇武功最高,今见她却无法进得石室,其他四位姑娘,心中登时急得没了主张。 无极童子冷冷瞟了“奇门剑”黄奇宇一眼,道:“就是合他们四人之力,只怕也奈何不了那季雁萍!” 他此言乃是有心而发,五位姑娘闻言,细细一想,芳心登时坦然不少,五人聚在一起,计划进室之策。 这时石室之内,也正剑拔弩张,紧迫万分。 石室约右三丈方圆,中间放置一张长桌,四周罗列着十几个石墩,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此时,季雁萍正自立身长桌之上,脸罩寒霜,目透煞气,盯视着前面的“龙僧”觉修。在石室靠南一角,跌坐着“豹僧”觉因,只见他面色苍白,嘴角上血迹历历,显然,季雁萍这第二掌,把“豹僧”觉因伤得不轻。 季雁萍冷然扫了周围一眼,阴沉沉的讽刺道:“得道高僧,你以为季某人,已在你们掌握中了吗?” “龙僧”觉修沉声,道:“季雁萍,你不要以为有大援在后,你不妨向门口看看,只怕他们未进得石室之前,你就得陈尸此地了。” “奇门剑”黄奇宇把守门口,季雁萍进石室之前,仗己看到了,他技高胆大,并未放在心上,当下冷笑道:“何用别人援手,仅只在下一人,自信也收拾得了你们?” “通天道人”袁化成狂笑一声,道:“哈哈,好大的口气,你先吃贫道一掌试试再吹不迟!” 声起招出,观准季雁萍背后重穴,突然拍出一招“直捣黄龙”狂风一闪,已迅捷绝伦的袭到…… 声与招同出,与偷袭一般无二。 季雁萍嘴上虽说没有把三人放在心上,实际上,他心中却时时都在警惕着,因为在如此狭小的石室中,面对着这么多功力高不可测的高手,一个应付不当,随时就有丧命的可能的。 “通天道人”袁化成声音一出,季雁萍立刻觉察一股威猛无伦的压力,已到了背后,心中一惊,忙使一式“白鹤冲天”向上拔起五尺,单掌向后一捧,招化“回头望月”急迎而上。 龙、虎二僧,一见季雁萍身悬空中,无借力之处,心中大喜,双双怒叱一声,道:“看你往哪里躲!”声起招落,同使一招“推窗望月”,向季雁萍推了出去。 只听狂风呼啸,如怒浪排空,压力前推,宛如泰山平移,威力端的骇人听闻,显见两人都使了全力。 季雁萍身历战役不下百场,对敌经验可谓丰富无比,当初一跃身上腾,就知给了敌人可乘之机,但事成定局,却无挽回余地了,是以一招“回头望月”拍向“通天道人”袁化成后,未等龙虎二僧出招,已急使一招“云龙三现”,攻向二人。 龙虎二僧动作极快,招出与季雁萍相差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距离近,掌力强。 只听,“轰轰轰!”大声大响,三股掌风已接实。 石硝碎落,沙土弥漫,如同整个山洞要塌下似的。 季雁萍飘身落下,只觉胸口气血翻腾,显然这一掌,他吃亏不少。 龙、虎二僧、“通天道人”袁化成,也各自退了一步,抬眼一见并未伤着季雁萍,心中不由全都为之骇然,暗忖道:“合我三人之力,竟未伤着他,看来江湖上对季雁萍的诸般传言,并非空穴来风,无的放矢了。” 其中最惨的要数“豹僧”觉因,他闭目调息,不能动弹,一闻响声,虽知不好,但却无可奈何,只被碎石打得头痛如裂,沙土满身,如同刚从土里钻出来的土地公似的。 季雁萍一招受挫,心中不由大怒,双脚方一着桌面,蓦地,冷叱一声,道:“老杂毛,你也接小爷一掌试试?”声落招已攻到,快如电光石火,一招“长风飞龙”。 “通天道人”袁化成早有准备,见招立刻大喝一声,道:“道爷岂会怕你。”声落一招“羽化登仙”早迎上来。 龙虎二僧见季雁萍飞扑“通天道人”袁化成,背后门户大开,这是千载难逢良机,岂可错过,登时双双大喝一声,踪身急追而至,冷喝声中,招出“金刚降魔”击向季雁萍背后。 两人与“通天道人”袁化成,恰好成了内外夹击之势,季雁萍身在中间,前后难以兼顾,正犯了兵家大忌。 哪知,季雁萍直逼“通天道人”袁化成的目的,正是要龙虎二僧如此,一见龙虎二僧果然上当,心中不由冷笑不已。 就在前后三股威猛无伦的掌风,将达季雁萍胸背之际,突听季雁萍冷笑一声,身体突然激拔而起,半空中一翻,恰好背贴洞顶石壁,急如怒箭般的倒射而同,落在龙虎二僧背后,这一招正是“天龙十八翻”的绝学,只可惜三人把“白龙神君”这一招忘了,以致上此人当。 季雁萍刚一落地,三人掌风已经接实,只听! “轰隆!”一声大响,地动山摇,沙土飞扬中,传来“通天道人”袁化成一声闷哼,显然,他一人的功力,难与二僧相比。 季雁萍恨三人入骨,双脚才一着地。已然大喝道:“还有小爷一掌哪!”声落招出,“龙行从云”,已攻到龙虎二僧背后。 龙虎二僧刚与“通天道人”袁化成对了一招,虽然内腑未伤,但“通天道人”袁化成功力不比别人,一掌之下,只把他二人胸口震得真气一浮,双臂发麻,一时之间,哪能提足功力应敌。 季雁萍招式迅猛,声落招到,两僧要躲已不可能,当下只得把牙根一咬,霍然转身递掌,硬接来招。 “轰!”的一声大震过处,沙土再次飞扬中,传来两声闷哼之声,显然,龙虎二僧也没得到便宜。 这时,场中局势已变,季雁萍由被围之势,而转成单面应敌了。 石室内暂时恢复片刻的沉寂,沙土纷纷落积桌墩之上,厚可盈分,彼此面目,已可清晰看见。 只见龙虎二僧在前,“通天道人”袁化成居后,三人面色,都显得十分苍白,精目圆睁,不知是羞,是怒。 “奇门剑”黄奇宇,虽知室内有极大的变故,只是他面对洞中高手,不敢回头顾盼,心中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因他本人也感自顾不暇。 季雁萍冷笑一声,霍然从腰上,撤下“降龙鞭”,就势一抖,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冷森森的一笑道:“三位还有什么遗言没有。”语气冷酷,显然,这小煞星真个动了杀机了。 “虎僧”觉尘心中虽惧,嘴上却不肯服输,冷笑一声,道:“季雁萍,你以为老纳真会败在你手中吗?嘿!嘿!”话声一落,连嘿了两声。 季雁萍冷笑道:“秃驴,你内腑好像有点毛病了吧!”双目寒光一闪,提鞭缓步逼了上去。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三人此时,内腑均已受伤,眼见死神一步步的逼近,也感自己的生命,渐渐的缩短,不由自主的全都退了一步。 生命,终究还是可贵的,连那三个修道主人,竟也不能堪破生死一关。 就在此时,洞中突然传来赵亚琪颤抖的声音,问道:“萍哥哥,你好吗?” 原来,她们连听到数声对掌的大响,接着室内沙土阵阵飞出,但却听不到里面别的动静,那唯一的一点信念,也就为之荡然无存了。 季雁萍闻声,突然想到“奇门剑”黄奇宇还把守在门门,星目中杀机登时一闪,怒叱一声,道:“黄老儿接招。” 一招“长风飞龙”、“降龙鞭”化成一道电光,迳射“奇门剑”黄奇宇脑后玉枕穴。 “奇门剑”黄奇宇注在洞中诸人身上,哪想到季雁萍会有时间自后反攻,闻声大惊之下,“奇门剑”一招“铁树银花”,急忙反扫而回。 “奇门剑”黄奇宇方一回身,突听洞中传来连声娇叱道:“接招!” 就在众人抢进的一刹那,季雁萍的“降龙鞭”已与“奇门剑”黄奇宇的奇门剑相触,只听“当当!”连声,撞起一连串火花。 “奇门剑”黄奇宇只觉虎口一阵刺痛,奇门剑几乎脱手飞去,大惊之下,急忙撤招侧跃,落身龙虎二僧之间。 奇门剑乃是黄奇宇仗以成名的利器,落地急忙低头一看,只见剑刃之上,已呈现两颗米粒大的缺口,心中几乎为之痛裂。 这还幸亏奇门剑是件前古神兵,要不,只怕早已被季雁萍的“降龙鞭”震成数段了。 季雁萍一招将“奇门剑”黄奇宇震退,并未再出手相逼,只发出一声冷笑,仗鞭凛然而立。 最先抢进石室的是五位心急如焚的姑娘,她们一进石室,见季雁萍安然无恙,齐都宽心大放,分立於季雁萍身侧,关怀之情,流露无遗。 无极童子与柴真夫妇及莲花童子,紧随而入,无极童子一落地,怒哼一声,道:“奇门剑,现在该是我们算账的时候了吧?” “奇门剑”黄奇宇此时已把室内情况看了一遍,既见四人,个个面色失常,心知大势已去,心中不由惊忖道:“想不到季雁萍这小子,功力竞达此不可思议之境,看来今天是栽定了。”思忖间,只不过是转眼间的事,心中虽然明知大势已去,但却不肯低头,闻言哈哈狂笑一声,狞声道:“你们不妨一齐上,我奇门剑如果皱一下眉头,从今以后,把我的黄字倒过来写。”语气强硬,确实不愧是江湖硬汉。周燕玲人最调皮,闻言娇笑一声,接道:“那时你早已魂游地府了,倒写反书,反正你也管不了,还假慷慨什么?” 无极童子笑道:“是啊!不是姑娘说,我倒几乎上了你的当。” “奇门剑”黄奇宇心知无极童子是存心戏辱,不由气得长须飘动,怒声道:“无极童子老夫不与你门嘴,你们到底有没有勇气上?” 柴真冷笑道:“奇门剑,你自信挡得了我们齐上吗?” 无极童子笑容一收,冷笑道:“黄奇宇,对付你这种忘恩负义之人,何用齐上,仅老夫一人已足够了。”话落声目寒光一闪,喝道:“接招!”声落一招“排山运掌”直劈而出。 无极童子深知“奇门剑”黄奇宇功力不凡,出招哪敢大意,只见掌出风生,呼号而出,震人心弦。 “奇门剑”黄奇宇,心知大势已去,早已立定拼命之心,见招鼻中冷冷一哼,奇门剑一吸,一招“笑指天南”斜点无极童子咽喉。 只见剑花纷飞,变幻无定,迅捷、狠毒、无一不达其极。 无极童子见式突然撤招,身躯一扭,已穿入剑幕之中,暴叱声中,连攻七掌三腿,招出奇快,乍看起来,犹如在同一时间内拍出。 无极童子身材矮小,功力之高,纵跳起来,恰似弹丸落地,琉球横飞,使人难以捉摸出他确实的方位。 “奇门剑”黄奇宇,手中奇门宝剑,虽然有神鬼难测的变化,但遇上这矮小如球的无极童子,也觉胜利无望。 当下,只得把奇门剑舞得风雨不透,似是先想自保,然后再待机进击。 转眼之间,两人已互拆了十几招,谁也没有抢得先机,显而易见,两人如想分出胜负,只怕非五百招不可。 这时,地上跌坐调息的“豹僧”觉因,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由於众人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打斗中的无极童子与“奇门剑”黄奇宇身上,是以谁也没有发现。 “豹僧”觉因刚才虽在闭目行功,但凭听觉,场中发生的一切,他也犹如目睹一般,他精目中寒光一闪,注定季雁萍背影,缓缓逼了上来。 龙虎二僧,面对季雁萍等人而立,是以这边的情形,他俩看得很清楚,龙僧嘴唇连连启动了两下,但却又停住了。 他的表情,虽然季雁萍与五位姑娘都没看到,但却没逃过蓝芬双目,她见状芳心一动,不觉扭头向后看去。 就在蓝芬扭头之际,“豹僧”觉因也恰好发动,一声不吭,飞身一招“孽海无边”的以雷霆万钧之势,拍向季雁萍。 蓝芬见状大惊,欲想动身抢救已来不及,只急得脱口惊叫道:“萍儿,背后!” 季雁萍久经大敌,音声入耳,压力已达身后,闻声虽然心惊,但却镇定逾恒,双眉一竖,回手一招“长风飞龙”,“降龙鞭”呼啸之中,自左臂之下,激射而上,身体借着扭身出招之力,向右滚去。只听“砰!”的一声大震,接着传来一声惨号,血光纷纷,“砰!”的一声,“豹僧”觉因 一个庞大的身体,已被季雁萍摔出五尺以外,落地连连抽搐一阵,一道幽灵,已向枉死城报到去了。他胸口裂了碗口大的一个血糟。 可怜他为得奇珍而来,却连宝物面都没见,就此与世长辞了。 蓝芬飞身跃落季雁萍身侧,蹲身扶起季雁萍问道:“萍儿,伤着了没有?” 五位姑娘一怔之下,全都围了上来。 季雁萍翻身跃起,淡然一笑,道:“伯母,不碍事。” 凤玉娇一见季雁萍面色,就知道他吃了亏了,急忙开声,关怀的问道:“萍弟,他伤了你哪里了?”话落伸手扶着季雁萍肩头,动作是那么自然,使人一点都不觉得她做的过份了。 其他四位姑娘都以关怀的目光盯着季雁萍。 季雁萍笑笑,道:“我左肩被他掌风扫了一下,调息一下就行了。” 赵亚琳急道:“那么现在快行功吧!” 蓝芬也抚着季雁萍肩胛,慈和的一笑道:“我们替你守护,不要耽搁,快运功吧。” 季惟萍暗自感动,当下点点头,就地坐下,闭目行起功来,五位姑娘环绕周边,恰好围成一个圈子。 蓝芬缓步走出圈外,扫了打斗中的“奇门剑”黄奇宇与无极童子那边一眼,注定龙虎二僧冷然一笑道:“龙虎二僧,想不到你们都是成名之人,居然也做得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来,今天你们得回我蓝芬一个明白。” 龙虎二僧眼见师弟丧命季雁萍“降龙鞭”下,心中狠火狂烧,闻言冷喝道:“施主无事找事,难道贫僧怕了你不成?” 蓝芬冷笑道:“无事找事!哼!你们倒推得干净。” “虎僧”觉尘怒道:“施主说话可得小心,我们推什么推得干净。” 蓝芬道:“觉因动作你们有没有看到?” “龙僧”觉修闻言猛然跨上一步道:“说与不说是贫僧的事,你管得着吗?” 蓝芬格格一笑道:“看到不说就是同谋。” “虎僧”狂笑一声,道:“施主!你也欺人太甚了,要知道,贫僧并非伯事之人。”一声狂笑充分暴露了他险恶的心性。 蓝芬急上一步,娇叱一声道:“那你就接我一掌试试。”声落素手一翻,呼的一声,劈出一掌。 “龙僧”觉修也非省油之灯,狂喝一声,道:“老纳接着就是!”声落招已拍出。 “轰!”的一声,沙飞石走。 蓝芬双肩微微一幌,“虎僧”觉尘却连退了三步。 一招之下,胜负已分,蓝芬秀目一瞪,娇叱一声,方想再度进招,突听石室侧传来一声“扎扎”大响,忙又把手收了回来。 响声一过,众人才一回头,已听一个苍劲的声音,叫道:“无极兄,不好了,他们已放水入潭了。”声落室内已多了一个发眉俱白,面容慈善的老人。老人后面多了一个黑洞,显然是刚才由那洞中进来的。 老人一进石室,见无极童子仍与“奇门剑”黄奇宇打得难分难解,心中不由大急,扬气大喝一声道:“住手!”声如雷鸣,震人耳鼓。 打斗中的二人,闻声果然各自住手跃出圈外。 老人急忙上前对无极童子道:“无极兄,他们早已放水入潭了,怎么办呢?” “奇门剑”黄奇宇一听魔岛中人,已放水入潭,心中不由大惊,起步就想向老者来路奔去。 老人见状摇头道:“太晚了,我进洞时,已被他们知晓,只怕此时鲨鱼潭四周,已被他们的人站满了,一旦飞跃不上,跌入潭中,便得死於群鲨之口了。” “奇门剑”黄奇宇不谙水性,闻言大惊道:“你……你怎么不早来通知。” 无极童子冷笑道:“等下咱们再在群鲨包围中,大战他一场。”话落不理“奇门剑”黄奇宇,迳自为老者介绍道:“这两人便是中原武林,盛名久著的柴真夫妇。” 老者忙朝二人恭身为礼道:“老夫魔岛大岛主,见过两位。” 五位姑娘一听此人是魔岛大岛主,脸上不由同时一紧,运功双掌之上。 无极童子心知此时解释不便,忙开口问道:“你来时,天地双灵两个魔头,知不知道?” 老者摇头叹了口气,道:“老夫虽知难逃这两魔耳目,但事情已迫眉睫,却又不能不来。”话落左右顾盼一阵,问道:“他们都没来?” “一个也没来。” 大岛主闻说,脸色登时一惨,仰天一叹道:“唉!世态冷如冰,人情薄如纸,看来魔岛从此将永无安宁之日了。” 老岛主的表情,使五位姑娘及柴真夫妇,大惑不解,他们是为个魔岛而来的,却没料到身为魔岛主宰的大岛主,尚在求助於人。 赵亚琳望了大岛主一眼,心忖道:“观此人面相,十分和善,与那二三两个岛主,截然不同,莫非是鹊巢鸠占,魔岛已被外人盘踞了不成?” 无极童子笑道:“哈哈!老儿,你别着急,天无绝人之路,他们不来,自有能人,鬼使神差,前来相助。” 大岛主闻言心中一喜,忙向柴真夫妇长揖为礼道:“老夫谢过两位恩兄。”话落一顿,叹道:“唉!魔岛历代自守家园,与世无争,虽然外界传言,魔岛犹如鬼域,有来无回,那也只是本岛不愿被牵入江湖,而出万不得已的手段。”稍顿父道:“如此代代相传,安居乐业,哪知传入老夫这一代,却出了变故,也许是老夫领导无方,以致两位师弟不满,而将举世震惊的两大凶神,及他们弟子引上岛来,策划向中原发展,破坏了魔岛历代平静无争的基业。”他轻叹一声接道:“如蒙二位大力相助,驱除这两个凶神,不但老夫一家大小,永世难忘,就是魔岛弟子,也将万世感恩。”话落又是深深一揖。 柴真心中惊忖道:“这天地双灵到底是两号什么凶人,怎么连武功盖世难测的大岛主也打他们不过呢?”思忖间,连忙回礼笑道:“岛主言重了,谅小弟有多大能耐,怎敢大言收复此岛。” 大岛主闻言一怔,只道柴真不愿相助,不由急道:“柴兄莫非不愿相助兄弟?唉!这也难怪,你我素不相识,谁愿出面对此强敌呢?”话落一顿,双目突射奇光,似下了极大决心似的,道:“好吧!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兄弟能力所及,愿答应柴兄任何条件。”语气非常诚恳。 赵亚琳见状忖道:“此人好一付慈善胸怀。” 无极童子接口笑道:“老儿,你找错了人了,我所指的那人并非柴兄!” “谁?” 无极童子笑道:“你猜猜看?” 大岛主向四周看了一遍,见除了柴真夫妇以外,都是些大孩子,实在看不出,谁有此能耐,不由急得摇头道:“无极兄,事已逼在眉睫了,你何苦再戏弄兄弟呢?” 无极童子笑道:“好好!告诉你,就是此人。”话落一指刚刚站起来的季雁萍。 大岛主一见季雁萍年纪只不过弱冠,不由心中大惑不解,回头问道:“无极兄!” “嗨!老儿,你别有眼不识泰山,你知不知道那两个不成材的师弟,是败在谁手中的?” 大岛主略一沉思,突然惊道:“莫非这位小兄台就是季雁萍?” 季雁萍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听到了,原先对大岛主的仇视之心,早已消除,当下笑道:“晚辈正是季雁萍。” 大岛主一怔,突然长揖为礼道:“小兄台,请恕老夫方才不知之罪,此间之事,还望……” 季雁萍一笑截住道:“大岛主不说,在下也要进岛一探的,只是当初要找的人是大岛主你,而今改变了对象而已,致於是否能够胜任,尚在未知之数。”他说得非常坦诚,但却并不使人觉得难堪。 这时,洞中已流进海水,“奇门剑”黄奇宇见状大惊道:“啊!啊!水!水流进来了。” 大岛主毫不惊奇的道:“我进洞之时,海水早已淹没了洞门,只怕再过不了多久,我进来的入口,也要被水淹没了,我们得赶快计划如何进行。” 无极童子道:“我们干脆打开洞口,出去把那些鲨鱼杀光,再上去找他们算账好了。” 大岛主摇头道:“潭中养有鲨鱼不下千万,如何杀得了,就是杀了,也没有力气对付强敌了。” “天魔女”柴玉珠奇道:“我们入谷时并未见海水,他们把鲨鱼养在哪里呢?” 大岛主叹道:“这乃是双灵的毒计,他们见此处地势比海平面低得旁多,使命人在谷底周围石壁上凿了许多通海洞道,躯了许多鲨鱼在洞道内,然后把洞两头封住,等人进谷之后,再把石门启开,放鲨鱼入内。” 赵亚琳问道:“那么说,由洞道可以直通大海了?” “不错!” 赵亚琳随即笑道:“他们既然守候潭顶,我们直上吃亏必然很大,我们何不由洞道先进大海,然后直入岛中心,占据主寨,再来对付他们。” 大岛主闻言大喜,道:“此计果然很好,老夫一家大小可得救了。”话落一顿,突又皱眉道:“那些鲨鱼怎么办呢?” 赵亚琳道:“鲨鱼在水中,视力较差,但嗅觉却灵敏无比,我们入潭后,最好少与它们正面接触,非万不得以,不要杀它们,否则鲨鱼嗅到血腥,必然群攻而来,不好应付。”她说得头头是道,令人佩服。 “通天道人”袁化成略识水性,是以不太紧张,龙虎二僧,水中技艺不恶,是以更不担心,只有“奇门剑”黄奇宇不谙水性,一听赵亚琳声言出发,心中哪还沉得住气,“奇门剑”一顺,阻在门口道:“谁要使洞门放水进来,得先闯过老夫这一关。” 他这突如其来的阻拦,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不由得都为之一怔,无极童子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怕与老夫在水中较量,哈哈……” “在那种不公平的场合里,老夫没有与你较量的必要。” 就在此时,大岛主进来的暗门中,也流进了海水,“奇门剑”黄奇宇惊得面色大变,沉声对龙虎二僧道:“两位大师,快将那石门堵上。” 龙虎二僧是明白人,深知此时如果冒然行动,不但将得罪群雄,实际亦非久远之计,这些人,虽然表面上仁义为怀,实际上全都是些势利之徒,哪肯为他得罪人,龙僧稽首道:“黄施主,我们如将石门堵上,无疑是洞中之鲨,实在太划不来。” “奇门剑”黄奇宇急道:“大师,你……” 这时水已细流而变为猛灌,“奇门剑”黄奇宇一见水大如此,心神大乱,急步纵过,去堵那石门。 大岛主一见门口已无人阻挡,急忙纵身入洞,直奔石洞之口,赵亚琳急步追上,道:“不可将洞口全开,以防鲨鱼冲入。” 大岛主点头,道:“公主放心,老夫晓的。”话落缓缓启动开关,海水受外面深压,洞石一开,登时由隙缝中,如瀑布似的冲了进来,刹那间,海水已没足裸。 这时季雁萍等人已都进入洞里,柴真看了那胸涌的海水一眼,目注蓝芬道:“芬妹,我不会水,你可得帮帮忙啊!” 蓝芬白了他一眼,嗔道:“谁还会丢了你么……”话未说完,突然粉脸一红,住口不说,又狠狠的白了柴真一眼。 柴真舌头一伸,低声道:“这才是好妹妹啊!” 蓝芬闻言粉脸更红,但却不敢大声喝叱,直气得她低声,狠声道:“不要脸,你再说说看。” 柴真可还真个怕她,闻言连忙低声道:“好好好!不说就不说!” 这时洞中海水已及膝盖,“奇门剑”黄奇宇刚费了九牛二虎主力,把暗门堵上,突然听到洞中也传来淙淙流水之声,急忙仗剑回身,突听无极童子冷笑道:“奇门剑,你要想打架,尽管上来。”无极童子,人本只有三尺来高,水深才及别人大腿,却已淹到他脖子了,说话时,水中不过只浮出一颗光脑袋。 “奇门剑”深知无极童子水中功夫高强,而自己却一点都不会,哪敢公然与他搏斗,只急得他额上冷汗直流,怒哼一声道:“无极童子,你打算怎样?”色厉内荏,闻声可知。 这时水已没过无极童子头顶,只见他跺水而浮,笑道:“老夫从来不打落水之狗,要怎么样,你只有问你那三位搭挡了。”话落扫了龙虎二僧及“通天道人”袁化成一眼,双足一蹬,只见水光一闪,已消失了踪迹。 这时,洞中海水已及各人胸口,凤玉娇,“天魔女”柴玉珠,分立在季雁萍身侧,各拉着季雁萍一只手,凤玉娇娇声软语问道:“萍弟,你怕吗?” 季雁萍左右看了两人一眼,笑道:“我确实有些害怕!” “天魔女”柴玉珠道:“难道你信不过我与玉姊?” 季雁萍摇摇头。笑道:“并不是我信不过你们,实在是因为我不识水性,一见到水就害怕。” 二女闻言齐声娇笑一声,握着季雁萍的手用力握了一下,似在告诉个郎:“有我们在旁,你不用害怕。” 周燕玲虽然久处大漠,但多日来与这些水中功夫极强的姊妹相处,水中功夫倒也练得不错了,是以,一见水便跃跃欲试。 这时水已高可及项了,大岛主突然从身上掏出五把二尺左右的蛾眉刺,问道:“谁没有兵刃?” 柴真夫妇各取了一把,季雁萍虽然没有水中用的兵刃,但他不谙水性,却用不着。 恰好,这时龙虎二僧扶着“奇门剑”黄奇宇走了出来,大岛主一扬手中三把蛾眉刺,对二人道:“两位大师没有兵刃吧!” 龙虎二僧,见状低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等不用兵刃已有多年了。” 无极童子见二人如此作做,不由冷哼一声,讽刺道:“两位大师虽有好生之德,只怕那些鲨鱼腹饥难耐,顾不了这许多,何况刚才石室之内,两位的修养已经显示过了,如若再如此……”“作做”二字并未说出,便住口不说了。 无极童子虽是冷嘲热刺,但却是实话。 龙、虎二僧此时直把无极童子恨入骨髓,虽然明知他说的不无道理,但却无此厚颜把兵刃接下。 “龙僧”觉修冷笑一声,道:“无极施主好意老纳心领,此生此世决不忘怀就是,兵刃老衲二人用不着。” 魔岛大岛主见二人不受兵刃,当下并不相强,右手一扬,把两柄蛾眉刺插於石壁之上,直没入柄。 这时海水已及口鼻之间,大岛主跺水浮身道:“各位请吸一口气,随老夫身后,老夫这就开此洞门。”话落稍微一停,右手把紧开启石钮,用力向外一拉,洞门立刻大开。 海水内灌,取代空气,水中冒上一个个斗大的水泡,刹那之间,整个石洞之内,积满海水。 魔岛大岛主当先而行,游出洞去。 这时无极谷已被海水灌满,烈日当空,海水清可见底,水中景物,又是一番景象。 水中视线,虽然比不得陆上,但此时正值日正当中,光线充足,是以放目四顾,仍可看出好远。 只见山石为水所映,凹凸毕现,鲜艳夺目,玲珑可爱,置身其中,如同进入水晶世界一般。 季雁萍睁目四顾,只见水中万头钻动,巨鲨四下游走,大的长如巨舟,巨鳍翻动,飞行如箭,巨首一昂,嘴如洞门,白牙森森,其长数寸,鲨为海中霸王,仅由其外形观之,已知其当之无愧。 小的约右丈余,飞行周转,灵巧无比,原来悠然自得,轻松之极。 刚才开洞之时,可能是“隆隆”巨响,震动了这些海中无赖,是以洞门一开,它们已纷纷向这边飞驰而来。 大岛主在前,首当其冲,急忙把头向下一低,双足向上一蹬,直沉而下,反而落在鲨群下面。 大岛主身后紧跟着是五位姑娘与季雁萍,凤玉娇左手握住“起凤剑”,“天魔女”柴玉珠右手持着“金刚鹅眉剑”,两人各拉着季雁萍一只手,其他三位姑娘,则分散在四周。 她们一见大岛主下沉,也急忙沉了下去,恰好避过鲨群。 她们身后是无极童子,他本来也想沉下去,哪知抬眼一看,见一头巨鲨已到身前五尺左右,自己如再往下一沉,岂不与它碰个正着,一惊之下,双足急忙向下一蹬,浮了上去。 五尺左右,巨鲨已可见物,它一见一个东西向上浮去,登时巨首一昂,追了上来。 无极童子见状心忖道:“比快我比不过你,不过,你如再追来,我可要宰你了。”思忖未毕,只听“哗啦!”一声,人已浮出水面。 无极童子没想到启己一时大意,竟暴露了行藏,不过他艺高胆大,当即借机向上一望,果见鲨鱼潭四周人影幢幢,心知想从水面出潭,是没希望了,急忙把头一低,重又潜入水底。 这时那巨鲨已距他身边不满两尺了,无极童子心知此时要躲已不可能,当下闪眼一看,只见巨鲨长足有十二一丈,心中不由冷哼一声,道:“你虽然比我长了好几十倍,但你可别仗此欺人,惹火了我,看我不宰了你才怪。”思忖间,又沉下了四丈。 亘鲨此时已发现目的物,哪肯放过,只见它巨尾一摆,呼的一声,照准无极童子直射而来,巨口大张,白牙森森,端的令人毛发倒竖。 无极童子见势不好,双脚用力向左一跺,闪身向左射出,右手鹅眉剑,向前一举一动,“嘶!”的一声,把巨鲨腹侧,划破一道五六尺长的裂口,鲜血随着巨鲨前冲的身体,带起一道血沟。 无极童子一刀未将巨鲨刺死,心中不由暗吃一惊,忖道:“如再不走,等鲨群嗅着腥味围上来,可就麻烦了。”思付间,急忙沉身,向潭底踪去。 由於无极童子跑跑闪闪,行走甚快,此时反而落在季雁萍等人前面了。 巨鲨受刺,疼痛之下,凶性大发,哪肯放过无极童子,巨尾连摆,急如怒箭般的急追而至。 大岛主与季雁萍等人,深潜潭底前进,本来没有被鲨鱼发现,此时赵亚琪一抬头,突见一尾巨鲨紧迫无极童子不放,而巨鲨身上还拖着一条极长的血糟,心知如不将它除去,不久必会引来更多鲨鱼,当下纤足用力一跺地面,娇躯激射向巨鲨身旁而去。 鲨鱼此时已认定了无极童子,对激射而来的赵亚琪不知是没有看到,抑或是无暇他顾,竟然未加理会。 错眼之间,赵亚琪已与巨鲨近在咫尺了,她前冲的娇躯猛然向上一昂,前冲之势,一变而为上冲,电射即至巨鲨头上。 此时巨鲨也恰好冲到,赵亚琪手中长刺对准巨鲨两只鹅蛋大小的巨目猛然点了出去。 鲨鱼前冲之力,加上赵亚琪沉重的腕力,那力量何只百斤,只听“嗤嗤!”两声大响,接着冒出两股黑水。 赵亚琪一招得手,娇躯猛然向下一弯,向季雁萍等人的位置射去。 巨鲨此时双目失明,疼痛难挨,再加上嗅觉被自己血腥混乱,根本就不知敌人去向,只气得巨口大张,翻腾不停。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游来无数鲨鱼,大大小小不下千条,它们一见巨鲨双目失明,纷纷张开白牙森森的血口,扑了上去。 巨鲨虽然庞大有力,怎奈双目失明,无从抵抗,刹那间,身上已被撕破数处,鲜血随着波动的浪花,向四周扩散而去,却引来更多的鲨鱼。 这时潭上的人,见群鲨聚集,血映水面,知道是刚才浮出水面的人,已被鲨鱼撕食了,但他们深知大岛主水底功夫,高强无比,是以,在未见他浮尸以前,谁也不敢就此离去。 群鲨被血腥所引,全都把目标集中在那条大鲨鱼身上,众人在水中行走,倒反而太平起来。 这时,他们已全都聚集在一起了,季雁萍左右一看,自己一干人全都在此,唯独不见了“通天道人”袁化成等四人,当下也未加注意。 这时鲨鱼越来越多,大岛主生怕一个弄得不巧,被她们发现就麻烦了,是以,当先领路,急步向前滑行。 哪知,怕什么,偏偏遇到什么…… 这时,那条大鲨鱼,敌不住群鲨攻击,突然长尾一摆,企图冲出重围,无巧不巧,它前冲的方向,正是季雁萍等人的去向。 巨鲨这是拼命的一搏,其力道何只千钧,只见红光一闪,它已落在季雁萍等人前方一丈左右的地方。 大岛主见状大惊,急忙回头向身后诸人一打手势,飞身反跃而同。 五位姑娘中有四位是常在海里游玩的,对鲨鱼习性,当然大都了解,一见大岛主飞身后退,就知鱼群马上就要到了,当下凤玉娇与柴玉珠,挽起季雁萍飞身向后方激射而回。 这时,那刚刚逃出包围的盲目鲨鱼,已再度被鲨鱼包围,只见万头钻动,争先恐后的围了上去。 血水染红了数十丈方圆,巨鲨仍在全力挣扎着,但却已无力再度挣脱,逃出同类的包围了。 季雁萍怔怔的望着那血水中,穿来插去,为食忙碌不停的鲨群,心中不由感叹的忖道:“同类相残,生吞其肉,人世之间,竟然有这等凶残的东西。” 不大工夫,那尾巨鲨已然肚破肠流,白骨外露了。眼看再过不久,它便要填进同伴腹中了。 大岛主这时向五位姑娘一打手势,飞身绕了个大圈子,向前飞奔而去。 五人会意,也都绕过那群鲨鱼,向前奔行。 