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门》 一 醉侠刘二白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黄沙足念古,白骨乱蓬嵩。 这是王昌玲的塞下曲,是感慨古长城之战,并描写塞外风光。 这里虽然也是塞外,但却不是临洮,而是安东的长白山。 这里既没有黄色的尘,也没有古代英雄们留下的古迹,但却发生了一件比白骨乱蓬嵩更悲惨的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十二月,十二月的长白山是属于北国的洪荒世界。 千里冰封,万里云飘;白色的冰衣紧缠在光秃秃的树身上,矗立在朦胧的天光下,有若山魈魅,在凄凉中显得格外恐怖。 十二月的长白山显得阴灰而忧郁,无边的死寂哧跑了所有的生物。 但在一条冰封的山径上,却出现了一个人。 在万里雪飘的唯余莽莽中,这是很难得见到的一个人。 这个人身材很高,他身上穿着皮袍,头上戴的也是皮帽,而他的两颊和嘴巴都被鼻总结成的冰霜罩住了。 因此无法辨认他的脸孔。 他默默的奔驰着,在死寂的冰山中,他的呼吸声音特别粗大,那是被某种压力迫使著他的心灵而发出的喘息声。 他回头往来路看看,见四面八方全都被死寂包围着,这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渺小了。 因此他也就更加速了疾奔的脚步。 在长白山下有一座小镇叫帽儿镇。 这时虽不是平沙日未的时刻,但镇上大多数的酒店都因为受不住寒冷而关门,只有家小酒店在半掩着门,可是喝酒的人却少得可怜,整个店里只有两张座位上有客人。 靠里面暗角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中年书生,他一脸病容,双目无神,射向那件皮袍子,补过的补钉可能比他活的日子还多。 他坐在那里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光是上等白干就已喝了十几斤。 店小二一直耽心他付不出银子,但又不好赶他走。 另外一张桌子上,却坐着六个酒客,一个老人,五名大汉。 从他们脸上焦急表情判断,他们可能是在等人。 店小二和掌柜的都在打着呵欠,他们也是在等人,却是在等店里的人往外走。 但就在这种相等的沉寂,而不同的心情下,店门外一条人影已疾奔了进来。 这个正是山道上的出现的那个大个子。 他进店后,中间那张桌子的六个人却站起来五个,只有上首的老人仍然端坐未动。 来人朝站起来的五个点点头,刚走近老人面前,老人却已脸色一沉,道:“不用行礼了,既然只剩下你杜建平一个人回来,大概是刘二白自己到过岭南分坛了?” 杜建平有些惶恐道:“属下带人支援,刚赶到岭南,关东醉侠刘二白也同时到了……” “刘二白去了多少人?” “只有刘二白一人。” 老人目中凶光一闪,道:“杜堂主,你带多少人去支援岭南分坛?” “属下带去二十八名剑手……” 老人不等他说完,已脸色一冷道:“你带去二十八名一流剑手,再加上岭甫分坛人手,总计一百余人,难道连一个刘二白也抓不倒?” 杜建平似是很怕这个老人,他连头也不敢抬道: “刘二白的武功比咱们估计高出甚多,尤其是他的剑术已达到剑发成气之境,招出如风,快若人电,每出一招必有三五人死亡……” 老人猛然一拍桌子道:“放屁!刘二白既然如此厉害,你怎么还活着回来?” “属下苟延残生,乃是为了赶回来向护法报告经过!” “你已经报告完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有!属下虽已尽全力,但仍愿意接受处分!” 他不等老人开口,已拔出腰间长剑往脖子上抹去。 老人屈指轻弹,已将他的剑震飞,摆了摆手道: “算了!刘二白既能在两天一夜之间,连挑本教十六处分坛。并且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你能活着回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谢护法不杀之恩,以属下推想,刘二白在今夜或明晨之间,一定会到帽儿镇……” 他回头朝暗角处那个中年书生看了睛眼,道:“你们先回去安排一下,老夫另外还有点事!” “护法此番前来是否带有总教的高手?” “不错!教主接到各分坛被挑的报告,异常震怒,决定不异任何代价全力杀刘二白,除本座外,还另选派十二名剑手。由催命郎中向卜灵总护法亲自率领赶来支援!” “向总护法他们今夜能到吗?” “他们比老夫来的还早,布置在分坛四周,暗中监视刘二白。” “既然有你二老亲自驾临,料他刘二白此次是死定了!” “岂止是死定了,老夫势必活剥他的皮……”他的话来说完。 坐在暗角处的那个中年书生,突然放下杯子引吭高吟道: “多情多感仍多病,多景楼中樽酒相逢,乐事回头一笑空。停杯且听飞禽语,怒拉弯弓,醉脸春融,杀个帽儿血染红……” 这是苏东坡的采桑子,但后半阕都被改了,原句是停杯且听琵琶语,被改为且听飞禽语。这一句改得很绝,因为那老人是叫金翅大鹏吕介英,他是无类教的四大护法之一。 吕介英再笨,也听得出词中影射之意,猛然一拍桌子,人已站了起来道:“该死的混帐,你给老夫滚过来……” 可是就在这一阵工夫,那个书生却又伏在桌面上,居然睡着了。 鼾声四起,样子倒不像做作。 杜建平一怔道:“他大概是在发呓语……” 吕介英怒哼一声道:“呓语找到老夫头上,那就是他活得不耐烦!” 他口中说着话,突然把手一扬,连酒带杯子,快得像一道闪电般,朝书生背后飞击过去了。 但那个书生却没有丝毫反应,依然伏桌不动,鼾声照样如旧。 金翅大鹏吕介英在关外也算得上一流好手,以他的一身修为,发出去虽然是一只酒杯子却足以洞石裂碑。 可是击中在一个毫不起眼的书生背上,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这就太反常了,而且连吕介英本人也呆在当地不知所措。 杜建平有些不安道:“他会不会是死了……” 吕介英不让他再说下去,已反手一掌掴在他脸上,道:“你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杜建平挨了一掌后,却不敢再开口,神情也更为紧张,他好像睡得不舒服,换了个姿势。 而他的身子一动,围攻的六个人都同时一惊,他们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书生的背心上已倏然发出一声轻响。 响声虽然不大,但却听得吕介英脸色骤变,急忙大喝道:“小心!快点伏贴地面躲开!” 他的警觉虽快,可是杜建平等六人动作仍然慢了一步。 因为紧随着轻响声之后,书生背上已在骤然之间,暴射出六点寒星,接着又是一道匹练。 六点寒星是吕介英那只酒杯子的碎片。倒飞回去的速度比吕介英发出时更快,每一片都击中大汉脑门,无一幸免,而那道匹练却是杯中酒所化成,奔射的对象正是吕介英。 金翅大鹏在无类教的众多高手中,能爬上护法;他当然是识货的,所以对那看起来并不起眼,由一杯酒所聚成的匹练一点也不敢大意,双掌蓄足全力,迎着疾射而至的匹练,硬劈了过去。 掌风击中匹练,又是一声轻爆,匹练由线化面,点点银光在空中打了个转;却又转围着金翅倒飞回去。 这种怪异的变化很像器中的回旋三击手法,但是一个人的内功纵然练到了行气似珠的境界,如说把真力逼进在酒里,随意指挥伤人,仍然令人难言。 可是吕介英就遇上了,当书生以内家真力震碎酒杯与酒的同时,他就知道遇上了高手,但没想到竟高到了这种程度。 他微一怔神,酒珠已经逼到身边,这时再也顾不得什么护法的身份了,急忙就地一翻,施出懒驴打滚身法,虽然躲过要害,但在背心腰眼仍有五六处被酒珠击中,穿透皮袍,深没入肌。 别看那些毫不起眼的酒珠,凭金翅大鹏一身修为,被击中后,居然半天爬不起来。 而那位书生却始终伏桌而卧,自始至终,他连头都没有抬过。 吕介英睁目而视,活动一下受伤的手,因为来得太突然了,不过这时的鼾声已经停止了 吕介英半边皮袍子都被血染红了,他爬起抽出长剑,厉声叫道:“混帐!你用不着再装了,老夫早就知道你是刘二白派来的爪牙……” 书生依然伏桌未动,但店门外却传进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吕老二,你是越混越回头了,难道你忘了关东醉侠刘二白的一气化三清?” 随着话声,店外却陆续的又进来十三个人。 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江湖郎中打扮的老人,年龄比吕介英还大,手持报君知,双目半睁半闭。 光看他的招牌就可以知道他是无类教中的总护法催命郎中向卜灵。 十二名剑手年纪都不会超过三十岁,可是他们双目精芒流露,脚步沉稳,一看即知是属于一级杀手。 吕介英似乎有些不信,道:“总座以为这个病鬼会是刘二白?” 向卜灵点点头道:“不是以为,他本来就是刘二白,吕老二,你在关外这几年是怎么混的,连刘二白的一气化三清都不认识?” 吕介英红着脸:“属下听说刘二白的一气化三清是以丹田真气发出酒箭伤人……” 向卜灵哈哈一笑道:“那是属于内功一气化三清,他刚才所施展的是外功一气化三清。” “据属下所知,好像不是这回事!” 向卜灵脸色一寒道:“这外功一气化三清是我给他起的名字,其实应该叫它做回光返照,因为他的一气化三清从此永远也化不成了!” 吕介英神色一动道:“总座已经得手了?” “老夫在昨天夜里就派人把帽儿镇的三十一家酒店所有存酒,全部下了千年蟾蜍液。” 向卜灵道:“任他刘二白功力再高,但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也兔不了遭到断肠碎腑的下场……” 这时伏在桌面的那个书生,已突然站了起来,他正是关东醉侠刘二白,脸上病容尽失,望着向卜灵道:“有十二时辰,在下至少还可以杀掉无类教一百名以上高手,算起来这还是一票赚钱生意!” 向卜灵阴沉一笑道:“你能活着离开这家酒店,老夫的催命郎中四字就算是白叫了!”“在下只能说你很不幸,在这里被我遇上了!”刘二白道:“我在临死前,总得找个有点份量的人垫垫老本!” “如果在两个时辰前,你说出这句话,老夫也许还考虑考虑,可惜你现在已是英雄末路!” “应该惋惜的是你,因为你现在连考虑的余地都没有了。”刘二白道:“无类教荼毒武林,你出的馊主意最多,而无类教主独脚追风鬼见愁孤独恨天,如果没有你们这批狗头军师从中去蛊惑,他也不敢有并吞中原,称霸武林的野心,所以我开始向无类教展开追杀行动,并非全为了私仇,而第一个要杀的对象也就是你催命郎中,谁知你太怕了,一直龟缩不出,却支使一些三四流的小角色出面送死。” 向卜灵似是一怔,道:“你跟无类教还有私仇?在咱们的黑名单中,你刘二白好像是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到现在还是孤寡人一个,那来私仇?” “你应该还记得飘萍侠客楚四海,他是一个标准的游侠,为了不肯向你们无类教屈服,你竟使出卑鄙的手段,先在酒菜中下毒,后又派出大批杀手围杀他……” 向卜灵哈哈一笑道:“原来你是楚四海的朋友,老夫本来是好心请他入教,谁知他却自命清高,中毒后,仍逞勇杀了本教四十八名高乎,老夫才下令把他乱刀分尸!” 刘二白长叹了口气道:“我楚四哥何等英雄,他岂肯向你们这批鼠辈屈服?” “老夫承认他是个天才,但他还是死了。”向卜灵冷漠的道:“刘二白,你是想替楚四海报仇?” “报仇是属于私事,我的目的是消灭无类教!” “老夫知道你武功不比楚四海差,可是你现在还能发出几剑?” “在五个时辰前,在下已先到过帽儿分坛了。”刘二白冷冰冰的道:“现在帽儿镇连吕介英在内,你们只有十三个半人,所以我只用一剑法就够了!” 向卜灵狞笑一声道:“千年蟾蜍液乃天下最毒之物。依老夫推想,你刘二白现在最多还剩四成功力。” “四成已是高估了。”刘二白道“在下为了压制毒性蔓延,目前连三成真力也发不出。” “你刘二白的剑术,老夫早已有了耳闻,你如真能以三成真力在一招这内杀了咱们十三个半人,在历史上也将占了最重要的一页!” 刘二白冷哼一声道:“在下将尽力而为,但愿能不使你失望。” “老夫以为不会有奇迹出现。”“这些都是废话,在下时间不多,咱们最好还是速战速决!”“行!咱们十三个半人都在这里,你愿意从那一个先开始?” “你既然是他们的头儿,我当然还是先从你开始,不过我的最终目的还是一视同仁!” 向卜灵气极狞笑道:“好!老夫在等着你!” “你准备好,在下在了手了!” 刘二白说完,右手已极快地朝剑柄摸去。 关东醉侠的快剑,天下武林几乎无人不知,他拔剑发招杀人,三个动作向来是一气完成。 所以他的右手才搭上剑柄,向卜灵已猛然飘身急忙暴退三丈。 可是刘二白这一次却大反常规,他右手虽已握住剑柄,却没有拔剑,双目神光炯炯的望着向卜灵,哈哈一笑道:“你紧张什么,我要是真的出剑,你能跑得掉吗?” 向卜灵当着那么多的手下,有些被愚弄的感受,忍不住厉声大叫道:“放屁!老夫早说看出你不过是装腔作势,已经离死不远了……” 可是刘二白乘他说话之际,搭在剑柄上的右手突然扬了起来,精光暴涨,漫空剑气,竟比闪电还快洒了出去。 向卜灵没有想到他的剑气如此凌厉,赶快举起了手中的报君知硬封过去。 但是他的招式才推出一半,大半截的右臂还连同报君知却被强烈的剑气绞碎,甩到门外去了。 他连痛都忘了,连忙就地急滚,身子刚飞出门外,刘二白口中已紧接着涌出一道匹练,正是他的成名杀着一气化三清。 匹练出手,由一变三,由三变九,变到后来,满屋都是青光怒掷,锐风呼啸,好像是笼置着一片愁云惨雾,谁也看不到谁了。 唯一能使人辨别的东西就是刘二白手中一倏起落的剑光,那也是唯一令人注目和使人寒心的标记。 剑光交错怒卷,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的就消失了。 可是当一切终放平静之后,酒店中已另换了幅画面。 吕介英身上至少有十个以上血洞,那是中了刘二白的一气化三清箭所致,他已经伏尸不动了。 向卜灵所带来的十二外剑手,有六个被酒箭穿心而死,五个被剑劈成两半,另一个已四肢俱碎,虽没有断气,已差不多了 唯一幸运的是向卜灵,他只失去一条右臂,左腿有两处被酒箭所伤,都不致放要命。 刘二白发出一招剑法,以及他真力所结合的一气化三清之后,他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以剑拄地,撑着身子,半倚半靠的扶在桌子上,不停的喘息! 从各种迹象显示,他身中剧毒是不会假的。 向卜灵仍是很小心的走近店门口,他见刘二白没有什么行动,强忍断臂之痛,却得意大笑道: “刘二白,你虽然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但你的剑术造诣仍令老夫心服……” 刘二白不等他说完,目中神光已骤然一闪,道:“千年蟾蜍液虽是天下奇毒,但未必真的能要我的命!” “你虽以丹田真气逼出十八斤白干,老夫绝不相信你能逼出所中的毒!” “不错!任何人中了千年蟾蜍液,都无法靠自身力把它逼出体外。” “你既然知道厉害,就只好认命了!” “那可说不定,我虽已中毒,但一时之间还不致于攻内腑,因为在你催命郎中未现身前,我就已经发现酒中有毒了!” “胡说!千年蟾蜍液无色无味,而且老夫在前一天就已办好,那时你还在岭南分坛,怎么会知道?” “是吕介英告诉我的。” 向卜灵一怔,显得有些不信道:“吕老二再笨,他也不敢把这个秘这密透露出去!” “吕介英当然不会直接告诉我,他告诉鬼影子杜建时,说你已经另有安排,所以我就猜到你这个催命郎中一定是在酒中捣鬼。” “你十八斤白干下肚,纵然知道也已经太晚了!” “是晚了一点,但至少我已经捞回加倍的本钱!” 向卜灵哈哈一笑道“你赚的再多也没有用,把老命赔进去就是亏本!” “现在还很难说,我既是在这家酒店中了毒,他们老板就有保护我的安全责任!” 向卜灵狞笑一声道:“你这位大名鼎鼎的关东醉侠,当真已到了穷途末路,居然向一家小酒馆的老板耍起无赖来!” 刘二白怒目一瞪道:“你知道这家酒馆的老板是谁?” “不知道,但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关东醉侠!” “凭着这两位大老板的金字招牌,在江湖中可比刘某人要响亮多了。” 向卜灵神色一动道:“金字招牌,他们是南北二杰?” 刘二白冷然一哼道:“看来你催命郎中也只配在长白山上当个小混混,这位大老板正是南杰铁算盘商七,而那位客串跑堂的却是大名鼎鼎的双管笔贾八。他们隐名埋姓在帽儿镇开这问小吃馆,大概也是冲着你们无类教而来的!” 向卜灵似乎不信道:“商七、贾八乃是生意人起家,他们虽然号称南北二杰,在江湖中不轻易与人架梁子,而且就凭他们两个人还不够份量跟无类教过不去!” “够不够份量,你为什么不去试试。” “老夫当然要试,等先收拾你再去找他们不迟!” 他说着话,已伸出左手在地上捡起半截报君知,可是他一时之间又拿不准刘二白功力是否真的已失,所以他虽准备好攻势,却不敢出手。 但就在他迟疑难决之际,正北方雪地上又疾如闪电般奔驰来四匹快马,仅眨眼间已来到店前。 马上是四名身背长剑的在汉,他们翻身下马,不等向卜灵吩咐,已将店门围了起来。 向卜灵看清来人,精神一振道:“四大金刚,各位来得正好,刘二白身中剧毒,最好是捉活的!” 四大金刚看看地上十九具尸体,神色一冷,为首一个开口道:“请问总护法,这些本教弟兄都是死在刘二白的剑下?” 向卜灵点点头道:“四位如果早到半个时辰,他们也许不会死。” “刘二白既然身中剧毒,为何还有能力伤人?而总护法又挂了彩,这是怎么回事?”“关东醉侠内功深厚,老朽低估了他!” “他既能在一击之下杀了十三个人,咱们四个人也许接不下他一招!” “刘二白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四大金刚乃本教顶尖剑手。老朽相信他绝不下四位联手一击!” “最好还是你们五个一起上!”刘二白道。 “我保留三成真力,本来是为了对付你催命郎中的,假如他们四位糊里糊涂的做了替死鬼,岂不太冤!” “不错!”四大金刚之首道:“总护法,你是咱们头儿,还是由你先出手试试招吧!咱们也可以从侧探探刘二白的剑路。” “老朽左臂已残,右手发招还不大习惯,四位既惧刘二白的剑法,咱们就一起上吧!” 四大金刚之首道:“刘二白自己说过还保留一招功力,咱们又何必牺牲四个,还是总座先搪拭他一下吧!” 向卜灵脸色一变道:“四位此来想必是有心人了?” “那里的话!咱们还没有来,总座不是已经准备动手了,你带来的人既然都死光了,相信你回到总坛也不好交代,何不作个人情替咋们探探路子?” 向卜灵似乎不敢得罪这四大金刚,他见刘二白仍拄剑调息,暗中一咬牙,挥动报君知攻了过去。 可是他的身形才动,突见人影疾闪,一片金光凌空升起,接着是一片“叮呼”之声,不仅把他的报君知架住了,同时还把他震退好几步。 这个动手的人正是酒馆掌柜的,而架开他报君知的却是一付铁算盘。 这是最好的招牌,不用问他已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当下把脸一沉,道:“你是铁算盘商七?” 