这时,前面约二十丈左右,已呈现一处黑黝黝的石洞,洞口正徘徊着两条数丈长的鲨鱼。 大岛主向前面洞口一指,手中鹅眉刺一立,飞身向洞口扑了过去,显然此处已是出口,所以他才敢大胆的来对付两条鲨鱼。 赵亚琳一见大岛主飞身前去,深怕他一人,在短时间内对付不了两条白鲨,以致引来鲨群即一挺钢剑,扑了上去。 两条鲨鱼徘徊於洞口,乃是有目的的,当下一见洞中敌人没出来,反而背后来了个,不由同时一掉长尾扑了过来。 大岛主首当其冲,急忙把身子一翻,面上背下,向鲨鱼腹下游去,双方动作都快,一闪便成了擦身之势,大岛主趁机长刺一竖,“嘶!”的一声,已把鲨鱼腹部割开,鲜血一冒,登时肚肠外流。 此水中功夫,端的高强之极。 这时赵亚琳也与第二头相遇。 鲨鱼冲击如筛,她却视若无睹,直待那鲨鱼已近身不满三尺时,突然把娇躯一扭,旋身让到一旁。 这时那鲨鱼恰好冲到。 赵亚琳觑得真切,手中剑一伸一缩,“嗤!”的一声,已刺穿鲨鱼腮孔,此处正是它的制命所在。 只见鲜血一目,染红了一大片。 两人虽然出手右先后之分,但却相差不远,每人各出了一招,已将两个海中霸王置於死地。 大岛主心知鲜血一冒,此处已不可久留,方欲飞身扑向洞中! 蓦地—— 海水一旋,洞中突然伸出两条粗有两人合抱的巨大长柱,一伸一缩之间,已把两条尚未断气的大鲨鱼拖进洞去。 大岛主见状大惊,心忖道:“看样子,这条洞道是出不出去了。” 这时凤玉娇也看到了那东西,芳心一惊忖道:“怎么这么大。” 大岛主见此路已行不通,急忙回身欲打手势! 哪知! 一回头,突见四面八方,大大小小无数的鲨鱼已围了上来,心中大惊,暗自叫苦道:“早知洞道已被那凶物把守,就不该杀那两条鲨鱼,这一下前后受敌,可要如何是好?” 凤玉娇暗忖道:“此时只有先将此洞占据,以妨这群凶鲨了。”心急电闪之间,把季雁萍右手交给赵亚琪,一挺起碧凤宝剑,向洞中飞扑而去。 第四十二章 玉盒秘辛 蓦见,凤玉娇手持“碧凤剑”,飞身游入洞道,抬眼一看: 只见洞道甚是宽阔,漆黑一片,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长,这时洞口已染红了一大片鲜血,腥臭钻鼻。 凤玉娇心急脱困,哪顾得这许多,莲足向后一推一绞,刚刚一浮的身子,又如脱弦之箭般的向前射去。 再进四五丈,突见前面八尺左右处,闪烁着两座破球般大小的绿光,线光四周一片模糊,想是那鲨鱼之血所染。 凤玉娇先前已见过那两条从洞道内伸出的长腿,如今再由那两颗大眼一对照,芳心登时猜出洞道中是什么东西了,不由骸然忖道:“章鱼在水中,本是最难缠的东西,这守洞道的鲸鱼如此大,洞道狭小,活动不开它那八条长腿神出鬼没,这可如何是好?” 凤玉娇长年戏水海底,对水族生性非常了解,再加之她武功高不可测,水中功夫高强,海中动物,极少她害怕的,如今一见此物,竟然犹疑起来,足见这条章鱼却非等闲之物。 突然,一个奇特念头,袭上凤玉娇脑海,心念电转,道:“我何不把它引出洞道,让它与那鲨鱼去斗。”时间迫促,已不容许她反覆寻思,想到就做。 这时,她已渐渐习惯洞道中的黑暗,双目已能视物,当下一紧手中“碧凤剑”,一招“贞娥刺虎”,向章鱼一条长腿上扎去。 那条章鱼,本在凤玉娇进洞时便已看见了她了,只是那时它正忙着吞食检来的俘虏,加之凤玉娇身材娇小,也没把她放在心上,是以才容她长驱直入,进到里面来。 这时,它见凤玉娇飞身向它长腿上扑来,它哪知道人类的厉害,只知道她身体娇小,哪敢动它,是以仍然动也没动。 凤玉娇飞身靠上,见它仍然不动,心中暗自一狠,长剑猛然向外一吐,“嘶!”的一声,长剑已顺利的插进章鱼腿里,直没入柄,鲜血登时泉涌而出。 章鱼一时大意,吃了大亏,两条腿几乎想也没想,闪电伸出,向凤玉娇身上罩了下来,其急如骤风雷电。 凤玉娇一招得手,早已料到它会有这么一着,当下身子一倒,双足一点洞道石壁,急如飞鱼般的向后倒射而出,娇躯直飞到洞道之口,才算险险避过章鱼两条长腿迅猛的扑击。 凤玉娇满以为,那章鱼必然含怒追来,哪知大谬不然,那章鱼一扑不着,凤玉娇已被它骇出洞道,当下舍不得口中美食,哪肯追出洞来。 凤玉娇心知此时外面鲨鱼必已追到,担心他们久战遇险,不由暗把银牙一咬,两度冲到洞道。 这时,那章鱼已有了戒备,两道巨眼,紧盯着凤玉娇,四条长腿飘浮水中,随时准备扑击。 凤玉娇心中也十分紧张,玉手紧握碧凤剑,缓缓游了进去。 一丈,两丈,三丈,身体已进入它长腿扑击范围……… 蓦地—— 巨章双目一转,四条长腿突然飞出,红光一闪,快如一张突然撒出的红网,罩向凤玉娇游来的娇躯。 四条长腿,同时缠到,既无快慢之别,又无先后之分,四散而来,方向不定,不知要先对哪一条好。 水中不比陆地,凤玉娇见状不由为之胆颤心惊。 匆忙间,碧凤剑突出一招“狂风骤雨”,自左而右,直立划出。 只听“嗤嗤”,两声,血光四射,凤玉娇已切断巨章两条长腿的前半段,但那另外两条长腿,却已缠住凤玉娇的柳腰及双腿。 这真是守上难以顾下。 凤玉娇只觉腰腿上,如捆上两条纲圈,疼痛无比,痛得她,几乎叫出声来。 这一些动作,写来极慢,在当时却是刹那间的事。 凤玉娇巧身体刚被捆上,巨章的另外两条长腿也飞了过来,目标是凤玉娇的颈项及胸部。 这一下,如被它捆上,凤玉娇有通天本领,只怕也万难突出,这种松紧自如的肉索。 凤玉娇见状大惊,急忙把“碧凤剑”一挥,招化“切金断玉”,自上而下,闪电划落,“嘶嘶!”两声轻响过处,捆在她身上的两条长腿,已被她长剑扫断。 就在此时,巨章增援而来的两条长腿也攻了上来。 一朝被蛇咬,十载怕井绳,凤玉娇哪敢再呆下去,何况她的目的也并非要把巨章杀死在洞道之内。 就在那两条长腿堪堪罩下之际,凤玉娇身子霍然向后一倒,足跟用力一蹬地面,娇躯登时化为一条怒箭,向洞口电射而去,堪堪避过两条长腿的缠阻。 巨章二次吃亏,未能将这个它所轻视的的小动物缠死爪下,登时大怒,长爪一松,丢下两条残缺不全的鲨鱼,八足向后一推,急追而到。 凤玉娇这时已飞到洞口,偷眼见那巨章追了上来,心中不由大喜,莲足猛的用力向后一蹬,飞出洞道。 这时,洞外诸人已与鲨群大战了起来。 只见,血水四散,广达数十方圆,四个姑娘与无极童子及大岛主等人,围成一个圆圈,把季雁萍放在圈内,合力抵抗着穿插攻来的鲨鱼。 鲨鱼群进,密密麻麻白牙森森,进退如箭,威势的确骇人。 凤玉娇身一出洞,正迎上一条绕过来的鲨鱼,急忙翻身而起,“碧凤剑”用力一挥,“卡!”的一声,已把那鲨鱼头砍了下来。 这时候的巨章也追到洞口,它一见凤玉娇就在洞前不达处,登时长足一舞,扑出洞口。 凤玉娇一见巨章离洞而出,芳心暗喜不已,急忙挺身下沉,向季雁萍等人扑落,因为鲨群大都集中在那里。 巨章心恨凤玉娇断它数足,哪肯就此放过,当下也急忙一松气,沉下潭底,追赶而至。 这一追一赶,转眼间,已到达季雁萍等人身前。 鲨群一见巨章气势凶凶而来,知道对它们而发,登时就有数条鲨鱼向巨章扑击而去。 巨章的目标是凤玉娇,如今突遇鲨鱼横加阻挡,不由大怒,长腿一扬,立刻就有三、四条数丈长的鲨鱼,被它捆住摔出老远,它长腿飞扬,连那不相干的鲨鱼,也有好几条遭殃。 这一来,可把鲨鱼的目标转移了,四条鲨鱼才被摔出去,登时又围上了十几条。 这时,凤玉娇已游到季雁萍等人身侧,当即对大家一打手势,缓缓向洞口移动过去。 边走边战,进度自然不会太快,好在此时鲨群已逐渐转移目标,对众人的压力渐渐减少,不然,只怕他们连移动都成问题。 洞道此时已然在望,以水中的视力判断,众人距那出口,只怕已没有多远了。 就在此时; 突然……一股黑雾,如浓烟似的扩散开十几丈方圆,巨章整个庞大的身体,已全部被黑水罩住,大概是那巨章被鲨群攻得急了,所以放出墨汁掩护,企图遁走。 本来章鱼如此之大,几条鲨鱼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但是,蚁多咬死象,如此成百成千的鲨鱼,而且每个长达数丈,没有一条小的,它八足已伤其四,如何抵抗得了。 鲨鱼与章鱼,同是海中生物,彼此个性,也大都了解,见章鱼一放墨水,就知它抵挡不住了,更纷纷围了上来,所谓,弱肉强食,在此表现无遗。 当下,群鲨并不冲进,纷纷环绕在墨水四周,静待机会。 这一来,众人顿觉压力大减,纷纷加快速度,不大工夫,便已进得洞道。 大岛主手持长刺,走在最前开路,季雁萍与五位姑娘居中,柴真夫妇与无极童子断后。 一进得洞道,鲨鱼已不再追赶,洞道平直,距离虽然很长,但走来却不费力,不大工夫,众人已到达洞口。 海面透进光线,只见洞口,被数十根粗逾儿臂的铁柱,封住阻挡了众人的去路,前进不得。 大岛主见状心中不由一凉,恰在此时,凤玉娇赶到,她举起手中碧凤剑,对准铁柱扫去。 碧凤剑乃是千古神兵,功能切金断玉,斩断几根铁柱,还不是轻而易举,得心应手的事情。 不大工夫,已被她斩断五根,露出一道阔约八尺通道,众人鱼贯而出。 出得铁栅,前面不远处,便是汪洋大海,众人露出水面,游上岸去,都觉松了一口气。 无极童子一摸光脑袋,道:“这一下,可又回到咱们的世界来了,喂!我们是否要在这里运功先把衣服蒸干?”话落紧盯着季雁萍,状似问他。 季雁萍与五位姑娘对面而立,也正好面对着无极童子等人,他闻言抬眼一扫五位姑娘。 只见,海水湿尽她们的罗衣长裾,此时正好紧贴在她们身上,虽然不见肌肤,但那玲珑曲线,却已尽现无遗,当时不由为之一呆,收不回目光来。 凤玉娇粉脸一红,低声娇嗔道:“不要脸,尽看着我们干什么嘛!”话落狠狠的白了季雁萍一眼。其他四位姑娘,此时早已低下头去,羞涩无比,那在水中生龙活虎似的形态,早已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大岛主见此情景,急忙开声,道:“海水沾身,如不用淡水冲去,蒸干恐怕会伤了肌肤。”话落一指前面一片密林,道:“前面密林,直通老夫住处后院,以老夫之见,大家不如先到老夫住处,一者可冲去海水,再者,运功调息,也比较安全些。” 季雁萍闻言扫了柴真夫妇,及五位姑娘一眼,见她们都没有异议,当即笑道:“只是太打扰岛主了。” 大岛主连忙笑道:“公子千万不可如此说,老夫这就当先领路。”话落纵身飞入林中。 无极童子、柴真夫妇及莲花童子等,也随后而去。 季雁萍望着五位姑娘道:“姊姊,我们走吧!” 周燕玲嘟着小嘴道:“你先走嘛!” 季雁萍一怔,道:“我们一起走不是很好吗?”话落人已先向前走去。 季雁萍绕过几个姑娘,才想腾身飞奔,一提气,突觉胸内一窒,眼前一花,几乎吐出血来。 这时,五位姑娘,刚好转身欲行,见状全都大吃一惊,娇呼声中,飞身围了上来。 赵亚琳关心的问道:“萍弟,你怎么啦?” 季雁萍强自忍住胸口的窒痛,笑笑道:“没什么,你们先走吧,我马上来。”他口中虽说没有什么,但那红润的俊脸,此时却变得非常苍白。 凤玉娇最了解他的个性,芳心一急,拉着他的手问道:“你骗人,你快说,你哪里不舒服嘛?” 季雁萍深深吸了一口气,突觉胸口疼痛渐渐消去,一笑道:“真的没有什么嘛!只是刚才胸口痛了一阵,大概是在水里闷的。”话落脸上果然渐渐红润起来。 赵亚琳精通医理,闻言黛眉不由连皱,美目轻瞟着季雁萍,娇柔的哄道:“萍弟,等下洗过澡后,你好好的调息调息好不好?” 季雁萍心中暗自笑道:“我又没病,调息什么?”心中尽管在想,嘴里却笑道:“好,好。” 四位姑娘,多日来与赵亚琳相处,深知这位端庄美貌,沉默寡言的凝碧国大公主,一向行事,非常慎重,见她黛眉一皱,四颗芳心不由同时一跳,当下闻言,齐声道:“等下萍弟如果不听话,我们以后都别理他。” 季雁萍闻言不由扮了个鬼脸,一伸舌头,飞身向林中奔去。 他——季雁萍,这个一向落寞寡欢的少年,今天他觉得特别愉快,这是他过去所从来没有过的感受,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缘故。 五位佳人,一见季雁萍飞入林中,也相继纵身追了上去。 xxx 翠树接天,楼阁连绵,这里虽然还谈不上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但在这海岛,远荒之地,能有如此方圆达数里宽的建筑物,却也非等常可见的。 这里就是魔岛中心区域,也正是大岛主居住之所。 这时大厅之上,正自烛光通明,照遍每一角落,方圆数十丈的大厅上,摆了十几桌酒席,座上之人,老少男女都有,看来十分热闹。 但是—— 在座所有的人,饮食全都非常谨慎,既不猜拳也不行令,好似每人心中都有莫大的心事,而他们来此,也只是陪伴而已。 居中的两桌,坐满了十二个人,右面一桌,由季雁萍陪伴五位姑娘一桌,左面,则由大岛主夫妇,陪伴着柴真夫妇,无极童子,及莲花童子一桌,全厅中,只有这两桌吃得最凶。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浩失,太阳此时已近西天。 这时,两桌上的人已大都酒足饭饱,凤玉娇轻轻一扯季雁萍的衣角,低声道:“萍弟,琳妹妹不是叫你调息吗?你倒是快一点去啊!” 季雁萍笑道:“我饿了一天,食量奇大,现在还没有吃饱嘛!”其实,他早已吃饱了,只是他心中另有,打算是以不肯调息耽误时间。 这时,那边桌上的大岛主,突然起身,匆匆进内而去,谁也不知他进去做些什么? 这边赵亚琪一皱眉头,嗔道:“萍哥哥,你以往吃饭都那么快,怎么这次特别慢嘛!人家都快急死了呀!” 季雁萍笑道:“我根本就没事,你们急什么呀!” 赵亚琳一直瞪着季雁萍,此时插口道:“萍弟,其实你早就吃饱了,但是你不肯放下碗!” 凤玉娇玲珑无比,闻言突然,道:“萍弟,你做的什么打算,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晓得珍惜,难道还要别人替你担心着急不成?”这心中着急,说出话来,也就重了许多。 季雁萍闻言俊脸微微一变,但却瞬即消失,他淡淡瞥了凤玉娇一眼,心中暗自忖道:“你哪晓得我的想法。”当下毫不思索的道:“我并没有叫你们担心呀!” “那是我们自寻烦恼了?”五位姑娘几乎异口同声的问着。 季雁萍俊脸肌肉突然一动,刻划出几道淡淡的纹路,描绘出他此时心情的不宁,与被人误解的苦痛。 但是,他没有解释,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他倔强的个性使然。 季雁萍默默的扫了五人一眼,淡然笑道:“不!不是你们自寻烦恼,而是我给你们带来了这许多麻烦。”话落突然放下碗快,起身朝五位姑娘笑道:“我想出去走走,马上回来!” 五位姑娘闻言同时起身阻道:“我们也去!”由季雁萍面部的表情,她们看出事情并不单纯,季雁萍一向做事,从来不愿别人替他担心,甚至连亲如一体的她们也不例外,当初来魔岛之时,季雁萍就曾有独行之意,要非凤玉娇与赵亚琪以死相逼,只怕此时她们全都与季雁萍分离了。 凤玉娇幽幽的望着季雁萍道:“萍弟,你该知道,我们是为了疼你才……才逼你的,你……你怎么又不高兴了?”声落已经黯然欲泣。 季雁萍摇摇头,道:“我知道,但,但我也不是故意的。”语气中,似乎显得他心情非常不宁。 赵亚琳道:“那……那么你在想什么呢?” 恰在这时,魔岛大岛主,双手捧了一只玉盒走到季雁萍桌边,慎重的把玉盒放在桌上,道: “公子,老朽请你把它收下以表魔岛谢意。” 大岛主接道:“魔岛能在公子手中收复,老夫固然要谢,如果不能在公子手中收回,则老夫一家大小,也将随魔岛之消失而亡,如其让魔岛武功为奸贼所得,倒不如随公子逃出此岛,以作今后锄奸扶危,济世救人之用,也不辜负你我一番相遇之情。”语气诚恳,似是句句出自肺腑。 无极童子这时郑重接道:“季娃儿,你就收下吧!交人交心,今后只要你记得有这么一位慈善的长者,为全岛黎民而对你所做的重托就够了。” 大岛主笑道:“顽童,你怎么今天讲话变了调了。” 季雁萍沉重的道:“好吧!在下答应暂且收下,魔岛收复之日,在下当将此物奉还,如果我季雁萍不敌,则人在物在,人亡物亡。”话落截然而止。 魔岛大岛主夫妇同时一惊,无疑问的,他们将魔岛重宝交与季雁萍,不但不能报答他卫岛之劳,却反而加重了他一重负担。 大岛主脸上笑容一收,郑重的道:“季公子,你如这么做,那就失了老夫重托的原意,还望公子三思而行。” 季雁萍方想回答,突然,大厅中人影一闪,等季雁萍一回头,桌上白色玉盒已不翼而飞,心中不由大惊。 大厅中一阵骚动,人影连幌,登时右四五个人,飞身阻住大厅出路。 他们,当然都是魔岛上一流高手,玉盒乃是魔岛赖以卫岛却敌的唯一力量,大岛主一拿出来,他们早巳把注意力集中在上面了。 下手掠夺的人,实没想到,魔岛上的人应变如此之快,等玉盒到手,想飞身退出时才发现出路已经被截,只得煞身落在厅中。 季雁萍定睛一看,见大厅中傲然立着二僧一道,却正是鲨鱼潭内,不知去向的龙虎二僧,“通天道人”袁化成及“奇门剑”黄奇宇,那玉盒抱在“奇门剑”黄奇宇怀中。 季雁萍双目电光一闪,冷然笑道:“原来四位这时才到,但也到得正是时候啊!”语声寒气森森,充满着无限杀机,话落缓步四人行去。 季雁萍一动,五位姑娘也随后而行,沉着慎重的行动,无形中造成一种沉闷紧张的气流,令人窒息。 “奇门剑”黄奇宇翻手拔下背上“奇门剑”,振手抖出三朵大的剑花,注定季雁萍,冷冷一笑道:“天赐良机,你既然不取,老夫四人检来,与你何干?” 大岛主淡然一笑,道:“黄兄及三位有道兄长,只要四位能将侵逼魔岛之人驱除,先前老夫曾经说过,如今仍愿照话实行,将此盒相送。” “通天道人”袁化成猴眼一转,道:“此话当真?这小子答应吗?”话落一指季雁萍。 季雁萍闻言霍然止步,冷然道:“这是你们之间的事,在下有什么不答应的?”话落一顿,道:“但是。” “龙僧”觉修一见季雁萍已有动摇之意,这些人中,只有他是四人的心腹大患,当下怕他改变初衷,未等他说完,已急忙截住道:“但是什么?莫非季施主认为方才的话说得不妥当?” 季雁萍冷笑,道:“但是在下先前已答应代岛主保管此物,待魔岛事了之后归还,是以四位如想得到此盒,需先由在下交还之后,你们再议。” “奇门剑”黄奇宇,宝物已得到手,哪肯再交回去,闻言断然拒绝道:“季雁萍,你要是有本事,不妨从我四人手中将它夺回去。” 二僧一道心中另有想法,他们忖道:“只要大岛主如此做,就暂时先假这小子之手,将它交回去,以免得罪这小子,弄得不可开交。”当下“通天道人”急忙道:“黄兄,我们可以再商量。” “奇门剑”黄奇宇双目一瞪,道:“没什么好商量的,就凭这些虾兵蟹将梦想阻挡我们去路,只怕还办不到。”他振振有辞的道来,似在替二僧一道打气加油,又似在给自己加重信心,说实在的,他心中此时的恐惧决不下於二僧一道,只是宝已到手,他不死不肯放手而已。 无极童子道:“黄奇宇,你的牛皮还能吹的多大?” “奇门剑”黄奇宇振剑冷笑一声,道:“哼!你不妨上来试试。” 无极童子闻言双肩一幌,飞身拍出一招“丹凤朝阳”,道:“老夫正有此意!” 声落掌到,罡风丝丝,逼人如山。 “奇门剑”黄奇宇不敢大意,右臂用力把玉盒一挟,侧身一闪,“奇门剑”一推一送,招化“拒虎门外”,三个奇大无朋的剑花,直卷无极童子双腕,迅猛如电,骇人之极。 无极童子功力本要高出“奇门剑”黄奇宇半筹,然而,黄奇宇手仗“奇门剑”兵中之宝,恰好弥补过来。 眨眼间,两人身形一近,此时“奇门剑”黄奇字长剑已封住了整个前身,无极童子肉掌哪敢与实剑相碰,只得抽身撤下。 “奇门剑”冷冷一笑道:“如何?” 无极童子气得小脸一红,怒声道:“休要得意。”声落刚想出手,突听“虎僧”大声叫道: “且慢!”声如雷鸣九天,震人耳鼓。 无极童子闻言一怔,转目冷笑道:“觉尘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虎僧觉尘微一稽首道:“施主请暂息雷霆之怒,老衲确有话说。”一顿,转脸注定大岛主道:“老衲想请问施主,如果老衲等答应为魔岛一战,施主能否将这玉盒先交於老衲等人保管?” 无极童子冷笑着抢口问道:“万一你们死了呢?” “通天道人”袁化成冷笑道:“大师并非对你说话。” 无极童子道:“但老夫说的却是实话。” 大岛主趁无极童子与他们斗口之际,心中已风快的忖度了一番,当下接口道:“老夫保证四位将二魔驱除后,以此玉盒相赠,如果现时就交与四位,稍停作战之时,确实有很多不便,是以……” “龙僧”觉修沉声道:“是以施主要先收回是吗?” 大岛主笑道:“正是此意。” “通天道人”袁化成冷冷的道:“莫非大岛主信不过我们?”语气咄咄逼人,好像他以为魔岛大岛主不敢得罪他们似的。 魔岛大岛主镇定一方,乃是一代宗师,岂是怕事之人,闻言不由朗笑一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奇门剑”黄奇宇本就怕玉盒被他们收回去,一见“通天道人”袁化成与他们闹翻,心中暗喜不已,当即冷森森的笑道:“但现在玉盒在老夫手中,大岛主又怎么说呢?” 魔岛大岛主长笑一声,道:“哈哈……四位想错了,魔岛虽然对付不了双灵,但要收拾四位,确还不致於有甚大问题的,你们是识时务的,就该权衡一下。” “虎僧”觉尘冷笑道:“大岛主既有此能耐,何妨这就下手。”话落已把功力聚於双掌。 季雁萍同视柴真夫妇一眼,脱口道:“收回玉盒是在下的事。”话落霍然撤下降龙鞭,指着“奇门剑”黄奇宇道:“奇门剑,在下以为你最好能识时务点。”语气冷森逼人。 “奇门剑”黄奇宇心头一震,但从来没有与季雁萍对敌过,但在鲨鱼潭石室之内,合三僧一道,四人之力,都没将季雁萍收拾下,可见此人功力决不在自己之下。 但是,与他就此乖乖的交出玉盒,他却与心不甘。 “奇门剑”黄奇宇伦眼向身侧一闪,只见此时,二僧一道都已凝功以待,心中一放,大喝道:“难道老夫还怕了你不成?” 季雁萍长鞭一掉,冷笑道:“最好阁下别怕。” 柴真一拉蓝芬,飞身掠到五位姑娘身侧,对二僧一道,道:“单打独斗,老夫赞成,三位请退至一旁。” “通天道人”袁化成冷哼道:“退与不退是贫道的事,你管不着。” 柴真冷然道:“你莫非也手痒了?” “通天道人”狞笑道:笑道:“难道你想陪贫道走几招不成?” 柴真双目寒光一闪,大喝道:“正有此意。”声落身起,一招“长虹贯日”,出手拍向“通天道人”袁化成胸口。 掌出风生,力逾万钧,迅猛绝伦,犹如惊雷奔电,此人功力,的确令人侧目。 “通天道人”说话时,早已提功戒备了,闻声毫不考虑的怒吼道:“贫道怕你不成?”声落早已迎了上去。 距离近,掌风强,错眼之间,两人四掌早已对实。 “轰然!”一声大震过处,回旋激荡的掌风,吹熄大厅中数十只巨烛,“哗啦啦!”连声巨响过处,附近桌椅,被震翻数只,碗盘摔碎一地。 掌风激荡中,柴真退下一步,臂麻心跳,心中对“通天道人”袁化成的功力,暗生惊觉。 “通天道人”袁化成退了两步,耳鸣心跳,臂酸难举,心中的惊奇,震骇更不在柴真之下。 一掌接实,胜负已分。 “龙僧”觉修忖度形势,此时寡众悬殊,硬拼起来,可以说,右百害而无一利,何况,他心中已另生计谋。 当下,他过来一拉“通天道人”袁化成道:“道兄,我等不妨暂且退下,他们如想以多为胜时,我们再上不迟。” “通天道人”袁化成这一掌,虽然输得不服,但事实俱在卜他心中也着实有些害怕,借机下台,道:“柴真,咱们总有机会见个真章的。”话落随“龙僧”觉修退了下去。 柴真冷笑道:“只怕还轮不到你我较量,你已气绝尸冷了。” “奇门剑”黄奇宇一见大援撤去,心中十分不安,恰在这时,虎僧趋前,道:“黄施主,你手持玉盒,对敌不便,可由老衲保管等你!” “奇门剑”黄奇宇何等奸诈,闻言心中立刻明白过来,忖道:“哼!原来你们退下之意,乃是想叫我把玉盒交给你们,然后再以我作挡箭牌对付季雁萍,然后让你们从容逃走,哼!算盘倒打得蛮精,只可惜你们找错人了。”未等“虎僧”觉尘把话说完,“奇门剑”黄奇宇已断然拒绝道:“大师放心,没有什么不便的。” “虎僧”觉尘面色一变,道:“黄施主莫不是不信任老衲?” “奇门剑”黄奇宇阴笑一声,道:“不!大师不要多心。”话落未等“虎僧”再说,已抢先喝道:“季雁萍接招!”声落招出,“点石为金”一剑向季雁萍腹结穴刺去。 剑出突化银花点点,如电生云层,闪射暗空,奔窜如石火一闪,寒气逼人,触体如置身冰窖。 季雁萍心中暗赞一声,道:“好剑法。”冷笑声中,“降龙鞭”一招“神龙出海”,电射而出,身子却在出招时,偏到右侧。 “降龙鞭”红尾带起一道赤茫,直卷“奇门剑”黄奇宇的奇门剑身,弃虚就实,准确无讹。 “奇门剑”黄奇宇先前在鲨鱼潭石洞之中,“奇门剑”曾被季雁萍降龙鞭打缺数处,如今哪敢再让它与降龙鞭相碰。 “奇门剑”黄奇宇心中暗自叫苦,撤剑收招,向右侧跃去。 季雁萍一招退敌,雄心突生,“降龙鞭”一拉一送,倏化“长风飞龙”,直击“奇门剑”黄奇宇胸口。 就空换式,随招变招,其急如电,其轻如风,“奇门剑”黄奇宇不过双足刚一着地,季雁萍鞭梢已距他胸口不满半尺了。 情况紧迫,他哪还顾得宝剑,上身急忙向后一例,一招“铁树银花”扫出去,顿化剑花朵朵,护住前胸。 只听—— “铮铮……”一阵脆响,鞭箭相触,激起一连串火花,锐响之声,刺耳惊心。 “奇门剑”黄奇宇只觉虎口一麻,“奇门剑”几乎脱手飞出,借着退身的利那,偷眼向“奇门剑”一看,只见那剑刃上,又多了三四处米粒大小的缺口,心痛惊骇之余,不由大喝一声飞身向季雁萍扑去,幌眼之间,连攻了七剑之多。 季雁萍哪会惧怕他“奇门剑”,降龙鞭顺手一领,顿化蛇信千条,闪电迎了上来。 只见,鞭风剑影弥漫四周,广达数丈方圆,寒气森森,冷风侵入,这确是一场武林罕有的比斗。 魔岛中人的武功,虽然个个不弱,但像这种拼搏,他们却是少见,当下一个个不由全都看得呆了。 时间在紧张中悄悄溜去,此时天已傍晚,阵阵凉风吹来,使人觉得特别清爽。 “通天道人”袁化成侧顾龙虎二僧一眼,低声传音道:“两位大师看今日局势如何?” 龙虎二僧心中已正在着急,龙僧道:“奇门剑功力招式,虽然精湛无比,但与那季雁萍相比,还差一段距离,以老衲看来今日战局,只怕不太乐观。” 两人对话,虽然没出声响,但他们嘴皮连动,却没瞒过凤玉娇、赵亚琳、柴玉珠三人的眼睛,因为,她们一直都在监视着三人。 这时,“通天道人”袁化成又道:“但那东西此时在奇门剑身上,我们岂能就此空手而回?”此人真是贪心不足,至死尚不觉悟,到这般时候,他竟还没忘记夺宝。 虎僧道:“我们何不趁机下手,夺得玉盒后即速离去?” “通天道人”袁化成道:“贫僧正有此意。” 龙虎二僧闻言齐都凝神提气,准备下手,“通天道人”袁化成心中忖道:“玉盒我必须抢到手,不然要是被这两个秃驴抢去,只怕到时候我双拳难敌四手,其中的东西哪会有我的份。”思忖间,举步缓缓向前走去。 “通天道人”袁化成这一盘算,倒还真被他料对了,龙虎二僧确实有那种独占的恶毒想法。 龙虎二僧一见“通天道人”袁化成前进,哪敢落后,当下心中暗自冷哼一声,也紧跟着向前移动。 凤玉娇等五位姑娘,一见三人脸色阴晴不定,深怕他们对季雁萍有所不利,举步向四周走去,无形之中,形成一个包围之势。 只可惜,此时二僧一道,正在勾心斗角的把全付精神放在玉盒上,谁也无力分心他顾,是以,谁也没有看到。 这时,季雁萍与“奇门剑”黄奇宇,已走了将近十招。 “奇门剑”黄奇宇,虽然剑招精绝,但季雁萍的招式,乃是久绝江湖的武功,来龙去脉,无人知晓,是以,他每出一招,都使人不知要从何着手破解。 这时,奇门剑早已沦入被动的地位了,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他皱纹密布的脸上不停滚落。 “奇门剑”黄奇宇,心中一着急,求援之心立生,当即向后偷限一看,只见三人正凶凶而来,神色有些不对。 “奇门剑”黄奇宇乃是阴险狡诈之辈,一见三人来势,心中立刻明白,唯一希望不但已绝,甚至还更多了三个强敌,心中登时惊得狂跳不已。 心慌则意乱,就在这时,突听季雁萍大喝一声,道:“与小爷纳命来吧!”声落招到,“龙归苍冥”,降龙鞭划空带起一声刺耳锐啸,一闪刺向奇门剑黄奇宇胸口。 为势所逼,“奇门剑”黄奇宇,此时除了后退一途外,已无他路可走。 二僧一道,正在等这一着,一见时机难得,三人不约而同的同时飞身探手,向“奇门剑”黄奇宇左腋下的玉盒抓去。 三人一动,凤玉娇也当先娇叱一声道:“敢尔!”飞身电迎而上。 接着赵亚琳、柴玉珠、赵亚琪、周燕玲都相继向三人飞扑过去,大厅上,登时零乱起来。 “轰然!”一声震天大响过处。 三人与五位姑娘,已硬接了一掌,玉盒没弄到手,却反而被震退了好几步,心中不由怒极。 这些动作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已,三人偷袭被阻,季雁萍降龙鞭已然攻到。 奇门剑黄奇宇此时虽已身临绝境,但却能保持镇定,一见周围零乱情况,心中电忖道:“趁此纷乱之际,我何不脱逃而去。”身随念动,“奇门剑”猛化一招“日落呜啼”,封住前身要穴,飞身倒纵而出。 季雁萍此时杀机已动,哪容他就此逃去,见状清叱一声,道:“那里走。”降龙鞭就空一抖,去势不变,但却已化为“长风飞龙”,急袭而至,谁也没看清他招式是怎么换的。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大喝道:“黄奇宇,你回去吧。”声落,一股罡劲无比的掌风,已击向奇门剑黄奋宇背后,而这时,季雁萍的降龙鞭也已距胸口不满两寸了。 惨叫之声,震人耳鼓,大厅中打斗的人,不由自主的全都住手寻声望去,一时间,静得落针可辨。就在这时…… “叭!”的一声,空中跌下“奇门剑”黄奇宇,降龙鞭透胸穿背,鲜血流在光滑的石地上,广达一丈方圆。 他仗以成名的奇门剑,这时插在距他四五尺远的石地上,直没入柄,但他腋下仍紧紧挟着那只白玉盒。 “奇门剑”黄奇宇颤抖着扭动一下身子,断断续续的注定二僧一道,狠声道:“你,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夫虽死…也…也不能让……让它落到你,你们手中。”话落抓起玉盒,吃力的向季雁萍掷去,人也随那一送之势,“噗!”的一声,倒地气绝身亡。 可叹他千里迢迢,为了这只玉盒而来,但在到手之后,而为它身亡,可谓空白欢喜了一场。 玉盒一掷,蓦地…… 二僧一道同时大喝一声,飞身向空中玉盒攫去,风驰电掣,直如一批丧心病狂的人。 季雁萍星目寒光一闪,杀机登时大炽,怒喝一声,道:“找死!” “降龙鞭”一招“云龙三现”,电闪刺向二僧一道胸口璇玑穴,同时间,身子一指,飞身探手,向玉盒抓到。 二僧一道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玉盒之上,直到鞭梢已堪近身始才发觉,只惊得他们几乎脱口喊出声来。 眼看三人就要伤在鞭下,就在这时,厅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道:“小子住手!”声如雷鸣九天,震耳欲聋。 季雁萍闻声心头微微一动,手下一慢,二僧一道,借机闪电倒射而出,落地一纵,闪电向厅外射去。 季雁萍伸手接着玉盒,回头掷向大岛主,道:“岛主接住!”声落人已向厅口追去。 就在这时,蓦地…… 三声惨号起自大厅之外,声音凄厉恐惧,震人心弦,显然有人罹难身亡,而由那声音判断,竟是二僧一道。 这确是一件令人惊骇的事情,因为,由时间上判断,来人显然在一招之下,已将二僧一道置於死地了。 二僧一道,并非泛泛之辈,谁有这等高绝的武功呢? 这时,季雁萍已闪身追到厅外,五位姑娘及柴真等人也相继追出大厅,目光到处,不由全都大吃一惊。 只见,距大厅约有十几丈处的石地上,此时横着三具血淋淋的尸首,脸孔扭曲,形状恐怖,正是那自大厅内脱逃而出的二僧一道。 在距三尸对面约七八丈处,站着两个身材奇高,瘦骨峋嶙的老人,一着白袍一着青衫,由他们那精光湛湛的眸子判断,这两人的武功,显然已达至高之境。 魔岛二、三两个岛主,分立於两个老者左右,状至恭谨,显然的,这两个怪人,就是他们的领袖。 在四人身后,散立着四五十个壮汉,个个精神抖擞,满脸强悍之色,似在为他们能反抗大岛主而自大自豪。 此时二岛主望着季雁萍,阴沉的一笑,道:“小子,你果然守信,但却来得不是时候!” 季雁萍冷冷一笑道:“阁下好像很得意?” 二岛主冷笑,道:“得意倒谈不上,只是魔岛从今就要发扬光大,闻名於武林了。”话落扫了大岛主一眼,好像在说:“你嫉忌吗?” 大岛主缓缓跨上一步,叹口气道,道:“二弟,三弟,为兄纵右不是之处,你们也该为全岛苍生设想二一,我们再商量,魔岛一向清静,岂可如此卷入杀戮涡流,至使众生灵涂炭,生活不定?”言下之意,十分感叹。 三岛主猛然跨上一步,道:“哼,你别满口仁义了,别以为世上只有你一人聪明,旁人都是呆子,嘿嘿,你做主宰,却要我们做牛做马,替你效劳,你到想得不错。” 大岛主摇头道:“只要两位师弟能守恩师戒训,为兄愿把这掌握之权让於两位师弟。” 季雁萍忖度一下周遭情况,心说:“今日之局,只怕难免一战了。”忖度间,转眼望着凤玉娇,问道:“玉姊!” 凤玉娇一怔,娇声应道:“嗯!什么事?” 季雁萍道:“天门阵,你们会不会排?” 凤玉娇不解的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雁萍道:“我只问你们会不会排?” “会!” 季雁萍俊脸上浮现一丝喜色,但凤玉娇却更迷惑了,她想不通季雁萍何以会在这紧要关头,问这些不关痛痒的事情。 季雁萍又问道:“排的时候要不要花很多时间,及用多少道具?” 凤玉娇黛眉一皱,问道:“萍弟!” 季雁萍伸手紧紧握着她的玉手,诚挚的道:“玉姊,不要问,以后我会告诉你们的,回答我。” 凤玉娇温柔的轻“嗯!”一声,她虽然心里很急,也很担忧,但她却不愿违背萍弟的意思,当下,幽幽的道:“萍弟,不要很多时间,也用不着很多道具。” 季雁萍笑道:“很好,你们这就抽身出去,把大厅全布上,记着,出去时要很自然,不可他们看出破绽。” 凤玉娇心头一震,问道:“你是说要把他们全都困在阵心?” 季雁萍笑道:“是的!” “萍弟,你打得过那两个怪人吗?” 季雁萍淡淡一笑道:“不知道。” 事实确是如此,由二僧一道的突然死亡判断,决非二三两个岛主所为,因为他俩的武功,季雁萍见识过。 如果是这个怪人所为,如是两人同时所为,则不足为奇,如果一人所为,那他的武功,只怕不在季雁萍之下。 凤玉娇反掌抓住季雁萍的手道:“萍弟,那我们走了以后,你怎么办呢?” 季雁萍淡然道:“这里还有许多人,你们尽管放心去,就是真的我与他们对起手来,只怕三五招之内他们还奈何不了我。” 他们对的话,其他四位姑娘也全都听到了,只是她们都没有插嘴。 赵亚琳轻声道:“萍弟,那么在我们回来之前,你最好不要与他们冲突,好吗?” 季雁萍只希望她们快去,当下毫不思索的道:“好的!” 柴玉珠关怀的道:“真的要听话噢!”话落五位姑娘相继入厅而去。 季雁萍与凤玉娇对话这段时间,二三两个岛主,虽然不停的在跟大岛主说话,但两人的行动,却哪能瞒得过他们。 但是,他们却会错了意,以为五位姑娘是进厅去安排那些不会武功的眷属,心中不由冷笑道:“反正你们今天都难逃此劫,让你们去吧!” 当然,他们作梦也没想到,五位姑娘竟会排那天门阵。 这时,三个岛主的辩与驳,已到了相持不下的局面,那两个一直没开腔的怪老人,右边白袍的突然阴森森的开口道:“有什么好辩的,只要他们自信守得住魔岛,不妨把咱们驱出去,如果自知不敌,哼!辩也没用!”语气骄狂,中气十足。 二三两个岛主,闻言同时住口,恭敬的应道:“是!” 当下二岛主飞身纵出,戟指道:“来来来!哪位自信敌得住老夫?”语气狂妄,显然他仗着有大援在后,心中无所恐惧。 大岛主长叹一声,缓步上前道:“想不到,今天我们师兄弟竟然同门操戈了,唉!”语气感概万千,这与世无争的大岛主,此时心中正痛苦无比。 二岛主冷然一笑,道:“没那么好说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出来吧!” 大岛主面色一怔,跨步出场,冷然道:“师弟真的把师训忘怀了吗?” 二岛主双目寒光一闪,突然冷喝一声道:“少罗嗦!”声落招出,“赤地千里”挟着一股锐啸之声,向大岛主胸口拍去,由那劲疾罡猛的掌风看来显然他已用了全力。 大岛主飘身一闪,斜跨五尺,堪堪避过一掌,但并不还手。 二岛主一招落空,脸色登时一变,双目突然透出杀机重重,怒吼一声,道:“老匹夫休要卖狂。” 声落撤招换式,电光石火之间,连拍两掌。 但见掌影弥漫,狂风怒号,直有排山倒海,天崩地裂之势,掌影所到之处,全是大岛主全身要穴,此人居心,端的狠毒之极。 魔岛三岛主,一般功力本都不相上下,二岛主这全力一攻,一方面固然想将大岛主置於死地,另一方面,则是想在两个老者面前,呈呈能为。 眼看漫天掌影如巨网一张,已堪堪罩将下来,大岛主万般无奈,只得倒地一滚,避出八尺之外,飞身跃起。 就在大岛主刚刚起身的一刹那,二岛主突然大喝一声,一招“直捣黄龙”,飞身向大岛主胸口拍去,变招之快,的确非一般武林高手,能够望其项背。 大岛主倒地滚出时,已料到这一着,当下大喝一声,道:“回去。”声落双掌闪电迎上。 只听—— “轰的!”一声,青石地登时裂开数寸宽的口子,激动的掌风余威,刮面如刃,刺肤生寒。 二岛主前冲的身子,着地连退两步,双臂无力的垂了下去。 大岛主双肩微微幌了下,显然,大岛主内功的修为还在二岛主之上。 大岛主一掌震退二岛主,双目寒光一闪,杀机盈然,冷冷的道:“你我师兄弟情份已绝,老夫决心替本岛除此叛徒,你上吧!” 二岛主连攻四招,未能伤得大岛主,心中不由有些寒意,暗自忖道:“他平日武功从不外露,想不到他内功修为,竟还在我之上,好在我与老三没有懵撞行事,不然岂不要吃大亏?”心念转动间,冷然笑道:“好大的口气,接我一招试试!”声落突然招化“狂风暴雨”,全力向大岛主胸口拍到,狂风雷动,骇人已极。 大岛主冷笑道:“来的好!”声出招到,“分花拂柳”闪电扫向二岛主脉门。 招出如风,动作如电,轻快,漫妙,恰到好处。 二岛主万般无奈,只得抽身后退。 大岛主两次出手,二岛主两次受阻,羞愤交集之下,怒吼一声,连攻七掌十二腿,招招劲道十足,辛辣无比。 大岛主岂是怕事之辈,冷哼声中,连还了七掌。 但见,掌风飘忽,劲风处处,盘旋的气流,卷动周围众人的衣角,发出“猎猎!”的响声,威势端的怕人。 季雁萍星目冷冷的扫了两个怪人一眼,只见两人脸色不变,冷冰刻板,对打斗中的两人,形同未觉。 季雁萍见状心中一动,暗忖道:“这两人,对斗场中一切,视若无睹,显见两人功力必有超人之处,否则,怎会如此镇定。” 两个怪人,在季雁萍注意他们之前,也早察看过季雁萍的表情,他俩心中也是同时一震,因为,季雁萍的冷漠,并不在他们之下。 这时,场中两人已斗了将近二十几招,虽然依旧右来右往,但明眼人,一目了然,二岛主已渐渐陷入不支状态了。 三岛主不由自主的向前移动了一步,状似就要趁机出手。 无极童子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忖道:“最好你识时务点。” 这时,已是日落月升,初更时分了。 转眼间,两人又走了十几招。 这时,战况已成一面倒之势,二岛主已完全处在被动的地位,由两人所用的招式看来,大岛主的武功,显然要此二岛主精奥得多。 无极童子提足功力於双掌之上,缓缓跨上一步。 就在这时,突然—— 三岛主厉吼一声,道:“老匹夫不要逞能,看招!”招化“搏浪淘沙”,向大岛主猛劈而出,掌风威猛,显然他已蓄劲很久了。 无极童子大笑一声,道:“还有我呢!”声起招出,声落招已攻到。 “轰然!”一声大震过处。 三岛主退了两步,无极童子则退了一步,一招之下,功力立判,无极童子,显然要比三岛主强上半筹。 三岛主救人被阻,不由怒火千丈,狂吼一声,飞身向无极童子扑去,指顾间,连攻八掌。 无极童子一掌则测出三岛主功力,信心不由大增,一面出招应敌,一边冷笑道:“阁下也不过如此而已,竟敢叛离逞能,也不怕笑掉别人大门牙。”说话间,已连回七掌。 这边两人一动上手,那边的二岛主心中更急,他希望三岛主能上来助他一臂之力,却没想到,半路上竟会杀出个无极童子来。 二岛主心神一慌,招式顿时一乱,大岛主一声怒吼道:“与我躺下!”招化“独臂华山”,向二岛主胸口劈去。 二岛主发现不对,想要回手,已然不及。 只听—— “轰!”的一声,接着传来一声惨号,二岛主身体已被震出二丈多远,落地连吐五大口鲜血。 众人见状全都一怔,想不到那两个怪人,竟然没有出手援救。 二岛主吃力的撑起上身,痪散的目光,注定两个怪人,冷笑道:“老夫一生,以计谋见长,想不到此刻却被人谋算,哈哈!好笑哇,好笑。”笑声凄厉,鲜血顺着嘴角而下,恐怖阴森之极。 黑衣怪人冷冷的扫了二岛主一眼道:“你还没死?” 二岛主狂笑一声,道:“差不多了,哈哈……天地双灵,老夫死后化做厉鬼也不会饶过你们的。”话落突然举手一掌拍在天灵盖上,脑浆迸流而亡。 可怜他妄想统治魔岛,以至一念之差,引狼入室,而罹此杀身之祸,这真是报应不爽,足以发人深省。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凄厉怒吼,道:“还我二哥命来。” 一条巨大黑影,闪电向“天地双灵”扑去。 第四十三章 夜战双灵 “天地双灵”同时冷哼一声,对那条急攻而来的人影,仅只扫了一眼,身子动也没动,好像来人攻的不是他们似的。 无极童子闻声不由一怔,收招停了下来,敢情与他对敌的三岛主,已转移方向,攻向别人了。 眨眼间,三岛主随着拍出的漫天掌影,已攻到双灵面前不满五寸处了。 就在这时,蓦地—— 白袍老人大喝一声道:“你来得正好,躺下!”声落,只见他右掌一招,掌心隐现一片青紫之色,显然,并不只是内功的掌力。 一声凄厉的惨号,划破了沉静的夜空,如一枝激射而出的响箭,带着一声长长的声尾,消失於三丈之外。 三岛主身形去得快,但回来的却更快,跌出三丈之外,两腿只伸了一伸,便已气绝身亡。 他俩有意谋魔岛之统治权,而向外求援,以致引狼入室,而罹此杀身之祸,的确可叹。 大岛主虽然心恨二位师弟不该引狼入室,破坏魔岛历代传统的安宁,但他必定是心底慈善之人,如今眼看两个师弟,不明不白的死於外人手中,不由怒火千丈,大吼一声道:“老夫与你们拼了。”声落就待飞身而出。 季雁萍飞身一跃,闪电扣住大岛主的右掌门脉,冷喝道:“大岛主,冷静点。” 大岛主一怔,怒道:“季雁萍,你想干什么?” 季雁萍淡然一笑道:“不干什么,在下只是叫大岛主冷静一点,因如今魔岛只靠你一人来统治了!”此话非常坦诚。 本来,季雁萍这话是说得很有见地的,因为,以魔岛大岛主的功力,很显然的,决非双灵之敌。 但是,大岛主此刻心痛两个师弟之死,仇与恨,已占据了他整个心房,哪有时间去寻思别的,只道季雁萍阻他,用心不正,不由冷喝一声,道:“放手!”声落突然一招“推窗望月”,向季雁萍胸口拍去。 季雁萍见状一惊,沉声道:“住手!”右手用力一抓,大岛主功力不由一失,拍出的右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双目却依旧怒瞪着季雁萍。 这时,岛主夫人已然扑到,她是旁观者清,深知季胜萍一番善意,不由趋前埋怨,道:“岛主,你疯了吗?人家居心何在,你也不想一想,就……” 大岛主怒道:“想什么?” “想什么?你难道是他们的敌手吗?” 大岛主闻言心中一动,这一段时间内,他心情也已清静了不少,当下一想,果然自己不是人家之敌,上去不过是白送一条命而已,老脸一红,歉然的望着季雁萍,不安的道:“老夫刚才……” 季雁萍笑道:“只要岛主明白就行了。”话落把手松去。 这段时间,双灵一直都在冷眼旁观,那群壮汉,未得双灵命令,谁也不敢动手,是以都怔怔的望着场中。 突然,那白袍怪人冷冷的开口问道:“你们谁先上来送死,决定好了没有?”语气狂傲无比,好像今日之战,他们已稳操胜算似的。 不过,这也难怪他们如此骄狂,因为由二三两个岛主的功力与他们相比,实在相差太多,而这些人又是他们同时的人物功力再高,也不会高到哪里去,是以,他们有必胜的把握。 季雁萍冷然一笑,缓步上前,道:“阁下好狂的口气。” 白袍老人,一见季雁萍如此年轻,轻敌之念立生,当即狂笑一声,道:“哈哈……魔岛想必已无人了,所以派你这个小子出来送死,不过,这样也好,杀了小的,自然有老的出来。”说话间,缓步上前,态度轻松之极。 季雁萍天生傲骨,哪肯吃他这一套,不屑的冷笑,道:“老儿,报上名来!” 白柯怪人冷哼道:“你叫老夫什么?” 季雁萍淡淡笑道:“小儿!” 由“老儿”改成“小儿”,显然又把他降了一级,白袍怪人一向狂傲,几曾被人如此轻视过,闻言只气得老脸一红,精目中杀机大炽,怒吼道:“你快出招,看老夫能不能一掌毙了你!”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你还没报上名来?” 白袍怪人怒吼道:“你能一招不死,那时再问不迟。” 季雁萍星目中突然寒芒一闪,杀机已盈眉宇,冷森的笑道:“你也未免太狂了,接招!” 声落招出,“长风飞龙”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向白袍老人胸口攻到。 白袍怪人一直就没把季雁萍放在心上,是以明知季雁萍就要出手,但却没有运功戒备。 此时,一见季雁萍掌力雄浑,骇人之极,不由心头一惊,狂吼一声,道:“老夫毙了你!”仓促间,提了七成功力,推了出去。 电光石火,两人四掌早已接实,只听—— “轰然!”一声震天价的大响,石碎土扬,沙土弥天,盘旋的气流高达十丈,威势骇人之极。 季雁萍退了两步,只觉双臂一麻,胸口微微一窒,不由骇然忖道:“此人好深厚的功力。” 白袍老人退了四步,他心中的惊骇,大甚於季雁萍,因为,他自踏进中原,这是唯一能把他震退之人,他双目怔怔的盯在季雁萍脸上,心中却惊异的忖道:“此人莫非会什么邪术不成?” 一段沉寂过后…… 季雁萍冷然一笑道:“阁下现在该通名了吧!” 白袍老人双目杀机一闪,暗自把功力提聚双掌,大喝一声,道:“老夫‘天灵雕’!”声落人已扑出,一招“长虹经天”凌空向季雁萍拍去。 这一次,他轻敌之念,已然全消,此掌乃是全力拍出,但见掌风呼号,那惊涛骇浪,骇人之极。 季雁萍一招得手,早料到“天灵雕”会含怒再攻过来,是以,早把功力提聚双掌上了,当下一见天灵雕出招,不由也怒喝一声,道:“难道怕你不成?”声落已迎了上来。 一声“轰然”巨响过处,季雁萍与“天灵雕”各退三步,这一次,竟是势均力敌,胜负未分之势。 二次对掌,两人对敌方,都存了惊觉之意,既然功力,上下难分,那便只有靠各人招式的精奥了。 是以,当下两人乍合一分,随即同时大喝一声,向对方攻去,招式之快,使人难以分辨,显然,他们都在抢制先机。 黑袍怪人,此时已失去先前的骄狂之色,季雁萍-这年轻人的功力,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了,那先前怀着的必胜之心,此时已大打折扣,因为,他在未看清季雁萍招式之前,无法预料,“天灵雕”是否有制胜把握。 黑袍老人身后的那批壮汉,此时全都目瞪口呆了,先前,他们都以为季雁萍一行中,以大岛主武功最高,心知大岛主必非“天地双灵”之敌,心中对叛离魔岛,反而产生了一种美妙幻想之感及至,季雁萍与“天灵雕”硬对两掌之俊,他们的信心,不由大失,心中惶惶不安起来。 这边,柴真夫妇及魔岛大岛主等人,心中更是惶恐。 季雁萍是他们唯一的王牌,如果季雁萍一旦落败,魔岛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转眼之间,季雁萍已与“天灵雕”走了十几招,然而,却依旧是个僵持不下之局,谁也没占得一分先机。 季雁萍将“天龙七绝”掌使了一遍,但却悉数被“天灵雕”破解避过,能接住季雁萍全套“天龙七绝”掌的人,“天灵雕”是自柴真以来的第一个人。 是以,季雁萍心中惊骇不已。 其实,他哪里知道,“天灵雕”在这十招之内,已把他武功精奥尽使无遗,否则他那能连破七掌,而仍然立於不败之地呢? 恰在这时,五位姑娘已由大厅中走出来,只见她们脸上,香汗淋漓,显然,这段时间,她们内心的紧张之情,决不亚於在场的任何一人,否则,什么沉重的工作,能把她们累到这种程度呢? 季雁萍一见五位姑娘到达,心知天门阵已然摆好,心中登时大放,暗自忖道:“这一下可以下杀手了!”心念电转间,一招“龙归苍冥”恰好走完,这时“天灵雕”正凌空一招“暴雨惊雷”相迎而至,季雁萍突然招式一收,喝道:“接在下这一招试试。”声落人已腾空而起,一窜之势,竟然已高过“天灵雕”,双掌一闪,红光弥漫中,一道白光,直向“天灵雕”头上射去。 周围传来连声惊呼道:“啊!血海腾龙。” “咳!缚龙玉指。” “……” 柴真夫妇脸上同时掠过一丝笑意,因为季雁萍这一招已用了他俩的绝学,但是—— 他们的笑容,仅如昙花一现便消失了…… 因为,“天灵雕”已以漫妙无比的身法脱过了这一招。 本来“天灵雕”身悬半空,是无法闪避的,但此人轻功有举世无俦的造诣,故而才有这“天灵雕”之号。是以,季雁萍招式一出,他自知破解不了,便抽身向侧纵去,形态虽然狼狈,但终究是彼他脱过了。 季雁萍飘身落地,冷冷扫了“天灵雕”一眼,道:“在下这一招如何?”神态冷漠而轻松,似乎根本没把“天灵雕”放在心上。 但是,又有谁知道他此刻内心的忧虑呢?因为他胸口此刻正在隐隐作痛,这并不是被“天灵雕”所伤,而是…… “天灵雕”老脸铁青,双目杀机盈然,闻言狞声道:“不过如此而已,你也接老夫一招试试。”声落再度凌空而起,双臂一圈,划出两道奇妙无比的弧形,下压的掌心,突然呈现青紫之色。 凤玉娇见状不由惊慌的叫道:“弟弟,不要与他双掌接触。” 季雁萍此时心中另有打算,凤玉娇叫声一出,“天灵雕”双掌已然攻到,季雁萍冷哼一声,道:“来得好。”双掌一变,突然使出“天绝七式”。 但见他掌影飘动,去向虚实难测,一股无形的气劲,令人窒息,难动。 “天绝七式”乃是一种至高心法,身随意动,意从念生,世上又有什么东西能快过意念呢? 季雁萍此招一出,旁观的黑袍怪人,脸色登时一变,心中骇然忖道:“不好,老大要吃亏!” 黑袍怪人心念才动,突听“天灵雕”一声冷哼,一招尚未攻完,身子已凌空向后急射而去,显然,他无法将招式递出。 季雁萍一招得手,登时雄心万丈,不管胸口的隐痛,冷叱一声,道:“往哪里逃?”声落人已再度攻到,指顾之间,连攻两招,漫天盖地的掌影,四面八方向“天灵雕”罩去。 “天灵雕”空有一身武功,不能使出,直气得他眼布红丝,额跳青筋,但技不如人,却又无可奈何! 柴真见状心中奇道:“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把天绝七式悟透了,怎么竟然能当武功使用,好在他那时在谷中,还没悟透,不然,我这血海腾龙,又怎能奈何得了他?” 蓝芬却心中喜道:“玉珠真好眼力,竟会看上他!” 这时黑袍怪人见“天灵雕”在季雁萍奇异的掌彭中,左冲右突不能脱困,心中不由大急,心中闪电忖道:“我若出手相助,他们那边的人,必然不肯袖手,我固然不惧他们,但这段时间,老大却有丧生的之虑,不如……”心念一转,突然转身对身后群雄道:“攻!不准放过任何一人!”自己却站着不动。 群雄个个心中惶恐,心知双灵一败,他们必无生望,利害相关,哪有不卖命之理,闻声齐都大吼一声,向大岛主这边攻来。 他们为数众多,不下百人,这一发动攻势,全场登时大乱,人声噪杂,大有兵荒马乱之势。 这群壮汉,各找对手,一时之间,大岛主这边的人,果然没有一个闲着。 但是,以他们的武功,又怎能与这些江湖上闻名胆落的奇人相比,是以,才一上手,便闻惨 号连天,哀声震宇,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五位姑娘,虽不愿杀人,但此刻为了她们的心上人,却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要与她们接触的人,几乎很少能够走出三招两式。 无极童子等人,此时更是大肆杀伐,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掌脚到处,几乎从不走空。 刹那间,全场已死伤不下五十人了。 这时,季雁萍已把“天灵雕”打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回手之力了,以形势判断,眼看不出几招,天灵雕就得丧生在季雁萍掌下了! 黑袍怪人,脸上掠过一丝阴毒的笑意,暗自把功力提聚於双掌之上,心中暗自盘算道:“为了今后的出路,我们岂能与你并存。” 凤玉娇一直都在注意着他,见他向季雁萍走去,心中不由大急,奈何此时围攻她的不下数十人之多,凤玉娇武功虽高,一时之间,也难将这些人全都杀光,但时间却已迫在眉睫,一刻都耽误不得,直把这位俏佳人,急得粉脸汗下如雨。 赵亚琳早已洞悉黑袍怪人阴谋,但她自知功力不如凤玉娇,难以阻止黑袍怪人攻势,当下心中一动,边打边向凤玉娇战圈移过去。 显然的,她想把凤玉娇代下,去对付黑袍怪人。 只见,这时黑袍怪人已渐渐走到季雁萍与“天灵雕”打斗战圈,不满一丈的距离,此时已可攻击了。 凤玉娇芳心大急,叫道:“琳妹,快点!” 赵亚琳心中又何尝不急,闻言长剑连出奇招,劈倒两个阻路大汉,叫道:“姊姊,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突听: 黑袍怪人一声怒吼道:“小子休狂,还有我‘地灵兽’在此呢!” 话说,凤玉娇一见“地灵兽”暗中出手攻击季雁萍,她在大急之下,虽然发出一声娇叱,但 却依旧未能摆脱那些舍生忘死的壮汉,只把她一颗芳心,几乎急碎,当下娇叱一声道:“你们找死!”-声落撤下背上“碧凤剑”,如狂风暴雨般的向四周卷去。 本来,以凤玉娇的武功,就是不用武器,那些人与她相遇,也难走出三招两式,如今,一旦武器相向,试问谁能抵得住她。 刹时之间,残肢断臂,四散飞扬,鲜血如雨,撒遍数丈方圆,场面之惨厉,端的令人不忍卒睹。 其他四位姑娘,以及柴真等人,此时更下了狠心,全力追杀那些壮汉,场面霎时之间,形成了一面倒的局势。 那边,季雁萍与“天地双灵”正在吃力的缓缓从地上撑了起来,他们之间,相距足有二丈多远,足见这一击之下,双方全部使出了全身力量。 鲜红的血,与他们苍白的脸色相映,显得特别令人醒目,也增加了一切恐怖与凄凉之感。 天灵雕,深深盯的了季雁萍一眼,双目中,此时已消失先前的凶暴与愤恨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与淡然的神色,他深吸一口真气,平复一下胸口翻腾的气血,开声道:“季雁萍,老夫生平没佩服任何人,连我授业的恩师也算在内。” 季雁萍挥袖抹去嘴角上流下的鲜血,默然地道:“以阁下之能为,也许世间没有人值得你敬佩。” “天灵雕”淡然地笑道:“但老夫却佩服你了!”语声平静中,显得非常真诚,本来,以他这种身份的人,说话是不会违心而言的,而今,在这种情况之下说出来,足见他并非无心之言。 要得到像“天地双灵”这种人物的赞美,本来并非一件容易的享,但是,季雁萍脸上却没有一丝欢容,也许,他心中此时正有着更多的事情,需要他去想,也许,他根本就没有让人敬佩之意。 季雁萍侧脸扫了“地灵兽”一眼,冷漠地道:“阁下伤得如何?” “地灵兽”脸上没有显出丝毫因暗算人家而引起的羞愧之色,他轻笑一声,概然的应道:“老夫伤得不轻,只怕伤势不在季雁萍之下,但老夫却并不觉得此次暗算与你有什么羞愧之处。” 他侃侃道来,话中之意,好似他还有更充份的理由可以解释似的。 季雁萍苍白的俊脸上,掠过一丝怒容,但仅只一刹那,便又消失於无形了,他冷冷地一笑道:“是的,也许这是你的常业。” “地灵兽”虽然已听出季雁萍是在讽刺他,但却没有生气,当下轻笑一声道:“世间除了你季雁萍以外,还没有人值得老夫偷袭。” 季雁萍闻言一怔,突然笑道:“照你这么说,在下倒是福份不浅了。” “天灵雕”道:“恰巧相反,假使你没有这么吓人的武功的话,你不敢硬出面来与我俩为敌,不与我俩为敌,你就不致於受这种内伤。”他缓缓的道来,好似与老朋友在聊天似的。 季雁萍道:“在下虽然受伤不轻,但有两位相伴,就是因而死亡,又有什么遗憾的呢。” “地灵兽”向四周扫了一眼,只见,那一百多名壮汉,此时已剩下不到二三十人,心中不由暗自一震,思忖道:“此时不走,只怕没有机会了。”当即朝“天灵雕”一使眼色,道:“季雁萍,只怕老夫等没有时间陪你了,假使你今日不死,他日咱们也许还有相见之机会。” “天灵雕”补了一句道:“一朝难容二主,我们之争不是因仇,也非因恨。”话落转身向海边走去。 季雁萍望着两人的背影,强提真气,朗声道:“两位自信走得了吗?” “天灵雕”、“地灵兽”闻言转过身来,“地灵兽”冷冷的一笑道:“莫非你留得住我们不成?” “天灵雕”却道:“我们之所以要走,只不过是想给你一个生存机会,以后再决胜负罢了,要不然,哼哼!” 季雁萍深吸一口真气,冷漠的道:“我认为大可不必留到以后再决胜负了,季某人以为,你们早死一天,世间上早得一日安宁。” 这时,周围又传来连声惨号,“天地双灵”不由自主的全都举目向发声处望去,一看之下,心中不由全都吃了一惊,因为,先前围攻凤玉娇的三十几个壮汉,现在已只剩下三个人了。 这些壮汉,武林虽然谈不上登峰造极,但个个全都可登江湖上二一流的高手,凤玉娇能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连伤二十七人之多,其武功之高绝,已可一目了然。 “天灵雕”心中骇然忖道:“就是换了我自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也决难伤得了这么多人,这女娃儿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功力,端的令人瞠目。”继而又忖道:“目下,我与老二全都受了内伤,决难抵得住他,此时不走,只怕没有机会了。”心念电光一闪,哪要多少时间,当即朝“地灵兽”一使眼色,冷冷对季雁萍道:“老夫一向不愿乘人之危,就留你多活几天吧!” 话落转身欲去。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两位听过天门阵之名吗?” “天地双灵”闻言心头同时一沉,霍然转身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季雁萍冷笑道:“不干什么?只问两位能不能走出此阵?” “地灵兽”心念一转,暗忖道:“他可能想拖延时间,等那女娃儿。”越想越觉有理,当即冷笑一声道:“季雁萍,老夫劝你还是少费点心思罢,否则,哼哼,只怕在那女娃赶到之前,你先要入黄泉了。” 季雁萍何等冷傲,岂肯受人威胁,“地灵兽”话刚一落,他已接口冷然道:“对付两位,在下何用拖延时间,在下只是想告诉你们,只要两位能走得出天门阵,只管走,不然,被困在阵中,岂不要怪季某人暗箭伤人?” “天地双灵”确实不会破那“天门阵”是以,闻言心头一沉,一片暴戾之气,油然升上两人的老脸,不是吗?假使周围真个被季雁萍布上了“天门阵”,他们岂不是变成困兽了。 “地灵兽”性子较急,惊怒之下,大喝道:“那么老夫就先劈了你这小子再说。”话落就要出手,却被“天灵雕”拉住了。 “天灵雕”阴沉地一笑道:“老夫走走看再说。” 季雁萍早已把残余的功力提聚於双掌之上了,当下冷笑道:“两位如果想走,那就请吧!” 这一次,季雁萍的话说得非常淡漠,但是,他的淡漠却反而引起了“天灵雕”的怀疑,本来,这也是多疑的人的天性,都以为,骗他的人说得越严重,事情的真实性也就越少,反之,则遇害的可能性越大。 “天灵雕”冷冷的瞟了季雁萍一眼,道:“你可是故作无所谓之状,想使老夫相信你?”显然,他心中仍是半信半疑,委决不下。 季雁萍嘲弄似的一笑道:“在下已把话说在前面,稍顷诸位丧命之时,可休怪我季雁萍暗算於你们。”血,仍从他嘴角缓缓流着,显然,他没有及时疗伤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然而,周围的环境却使他没有那样的时间。 “天灵雕”脸上突然掠过一重杀机,猛然把残余的真力提聚於双掌之上,朝“地灵兽”一使眼色,冷哼道:“不管如何,老夫为了怕蚀本,只有送你先登九泉之路了!”他话一落,“地灵兽”早已趁这段时间,把功力提於双掌了,表面上看来,“天灵雕”是从容不迫,其实,他这段说话的时间,却是要给“地灵兽”有一段准备的空当,此人居心的阴沉,端的非常人可比。 季雁萍目注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天地双灵”,心中暗自盘算着应付之策,他心中明白,如果要凭自己这内伤严重的身子,同时应付两个功力不下於自己,而内伤却比自己轻些的高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距离在紧张中缓缓拉近,四周此时虽然仍不断的传来惨号、暴吼之声,但对三人来说,却是毫无所闻。 “天地双灵”四只眸子中,此时正拼出无限残暴的光芒,逼视在季雁萍苍白如纸的俊脸上。 距离由四尺,而三尺,二尺,蓦地—— “天灵雕”一声冷喝道:“季雁萍,明年此日,就是你的忌辰了,接掌!”声落,全力一掌向季雁萍胸口硬推出去。 “地灵兽”却在“天灵雕”出手的同一时间内,绕到了季雁萍右侧,一拳朝季雁萍胁下击去。 这次的相搏,与先前相较,真有云泥之别,不但没有威猛绝伦的掌风,甚么连闪电般的速度也没有了,显然,他们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谁也提不起一点力来对敌了。 然而,这些缓慢的招式,如果击在任何一人身上,都足可令他丧命当场,因为,他们本身就已摇摇欲倒了啊! 眼看,三人六掌,已快击实了,就在此时,蓦听…… 一声愤怒的娇叱道:“狗贼敢尔!”声落,两道威猛骇人的狂风,已自半空中向“天地双灵”压了下来,迅捷犹如电光之一闪,足见来人此时心中是多么着急。 “天地双灵”此时虽然把全付精神,都放在季雁萍身上,但是,练武的人,本能的反应,却使他俩不能不先求自保。 单由那罡猛的掌风,他们已知道,决非他们此时的功力所能抵挡得住,但是,要想跃身闪避,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求生的本能,却又使他们不能不设法避掌自保。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丢人现眼,双双倒地一滚,避开了七八尺之远。 “砰砰!”两声,地上登时出现两个深达两三尺的大坑,沙土飞扬,溅了“天地双灵”满脸满身,刹那间,把两人涂成了两个泥人。 “天地双灵”暗自喊了一声:“侥幸!” 两人抬眼一看,只见沙土弥空,视线模糊不清,登时心忖道:“如不趁此机会溜掉,等下可准死无异了。”两人却有同样的想法,谁也没招呼谁,便不约而同的向后奔去。 季雁萍内伤本已很重,如今再强提功力应敌,伤势登时更加重了一重,双掌一拍出,顿觉眼前一黑,向前仆倒了下去。 蓦地! 一声娇呼道:“啊!萍弟。”呼声未落,季雁萍的身子,已跌入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怀中了,他嘴角溢出的鲜血,立刻把黄衣少女的胸前,染红了一大片。 黄衣少女,此时心中惊恐无比,哪还顾得了这许多,抱着季雁萍,席地坐了下来,痛惜的问道:“萍弟,快,快运功疗伤,姊姊助你。”说话间,右掌早已抵在季雁萍背后背心穴上了。 季雁萍抬起沉重的眼廉,望了少女一眼,道:“玉姊,不要费心了,我……” 来人不用多说,正是凤玉娇! 原来,凤玉娇关心季雁萍安危,虽然身子在对付那些壮汉,一颗芳心,却紧系盯在季雁萍身上,当她刚把仅存的三个壮汉击倒的利那,恰好是季雁萍与“天地双灵”硬拼的时候。 凤玉娇一听季雁萍心念消沉,芳心大急,娇声道:“不要说了,快,快嘛!” 季雁萍摇摇头,道:“我自己的伤,我自己有数,天地双灵呢?” 凤玉娇心急季雁萍伤势,闻言急道:“谁有闲工夫去管他们,萍弟!” “但我是为除他们而受伤的。” 凤玉娇急得落泪,泣道:“萍弟,快听姊姊的话,运功疗伤嘛!姊姊都快急死了!”说话时,不停的轻摇着季雁萍的肩胛。 季雁萍心中暗然忖道:“地灵兽那一掌,早已把我内腑五脏打得破碎支离了,世间还有什么人能替我治得了这伤势呢?”他心中虽然生望已绝,但脸上却未表示出来,当下故意平静的淡淡一笑,道:“先把天地双灵杀了再说!” 凤玉娇道:“他们出不了天门阵的!” “但是,他们不死,我实在放心不下。” 这时,赵亚琳也跃了过来,她一见季雁萍脸色,心头登时为之一沉,急急脱口间道:“萍弟伤得是不是很重?” 凤玉娇抬起泪眼,点头道:“是的,但是他不肯疗伤!” 赵亚琳聪敏绝伦,闻言心头一沉,脱口道:“萍弟,你为什么呢?” 季雁萍心知生望已绝,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天地双灵”还没有死,当下故意淡然的道:“不很重,琳姊,你快去把那两个怪物除去吧!” 凤玉娇道:“你刚才为什么说是白费工夫呢?” 赵亚琳美目中,挂上了两颗泪珠,显然,这足智多谋的姑娘,心中已猜中了些什么了。 她,柔顺的点点头,问道:“我把两人杀了,你肯听话疗伤吗?” 季雁萍心中忖道:“那时只怕我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了,还谈什么疗伤呢?”他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却没有表示出来,当下应付道:“肯肯!” 赵亚琳深情的盯了季雁萍一眼,转身急奔而去,泉涌般的泪珠,已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几乎觉得自己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凤玉娇用衣袖,轻轻替季雁萍拭着嘴角上的血迹,关怀的道:“萍弟,你现在不听姊姊的话了!” 季雁萍摇摇头否认道:“永远听!” 凤玉娇苦笑道:“但是你不肯疗伤。” 季雁萍心中黯然的轻叹一声,人,谁愿意死呢?何况,他季雁萍还有许多未了之事呢? 但是,这些却由不得他季雁萍啊! 季雁萍深深的凝视着凤玉娇,苍白的嘴唇连连颤动着,但却没有说出什么东西,也许,他鼓不起勇气把话说出来。 血!仍不停的从他嘴角上流出来,与他苍白的俊脸相映,显得分外明显可怕。 凤玉娇痛心的替他拭着血迹,泣声道:“弟弟,你!你有话以后再说,现在……” 季雁萍截住道:“玉姊,我现在不能不说。”声音显得有些微弱了。 凤玉娇急道:“为什么?” 恰在这时,赵亚琳,柴玉珠,周燕玲等人,也全飞身扑了过来,这场血战,到此总算告了一个段落。 三女乍见季雁萍的模样,登时都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六只美目中,全都透出木然的光芒,也许,这突如其来的巨变,使她们无法立刻适应得下来。 大岛主沉重的开口问道:“季兄,你好像伤得不轻,唉!为了我魔岛中的事……” 季雁萍,此时内腑虽已麻木,但神智却很清醒,他望了满脸内疚的大岛主一眼,吃力的笑道:“这事确实很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原先的来意,是针对魔岛,哪会想到,我会为魔岛而负伤呢?” 大岛主道:“是的,你应该觉得后侮。”语气仍是那么歉然。 季雁萍摇头道:“季雁萍做事,从来没有后悔过。” 大岛主沉重的叹了口气,道:“魔岛没有什么起死回生之药,但是,不知季兄肯不肯让老夫尽点心意?”语气诚恳中充满了希冀。 季雁萍眸子中掠过一片黯然之色,他缓缓地扫了周围木然的几位姑娘一眼,沉重的道:“世间只怕已没有救我季雁萍的药物了。” 第四十四章 绝处逢生 这句话一说出口,众人全都惊得啊出声来,他们,虽然已由表面上看出季雁萍伤得不轻,但却万没想到,以季雁萍那等功力,竟能伤得如此严重。 三位姑娘木然的粉脸上,此时都苍白如纸,全场此刻陷入了可怕的死寂中,悲伤、凄凉,笼罩了每个人的心田,使他们觉得,连呼吸都很困难。 蓦地。 三位姑娘同时娇呼一声,道:“萍弟弟,你不能……”声起人也飞身向季雁萍扑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已使她们陷入了神智昏迷的状态,她们全都忽略了,季雁萍此刻的身体,是否能当得起她们那冲上去的压力。 周围的柴真等人,没有一个出手拦阻,也许,他们比之三位姑娘,也清醒不了好多。 就在这时,突然…… 一声震人心弦的佛号,起自三丈以外,道:“阿弥陀佛,三位女施主莫非要加速季施主的死亡!”声如雷鸣九霄,震人心弦,这正是佛门的狮子吼。 三女一听到那声音,心中突然一清,慌忙的煞住急冲之势,停身季雁萍身侧。 凤玉娇一听到那声吾,芳心中油然生起一线希望,泪光滢滢的美目,充满乞求之色,向发声处望了过去。 只见,三丈外,此时正岸然立着一个灰袍老和尚,他,正是那阔别已久的天下第一奇人,“天门僧”。 大岛主长年居住魇岛,虽然听过“天门僧”之名,但却不认识他,他一见老和尚不声不响的潜到三丈之内,知道他来意不善,几乎想都没想,飞身落在“天门僧”身前一丈处,怒声喝道:“你是谁?胆敢闯我魔岛?”话落双掌已立於胸前。 柴真刚想出口解释,“天门僧”已抢先道:“老衲是老衲……” 大岛主怒道:“也该有个名号啊!” “天门僧”望了季雁萍一眼,道:“季施主伤势不轻可否容老衲一看?” 大岛主之所以要飞身阻在“天门僧”前面,目的就是怕有人侵犯了季雁萍,如今一听“天门僧”要前往探看季雁萍,心中登时一沉,冷声道:“只要你闯得过老夫这一关。” “天门僧”不愠不火的,道:“施主可是想要那季雁萍早死一刻?” 大岛主冷笑道:“最起码,在老夫气绝之前,决不容许任何人伤及季兄。”语气坚决无比。 “天门僧”心中一动,道:“为了他替你留了岛主之座吗?” 大岛主冷然道:“老夫生死已不足道,还谈什么岛主之座。” “那是为什么?” 大岛主慨然道:“为了他使我魔岛由杀伐的漩涡中脱离,重得往日的安宁。” “天门僧”慈祥的笑道:“你是在替魔岛生灵着想?” 大岛主冷冷地道:“这是本岛祖传的规矩。” “天门僧”笑笑道:“老衲人称‘天门僧’施主允许老衲一探季施主之伤吗?” “天门僧?”大岛主惊异的望着“天门僧”,双目中仍透着疑信参半的光芒。 无极童子笑道:“快放他过来吧,天下除了他之外,只怕再也没人能治得了季雁萍之伤了。” 他虽然一向玩世不恭,此刻说话,却是恭敬无比。 大岛主老脸一红,形色非常惶恐,当下急忙向后侧跨了一步,恭身让路道:“老夫有眼不识泰山,望乞大师海涵。” “天门僧”稽首还礼,举步向季雁萍走去,一面应道:“施主休要过谦,老衲担当不起。”声落人已走到季雁萍身前。 “天门僧”缓慢的扫了季雁萍一眼,对凤玉娇道:“施主可否把季雁萍放下?” 凤玉娇点点头,把季雁萍小心的放在草地上,抬头不安的问道:“老前辈,你看我萍弟有救吗?”声音是那么惶恐不安,这位一向遇事沉着的少女,此时竟然变得如此脆弱了。 “天门僧”朝凤玉娇慈祥的笑道:“施主不可以前辈称呼老衲,你的来历,老衲知道。”话落一顿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 季雁萍此时四肢百骸,虽然全都麻木了,神智却仍然清醒,当下朝“天门僧”一笑道:“晚辈也算得上是有缘之人吗?” “天门僧”摇头道:“施主非佛门有缘之人。” 季雁萍笑道:“佛门既然无法渡得晚辈,只怕世间也无药能医得了晚辈之病了。”虽然,死亡已在眼前,但季雁萍的言辞,却依旧是那么从容,好像,那即将死亡之人,并非他自己似的。 “天门僧”笑道:“施主说话似乎很有自信。” 季雁萍道:“晚辈自己的伤势,自己当然清楚。” “较之落雁峰怎样?” 季雁萍闻言一怔,是的,以落雁峰的伤势,“天门僧”都能治得好,目前的内伤,“天门僧”要医,的确并非难事。 季雁萍深深的盯了“天门僧”一眼,突然问道:“大师以为在下值得医吗?” “天门僧”闻言心中一动,郑重的道:“老衲以为你屡经大难,该改的似乎应该改了。” 季雁萍淡然笑道:“也许晚辈是块顽石。” “天门僧”慈祥的笑道:“顽石也能点头,何况,此时老衲如将你的伤势医好,你将失去某些能力,过去的已成过去,你不改也得改。” 季雁萍聪明过人,闻言心头登时一震,度脸上神色为之一变,沉声道:“晚辈以为大师白费心思了。” “天门僧”道:“这是天数。”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天要亡我季雁萍,大师自信有能力回天吗?” “天门僧”肃然道:“老衲是实言相告。” 季雁萍冷然道:“季雁萍也是实言相告,若要我季雁萍武功全失,我以为不如干脆杀了我。”季雁萍盛怒之下,言辞十分生涩。 “天门僧”退后一步道:“那老衲无能为力了,施主最好再考虑考虑,生,总比死好。” 季雁萍断然道:“没有考虑的必要,大师如要离去,请恕季雁萍残缺待毙之身,不能相送了!”话落缓缓闭上星目。 季雁萍的决断,顿使四女失去了主宰,如同处身在一艘无舵的舟上,在茫茫大海中,不知往何处行才好。 凤玉娇泣道:“萍弟,你,你忍心吗?” 季雁萍依旧闭着眼睛,他没有勇气看到四位姑娘那四张哀怨、旁徨,与凄凉的粉脸。 诚然,他季雁萍不愿意离开她们,但是,要生龙活虎般的他,就此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怎能忍受得了呢? 季雁萍强自压住心中的痛苦,低声道:“姊姊,你们会了解我的,生死虽有天壤之别,但如若生不如死,不如死了干脆。” 柴真望了“天门僧”一眼,沉声道:“师兄,也许我柴真已没有那份荣幸可以向你要求什么了。” “天门僧”平静的脸上起了一阵波动,但只一瞬使又消失於无形了,他淡淡的望了柴真一眼,举起沉重的脚步,向季雁萍走去,道:“小师弟,也许你永远不会了解我。” 柴真大笑道:“哈哈,多年的沉思默想,我想通了许多。” “天门僧”道:“但与了解老衲无关。” “是的,无关。” “天门僧”停住脚步,抬头道:“蓝师妹也恨我吗?” 蓝芬冷冷的一笑道:“我三人之中,师兄居长,长兄如父,那有人子恨父之理。”语气非常生涩。 “天门僧”沉重的叹了口气,道:“老衲一生的缺憾,就在这里。”话落走到季雁萍的身侧,缓缓蹲了下去。 柴真愤懑的脸上,掠过阵阵激动的表情,良久,良久,才道:“师兄给了我很大的面子。” “天门僧”没有抬头,只沉重的道:“但却弥补不了我们师兄弟之间的裂痕。” 柴真冷淡的笑了笑道:“师兄总算助了我柴真一臂之力。” “天门僧”没有再答腔,伸手抓起季雁萍的右手门脉,仔细的诊断着。 四位姑娘粉脸上全都浮现紧张而感激的光芒,八只美目,全集中在老和尚脸上,似乎想从他那平静红润的脸上,得到什么答案。 季雁萍轻轻的眨动一下眼帘,淡淡地笑道:“大师,只怕你要白费心思了。” “天门僧”放下季雁萍的手,道:“天下没有老衲不能医的病。” 众人绷得紧紧的心弦,闻言都松了下来,因为,老和尚这句话,无异的是把季雁萍由死神手抢回来了。 季雁萍俊脸上没有现出喜色,也许,沉重的心事,使他对生命并不觉得右什么值得珍惜的地方。 季雁萍淡淡地笑道:“大师又救了在下一命,但是,在下却要令大师失望。” “天门僧”由怀里掏出一粒丸药,叹息道:“也许,今日的江湖上,正需要一个杀神。” 季雁萍笑道:“在佛门中看来,这不是有伤天和吗?” “天门僧”点点头道:“是的,但老衲相信你不会杀害无辜之人的。”话落把那粒丸药递给季雁萍,沉重地道:“你服下吧!” 季雁萍伸手接过药丸,苦笑道:“季雁萍如果服下这一粒药,在精神上也许会加一重束缚,但是……” “天门僧”接口道:“但是你此刻却不能不求生是吗?” 季雁萍笑道:“是的,生是为报种因之人应得的果实!” “天门僧”郑重的道:“报过即是种因,因果循环不息,施主可曾想到这一重?” 季雁萍摇头道:“没有想过,但也不愿意……” “天门僧”截住道:“老衲只希望你以后有时间时,想一想,重伤不易久拖,施主就请把药服下吧!”话落缓缓站了起来。 “天魔女”柴玉珠与三位姑娘,与季雁萍相处很久,深深了解季雁萍的个性,知道他虽然脸上没有什么不好的表情,但他每一句话,都含有无限心酸的,是以,她们不希望季雁萍在此重伤之时,谈到这些伤心话,只是刚才她们一直没有接口的机会而已。 凤玉娇俯身把季雁萍扶了起来,关怀的轻声叮咛道:“萍弟,快把药服下,姊姊来助你。” 说话之际,一只玉掌,已贴在季雁萍背后的背心穴上。 季雁萍扫了周围众人一眼,只见他们个个脸上现出关怀之色,心中甚是感动,伸手把药服了下去,闭目调息起来。 到此时,众人才如释重担似的深深吁了口气! “天门僧”深深的凝视了柴真夫妇一眼,道:“老衲该走了,师弟师妹保重。”话落缓缓转身向海边行去,步伐沉重缓慢,显得如此的苍老孤独。 可见,青灯古佛,虽能解除人生的烦恼,但在另一方面看来,又何尝不是硬把自己从人间拉到另一个世间去。 柴真夫妇,心中对“天门僧”虽然有极重的成见,但是,他们却终究是师兄弟,成见再深,也无法把过去之情完全掩盖掉,当下一见这种凄凉,孤独的景象,心中不由一软,齐声脱口叫道:“师兄……” “天门僧”闻声止步,但却没有转身,沉声道:“师弟、师妹可还有什么交待吗?” 柴真脸上显得有些激动,深深吸了口真气,把波动的情绪平定了一下后,郑重的道:“师兄要到哪里去?” “天门僧”闻言一怔,他似乎没有想到,这位一向怨恨他的小师弟,此刻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他的去向来。 只见他平静的脸上,起了一阵波动,良久,良久,才道:“去那没人知道的地方。” 蓝芬低声问道:“我们仍有相见的一日吗?” “天门僧”摇头叹道:“也许没有了。” 生离死别,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於此,悲伤的气息,已冲淡了他们过去的怨恨,柴真沉沉的叹息一声,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天门僧”一震,脱口问道:“师弟不再怨恨老衲了吗?” 柴真缓缓把目光从“天门僧”脸上移开,沉重的道:“过去的都已过去了,我们是师兄弟!” 柴真黯然地把目光移向蓝芬,恰好与蓝芬目光相触,只见,她此时的目光,也是同样的黯然。 也许,这一对被“天门僧”分散多年的夫妻,对这孤独而慈祥的师兄,已由同情而谅解他了。 这时,季雁萍悠悠地睁开了星目,只听赵亚琪高兴得拍掌娇声叫道:“啊!萍哥哥醒了,萍哥哥醒了。”欢欣之情,溢於言表,刚才的愁苦之情,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於无形了。 周燕玲绽唇笑道:“琪妹,就是你会嚷,人家早就看见了。” 是的,四位姑娘,八道美目,自季雁萍服下药后,便一直盯在他的俊脸上,柴真夫妇与“天门僧”的对话,从头到底,她们可以说连一句也没听到。 但是,柴真等人却恰好与她们相反,季雁萍服下药后,他们便知道伤势决不会再有问题了,因“天门僧”乃是个最重信诺之人,他既然声言要医好季雁萍的伤,哪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是以,赵亚琪一嚷,顿时打断了他们之间黯然场面,大岛主无极童子,双双飞身跃落季雁萍身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异口同声的问道:“季兄的伤真的好了吗?” 季雁萍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感动地朝二人笑道:“多蒙两位挂怀了!”说话之际,星目风快地向四周扫了一眼,但是,却没有发现那救他之人——“天门僧”。 大岛主不安地耸耸肩膀,恭敬的道:“季兄冒生命之险,独力挽救了本岛数千生灵,老夫身为岛主,却无能尽责,苟延残生,此恩此德,不但老夫毕生难报万一,就是魔岛任一居民,亦将受此恩泽万世,季兄如再如此客气,老夫可真要无地自容了。”他满脸惭愧之色的把这番话说完后,朝季雁萍深深一揖,道:“季兄,此处不是谈话之所,就请到大厅之上,略事休息一下如何?” 季雁萍急忙回礼,不安的道:“论辈份,岛主与柴前辈是平辈论交,如此以兄台相称,晚辈实在担待不起,还请岛主……” 大岛主急道:“季兄莫非以老夫不够资格与你平辈论交吗?”语气非常诚恳。 季雁萍心中更加不安,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从何解释起好。 蓝芬望了爱女柴玉珠一眼,笑着接口道:“我辈行道江湖,岂能老幼之分,何况,扶危锄强,乃是我辈应做之事,岛主就请不要坚持一己之见了。” 季雁萍一听有人替他解说,心中大喜,急忙接道:“伯母说得极是,就请前辈不要再坚持了。” 大岛主一见季雁萍言辞之间,甚是诚恳,只好郑重的道:“那么老夫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贤侄要吃亏了。” 恰在这时,赵亚琳已提着“天地双灵”的两颗人头,香汗淋漓的赶了回来,她一见季雁萍已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由怔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此停顿了良久,才深深的吸了口气,问道:“萍弟,你好了?是谁替你治的?” 周燕玲调皮的娇笑道:“好在刚才你不在场……”话落突然停住不说。 赵亚琳脱口道:“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燕玲笑道:“我是说你要是在场,只怕早已急死了。” 赵亚琳闻言粉脸登时涨得赤红,心知上了周燕玲的当,转眼,只见四位姑娘个个都在抿着嘴笑,心中不由更急,狠狠的白了周燕玲一眼道:“只怕你也好不了多少,看,你现在眼圈还红红的呢?” 周燕玲没料到赵亚琳反击的如此之快,一时之间,可真找不出适当的言辞反驳,只急得嚷道:“鬼话,哪个眼圈红了?” 赵亚琳得理不饶人,紧逼道:“不信她拿镜子照照看,那个骗你?羞羞!” 周燕玲闻言更窘,一急之下嚷道:“看我,会饶你。”话落就要扑上去。 赵亚琳笑道:“你敢,看我满手是血,你敢上,我准把你的脸弄脏。” 周燕玲见状果然不敢再上了。 她们在一起,一闹起来,便什么都忘了,柴真怕她们再闹下去,等其他三位也加入了战场,只怕要没完没休了,当下急忙接口道:“亚琳,你提的可是天地双灵的首级?” 柴真一接上腔,周燕玲那好意思再闹下去,当下只狠狠白了赵亚琳一眼,退到一旁去了。 赵亚琳一扬手中人头道:“是的。” 大岛主闻言向赵亚琳手中提的两颗人头,细一端详,果然是“天地双灵”的首级,不由惊异的叫道:“啊!大公主追杀了那两个巨寇!是在哪儿追上的?”敢情,他还不知道,周围已布上了天门阵。 赵亚琳笑道:“我之所以能够杀得了他俩,一者是他们都已受了严重的内伤,再者,他们被困‘天门阵’中,行动不便的原因。” 大岛主与无极童子闻言惊诰的问道:“天门阵?岛上哪有天门阵?” 赵亚琳望了季雁萍一眼,道:“是萍哥哥叫我们排的,就在这大厅的周围。” 大岛主闻言始才恍然大悟,心中忖道:“原来五位姑娘中途离去,就是去排那天门阵,想不到我与季雁萍,萍水相逢,他竟代我魔岛中的事,设想如此周全。”心念转动间,那感激之情,益发加深,精目不由自主地扫过季雁萍的浚脸,叹道:“季贤侄,那些感恩图报之言,老夫也不再多说了,此刻就请各位到大厅暂时先休息一下如何?”话落未等他们开口,回头吩咐手下道:“你们把这些尸首,尽快收埋掉,那些陷身阵中的人,叫他们前来见我,不要为难他们!”此人心胸,端的开阔,令人佩服。 凤玉娇娇笑道:“天门阵恐怕他们进不去,不如我们现在就先将阵破去好了。”说话间,美目不停的扫向季雁萍,显然是在徵求他的意见。 季雁萍心急亲仇,恨不得立刻飞到中原,闻言点头道:“也好,晚辈尚有要事,要往中原一行,岛主隆情,季雁萍心领就是了。”话落深深向大岛主一揖。 大岛主一听季雁萍马上就要离去,心中大急,夫妇两人,急步上前挽留,大岛主道:“难道在此稍停一两日也不行吗?” 岛主夫人也道:“季贤侄莫非觉得本岛连一点留恋之处也没有吗?” 李雁萍闻言心中暗急,脱口道:“请前辈不要误会,往后来日方长,待晚辈欲办之事,了却之后,那时只怕在贵岛不只住上一两日了。” 无极童子与大岛主交情最笃,闻言插口道:“不知贤侄去中原有什么事,可否由老夫代办?”语气甚是诚恳。 季雁萍摇摇头道:“此事非在下一人去不可,前辈盛情,晚辈心领了。” 无极童子脸色一变,道:“莫非老夫武功与那人相差太远?”言下之意,显然误会了季雁萍的话意,只是季雁萍有恩於魔岛,他无法发作而已。 大岛主与无极童子想法相同,当即道:“假使他一人力薄,老夫也可以去走一趟。” 季雁萍仍然摇头道:“请两位前辈原谅,此事晚辈实无法假手别人去做,并非……” 无极童子性子较急,先入为主的观念,使他无法细加分析季雁萍话中之意,未等季雁萍把话说完,他已抢先前道:“看来你要找的那人,功力必然在我们俩人之上了。”说话时,脸上虽仍挂着笑容,但是话中含意,却已充分地显示出,他内心的不满之意了。 柴真夫妇知道季雁萍之所以要急着去中原的目的,当下见无极童子不能谅解,而步步进逼, 心中不由有些不满,柴真淡然的道:“世间有许多事是朋友可以帮忙的,但也有许多事,非局外之人能够帮得上忙,还望无极兄谅解二一。” 无极童子道:“局外之人,老夫确实算得上是局外之人,不过,老夫自信,如果老夫不是局外之人的话,似乎没有什么帮不上忙的事。” 蓝芬见无极童子如此不通情理,心中暗怒,道:“人子孝亲,也是别人能帮得上忙的吗?” 大岛主恍然而悟道:“原来贤侄令尊还在中原,老夫先前所言,倒真有些不过理了。”话落对季雁萍谦然一笑。 无极童子爽朋的一笑道:“哈哈,老夫真的老糊涂了,季贤侄,你可别见怪呀!”云雾一扫而空。 季雁萍黯然一笑道:“先父先母已过世多年了。” 大岛主与无极童子同时一怔,敢情,现在他们更糊涂了。 柴真沉重的道:“这就是他之所以一日也等不得,非去中原的原因。” 两人都是聪明人,柴真把话说到这里,他们还有什么不懂的呢?无极童子笑容一敛,郑重的道:“老夫现在明白了,如果季雁萍能答应的话,老夫倒愿意往中原一行。”说话时,双目一直凝在季雁萍脸上。 季雁萍感激的摇摇头道:“前辈已息隐江湖多年,何苦为晚辈的事,再卷入这是非漩涡,假使前辈不见怪的话,季雁萍大胆说一句,晚辈自己的事,不愿任何人插手。” 季雁萍这次的话,虽然说得很狂,但无极童子却没生气,他望了季雁萍一眼,道:“这早在老夫意料之中,看来只好从命了。” 季雁萍笑道:“多谢前辈体谅。” 柴真心中暗忖道:“只怕你这老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你几时这样痛快过?” 季雁萍回头望了五位姑娘一眼,道:“姊姊,你们可以去破阵了。” 凤玉娇等人,见一场误会已然烟消云散,当即娇应一声,向周围散去。 大岛主向周围壮汉吩咐道:“你们去把那些困在阵中的人,全叫过来,不要再劳动几位姑娘了。” 数十名壮汉,齐声应诺,飞奔向四周散去。 大岛主看了季雁萍一眼,回首对夫人说了几句话,只见,岛主夫人点了点头,扭身向厅内走去。 柴真望了季雁萍一眼问道:“雁萍,你回不回凝碧岛?” 季雁萍略一思索,道:“要去一趟的,因为血海五煞在那里等我。” 蓝芬问道:“你们一齐去吗?” 季雁萍毫不思索的道:“小侄希望能一人前往。” 柴真点点头,表示同意,但心中却暗忖道:“只怕不可能吧!” 这时,岛主夫人刚好从大厅中走了出来,只见她双手平稳的捧着一只玉盒,来到大岛主面前,道:“岛主,拿来了。” 大岛主伸手小心的把玉盒接过,递向季雁萍,道:“贤侄请收下吧!” 季雁萍一怔连忙摇手道:“这怎么可以?” “你莫非觉得此中武功不值一看吗?” 季雁萍连忙否认道:“不,不,晚辈决不是这个意思,盒中武功,乃是贵岛镇守之宝,季雁萍何德何能,竟敢据之,再者,此物是贵岛祖传之物,岛主如将之轻易送人,亦非子孙应为之事,请岛主千万不可如此做,季雁萍决不能收。” 大岛主急道:“老夫已有话在先……” “事急从权……” “你以为老夫是如此不重言诺之人吗?” 