掌柜一沉臂,铁算珠子发出“叮咚”互击之声,哈哈一笑道:“向总护法,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向卜灵冷着脸道:“你别忘了这里是帽儿镇!” “阁下如果不来,老夫兄弟还准备找上无类教总坛!” “你们南北二杰是架定这个梁子了?” “关东醉侠结的梁子,老夫兄弟还不够资格架,是你向总护法自己找上门来欺人的!” 向卜灵大怒道:“老夫找的是刘二白,与你们南北二杰有屁的关系……” 商七突然一抬手,两道精光电射而出。 向卜灵疾忙一矮身,他躲的虽快,但左耳朵仍被铁算珠子削掉了一半。 商七左手一招发出的两粒铁算珠子又收回来,冷声道: “你们找关东醉侠,老夫没有权过问,但你们不该在我卖的酒中下毒,刘二白既是在我酒店中毒,咱们就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全!” 向卜灵半边脸都染满了血,充满杀机的朝门口四大金刚看了一眼,道:“四位都看到了,为了顾全大局,咱们必须联手把他们一起除去!” 四大金刚低声商量一阵,仍由为首那人笑道:“好!刘二白交给咱们,南北二杰由总座负责。” 向卜灵一呆道:“这两个人很扎手,可不好对付!” “总座以为刘二白好对付?” “老朽的意思是咱们联手……” “不必那么麻烦,咱们放倒刘二白之后,还要急着赶回总覆命!” 他说着一挥手,四剑齐出,分成四个方向,布成一片剑幕,已将刘二白笼罩在中间。 刘二白似乎真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眼看着凌空剑影洒落,他却连剑都举不起来,竟然一伏身,自桌子下面穿过,而躲到另一张桌子后面去。 四大金刚和众人动手都已养成了一定的习惯和默契,一招落空,身形立时跟进,紧接着第二剑又攻了出去。 可是他们的剑才攻出一半,刘二白的身子已经与剑连成一体,化作一道青光,像闪电般自四人身前一闪而过。 他再度回到原来那张桌子旁边时,依然是以剑拄地,不停发出喘息。 可是四大金刚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他们每人的喉咙都有一道口子,伤痕不大,流血也不多,便却足以要他们的命了! 一切的经过发生不过是刹那时间的事,但向卜灵却能把握住任何机会,他的唯一宗旨就是先求生存,四大金刚的下场似乎是他意料中的事。 所以当四大金刚倒下后,众人怔神之际,他的身子已像箭一般穿出店外,而后消失放原野中。 商七一摆铁算盘,正待随后追去,刘二白却吃力的摆摆手道:“商兄,还是留点力气,准备会会高人吧!这种小角色不追也罢!” 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自店外传来,道:“就凭一个刘二白加上你们南北二杰,还不够资格劳教主大驾!” 声音虽然不大,入耳却有如雷鸣。 商七微微一震,店门外又连续走进三个老人。 前面老人是一条独臂,背后背着一只金钩,跟在他后面的那两个人都是身背长剑,双目精光逼人,光看他们进店的稳重步法,就知是一流高手。 商七看清来人,不由又是一惊,他仍打了个哈哈,道: “原来是关二教主驾临小店,当真是蓬荜生辉。” 这个独臂老人乃是无类教中坐第二把交椅的独臂金钩关小月,他是独孤恨天的小舅子。 他见商七一眼就能叫出他的身份,也不由很感意外道:“你商老板眼皮子还真广,老夫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商七淡淡一笑道:“生意人全靠一双眼皮子办货,你关二教主虽不常在江湖走动,但独臂金钩却是最好的标记!” 关小月冷哼一声道:“好说好说!老夫想找你商老板谈一笔生意!” 商七摇摇头道:“现在正是忙季,也是生意人的大月,老朽兄弟已经接下一笔了,对你关二教主的好意,咱们只有心领!” 关小月脸色突然一沉道:“恐怕你商老板接下的是一笔赔本生意!” 商七也将面容一整,道:“不错,这是一笔赔本生意,但生意讲究的是信用,能赚得进,也就要能赔得出!” 关小月冷冷一笑道:“果然是金字招牌,老夫如再多说反而显得小气了。” 商七拨了一下算盘珠子道“做生意人讲究是童叟无欺,你关二教主虽然只剩下一条独臂,商某仍是一视同仁!” 关小月大怒,一挥独臂,金钩已洒出一片金光,闪闪和辉罩了过去。 商七也一举铁算盘,硬封硬架,双方兵器接买,商七只感到右臂一震,铁算盘几乎脱手,人也退后两步。 关小月哈哈一笑道:“商老板,你的铁算盘一向打得很精,生意人以不赔本为原则,你再考虑考虑!” “用不着考虑,能赚能赔才不失生意人本色,如果光赚不赔,这种生意谁都可以做了!” 关小月目中凶光一闪,道:“假如连老本都赔进去,南北二杰也要干吗?” “赔老本也只有一次。”商七道:“即使赔得倾家荡产,咱们哥俩还可以改行当强盗,占山为王,绝不让无类教专横于前!” 关小月缓缓拾起那条独臂,挥动一下金钩道:“商七,老夫的好话已经说尽了,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商七也毫不退让道:“生意不成仁义在,商某也始终没有出过恶言。” 关小月目中凶光一闪再闪,抬起的独臂突然一振。 可是他的金钧还没有发出去,就被一只长剑硬封了回去。 这个发剑人是刘二白,他目中神光涣散,挡在商七身前,显得有弱不禁风的样子。 关小月见他随使出手一剑,就硬逼回自己的蓄势一击,似乎很感意外,怔了一怔道:“刘二白,你是真的中了蟾蜍液?” 刘二白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对付你的金钩也许还没有问题!” “老夫想知道你还能发出几招?” “一招,也许很勉强,但我以为已经够了!” 关小月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长笑,道:“老夫十五岁开始闯江湖,今年整整八十六岁,还没遇到有人敢说在一招之内胜过老夫!” 刘二白冷酷的道:“那是因为你所遇到的都是一些庸才。而你自己本身又不高明,等于是庸才加庸,所以你再活一百年还是等于白活!” 关小月厉声大叫道:“老夫今天倒是幸遇高明了!” “在下虽算不上高明,但在你们无类教的帐簿上,在我的名字下面,收入总是多于支出的。” 关小月气极大笑道:“这叫做零存整付,商大老板是生意人,他是懂得这个道理。” “不错;在两个时辰这前,在下就知道今天可能要付出老本,但错过今天之后,你们无类教所欠下刘某人的利息,可就算不清了!” “你刘二白还有以后?” “以后虽是未知数,但我却不能存着这个希望。” “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可以拔剑了!” “还是你先发招吧!你即老迈又残废,我怎么好意思捡这个便宜!” 关小月气得直咬牙,一语不发,振臂出钧,点点金光,势如雷霆万钧。 刘二白前后左右都被金钩罩住了,而暗涌的潜劲更布成了一道罡墙。 可是刘二白并没有拔剑,他随之一矮身,就对着关小月硬冲过去。 谁也没看清他使的是什么身法,竟极巧妙的避过了那凌厉钩势,很快的就冲近关小月身前了。 关小月暗中一惊,刘二白四十不到就已名震武林,且凭他一己之力,连挑无类教十六处分坛,并搏杀数百名高手,这并不全仗武功,因为他的机智比他的快剑更可怕。 不管是遇到任何人,像这样冲过去,关小月都不会放在心上,他只要中途变招,沉腕拖钩,纵然伤不到对方,也足以把他逼退。 可是碰上这位关东醉侠,他却不敢这样做,因为中途变招,绝对用不上全力,而刘二白冒险出这种身法,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 因此他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单脚猛然一点地面,身形已疾升起三仗,凌空一个倒旋,振腕又是一抛,金钩所带起的威势比起刚才更凌厉。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可是和关东醉侠比起来,就显得慢的多了。 因为在他身体上升的同时,刘二白也是猛然一拔身,而他的长剑却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划了出去,却正好迎上关小月倒旋过来的脑袋。 这两种动作所造成的结果,是关小月失去半边脑袋,而刘二白却被他临死前脱手金钩击中了左肋,人也被震得倒飞出去,撞碎了两张桌子,虽然他还是站了起来,却连插剑返鞘的力量都没有。 这突然的变化,使得另两名剑手疯狂般扑了过来。 可是他们的剑离开刘二白身前还不半尺,商七已一振腕,两粒铁算珠子发出尖锐的呼啸,快如闪电般掠击向二人的喉咙。 二人急忙举剑上拍,虽把两粒铁算珠子震飞出去,但手中长剑也被齐中震断, 这两个人都是无类教中一流剑手,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商七的腕力如此强。微一怔神,正待持着半截剑刺向刘二白,但就在这同时,另两粒铁算珠子却无声无息的击中二人的脑门。 而这两个剑手也就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他们始终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刘二白轻轻叹了口气道:“好手法。这一招可是叫做八退二进一?” 商七点点头,捡回铁算珠子道:“刘兄,真想不到,你关东醉侠会栽在酒里!” 刘二白苦笑一下,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在下本来是靠酒起家,栽在酒里倒也值得!” “蟾蜍液当真无药可解?” 刘二白点点头道:“向卜灵说的不错,我如不是连番动用真力,或许还能多撑几个时辰。” 贾八轻轻咳了一声道:“以刘兄的功力再加上咱们哥俩从旁协助,不知能不能逼出你体内的毒?” “千年蟾蜍液乃世上最毒之物,内力修为愈高,中毒愈深,两位盛情,在下心领,但兄弟有一票生意希望你们南北二杰能接下来,这也是我最后的一点要求。” 商七连忙接口道:“咱们与无类教架梁子,并非全是为了你关东醉侠……” “二位隐身帽儿镇的经过,在下全知道,但在下说句不怕得罪二位的话,凭你们南北二杰的实力想自独孤恨天手中夺回失物,实在很难!” 商七一怔道:“咱们哥俩的事,刘兄都知道了?” 刘二白点点道:“大致差不多!” 贾八道:“刘兄还没说出要咱们效劳何事?” “效劳不敢当。”刘二白道:“二位只要接下这票生意,在下除以万金代价酬劳并负责替二位找回失物。” 商七目中一亮道:“刘兄既有把握替咱们夺回失物,大约你所中的毒还不致……” 刘二白摆摆手,似阴止他就下去,道:“在下最多还有一个半时辰可活,但二位只要答应把在下尸骨送到一个地方,自会有人替你们找回失物。” 商七毅然的道:“咱们接下了,只要南北二杰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任何人损及你刘兄的尸体,但运送到什么地方还请刘兄指明!” “送到虎山!” 贾八一怔道:“虎山?就是那座集天下猛虎于一山的虎山?” 刘二白点点头道:“二位可肯接下这票生意?” 商七豪迈一笑道:“咱们既然答应下来,就是刀山也要去,何况是虎山。不过老朽听说虎山隐居着一位江湖异人,善驱各种野兽,故能集天下猛虎于一山,但不知刘兄要我的是不是这位武林异人?” 刘二白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另外还有一块金牌道:“南北二杰果然是金字招牌,兄弟虽觉这次栽得有点不甘,但在临死前能得承诺代理善后,也就可以闭上眼睛了!” 商七打开那个布包,见里面装的竟是十多粒耀眼生辉的宝珠,他既是以生意人身份闯荡大江南北,当然是位识家,所以他只一眼就认出这些宝珠,每粒都值千金的珍品。 刘二白又递过金牌,道:“这是一块虎头令牌,二位只要把这块金牌挂在兄弟棺材前面到了虎山就会有人接待你们了。” “这包珠宝是不是也交给那位异人?” 刘二白摇摇头道:“那是二位的酬劳!” 商七一怔道:“老朽兄弟答应接下这笔生意,可并不是为了金钱,你刘兄这种厚赐,咱们断不敢收!” 刘二白苦笑一声道:“在下穷得几乎连裤子都被我当掉换酒喝了,哪里还有什么厚赐给你们南北二杰!” “可是这袋珠宝万金难买,老朽对此道可不外行!” “商兄果然好眼光,但它可不是兄弟之物,而是我在剑劈催命郎中右臂时,顺手牵羊在他身上摸来的,商兄如坚持不收,就把它毁掉也行!” 商七却没有再说什么,他收起珠子,仰天发出一声长叹道:“一代英才,天不假年……” 他双目之中,竟不知不觉的滚落两滴眼泪。 刘二白反而发了一声豪笑道,“兄弟如果不是身中奇毒,还真舍不得把这袋好东西送给你们!” 商七有些黯然道:“凭你关东醉侠一支剑,即使是想要天上的太阳也是予取予求。” “在下已经栽得够惨了!”刘二白道:“商兄如再往高抬,只怕兄弟连个全尸也落不到!” 商七目中突然升起一股坚毅的杀机,道:“咱们此去虎山,万一找不到那位异人,老朽决定占闯闯无类教总坛。” “二位只要把兄弟的尸体送到虎山,我保证能找到那个人,但在下担心的是无类教高手会在途拦截!” “这是绝对避免不了的事。”商七道:“独孤恨天自成立无类教以来;从没有受到如此挫折过,刘兄不仅连挑他十多处分坛,且又杀了他小舅子关小月,剑伤催命郎中,纵然刘兄不幸中毒,但独孤恨天在未见到刘兄尸体前,是绝不肯就此罢手的。” “商兄接下这笔生意可能是赔定了!” “商某既已决定接下了,就不会计较任何后果……” 他轻轻咳了一声道:“刘兄,老朽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可是有关山上住的那人身份?” “不错,老朽久闻虎山住着一位武林高手,能善驱百兽,但却从没有人见过他一面,虽然有些好事之辈前往探听,而结果部是有去无回,因此在虎山周围百里内,好几年就已断绝人迹,但不知刘兄是怎么结识这位异人的?” 刘二白苦笑一下道:“这个人二十年前,是跟在下一起长大的。” 商七一怔道:“刘兄今年贵庚……” “兄弟今年三十六。”刘二白道:“我比小江正好大十岁,但他的剑法却比我快百倍……” “小江又是谁?” “就是住虎山上那个人,他的本名叫江城子,也有人叫他虎侠,但在下却一直叫他小江。” 商七不由一呆道:“想不到名震天下武林的虎山异人,竟然是一位二十六岁的小伙子!” “商兄可是以为兄弟危言耸听?” 商七急忙接口道:“不!老朽只是觉得这位小兄弟有点怪……” “岂止是怪,他本就不通人情,十年前他亲手替兄弟雕了付棺材,并说十年后我一定用得上,想不到真的被他说中了!” “十年前他不过只有十六岁?” “但他十三岁就上山了,他不愿与人类共处,他认为人心狡诈,阴险毒辣,比猛兽可怕得多了。” “不错,他本身也是人,但他却情愿与野兽为伍,他说野兽只扑异类而不伤害同类,而人却不同,既杀异类,也杀同类,服从强者,欺凌弱者。根据他领悟到的他所生存的世界,他以为一切都是残酷的、无情的,没有温暖,也没有慈爱,因此他才上了虎山,他学会了兽语,也懂得了驭兽的方法!” “以他上山时的年龄,存有这种想法实在可怕,但也可能是他幼年时期受到了某种压力或阴险环境所影响!” “他从来不提他的出身,因此谁都不知道,他可能是一个孤儿,也许是一个私生子,但在所生存的世界里却是纷乱的,没有安宁,也没有秩序,彼此屠杀,互相吞噬,和永无止境的残忍,他曾在孤立无援的环境里挣扎图存过,但却是靠武力和拳头争生存,也因而使他对人类更增加报复的心情!” “可是江湖上并没有传出他这个人的恶迹?” “那是人类老祖宗遗传下来的良知,压抑着他的报复行动,所以他虽练成了一身绝世武功,但到现在还没有杀过一个人。” “从前那些去虎山的人都是怎么死的?” “是被老虎吃了,因为那些去虎山的人没有一个具有侠士胸怀,他们为了贪图虎山的藏宝,见虎就杀,所以都被虎吃了。” 商七叹了口气道:“这位江老弟如果知道了刘兄遇害消息后,只怕良知再也压抑不住他的报复行动了!” “不错!兄弟正是希望他这样做!” “在下的朋友,商兄应该信得过,无类教荼毒武林,已由关外伸延到中原名地,而无类教的党徒,包括独孤恨天在内,更无一不是两手血腥,罪大恶极,再加上他们人多,武功高,只有借小江之手,才能和他们对抗!” “刘兄以为江老弟能胜过独孤恨天?”贾八问。 “那就让他死在独脚追风鬼见悉的剑下。”刘二白道:“不过以兄弟的推测,他被杀的成份不会太大!” 商七点点头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等他下山经过一阵搏杀后,将胸中怒气发泄得差有多了,咱们再从旁劝导,只要能使他心理平衡,不是对武林众生或他个人都有莫大益处!” “单凭两位之力,只怕难以说服他,兄弟还有一个不情之情!” “刘兄有话尽管吩咐!” “二位带着兄弟的棺材找到小江之后,只要把经过告诉他就行了,但兄弟的棺材仍要麻烦二位继续随身携带,而且除小江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商七一怔道:“刘兄这样做,想必是另有作用了?” “只要小江看到我的棺材,他就不会做坏事。” 商七神色一动,刘二白忙又接口道:“兄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时辰了,咱们在这一个时辰之内,还要赶回丹水庙,因为我那口棺材是存放在庙中。” “刘兄的行动不便,还是由兄弟背你一程吧!”贾八说着已走过来。 刘二白抑天一声长笑道:“贾兄的好意兄弟心领,催命郎中就躲在店外,兄弟不赶着去杀他,就是要留下一点力量走完这最后一段路程!” 他说完,已举步当先朝店外走去。 南北二杰紧紧随在他身后,三条人影一离开帽儿镇,就有如离弦的疾弩,全都放开脚程狂奔。 二 三娘怀旧情 呼啸的西北风掠过烈的原野,吹在他们身上,像刀割般刺痛。 刘二白虽然身中奇毒,但在这段行程上,他却始终是遥遥领先。 贾八尽全力也只能够保持十多仗的距离不再落后,他不由放低声音道:“老七,依你看这位关东醉侠是真的中了毒吗?” 商七轻轻一叹道:“关东醉侠是条铁铮铮的汉子,这便是他最后一段行程,他怎么肯示弱于人!” “你不是对医学很有研究吗?想想看,也许有什么药物可以解去蟾蜍液!” “纵然有这种药,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他们正谈到这里,走在前面的刘二白却突然一个踉跄,他像是回头听二人谈话,不小心被山石绊了一下,人也跟着仆了下去。商七暗中一惊,正待赶过去扶,但自一块岩石后面却闪电般飞出六只白虎钉,紧擦着刘二白背上寸许而过。 刘二白如果不是绊了一跤,六只白虎钉可能全部打中在他前胸上。 商七微微一怔神,而另外一块岩石后面又无声无息的射来四把飞刀,却分别袭向商七与贾八。 南北二杰的江湖经验已老得有能再老,他们虽然都在关心刘二白,但对方飞刀才一出手,商七已有警觉,冷哼一声,一抬左臂,四粒铁算盘珠子已疾射而出,正好迎上空中的四柄飞刀。 一阵铿然铮响飞刀已全部被撞落地面。 岩石后面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好手法!商七,你再试试老夫的五福临门。” 商七一振右腕,二十粒铁算珠子分成四路,采取包夹之势,以三比一,在空中硬把十把飞刀震断了。 随着话音,紧接着快似闪电般又涌飞出一片寒光,那是十把飞刀分成两路,五把飞射贾八,五把直袭商七的顶门。 岩石后面的人似乎很意外,道:“商七,老夫久闻你们南北二杰是金字招牌,却没想到还当真有两下子!” 商七左手一抬,发出的铁算珠子又收了回来,冷然一笑道:“好说好说!生意人如果没有一点自卫本钱,又如何能在江湖上行走!” “你们那点能耐在中原也许可以横行无阻,但来到关外就行不通了!” “咱们哥俩是专跑关外的,今天还是第一次碰到拦路打劫的小毛贼!” 岩石后面发出一声厉吼道:“商七,你们给老夫滚回去,这条路行不通!” 商七哈哈一笑道:“滚回去当然可以,阁下总得拿出两手让咱们心服,你老兄光是躲在暗中,好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 岩石后面突然发出一声惨哼,接着又是一阵大骂道:“商七,你真卑鄙!竟然利用说话机会出手偷袭老夫!” 商七暗中向贾八打个手势,叫他去照顾刘二白,贾八得到暗示后,已自商七身后一闪而过,暗中虽然即时飞来四射飞刀,却都被商七的铁算珠子震断。 从飞刀的腕力上,商七已试出岩石后面这个人的武功不弱,自己第一次发出的两粒铁算珠子是使用回旋手法先震落飞刀,又利用对方疏神之际击中他两下,但并不是要害,而且先挡了一阵飞刀,劲道也减弱不少。 贾八奔到刘二白摔倒的地方,弯腰正要伸手去扶他,但刘二白却伸出左腿轻轻绊地一下,力量虽然不大,绊得却很巧妙。所以很轻易的贾八绊倒了。 可是就在贾八身形摔倒的同时,一排没羽箭至少也有三四十支,自贾八背上飞掠而过。 贾八目睹那批疾厉的羽箭,有由惊出一身冷汗,知道如果不是刘二白绊那一跤,至少会有一半射在他身上。 他定了定神,赶忙伸手探试一下刘二白的心脉,他发觉只剩下微弱的跳动。 贾八跟商七跑了几十年江湖,对医理多少也懂得一点,他这时才知道刘二白如不仗着精纯内功,恐怕在帽儿镇就倒下了! 他小心的将头抬高一点,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刘二白摔倒的地方正好是一个死角,旁边就是一块岩石,他的身子几乎有一半是躺在岩石下面,不管对方暗器从任何角度发出,都很难伤到人。 这当然不会是巧合;因此他对刘二白由衷的产生了一种敬意,同时他也为这样一位侠士的没落而感到不胜悲伤。 经过一阵沉默之后,他从怀中贴身处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有一粒黑色的珠子,他将珠子放在刘二白口边,道: “刘兄,你不必说话!我知道你躺在此处是想等机会发出最后一剑,但是对方太狡猾了,以你目前的情况,这个机会实在不大,这粒珠子是兄弟从一个朝中退休的官员身上摸来的,经一位珠宝商鉴定有解毒功能,兄弟从没试过,不管有没有效,务请刘兄把它含在口中试试!” 他说得很恳切,刘二白不好拒绝,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张开口把珠子含住。 贾八为了要照顾刘二白,也就干脆躺在原地不动了。 但商七此刻遇上了扎手人物,原先射在岩石后面放飞刀的人,在经过一阵谈话,他摸清位置后,以满天花雨手法,终于将对方解决掉了,正待赶过去看看刘二白,却适时又从来路出现两条人影,商七不敢让他接近刘二白,只好等在原地不动。 来的是两个老人,等对方走近时,商七不由暗中一惊,他认识这两个老人是中原黑道上最难缠的人物——两大邪神。 走在前面的叫天外飞邪上官笑翁,后面一个叫四海邪龙伍湖通。 商七故意装作不认识两大邪神,朝路中间一站,全身真力都暗中运集在双臂上,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天外飞邪上官笑翁看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就是铁算盘商七?” 商七举起手中铁算盘,轻拔了一下,道:“这是最好的招牌,阁下不是知故问!” 上官笑翁阴声一笑道:“这么说老夫是找对人了!” 商七“哦”了声,道:“二位也是做买卖的?” “你既是生意人,应该看得出咱们是干什么的!” 商七故意用鼻子闻了闻,道:“二位身上邪气太重,不会是山精鬼魅吧?” “咱们正是靠邪气起身,商七,你的眼皮子还真广,说!刘二白在哪里?” 商七哈哈一笑道:“人家说正邪不两立,你们跟关东醉侠怎么会成了好朋友?”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是希望刘二白和贾八能听到,以便先有个准备。 双方距离不过三十多丈,两大邪神所以没有发现刘二白和贾八,也正是因二人藏身处是个死角,而且此时天上还飘着雪,二个身上都被一层薄薄的雪花所掩盖。 上官笑翁知道商七是有意挖苦他,目中凶光一闪,道:“商七,这可是你自己找死!老夫虽邪,却从不轻易出手人!” 商七也寒着脸道:“在下是生意人,一向以和气生财,可是也从没有得罪你们两邪神!” “从前没有,现在你犯了老夫的戒条,就该杀!” 他口中说着,人已进身出招,下踏中宫,一掌劈了过来。 武林中人动手,踏中宫就等于没把对方看在眼里,商七也是成名人物,当然受不了,左手奋力一掌封过去,右手一抬,两粒铁算珠子逢袭上官笑翁双目。 上官笑翁不但不退,身形反而更近一步,左手凌空一抓,反把两粒铁算珠子挥在手中,右手虽把商七震退一步,但他接在手中的铁珠子却不好受,因为商七是以暗劲潜运在铁算珠子上,发招时力道不大,按住后才触发潜劲,二珠相触,像是要爆炸似的,他急忙放开手,掌心仍被震得血肉模糊。 天外飞吃了一个闷亏,不住发出一声凄厉长啸,道:“商七,你行,假如你能将老夫右手伤了,我就将这一双手砍下来送给你!” 他说着,人已像风一般扑了过来,左手紧握,右掌却在一口气之下连功七招。 商七连续发了二十四粒铁算珠子,身形闪挪十二次,仍被震退一丈多远。 天外飞邪哈哈大笑道:“商七,假如你只有这么一点能耐,那就不必献丑了……” 谁知他笑声未完,半山腰里已有人冷冷接口道:“商老板,请你休息一下,让我来献献丑!” 随着话声,已飘落下一大下小两条人影挡在商七的面前。 这突然现身的两个人都是女人,大的也不过三十左右,但身形却奇高,和商七站在一起竟高出他一个头还要多一些。 小的是个二十左右的少女,手握长剑,却满脸充满了杀气。 商七突然神色一动,朝那高个子女人拱手道:“女侠可是江湖上人称的一丈清扈三娘?” 扈三娘淡淡一笑道:“水济传中扈三娘是个女强盗,几时变成女侠了” 商七有些黯然,但天外飞邪却不怀好意的一笑道:“此娘非彼娘,老夫听说你是刘二白的情人,怎么送来个大的,还赔上个小的……” 那年轻少女不等他说完,已“刷刷”连功三剑,变化奇诡,招式很快,立时将天外飞邪逼退七步。 扈三娘赶忙拉住少女道:“湘玲,慢点动手,咱们先问清楚,等一下一起算帐!” “你想知道什么问老夫好了。”天外飞邪阴笑着说。 “你还不够资格接受我问话!”扈三娘转向商七,道:“商老板,刘二白可是真的中了蟾蜍毒?” 商七神色一黯道:“老朽就是受了刘兄之托,护送他到此地遇伏……” “刘二白的人呢?还没死吧?” 商七面有难色,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接口。 “你尽管说,没人能把消息泄漏出去!湘玲,去把两大邪神的口封住!” 那个叫湘玲的少女早就跃跃欲动,扈三娘的话才说完,她的身子已弹了出去、青光流动,抬手一剑,已同时将两大邪神圈在一片剑幕之内。 双方接上手,不过眨眼功夫已十多招过去,少女手中的一柄长剑完全是空招,两大邪神反而被逼成了守势,而且防守范围慢慢缩小。 商七看得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女孩,一支剑竟能逼得纵横江湖的两大邪神没有还手之力。 扈三娘对那个湘玲好像很有信心,她根本不去关心战斗变化如何,轻望着商七道:“商老板,小妹在等着你回话。” 商七轻轻叹了一口气,逐将经过说了。 扈二娘静静听完也叹了口气,道:“老醉鬼太好强了!他如果肯通知我一声,也不致落得如此下场!” “千年蟾蜍液无色无味,很难使人发觉,尤其刘兄又是落脚在老朽的酒店中,当然不会担心有人下毒。” “帽儿镇接近无类教老巢,他如此粗心大意,岂不是自己找死!” “刘兄和老八就隐身在前面那块岩石下面,附近隐伏对方不少高手,老朽得去接应一下。” “咱们一起去!”扈三娘提高了声音道:“湘玲,下一招就送这两个老混球上西天,你二叔快不行了。” 那少女应了一声后,突然身子与长剑化成一条直线,只见一片白茫茫的剑气飞绕了一周之后,好回到扈三娘身边时,两大邪神的两颗脑袋都飞到山崖下去了,只剩下两具无头尸身伏在山径上。 商七不住叫了出来道:“驭剑术!姑娘小小年纪。竟已练成上乘剑术?” “她是飘萍剑客楚四海的独生爱女,名字叫楚湘玲。”扈三娘道:“老醉鬼跟她爹有过命之交。” “刘兄曾提到过这个事,楚大侠也是被无类教谋害而死的。” “这笔血债,独孤恨天将要用血来还的。”扈三娘道:“小江那个小混球,我也有十多年没见过他了,咱们就一起到虎山上走一趟吧!” “江少侠的武功比这位楚姑娘如何?” “你信不过老醉鬼的话?咱们三个人加起来也许勉强能接下他一招,这还是他十年前的剑术,现在可能半招都接不下!” “刘兄说他只有二十六岁!” “不错,他的剑术是天生的,两岁用剑没人能跟他比,可是他却很少动剑,因为他的剑太快了,剑出必定伤人,任谁也躲不过。” “独孤恨天也是天下第一快剑!” “我听说过,他们两个碰上了,可能有一场热闹好看!” “你不替江少侠担心?” “担心有什么用?刘二白死了,他们早晚会碰面的!” 他们说着话,在不知不觉中已来到刘二白和贾八隐身的岩石旁边。 商七正待走过去,迎面已响起一阵剑啸,少说也有百种以上暗器,分朝三人飞射过来。 商七一振腕,刚想发出铁算珠子,但扈三娘却比他快多了,身形闪动之间,人已拔升三丈,双袖轻指,并没见她怎样用力,而那满天暗器却在她一指之下,全部倒飞回去。 她震飞暗器后,身形在空中并没有停留,双臂轻拦,疾如流星般,反朝暗器来处扑去。 楚湘玲的动作也不慢,紧随着扈三娘后,长剑起落之间,不仅被她劈碎了暗器,而躲在暗中偷袭无类教徒也在眨眼之间,被她杀了好几十名。 商七反而站在原地看得呆了,眼前这两个女煞星,不论是内功或剑术,都可列入江湖项尖高手,自己虽然久闻一丈青扈三娘之名,却没有想到她的武功竟然会高到如此程度…… 他正沉思间,突然感到一股强烈无比的劲风自空中扑压下来。 商七不由一惊,他虽然在想着心事,来人能扑近自己身边而没有感觉,单凭这份轻功就够可怕了。 他匆忙间,挫腰旋身,疾滑退一丈,右手猛扬,七粒铁算珠子已全部击中来人身上。 可是他那些精钢打造,力能洞石裂碑的铁珠子击在来人身上,不但未伤到人,反而被对方震得粉碎。 也幸亏他反应得快,有了这一下阻挡,使来人已无法在空中停身,而落回地面 商七这时才看清出手偷袭自己的是个身披红色袈裟的大喇嘛,他的身材比一丈青还高,手中持着一根钢禅杖,大约有近百斤。 他的长相更为怕人,头大如斗,眼如铜铃,那嘴像血盆一样。 商七定了定神,道:“大喇嘛,你可是西域红衣喇嘛教的,怎么会跑到关东来?” 红衣喇嘛道:“洒家什么教也不是,放眼天下我都能走,又为什么不能到关东来呢?” “西域红衣喇嘛都是爱好和平的出家人,他们从不介入江湖中事,大喇嘛身披红衣教的袈裟,却跑到关东来替无类教卖命,不怕给红衣教增加麻烦?” “洒家把你们都杀光了,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你能把中原武林人全部杀光?” “中原武林算得了什么,洒家站在这里不动,看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能不能伤到洒家一根汗毛!” 商七不由大怒道:“番僧无知,你不过仗着一点气功就以为天下无敌!” 红衣喇嘛裂嘴怪道:“你怎么不试试,洒家就站在这里,绝不还手。” 商七忍无可忍,一振铁算盘正待出手,半空中突然有人接口道:“商老板,你休息一下,让我来试试这位大喇嘛的气功!” 声落人现,是扈三娘,她和楚湘玲同时出手,把无类教埋伏在暗中一批暗器高手清除后,回来正好赶上红衣喇嘛和商七的对话。 扈三娘突然从空中降落,红衣喇嘛倒是颇感意外,见到她的高大身材,更是一呆。 但这番僧脸很快的就浮起邪意,忍不住得意大笑道:“娘子好健的身材,好俊的轻功,洒家在离开西域时就已得到神明的指示……” 扈三娘不等他完,已冷冷一笑道:“你的神可是指示你,此番东来会遇上我?” 红衣喇嘛认真的点点道:“不错!洒家原是天上星宿下凡,此番东来说是为了迎接娘娘。” 扈三娘的笑意更浓,道:“你既有天神相助,在西域国的地位想必不低了!” “当然!洒家曾一度当上红衣教的教主,因受奸人所害,所以才流落东土!” “现任红衣教主是谁?” “是洒家的侄子叫雅鲁达。” “大喇嘛东来是为了夺回教主的宝座了?” “喇嘛教的教主本来就是洒家的,我因受奸害才流落在外。” “这种封疆裂土的大事,你应该到朝中去活动,怎么跑来找无类教帮忙?” “这个皇帝昏庸无能,他根本管不了边疆大事!” “你们来到关东一共有几个人?” “只有洒家一人。” “你身后这个喇嘛不是跟你一起来的?” 红衣喇嘛暗中一惊,赶忙回头看去。 可是就在他转头之际,扈三娘右手疾扬,一支银针无声无息的自他的右耳穿进,从左耳出。 这是气功练不到的地方,也是人身最脆弱的地方,银针的体积不大,但却把一个人的神经中枢整个破坏了。 红衣喇嘛中针后,身子跳起来一丈多高,但他落地后居然没有倒下,伸手指着扈三娘厉声道:“你这个贼婆娘!为什么要暗算洒家……” 扈三娘脸色一沉道:“黑天星,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可清楚得很!” 红衣喇嘛脸色一变道:“你这个婆娘是怎么知道洒家法号的?……” “你在教中犯了淫戒,按照喇嘛教规,犯了淫戒是该处死刑的,因为你是现任教主的叔叔,才将你关在水火洞中,希望你能悔过,准备在下次长老大会上设法为你脱罪,谁知你劣性未改,反而暗中勾结无类教,杀死四名守洞教徒,逃到关东,不到三年,你竟奸杀了两百多名良家妇女……” 黑天星不等她说完,已厉声大叫道:“贼婆娘!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扈三娘冷笑一声道:“两年前在黑龙江,那个以先天剑气削去你一只耳朵的蒙面人就是我,现在你死得不算冤吧!” 黑天星大叫一声,倒地后再也不动了。 商七摇摇头道:“这个喇嘛气功练到难伤境界,幸好扈女侠来得及时!” 扈三娘苦笑道:“我假如不用夺命银针暗中出手,想杀他还真不容易!” “难道扈女侠的先天剑气也杀不了他?” 扈三娘道:“西域红衣教的气功也是属于正宗心法,我除非使用身剑合一剑术才能杀得了他,但对黑天星这样的高手,使用身剑合一,至少也要耗去三成真力,因为咱们前面还有更厉害的强敌,到时我可就没有把握!” 商七不由一惊道:“他们前面还有埋伏?” “为了拦截下老醉鬼,无类教这次出动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高手!” “他们的消息倒真够快,短短两个时辰,竟然派出这么多高手!” “你们不应该放走催命郎中的,他才是一头老狐狸。” “当时刘兄杀关小月,已有脱力的现象,向卜灵是在混乱中逃跑的,咱们都没有注意……” “你们注意也没有用,催命郎中不但一肚子坏水,而在江湖中更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要想拦住他,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一剑砍掉他的脑袋是最好的办法。” 商七叹了口气道:“今夜如不是扈女侠及时赶到,咱们兄弟怕有负刘兄的托付了。” “对手实力太强,是刘二白把他们估计低了。” “刘兄凭着一人一剑,连挑无类教十多处分坛,而中毒后还杀了二三十名高手,是我们兄弟太无能了……” 扈三娘突然想起一事,道:“咱们打了半天,怎么没有刘二白的动静?” 商七也是一怔,假如刘二白毒发身亡,贾八也应该回来通知,他越想越觉不对,赶忙首先朝那个岩石奔去,扈三娘也随在他身后。 二十多丈距离,几起伏就到了,可是等他们奔到近前时,只见雪地上还清晰的留着两个人卧过的印痕,除此之外,却什么也没有。 商七是亲眼看着刘二白和贾八隐身在这块岩石下面的,但人到哪里去了呢?他不由呆住当地,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扈三娘看清了现场地形,也是一惊,但她经过一番冷静的分析后,忍不住冷笑一声道:“老醉鬼临死还不肯服输,他打前站先走了!” 商七显得不安道:“刘兄所剩力,连一层都不到,他怎么还能和人动手!” “也许是出现了奇迹。”扈三娘冷声道:“刘二白的个性我是清楚,他如果没有把握杀人,决不会自动找去杀人!” “可是老朽亲眼看到他毒发后,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 扈三娘见他急得团团转,反而不忍多说,想了一下道:“咱们也到前面看看去吧!就是死了也有个收尸的。” 商七怔了一下道:“扈女侠,你对刘兄好像有什么不谅解之处……” “我不谅解?你商老板对他了解多少?” “商某兄弟则在今天才认识刘兄的,而且是在他中毒以后……” 扈三娘笑笑道:“我跟刘二白是同住在一个村子里,而且从小又是在一起长大的,你认为了解程度够不够?” “商某以为刘兄不失一代大侠风范,他和无类教结梁子乃是为了朋友。” “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刘二白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也可以不要命,可是……” 可是什么,她没有说出来,却偷偷的流了两滴清泪。 商七是个老江湖,虽然他也是个老光棍,但对人情世故,他毕竟懂得多,他知道扈三娘虽是女中豪杰,但她跟刘二白既是一起长大的,可能早就有了男女间的感情,可是这种事他又不便多问。 两个人默默的走着,都没有说话,速度虽然有快,但经过一阵奔行,至少也走了有二三十里,可是在途山路上却什么也没发现。 二人都是老江湖,他们很清楚这种过份的平静不是正常的现象。 楚湘玲已经完成清理工作,从后面追了上来,她靠近扈三娘两步,放低声音道:“三姨,这里的气氛好像不大对劲……” “没见到刘二叔?” “还没有,但我能感觉出,他就在咱们附近。” “在咱们附近?他为什么不肯和咱们见面?” “他在等机会,因为对手太厉害了,他这一次出剑绝不能失败,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他和咱们联手,机会不是更大一些吗?” “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用剑了,孩子,咱们不能再跟他争了,而且这一次他实在输不起。” 楚湘玲有些哽咽道:“三姨,二叔所中的毒,当真是没救了?” “没有见到他本人,我也不敢说,但以你二叔的个性,只要他还有再战之力,就不会躲在岩石下面看着咱们去跟敌人拼命的。” “在我的感觉中,二叔是不应该死的,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也许你的感觉是正确的,三姨也更希望他能永远地活着。” 