季雁萍摇头道:“岛主如果不重言诺,怎会如此做,晚辈并非不知好歹之人,人交交心,而不在物,相信岛主会谅解的。” 大岛主捧着玉盒的双手,微微的颤抖着,玉盒中所藏,确是魔岛祖先传下来的镇岛武功,当然,他为一岛之主,也不愿意,这历代的秘辛,失於他手,但是,环境所逼,却使他不得不如此做。 当下一见季雁萍如此谅解於他,心中感激之极,只见他,精目中泪光隐隐的望着季雁萍道:“那老夫就收回了。”虽然只有几个字,但却说得那么吃力。 季雁萍淡淡一笑,把话题念开,道:“晚辈可否劳驾岛上弟子,用船送我们回凝碧岛去。” 大岛主连忙道:“那有什么问题,贤侄这就要走了吗?言下无限依依。 季雁萍道:“该走了!” 这时,五位姑娘已将“天门阵”解去,只见那群壮汉,正监视着十几个死里逃生的叛众,向这边走了过来。 大岛主望了他们一眼,沉声道:“你们都站在一边,等送走客人之后,另有发落。”话落一顿,道:“你们之中,选出四十个人来,用我的快船送季公子等人回凝碧岛去。” 季雁萍在他们心目中,已不啻是神样的人物了,一听说要送他,个个都争先恐后的抢着要去,最后,还是大岛主,叫监船头目去选,才把那纷争之局解开。 季雁萍此刻去心如箭,一见诸事都已齐备,当即举步道:“那晚辈就此告辞了!”话落深深一揖,举步而行。 岛主夫人道:“我们送你一程,总该不会拒绝吧!” 季雁萍心知推辞不掉,笑了笑道:“只是有劳各位了。” 众人举步向海边走去,那要多久,便已到达波浪起伏的海边,只见,在二局石之前,此时正平稳的停着一艘巨船,红色的漆桥,架於船石之间,船上士卒,个个精神飞扬,立於船边。 季雁萍等人,与大岛主隐隐话别之后,登上船去。 大岛主望着船上的季雁萍等人,道:“在岛主,老夫未尽寸心,就委曲各位,在船上吃一餐吧,以后有空之时,移请贤侄与几位姑娘来玩。” 季雁萍挥手道:“有劳岛主了。” 船上士卒,一声吆喝,巨桨飞处,大船已缓缓向海中驰去,越走越快,刹时间,已出去四五十丈。 大岛主夫妇,与无极童子,凝立海边,直到连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才怅然地回岛去。 第四十五章 危机四伏 浓密密的乌云,堆满山野,斜斜的牛毛细雨,洒在黄绿色的嫩芽之上,显得分外的鲜艳,三月,正是末春之时,但是,此处仍显的有些凉意。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镇集,名为朝山镇。 由於,此处位於崇山之上,是以,镇虽不大,但却十分繁华只是,此时正当三月,朝山拜寺之人极少,是以,镇上显得稍微有些冷清。 “静心楼”,高大的招牌伟然耸立於细雨之中,在这处朴实的小镇上,显得分外醒目,然而,店内的酒客,却是廖廖无几,小二正自瞪着眼,望着外面的细雨发呆,账房也坐在椅子上打盹,乍看起来,与这座华丽的酒楼,显得有些不配。 就在这时,突然对面街角上,飞也似的奔来两个人,一着蓝衫,一着白衣,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竟然不怕惊世骇俗,用起草上飞的轻功来了。 眨眼间,两人已射人静心楼内,落身店小二身前,只把那正在发呆的店小二吓了一跳,他揉揉眼睛,突然哈腰恭敬地叫道:“啊!是王子与岳爷,你们几时来的?” “王子”、“岳爷”原来他们是“七星王子”孙琪,与“白狸”岳启峰,两个情场失意,恨透季雁萍的人。 至于,他俩何故会走在一起,读者也许会感到奇怪,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两人不外乎是出於同病相怜,恨的是同一个人,一旦相逢,自然就容易走在一起了。 “七星王子”孙琪星目一瞪,怒道:“嚷叫什么?真是无知小民。”他是处处都忘不了自己的身份。 “白狸”岳启峰,抬了抬藏於袖中的双手,道:“佛印大师最近来过没有?” 店小二这次可不敢大声说话了,压低了声音道:“近几天没来过,倒是佛心大师此刻正在镇上呢?” “七星王子”孙琪道:“我们已见过他了,等下来了一群少年男女,及五个老家伙,你要好好的招待他们,开那坛百年‘竹叶青’给他们喝。” “百年‘竹叶青’?我们店中只有那一坛了,小的做不了主。”说话之际,不停拿眼盯着那位已清醒了的账房。 账房闻言慌忙起身道:“两位爷叫你开,你开就是了,还有什么做主不做主的,难道掌柜的吩咐的话,你都忘了不成?真,真是岂有此理。”话落转脸媚笑道:“伙计不懂事,万请王子与岳爷海涵。”七星王子冷笑一声道:“那酒你们放在哪里?” 账房慌忙道:“老酒窖里,爷可要看看?” “白狸”岳启峰道:“当然要看看,这就拿出来吧!” “七星王子”从怀里掏出一锭数两重的黄金-,往桌上一丢,道:“这些够不够?” 账房细眯的眼睛为之一亮,恭声道:“多了,爷!” “别噜苏!只要你们不吃亏就行了,派人拿酒去吧!” 账房连忙应道:“是,是……”话落方想喊过店小二,突听“白狸”岳启峰道:“等下客人来了,不许说是我们请的,他们要付账,就让他们付,知道吗?” 账房连忙应“是”,心中却迷茫的忖道:“世间竟然有这等呆鸟,付钱请客,还不要被请之人知道,人家付钱又不许不要,送钱也不是这等送法,看样子,今天要大发利市了。”心念电转间,小二已把“七星王子”孙琪,与“白狸”岳启峰带到后院酒窖中去了。 就在此时,就听门外一人大嚷道:“喂,里面小二给俺滚出一个来!” 账房忙叫过小二,道:“快去招呼,有客人来了。”其实,不用他吩咐,小二早已跑去了。 不大工夫,小二带着一大批人走了进来,账房扫眼一看,心说:“来了,咦?这小子可真英俊,前些日子我只道除了那王子与岳姓少年外,世上再没有人比他们更英俊了,如今与他相比,他们就差得多了。”随又忖道:“这些丫头,个个如天仙,这小子是哪里去找的呢?” 来人正是季雁萍等人,他本想一人来的,但却摆脱不了五位姑娘与“血海五煞”只好与他们同来。 账房思忖问,季雁萍等人已然落空,只听“血海霸王”雷啸天吼道:“快送酒来,老子口渴死了。” 小二连忙应是而忙。 “毒书生”史玉瞵扫了血海霸王雷啸天一眼,道:“三哥,你无论走到哪里,都别怕人家听不到。” “血海霸王”雷啸天环眼一瞪,道:“我不偷不抢,怕人知道不成?” “浪子”卓灵扫了正在沉思的季雁萍一眼,低声道:“你们别再吵了好不好。”话落暗示了两人一眼。 “血海霸王”雷啸天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位小盟主不高兴,见状连忙住口,狠狠地瞪了“毒书生”史玉麟一眼,显然心中还有些不服气。 就在这时,三四个伙计,穿流不息的端上酒菜,众人都在饥饿之下,一闻菜香,登时更觉饥饿难忍。 “血海霸王”雷啸天,别的没闻到,就闻到了酒香,心中暗忖道:“我走遍中原,还没见过这等好酒,以后有时间,可要常到这里来坐上一坐。”思忖间不停的拿眼望着季雁萍,因为,盟主没动手前,谁也不敢先吃。 季雁萍伸手端起一杯酒,道:“我不善饮,这杯喝过后,各位请自便。”话落刚刚把杯端到嘴边,突又把杯子放下,霍然起身,冷笑道:“佛心,你我久违了。” “血海霸王”雷啸天,眼看美酒已到唇边,却没喝到,心中不由暗骂道:“他妈的,混蛋东西,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了这个时候!”思忖间,人已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 只见,门外此时静静的立着一个须发俱白,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他抬眼望了季雁萍一眼道:“是的,久违了。” 季雁萍冷笑道:“大师是专为我季雁萍来的?” “佛心”点点头,平静地道:“佛渡有缘之人。” “血海霸王”被他扫了兴,狠声接道:“俺跟你有个屁缘?” “佛心”道:“相逢就是有缘。” “血海霸王”气道:“谁碰到你,谁倒霉。” “毒书生”史玉麟此时已发现季雁萍日中充满杀机,当下一拉“血海霸王”衣袖,示意他听盟主说话。 季雁萍深吸一口真气,压下浮动的心情道:“大师可知道在下的来意吗?” “佛心”平静的道:“自射雁坪上一别之后,老衲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只是……” 季雁萍冷然接道:“只是,你没想到在下未死是吗?” “佛心”向里面跨上一步,摇头道:“只是,老衲没想到你来得会这么快。” 季雁萍星目中杀机一闪道:“在下却觉得太慢了。” 老和尚缓步向里面走来,一面点头道:“是的,你会有这种感觉的。”话落已走到季雁萍身前不满三尺之处,态度十分从容不迫。 季雁萍冷冷的笑道:“佛心,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打算怎样?” “佛心”道:“施主,这里是闹区,施主认为这里可以吗?” 季雁萍冷笑道:“这是你所以敢出现的原因吗?” “佛心”扫眼看了桌上的酒杯一眼,道:“老衲是来与你约定地方的。” 季雁萍推开坐椅,道:“你指定好了。” “你不怕吃亏吗?” 季雁萍冷笑道:“季雁萍若有半分惧怕之意,也不会踏进中原了。” “佛心”黯然的点点头道:“那就在镇外五十里外的坐佛岗上好了。” 季雁萍冷笑道:“佛印在那里吧?” “佛心”摇摇头,沉重的道:“他与老衲的想法不同。” “你是说只有你一人?” “佛心”道:“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去老衲确实不知,但决非老衲一人。”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佛心,你很坦白。” “佛心”道:“施主夸奖了。” 季雁萍缓缓离开桌边,道:“这就走吧!” “佛心”道:“施主不喝点酒吗?” “血海霸王”吞了几口口水,心说:“你这秃驴说了半天,只有这一句是人话。” 季雁萍却冷冷笑道:“在下没有那份修养。” 这话似乎早在佛心预料中了,他伸手端起一杯酒道:“老衲喝一杯,施主介意吗?” 季雁萍冷笑道:“也许我不该说不介意,但……” “佛心”抢先一口把酒喝下去,道:“谢谢施主了。”话落伸手把酒杯向桌上放去,不知是有意抑或是无意,酒杯一着桌面竟震翻了好几杯酒。 “血海霸王”见状环眼一瞪,就要发作,却被“毒书生”阻住了,只见他一双明亮的眸子,正怔怔的望着桌面发楞。 “天魔女”柴玉珠美目中也透出骇然的光芒,原来,桌面上酒液所到之处,竟把那平滑的桌面,腐融成一处处深洞,只可惜季雁萍此刻正在气头上,没有看到。 “佛心”一杯酒落腹之后,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又恢复平静,淡淡的道:“施主,这就随老衲去吗?” 季雁萍冷然道:“在下不但要随你去,要是佛印不在那里的话,只怕在下还要上崇山少林寺一行。”语气十分坚决。 “佛心”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道:“老衲相信施主行事,必会三思而行的。” 季雁萍冷笑道:“也许不会。” “佛心”道:“老衲相信施主不会对付一批无辜的佛门弟子的。” 季雁萍冷笑道:“佛印无辜?” “除他之外!” “天魔女”柴玉珠黯然的扫了佛心一眼,道:“大师,萍弟不会那么做的。” 季雁萍心中暗忖道:“看样子,你倒蛮同情他的。” “佛心”道:“季施主并没有答应。” 季雁萍冷笑道:“等你将死之时,在下会告诉你的。” 佛心平静的笑道:“那时老衲连一点通报的能力也没有了。” 季雁萍冷酷的道:“我怕佛印逃掉。” “佛心”心中暗忖道:“你口口声声怕佛印逃掉,但愿皇天有眼你要找的只是我师兄一人。”转念之间,转身道:“我们走吧!”话落当先出门而去。 季雁萍冷哼一声,随后追去,接着五位姑娘与“烈火兽”等三人也追出去,只剩下“血海霸王”雷啸天与“毒书生”史玉麟两人。 “毒书生”盯了“血海霸王”雷啸天一眼,道:“三哥,你怎么还不走?” “血海霸王”望了桌子一眼道:“我想喝一杯,四弟,一杯就好。” “你看看桌子。” “四弟,你行行好,这种好酒我生平第一次见到。” “好酒?哼!你肚皮结实,还是桌子结实,你再看看桌子。” “血海霸王”低头向桌上一看,不由一怔,道:“这是怎么回事?” “酒内有毒。” “谁下的?” “毒书生”冷笑道:“以后自然知道,盟主走了,我们快追吧!”话落不等“血海霸王”回话,拉着他就往门外跑,刹那间,消失於转角处。 就在这时,店内窜出“七星王子”孙琪与“白狸”岳启峰,只听“七星王子”孙琪怒道:“想不到这老秃驴会中间变卦,使我们全盘计划落空。” “白狸”岳启峰狠声道:“又便宜那小子了,现在怎么办呢?” “七星王子”孙琪脸上杀机一闪道:“软的不行,只有用硬的了,你现在就上崇山告诉佛印,我尾随去监视他们,见机而行。” “白狸”岳启峰道:“好,就这么办,等他们那边事毕,我们也差不多赶到了。” 两人计划一定,双双出门,各向自己目的飞驰而去。 朝山镇五十里外的一处高越百丈,东西横贯的山岗之上,细雨已洗净了遍山的长松,墨绿青新的针叶,自远处望去,直如一片绿海。 轻风吹着斜雨阵阵,阴沉的天色,令人觉得烦闷、忧抑、也许,老天正在为人间的恩恩怨怨 发愁。 山岗正中,一处最高的孤丘上,高高的耸立着约有五丈高的大石,石作青灰色,顶面平坦如镜,宽约丈余,传说过去曾有一位和尚,在此石上跌坐而悟道成佛,故称之为坐佛岗。 石头四周,巨松高耸,弯腰伸臂,古老无比,格外增加了此处的庄严肃穆气氛,来到此处,使人有置身圣地之感。 此时,石头之上,正安祥的跌坐着一个面色苍白,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他安宁的神态,使人有一种肃然起敬之感。 老和尚身前,并肩散立着十几个人,中间一个少年,身着白衣,白衣少年身旁,站着五位美丽少女,及五个老者。 他们是谁?谅各位读者心里早已有数了,不用作者再多噜苏了。 这时,只听石顶上的老和尚道:“季施主,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季雁萍俊脸上充满了仇火、恨意、但他的理智,却未完全丧失,只听他冷森森的一笑,道: “佛心,你以为在下会占你这个便宜吗?” 佛心平静的笑笑道:“季施主,老衲自那件事后,心中已然后悔,唉,一失足成千古恨,老衲现在已无回首之路了。” 季雁萍人虽冷漠,但心底却极良善,佛心的话,使他心软,也使他同情,然而,他能为了同情而把不共戴天的亲仇,就此置之不顾吗?不能,当然不能。 季雁萍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中复杂的思绪、冷声道:“佛心,你该知道季雁萍并无同情之心。” “佛心”扫了季雁萍一眼,道:“施主此言不由衷。” 季雁萍冷笑道:“也许不由衷,但是,对你佛心,此话确是千真万确的。” 佛心叹了口气道:“唉!是的,不过,老衲并不希望你能放过我,种因得果,乃是佛门至理,老衲既已种下了恶因,又岂能违背天道。” 季雁萍冷冷一笑道:“是以在下要你出手。” 佛心坚决的道:“老衲决不出手。” 季雁萍剑眉突然一竖,冷森森的道:“佛心,在下希望你别逼我太甚,不然,季某宁愿赚个以强凌弱也要把你击毙於这石头之上。” 佛心闻言脸上毫无惧意,不动声色的笑道:“季施主如要动手,就请快些,不然,可要遗恨终生了。” 季雁萍闻言,知道佛心早时已另有安排,心中怒气大炽,气极狂笑道:“哈哈………在下来此之前,已料到你会有这一着了,既敢来此,自然不惧,你何妨把他们全叫出来。” 佛心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施主信不过老衲?” 季雁萍道:“你们如果值得信任,当年也不至於把我双亲逼死於红叶谷中了。”言下愤慨无比。 佛心似乎生怕提起当年之事,闻言平静的脸上为之一动,良久,良久,才接口,道:“季施主,当年的事已成过去,老衲叫你下手的原因,就是为了要偿还那笔旧债,施主不可多心。” “毒书生”史玉麟见季雁萍仇火越燃越高,杀机也越来越大,生怕一时忍耐不住,而出手杀了毫无抵抗的佛心,留传恶名於江湖,当下急步趋前道:“盟主,佛心之言也许不假………” 季雁萍见“毒书生”史玉麟竟也维护着佛心,他在盛怒之下,哪有时间多考虑,星目一瞪,冷声道:“史兄以为没料错吗?” “毒书生”史玉麟何等机警,一听季雁萍的语气,心知他误会了话意,急忙恭身一礼,预备解释。就在这时,突听“天魔女”柴玉珠插口道:“萍弟,佛心已服下剧毒,无力抵抗了。” 季雁萍闻言先是一怔,接着,一切都明白了。 为什么先前“天魔女”在酒店中要出言袒护“佛心”。 为什么“血海霸王”急如烈火的性子,而现在突然不说话了。 一切,一切,都在“天魔女”柴玉珠一句话下解决了。 季雁萍迷茫的扫了佛心一眼,他猜不透佛心为什么要突然服下剧毒,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服下的。 沉闷的时光,在寂静中悄悄的消失着,突然,佛心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季施主,你要报仇的时间已不多了,你该把握住时机才对。”语气平静中,显得有多少感慨啊! 季雁萍星目不由自主的再度转到佛心脸上,他,不愿意看他,因为,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安祥平静的老和尚,会是歪曲事实,而硬将其双亲逼死的凶手之一。 但是,事实就在眼前,却不容人否认。 是的,时间确实已经不多了,因为,佛心灰白的唇边已缓缓流出鲜血,这是多么毒的药物啊! 季雁萍木然的向前移动着脚步,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佛心脸上微微抽搐了一阵,似是无法抵抗剧毒腐心的痛苦。 除了佛心以外,所有的目光,却集中在季雁萍的脚步上,他们却有一个同样的想法,不愿意季雁萍真的出手击毙毫无抵抗的佛心,其原因,一是基於人类仁慈的天性,再者,是怕季雁萍因而损害到他的声誉。 季雁萍沉重的脚步踏在松软的松叶上,发出沙沙之声,这本是一种轻松的声音,但在此时此地听来,却令人觉得窒息。 近了,更近了,这时,距佛心坐的石头,已不满三丈了,季雁萍如在此时此刻出手,足可把佛心置於死地。 佛心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了,灰色的僧衣襟上,已滴满了斑斑血迹,看来触目惊心。 突然,季雁萍停住了脚步,缓缓把右掌举到了胸前,他的手臂,在微微的颤抖着,谁也不知道,他是因心情激动,还是无法克制内心复杂的情绪。 佛心暗自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失神的双目,胸口激烈的起伏着,但脸上却仍是那么安祥,显然,他并非为了死亡而有所激动。 季雁萍星目再度移到佛心脸上,他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时间,在死亡中消失着,每一个人,几乎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不忍之色,但是,谁也无法出言阻止。 不是吗?子报父仇,是尽人子之道,是一份孝心啊! 突然,季雁萍用力的垂下了右掌,痛苦的道:“佛心,我不杀你了,你走吧!”声音有些颤抖,显得是那么吃力。 季雁萍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之内,每人都发出一声轻啊! “佛心”睁开失神的双目,惨然笑道:“季施主,你为什么呢?” 季雁萍缓缓仰起俊脸,冷漠的道:“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服毒的了。” 佛心道:“这是老衲自愿的。” 季雁萍道:“你救了我所有好友的命。” 佛心吃力的道:“为了恩怨?” “毒书生”史玉麟接口道:“也为了同情与宽恕。” 季雁萍没有出言辩驳,神情却显得有些痛苦与激动。 佛心望着季雁萍,良久良久,才吃力的笑道:“季施主,当年令尊令堂被老衲等逼死……” “不要再说下去了……” 佛心仍然笑了笑道:“而今天,老衲却自己服下了剧毒,我没有受任何人威胁,也没有被任何人包围,但是,却有一种更大的力量逼迫着我,使我非这么做不可。” 季雁萍星眸中浮现了淡淡的泪光,但却没让泪珠滚下来。 佛心望着季雁萍,沉痛的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力量吗?”他嘴角溢出的鲜血,由滴而变成线,胸前已是一片鲜红了,但他却仍浑如未觉。 没有一个人说话,然而,每一个人,却都知道老和尚要说些什么? 佛心又叹了口气,道:“是良心。”语气非常沉重,似乎用了不少力气。 季雁萍漠然道:“你如知道珍惜生命,现在应该闭嘴了。” 佛心惨然笑道:“老衲能活的时间,已不过是弹指之间而已,何况,老衲也不愿放过这个还债的解脱机会,我要死在你季雁萍面前,让你尽到人子之道。” 季雁萍俊脸激烈的搐动着,嘴唇连连启动,似乎要说什么,但是,他终於又忍住了。 佛心缓缓闭上双目,以软弱的语气,道:“你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现在老衲不用再得到你的答覆了,我相信你不会,对少林门下,无辜的弟子下手的。” 季雁萍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血海霸王”雷啸天突然忍不住出口道:“你要死就快死吧!何必这样活受罪呢?我相信我们盟主,决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的,俺也是这样,你放心好了。”他的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却是出自肺腑,使人并不觉得难堪。 佛心似乎仍不放心,断断续绩的问道:“季施主,你说……是吗?”一双充满了苦求的目光,涣散的盯在季雁萍脸上。 季雁萍不自主的点点头,道:“是的,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你?” 佛心安慰的惨然一笑,费力的道:“因为……因为……老衲这次,并不是为了……为了…我自己,因为…这个世界,今后……今后再也没有…老……”老他最后一字没有说完,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与世长辞了。 这一代高僧,只因当年一念之差,为了盛名,而屠杀无辜,在他一生中,虽只这么一次,但是,这一次却种下了他杀身之祸。 祸福无门,唯人自取,这又何尝不可做为人类的一个警惕。 季雁萍怔怔的望着佛心安祥跌坐着的尸体,浮现於星目中的两颗泪珠,终於滚下来了,谁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亲仇得报而欢欣落泪,抑或是叹惜这一代高僧的陨落。 五位姑娘,纷纷向前跨了一步,想去安慰季雁萍。 就在这时,突听“毒书生”史玉麟冷喝一声,道:“何方高人?既然敢来,又何必藏头露尾呢?” “毒书生”史玉麟这一喝,众人不由全都为之一怔。 “血海霸王”雷啸天环眼扫了五位姑娘与季雁萍一眼,见他们脸上都是一片茫然之色,显示对这些毫无所觉,忍不住嚷道:“咦!穷酸,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地听之术?”敢情,他以为连五位姑娘及季雁萍那等功力,都听不出来附近已有人潜至,“毒书生”史玉麟更不应该知道才对。 其实,他忽略了一点,就是,这时众人注意力,不是关注在季雁萍身上,就是关注在佛心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别的,当然听不到了。 “毒书生”史玉麟为人最富心机,他一到坐佛岗上,就知道可能随后有人赶至,为了怕众人在分心之下,遭人暗算,是以注意力始终花费在四周上,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当然瞒不过他! 就在这时,突然从右侧松林中传来一声沉重响亮的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等来此多时了。”声落林中缓步走出八个黄袍和尚,他们的年龄,都在四十岁上下。 八个和尚,脸色一样的肃穆,状如面临大敌,显然,他们来意不善。 季雁萍与五位姑娘,在“毒书生”史玉麟一声断喝之下,精神同时一震,杂念全消。 季雁萍冷冷的扫了八个和尚一眼道:“主人何不出来一见?” 松林中响起一声铿锵的佛号,道:“施主好眼力!”声落林中缓步踱出一个须眉俱白,慈眉慈目的老和尚。 季雁萍一见此人,面色登时为之一沉,星目中杀机一闪,冷冷的道:“佛印,久违了。” 来人正是三佛之首的佛印。 佛印从容一笑道:“难得施主还认得老衲。” 季雁萍猛然上前两步,冷森森的道:“佛印,你既然到此,自然已决定了应战之策,来来来,你我废话少说,你出来吧!”语气非常坚决。 佛印慈祥的眸子中,突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毒光芒,故意一怔,茫然不解的道:“老衲此来并无与施主争斗之心,乃是请施主解释一件事情。”话落一顿,接道:“本寺向与武林没有瓜葛,而施主连杀本寺两位长老,不知其用意何在?”话落向四周松林中扫了一眼。 “毒书生”心头一沉,忖道:“只怕来人还不只他们,盟主一个应付不当,可要惹怨於整个武林了。” 季雁萍此时怒火冲天,气极狂笑,道:“哈哈……佛印,你这是明知故问,在下不但杀了他们,连你今天也休想再生还少林寺。” 八个黄袍和尚,闻言肃穆的脸上,同现怒色。 佛印故意一惊,道:“施主莫非以杀人为乐?” 季雁萍要说话,突听“毒书生”史玉麟接口道:“大师,佛门讲的是真诚,大师当年明明在红叶谷中,逼死了季盟主的双亲,此刻又故做不知,难道大师真个如此健忘吗?” “毒书生”史玉麟话声极响,显然是别有用意。 佛印镇定的道:“哪有此事,不知谁人可以为证?” 这句话大出“毒书生”史玉麟意料之外,他作梦也没有想到,身为武林尊崇的佛印竟然如此无赖起来。 史玉麟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大师有勇气说出这种话来,真令人佩服。” 佛印泰然道:“老衲是据实而言,有什么值得佩服的呢?” “毒书生”忍不住怒道:“佛印,你真的没到过红叶谷?” “毒书生”史玉麟话声才落,突听左侧林中一声冷笑,道:“就是真的到过,也只是为主持武林正义而已,身为武林中人,不讲正义,又何以维护武林中的规律呢?” 声落,松林中突然走出了“南蛇”,他身侧跟着九个黑衣武装大汉。 季雁萍等人,一见“南蛇”现身,心知“天门教”中的人也已到达,而他们一到,也决不至於只来十个人。 凤玉娇美目一转,冷冷的娇声,道:“各位既然来了,还要一一请出来吗?” 前后林中,先后传来两声大笑,出现“东蜂”、“北蝎”,他们身后,也各跟着九个黑衣武装大汉。 以现在的形势判断,显然他们来意不善,“血海霸王”雷啸天环眼中喜色一闪,喃喃道:“这一下又可以活动活动了。” 佛印向四大王中的三人一一道:“想不到各位也来了,看来这是天意。”言下之意,无异是说天助他消灭季雁萍等人。 “东蜂”冷笑一声,道:“目前我们却是站在同一阵线上。” 佛印笑道:“今后只怕也是一样。” “南蛇”道:“大师是说你也加入本帮?” 佛印突然阴沉的一笑道:“老衲只顾江湖正义。” 季雁萍气极大笑道:“正义,正义,贼秃,是正义叫你来的吗?” 突然,松林中一声冷叱道:“是在下报信的,没想到吧?” 第四十六章 岗上风云 声落,八个和尚身后的松林中,突然跃出两个英俊少年。 他们落在八个和尚身前,火拉拉的扫了众人一眼,神色之间,流露出无比得意之色。 凤玉娇一见二人,不由黛眉一皱,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七星王子与白狸。” 不错,这两个人正是“七星王子”孙琪与“白狸”岳启峰,当然,佛印等人,就是他们找来的。“七星王子”孙琪望了赵亚琳一眼,星目中流露出奇异的光芒,接着,又把目光向“天风教”三人瞥过拱手道:“多谢诸位相助了。” 北蝎冷然一笑道:“帮忙,天风教从不帮助任何人,我们此来乃是为了自己的事,阁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语气非常不客气,很显明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七星王子”孙琪放在眼里,是以,敢如此恶言相加。 “七星王子”孙琪高傲无比,闻言剑眉大大轩动,但却又忍了下来,因为,现在他还有求於人啊。 “七星王子”孙琪淡淡的一笑,道:“你我虽然目的不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 “南蛇”冷冷的道:“这句话还算对。” “白狸”岳启峰扫了五位姑娘一眼,得意的朗声,道:“各位姑娘,现在你们已陷身重围了,生死已全操於人手,各位姑娘可曾留意到这些?”话语充满了威胁之意。 凤玉娇听说这些人都是他叫来的,心中早已把他恨入了骨髓,“白狸”岳启峰话声才落地已气极而笑,道:“你的话说完了没有?” 她本人就长得美,虽然在盛怒之下,但笑起来,仍是那么甜蜜迷人,何况“白狸”岳启峰正在暗恋着她,所谓当局者迷,哪会看得出她的喜怒哀乐。 凤玉娇话声才落,他立刻笑道:“不过,各位姑娘能够就此回头,我等倒可以放姑娘一条生路。” 凤玉娇冷笑道:“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三流脚色,就能把我们全都置於死地了吗?” “白狸”岳启峰生怕说不服她,闻言立刻正色道:“单打独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过,你们可别忘了,这里有天风教的人,除了里面的外,尚有外……” 突然,“南蛇”冷笑道:“阁下不觉得说多了吗?” “白狸”岳启峰闻言一怔,急忙住口,道:“总之,今日之局,各位是凶多吉少了。” “那倒要感谢你的好意了。” “白狸”岳启峰快乐的笑道:“哪里,哪里,在下只是因……” 凤玉娇末等他把话说完,立刻插口道:“你记得第一次分别时,我曾说过什么话吗?”声落美目中突然掠过一丝杀机,轻移莲步,向“白狸”岳启峰走去。 “白狸”岳启峰是色令智昏,只道是凤玉娇害怕,而有意要拉拢他,以为脱身之策,对她眼中射出的光芒,竟然毫无所觉。 “七星王子”孙琪低声警告道:“岳启峰,你可要清醒点?” “白狸”岳启峰只道是他嫉忌,冷笑一声,道:“你少噜苏。” “七星王子”孙琪与“白狸”岳启峰,原本就没什么情谊,他们之所以能处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暂时的相互利用而已,他一见“白狸”岳启峰不知好歹,心中不由暗笑一声忖道:“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了别人。”思忖间,缓缓向后退去。 “白狸”岳启峰此时尽在往好处想,但他搜遍枯肠,也没想出当时凤玉娇断取他双手之时,曾说过什么有情意的,心中只好自我安慰道:“也许当时我没听到。”忖罢,立即谄笑道:“请姑娘原谅,在下一时记不起来了。” 这时,两人的距离已不满一丈了。 凤玉娇粉脸突然一沉,冷声娇叱道:“可要姑娘提醒你?” “白狸”岳启峰不由自主的心头一沉,停下了脚步,有一种潜在的意思告诉他,不能再走了。 但是,他仍不死心,脱口道:“姑娘说说看。” 凤玉娇脸上杀机一闪,冷森森的道:“下次相见时就是你的死期!”她话声清脆快速,直如大小珍珠落玉盘,使人听来了觉得一点也不花时间。 凤玉娇话声一落,猛然娇叱一声,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接招!”声落一招“九霄鸣凤”闪电向“白狸”岳启峰攻到。 掌出迅如惊雷奔电,快得使人无法想像。 凤玉娇的功力高出“白狸”岳启峰,不可以道里计,莫说“白狸”岳启峰现在被她美色所迷,不能全力应敌,就是他神智清醒,那对假手出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一声惨烈无比的叫声,响澈了山野,令人毛骨为之悚然。 砰的一声,岳启峰一个健壮的身体,已跌出五丈以外,七孔流血,死於非命。 可怜他壮志未酬,而却为了女色,一心起恶念,以至罹此杀身之祸,足见因果报应,丝毫不爽。 八个和尚及天风教中的人,全被骇得呆了,一时之间,谁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原先,只知道季雁萍功力高深无比,是以,把全付精神,全都放在对付季雁萍身上,却没有想到,这个美丽的少女,竟也怀有如此使人不可思议的功力。 如果依此看来,其他四个少女,就是功力不如此女,只怕也差不了多少,是以,群雄心情,开始沉重起来。 凤玉娇冷冷的扫了“白狸”岳启峰的尸体一眼,突然转向“七星王子”孙琪,娇叱一声道: “孙琪,现在轮到你了。”话落,轻移莲步,向“七星王子”孙琪走去。 “七星王子”孙琪功力与赵亚琳差不多,当然有自知之明,哪敢与凤玉娇为敌,一见凤玉娇向他走来,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佛印心中闪电忖道:“如果再不早些阻止,而被他各个击破,只怕最后胜的把握要渺茫了。”念转心决,急忙开口道:“女施主如此杀戮,不觉有伤天和吗?”此人貌善心恶,阴险无比,每句话都不表露心中意念。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佛印,你可要出面阻止?”举步向场中走去。 佛印一扫“四大天王”中的三人,沉声道:“老衲为了挽救这场浩劫,又岂能容你们各个击破,而眼看同道丧生,当然要出面阻止了。”他口中虽说要出面,脚下却一动也不动。 “南蛇”,“北蝎”,“东蜂”一听佛印之言,心中不由同时一动,忖道:“对啊!季雁萍这批人个个武功高强至此,如果此时再不出手,等他把佛印等人杀死后,只怕连战败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然,他们都是老江湖,佛印话中之意自然听得出来,只是,此时形势确是如此,就是不想被迫合作也不可能了。 东蜂首先开声道:“也算上我们天风教一份。”话落向“南蛇”“北蝎”扫了一眼,道:“两个老怪,你们看怎样?” “南蛇”道:“老夫正有此意。” “北蝎”却瞪着佛印,道:“大和尚,我们一起上啊!” 佛印见计谋已成,当即道:“老衲这就来。”声落当即向季雁萍走去,不过,他的脚步始终与三人同一速度,决不多走一步。 沉闷的空气,已渐渐接近了爆炸的程度。 “血海五煞”个个磨拳擦掌,准备出手。“血海霸王”雷啸天乐道:“总算等到了。” 五位姑娘也都运功备战,他们站的位置,都是季雁萍的周围,也许,连在这等紧张关头,她们也不愿稍离季雁萍。 两边渐渐接近着,就在这时,突然松林中又传来一声沉喝道:“天风教的人,与我退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断喝,把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所有的目光,不由全向发声处望去。 突然,三个怪物同声叫道:“啊!是副教主。”神色甚是诧异。 不错,来人正是天风教副教主,“恨地无环”姬子常。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副教主,久违了。” “恨地无环”姬子常冷冷的道:“久违了。” 这时,“东蜂”疑惑的开口问道:“副教主为何要阻止?” “恨地无环”道:“天风教不介於别人恩怨。” “南蛇”道:“但是,这是教主……” “恨地无环”未等他把话说完,冷笑道:“此处由谁作主?” 三人同时躬身道:“副教主为主。” “恨地无环”冷冷的道:“那就与我退下来。” “东蜂”道:“但我们有教主命令在身。” “恨地无环”姬子常,闻言心头一动,暗自冷笑一声,忖道:“此次不派我前来,我早已料到了,哼,可惜你没把我抓起来。”心念虽转,脸上却不动声色,故意冷哼道:“什么命令,我怎么不知道?” “东蜂”闻言,立刻探手入怀,拿出一块黄金色的锦旗,迎风一扬,得意的道:“教中至高的金旗令!” 众人举目一看,只见那锦旗约有伞尺见方,四角绣着四个血红的令字,正中绣着一只黑色的人像,大概此像就是天风教主。 “恨地无环”姬子常冷冷一笑,故作不信的道:“金旗令乃是天风教中,至高的令符,教主岂会付於你等,快拿来我看看。”一派教训口吻,倒真有一个副教主的威严。 “东蜂”心安理得,那怕这些,闻言冷笑一声,道:“副教主说的是!”话落大摇大摆,得意非凡的向副教主,“恨地无环”姬子常走了过去,态度倨傲之极。 “恨地无环”姬子常,伸手接过金旗令,突然暴喝一声道:“你与我躺下!”声落一掌向“东蜂”作梦也没想到“恨地无环”姬子常敢公然违背教规,擅自出手杀害他,等到发觉,已然不及了。 “恨地无环”姬子常的功力,远高过於东蜂,如今,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又出其不意,试想,东蜂如何能避得过。 於是,一声惨号,划破了寂静的山岗,东蜂一个宠大的身体,已被震出了三丈多远,五腑破碎而亡。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谁也想不通“恨地无环”姬子常,为什么要杀害东蜂。 但是,更奇怪的是,“南蛇”,“北蝎”脸上没有一点惊异之色,好像这些事情,他们早就知道了似的。 “恨地无环”姬子常一掌击毙“东蜂”之后,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道:“‘东蜂’这道假令是从哪里来的?” “南蛇”闻言,冷冷的一笑道:“副教主,你的行动果然不出教主所料。” “恨地无环”姬子常一见“南蛇”镇定的神色,心中不由大惊,暗自忖道:“教主足智多谋,可能是故意用东蜂做我叛教的证据。”心中虽惊,脸上却仍不动声色,冷然道:“教主料到了什么?” “南蝎”阴声笑道:“你背叛了天风教。” “恨地无环”姬子常镇定的冷哼声,道:“叛教?笑话!天风教是我与教主胼手胝足成立的,我为什么要叛教。” 南蛇冷冷的道:“姬子常,自从盘龙岛回来之后,教主就怀疑你对本教不忠了,只是没有确实的证据,无法治你的罪而已,如今,可不同了。” 季雁萍闻言,心中不由暗惊道:“天风教主心机竟然如此之高深,此人恐怕不好斗。” “恨地无环”姬子常一见大势已去,登时狂笑一声,道:“哈哈,教主大概没有料到我会叛教叛到底吧?哈哈……” 南蛇镇定的脸上,闻言突然一紧,道:“教主叫你回去,他可以从轻发落。” “恨地无环”姬子常笑道:“所以我说他没有料到。”话落一顿,转对季雁萍道:“季兄,你我终於再度会面了。” 季雁萍冷然道:“该是在敌对的情况下。” “恨地无环”姬子常,道:“不,这是老夫报答你在盘龙岛救命之恩的唯一机会。” 南蛇道:“姬子常,你自信能逃出教主的掌握吗?” “恨地无环”大笑道:“姬子常一生但重恩怨二字,生死之事,老夫早已置之度外了,这也是天风教主所预料未及的啊!哈哈……” “南蛇”一见情势不妙,偷偷朝北蝎一使眼色,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恨地无环”笑道:“两位还想回去指挥火攻吗?” 佛印惊道:“火攻?” “恨地无环”姬子常冷笑一声,道:“大师大概没想到你也是被烧者之一吧?” 佛印惊道:“这是天风教的预谋?” “恨地无环”点点头道:“不错!” 佛印现在可真处在进退维谷之境了,天风教既然连他也算在内,当然放火之际,决不会容他逃脱,“恨地无环”虽然从容不迫,似有成竹在胸,但他偏向季雁萍,当然容他不得,现在,他除了冲出天风教重围之外,再也无路可走了。 就在此时,突听恨地无环道:“天风教中的人,一个也放不得,北蝎,哪里走!”话落飞身向欲纵身脱走的“北蝎”追了过去。 一追一逃,情势登时大乱。 众人这时已知道危机四伏,哪敢容天风教中的人逃脱,只听“血海霸王”雷啸天大吼一声,飞身扑向那些黑衣大汉,道:“龟孙子们,别跑。” “血海霸王”雷啸天只是冷吼,其他四人,早已打了起来了,对象都是那些黑衣大汉。 蓦地,季雁萍大喝一声,道:“贼秃,站住!”闪电飞身阻在佛印身前。 佛印万没想到季雁萍行动会如此之快,一见去路被阻,心知今日之战,已在所难免了,当即深吸一口真气,运功双掌,冷喝道:“季施主,你还是让开的好。” 季雁萍阴沉沉的冷笑一声,探手入怀,摸出一柄匕首,右掌一扬,插在佛印脚前,猛声道:“佛印贼秃,你是最后第二个了。” 佛印一见那柄匕首,心头竟不由自主的一沉,猛然退下了一步。 季雁萍冷酷的笑道:“大师,当日你在红叶谷的威风到哪里去了?” 佛印强自收敛了下心神,冷声道:“施主自信能制得住老衲吗?” 季雁萍狂笑道:“佛印,你自以为功力比佛觉高出多少?” 一提佛觉,佛印紧张的脸色,登时为之大变,他倒不是为了仇恨,而是,佛觉的死法,使他心神不安,因为,他自已知道,自己的功力,决不高出佛觉很多。 季雁萍似乎有意要使佛印心中先生出恐怖之感,见状冷森无比的道:“他是在败阵之后,受不了痛苦,而自裁的,那凶器与这个完全一样,只是号码不同而已。” 佛印吞了一口唾液,大声道:“老衲也许不至於。” 季雁萍冷笑道:“只要你受得了那种痛苦。” 佛印心中紧张,目光不由自主的向身后八个黄衣和尚扫去,这完全是一种心理上的自然反应 季雁萍冷哼道:“以五位姑娘的功力,对付这八个人,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语气是那么平静阴森。 只听赵亚琳娇声,道:“萍哥哥,你只管安心收拾那老秃驴好了,这八个秃头,如果敢动一动叫他立刻陈尸林中。” 佛印不自主的向远处一看,只见五个姑娘,全都站在距八个弟子不满一丈之处,一切的期望,全都在这一看中,化成了泡影。 佛印慈善的脸上,开始不停的搐动起来,尽管,他不相信季雁萍真的能胜得了他,但是,在精神上,他觉得自己已完全失败了。 季雁萍冷森的跨上了一步,道:“佛印,你该动手了。” 佛印猛然抬起头来,但当他的目光与季雁萍充满仇火的眸子一触之后,却又不能自主的移了开去。他近乎吼叫的大声道:“季雁萍,你休要欺老衲太甚!”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这是命令!” 佛印至此,精神几乎完全崩溃了,只听他疯狂似的大吼一声,道:“我劈了你!”声落,一招“佛坐莲台”向季雁萍拍了过去。 佛印,是少林三佛中的第一位,其武功自然也在其他二人之上,这拚命的一掌拍出,其力道何止千钧。 但见,狂-怒吼,锐风如刃,罡猛直欲穿山而过,威猛似能倒海移山,端的骇人听闻之极。 季雁萍恨佛印入骨,心中直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他能做到的方法,他当然要用到其极。 只听他冷哼一声,清叱道:“回去!”单掌一推,以十成真力,拍出了玄阴七式中的一式。 “轰然!”一声大震过处,松折枝飞,地动山摇,这确是武林罕有的一次硬拚。 佛印连退了四步,双臂麻木难举,胸中气血翻涌,这一掌,他虽使尽了平生之力,但却奈何不了季雁萍。 季雁萍缓缓放下右掌,不屑的冷嗤道:“老秃驴,你功力也不见得高出佛觉多少,今天,这坐佛岗上,季雁萍要眼看你自裁於此了。” 紧张、恐怖、盘据了佛印整个心房,在功力上,他知道自己已不可能胜过季雁萍了,唯一的希望,只有看招式了。 但是,他有的佛觉全会,这希望是多么渺茫啊! 佛印红润的脸色,已变成了惨白,死,谁不怕呢? 季雁萍毫不同情的冷笑道:“佛印,你还不自裁,难道要我季雁萍亲自动手吗?”语气平静无比,但听在佛印耳中,是多么阴森恐怖啊! 佛印心头一颤,突然大吼一声道:“你胜了老衲再说。”声出招到刹那之间,连攻了七掌之多。 季雁萍冷笑声中,飞身穿入佛印掌影之中,反攻而上。 但见人影幢幢,掌风呼号,威猛骇人听闻。 这边,季雁萍与佛印刚交上手,那边众人早已打得难分难解了。 “恨地无环”姬子常力战北蝎,场面最激烈。 “恨地无环”姬子常虽为天风教副教主,功力高於北蝎多多,但北蝎手臂之上,有毒蝎相助,使人不敢与他手掌相触,是以在内功拚斗上,他占了不少便宜,要不然,只怕他早就毁在“恨地无环”手中了。 他们两人打得最早,这时已走了将近四十招了,“北蝎”此时已完全陷於被动地位,只见豆大的汗珠,不停从他脸上滚下来,那双阴沉的眸子,也不停的四周流转着,似要找机会逃走。 高手对敌,最忌心神不专,“北蝎”功力本就不如“恨地无环”,今再一分心,自然更是险象环生。 恰在这时,那边传来“血海霸王”雷啸天一声大吼道:“你们剩下两个了,还敢顽抗,给俺躺下。” 声音才落,登时传来两声凄厉无比的惨号。 “北蝎”一听说只剩下两个了。知道三十个人已全被杀光,这些人虽只是教中的徒众,但个个都是百中选一的高手;如今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被杀得只剩两个,那么,这五个人的功力,岂不高深无比。 两声惨号一起,北蝎登时被骇得一怔,手中也随之一怠。 就在这时,突听“恨地无环”怒吼一声,道:“躺下吧!”一招,“翻云布雨”向“北蝎”小腹拍了上去。 “北蝎”见招大惊,但此时再想闪避已然不及了,万般无奈之下,猛然一点地面向空中直拔两丈多高。 “恨地无环”拍出的罡猛掌风,恰好从他脚底下扫过,“轰然!”一声大响,“北蝎”身后一棵合抱的巨松,已被拦腰击断,“哗啦啦”一阵大响,倒了下来。 “恨地无环”一招没击中“北蝎”,浓眉不由为之一扬,右掌撤回的一刹那,左手已闪电拍出一招“拨云见日”拍了出去。 “北蝎”此时身子悬空,哪能闪避得开,情急之下,再也顾不了许多了,双臂猛然向外一甩,掷出伏在臂上的十余只巨蝎,大喝道:“老天与你拚了。” “恨地无环”久经大敌,早已料到了他会有这一着,撤回右掌的,猛然击出,拍出一招“风卷残云”向飞来的蝎子扫去。 这些动作,在当时,只不过是一刹那的事。 “北蝎”一见毒蝎全被“恨地无环”扫开了去,心中大惊,一声:“不好。”尚未出口,胸口已中了一掌。 只听,“轰然”一声大响,接着传来“北蝎”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号,他一个庞大的身体,直被轰出五丈争远,砰的一声,撞在一棵巨松之上,登时血肉模糊死於非命。 四天王,到此为上,已然四死其三了。 这边“恨地无环”的战事一结束,那边“血海五煞”也已把那三十多个大汉全部放倒了,这时,只听血海霸王雷啸天大叫道:“嗨,过瘾!”声落举步向季雁萍打斗之处走了过去。 “恨地无环”看了地上纵横的尸体一眼,心中不由为之黯然一叹,忖道:“江湖杀伐,永无休止之日,难道说,除了这一途之外,人类再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来解决纷争了吗?”思忖间,也跟着“血海五煞”,向季雁萍走去。 季雁萍与佛印,这时已打了将近二十招,佛印内功既非季雁萍之敌手,其招式,自然更敌不住季雁萍,是以,这二十招中,他几乎完全处在挨打的地位,毫无还手的机会。 此时见众人都围了上来,心知那边战事已结束,心中登时大惊,因为,一个季雁萍他已对付不了,如果再加上这些人,他是非死不可了。 所谓心慌则意乱,佛印心中一慌,招式也登时乱无章法起来,蓦地…… 季雁萍暴叱一声道:“先吃我一掌。”声出飘忽的身形,突然化作一道白虹,贯入佛印连绵如密网的掌影之中。 佛印闻声心神猛然为之一清,但已太晚,突觉右臂传来一阵剧痛,不由骇得啊了一声,暴退出三步之遥。 佛印本能的一摸右肩,突然,他发觉右臂已齐肩被截掉了,那痛苦之情,登时又加重了百倍。 季雁萍冷酷的站在他身前五尺之处,阴沉沉的道:“佛印,你现在只剩下左手一只可以自裁了。” 佛印顽强的冷笑一声,道:“季雁萍,你实在够狠的,老衲现在可以想像得到,三师弟佛觉死时的惨状了。”话落一停,道:“不过,老衲却不会像他那么驯服。”精眸中透露出无比阴毒的光芒,实在不该出现在出家人脸上。 季雁萍仰天发出一声激昂的长笑后,道:“大和尚,你平心静气的想一想当年红叶谷的一幕,就知道在下有没有办法令你驯服了,哈哈……”话声冷森刻毒,笑声激昂愤慨,这时的季雁萍似乎已然完全失去人性了。 季雁萍笑声一落立刻举步向佛印走去,边道:“佛印,你自信还能再走几招?” 佛印咬牙切齿的道:“不管几招,你都奈何不了老衲。” 季雁萍冷森的笑道:“奈何不了你,哼,佛印,季某一招之内,如不断去你双腿……” 佛印这时已运功止住断处的血,闻言立刻抢道:“怎么样?”一句话先扣住季雁萍,那一付贪生怕死的嘴脸,竟全表露无遗。 季雁萍仰天狂笑一声,道:“你我之仇不但从此一笔勾消,季雁萍还可以自绝於此。”这句话的份量相当重。 五位姑娘虽然知道季雁萍功力高绝,但一招实在太短暂了啊,是以,她们闻言,都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 “萍弟!”无限关怀与不安之意,尽在这两字中表露了出来。 佛印见状,心中大喜,急忙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恨地无环”心中暗哼一声,道:“好一个阴险的贼秃。” 季雁萍狂笑,道:“哈哈,佛印,你得意得太早了。”话落俊脸突然一沉,冷喝道:“接招!” 声落招出,身形一闪,登时幻出了数不清的人影,刹那之间,季雁萍好像突然变成了千百个, 团团围罩於佛印四周。 佛印早先虽然已提足了全身功力,预备应付这生死的一搏,但见季雁萍这种奇奥的身法,不由呆住了,不知何从下手。 然而,事情已迫在眉睫,却又不能不动,当下也认不清这些幻影中,哪个是真的季雁萍,大喝声中,旋身向四周拍出了十二掌之多,企图封住全身要害,避过季雁萍这致命的一击。 周围的人,除了凤玉娇知道季雁萍使的是“天绝七绝式”的六式外,谁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武功,一时之间,不由都惊得“啊!”了一声。 就在众人一惊的刹那之间,斗场中已起了可怕的变化。 一声惨厉无比的号声,震澈了山野,鲜血横飞,染污了数丈芳草,景象令人毛骨为之倒竖。 季雁萍成千成百的幻影,也在这一声惨号声中,消失无存。 众人凝眸向场中一看,不由全都惊得啊出声来。 虽然,他们早先已知道季雁萍要截下佛印的双腿,但却没想到景象会如此之惨,他手段会如此之狠。 只见,佛印双腿齐腿而断,一个高大的和尚,此时已剩下了半截,坐於地上,两条大腿,恰好在他左右两侧,而他身前则是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佛印为人也够狠,两腿一臂被截下的剧痛,居然未将他痛昏过去,那只狠毒无比的眸子,仍直直的瞪着季雁萍。 季雁萍对这些惨象,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这些他都没有看到似的。 季雁萍凌利如刃的目光,直瞪着佛印的眸子,道:“佛印,你伸手就可以拿到那柄匕首了。” 佛印狂笑道:“哈哈……季雁萍,你别想得那么开心,老衲此时虽然已落入你手中,但你却休想如愿以偿。”语气顽强无比。 季雁萍冷笑道:“只要你忍受得住。” 佛印狠声道:“老衲定力极强。” 季雁萍大笑一声,道:“在下倒要看看。”声落突然一抬手,弹出一缕罡风,直袭佛印左目。 佛印虽然看得很清楚,但却无法闪避,只听。 “噗!”的一声,登时黑水四溅,佛印一只左眼,已被季雁萍弹出的罡风击破,黑水红血,流满一脸。 众人不由自主的全把脸扭转了过去。 佛印痛哼一声,全身一阵颤抖,但却仍然没有伸手去拔匕首。 季雁萍冷森森的道:“佛印,你确实狠。” 佛印狠声道:“老衲说过,定力极强。” 季雁萍冷笑道:“在下也说过,要你自裁於此。” “只要你有此能耐。”季雁萍冷酷的道:“佛印,你听说过分筋错骨这个名词吗?” 佛印苍白的脸上,突然一变,全身汗毛,为之根根倒竖,他知道季雁萍说得出,做得到。 佛印抬眼扫了八个黄衣和尚一眼,语气突然一软,道:“老衲确实听过。” 季雁萍冷笑道:“但你定力极强,何妨试试?”话落星目突射寒光,右手五指,猛然向外一轮,五缕奇猛的罡风,已点上了佛印身上五处要穴。 佛印全身一抖,突然伸手拔出了匕首,点头道:“老衲认输了!”匕首缓缓向胸口移去,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对抵受不了那种残酷的刑罚。八个黄衣和尚中,突然有一人惨声道:“师叔!” 佛印抬眼望了八人一眼,突然若有所悟似的道:“这与你们无干,假使,你们幸运逃得了活命之后,回寺不可要求掌门替我报仇,切记!” 季雁萍冷笑道:“只要你们认为有此必要,只管报仇无妨。” 佛印此时已觉血脉起了变化,当即抬头对季雁萍,道:“季雁萍,老衲现在还债了。”话落猛然一咬牙根,左手用力向胸口一推,只听“噗!”的一声,血光登时四溅,一个面慈心恶的大和尚,就此与世长辞了。 他,自始至终,没有说过半句忏语,也许,他并不觉得为了争名,而损害了别人是件不该做的事。 季雁萍冷漠的扫了佛印的尸体一眼,转对八个和尚道:“八位回去吧!” 其中一个和尚冷声道:“少林寺必偿此债。” 季雁萍冷笑道:“在下不在乎,各位滚吧!” 八个和尚同时转身而去,其中一人临走时,道:“后会有期!”消失於松林中。 第四十七章 正邪战书 季雁萍望着八人消失的方向,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血海霸王”雷啸天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秃驴最好是别蠢动,不然,俺血海霸王可没那么大的耐性。”话落不由自主的摸摸自己的秃头,但此时想到,却已太晚了。 “毒书生”向四周扫了一眼,道:“盟主,我们现在到哪里去?” 季雁萍道:“先下山岗再说吧!” “恨地无环”姬子常突然道:“此时走已经太晚了。” 凤玉娇奇道:“太晚?怎么太晚呢?” “恨地无环”道:“天风教早已在坐佛岗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此时下山,岂不正好投入他们的罗网之中?” 季雁萍淡然道:“敢问姬兄,他们来了多少高手?” “恨地无环”道:“他们没有派多少高手来,但是,他们所布下的阴谋,却非人力所能抗拒。” “毒书生”史玉麟接口道:“姬兄指的是火攻吗?” “恨地无环”道:“正是!” 就在此时,四周突然响起一连串怪啸声,“恨地无环”一听那啸声,脸色登时为之一变,急道:“他们已发动攻势了。” 季雁萍冷声道:“在下与他天风教无怨无仇,为何一定要下此毒手,将我等置之死地?” “恨地无环”正色道:“天风教主要称霸中原,奴役群雄,当然要尽力排除异己了,季兄过去曾说过,只要当年参与红叶谷之事的人,有一个留在天风教中,便使天风教永无宁日,因此,天风教不得不早下手。” “毒书生”史玉麟笑道:“他以为此役必胜了吗?” “恨地无环”摇头,道:“不!老夫一观他知道此役决胜不了。”话落朝坐石右侧一指道: “各位向右边看,那边不是有一处洞口吗?” 季雁萍等人扭头向右一看,果然那里有一处阔可容一人通行的洞口。 “恨地无环”道:“这是天风教派人掘出的,里面宽敞,约可容二三十人,是专为各位准备的。” “血海霸王”雷啸天,环眼一翻嚷道:“那老儿既然要用火把我们烧死,而却又留了个深洞给我们避火,又怎能把我们烧死呢?” “毒书生”史玉麟笑道:“这是也是一计?”这时,坐佛岗四周百丈以外,已燃起了熊熊火光,细雨虽把地面上的松叶弄湿,但由於那松叶极厚,里面仍是干的,松叶有油性,这一点上火,自然狂烧起来。 “恨地无环”扫了四周一眼,道:“在距此洞不远处,还有一处深洞。” 赵亚琳接口道:“那些人在我们进洞之后,再出来封住洞口,然后想法将我们烧死在里面是吗?” 恨地无环点头,道:“大公主说的不错,那洞内现在已堆满了许多松叶,那些人身上都带有油。” 季雁萍忍不住狠声道:“好狠毒的奸计。” “恨地无环”道:“原先他本想联合各大门派掌门人来共同对付你的,后来又觉得这样做难以在群雄中,建立威信,是以才想出这一着。”来话落一顿道:“现在老夫忽然倒戈相向,他知道毒计难逞,而又与你结下了仇怨,先前的计策,势必马上就要实行了。”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我正想一会各门派的人,有此机会倒也不错。” 这时,火光已然在四周八方冲天而起了。 “毒书生”史玉麟道:“那是以后的事,我们在洞中再计划好了,姬兄,目前该采取何种行动呢?” “恨在无环”道:“以兄弟之见,第一,是先把火路隔绝,使其不能烧到洞口来,其二,是把另一洞中的人完全消灭。” “毒书生”史玉麟道:“此计甚好。”话落一停,转对季雁萍,道:“盟主以为如何?” 季雁萍深知“毒书生”史玉麟机智过人,当即放心的道:“史兄与姬兄都认为此计可行,我们就这样做好了。” “毒书生”史玉麟一笑,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手好了,姬兄,那洞在哪里,我们要怎么破呢?” “恨地无环”道:“在左侧林中二十丈处,他们身边都带有油类,我们最好是用火攻,不过,可不能让他们逃脱。” “烈火兽”一听火攻,立刻道:“此事就由兄弟负责好了。” “毒书生”史玉鳞扫了“恨地无环”一眼,道:“他们身边既然带有油类,若让他们逃出放了火,我们就没有时间隔绝火路了,最好还是多去几人。” 季雁萍开口道:“我去好了。” 季雁萍一说要去,五位姑娘也都纷纷要跟去,她们是一步也不肯离开季雁萍。 “恨地无环”看了“毒书生”一眼,心忖道:“你既然不放心我,那就多去几个人好了。”忖罢,道:“为防万一,多去几人也好。” “毒书生”史玉麟笑道:“姬兄之言有理,我们就留在这里处理附近的树木好了。” “血海霸王”雷啸天这次倒很痛快,没有歪缠,当下道:“那我们先开动了。”话落举掌向一棵古松劈去。 “血海霸王”一动手,其他三人也就开始了,“劈拍”之声,此起彼落,乱作一团。 “恨地无环”道:“季兄,我们走吧!”当先领路,向林中走去。 二十丈距离,哪要多久便到了。 这时,四周火势也越来越大,阵阵热风,扑面如火,使人难受。 “恨地无环”向前方一指,低声道:“那边松林遮蔽之处,便是洞口,现在,唯一的困难,是要怎样把火种投进去,而不令他们发觉。” “烈火兽”焦天风从怀里摸出五粒烈火弹,低声道:“由我来!” 季雁萍伸手拉住他道:“慢些,等他们那边整理得差不多后,我们再下手不迟。” 这时,四周火势越来越大了,只听洞中有人大声道:“他们那边在搞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响?” 另一个声音道:“他们可能在设法隔绝火路。” 接着又有人道:“他们可千万别把洞内的松叶全拿掉,不然,等一下可要大费手脚了。” 先前那人笑道:“怎么会呢,那洞铺满松叶多舒服,拿掉岂不要坐在硬石上,何况,我们教主的安排,天衣无缝,他们那会想到这些呢?” 这时,火势已蔓延到五十丈附近了,“劈拍”之声,震耳欲聋。 突然,洞内一人,道:“他们怎么还不停手呢?我出去看看。” 另一人阻道:“听说季雁萍功力奇高,你一出去,万一被他发现,我们哪有活命,还是忍耐一下好了。” “烈火兽”焦天风看了季雁萍一眼,道:“盟主!” 季雁萍道:“等下我们发动之时,你先把烈火弹投出,然后大家迅速的扑到洞口,把他们的出口封住。” 众人点了点头。 这时,火势已蔓延到二十丈左右了,热力冲人,空气干燥无比。 突然, 季雁萍冷喝一声,道:“攻!” “烈火兽”焦天风一闻令下,飞身跃起,五粒艳红如火的“烈火弹”已然带着呼之声,射进了洞口,一面大喝道:“龟孙子们,尝尝鲜吧!” “烈火兽”焦天风身形一动,其他的人早已扑到了洞口周围一丈左右处,把洞口困了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洞中传来一阵“劈啪”之声,接着有人大叫道:“啊!不好,火。” 另一人叫道:“喂!老刘,你把油打翻了。” 接着又有人急叫道:“老张,老李,快往外跑啊。” “洞口都是火,怎么跑呢?” “啊!他妈的,你别推嘛!啊唷!烧到了。” “喂,别滚啊!啊!不好,油着火了。” 接着,洞口冒出一股浓烟,里面人声嘈杂,惨号之声,此起彼落,显然也有许多人被烧到了。 突然,洞口人影一闪,跑出一个满身是火的黑衣大汉。 “恨地无环”大喝一声,道:“回去。”声落一掌劈了过去。 那人全身起了火,正在焦急奔命之际,哪还会想到有人攻击,惨号声中,一个健壮的身体,已被击回洞中去了。 那人往后一飞,登时又撞倒了好几个向外冲的人,於是,又响起了好几声的惨号,令人不忍听闻。 季雁萍挥掌扫起一堆松叶,塞於洞口,转脸对烈火兽焦天风道:“点着它。” 凤玉娇忍不住颤声道:“萍弟。”一个娇躯,缓缓靠到季雁萍肩上。 “恨地无环”道:“姑娘可以想一想,假使我们不这么做,等一下,这种惨状,便发生在我们之中了,这样想,也许就会安心多了。” 这时,“烈火兽”焦天风已把洞口松叶,用“烈火弹”点着,熊熊烈火,立刻封闭了整个洞口。 这时,四周火势也已近到十丈左右了,热气熏人,要非他们都身具高深武功,不易被寒暑所侵,只怕早就昏倒了。 那边,“血海五煞”中的四人,开路声音也已停止,想是已把隔火之路开劈好。 季雁萍回头看了一下火势,道:“我们走吧!”声落率领六人向那边奔去。 七人到达,只见四人已把洞口四周,劈出二丈多的一条路,周围松树,松叶高堆於四周,四人行动,真也够快。 “毒书生”史玉麟,一见季雁萍等人到达,立刻恭身道:“盟主请进。” 季雁萍道:“有劳各位了,我们一齐进去好了。” 他们哪肯接受,推来推去,推了好半天,才由季雁萍先行,五位姑娘居后,再下来是恨地无无环,最后,是“血海五煞”。 焦天风怕还没有变动,并没进到洞内,而守在洞口,直到大火已逼近四丈以外时,才缩身进入洞中。 熊熊的烈火,迅速的蔓延着不大工夫,周围堆积的松叶也点着了,阵阵热风,直贯洞中。 洞中诸人,虽然个个都身怀深厚的武功,仍然被熏得汗下如雨,难过得犹如置身蒸笼之内。 一场烈火,直从中午烧到第二天黄昏,才被一场豪雨所熄灭。 季雁萍等人缓缓从洞中走了出来,只见青翠的松林,已在这一天一夜之间,全变成了黑炭,触目一片凄凉。 石上的佛心,也已火焚化,但其坐式,却依旧不变。 山岗四周,冒着阵阵白气,多多少少,掩盖了一些凄凉的成份。 季雁萍道:“我们走吧!”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季雁萍,你果然没死。”声落坐佛石后,缓步走出一个黑衣老者,此人以白巾蒙面,只露出两个神光炯炯的眸子。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阁下是谁?” 蒙面人道:“老夫是谁,你不必多问,日后自知。” “恨地无环”道:“那阁下是下书来的。” 那人一怔,突然大笑道:“副教主果然高明。” “恨地无环”冷笑道:“不然,谅你也没有这份胆量,在此冷言冷语。” 那人怒哼道:“怕谁?” 季雁萍冷笑道:“阁下如是下书,就快把书交於在下,何必多说废话。” 蒙面人道:“嘴是我的。” 季雁萍冷森森的道:“季某耐心有限!” “这与我何干?” 季雁萍目中突然寒光一闪,闪电飞出身手,道:“你试试看!” 那人武功本来不弱,无奈与季雁萍相比,差得太多,只觉眼前一花,右耳一痛,一只血淋淋的耳朵已落在地上了。 季雁萍冷森森的道:“把战书拿来。” 那人没有想到自己的功力竟会差人家这么多,哪敢再多言,伸手从怀里拿出两封书信,递於季雁萍,道:“阁下厚赐,老夫他日必有一报。”话落也不等季雁萍答话,转身急驰而去,刹那间,消失於茫茫白雾之中。 季雁萍看也没有看那人一眼,低头向手中两封信一扫,发脸不由为之一变,脱口道:“九大门派与天风教合作了?” 第四十八章 酒店会师 这确实是一个很惊人的消息,因为,九大门派一向以维护正义自居,除邪卫道为己任,而今,怎会突然与黑道上最大的帮会合作呢?虽然,天风教崛起江湖以来,表面上并没有什么恶迹,但由於积极的笼络江湖黑白两道的高手,而将势力扩展到中原武林每一个角落的情形看来,其欲君临天下之野心,已彰然可见,而九大门派,竟会与之合作,这岂不是与虎谋皮? “恨地无环”姬子常神色泰然的,问道:“地点可是峨嵋金顶峰?” 季雁萍一怔,道:“姬兄何以晓得?” 众人的目光,也都不由自主的向“恨地无环”姬子常望去,似是与季雁萍有着同样的惊异。 “恨地无环”姬子常淡然一笑道:“季公子别忘了老夫曾经是天风教的副教主。” 赵亚琳美目一转,心中登时有了主意,当即娇声问道:“不知姬兄知不知道其合作之用意?” “恨地无环”姬子常扫了季雁萍与“毒书生”史玉麟一眼,道:“个中原委,想各位都曾想过,只是难以置信自己的想法而已。”话落稍微一顿,补充道:“不错,天风教确实有着君临天下的野心,但是,却始终没有表示出来,其所畏惧的,无非是怕九大门派合作,而从中破坏其计划,是以,他在没有想出完全之策前,决不会正面与九大门派为敌的。” “血海霸王”雷啸天,仍然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性子最急,忍不住问道:“他妈的,现在那小子可是想出什么鸟主意来了?” “恨地无环”姬子常面色一怔,郑重的道:“不错,他的主意就是由季公子身上而来的。” 五位姑娘一听主意是由季雁萍身上想出来的,不由同时惊道:“萍弟?” “恨地无环”姬子常道:“是的,季公子杀道玄於前,诛佛觉於后,而三佛二道,一向为中原武林推崇,九大门派,不知个中原委,当然把全部罪过都记在公子身上,但是,他们深知公子武功高绝,身旁又有五位姑娘与五位兄台相助,是以,虽然心中恨极,却不敢轻易约斗,想来想去,自然就想到天风教上来了。” “毒书生”史玉麟道:“这叫驱虎吞狼之计啊!” “恨地无环”姬子常笑道:“只可惜他们想得太天真了,因为,天风教主目中的唯一敌人,就是公子与九大门派,他们又何尝不是用的同一计谋?” 季雁萍抬眼看了看天色,沉重的道:“想不到九大门派的掌门人竟然如此的无能,只仗意气行事,而忽视天下苍生的生死,姬兄身为教中副教主,可知其详细计划?” “恨地无环”姬子常坦然的摇摇头,道:“自盘龙岛回来之后,他已不信任老夫,教中一切大事,均不用老夫参与,不过,此次之会,我们可以断言,这是江湖上正邪分野的一战。” “毒书生”史玉麟道:“你是说武林精华,将全部集结於金顶峰上?” “恨地无环”姬子常道:“不错,而且,他们的目标,都是公子。” 五位姑娘闻言粉脸同时为之一变色,俗语说,双拳难敌四手,如今,武林精英,将合群力来对付一个人,虽说季雁萍有着神鬼莫测的功力,但人终究是人,其力量是有限的啊! 凤玉娇忍不住叫道:“萍弟……”美目中透出温柔、依恋与不安之色,虽然,下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但个中心意却已不问可知。 其他四位姑娘也都有同样的表情。 季雁萍平静的俊脸微微一变,突然问道:“姬兄,‘北道’道通不知在不在贵教中?” “恨地无环”姬子常道:“他确是天风教中的人。” “他会不会去?” “恨地无环”姬子常应道:“当然会去,教中他对各大门派情形知之最详,他不去,天风教岂不是等於少了一只眼睛。” 季雁萍深情的望了五位姑娘一眼,他并非不怕,而是不能怕,因为,道通藏身天风教中,除了这个机会而外,他永远无法再见到他,亲仇更别想报了。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使之表现出来,注定赵亚琳笑道:“琳姊姊,你离开凝碧国已有很久了,是以,我想……” 恋爱中的少女,本就很敏感,何况,赵亚琳聪慧绝顶,机智过人,不等季雁萍把话说出口,已知他要说什么了,当下急忙插口截住道:“萍弟,你不用劝了,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不管是龙潭虎穴,我也不离开你半步。” “血海霸王”雷啸天看了其他四位姑娘一眼,见她们都幽怨的盯着季雁萍,他是个直肠子的人,哪想得了那么多,直气得大叫道:“好了,你们不用难过,盟主不带你们去,俺血海霸王带你们去,峨嵋金顶峰,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哼……” “浪子”卓灵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道:“三哥,你一点时间不说话就会闷死吗?” “血海霸王”雷啸天正自以为一肚子愤气没处发泄,闻言立刻怒道:“俺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毒书生”史玉麟冷冷的道:“四哥,你的用心虽然不错,但你却不知道盟主的真正用心,是以,我劝你在任何事情没有完全明白以前,不要妄下断语。” “血海霸王”雷啸天,人虽然浑,但却非不懂是非之人,他一见“毒书生”脸色,就知道己准是又说错话了,不由自主的向季雁萍扫了一眼。 季雁萍此时剑眉紧皱,但却没有丝毫怒意,他望着“血海霸王”雷啸天,诚恳的道:“雷兄不要误会,在下用意决非不愿意各位去,而是各位没有前往的必要!”话落淡淡的一笑后,道:“假使不是有季某的杀父仇人在那里,季某也决不愿意前往,因为,人生百年,都难一死,争名夺利,有什么意义呢?”话语句句出自肺腑,令人闻言感动。 “血海霸王”雷啸天直急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付是好。 “毒书生”史玉麟沉声道:“盟主,我们相处了已非一日,士为己知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两句话,在此可说是全用上了,盟主就请不要再多说了!” “毒书生”的话说得有条有理,使人无法反驳,季雁萍沉重的叹了口气,道:“好吧,一起去吧!”话落低头向前走去,两颗清泪已顺腮滚了下来。 凤玉娇急步赶上前去,轻轻拉着季雁萍的手,道:“萍弟,你心中很难过是吗?” 季雁萍沉重的道:“你们实在……” “你知道我们一旦失去了你后,曾更难过吗?”话落突然轻声一笑道:“萍弟,不要难过了,你不是说人生百年,总难免一死吗?如果我们快快乐乐的生在一处,死在一堆,心里还有什么遗憾的呢!萍弟你说是吗?” 凤玉娇在季雁萍面前,有时温柔得像个贤慧的妻子,有时却又像个懂事的小母亲,来替他排除困难。 季雁萍心头稍微开朗一些,默然点了点头,反手紧紧握住凤玉娇的玉手,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但凤玉娇却能体会出个中的情意。 这时,突听毒书生史玉麟道:“姬兄意欲何往?” “恨地无环”道:“金顶峰!” “毒书生”史玉麟惊道:“姬兄也去金顶峰?” “恨地无环”道:“但老夫却不是帮天风教。” “毒书生”史玉离心计过人,闻言笑道:“可能不是!” “要用可能二字吗?” “毒书生”史玉麟笑道:“请姬兄厚谅,除此二字之外,兄弟再找不出更恰当的理由了。” “恨地无环”面色一寒,突然狂笑道:“这叫士为知己者死啊,哈哈……” “毒书生”一怔,道:“士为知己者死?”话落突然也大笑了起来。 两人的笑声,虽然同样的震人心弦,但笑声中的含意,却截然不同,也许,惯用心机的人,永远不轻易信任别人。 季雁萍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沉声道:“姬兄,以兄弟之见,你不应该去。” “恨地无环”姬子常正色道:“假使季兄还记得兄弟在盘龙岛上,所说的话,那一切都不应该再谈了,季兄记得吗?” 季雁萍不以为然的道:“在下确实记得,但……” “恨地无环”姬子常立刻截住,抢口道:“姬某一生奔走江湖,虽然以往所做所为,不无不是之处,但足以引为自豪的就是从未违言失信过。”话落一顿,道:“我们走吧!”话落当先向岗下走去。季某此时只得依他了,当下众人鱼贯相随向山下行去。 众人信步而行,通过白茫茫的蒸气,根根烧焦而依然耸立的松干,隐约可以看得见朝山镇,这一片葱茂的松林,现下竟然显得如此凄凉、萧条。 不大工夫,一行众人已下得坐佛岗,山下围满了百姓,显然,这一场大火,把他们引来了。 当众人看到他们时,都觉得非常惊异,因为,他们来时山上尚燃着熊熊大火,谁也上不去,而火熄之时,竟然有一群人从火场中走出来,这不是怪事吗? 季雁萍等人,排开群众,急步向朝山镇走去,由於路上行人不绝,他们无法施展轻功,等回到镇上时,时间已近中午了。 众人方进得店门,就职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叫道:“喂!他妈的,穷和尚,你说他们到底会不会来吗?” 另一个声音叫道:“我怎么知道呢?” 先前那人嚷道:“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呢?” “咦!要饭的,要在这里等是你说的啊,俺和尚一向没耐心,什么时候说过要在这里等了。” 由两人对话的声音,众人早已听出是“蛇丐”穷僧了。 穷僧的话,显然把蛇丐江永武驳倒了,只听蛇丐叫道:“他妈的,都是这开店的小子,说什么他们的东西还放在这里,什么酒钱饭钱还没有付,一定会回来,害咱们白等了一夜半天,他妈的,耽误时间无所谓,等不到季公子事大,这酒饭之钱,俺穷要饭的可不付了。” “穷僧”了了一听蛇丐江承武要赖赈,生怕店小二先开了口,把债务弄到自己头上,连忙开口道:“俺和尚今天可没带银子。” “蛇丐”道:“谁叫你付了不成?” 店小二见两人口气不对,急得叫道:“两位客官,本号小本经营,实在担负不起挂账,千万请两位大爷开恩,把酒账付清再走。” 蛇丐冷声道:“谁说要挂账了?你们自己言而无信,俺要饭的每天可以讨四五两银子,这一夜半天不要你赔已是客气了,你还要向俺讨钱,世间还有比你们更不讲理的人吗?”他理直气壮的语气,倒真似店小二欠了他的银子似的。 穷僧生怕输给蛇丐,未等小二开口,已抢先道:“俺和尚化缘,每天最少也有个四五十两银子,有时碰上个大善人,一天可以化四五百两,这一夜半天的时间,店家,你给俺算算可以化多少,就把这些全部给你好了。” 店小二一时之间,听不懂他话中含意,心说:“还是出家人心慈,我就多算他一点好了。”忖罢连忙恭身谄笑,道:“大师父好的时候四五百两,坏的也有四五十两,但好坏是运气,一时之间实在难以算出,现在就折衷一下好了,大概每天有一百两吧?” 穷僧道:“你们的酒资多少?” 店小二道:“只要十两银子就够了。” 穷僧大叫道:“好,那我就付给你五十两,外赏四十两,来,再找俺十两!” 店小二闻言大惊,这才想出原来这和尚心肝已全黑了,竟然是在设法讹诈於他,登时急得大叫道:“大师父,你是出家人,难道不怕佛祖怪罪?” 穷僧道:“我是佛祖的爷爷,我不怪罪他们把俺弄得这么穷,已经是客气了,谁还敢怪俺和尚!”一顿道:“要饭的,咱们走吧!” 蛇丐闻言正中下怀,连忙道:“走吧!” 小二一听大急,嚷道:“那可不行,不给钱。” “血海霸王”雷啸天这时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道:“好哇!原来你们两个狗头到这儿来骗吃骗喝的呀,看俺不把你们打扁。”声落人已冲了进来。 随后,季雁萍等人也走了进来。 里面二人,果然是那“蛇丐”江承武与那穷僧了了。 “蛇丐”江承武扫了“血海霸王”一眼,扭头对店小二道:“好了,这下你们不用急了,付钱的来了。” “血海霸王”雷啸天,闻言怒道:“俺跑了一夜,舌干唇燥,滴酒未沾,你们在这里吃饭喝足了,却叫俺来给你们付钱,你们的算盘打得真精啊!” “蛇丐”江承武苦着脸陪笑道:“雷老哥,咱们相交莫逆,钱算得什么?我……” “谁跟你是莫逆之交了。” “蛇丐”脸皮可真厚,闻言仍陪笑道:“我身上实在没有钱,你先出一下算得什么吗?是吗?” 季雁萍心知这三个人碰在一起,闹下去,准是没完没休,当下开声道:“这里的一切,全有我负责好了。” 穷僧道:“要饭的确有一套,俺和尚佩服了。” “蛇丐”江承武细眼一瞪道:“他妈的,你这秃驴沾了便宜还卖乖,季公子,别付他的。” 穷僧一听不付他的帐,脸色登时大变,急忙揖首道:“阿弥陀佛,出家人吃四方,季施主就请施舍一次善缘吧,别听他的话。” “毒书生”史玉麟微微一笑,上前道:“两位知道我们来这里了。”把话头挑开去。 穷僧脸色立刻一整,庄重的道:“穷家帮弟子遍布天下,你们一来咱们就知道了,只是你们行动太快,是以现在才赶上。” “毒书生”史玉麟道:“两位大概已经知道金顶峰之事了吧?” “蛇丐”江承武一收嘻笑之态,沉声道:“不但知道,而且很详细。”话落一顿,道:“九大门派,已打造了一块武林盟主命令,准备赠於与会之人中最具功劳的一个,并且,今后江湖武林,一切全由此人为首脑。” “血海霸王”雷啸天脱口道:“什么才算最大功劳?” 季雁萍淡淡一笑道:“指的是在下吧?” □□□□□□ 峨帽山,这座盛名久著的名山,为历代峨嵋一派的祖居之地,这里的僧侣们,一向本着“佛无嗔,嗔无佛”的宗旨,与世无争,在永恒的寂静中,默默的从事佛经的钻研,前一辈的,在默默中消失!后辈的却又在静静中爬上,继往开来,一代接着一代,永远无止,无休。 表面上,消失者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然而,这历代消失者,都给此山带来了无限殊荣,使世人均知佛教圣地有个峨嵋山。更可贵的是,在世人的脑海里,蛾嵋山代表着和平,无争。 代代相传,使人一提到此山,便有肃然起敬之感。 然而,今天此山有一处峰头之上,情形却有些不同。这里,便是峨嵋山最有名的山峰——金顶峰。 烈日照着峰上棕色的巨石,强风吹着葱茂的树林,野草在石缝中抖却,这庄严的高峰,此时倒反而显得有些凄凉了。 四周参天的林木包围着光秃秃的顶峰,看起来,倒像一个四周长满长发,而中间光秃的秃子。 这时,山野仍是那么寂静,没有兽吼,没有鸟叫,但却不是没有动物,因为,这时四周林中,正站着坐着不下千人之多。 正东面,是一群和尚,为首一人,年约八十上下,长眉盈寸,慈目生光,此人,正是现今少林的掌门人,智光大师。 智光大师身侧,并排着八个年龄五十到七十的老和尚,单由年龄,就可以知道,这些人在少林寺中的地位,辈份,必然相当的高。 少林派的对面,是武当派的离尘道人,此人年约九十上下,道貌庄严,目中精光如电,功力显然已达不可思议的境地了。 离尘道人身侧,并且六个道士,年龄也都在五十以上,这便是武当派的实力,也是此次派来的代表。 其他昆仑、华山、点苍、邛崃、崆峒等等的代表,也都分列於四周,他们来的人也不下四五十人。 再其次,便是武林中的高手,有的站在九大门派之后,有的则站在前面,各人的位置,似乎代表了他们此来的企图。 三山五岳,白山黑水,来的人竟是如此之多,若非此处地广,只怕每人行动都要发生困难了。 然而,来的人尽管这么多,但北面却只站了两个黑衣人而已,但见他俩神态严肃,立姿恭敬,似在等待什么人! 来的人尽管这么多,但每个人心中所持的想法却各有不同,不过,此时他们的目光,却都同时凝注於峰头正中的一张石桌上,因为,那上面正摆着一块尺许长的金令牌。 金牌映日生光,来的人,虽然谁也不把这块黄金放在眼里,但那上面所刻的四个字,却令人神往。这四个字是:“号令武林”。 学武之人,谁不想受人尊敬,谁不想傲视武林,如果一旦得到此令,岂不是一切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吗? 不过,他们心中全都明白,要得到这四个字,需要以生命相搏!…… 时间仍然不停的悄悄消失着,寂静,仍弥漫於周围,谁也没有开声,每人心中似乎全被压上了一块重石。 就在这时,蓦地…… “呜!”的一声,一枝响箭划过了高空,也击破了沉寂,每个人几乎都被骇了一跳,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显然,他们所要期待的人就要来了。 响箭过空不久,北面突然不声不响的出现了近百个黑衣人,当前一个老者震惊高叫道:“季雁萍等人已然上峰了各位要报仇报怨,此时该准备了。” 智光大师沉声道:“季雁萍既然已到,贵教主怎么还不现身呢?” 那老者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道:“各位报完仇之后,教主自然会现身的。” 离尘道人不满的道:“我们事前既已定盟在先,贵教主却不现身,莫非怕了他季雁萍不成?” 那老者闻言怒道:“怕他,只怕那怕他之人是各位吧?” 智光大师冷声道:“施主此话怎讲?” 老者道:“各位如不怕,又何必与本教合作呢?” 无极派的无极真人,猛然跨上一步道:“施主此言是谁说的?” 老者冷笑道:“谁说的也是一样,各位如有实力,何仿拿事实来证明。”此人言辞犀利无比,使人毫无反驳的余地。 智光大师心中虽然知道今日之局是彼人利用了,但却不能不硬着头皮装傻,因为,当着这么多武林人物,他需要为少林寺的名望着想。 智光大师冷哼一声道:“就是没有贵教参与,我等除季雁萍乃是势在必行之势,我等之所以要与贵教合作,主要的是因为贵教要属於中原的一分子而已。” 老者冷笑一声,道:“那倒是本教沾了便宜了?” 离尘道人道:“也许是。” 老者冷笑一声道:“谁沾谁的光,到时自然晓得,不过,此时季雁萍还没有现身,所以各位才敢说此大话。” 智光大师冷然道:“如果季雁萍此时现身,老衲就第一个上阵。” 智光大师话才一落,突听一个冷漠的声音,来自正东方,道:“季某已来此多时了。” 此言一出,全场大哗,每个人都拉长了脖子,向发声处望去,谁都想先看看这个以残酷手段驰名中原武林的煞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智光大师猛然向左让出五步,转身沉声,道:“季施主既然早已到此,就请进场吧!” 季雁萍冷冷的扫了四周一眼,道:“在下的位置,大概就是正中间的吧?” 智光大师冷然道:“不错,因为天下人都想一睹施主丰彩。” 季雁萍冷冷一笑道:“那在下可真荣幸之致了。”语落当先向场中走去。 众人一个个交头接耳,评论不休,显然季雁萍并不像他们想像中的人物,因为,他的外表是如此的斯文啊! 季雁萍一行十四人,缓步走进了场中,智光大师立刻又把进口堵了起来,将他们困於核心。 季雁萍进入场中,淡然的朝四周扫了一眼,道:“各位可准许在下将过去行为解释一下?”语气沉静,似乎并没有把目前的紧张局势放在眼里。 离尘道人冷笑道:“季施主,你大概看到那块金令了吧?” 季雁萍冷冷的道:“那是为了除在下而造的?” 智光大师冷笑道:“那是中原武林同道决定的。” 季雁萍冷声道:“那是说在下已没有再解释的必要了?” 智光大师冷然道:“施主明见。” 季雁萍目中杀机突然一闪,狠声道:“这就是武林的公法吗?”冷电般的目光,缓缓从九大门派掌门人脸上扫过,但是,他失望了,因为,九人脸上的表情,与在红叶谷他所见的完全一样。 父仇母恨,登时全被这些冷酷的面孔勾引起来了,忍不住仰天狂笑一声,道:“哈哈!……好好好,季雁萍今天有一口气在,决定要看看有几位能维持武林是非不辨的公法到底。”话落一顿,突然冷森森的道:“各位预备怎么打法?” 智光大师有言在先,此时开声道:“当然是一对一,老衲就先……” 他话未讲完,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大吼道:“大师且慢,且让我来接这头一阵!”声落蓦见人影一闪,智光大师身前突然落下一个,细眉鱼目的老者,不由分说,便急步向季雁萍走去。 凤玉娇美目中冷光一闪,娇叱道:“你是谁?胆敢前来送死?” 老者狂笑一声道:“老夫人‘震山手’林宾,老夫要找的是季雁萍,他是哪一个?” 季雁萍冷森森的一笑道:“在下就是!” “震山手”林宾抬眼扫了季雁萍一眼,随即望了望那号令武林的金牌一下,沉声大叫道:“老夫要杀你。”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只要阁下自信有此能为。”话落举步欲行。 “毒书生”史玉麟心念电转,心知今日之局,如不来个杀一儆百之局,只怕要多死许多贪名之人,当下一扫血海霸王雷啸天一眼道:“三哥,是你动手的时候,要快!” “血海霸王”正在手痒,闻言大喜道:“几招?” 毒书生史玉麟道:“最好一招。” 这时,季雁萍正要迎敌,突听“血海霸王”大叫道:“盟主,你先退下,这老小子还不配与你过招。”话落早已飞身阻在季雁萍身前。 凤玉娇也正好不愿心上人与一些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呕气,闻言急忙拉着季雁萍的手臂柔声道:“萍弟,我们先退下去好了,反正还有许多人要找你,急也不用急在一时。”话落不由分说,便把季雁萍拉了下去。 其他人,也都随后退了下去。 “震山手”林宾自视极高,盯着“血海霸王”雷啸天冷喝道:“老夫要找的是季雁萍,你不配!” “血海霸王”雷啸天怒吼一声道:“不配?谁不配,老家伙,你少噜苏,有种的,你就出手看看。” “震山手”大怒,冷叱一声道:“那你是找死!”声落一招“推山填海”,向“血海霸王”雷啸天胸口拍去。 掌出风声如雷,显然功力不弱,难怪他敢窥视金牌。 “血海霸王”雷啸天出阵之前,已决定速战速决,见招并不退避,大吼一声,道:“来得好。”双掌也以同样的一招迎了上去。 “震山手”见状心中暗喜,忖道:“老夫人称震山手,向以重手法见长,你这家伙舍长取短,可是自己找死!”心念转动之间,两掌已然接实。 “轰然!”一声大震过处,沙飞石走,旋风盘旋骇闻之极。 “震山手”林宾直被震出四五步外,两臂酸麻难举,心中不由骇然大惊,忖道:“这人是谁?怎么内功深……”他心念尚未转完,突听一声暴吼道:“给俺躺下去。”声落一股如山的掌风已到达胸口。 “震山手”林宾一抬眼,登时大惊,一声“不好”尚未脱口,胸前已然结结实实的中了“血海霸王”雷啸天一掌。 只听…… “轰然!”一声大响中,挟着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号,“震山手”林宾一个庞大的身躯,直向智光大师撞了过去。 智光大师伸手接住,林宾早已气绝身亡了。 这一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他何尝没想到,一个中原一流高手,竟连季雁萍手下之人的两招都接不过。 那些与“震山手”林宾武功不相上下的人,谁也不敢再出来送死了,四周登时又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 离尘道人冷冷的望着季雁萍道:“季施主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手段之狠,端的令人侧目。” “血海霸王”雷啸天冷声道:“老杂毛,你如不服气,何妨也下来。” 