就在二人低声谈时,左边山腰中已像闪电般,泻出三条人影,一语不发,围着商七,刀剑齐出。 扈三娘急忙拉楚湘玲道:“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后面还有更厉害的,记住!等跟对方接上手时,你就赶紧去支援商老板,恐怕他接不住那三个人。” “咱们现在就赶过去把对方解决了,不是更省事?” “现在不能动,咱们左前方十丈处有三个更厉害的敌人,他们手中有一种不明物体,咱们此时如果冲过去,可能把商老板也赔上了。” 楚湘玲不由一怔道:“咱们得赶紧想法子通知商老板一声才行!” “也不能通知他,跟他交手的三个人,武功虽然不错,短时间内对他还不致构成威胁,而对方对象也不是他,所以他不会有危险的。” “三姨,暗中躲着的那三个人联手,你有把握接得下吗?” “现在很难说,我只要摸清他们的身份就好办,他们快现身了,暗器握在左手,等下你去支援商七时,暗中通知他注意……” 刚说到这里,山腰中那三个人已像欺风般飞了出来,身形才现,人已拦在扈三娘面前。 扈三娘看了三人一眼,不由神色一动道:“天山三魔,你们这三个老怪物也跑到关东来插一脚。” 天山三魔又称龙、虎、豹三魔,在武林中是出了名的邪魔人物。 老大刘文龙望着扈三娘和楚湘玲,不怀好意的阴笑一声道:“一丈青,你真是人如其名,老夫久闻中原有个女强盗,身高丈二,我还以为你长得像个母夜叉,却没想到你是如此可人,老夫虽然素不接近女色,但见到你仍不免动了凡心。” 楚湘玲见他们三个老鬼都是一幅色迷迷的样子,早就有气,一拉长剑,就想冲过去动手。 但扈三娘却把她拦住道:“湘玲,记住我的话,让他们把话说完了再动手也不迟!” 楚湘玲狠狠的瞪了一眼,道:“这种怪物,狗嘴里还会吐出象牙?” 扈三娘一笑道:“吐不出象牙,至少还可以吐出狗牙。” 刘文龙脸色一变道:“一丈青,老夫是为了怜香惜玉才不忍心翻脸动手,你说话如再辱老夫兄弟,我将使你们终身为奴!” 楚湘玲大怒道:“放屁,你们这批畜生,连狗都不如,给我当奴才,我还嫌你们太老呢!” 刘文龙目中凶光暴闪,道:“丫头你再骂一遍给老夫听听,就算你狠!” “骂十遍你又能怎么样,你们这些老奴才,老畜生,连猪狗都不如……” 楚湘玲骂到这里,她突然感到对方目光中,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不由暗中一惊,再想把目光移开,反而有自觉的朝对方走去。 扈三娘赶忙大叫道:“湘玲回来!快把眼睛闭上……” 她说着,人已飞身扑出想把楚湘玲拉回来。 可是天山三魔的老二刘文虎,却很快的拦住他,并且双方互换一掌。 扈三娘接下刘文虎一掌后,并没有受伤,但却站在原地不动,发起呆来了。 刘文龙见状,哈哈一笑道:“一丈青,你跟这个丫头给我好好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永远是我的奴才,我们龙虎豹三魔永远是你们的主人!” 扈三娘被他这一阵大笑,也不自觉的移动脚步向前走去。但她口中却喃喃的道:“主人,谁是我的主人……” 谁知笑声未完,扈三娘和楚湘玲的身子已同时飞起,双剑齐出,快如闪电般,刘文龙和刘文虎的两颗脑袋已滚落到一丈开外,他们的无头尸身向前冲出好几步才仆倒,好像是这样被杀心不甘! 这突然的变化使站在一旁的老三刘文豹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怔了怔神,才厉声大叫道:“贼婆娘!你们是用什么方法破了我两位兄长的惑心神术的?” 扈三娘冷冷一笑道:“屁的惑心神术!像这种邪魔的鬼门道,我见得多了!” 刘文豹跳起来道:“胡说!我们兄弟练的虽不是门正宗心法,却也是属于天竺武学中正统惑心神术,它不但能改变人的心志,还会使人失去自主的能力,而终身听命于施术者……” “既然如此的厉害,你那两个哥哥怎么被我轻易的就砍下脑袋?” “你们这些婆娘一定是练过什么妖术……” 扈三娘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妖术如果能胜神术,你们所练的神功也就大不值钱了。” “咱们天山三魔自从练成惑心术,从未失过手!” “今夜不是失手了吗?而且还丢了脑袋!” “所以我才要问你们练的是什么法术,又怎么破了惑心神术的?” “我什么法术也没练过,所谓邪不胜正,对付这种邪功夫,只要把全身意念完全进入到忘我境界,就不会受到影响!” “不可能,咱们练的惑心术并不是江湖术士持的障眼法,全仗内功贯注,十丈之内谁都逃不过!” “我们怎么没有那种感觉呢?” “可是我明明看到你们两个人都受到影响了!” “我杀人从不喜欢拖泥带水,这样不是减少很多麻烦吗?” 刘文豹想了一下道:“也许你的内力比我两位兄长高,可是这丫头有可能有那么深厚的内功!” “你如果知道这个小丫头是谁,就不会太自信了!” “她是谁?” “飘萍剑客楚四海的女儿,玉剑修罗楚湘玲!” 刘文豹一呆道:“是她,老夫在天山就听说过了,她怎么还是个小丫头?” “你也可以叫她姑奶奶,但仍免不了一死,现在就该轮到你了!” “刘文豹赶忙退后两步,他正想举起左手,可是一道精光却突然自他左肩劈下,整条手臂跟着就被挑飞到三丈外去了。” 由于这个动作太过突然,刘文豹连痛都忘了,急忙转头一看,站在他身后的却正是楚湘玲。 刘文豹几乎要跳起来道:“丫头你是怎么来到我身后出手的?” “当然是走过来的!”楚湘玲冷声道:“不过我走得快了一点,所以你没有看见,假如你不举起左手,我是不会在你背的出剑!” “我举起左手有什么不对?” “你们每个人的左手中,都有一粒火药制成的魔弹,那才是你们天山三魔的真正杀人利器!”扈三娘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要是不知道,就不会用这种方式杀死你两个哥哥了,因为魔弹威力太强,光是那种毒烟,闻上一闻,谁也受不了。所以我们只好先下手为强。” “你们太卑鄙了!像你们这种女人,比起男人更阴险更可怕!” “你不用怕,我不会杀你,只废去你的武功,你回到天山还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刘文豹有等她说完,右手举剑疾挥,已割下了自己的脑袋,仆身倒地不动了。 扈三娘叹了口气道:“天山三魔在武林中是有数的高手,连他们自己也不会想到是这种死法!” 楚湘玲收起长剑,这才发现商七那边的情形不大对,忙道:“三姨,你看商七老板快支持不住了,咱们得快点去帮他一下!” 扈三娘早已发现了,忙一点头,已像阵风般扑了过去。 他们来得可正是时候,商七身上已受了两个剑伤,虽不中要害,但行动却受了很大影响。 扈三娘和楚湘玲一人接下一个,还不到五招就全部解决了。 商七拿出特制的剑伤药,将伤口包好,道:“扈女侠,有没有刘兄的消息?” 扈三娘摇摇头道:“咱们再到前面看看,他们留在此地的这一批高手是专门担任拦截的,现在已全部解决了!” 商七苦笑一声道:“假如不是二位适时赶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光是天山三魔这一关,老朽就别想全身而退。” “我以为刘二白中的毒还不致马上送命。”扈三娘道:“我和湘玲即使不来,他一个人也能摆平天山三魔,因为他的剑不会让三魔有出手的机会!” 商七有些不信道:“刘兄中毒后,经过连番播搏斗,老朽就在旁边,以他的为人,如有再战之力,绝不会躲避的!” 扈三娘想了一下道:“当时可能是如此,但在他卧过的地方我曾仔细检查一遍,他离开时,内功已可能勉强冲破三周天。” 商七怔道:“冲破三周夭,那他中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 “没有解,因为刘二白的武功是内外兼修,他的气功已达到行气似珠的境界,他是利用躲在岩石下休息的机会,将毒逼在内腑中一个不重要的地方,以他离去时的情形大约可以发出三剑,但发完这三剑之后,他就死得更快了。” 商七感到不安道:“咱们得追上去看看!” 追上去看看可以,但不必太快,因为刘二白目前连一剑还没有发。 商七有些不解道:“扈女侠,你是怎么知道的?” 扈三娘又是一声苦笑道:“咱们认识了几十年,我对他怎么会不清楚,而且他一旦出手,必须是石破天惊,不可能如此平静。” “这一段路上的确太平静了,没有丝毫打斗的迹象。” “他们双方都在等机会,刘二白绝不会离开这里太远……” 扈三娘说到这里,突然放低声音道:“前边已经有动静了,咱们过去看看最好是先隐身一旁,别急着出面!” 她说着一伏身,人已上了右面的山坡,楚湘玲和商七紧跟着在她身后,借着岩石隐身,一路飞奔,没有好久已来到一座狭谷,这山谷并不怎么大,但却是必经之路。 扈三娘一打手势,三个人都隐身在谷口右边一块山石后面。 他们刚将身形隐好,刘二白和贾八已经在谷口出现了。 他们两人是从那里来的,商七不由一怔,扈三娘已传音道:“右边有一个山洞,老醉鬼和贾老板,可能是藏身在洞中等咱们的,前面还有一批更厉害人物。” 商七有些不解道:“无类教主独孤恨天当真神通不小,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几乎都被他网来了。” 扈三娘神色凝重的道:“独孤恨天这次栽得不小,长白山又是他们的根据地,所以他必须得扳回这个面子,刘二白固然是他们拦击的对象,你们南北二杰也不例外。” 商七苦笑一声道:“凭咱们兄弟俩,还用不着人家劳师动众!” “我跟湘玲此次出关没人知道。”扈三娘道:“这完全是碰巧遇上的,而老醉鬼行事一向是独来独往的,从不邀帮手,所以才未引起独孤恨天注意,而造成无类教惨重死亡。” “咱们兄弟本来是出身商贾。”商七道:“能有这个机会为关东醉侠效力,虽死何憾!” “二位现在必须保重,你们有能有任何意外,因为你们虎山之行任务没有完成!” 商七暗中一惊道:“咱们兄弟从前也是很自负,可是想想今天晚上所遇到的对手,没有一个是咱们能应付得了的!” “好在他们都没留下一个活口。”扈三娘道:“从现在起。小妹和湘玲只能暗中动手,你现在就去跟刘二白会合,把前面的这批人打发后,立即赶往虎山,片刻也不能停留,我和湘玲会在暗中接应。” 商七也不多说,朝扈三娘拱拱手道:“就这么办,老朽先走一步……” 他纵身一跃,人已飞落谷底,几个起伏,就赶上刘二白和贾八,道:“刘兄,你还可以支持一下吧?” 刘二白仅用苦笑作为回答,略一含首,仍然是走在前面带路。 三条人影在荒凉的山谷中,全都放开脚程奔行。 刘二白是中原人氏,却是在关外生长的,这条山谷便是他常走的,几乎那里有几块石头他都记得很清楚。 扈三娘的判断一点也没有错,刘二白经过那一阵调息,他的功力已能行三周天。 这种奇迹的出现是得力于贾八的那粒避毒宝珠,他一直含在口中,即使散失的内功已慢慢的能凝聚到八成,可是蟾蜍液太毒,却无法将毒逼出。 整个大地仍是显得那么死寂,三个人默默的奔驰着,但是快走出狭谷口时,从两边暗影处一下子就涌出三十多个人,分成两列站在出口处,每隔三丈一人,双手抱剑,丝毫不乱。 领队的是两个老人,年龄都在八十开外,左边是个道士,右面是个和尚。 刘二白对这两个人并不陌生,一眼就认出老道叫做八卦真人史程云,僧人叫游方和尚不空。一个出身在少林,一个出身武当,而且辈份还相当高,由于他们不守清规,已于四十年前就被两派逐出门墙。 刘二白对他们一身修为相当了解,却没想到他们会加入无类,而且又在这个时候现身阻路。 因此,他只好把原来的计划变更一下,回头向商七和贾八使个眼色,叫他们先接下那批剑手,自己才好全力对付八卦真人跟游方和尚。 商七得到暗示,一提真气,人已朝右面的十八名剑手扑去。 这些人在江湖中虽不出名,但他们不论是武功或剑法都算得上是一流的,商七虽然全力出于,而对方却只出来三个人,每个人也只攻出一剑就把他逼回原处。 铁算盘商七在江湖中也是佼佼者,被人出手一招逼退,他当然不服气,身形才一落地,已一振右腕,运足十二成真力,发出三十六粒铁算珠子,分袭十八名剑手喉结和气海穴。 商七虽以铁算盘当兵器,其实他本身也是暗器专家,铁算珠看起来是同时出手的,使速度与珠身所蕴藏的劲力却完全不同。 击向喉结穴时,迅快似电,但最多也只有两成真力,因为喉结是人身最脆弱的地方,那些被击者都举剑劈出,并很轻易的就把铁算盘震碎,可是他们好像并未发现还有一粒珠子击向气海穴,举起的剑竟平伸在胸前就不动了。 商七另一粒击向气海穴的算珠是运足十成真力,他的本意是想将对方逼退,再乘混乱之际第二次出手,或许能击伤三五人。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批剑手在一剑劈出后,竟然像着魔一样站在原地不动,所以他另一批铁算珠一下子就全部击中了这十八人的气海穴,而且由于用力太猛,每一粒透体而过。 由于得手太过容易,反而把商七怔住了。 领导这十八名剑手的是卦真人史程云,他见商七能有一招之下杀了十八个人也相当意外,他先检查一下死者伤势,才慢慢吞吞的走到商七面前道:“你这一手珠掀星移很高明。老夫也想领教一下!” 商七摆动一下铁算盘道:“珠子所剩无几,老夫必须把发出去的捡回来,才能让你领教!” 他说着,就想去捡回铁算珠子。 但史程云已晃身拦住他的去路,满脸杀机道:“商七、道爷听说你们南北二杰是金字招牌,却没想到你是个大骗子!” 商七怒声道:“老夫是生意人,讲究的是童叟无欺,你凭什么说我是大骗子?” “你在一招之下,当真有把握能杀死我十八名剑手?” “把握也许不大,但他们死了确是事实。” “真的是你杀的?” “假如你一定想争功,这帐就记在你八卦真人名下也是一样!” “放屁!道爷绝不相信你商七能一招内杀死我十八名一流剑手。”八卦真人道:“这中间一定有人在捣鬼!” “老夫先杀了你,再去找那个躲在暗中的混帐还不会太迟……” 说着话,长剑已经出鞘,剑光飞洒中,商七的所有退路都被阻断。 商七不由一惊,正待举起铁算盘硬卦下这一招,可是就在这时,他的身形却被一人轻轻一拉一推,已送到剑气之外,接着是一道青光冲入史程云的剑幕。 这个出手的人是刘二白,他的剑光还中飞转,而史程云已经发出一声惨嚎,一个庞大的身子已倒在雪地上,他胸前留下有二十道以上的剑痕,鲜红的血把地上的雪都染红了。 游方和尚欺身如电般赶到史程云身边,道:“道兄,你的伤势严重吗?” 他问完这一句话才知道是多余的,因为那些剑痕每一处都伤及内腑,有几处连肠子都被削断了。 可是八卦道人竟然还没有死,他吃力的示意游方和尚一眼,道:“大师,赶快带着你的人退走,他们暗中有高手在接应……” 他说完这几句话,才算真正的断了气。 游方和尚站起身来,却发现刘二白以剑拄地,正站在他的面前,而且脸色白得怕人。 他不由一怔道:“刘二白,刚才杀死八卦真人的那一剑是你出的手?” 三 情系虎头棺 刘二白淡淡一笑道:“你怎么不去问问史程云,也许是他故意在肚上多划几剑,希望武当派出面替他找我报仇。” 游方和尚这才发觉这一问题太难,不由老脸一红,道:“史真人的八卦龙形剑法,在武当派中是杰出的高手,你既然有本领杀死他,自然有人会替他报仇。” 刘二白看了他一眼,道:“这个人大概就是你游方和尚,你们是一起来的,在下总不能厚此薄彼!” 游方和尚暗中一惊,他想起了八卦道人临死的话,连忙退后两步,道:“刘二白,你还找了帮手,躲在暗中准备暗算?” 刘二白指指长剑道:“这就是我最好的帮手!”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游方和尚冷声道:“凭商七如果能在一招杀死十八名一流剑手,他也就不叫南北二杰了,无类教中的剑手,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入选的。” “以八卦道人史程云的剑术,在无类教中能被列为几流?” “史真人教练无类教中的剑手分为无敌剑手,超级剑手和一流剑手。” “连教练都接不下我刘某人一招,剑手又能高明到哪里去!” “刘二白,你也是学剑的,不应该说外行话,史真人的剑术也许不如你,但商七的铁算珠绝不可能一招杀死十八名剑手,因为一个好的剑手,也就是暗器高手,他们在入门的功夫中,就先学到手、眼、心三者互用,所以他们被杀,毫无疑问的是另有高手隐身暗中,先行点中他们的穴道,才造成商七那么容易得手!” “这位高手不会是我吧?”刘二白冷冷的说。 “当然不是,假如你的内功未失,又怎么会找上商七这种庸才保镖!” 刘二白脸色一沉道:“南北二杰乃性情中人,在武功方面也许略逊史程云或你这个假和尚一筹,但他们光明磊落的胸襟,又岂是你们所能及的……” 游方和尚大怒道:“佛道行道江湖时,商七、贾八还没有出生……” “不错,你们是比南北二杰成名早,可是老并不代表权威,你和史程云两个败类,除了背叛少林、武当外,在江湖中最多留下一点恶名,还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佛爷现在就值炫耀,我杀了你关东醉侠,在武林中就可以赫赫盛名!” 刘二白看看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很为你感到悲哀,史程云在临咽气前,他对这个世界似乎还很留恋,所以才告诉你那么多,假如你说两句场面话,我看在少林份上,也许可以放你一马,谁知你已被权势迷住了心窍,看来是无药可救了!” 游方和尚哈哈一笑,道:“刘二白,你还懂得利用心理,但你对无类教的杀手却了解太少,你想我会带着这十八名剑手撤走吗?” “我只是说可以让你走,并没有说放过你们。”刘二白望着那十八名剑手道:“他们都是一样失去人性的冷血杀手,既然被我遇上,只能说是他们的不幸!” “你是泥菩萨过江,连自身都保不住,凭什么留人?” “不是留人,而是杀人,在下虽然身中剧毒,还没有把你当作对象!” 游方和尚大怒,忍不住冲过去就是一杖。 他含怒出手,这一杖已用出十成以上的真力,但刘二白身形轻轻一闪,不但让开了他的钢杖,还顺势把贾八也带开了。 因为这时正有四名杀手飞身扑向贾八身后,刘二白把他拉开七尺,刚好离开剑势,却糊里糊涂地迎上了游方和尚的钢禅杖,不但长剑被震断了,四个人也被得飞回去。 游方和尚一怔,道:“刘二白,我久闻你是一代大侠,却怎么如此卑鄙!” 刘二白冷声道:“我如果站着不动硬挨你一杖,是不是就算是英雄?你们自己不争气,弄得狗咬狗,又怎能怪我?” 游方和尚目中凶光连闪,朝十八名剑手一挥手道:“杀!一个也别放过!” 他口中叫着,已当先举起禅杖朝刘二白扑去,而那十八名剑手也在他的招呼下,分别将商七、贾八围了起来。 刘二白在游方和尚飞身扑进时,他人就闪开了,对方一连攻出七八杖,他始终没有还手,也没有拔剑,而且每一次都是在危机一发的情况下,擦着杖身躲开的。 看起来,他像是真的没有还手之力,但游方和尚仍然不敢大意,每攻出一杖都预留余地,不敢把招式用老,因为刘二白留在史程云身上的剑痕,使他想起来就寒心。 这样交手方式,比起放开来搏斗更为吃力,所以三十多招过去,游方和尚顶门上已隐现汗珠。 而另一边商七、贾八与那十八名剑手搏斗,勉强支持十几招,就被逼得连连后退。 商七的铁算珠虽然击倒四名剑手,但那四个人是因为长剑先被游方和尚震断了,徒手相搏,才死在铁算珠手下。 可是另外的十四名杀手围攻下,二人身上受了好几处剑伤,虽然这些伤势并不重,但对二人的行动却有很大的影响。刘二白虽是在躲避着游方和尚的禅杖,可是对现场情形他却看得很清楚,他知道如果再拖下去,不出三招,南北二杰可能全遭毒手。 因此,他一面闪让游方和尚的钢杖,暗中已将真气凝聚起来,正待施展驭剑一击时,而就在这眨眼工夫,斗场上又有了很大的变化,商七的铁算盘以风卷残之势,一下子就击毙了九名杀手,剩下的五人,也被贾八双管笔放倒。 这个突然变化,刘二白仅仅怔了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游方和尚却形同疯狂,一杖逼退刘二白,旋身反扑,挥杖横扫,直逼高七、贾八。 他此时已红了眼,全力一击,力道何止千斤,立时把商七、贾八卷在一片杖影之中。 南北二杰虽也是江湖中成名人物,但功力与游方和尚相差太远,眼看杖影临身,难逃杀身之厄,而他们面前此时却突然升起一道青色光芒,其疾如电,先有游方和尚钢杖上闪动一下,紧接着又围绕他的身子转了一圈。 光芒收敛了,游方和尚只剩下无头尸身,而他那根重逾百斤的钢禅杖也断成三截,散落在地面上。 刘二白终于发出了驭剑一击,剑气不仅绞碎了游方和尚的脑袋,也削断了他的钢禅杖。 可是刘二白发出这一剑后,深深的叹了口气,朝商七挥挥手道:“走”。 随即闪身疾奔,商七和贾八随在他身后,三条人影,有若脱弦疾弩,全都放开脚程狂奔。 怒啸的西北风,掠过荒凉原野,吹在他们身上,像刀削一般刺痛。 刘二白虽然身中奇毒,但在这一段行程上,他始终是遥遥领先。 贾八故意把脚步放慢一点,道:“老七,我怎看,这位关东醉侠也不象中毒的样子……” 商七神色一黯,道:“这是他最后一段行程,他又怎么肯示弱呢!” 走在前面的刘二白却蓦然回首,他好像是听到了二人的低语,竟不自觉的发出一声长叹。 他不是为了这最后一段路程而叹,而是在陡然之间他发觉自己走得不知是太快了呢,还是太慢了? 这一条崎岖的小径,他已经不止一次走过了,但却从没有像这样长过,长得不可以计算。 有几次他想中途停下来,但却又于心不甘。 无类教派出的拦截高手,游方和尚可能是最后一个,所以在这一段路程上,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而且那座庙也终于在望了。 那是一座已经断绝了香火的丹火庙,过去,他一直是什么神都没供过,将来也不会有神喜欢这种地方。 但他终于又奔了回来,尽管他的脚步有点踉跄,到底他还是自己走进了庙门。 在棺材前面,他摔了跤,不过很快地他就自己爬了起来,他没有要任何人帮忙,把棺材盖拉开一大半,就连爬带翻的滑了进去。 商七赶忙走过去,扶着棺材低声道:“刘兄,你就这样走了?还有什么事要老朽效劳的中吗?” 刘二白微弱的摇摇头,望着贾八道:“贾兄,你那粒宝珠在下与游方和尚搏杀时,不小心吞下肚去了,请贾兄剖开在下肚子,把它找出来……” 贾八惨然一笑道:“一粒珠子算什么,如果有人能排出刘兄的毒,在下情愿以生命酬谢。” 刘二白感激的苦笑一下,而后以目光示意商七,要他把棺盖钉上。 商七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二人下待盖好棺盖时,庙墙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声音道:“商老板,请你们先等一下!” 见来人是扈三娘和楚湘玲,他赶忙退过一边,道:“扈女侠,你他怎么才来?” 扈三娘轻轻一叹道:“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只是没想到独孤恨天会出动那么多高手。” “老朽知道是女侠在暗中帮忙,否则凭咱们兄弟绝摆不平那三十六名杀手。” 扈三娘道:“那批人都被训练得失去人性,如不是取了点巧,我也无法制住他们……” 她说着,已俯身探视刘二白的脉门,经过一段长的时间,她才以颤抖的声音道:“老醉鬼,你是真的就这样走了吗?” 楚湘玲还想把刘二白抱出来,扈三娘已摆摆手道:“没有用了,他中的毒神仙也救不活,还是由商老板把他送给小江吧!” 楚湘玲流着泪道:“三姨,咱们不去吗?” “当然要去,我也十多年未见小江了,他可能比从前变得更邪,所以咱们不能明着去。”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三姨,你为什么老是说他是个怪物。” “你小的时候他常常抱你,难道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楚湘玲红着脸道:“可是我觉得他并不坏……” “他并不是坏人,只是一个怪人,你以后见到他就会知道了。” 楚湘玲还想再问,但商七、贾八已将棺盖钉好,向二人挥挥手,就抬着棺材开始出发了。 这口棺材不大,木质并不算好,但是在棺材上却雕满着虎头,尽管手工粗劣,看起来俨然使人产生一股寒森森的味道。 刚离开丹水庙是由两个人抬着走的,商七认为这样太慢,他们翻过长白岭后,就由两个人抬着走而改为一个人扛着狂奔。 开始是由商七扛着,经过一阵疾奔之后再换贾八。 二人这样不停更换着,轮流休息,可是三天下来之后,他们都已累得精疲力竭。 但这洪荒世界并没有征服南北二杰,他们断续的走着,毫无畏惧的侵入这块荒凉寂寞的大地,而跟这个死气沉沉、辽远无涯的大自然展开抗衡。 在这种冰天雪地里行走虽是一种冒险,而令他们担心的还是无类教,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不必出动无敌杀手或超级杀手,只要有个像游方和尚或八卦道人类似的高手,他们是绝对无法通过的。 虽然有扈三娘和楚湘玲在暗中保护,但他们仍然不敢有太大的信心。 尤其是无类教已连续死亡了大批高手,这一次再出动势必全力拦截。 因为有了这层顾虑,二人奔行的速度,在无形中又加快了许多。 半个月之后,总算平安无事,而且虎山也终于在望了。 南北二杰这才算是放一颗紧挂的心,尽管他们的精力已经疲惫得不堪,严重的超负荷,但他们在精神上仍显得无比兴奋。 天际露出晚霞时,他们已经来到虎山脚下。 这时正轮到贾八扛着棺材,但商七却赶前两步道:“老八,放下来。” 贾八长长喘了口气道:“已经到了,不用再换。” “不是换班。”商七道:“而是咱们忘了在棺材前面挂上那块虎头令牌。” 贾八点点头道:“不错,咱们此时连一条野狗都杀不死,万一那位虎侠不分青红皂白,先驱来一批猛虎,咱们可就惨了。” “那倒不致于,凭着这副棺材,就是最好的标志。”商七道:“不过关东醉侠刘二白在临终前一再交代,叫咱们到了虎山一定要挂上这块令牌,想必是另有原因。” 贾八放下棺材,但商七刚刚挂好那块虎头令牌,路旁两边的森林中,却迅速的涌出七八十条人影。 在这种冰天雪地洪荒世界中,他们出现得如此突然,而且很快的就将南北二杰和那副虎头棺材围住了。 贾八原先还以为是虎侠手下的人,可是当他看清催命郎中向卜灵也跟在一个高大独眼龙老人身后时,不由脸色大变,一抬手已拔出双笔,人也很快的挡在棺材前面。 商七比较沉着,他缓缓的站起身子,打量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老人。 老人身材很高大,但左眼只剩下一个空眶子,年龄大约在八十左右,可能还要多一点。身穿皮袍,腰系长剑,光看他站在那里的姿势,就知是剑道中的强者,但他的面貌却狰狞得令人可憎,一只闪着凶光的右眼,配上右颊两道很长的伤疤,正说明了那是战斗的标志。 由二他的个子太高,反而显得特别瘦,瘦得有点像个骷髅。 而从这许多特征上看,他那瘦削的身体内,似乎已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因为有了这些特征,商七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但他一点也没有表现惊异,同时他也知道,另一场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那只是简短的,绝不会拖得太久,除非有奇迹出现。 他看看刚才挂上去的棺材前面虎头令牌,却散出闪闪金光,可是他们南北二杰的金字招牌,却笼罩着一层悲惨的气氛。 他知道这可能会是他们南北二杰闯荡江湖以来,第一次失信于人,而这个人竟又是名震武林的关东醉侠。 因此,他有一种英雄末路的感受,不过在他还没有用完最后一分力量前,至少在他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他绝不容任何人碰到那副棺材。 他知道世间有侥幸或机会这个名词,但他更知道那是不可靠,而又很难抓得住的。 所以他缓缓的从背上取下他的成名兵器铁算盘,振腕轻轻抖动一下,铁算珠子发出一片精光,也发出一阵“叮咚”之声。 可是站在他面前的独眼老人,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反而发出一声凄厉长笑道:“商七,你知不知道老夫是谁?” 商七哈哈一笑道:“独眼龙东门若虚,无类教的执行副教主,除了独孤恨天外,你老兄是无类教中坐第二把交椅。” “你的招子够亮!”东门若虚冷哼一声。 “商某是生意人。”商七也不甘示弱的道:“生意人不但眼珠子要厉害,更懂得识货和疼辨认真假!” 东门若虚大怒道:“小辈,你在老夫面前最好还是少油腔滑调,这棺材里躺的是谁?” “是一个死人,如果他还活着,你独眼龙就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了!” “混帐!老夫当然知道是死人,我问你死的是谁!” “是谁与你都没有关系,反正不会是你……” 东门若虚不等他说完,右手突然一抬,精光暴射,已罩住了他胸前五处要穴。 独眼龙拔剑出招,当真比闪电还快,凭铁算珠商七一身修为,竟没有看清他的剑是怎么出鞘的。 剑光幻起森森寒气,却也蕴藏着无比杀机。 商七举起铁算盘,虽然勉强架开他一剑,却被震得连退五步,而右后虎口也裂开有半寸多长的口子。 贾八看得脸色一变正待抢身攻进,但商七却在一退之后,已于倏忽间,发出十二粒铁算珠子。 商七闯江湖,凭着手中铁算盘,不知挫败多少武林高手,铁算珠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很少落空。 他运足十二层真力,十二粒算珠同时出手,威势何等凌厉,尖锐的呼啸声,带起闪闪寒光,好像是要撕碎凛凛冽的天空。 但这一切仅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东门若虚站在原地连动都没动,他仅把左手一扬,满天精光都自动的没到他手中去了。 当他摊开左手时,掌心里已多了一个圆圆的小铁球。 那是商七的铁算珠子被他暗用内家真力溶化的结果。 在这一刹那,商七有了一种预感,这种预感是不祥的。并隐藏着杀机。 他再转身看看那副虎头棺材,终放一咬牙,猛然一抖右手,七十二粒铁算珠子有中惊涛裂岸般,带着狂扫怒卷之势激射而出。 几乎在这同时,东门若虚掌心中的那个小铁球珠,也突然发出一声轻爆,随着响声,刚好飞了出七十二点寒光,每一点寒光都迎羊疾飞而来的铁算珠子撞去。 在一阵排空巨响中,紧接着的是人影翻滚,血肉横飞。 商七发出的七十二粒铁算珠子全部都被震碎了,他身上也被倒飞回来的破片震伤六处。 东门若虚虽然闪避得快,没有受伤。可是他把商七估计得太低了,他第一次接去的十二粒铁算珠,并不觉得怎么吃力,但他忽略了商七第二次出手是把生命中的潜伏力量全部用上,他震碎铁算珠后才发觉到那种潜伏力量,竟高得惊人,他虽及时闪开,皮袍上仍被炸破一大片,尤其是他带来的手下,有五个受重伤的在呻吟,三个人被炸得残肢断骸,当场死亡。 但这一来,也更激起东门若虚的凶残野性,他不等商七敷药,已迅速而又狠毒的攻出一剑。 东门若虚在无类教中,武功仅次放教主独脚追风鬼见愁独孤恨夭,他们互相搭档了几十年,而且又都是在洪荒世界里长大的,他们的个性也都偏向于残忍、凶猛和耐战。 尤其是在战斗经验中,他们更聪明,也更狡诈。 对于毁灭人或应付自己危险,他们见过太多了,他们的劫惊和毁灭能力,超过他的一切,他们能把握任何机会,但也不放过任何机会。 这一剑的快攻是个铁证,商七重伤倒地,人刚站起来,他的剑尖已经逼近他的前胸了。 不管是出剑速度,或时间、部位,他都控制得丝毫不差。 商七也是在战斗中求生存的老手,他知道自己绝对接不下东门若虚这一剑,即使勉强硬接,仍免不了出丑,因此,他毫不考虑的一仰身,人已平着躺了下去,右手疾扬,又是两粒铁算珠子发了出去,身子乘胜翻旋,倒穿出三丈。 但东门若虚这一剑,却根本就没有想杀他,商七飞退后,他没有追击,运剑轻扫,劈碎两粒铁算珠子,接着哈哈大笑道:“商七,你别紧张,老夫在没有打碎你的金字招牌之前,绝不会要你们南北二杰的老命……” 他在笑声中,长剑已再度划出。竟比闪电还快,不攻商七,却反劈那副虎头棺材。 贾八这时也被向卜灵缠住了,他们二人停身地方,距离那副棺材最少也有两丈。 东门若虚这精奇无匹的一剑,不仅速度快,更是全力出击。 就算商七没有受伤,他也不定能挡得住。 但是在一个人拼命的关头,他往往全忘记了对死的认识,虽然在他本能上不存着死亡的感觉,但那不过是最大的伤害,是未知的终极,或者说它是所有的恐怖总和。 商七的处境就是这样,东门若虚那一剑如果劈碎了棺材,比劈碎他本人的痛苦,更有甚于百倍。 因此,在这一刹那,他的体能像是在突然间增加了数倍,他把全身的潜在力量都运集在右臂上,铁算盘连框带珠子都掷了出去。 紧接着是他的身子,快得像一道疾弩,双掌竟迎着东门若虚劈落的剑飞撞过去。 这种打法不是拼命,而是不要命,但东门若虚这条横行关东的独眼龙,他却是存心在折磨商七,他中途变招,剑身轻轻一沉一抖。不仅挑开铁算盘,也震碎铁算珠,同时还顺势削去商七右臀上一大块肌肉。 但商七的飞扑势并没有因此退缩,而东门若虚的攻势也没有停止下来,他的剑再偏,又刺中了商七的左臂,但剑锋依然朝棺材劈去。 商七的臂骨被他敲断了,垂下的左臂再也抬不起来,可是他仍不肯后退,极快的又伸出右掌,迎着东门若虚的剑硬劈过去。 他是存心一死,所以出手的动作奇快无比。 东门若虚虽然还不想伤他,但临时撤招已经来不及了。剑锋滑过他的衣袖,眼看商七的右臂是保不住了,而在突然之间,东门若虚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连剑都握不住了,垂着臂飞退出三丈。 商七先是一匠,不过他很快的就猜出是怎么回事了,因为这时正有一个樵子打扮的青年站在他旁边。 南八也看到了,他比商七看得更清楚,而且坚信东门若虚是中了这青年的隔空点穴手法。 而独眼龙也在这一刹那凶焰收敛了不少,他那凌人的气势已一扫而空,因为他比南北二杰更清楚,面前这个年轻力壮的敌手是不容易应付的。 虽然他的独眼和疮疤都是他的经险标志,但他必须先证实自己的存在,因为生命只有在充分执行其天赋任务时,才能达到它的最高峰——战斗或屠杀。 他的右臂依然是抬不起来,但他的表情却异常镇静,看着那个青年嘿嘿干笑两声,道:“老朽东门若虚,幸遇高人……” 青年摆摆手,有些玩味的道:“我比你至少要矮一个头,怎么能算是高人!” 东门若虚脸色一寒道:“敢问老弟是何人门下?” “我是住在一个山洞里。”青年说道:“有时也睡在大树上,但这两种地方都没有门。” 东门若虚怒声道:“你既没有姓名,也没有师承,大概是个无名小子!” “不错,你完全说对了,我本就是无名小子,”青年笑道说。 东门若虚反而一怔道:“既是无名小子,你就给老夫滚远一点!” “独眼老家伙!”青年沉声道:“你知道你是站在什么地方吗?” “老夫当然知道,凭那些畜生,加上你一个无名小子,可哧唬不倒我!” 东门若虚不愧为无类教中第二高手,他利用说话工夫,已暗中运气冲开穴道,独眼中已迅速闪过一抹杀机,冷冷一笑道:“老夫要找的是那些畜生的主人,你这个无名小子最好还是替我通报一声,就说独眼龙东门若虚前来拜山!” 青年摇摇头道:“我从来就没听过这个名字,山上有只狗熊,也是瞎了一只眼睛,但大家都叫他独眼熊!” 东门若虚独目中凶光一连数闪,但他仍耐道性子道:“小子,老夫的耐性有限,你再不去通知此山人,老夫可要大开杀戒了!” “你最好还是不要杀人。”青年道:“这些老虎只要一闻腥味,你们可就惨了!” 他说着还向周遭指了指,可是就这一阵工夫,他们四周已无声无息的围满了斑斓猛虎,少说也在五百头以上,每一头都比小牛还大。 它们露着牙齿,竖起毛发,东门若虚带来的那些杀手,每人身上都盯着数十只眼睛。 这是异类的生存方式,猛虎虽凶,它们往往是被迫应战,也是被迫而挑战。它们与人类不同,它们从不懂什么叫做智慧或狡诈,这大概就是它们不能被称为万物之灵的主要因素。 尽管它们也皱起鼻子,翘起尾巴,竖起毛发,睁着狰狞的眼睛,露出锋利牙齿,但这一套在东门若虚面前绝对卖不出去。 这个独眼老家伙,他的狡猾狠毒,不仅适用于同类,而同样的也适用于异类,他先向向卜灵使个眼色,而后又传音告诉那些杀手,叫他们准备好,等着配合他的行动。 东门若虚当然看出了这个无名小子是个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他的办法是既不能善了,只有先设法解决这些猛虎。 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他并没有看出这个无名小子武功到底高到了什么程度。 因此他所施展的传音谈话,都被这个青年以江湖失传的转功截音的绝学全部截听到了。 可是他表面上一点也不动声色,目光中有异样光芒,带着玩味性的望着这个狡诈的独眼老人。 东门若虚虽然大半生中都在战斗中打滚,可是他仍被看得浑身都不自在,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子,你是准备怎样决定?” 青年轻松的吹了声口哨,道:“老办法!” 东门若虚道:“什么叫老办法?” “过去有不少人到虎山来,但他们还没走进藏宝洞,就连骨头不剩了!”青年淡淡的说。 “虎山真的有藏宝洞?” “如果是假的,他们又何必一批接着一批赶来送死?” 青年说着伸手从怀中掏也一粒拳大的珠子,道:“这粒珠子在藏宝洞中算是最差一粒了,洞中究竟有多少,连我也不知道,那里堆积如山,遍地都是,我也懒得去管它。” 东门若虚见那粒珠子透体通明,虽不能说价值连城,但少说也在数千万两黄金之多。 在多年前他就听说虎山有一座藏宝洞,是一位武林异人留下的,可是他并不敢肯定,先后曾派出好几批高手前来作试探性勘查,但那些派来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生还,现在见了青年手中珠宝,他已确定虎山真的有藏宝。 因此,他眼珠二转,已有了下一步计划。他知道南北二杰拼着老命老远把刘二白的棺材送到虎山,绝不是无因,他想只要先控制了刘二白棺材,就等于掌握了谈判的本钱。 所以他口中虽在说话,而暗中已运足了真气,身形一跃数丈,竟从南北二杰顶空飞过,疾往虎头棺材落去。 可是就在他身形刚要落下时,棺材盖上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罡气,将他的身子硬撞得斜飞出四五丈,落地后连吐几口鲜血,才算勉强站稳。 这时他才看清,那个无名小子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高踞在虎头棺材上面。 