离尘道人面色一变,道:“施主不知贵姓大名,怎么称呼?” “毒书生”史玉麟上前一步,道:“道长不晓得听没听过血海岛之名?” 九大门派的人,闻言几乎同时惊道:“血海岛?你们就是血海五煞?” “毒书生”史玉麟冷然的点头道:“只怕各位早已把我们五人忘了吧?” 智光大师深吸了口真气,强自镇静的道:“忘倒是没忘,只是没想到五位竟然合作起来了。” “毒书生”史玉麟冷笑道:“各位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我们之能够合作,完全是我们季盟主一手成全的,因为,当日我们五人,同时败於盟主一人手中。” 离尘道人面色一变,脱口道:“你是说五人联手?” “毒书生”史玉麟道:“不错,五人联手!” 人群中登时传来一连串的惊咦之声,接着是一连串的嗤笑,显然他们都不相信“毒书生”之言。 这也难怪,“血海五煞”的功力,个个高绝,如果说是单打独斗,他们败在季雁萍手中,或许可能,如说是五人联手,谁能相信呢? 就在这时,蓦听人群中一声朗笑声:“我兄弟五人,功力远不如‘血海五煞’,不知可不可以连手一斗季雁萍!”声落场中落下了五个五十上下的汉子。 群雄一见五人,立刻有人惊呼道:“江南五鬼!” 季雁萍缓步上前道:“五位只是为了不服吗?” 五人中,一个疤面汉子狞声道:“季雁萍,你还记得神州镖局的事吗?” 季雁萍一听神州镖局之事,俊脸登时为之一变,星目中杀机闪闪的道:“五位与那翻天剑怎么称呼?” 疤面人道:“他是我们大哥,我们今日找你,就是要索回这笔血债!”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当年红叶谷之事,五位可曾参与?” 疤面人道:“那正是我等最遗憾的事,当时只赶上了烧山。” 季雁萍星目中突然射出慑人的寒光,回头对“血海霸王”雷啸天道:“雷兄请退下去吧!” “血海霸王”雷啸天虽然仍觉得没过瘾,但是,当他看到季雁萍星目中可怕的寒芒时,竟然一句话也不敢再说,恭身退了下去。 季雁萍冷电般的目光,一扫五人道:“各位准备吧,一招之内,季某叫你们血溅当场!” “江南五鬼”闻声心中不由自主的为之一沉,尽管他们自信合五人之力,不会败给季雁萍,但却不知怎的,心中总觉有此惴惴难安。 然而,此时既已现身,却又不能不战,只听疤面汉子冷酷的一笑道:“好,季雁萍,你上吧!”声落五人已各自选好了适当的位置。 全场所有的目光,几乎全都集中在六人身上,他们全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季雁萍的话,是以,想看看他如何在一招之内,将这五个中原道上轻易无人敢惹的人物,置於死地。 季雁萍冷森森的一笑道:“就由阁下开始吧。”话落一指疤面人,清叱一声道:“躺下!”,声落但见白影一闪,场中突然传来一声可怕的惨号,显然,那疤面人已丧命当场了。 “江南五鬼”功力固然了得,但其所以能令江湖中人,轻易不敢惹的主要原因,还是五人有一套奇异的阵法之故。 当季雁萍身子一动,身后其他四人,早已发动了攻势,虽然动作比季雁萍稍慢一步,但相差却也不过毫厘。 季雁萍出手击毙疤面人,早已考虑到身后四人了,几乎就在四人合力的一击,将近身的一刹那,季雁萍却已回身拍出了一掌。 接着,又传来四声惨号,及一连串惊呼声,道:“啊!血海腾龙……” 第四十九章 峰顶决战 季雁萍的动作,是那么的快,快得令人无法想像。 “江南五鬼”个个都堪称武林第一高手,但是,如今竟然真的在季雁萍手中连一招也没有走出。 艳红的鲜血,洒布在棕色的岩石之上,分外醒目,五具面目狰狞的尸首,却引发季雁萍心中无边的恨火,他,血丝密布的星目中,闪烁着无限的杀机,残酷的扫了四周一眼道:“哪个要维护武林公法,请出来吧!” 四周一片沉默,来者个个都是明眼人,他们看得出,也看得明白,一切事实证明了季雁萍并不像他外表那么文弱。 季雁萍见久久没人敢再出场,视线突然移到智光大师脸上,冷森森的道:“大师,你不是说要除我季雁萍吗?来人怎么无人敢上啊!” 智光大师脸上一红,沉声道:“季施主,你不觉得自己杀得太多了吗?” 季雁萍冷笑道:“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在下是问你现在谁上来?” 智光大师原先虽然说过季雁萍一出现,他第一个要出来应敌,然而,当他看到季雁萍那种高不可测的武功,舆残酷无比的手段时,对自己先前所说的话,再也没勇气兑现了。 不是吗?只要是人,谁不怕死呢? 智光大师冷声道:“季施主凭甚么理由杀害他们。” 季雁萍星目中透出一丝卑夷的光芒,狂笑一声,道:“大和尚,你先前不是说没有在下解释的必要了,大和尚,你先前曾扬言要第一个出来收拾在下,现在是你显身手的时候了。” 智光大师再也没退之路,暗中把心一横,缓缓走上,道:“好吧,为了今后武林苍生,老衲说不得要一开杀戒了。”话虽是这么说,行动却是迟疑不前。 离尘道人心中闪电般的盘算道:“智光一死,下一个准轮到我了,与其那时孤单奋斗,倒不如此时激出其他七人,一起连手对付他。”忖罢立即开声,道:“除恶卫道,乃是我辈中人不能推却之责任,季雁萍居心险恶,现下该是我们群策群力的时候了。”话落扫了其它七人一眼,举步向峰顶走去。 其他七派掌门,既能主掌一派,当然个个都不是傻子,由季雁萍刚才的身法,他们明白少林、武当两个掌门之人,决非其敌,然而,这两人一死,下面的人必然是他们,於其那时候被迫出手,少掉两个得力盟友,倒不如此时连手除他。 七人心念转动,也不过是刹那间的事,离尘道人,走出不到两步,其他七人也相继走了上来。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九位自信力量不薄弱吗?” 智光大师沉声道:“季施主,现在是你觉悟的时候了。” 季雁萍冷笑道:“只怕在季某觉悟之前,九位已葬身金顶峰上了。” 离尘道人冷哼一声道:“季施主好大的口气,事实如何,只怕现在言之过早了吧?” 凤玉娇朝四位姑娘一使眼色,娇声冷叱道:“现在言之,一点也不早,九位可曾选好掌门之人?”声落五人已走了上来。 “浪子”卓灵偷偷朝“血海霸王”一使眼色,朗笑道:“我浪子卓灵这张弹弓已久未发市了,看来今天行情不错呢,五位姑娘,可否也算上我一份?”声落撤下巨弓缓步走了上来。 “血海霸王”雷啸天在别的方面虽然浑,但在打架这方面,却比谁都灵巧,一见“浪子”卓灵神色,心中登时明白,大嚷道:“要凑热闹的快上噢,晚了可没份了。”话落人已到了卓灵身边。 接着,其他三人及蛇丐、穷僧、“恨地无环”姬子常等人也都走了上来,这一来形势立刻大变,九大门派的掌门,反而被困於核心了。 智光大师见状心中暗骂,脱口道:“季雁萍,现在你们的人比老衲这边的更多了。” 季雁萍冷笑道:“只要大师叫得动,何妨让他们一起上?” 智光大师正等他这一句话,闻言立刻回头对八个和尚道:“你们全都上来吧!” 他一叫,其他八派的掌门,也全都把带来的人叫了上来,并且,群雄中,那些以侠义自居的人,也都走了上来。 一层一层,重重叠叠的围成了一片,季雁萍恰好是核心,形势紧张无比,大战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这时,群雄中那些未参与之人,也都纷纷移动立身角度,准备参观这一场武林罕见大战。 只有天风教的一百多人,谁也没移动一下身子,好像这边的事,舆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似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九位动手吧!” 智光大师道:“季施主仍然不悟吗?” 季雁萍仰天狂笑一声道:“哈哈……在下根本就没错过,悟的甚么?” 智光大师等九人,纷纷把双掌提在胸前,准备出手,外围的人,当然个个也都运足了功力。 这时,只要有一人出手,大战立刻就可以爆发。 就在这时,蓦地…… 北面林中传来一声娇呼道:“季公子不可动手。”声落,一道红影已如惊电般的掠过众人头顶,落到季雁萍身前。 季雁萍一见此人,神色为之一变,惊道:“石姑娘,你怎么来了?” 原来,来人竟是那“红妖狐”石琼花,只见她粉脸惨淡,花容失色,菱形的小嘴角上,鲜血汩汩的流着。她,深深的盯了季雁萍一眼,吃力的道:“你们已全都陷入天风教的掌握之中了,天风教主,原…原先让你们与九大门派中的人拚命之后,再……再一举将在场的人,全部消灭,然……然后天风教就……就可以君临中原武林了!”话落,人已无力的坐了下去。 九伎掌门与在场群雄,闻言全都大吃一惊,智光大师忍不住问道:“他们部署了些甚么?” 季雁萍冷哼了一声,道:“大师现在怎么忘了人命关天了。”话落朝石琼花低声道:“石姑娘,你快调息一下,凤姊,你助她一臂之力好吗?” “红妖狐”石琼花深情的望了季雁萍一眼,惨然摇头道:“季公子,不用了,我内腑已经破碎支离,纵有大罗金仙再世,也救不了我了。”涣散的目光,扫了五位姑娘一眼,羡慕的笑道:“五位姊姊,你们真幸福。”话落突然张口咯出一团瘀血。 五位姑娘,先前见“红妖狐”对季雁萍如此亲热,心中本能的都产生了反感,但是,此时见她在将死之时,却仍如此专情,毫无惧怕之色,不由又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同情。 凤玉娇覆身拉起石琼花的手,柔声道:“这位姊姊,别绝望,药医不死病,我们试试看。” 石琼花黯然的摇摇头道:“不行了!”一顿道:“季公子,忍耐一……下,现在……现在别与他们计较……我,我知道你,你有一颗比谁都,都……善良的心,为…为中原苍生……设……想一二吧!” 由她低弱的语气,季雁萍知道她不行了,心中不由一阵酸楚,黯然道:“是谁伤了你?” 红妖狐石琼花道:“天风教主!” 季雁萍星目中杀机一闪,道:“你能忍耐到他来吗?” 红妖狐惨然一笑道:“他……他虽然……马……马上就到,但……但我却等……等不及了!”,话落美目突然盯在季雁萍脸上,喃喃的道:“萍弟弟,请……请准许我……我这样叫……叫你,唉……我……我晚遇到……到你……二十年……”失神的美目,突然一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两颗清泪,从她粉颊之上,缓缓滚了下来。 这,这该是多么凄惨的一幕,而世间之事,又有甚么能比情与爱的力量更伟大呢? 凤玉娇轻轻的把红妖狐平放在地上,两颗清泪,已不知何时,由她脸上缓缓的滚了下来。 九大掌门,由“红妖狐”的遗言中,似乎对季雁萍有所了解了,因为盗之将死,其所说的话都是善良的,何况,“红妖狐”石琼花并非盗呢? 而,从她口中,却吐出了! “………我知道你的心比谁都善良……” 智光大师喟然长叹一声,道:“季施主,老衲方才所行,也许太唐突了,施主可愿意解释一下以往所行的一切?” 季雁萍冷然的道:“在下拒绝。”话落排众走了开去。 九大门派掌门人面色同时一变,但在此时此地,却谁也不敢得罪季雁萍,因为,天风教主比谁都可怕。 就在这时,北面林中,突然一声叱喝,如电般的落下了八个老者,一个中年模样的人物,由八人对其恭敬的神态看来,此人显然地位不低。 只见此人,剑眉斜飞,双目如电,仪态庄严,有一股凌然令人不可侵犯之态,此人长像虽然不恶,但却使人有一种奸诈的感觉。 九人一现身,只听那一百多个黑衣人齐声高呼,道:“教主万安。” 中年书生道:“免了!”接着电目一扫众人道:“想不到各位竟然化干戈为玉帛了。” “恨地无环”姬子常笑道:“令教主失望了。” 天风教主淡然一笑道:“不过,这大概不是姬兄的主意吧?” “恨地无环”姬子常打个哈哈道:“姬某确实没想到教主会用这等三岁孩童都能识破的计策。” 天风教主笑道:“这叫出其无备,攻其无防啊!” “但教主失败了。” 天风教主电目中毒芒一闪,笑道:“这只能怪我用人不淑,以致失策,姬兄,你以为这等卖主求荣的人该不该杀?” “恨地无环”大笑道:“哈哈……该杀,该杀。” “这是姬兄自己说的。”话落突然扭头对八个老者中的南蛇道:“护法以为如何?” 南蛇心中一震,脱口道:“确实该杀。” 天风教主点头道:“英雄之见略同,那就有劳护法了。” “南蛇”闻言大惊,道:“弟子一人?” 天风教主笑道:“你的三个搭挡已全为教捐躯了,如今就只剩下你一个了。” 南蛇心中一动,脱口道:“教主莫非不相信弟子了?” 天风教主笑道:“不信你怎么会要你一人前去呢?” “但教主知道……” “天风教中弟子不讲理由是吗?” “南蛇”丑脸突然一变,仰天狂笑一声,道:“哈哈……我们四大王,为天风教流血流汗,却没想到,最后仍落得个冰清瓦解,哈哈……可笑啊,可笑!”声落突然举掌向天灵盖拍去,只听…… “啪!”的一声,登时脑浆迸流而亡。 “恨地无环”姬子常,冷笑一声,道:“教主不觉得自毁了一个得力助手吗?” 天风教主神态自若的笑道:“姬兄觉得呢?” “恨地无环”姬子常笑道:“当日要非五位姑娘怕长蛇,只怕他也早死了。” 天风教主闻言心中大动,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当下淡淡一笑道:“不过,本教主觉得他死得重如泰山,因为,他始终没有动摇过对本教的信念。”话落突然向七人中的一个面目全非的道士道:“道通护法,那位可是贵派的掌门吗?”话落一指离尘道人。 道通连忙应道:“正是!” “他们来意,是否对本教不善?” 道通心情一紧,急忙道:“弟子愿意出去教训他们!” 天风教主闻言心中暗忖道:“你在本教卧底多年,此时想走可来不及了。”敢情,他疑心道通是奸细?因为,他是武当派长老,照常理推断,是决不会叛祖的,但是,他却忽略了季雁萍的威胁。 他看了道通一眼道:“你不是说与季雁萍有仇吗?现在是你报仇的时候了。” 道通大惊道:“我一人?” “大丈夫恩怨不假别人手,当然是你一人了。” 道通知道自己也被怀疑了,当下自嘲似的一笑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教主,现在我突然明白这句话了。”话落走到季雁萍身前五尺处,道:“季雁萍,那雁萍匕首给我吧!” 季雁萍冷然一笑,抖手一扬,一柄匕首已落入道通手中。 道通伸手接过匕首,笑道:“当年为了贪得之心,竟一念之差,而假公济私,逼死令尊令堂,今日却落此结局,看来天道报应,真个不爽了。” 季雁萍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张羊皮问道:“可是为了这个?”这张羊皮图,是他到北海时得到的。 道通目中神光一闪,突然扬手噗的一声,把匕首插进了胸口,鲜血飞扬中,喃喃的:“是的,但当时它并不在令尊手中,三佛二道却做出那等事来……”话落缓缓的倒了下去。 季雁萍只觉此时心情轻松了许多,举步走向天风教主道:“在下久已想会会教主了。” 天风教主笑道:“在下也有此意,不过,你我交手,其他人可也不能闲着。”话落突然振手向后一扬,道:“进攻!” 一声令下,空中立刻飞起三枝响箭,接着,一片杀声,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声势惊人之极。 智光大师惊叫道:“各位请各尽所能应战。” 这时众人已知走不脱了,闻声立生同仇敌忾之心,向四方散了开去。 季雁萍冷森森的道:“现在轮到你我二人了。” 第五十章 何处归程 天风教主,依旧怒不形之於色的笑道:“不错,该我们下场了。”话落扫了“恨地无环”姬子常一眼,举步向季雁萍走去。 季雁萍深知此人既敢妄想君临武林,功力必有其独到之处,哪敢大意,急忙把功力提聚於双掌之上。 这时,天风教主恰好走过“恨地无环”姬子常身侧,蓦地—— 他右掌一扬,冷喝道:“姬兄,躺下吧!”声落掌已收回,动作之快,使人无法想像。 “恨地无环”姬子常虽然早已有备,但却无法闪避!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天风教主笑道:“姬兄,这就是叛教者的报应。” 季雁萍见状大惊,方欲飞身上前,突听地上的“恨地无环”姬子常奋起最后余力,大叫道:“季公子,不可轻举,此人阴险无比。”声落惨然一笑道:“士为知己者死,老夫死而无憾。” 他提着最后一口气,说完之后,突然长叹一声,溘然长逝了。 没有临死前的痛苦,也没有呻吟,他死得是那么平静而快速,以至连满腔的气愤都没有发泄,便含恨而殁了。 天风教主没想到“恨地无环”姬子常临死之前,竟会来这一着,心中不由暗自恼道:“你知道在下是谁吗?” 季雁萍此时恨他入骨,冷笑一声,道:“在下不管你是谁,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天风教主毫不在意的笑道:“你不想知道?” 这时,那边群雄已与天风教的徒众交上了手,只闻杀声连天,惨号盈野,令人闻声心悸。 季雁萍回头看了众人一眼道:“各位就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凤玉娇道:“我留在这里,各位尽管放心去-好了。” “毒书生”史玉麟怕众人不去,而令季雁萍分心,当即道:“这样好,就由凤姑娘一人留在这里好了,反正人多了也没有甚么用,何况那边战局正急,需要我们的痔候已到,走吧!”话落当先而去。由平日的相处,众人对“毒书生”史玉麟的机智产生了信心,其他四位姑娘虽然不愿意离开季雁萍,但却知道个中必有原因,只得依言离去。 天风教主点头笑道:“季兄做法很公平。”话落扭头对身后人道:“你们都去吧!分批相助各方。” 群弟子登时大应一声,飞身向各方奔去,没有一个顾虑到天风教主的安危,只有各自听命而行。 天风教主脸色微微一变,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季雁萍冷笑道:“假使你愿意讲的话。” 天风教主狂笑一声道:“哈哈……当然愿意。”笑声震人心弦,似乎是有意显露自己深厚的功力,又似要引起别人注意。 季雁萍江湖阅历虽然已经不少了,但若与天风教主相比,可就差得多了,他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万幻书生何千重。” 此话一出,季雁萍倒不觉得怎样,因为,他并不知道“万幻书生”何千重其人,但此名听在别人耳中,却全都大吃了一惊,只听,四周响起连声惊呼道:“万幻书生?”接着传来连声惨号。想是在众人一怔之时,伤於天风教教徒手中了。 季雁萍闻声一怔,就在这时,突听“万幻书生”何千重大喝一声道:“接招!”声落人已飞身攻了下来,招式身法,全都快如闪电,使人看不出是哪一路数。 招出没有风声,没有锐声,但却使人觉得四周似乎有着千重压力。 季雁萍没有想到“万幻书生”何千重会利用这一刹那的时机攻击,心中一怔,已无出手化招的时候,只得飞身向后飘出丈余,企图抽时还招。 然而,“万幻书生”何千重是何等人物,岂会给他还手之机,季雁萍身形一退,他已如影附形的追了上来,招式仍是那么快速,一点也看不出改招换式的空隙。 高手对敌,最重先机,季雁萍一时分神,以致先机全失,打斗起来,处处缚手缚脚。 季雁萍功力极高,先机虽然难抢回,但那天龙七绝掌,仍然使得八面威风,自守有余。 两人一交上手,开头两招,还可以看到彼此身形,再下去,便成了一团蒙蒙的雾影了。 凤玉娇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万幻书生”何千重,是她生平所见武功最高的一个,因为,季雁萍天下无敌的天龙七绝掌,此时已使出了三招,却始终奈何不了他,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凤玉娇这时真有些担心起来了,因为,季雁萍天龙七绝掌,只有七式,而“万幻书生”何千重的招式,却是层出无穷而却一招比一招可怕。 凤玉娇缓缓把功力运聚於双掌之上,准备於必要之时,出手与季雁萍合力攻击“万幻书生”。 这时,周围战况也进入了紧张状态,四位姑娘,与“血海五煞”,分别敌住天风教中两名高手,战况十分激烈。 九大掌门人,虽然平时都以仁慈自居,不杀无辜,此时,却都露出了真面目,大嗜杀戮,尸首遍野,血流如雨下。 其他一干高手,也无一人闲着,各自战住天风教中一个或二个弟子,而丧生於天风教手下的人,自然也不乏其人。 可惜他们为了贪图一时的眼福,或为了虚为的名望,竟然千里迢迢的跑来丧命於金顶峰上。 就在这时,森林四周,突然响起一声高呼,道:“天风教中弟子听着,现下四周已全为我丐帮所占,如果各位是机智的,此时丢下兵器下山而去,本帮体念上天好生之德,决不为难,否则,等本帮一发动攻势,可就别怪本帮要大事杀戮了。” 丐帮中人的出现,原已在天风教主万幻书生预料之中了,只是,他没料到事情会突然转变,季雁萍与九大门派的竟然化干戈为玉帛,毫无伤亡,使他原先预备用来对付丐帮的徒众,无法余下。 那些大战中的天风教弟子,眼看自己弟兄,死伤垒垒,不加上丐帮已然如此,如果丐帮再一加入,事情更可想而知。 是以,那人声音才落不久,天风教中,已有三四百人乘机溜走了,群雄压力登时大减,而天风教主则恰好处在相反的情况下。 这时,突听林中那人大喊道:“攻击!”一声令下,林中登时涌出不下四五百个穷家帮弟子,一个个挥棍舞刀,猛如虎狼。 丐帮弟子一出现,局势立刻为之改观,不大工夫,天风教的弟子已死伤大半了,剩下的,已不到五百人了。 时间在死亡中消失着,太阳此时已接近了西山之头,这时,金顶峰四周林中,已恢复了先前的平静,阵阵山风,飘来血腥气息,令人欲呕,石上、林边、尸体重叠,血迹斑斑,令人触景心寒。 这时,金顶峰正中,仍然有两个人在无声无息的走着招式,动作缓慢,看来毫不着力,然而,那一掌一指,只要一沾到对方的身上,就可以把对方置死於就地。 他们,正是“万幻书生”何千重与季雁萍,这时,他们已走了近千招了。 “万幻书生”何千重身上破了三处,季雁萍身上也同样破了三处,但两人却谁也没有伤到谁的肌肤。 这时,只听打斗中的“万幻书生”何千重冷笑道:“季雁萍,天龙七绝掌,在下已摸熟了,再打下去,只怕那败阵之人是阁下了。” 季雁萍冷笑道:“你以为在下没有别的了?” “万幻书生”冷笑一声道:“也许你可以把那血海腾龙重施一遍。” 季雁萍此时已知,单靠天龙七绝式是无法制住“万幻书生”,心念一动,脑海中,立刻又浮出了那七式坐图,大喝一声,道:“你接在下这招试试?”声落招出,一股无形的气劲登时向万幻书生压了过去。 “万幻书生”大吃一惊,身形急忙向右后方一旋,迅速的避了过去。 季雁萍睹状冷笑道:“这一招如何?” 万幻书生冷笑道:“这一招确实不错。”话落一顿,突然反身扑出一招道:“你也接在下一招试试。”声落,掌式一变,直把季雁萍逼退了三步。 这时,两人已分开了,对面而立,你一招,我一招的战了起来。 这种打法,表面上看来似很轻松,实际上,这种打法最耗真力,因为无论攻敌解招,全都需要功力运用於一刹那之间。 一招两招………如此下去,不大工夫,季雁萍天绝七式用完了五式,虽然“万幻书生”接招时一招比一招窘迫,但却没有丝毫败迹出现。 而万幻书生的招式,却也一招比一招凌厉,使季雁萍接来也相当吃力。 汗从两人脸上一滴滴的滚下来,而周围群雄,一个个却脸色紧张,他们不只是担心季雁萍的生与死,更怕的是万幻书生战胜了季雁萍,使江湖上无人再制服他。 突然,季雁萍大喝一声道:“再接这六招试试。”声落身体突然急如闪电般的攻了过去。 一股其大无比的压力,直把“万幻书生”逼得手忙脚乱,连退了七八步远,儒袍下角,全部被季雁萍扫碎了。 “万幻书生”心中暗呼了一声:“侥幸!”抬眼注定季雁萍,道:“季雁萍,这是你最后的绝招了吧?” 季雁萍心中暗自惊忖道:“此人功力端的骇人听闻,自我出道以来,还没有遇到一个能接下我天绝七式中五招的人,此人连接六招不败,下一招如不能制服他,只怕我要败了。”心念电转间,道:“这是最后一招。” 万幻书生道:“那把最后一招施出来吧。”他口中虽然这么说,实地心里也紧张无比。 季雁萍冷笑道:“你放弃了一招攻击的机会。” 万幻书生笑道:“下一招以后再攻也不迟。” 季雁萍暗中提足了功力,道:“只怕没有下次了,接招。”声落但见他身形一闪,四面八方,登时幻出了数不清的季雁萍,以万幻书生的功力,竟然也分辨不出真伪。 “万幻书生”何千重见状大惊,他久经大敌心知此时已无退避之路,当郎冷哼一声,使尽平生功力,向四周连拍了不下百掌。 只听—— “拍拍!”一阵连一阵,接着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季雁萍与万幻书生依旧对面而立,似乎与刚才没甚么两样。 “万幻书生”深深盯了季雁萍一眼道:“武林中有几人能接到最后一招?” 季雁萍冷漠的道:“只有阁下一人,其他,没有一个能接到第五招。” “万幻书生”笑了笑道:“那值得了。”话落缓缓跌坐下去,淡淡的扫了季雁萍一眼,道:“别人甘心情愿为你而死,而本人死时却是如此孤独,这是甚么原因呢?”声音非常低弱。九大门派的人闻言同时啊了一声,面上齐现出惊异之色,敢情他们现在才知道,万幻书生败了。 季雁萍淡淡的摇摇头道:“在下也不晓得为了甚么?”话落一顿诚恳的道:“阁下武功是在下生平最佩服的一个。” “万幻书生”何千重满意的笑了笑道:“在下不必再知道为甚么了,一切我都知道了。”话落缓缓闭上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代震慑武林的枭雄就此与世长辞了。 但是,他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脸上始终没现出一点对死亡的恐惧,也许,这就是真正的英雄本色。 智光大师,合同其他八大门派的掌门,缓步走到金牌前面,智光大师伸手拿起金牌,恭敬的递给季雁萍,道:“季少侠,过去的全过去了,老衲等自知道歉也与事无补了,但是,无可否认的,季施主已为今日中原武林上唯一的英雄,是以请施主接下这块金牌,今后,武林大计,全赖施主一人维护了。” 季雁萍冷冷的一笑道:“季某并无此心。” 离尘道人道:“季施主请不要推辞。”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一句话,在下不要。” 无极真人道:“但今日中原武林,已无人堪当此任了,是以,季施主无论如何也得接下。” 智光大师,也乘机硬把金牌塞在季雁萍手中。 季雁萍低头看了金牌一眼,突然大笑道:“哈哈……想当年,红叶谷中……中原武林同道,逼害家父家母之时,可曾想到今日这一幕吗?武林公法,代表的只是弱肉强食,而季某不是甚么大侠,只是侥幸武功比各位稍长二一而已,如今竟把这至高的荣誉硬推到在下头上,哈哈……世间锦上添花的人,何其那么多,而雪中送炭者,却又稀如凤毛麟角,世态冷如冰,人情薄如纸,各位身为一派掌门,不知有此感觉否?”话落轻轻的把金牌丢在地上,冷漠的扫了周围众人一眼,道:“季某在中原的事已了,今后江湖一切,在下一概不管,不过——”话落突然一顿,冷森森的道:“假使有一天,各位再把武林公法曲解之时,在下相信会有更多的季雁萍出现。”话落转脸扫了五位姑娘一眼,道:“姊姊,我们走吧!”继而向“血海五煞”道:“五位是否要留居中原?” “毒书生”史玉麟笑道:“我相信凝碧国更欢迎我等,是吗?大公主,二公主。” 赵氏姊妹粉靥同时一红,点头娇声,道:“当然当然。” “穷僧”了了道:“那里有没有和尚庙?” “蛇丐”道:“那里可要我要饭的?” 穷僧道:“你去了你那穷子穷孙怎么办?” “蛇丐”江承武细眼一翻道:“我没有打算当然不会去,和尚,你可是妒嫉?” 赵亚琳轻笑道:“你们都去好,家父一定欢迎。”话落柔情的盯着季雁萍道:“萍弟,你到哪里去呢?也去凝碧国好吗?还有各位姊姊?”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结在季雁萍的脸上,显然,季雁萍到哪里去,她们就到哪去! “毒书生”心里暗笑道:“除了凝碧国以外,你到哪里去呢?” 就在这时,金顶峰下突然飞上一个宫装少妇,他一见季雁萍等人,立刻惊喜的道:“萍儿,你们没事?” 赵氏姊妹同声叫道:“啊!师傅!” 不错,来人正是琼霄娘娘,她快乐的看了众人一眼,道:“好了,既然没没事了,我们就走吧!” 季雁萍茫然的道:“到哪去?” 琼霄娘娘看了五位姑娘一眼,神秘的笑道:“当然是找归宿啊!” 季雁萍与五位姑娘脸上同时为之一红,一切似乎都在不言的默契中了。 季雁萍黯然道:“我要先去红叶谷一趟,各位先走好了。” 凤玉娇娇声道:“不!我们都去。” 琼霄娘娘笑道:“当然都去。” 季雁萍举步向“红妖狐”石琼花走去,“毒书生”史玉麟抢先把她的尸首抱起,道:“三哥,你负责姬兄的。” 季雁萍轻轻叹息一声,道:“人性本善,然而,唉……”话落举步随同众人向峰下走去。 他的事也许未了,因为,他始终没有忘记“七星王子”孙琪,他是唯一的漏网之鱼,然而他却忽略了,仅只“七星王子”一人,他又怎敢冒犯威震天下的季雁萍呢? 九大门派木然的望着众人的背影,直到消失於林中,由季雁萍临去的那一声感叹,他们似乎领略了些甚么,然而,一切已成过去了,谈之又有何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