东门若虚横行关外数十年,杀人无数,他当然是识货的,光从这青年快捷的身上,他不得不把他重新估计了。 他已看出,他也是洪荒世界中争生存的强者,但从他的年龄上推断,他又觉得他到底还是个无名小子,至少在生存竞争中,他不懂得注重利害得失。 东门若虚虽然挨了对方一击,但经过一阵沉思后,他反而把凶暴和残酷都隐藏起来,慢慢的人又向前欺进了三丈多远。 这时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七尺左右,对一个剑手来说,那是最有效的搏击范围。 因此他停下身,阴笑一声道:“老弟,关东醉侠刘二白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那么多。”青年的脸色突然一沉道:“你也不够资格叫我老弟,刚才那一掌只是给你一个警告,你在我面前少动歪脑筋!” 东门若虚反而哈哈一笑道:“老夫像你这个年龄时,比你更狂,可是我却比你更懂得生命快乐的另一种方式……” “我知道,因为后山那只独眼熊就惯用这种方式。”青年道:“每当它想扑杀更小的动物时,它总是先装腔作势的摇尾巴,伪装斯文,但这些都掩藏不住它那狰狞的面孔。”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但是商七和贾八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东门若虚更是气得几乎吐血,他的剑已经抬了起来,但又忍下去,故作不解的嘿嘿一笑道:“懂得保护自己安全,是最聪明的人,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办得到。” “这就是技巧问题。”青年道:“那头独眼熊虽然善于伪装,但多数动物都不肯和它太接近,唯有保持距离,才是安全的最好办法。” “当你的生命被别人掌握时,你一直躲着,就不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以为这是一种刺激,你从很远跑到虎山来,不就是为了寻找这种刺激?” “不错,老夫此次来虎山,除了寻找刺激,还要下一次最大的赌注。” “可是你并不是一个好的赌徒,我以为你这一趟不但是输定了,而且还是血本无归……” 可是东门若虚乘他说话之际,突然身形疾跃数丈,空中大喝一声“杀”,他的人和剑竟比闪电还快,反朝那些猛虎扑去。 他身形才动,静立四周的杀手齐都出剑如风,片刻之间,就有十多头猛虎死在剑下。 青年不由大怒,急忙发出一声呼啸,先将群虎驱退十多丈后,才向右首一株古松发话道:“三姐,请保护刘二哥的棺材,其他的事你不要管……” 话落人已飞出数丈,正好赶上东门若虚搏斗一头雄虎,他第一次出剑,只削掉了虎股上一块油皮,刚准备发出第二剑,却被青年凌空一掌将他的剑撞偏了。 可是东门若虚的剑术造诣确实高得惊人,长剑被撞偏后身子反而能在匆忙之间借力飞起拦截,剑身轻抖,已影洒出数十朵剑花,反将青年拍出的右手缠住了。 但是这个无名小子可不是等闲之辈,他不仅反应迅速,而一身修为业已超出常人的体能,就在东门若虚的剑将要缠上他的右臂时,他的左手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伸出来的,居然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反而先扣住了东门若虚的右腕。 东门若虚反应也不算慢,他刚觉得情形不对,还没来得及运功反击,右臂突然一麻,全身功力半点也发不起来,连手中的长剑也跃落到地面去了。 但尽管如此,青年的右臂仍被划破三道伤口,鲜血已染红了他整条手臂,他左手用力一甩,已将东门若虚右腕骨抓得粉碎,并且也将他整个人摔用力三丈外。 青年落地后,顺手在地上抓了两把青草,放在口中嚼碎,草汁吞下,将碎草叶涂在顺臂伤口上。 这件事说来也太过神奇,他那正在流血的伤口,经草连涂两遍之后,不但是血止住了,而伤口也立时收口结疤。 东门若虚看得神色一动,托着右臂,怔了怔的道:“小子,咱们都未能将自己安全保护好。” “不见得!”青年道:“如不是我手下留情,你左臂也照样保不住。” 东门若虚阴笑一声道:“老夫还要你手下留情,假如我的剑气早发片刻,你小子有九条命也保不住!” “你有机会吗?”青年冷漠的道:“我如不是怕死的人太多,你的剑气连我身边也接近不了!” 东门若虚有些不解道:“死人大多?谁死了?” 青年用手指指四周道:“你自己看吧!凡是出手伤虎的人都已经得到了报应,因为他冒犯了虎神!” 东门若虚随他手指处看了一下,几乎跳起来,因为他带来的六七十名杀手,就在这片刻之间已死的死,伤的伤,倒下了一大半,看情形他们在临死似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看向卜灵,道:“这是怎么回事?” 向卜灵表情紧张的道:“好像是有高手在暗中发出暗器,但又不像,我只看见一道金光在空中一闪,这些剑手根本没有还手机会就倒下了……” “就是这么简单?”东门若虚寒着脸道:“你难道也没有看出他们是怎么死的?” “属下检查过他们的伤势,好像是被一种怪物咬的……” “怪物?你这位总护法终日问卜求神,大概是昏了头!” 向卜灵被他目中凶光一逼,却低下头敢再讲了。 青年却哈哈一笑道:“老瞎子,你对一个残废人如此凶有什么用,你既然是他们的头儿,应该比他们要高明一些。” 东门若虚被他说得老脸一红,道:“小子,我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刚才我不是已告诉过你了,他们任意屠杀老虎,冒犯了虎神,所以他们非死不可。” “放屁,什么虎神,还不是你小子捣的鬼!” “不错,是我通知虎神来处罚他们的,所以才不小心被你刺中三剑。” 东门若虚心中一动,道:“你刚才用的那种野草,对医疗外伤好像特别有效。” “虎山遍地是宝。”青年道:“这还不算是最好的药草,但只要没有断气它都可以治好。” “这种草药叫什么名字?” “叫续命草,但必须就地使用,你如果把它偷走了,失去灵气,就跟普通野草一样。” “老夫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药草,但不知它是否真如你说的那么有效?” “你右手腕骨已被我抓碎了,试试马上就可知道。” 青年说着还伸手抓了两把,放在口中嚼碎,把汁液吞下。将碎叶丢给东门若虚道:“你把它涂在伤处,当可立即见效!” 东门若虚刚才是亲眼看过他用法,遂接过碎草,包在右腕伤处,一连摩擦两次,先是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接着他就有了感觉,被抓碎的腕骨却在自动的移动,没有好久,碎骨竟真的完全接好。 他又向雪中的草仔细看了一阵,道:“我这些手下的伤势……” 青年打断他的话,道:“那是虎神的意思,虎神要惩罚他们,谁也救不了!” 东门若虚暗中试了一下,右乎的腕骨果然已完全接好,遂弯腰拾起长剑,阴笑一声道:“老夫却不信这个邪,小子,这些续命草我是要定了!” 他握着剑,已暗将真力运集到十二成,慢慢向青年逼近过去。 青年却毫不在意,反而向前迎上两步,口中还惋惜着道:“独眼老家伙,原来你也是个坏蛋,我好心替你治好伤势,你却要抢我的宝……” 东门若虚乘他说话之际,已振腕出招,剑身幻起了千朵剑花,迅速的涌罩过去。 直待剑气近体,青年才突然发出一声长啸,身形跃起数丈,只见银芒打闪,一道精光冲破东门若虚的剑幕,反朝他右臂卷去。 东门若虚暗中一惊,他想不到这个无名小子竟也是剑道中高手,而且他一直都在留意,却始终没有发现他的剑放在什么地方。 一阵“呛呛”不绝的金属互击声之后,东门若虚吃力的退开两丈,他手中的一柄精钢剑已断成了五截,分别散落在地面上。 青年却潇脱的飘身落在原来的地方,依然是两手空空。不知他的剑放在什么地方。 东门若虚甩掉手中剑柄,脸上满是惊骇之色道:“老弟,你到底是那位高人门下?”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住的地方从来没有门,怎么会在门下?” “出手一招能震断老夫剑的,在关外还找不出这样一位剑手!” “也许是碰巧,或者是我运气好,你可以去找一柄剑来再战。” “再战倒不必,老夫只想看看你的剑。” “刚才你不是已经看过了?” 东门若虚老脸又是一红,道:“刚才在急切间,老夫未曾留意,既能削断我的剑,想来该不是凡品。” “恐怕很令你失望,我身上根本就没有剑,只有一根老山藤,还是为了赶那只老瞎熊用的。” 他说着果真从腰间取出一条山藤,有一丈多长,在腰中束了两圈,上面的皮都已被磨掉了,显出亮光闪闪。证明是已经用了很久。 东门若虚微微一怔道:“你刚才真的就是用这条山藤?” 青年冷声道:“你以为我用什么,在下虽是一个无名小子,总不致对一个残废老人说谎!” 东门若虚一再受到讥嘲,忍不住发出一声厉啸,道:“好,我这个残废老人想再领教一次高招!” 他在啸声中,右手一伸,两丈外的一个受伤杀手长剑却自动的飞到了他手中。 这一手隔空摄物,不仅看得南北二杰纵然动容,连隐身暗中的扈三娘也是脸色微动。 贾八赶忙自地上捡起一柄长剑,振腕平掷过去,道:“江老弟,这里有柄剑,你将就用一下……” 青年手中的藤条一卷一抖,把剑又放回原来的地方,道:“谢谢贾老板,在下情愿用这根山藤,也不用死人的剑!” 东门若虚狞声道:“少子,你别尽说废话,老夫可不管是谁的剑,只要能杀人就行了。” “因为你不不够资格称为剑手!”青年道:“一个真正剑手,他的剑断了,宁愿被杀,也不肯去抢别人的剑。” “老夫的目的是杀人,用不着跟你讲那些臭规矩!” “既然你连这一点江湖规矩都不懂,就不能怪在下欺负你是一个残废人了!”他也不等东门若虚答话,已飞身前扑,挥剑疾攻。 这一剑不仅凌厉无比,而且剑身上还发出丝丝罡气。 招式攻出后,东门若虚才跃起空中,剑身再抖,已洒落数百点寒星,把青年的退路都拦住了。 以剑术造诣来讲,东门若虚这一招当可列入上乘剑法而容无愧,所以商七和贾八都看得耸然一动。 但青年始终屹立原地,面上不带丝毫表情,直等东门若虚从空中落下时,他手中的藤条才猛然一抖,银光暴涨,紧接着又是一阵“呛呛”不绝之声,而后人影分开了。 青年仍是站在原地,手中藤条还是老样子。 但东门若虚这一次更惨,连剑柄都不见了,右臂皮袍袖子脱落在地,手臂低垂,并且有三条明显血痕。 青年圈起藤条,一飘身又坐上虎头棺材,摆摆手道:“带着你的人走吧,一大把年纪,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东门若虚虽然丢不起这个老脸,但是他知道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好拱拱手说了几句场面话,道:“今日之赐,老夫记下了,希望阁下能以大名见告。” “你还是叫我无名小子好了。”青年道:“你们不来,我也会去找无类教总坛的,咱们还有一笔账没有结。” 东门若虚一怔,道:“你指的是刘二白?” “好,老夫会给你来一次总结。” “恐怕你还不够资格,把向卜灵留下,其余的人和尸体你可以一并带走。” “阁下似乎太过分了,既然明知早晚都要结这笔帐,你就没有留人的理由!” “我说留下就得留下,因为他是主凶,假如你不服气可以再去找柄剑来……”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向卜灵已悄悄地飞上一株大树,然后借着树梢反弹之力,人已溜出了二十多丈。 青年冷冷一哼,身形轻晃,真比闪电还快,人已反超在向卜灵前面,凌空发招,数缕指风已同时点中向卜灵五处穴道。 青年不等他身形倒下,已提着他迅速又倒飞回来。 他这一去一来,还带着一个人,也不过眨眼工夫,东门若虚本来是想利用这个空间先制住南北二杰作为人质的,但是他的剑才递出一半,就被青年的藤条卷飞了,接着人也被震退两步。 四 虎山江城子 青年把向卜灵丢在棺材前面,双目紧盯着东门若虚。道:“老瞎子,你是决定逃命,还是准备再战?” 东门若虚看看自己带来的杀手,未受伤尚可一战的还不到十五人,他暗中叹了口气,只好一语不发,示意手下扶着受伤的人,匆匆的下山而去。 扈三娘这时才带楚湘玲走过来,道:“小江,咱们有十多年不见了,你还认识小玲吧!” 这个青年正是刘二白所说的江城子,他替商七伤口敷好药,才点点头道:“当然认识,商老板还未进入虎山,我就发现了三姐,和这位当年最爱哭的玲丫头……” 楚湘玲眼睛一瞪道:“小江,这就是你对我见面说的第一句话?” 江城子双手一摊,道:“难道我又说错了!” “你没有说错,是我来错了,也许我根本就不该来!” “可是你已经来了!” 楚湘玲小嘴一嘟,几乎哭了出来,转向扈三娘道:“三姨,二叔的棺材已经送到,咱们现在就走!” 扈三娘只是笑笑,而江城子却摸摸耳朵道:“你既然来到虎山,就想这么轻易的离去。” 楚湘玲忍不住跳了起来,道:“你真以为当了山大王就不可一世,我现在就领教你的快剑!” 她也不等江城子答话,全身都化成一团剑气,迎面疾冲过去。 商七看得暗中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一出手就用上了身剑合一招式,他知道凭自己这两手,绝对解不了围?偷看扈三娘一眼,见她竟然若无其事般站在一旁,根本就没有劝解的意思。 再看看江城子,他却显得更轻松,站在原地连动也没动,而楚湘玲那么凌厉的剑气,却始终无法进入他身前三尺内。 她一连催动三次真气,就是突不破江城子身前那道无形罡幕。 这一来楚湘玲更加动了真火,一声娇叱,人已跃起数丈,身子与长剑竟然连成一条直线,由上往下反冲过来。 江城子对她一招攻势似乎也很意外,神色微微一动,终于抽出腰中的藤条,振腕一抖。 在他原想法,这一招虽不能卷飞楚湘玲的长剑,至少藉藤条上的六成潜力,将她身形逼落是没有问题的。 谁知双方一接触,他发觉楚湘玲剑上传来的真力,竟然大得惊人,连东门若虚也接不住一招的那根藤条,居然波楚湘玲削成三段,而且攻势不减,凌厉的剑气直劈了下来。 这一来江城似乎也动了真怒,他将手中还剩下的三尺多藤条暗运真力,迳朝剑身点去。 他这轻轻一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可是楚湘玲连人带剑都被他逼在空中,上下不得。 双方僵持有片刻工夫,楚湘玲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身子一软,剑已脱手,人也从空中摔下来。 江城子一伸左臂,把她接在怀中,顺手喂她服下一粒药丸,接着连点她十八处穴道,最后才将右掌贴在她背心,缓缓将真气渡入她体内。 过了将近有一个时辰,他才收回掌,但顶门却不停流出豆大汗珠。 在他坐的附近,一丈方圆内,所有的积雪都被他身上发出的温度溶化了。 扈三娘走过去,掏出一块丝帕替他擦擦汗,道:“兄弟,辛苦你了,也幸亏是你,在短短时间内能替她把任、督二脉打通。” 江城子缓缓的呼了口气,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道:“我只是想试试小玲的剑法,准知这丫头太野了,她竟跟我玩起真的,把我一根千年古藤都削断了!” 扈三娘笑道:“兄弟,她如果不认真,你又怎么舍得那一粒千年蜂母丹!” 江城子微微一怔,遂即哈哈大笑道:“三姐,我早就想到你们是在计算我,小玲吃的那里是什么蜂母丹,只是一粒乾了的老虎大便……” 他话还没有说完,楚湘玲已自他怀中跳了起来,道:“小江,你说的可是真话?” “你人早就醒了,却仍装着昏迷,我不这样说,你肯起来吗?” 楚湘玲红脸道:“我刚才确实全身无力,因为心中一急,人才跳起来。” “再过一会你会跳得更高,现在先好好运功调息一下,咱们还有很多正事要谈。” 他说完还轻轻在她背上拍拍,楚湘玲果然不再说话,就地运功调息起来。 扈三娘这时反而显出不安的神色,道:“小江,你不该放走东门若虚,他是一头真正狡猾的狐狸,你如果留在虎山等他们,咱们准定吃亏。” “双方没有认真交手之前,还很难说,而且目前咱们也只好如此。” 江城子道:“东门若虚派了好几百名高于等着我们的动向,如果咱们真要走,他们当然留不住;但我不忍心牺牲这里的近千头老虎。” “他们如果一举搏杀近千头老虎,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他们的人死了还可以再补充,可是虎死了一只就少一只,还可能因此绝种。” “你在虎山住了十几年,大概是跟这些老虎都已有了感情。” 江城子点点头道:“我初来虎山时,它们对我也都存着很深的敌意,幸亏有一只千年通灵的虎头鹰,它能懂得我的来意,而且还替我向群虎之间讲通了彼此的意见。” “虎头鹰?可是刚才啄杀无类教剑手的那只金色小鸟?” “不错,三姐真高明,虎头鹰行动比风还快,居然没有逃过你的视线。” “我是旁观者清,那些家伙如不是自乱阵脚,我相信他们也会发现的。” 江城子想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道:“东门若虚确是一条老狐狸,他可能已经发现了,也许急急赶回去就是为了谋取对策!” “普通刀剑是伤不了它。但像东门若虚那种已练成了先天剑气的高手就很难说了,尤其虎头鹰最怕的是火。” 扈三娘面色也变得很凝重,道:“无类教中不乏善用火药暗器能手,东门若虚肯忍气吞声的匆匆而走,大概就是为了调来这批人。” “我猜想也是如此,不过这样他们将会死得更惨!” “这是怎么说呢?兽类大多是怕火的。” “但是兽类却也有它们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尤其是虎山上的兽类,它们一旦遭遇到外来的灾难,都会自动的找安全避难所。” “兽类的智慧终归是有限的,东门若虚的狡猾,连一般老江湖也斗不过他。”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来的。而且他们来的目的乃是宝库中的宝藏,并不真想拼命。” 扈三娘有些不解的道:“小江,虎山上到底有没有宝库?” “当然有,不但有宝库,光是那些金砖,派上三五十个人搬运半年也搬不完。” “这个藏宝的地点应该是很秘密了?” “一点也不隐秘,就在后山,而且洞口上还刻着藏宝洞三个斗大金字,任何人都可以找得到。” “既然如此,咱们就要尽快把这个藏宝洞破坏掉,万一这批宝物被无类教得去,那将会给武林带来更多的劫难,也许因此而真的让独孤恨天当上武林盟主。” 江城子摇摇头道:“这批藏宝谁也得不去,我为了查看洞中宝物,先后进洞刚好是三十六次,对里面的布置情形比谁都清楚。” “而且任何宝洞都免不了有机关设置,但东门若虚是个出了名的狠角色,若能得到那批藏宝,死上三两百个人,他是不会在乎的。” “问题是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取得宝物,从前来的人,不知道是多少倍三两百,可是他们连骨头都不剩了。” “是老虎吃掉了他们?” “有一半是虎吃的,另一半是在进入藏宝洞后,被药物溶化了!” 扈三娘伸伸舌头道:“这洞中的机关如此厉害!” 江城子耸肩道:“藏宝洞中根本就没有机关,也可以说遍地都是机关。” “此话怎讲?” “因为整座山洞都是用炸药砌成的。” “那还是要靠机关引发炸药才能爆炸。” “这座藏宝洞是一位叫做神算子武林前辈异人所留,他生前是一位侠盗,这些藏宝大多都是他从一些贪官家里偷来的,究其毕生精力,终于造成了这座宝库。这宝库按三十六天罡方位,装上世间最珍贵的三十六粒宝珠,我在第三十六次进洞向神算子坐像跪拜时,才从他怀中飞出一本留书,除了记载他所遗留的武学外,并告诉我洞中的布置和取下那三十六粒宝珠的方法。” 扈三娘道:“他为什么叫你取下三十六粒宝珠?” 江城子叹了口气道:“这位神算子前辈学究天人,他当初装上三十六粒宝珠时,却正好控制全洞的总枢,因为我一连进洞三十六次,均未取走洞中一物,正好合乎三十六天罡。” “神算子在留书上说些什么?” “他说明那二十六粒宝珠每一粒都价值连城,而且珠子取下后洞中枢钮自行失去控制,只要有人进洞翻动任何珠宝或金块,藏宝洞即自动爆炸,所有藏宝也将随之炸成灰尘。” 扈三娘道:“这位前辈倒真不愧有神算子之称,竟连几百年后的事都算到了,只是他手段未免太狠一点,财帛动人心,他这样大开洞口,满洞都是珠宝,恐怕也只有你见了才不为所动。” 江城子道:“对这一点,神算子前辈在遗书中有所解释。” “他是怎样解释?” “他说这批宝藏来路并不正当,他死后应该是无主之物、任何人都有权拿取,但必须适可而止,不能太贪,太贪必遭杀身之祸。” “他人都死了,又怎么会知谁贪谁不贪?” “他在洞中的地面上所铺的每一个机关,而且能在人进洞后不知不觉中更换,因为这些确是按照各人体重不同更换的,也就是说,进洞的那个人是一百斤,出来时如果是一百二十斤,证明这个人是带了二十斤藏宝,没有超过规定就不会引发机关,如果他带了二十一斤,就会引发部份机关,使他中毒或者中了暗器,而埋尸洞底。” “这样怎么能算标准!”楚湘玲有些不服气道:“假如进洞的人每次只带十五斤,连跑二十趟,不就是带了三百斤出来!” “那是因为你知道机关所限,所以每次只带十五斤,按照一般人心理来说,他一次如果能动三百斤,谁也不愿意分成二十趟去跑。” 楚湘玲还想争辩时,扈三娘已点点头道:“这位神算子前辈确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光是这座藏宝洞的设计,就不知耗去了他多少心血,而更难得的,还是他能把握了人性的弱点,测知每个人进洞的人善恶心理。” “所以凡是武林正派人士闯上来,我总是设法把他引开。”江城子道:“如果真是十恶不赦之徒,我就把他杀了喂虎,也不希望他闯入藏宝洞。” “无类教这一次如是全力而来,恐怕你阻止不了。”扈三娘说。 江城子看看那副虎头棺材,道:“那是因为我已决定离开虎山,否则他们的人来得再多,也进不了藏室洞。” 扈三娘有些哽咽道:“这可能是老醉鬼安排下最后的一着棋,因为无类教高于比我想像中不知还多出多少倍,最近几年来,他们不仅控制了关外,暗中也控制了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如不利用这座藏宝洞消减他们部份实力,光凭咱们这几个人的力量去跟人家碰,实在还差得太远,也根本不成比例……” 商七接口道:“刘大侠仅凭个人之力,在两天之内,连挑无类教十六处分坛,且没有留下一个活口,那绝不是凭着侥幸……” “最后呢?”扈三娘道:“他不但自己送掉老命,还几乎把二位也赔上了。” “他是在咱们店里出的事,就算咱们赔上了,也绝无怨言,何况咱们接下这笔生意就知道赔定了。”商七说。 “南北二杰的金字招牌很令人佩服。”扈三娘道:“但刘二白突袭得手。全凭一个快字,加上出其不意,咱们从帽儿镇这一路上,遭遇的阻击,二位对无类教的实力应该有个了解。” “如不是扈女侠即时现身,咱们的金字牌早就砸了。”商七说。 “我也无力阻止那批杀手。”扈三娘道:“还是靠刘二白自己,尤其是游方和尚那批人,如不是刘二白留下的最后三招剑法杀了他们,咱们恐怕很难通过。” 商七有些惭愧道:“咱们哥俩在江湖中打滚半生,总以为自己这两手可以过得去,谁知连人家跑腿的都应付不下,说来也真窝囊。” “南北二杰的金字招牌可不是靠捧场得来的!”扈三娘道:“因为独孤恨天所训练出的那些杀手都已经服下药,而失去本性,对付这些人根本用不着讲江湖规矩,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 她说到这里,双手齐出,只见两个雪团已像闪电般朝一块巨石后面飞落。 雪团在距离地面还有一丈左右时,却自动的爆炸开来,又变成无数个小雪球,激射的速度更快。 接着岩后面已响起数声惨嚎,江城子耸耸肩道:“几年不见,三姐的功夫更精纯,这一手飞雪成珠,不下于刘二哥的一气化三清。” 但扈三娘却一语不发,飞身如电般,笔直的朝那块岩石扑去。 她飞绕了一圈。回来时却铁青着脸道:“小江,你这个小浑球,竟敢摆我一道!” 江城子双手一摊道:“三姐,你可不能冤枉好人,他们十二个人中,有七个都练成了护身罡气,如果不是你的雪球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也没有把握伤得了他们。” 扈三娘道:“你是什么时候出的手,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江城子道:“我刚替小玲打通任、督二脉他们就到了;我利用起身机会发出一把草叶,所以你们都没注意。” 扈三娘想了一下道:“你是用回旋三击手法,怪不得他的的致命伤都在喉咙。” 江战于道:“我听三姐说无类教都是用药物控制高手,所以他的喉咙处才是最弱的地方。” 扈三娘道:“亏你脑筋动得快,咱们来时一路所杀的人。也都是专攻他们喉咙和双目。” 商七忙道:“扈女侠在最后一关连杀十六名剑手,是使用什么暗器。” 扈三娘:“那是小玲出的手,她母亲是出身四川唐门,因为唐门的女儿除了准备接任掌门的人,一般规定只准学十种暗器,而出嫁后对自己子女却又只准备传授五种,当然这五种都是最厉害的,所以小玲暗器出手,江湖却很少有人能躲得过。” 商七知道唐门的规矩,所有暗器对外相当保密,因此他也就不再多问,故意转问江城子道:“老弟,无类教既然不肯放弃这批藏宝,咱们也该准备一下。” “在下连虎山都放弃了,还有什么好准备的,要是真如三姐所说,他们来的人中有些侠义之士,我倒是很替他们惋惜。” “他们进入了藏宝洞,难道真的都会被炸死?” “不是藏宝洞,只要他们踏上了虎山,就等于走进死亡谷,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扈三娘叹了口气道:“无类教徒众虽然每个人都是满手血腥,但也不一定都该炸死。” “他们既然选择了无类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命运。”江城子道:“就算他们不来虎山,还是免不了一死,刘二哥能挑了他们十六处分坛,而我的目标却是他们的总坛。” “小江,你先别急着去找独孤恨天。”扈三娘道:“无类教的总坛比龙潭虎穴更可怕,刘二白连挑他们十六处分坛,而且杀人数百,可能就是无法模出他的总坛,想法把独孤恨天逼出来。” 江城子点点头道:“我知道,刘二哥并不是嗜杀的人,假如独孤恨天永远不离开总坛,咱们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话是不错,可是咱们谁也不知道无类教总坛在关外什么地方,何况凭咱们这几个人的力量,即使找到了,又能怎样?” “三姐的意思,是咱们留在虎山不动,等着独孤恨天老死不成?” “小江,你现在还不能算是江湖人,所以对江湖中的动态太陌生!” “不是我对江湖陌生,是你们对我陌生。”江城子道:“我能在这种洪荒野兽的世界里生存,并不光是靠着我的双脚踏紧地面,而最重要的,还是我的双腿能站起来,我才能有力量去摧毁敌人。” “你变了,小江。”扈三娘道:“你的武功确实有很大进步。可是你的人……” “变得更残忍!”江城子反而笑着接道:“因为人类生来就是赌徒,尤其是江湖人,生命早已成为他的赌注,而且赌注愈大,刺激也愈大,我虽然没有见过独孤恨天,但我相信他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 他正说至此,左后方雪准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比老夫想像中高明多了,看来我老人家倒是白替你操心了!” 笑声虽然不高,但附近的积雪却都被震得飞滚出去。 扈三娘脸色一变,正待飞身扑出,江城子却摆摆手道:“三姐,这位老人家和小弟是旧识,而且和刘二哥还有数面之缘。” 发出笑声的人似乎很意外,道:“小子,你别表错情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老人家,咱们怎能算是旧识,不过关东醉侠和老夫确有数面之缘。” “晚辈虎山藏酒窖中的猴儿酒,每年一到冬季就少了几十坛,难道老人家还想赖帐吗?” “老夫又不是替你看酒的,这笔帐怎能算到我头上。” “五年前老人家第一次进入酒窖我就发现了,当时我所以不敢惊动你,只为老人家除了喝酒外,目睹那些藏宝却视如不见,所以我才故意把虎山二虎赶开,让你喝够,以后你每年都来,我才特地准备几个容易携带的罐子,是让您带回去喝的,可是您竟点滴不取,那时我就猜知老人是位隐世高人。” 雪堆后又传来一声苦笑道:“老夫如果当真是隐世高人,又怎会跑到虎山来偷喝酒,我原以为喝完酒留下空罐子,这一手做得很高明,却没想到第一次就露了原形,看来我倒是欠你小子不少。” “猴儿酒原是无主之物,反正我一个人也喝不了到么多,老人家什么也不欠我,现在还剩下有五六十罐,你来得可正是时候……” “不是时候,小子,最慢明天日落前。独孤恨天的大批人马必定赶到,你别以为那老小子只有一条腿,他跑起来可比两条腿快得多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这些猴儿酒你现在不喝,以后可不容易找到。” “好小子,你比老夫还看得开,不过我老头子可也没有白喝你这些酒,至少替你清除掉一批废物!” 江城子神色一动,道:“老人家果然高明,你摆平了两百一十九名高手,咱们居然没有听到一点消息……” 雪堆后又是一阵怪笑道:“老头子的一气化二清,比起关东醉侠的一气化三清可要高明多了,不过比你小子大破诛仙阵所用的一气化三清又差一点,我只能化出二清,最后逃跑的那九名浑球,如不是你发出飞叶帮忙,老头子还真追不上他们。” 江城子一怔道:“前辈真神目如电,我发出的九片枯叶是用分光手法,竟然难逃行家法眼!” 只听一声冷哼道:“好小子,你当真把咱们这批老家伙都当成废物了……” 随着话,雪堆后面已走出一个老人。 他双目如电,身后还背着一个黑漆漆的酒葫芦。 老人的年龄,没有一百也在九十出头,身上反穿着一件皮袍,却是白毛朝外,竟跟雪的颜色一样,所以很不容易被人发现。 扈三娘见了这个老人不由神色一动,道:“老前辈可是名震武林的二仙子之一酒仙朱老前辈?” 老人苦笑一声道:“鬼怪当道,老要饭和野和尚都被哧得躲在深山里不敢出来了。只有我这个老酒鬼照例每年一次,跑到关外来看看北国风光,并顺便到虎山偷好酒喝痛快。” 扈三娘道:“晚辈三个月前,在大巴山还见到丐仙袁老前辈。” 原来这个老人竟是名震武林的一神、二仙、三鬼怪这六位奇人中之一——酒仙朱伯鱼。 他似乎也很意外,看看扈三娘道:“你没有认错人吧,大巴山乃是黑煞怪余化龙的老窝!就算二鬼不在,老叫化也不敢身入险地,除非是他讨不到饭,存心跟自己过不去。” 扈三娘道:“绝不会错,晚辈见于十五年前,那时随先父陪着这位丐仙袁老前辈打了七天七夜的麻将,所以这位老人还认识我。” 朱伯鱼道:“你们打过招呼了?” 扈三娘道:“只谈几句话,他以乎有重要的事,硬瞒着晚辈离开大巴山。” 朱伯鱼道:“老叫化八成是手风不好,穷急了就跑去大巴山动上了一怪二鬼的脑盘,老夫担心他这一次连老本也输掉了。” 只听一个低沉声音接口道:“输不掉,丐仙袁不伟七日牢狱之灾,九指神僧已经赶去援救了。” 说话的是两名道人,他们手中还拿着一大堆法器。 朱伯鱼却淡淡的道:“老杂毛,你真能看得那么准?” 道人道:“贫道是根据星象所示,应该错不了,不过黑煞怪余化龙已练成了分光化影大法,九指神僧如想伤他,必须要祭起飞天指,否则他也只能自保。” 朱伯鱼想了一下道:“按理这个老秃子不会如此做的,二鬼有没有在大巴山?” 道人道:“根据星象所指,他们似乎是往虎山来了!” 朱伯鱼道:“你们两位先喝点酒吧,老夫真后悔,把你们从上清观硬拉出来。” 道人道:“这场劫数早已注定了,就算你老酒鬼不找咱们来关外,别人也会找去上清观。” 朱伯鱼冷笑声道:“你们如果是死在上清观,老夫一点责任都没有,可是你是死在虎山,老夫会永远感到良心不安。” 道人道:“你放心吧,大概还未到,咱们在场的阎王都不肯收,就是装进棺材,时间到了也照样会抓出来。” 朱伯鱼神色一动道:“老杂毛,你会算错吧?” 道人道:“贫道虽然不敢说能预知过去未来,但夜观星斗,却八九不离十,向卜灵这个混球,算起辈份,他还是我的徒孙。” 朱伯鱼笑道:“这小子只是被破了气功,还没有断气,他如肯认你这个师祖,老夫负责恢复他的武功。” 道人道:“此是本门中的事,不敢有劳尊驾,还是贫道自己来吧!” 他说着左手连拂带点,口中还喃喃的念着经文,没有好久,被点中穴道破了气功的催命郎中向卜灵,却突然自地上跳起来,他双目茫然的向四周看了一阵,最后目光触向那两名道人时,竟像是遭到电击一样,一语不发,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仍是先前发话的那个道人道:“向卜灵,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认识,认识,请师祖饶命!” “我可以饶你不死,但本门的门规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现在就回总坛杀了独脚追风鬼见愁孤恨天那个混球!” “你能杀得了独孤恨天?” “明着不行,找机会暗中下手!” “你知道无类教总坛设在什么地方?” “在长白山山脉中。” “长白山?无类教的总坛不是在兴安岭?” “不是,兴安岭只是一个招呼站。” “长白山脉很大,它的最高峰应该是千山了?” “也不是,是设在玉佛顶。” “玉佛顶?”道人犹豫了一下道:“那里比千山还高,独孤恨天就住在那里吗?” “是的,独孤眼天很少离开玉佛顶。”向卜灵道:“因为那里的气温最寒,终年积雪,正适合他练功。” “练功?他练的什么功?” “玉佛玄冰掌,这种功力练成了就是天下无敌,掌风击中,都可结成冰块。” “他练有几成功力了?” “不太清楚,他好像缺少一种什么宝物,如果能找到,可以减少十年苦。” “是种什么宝物?你知道吗!” “不知道,但却传令三鬼怪,负责替他寻找……” 江城子突然接口道:“我知道,独孤恨天要练成玉佛玄冰掌功,就必须要有千年温玉,否则凭他本身修为,绝抵抗不住王佛顶的寒冷,练不到五成就会寒气内攻,走火入魔,终身残废。” 向卜灵有些茫然的道:“你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道人道:“他是我的朋友,你不必去玉佛顶了,以你那点能耐,走不到独孤恨天身边就会被冻结成冰块,反而白白送了自己的命!” 向卜灵道:“师祖要我怎么做?” 道人道:“你先去喝一口酒。连夜赶到长白山下等着独眼龙东门若虚,先除去他们一批人,就可将功折罪了。” 向卜灵走过去喝了一灌酒,又向两道人各叩了一个头,才转身离去。 但那两个道人却在他跪下叩头时,各人都对准向卜灵两处要穴,连点了两指。 他们动作奇快,而且指风又不带丝毫劲气,所以连扈三娘也没有发觉。 但江城子和朱伯鱼却看得很清楚。 向卜灵的背影在雪地中消失了,朱伯鱼才怪声道:“老杂毛,你们到底搞的什么鬼,就凭这个郎中也想拦得住东门若虚!” 道人道:“当然拦不住,但他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至少也可以伤去他们一半高手。” 朱伯鱼道:“恐怕是你们两个杂毛自己中了邪吧……” 江城子接口道:“两位道长如果是星宿门的前辈,向卜灵此去必定会给东门若虚一个严重打击。” 朱伯鱼道:“什么叫星宿门?他们两个都是上清观的酒肉杂毛。” 江城子道:“这就对了,两位道长应该是上清真人和玉清真人。” 道人刚一点头,但见朱伯鱼却跳起来:“小子,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住在野人山,从不出道观一步,终日与野兽为伍,江湖中除了老夫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认识他们的。” 江城子自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子道:“神算子前辈是星宿门的创始人,他早已变算出星宿门将在第七代弟子手中发扬光大,而且连两位道长名字都算出来了。” 上清真人目中一亮道:“这本小册子可是载的本门各种绝学?” 江城子道:“应该是的,在下不是星宿门的门下,所以不敢轻易拆阅。” 他说着已递了过去,上清真人赶忙接过,迫不及待的将就星光,光度却很微弱,因此二人挤在一起,争着想看清内容记载的是什么。 可是他们看了很久,仍是一无所见。 上清真人忍不住问道:“江小侠,这么册子上都是一些油纸,并没有本门绝学。” 江城子道:“怎么会呢?这是神算子前辈亲手所书,也许是放得太久,光线不够,看不清楚,二位道长不妨燃起火种看看。” 上清真人也觉得很可能,赶忙掏出火镰子点燃,又从头一张一张的翻了下去。 可是整本小册子都快要翻完了,仍然一无所见。 玉清真人怒声道:“这个老鬼是骗人的,整本都是白纸,那有什么绝学!” 江城子道:“可能是二位诚意不够,神算子前辈乃一代宗师,怎么会骗人。” 上清真人道:“对,咱们应该先到祖师遗像前叩拜一番,再行拆封。” 玉清真人道:“既然如此,就麻烦江小侠带咱们去叩拜一番……” 江城子冷笑道:“你们现在才想起来叩拜,不是太晚了吗?而且神算子前辈算无遗策,二位还是认命吧!” 上清真人脸色一变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城子道:“什么意思,你们自己清楚,星宿门的门规,你们刚才还告诉过向卜灵。” 上清真人道,“咱们已经按照本门的门规处置那个叛徒了!” 江城子道:“你只是以星宿门的联络方式,告诉一部分暗语,叫他去向东门若虚报告虎山的虚实。但是他根本就走不出虎山,所以我才未加拦截。” 上清真人骇然的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城子道:“当然是神算子前辈算出来的,而且他对处置你们这两个叛徒,也早已就有了安排。” 朱伯鱼急忙接口道:“小子,上清和玉清这两个杂毛甚是正派,你对他们还不够了解。” 江城子道:“我对这两个人比谁都了解,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上清观的两位道长……” 上清真人乘他说话之际,跃起一掌,已击中江城子的背心。 因为双方距离不不到三尺,朱伯鱼虽然及时发觉了,也来不及阻止。 只听一声闷响,接着是一条人影飞出去。 而江城子挨了一掌之后,仍然好好的站在那里,但上清真人已摔跃在三丈外,口中不停吐着血。 玉清真人赶忙走过去扶着他,道:“老大,你怎么会受伤的?难道说这小子已练成了先天罡气。” 上清真人声音微弱的道:“咱们上当了,这在本小册子涂有无形居毒……” 玉清真人不由一惊,边忙暗中运功一试,果然就这一会功夫,他的真力已剩下不到一成了。 他急忙从怀中掏出一瓶药,倒出一半给上清服下,还剩下一半他却全部吞了下去。 江城子淡淡的道:“药医不死症,你就是服下长生不老仙丹,也援救不了你们这两个败类的命。” 玉清真人狞声道:“小子,这都是你的安排?” 江城子道:“我只是奉神算子前辈遗命,替他完成一件心愿而已!” 玉清真人厉声道:“放屁,我不相信那老鬼真能算出一百多年以后的事。” 江城子道:“你信不信是你的事,但你们中了天下最厉害的剧毒却是事实。” 玉清真人道:“老夫的易容术天下无双,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江城子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江湖中有上清观,更不知道这还有上清和玉清两位道长,假如你们能沉得住气,连我也以为神算子前辈的卜算失灵。” 玉清真人道:“老夫放了向卜灵,确实是在他身上施了法术,而且他的寿命最多也只有二十四个时辰好活。” 江城子道:“我知道你们是发星宿指伤了他的暗穴,可是你们本身所露出的破绽太多了!” 玉清真人不服的道:“你是星宿门的门下。” 江城子道:“知道你们的人不多,但是你们一现身,就暴露出千面双魔的原形!” 玉清真人几乎跳起来道:“连老酒鬼都没认出咱们真正身份,你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城子道:“朱前辈一直把你们当作上清观的两位道长,当然不会注意细节,但你们都是老江湖,怎么会普通礼数都不懂。” 江城子道:“如果神算子是你们星宿门的始祖,你们在接受祖师遗著不应该那么草率的。” 玉清真人道:“老鬼的尸体又不在这里,难道咱们还要向你小子跪拜!” 江城子冷声道:“你们当然用不着对我跪拜,但却不应该对那本小册子不敬!” 玉清真人怒声道:“老鬼既然早就成心算计咱们.敬不敬都是一样,但你小子究竟怎么知道咱们身分的?” 江城子道:“是上清道长告诉我的。” 玉清真人不信的道:“那两个杂毛都被咱们点中死穴,除非是他们的鬼魂托梦给你。” 江城子淡淡的道:“你们大概是坏事做得大多,连星宿门的专长都忘了,他们二位既得神算子前辈的真传,又岂能算不出你们的行踪!” 玉清真人道:“他们两个道人入门比咱们晚,法力不可能高过咱们……”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口道:“齐元,你们两人如果能专心于法力,贫道承认不如你们,可是你们自从背叛星宿门后,全部心力都用在易容和刀剑功夫上,所以你们的星宿指根本伤不了咱们。” 随着话声,暗影处又走出两名道人,他们的穿着和相貌竟跟千面双魔一模一样。 朱伯鱼跳起来道:“老杂毛,你们在搞什么鬼,既然知道这两个魔鬼来了,为什么不跟老夫打声招呼?” 这说话的道人才是真正玉清真人,他叹了口气道:“千面双魔是星宿门第三代弟子,他们除了本门功夫外,侠魔李昌、刀魔齐元都是武林顶尖高手……” 朱伯鱼冷笑道:“他们有多少斤,老夫还用你介绍,十年前李昌的魔剑就是老夫震断的。” 玉清真人道:“既然如此,他们来了半天,你怎么连个真假都分不出来!” 朱伯鱼道:“老夫根本就不知道你这两个杂毛是星宿门的,再加上这小子演得太逼真,所以连我也被骗过了。” 玉清真人道:“他是跟在咱们后面来到虎山的,最早发现他们的还是江少侠,他以束气成丝功力,传音告诉贫道这两人身分,否则咱们在出其不意之下,不一定就能躲过他们的星宿指。” 齐元狞声道:“老夫早就想到是这小子搞的鬼,你如真能算知咱们身份,恐怕早已找去了。” 玉清真人道:“贫道等是因为有过交代,在你们两人叛意未明之前,给你们一个自新的机会。” 齐元大怒道:“放屁,老鬼如真有那么好心,他就不会利用毒药来暗算咱们了。” 玉清真人道:“如果你们不心存贫念,又怎么会中毒呢!” 齐元道:“老夫不相信你们两个杂毛,在见到星宿门的绝学能不为所动!” 玉清真人道:“动心不一定就想把它占为己有,但你们却一直都在寻找本门绝学。” 齐元道:“不错,老鬼在临死之前如果不动手脚,所有藏宝和他的遗物早已落入老夫之手。” 玉清真人道:“贫道夜观星空,在多年前就已知藏宝位置,但祖师座化前,并没有明确指示,所以咱们从没打算把它占为己有。” 齐元冷笑道:“那是因为虎山上有这姓江的小子在占着。你们惹不起他!” 玉清真人道:“贫道只求问心无愧,你怎么想法那是你们的事。” 齐元道:“按照辈份,老夫兄弟还长你一辈,只要有咱们在,你这两个杂毛还无权受这批藏宝!” 江城子接口道:“你们千面双魔连命都保不住了,还想藏宝。” 齐元正想说什么时。李昌已忙道:“老二,快点逃走,老鬼所用的毒,的确无药可解!” 齐元一怔道:“你吃下的万灵丹没有效,我怎么会没有感觉?” 魔剑李昌道:“那是因为你没有用真力的关系,快走,我凝聚最后一口气,挡他们一阵还没有问题……” 江城子冷漠的道:“他能走得了吗,你看看是谁来了!” 齐元暗中一惊,闻声赶忙回着看去,只见站在他们身后的竟是楚湘玲。 他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精光暴闪,他一个意念还没有转过来,脑袋已飞到两丈外去了。 杀他的人竟是江城子,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一把长剑。 朱伯鱼有些意外的道:“小子,你杀死他们老夫不反对,但使用这种手段却有欠光明……” 他话还没有说完,齐元的腔口处地突然飞出两道白光,一道江城子,一道奔向玉清道长。 江城子手中的长剑,也顺这刹那之间幻起一圈白蒙蒙逍遥罡气,一面抵挡那道白光,一面向玉清真人急叫道:“道长小心点,这是贵门的先天刀法!” 他在说话间,长剑已迅速点出五次,将那道白光击得慢了一些,左手疾出,已扑住一柄七寸来长金刀。 以江城子的内功修为,那柄小金刀在他手中,仍然不停的跳动,像是有灵性一样。 不过很快的就被江城子运用三味真火硬将它溶化成一堆粉末。 可是玉清真人却惨了,他以星宿门的飞雪手法虽然及时抓住那柄金刀,但右手却被削断三个指头,一不留神,金刀又从他手中飞脱,绕了一圈,转过头来竟刺他的前胸。 朱伯鱼不由大惊,张口喷出一道酒箭,但也仅将金刀碰得略停下,紧接着又像闪电般,原热不变,依然飞刺玉清真人前胸要害。 眼看玉清真人难逃穿胸之厄,斜刺里又飞来一道青光,迎住金刀一抖一绞,已把它击得粉碎。 这个出手的人又是江城子,他连破两柄金刀,齐元的无头尸身才倒下来。 但他依然持剑屹立,神色显得凝重。 魔剑李昌已在他们动的这段期间站了起来后,他的表情很奇怪的看着江城子道:“小子,老夫是低估了你,想不到你能破了齐老二的先天罡气!” 江城子道:“这只能算是侥幸,假如我不先砍下他脑袋,等他发出飞刀时,可能会造成咱们很大牺牲。” 李昌点点头道:“你的观察力很强,齐老二的飞刀比起老夫的魔剑,威力要强出十倍,你如不是先偷袭,绝对破不了。” 江城子道:“你的目的好像不是跟我谈这些理论上的问题。” 李昌道:“不错,老夫想知道这里是不是真的留有藏宝,和星宿门的绝学。” 江城子道:“当然有,而且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多。” 李昌道:“你可否让老夫在临死之前,看看这些宝藏和本门绝学?” 江城子道:“不行,但我可以答应等你死后给你同样宝物陪葬。” 李昌道:“你算准了老夫一定会死?” 江城子道:“在下不是星宿门的人,对卜命看相完全外行,但是你进入虎山,生死就得由我操纵。” 李昌道:“老夫承认你有那个能耐,可是你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江子道:“在未动手之前,还很难说,我知道你已能凭着气功感应,练成三把飞剑,但问题是你目前还剩有几成功力。” 李昌道:“老夫自己也不知道,只有勉强一试了!” 江城子道:“我本来是无意用那种方式杀齐元的,但我又担心他跟你一样,也从我背后来上一掌。” 李昌道:“老夫如不是先中了毒,你现在就没有如此轻松了!” 江城子道:“你中的毒本来还不致要你的命,但你偷袭我那一掌,才是你的致命伤。” 李昌怔了一下,忍不住怒声大骂道:“小子,你比老鬼更卑鄙,原来你早就在衣服上涂了毒。” 江城子冷声道:“我衣服有毒是我的事,也没叫你把手送上去。” “这大概也是老鬼的安排。”李昌道:“我已试出你身上的毒,可以使人武功在无形中消失而不自知。” “那是因为你老想运功抵抗的关系,这种毒名字叫做惹不得,假如你发觉中毒后,当时不去惹它,很快的它也会在无形中消失。” “放屁,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听说过世上有这种药物。” “你那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这种药不但有,而且还被你碰上了,你如果不信,再运功试试,此时可能连一成真力都不剩。” 李昌连忙运功一试,不由跳了起来道:“小子,你太狡猾了,故意跟老夫穷蘑菇,使毒全部发作起来,刚才我还可以运集六成真力……” “是你自己愿意要说那一大堆废话的,我可没有强迫你开尊口,现在你如想出手,还是有机会,但最多只能发挥一成半到两成的真力,所以你的剑只能发出一支。” “老夫如果不发动飞剑,咱们就是这样僵持下去,一直等到独孤恨天来,你小子又能怎么样!” 江城子倒是一怔,道:“以你们千面双魔在江湖中的声望,该不会如此窝囊吧!” “这又怎么算是窝囊,老夫不想动手谁也不能勉强,你小子如真有种,就砍下我的脑袋!” 他说着竟真的坐在地上不动了。 朱伯鱼忍不住大叫起来,道:“卑鄙,亏你还是一个成名人物,竟耍起无赖!” “老酒鬼,你如果不服气,尽管动手,老夫坐在原地,动一下就算输。” 朱伯鱼不由大怒,一提真气,正待扑出,却被江城子拦住了,道:“老前辈,你别上他的当,他所中的毒正需要借助外力解除,你此时如果出手,正好是帮了他一个忙。” 朱伯鱼瞪了瞪眼道:“真有这种事,就算解了他的毒,老夫的一掌,也差不多可以要他的命!” “难道咱们就真的这样耗下去?” 江城子耸了下肩道:“耗下去对咱们并不吃亏,此地有酒有菜,咱们吃饱了,等下独孤恨天来,打架才有精神。” 朱伯鱼仍是有些不解道:“好小子,你年纪不大,磨菇劲倒是不小,既然如此,我老人家倒也落得清闲。” “恐怕前辈也闲不着,上清和玉清两位道长都有三处穴道受伤,你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帮他们打通经脉。” 朱伯鱼一怔道:“这两个老杂毛既然受了伤,怎么还在那里打肿脸充胖子?” “那是星宿指留下的暗伤,他们两位可能还没有发觉。” 上清真人闻言一惊,赶忙运功一周天,果然发现有三处穴道血脉受阻。 上清和玉清练的都是正宗功夫,二人对看一眼,也不多说,立时就地坐下,运功调息起来。 李昌冷冷一笑道:“中了星宿指,如没有老夫相助,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那可不一定。”江城子道:“你忘了朱前辈名列仙班,星宿指是不是正宗武学。” 朱伯鱼神色一动,突然张口喷出两道白光,分别朝上清和玉清撞去。 李昌却脸色一变,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一道猛烈剑气已像闪电般从空中斩落。 这个出手的人是楚湘玲,她第一招就施出了身剑合一的招式,不仅威热凌厉,也快到了极点,李昌似乎也知道接不下这一招,所以他干脆坐在原地等死。 楚湘玲的剑是从右往左推的,谁都以为她会砍下李昌的脑袋,尤其是扈三娘,她还出声阻止道:“小玲,不能砍下他的头!” 可是楚湘玲并没有听她的话,长剑依然前推,但不是横砍,而在临进却改为直劈,势如匹练,一下来,硬生生的将李从头至股劈成两片。 李昌的魔功比起齐元还高出好几倍,他本是鼓足了真气,准备在临死前运用配合戾气,将三把飞剑同时攻出,他的目标是上清、玉清和楚湘玲。 在场的人当以这三个人武攻最弱,上清和玉清伤了穴道,而楚湘玲发出身剑合一招式后,真力可能消耗不少。 所以他本来很有把握的要从这三个人身上捞回一些本钱,但楚湘玲临时变招,他脑袋虽然劈成了两半,但他双目却瞪得有蛋那么大,好像是死不甘心。 楚湘玲见了他那种怪样子,心也不由冒起一股凉气。 五 众视虎山宝 她还在怔神,但身子已被人挟着,迅急的飞跃出三丈七八。 这个人是江城子,他抱着楚湘玲刚落回地面,而李昌的两片胸腔中,已同时飞出三把分剑,竟分从三面包抄,射向楚湘玲刚才停身之处。 他人虽然死了,但剑身上所蕴藏的潜力,仍然大得惊人。 谁都看得出,这是他临死前刹那,集中全力的一次攻势,楚湘玲如果不是被江城子及时抱走,就算她再次施出身剑合一,恐阳也无法同时挡过三剑夹击,扈三娘也不禁有些骇然,道:“小江,你怎么知道他死后所发飞剑仍有此威力?” “李昌折魔功已有相当成就,我是从他眼神的显示中看出来的。” “他那一对死鱼眼,只是有点哧人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死后眼神不散,而且还充满了恨意,我就猜想到,他可能会全力对付小玲,幸亏被你发现了,如在毫无准备之下,这一手真不好应付。” “现在还是不好对付,剑上潜藏的是他生前全部魔功,你们站开一点,我得先把他魔功破了才行,以免误伤到别人。” “他剑上的潜力很强,你有把握破吗?” “没有把握也得试试,时间拖久了,要是三剑散开,破起来更麻烦。” “我帮忙你对付其中一支剑。” “不行,现在魔功还没有消失,只要你一靠近,就会受到全力攻击。” “难道它就不会攻击你?” “当然会,但是危险性比你小,因为李昌的魔功感应程度强,他人虽死了,灵气还没有消失,你只要一自动控制,他会误以为是小玲,必定全力抢攻。” 扈三娘冷冷一哼道:“我偏不信邪,就算千面双魔活着,也未必能伤得了我,何况他只是一个死人……” 她说着话,已飞身出剑,运足全力,一招横扫千军,硬朝那三柄毫无目的飞剑劈去。 江城子暗中一惊,他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猜得不错,李昌的魔剑还没等扈三娘靠近,已经散发出的雾气,把扈三娘的人整个的缠在中间。 只听一连串呛然不绝之声,扈三娘如不是仗着手中所持的是柄宝剑,恐阳连人带剑都保不住。 而就这要命的刹那,江城子也不知用的是什么身法,居然被他冲进剑幕之内,一阵青光挥舞,接着又响起一阵铿然铮鸣。 三柄魔剑已被他绞碎两柄,扈三娘也奋起全力,将另一把剑削成三段。 江城子也不说话,拉着她一提真气,已飞退到上清真人调息之处。 扈三娘叹着气道:“真是邪门,江湖上名家我不知道会过多少,却没见过这种怪事。” 江城子苦笑一声道:“三姐,以后像这种怪事还很多,你千万不能太大意!” 朱伯鱼也叹着气道:“老夫一直未把这两个老小子看在眼里,想不到他们还真有点道行,如不是你小子懂得破解之法,咱们都要上当。” 江城子道:“前辈的一气化二清,对付千面双魔是足足有余。” 朱伯鱼哈哈一笑道:“屁的一气化二清,那是老头子胡乱唬人的玩。” 江城子正色道:“前辈练的及是玄门正宗武学,以气功喷出的酒箭,却正是魔功的克星。” 朱伯鱼怪笑道:“果真如此,你小子怎么不早说,让老夫也有露脸的机会。” 江城子道:“前辈早已露过了,三姐削李昌的魔剑,却无法消减他的戾气,那三柄断剑如不是前辈暗发酒箭,将魔功抵消,恐怕早就追过来了。” 朱伯鱼几乎跳起来道:“好小子,竟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是因为见那三截断剑有些邪气,才偷偷的给它一口酒。” 江城子道:“前辈能将酒化于于邪气中,而发之于无形,这一口河,江湖中恐怕找不出何人能接得下。” 朱伯鱼道:“那是你小子高抬老夫,能接得下的人已经来了。” 江城子神色一动,冷声道:“这种角色比起千面双魔还窝囊,他们连人都不敢见……” 他刚说到这里,一道白光竟比闪电还疾,已迎面射到。 江城子一拾左手,已将那道白光接在手中,竟是一柄月牙形的弯刀。 扈三娘见那把宝刀,不由脸色一变道:“快刀江九的月牙刀,兄弟,这刀浸有剧毒,接不得。” 江城子一怔道:“我已经接住了,怎么办?” 扈三娘也是一呆,道:“好咱们只有缠住江九,逼他交出解药。” 江城子道:“他既然找来虎山,必定是有目的,我想用不着拦,他也不会跑掉。” 只听一阵大笑道:“小子,你说对了,老夫是专程来找你谈一笔交易!” 随着笑声,从雪堆里面又走出两个老人。 前面一人正是快刀江九,跟在他身后的是飞腿何七。 这两个人在黑道中是有名的独行盗,但劫财却不杀人,因此江湖上仇家并不多。 江城子看了二人一眼,冷声道:“在下只会管理畜牲,却不懂得生意窍门。” 江九淡淡的道:“老夫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咱们只是条件交换。” 江城子道:“你是看中了虎山宝?” 江九点点头道:“我并不白要,除了替你解毒,还附带的帮助退敌。” 江城子道:“我今天夜里已杀了不少人,但不知你指的敌人是那一方面的?” 江九道:“当然是独脚追风鬼见愁独孤恨天。” 江城子掂了掂手中月牙刀道:“就凭你这一把刀,如果能杀得了独孤恨天,他也就不会叫独脚追风鬼见愁了!” 江九道:“刀上的毒性还没有发作,你当然是不知道厉害。” 江城子道:“我早就试过了,刀上毒性的确很强,但是毒不死人。” 江九大笑道:“你小子深居荒山,大概还不知道老夫的为人。” 江城子道:“我也听说过了,你们这一对难兄难弟,虽然当了强盗,却很少伤人,想必你也是手下留情。” 江九道:“不错,老夫放出的第一刀只是试探性,但你不该自作聪明去接它。” 江城子道:“我既然接了,现在说这些话不是太迟吗?” 江九道:“还不算太迟,你告诉我藏宝地点,老夫马上就交出解药。” 江城子摇摇道:“我是此山主人,条件应该由我开,你交出解药,我答应让你们安全离去。” 江九几乎笑了声道:“小子,你没有发烧吧,老夫万里迢迢找上虎山,却没想到你是如此不上道。” 江城子道:“不是我不上道,而是二位把自己估计太高了,在下接下你的飞刀,了不起中点毒,但你们上虎山,就注定了命运。” 江九道:“咱们只要得到宝藏,就算送掉老命,也算完成一桩心愿。” 江城子点点头道:“你们可能会完成,但是你拿到宝藏准备如何用法?” 江九怔了一下,却不住大笑道:“花钱的地方多得很,吃喝嫖赌那一样不要银子,老夫还没有听说过,这世上有人为了银子多而烦恼。” 江九道:“虎山的宝藏全部都交给咱们.你以后就没有烦恼了。” 江城子道:“把宝藏交给你们当然没有问题,在下也早就有这个意思,但问题是你们如何运得走。” 江九显得兴奋的道:“这样说,藏宝一定很多了。” 江城子道:“当然不能算少,整座宝藏大约占有虎山的一半。” 江九跳起来道:“老夫当了一辈子强盗,依然是两手空空。这次总算走对路了。” “走错了,尤其是你们不该在这个时候来虎山。” “不错,老夫刚一出关,就听说独孤恨天要亲自来虎山夺宝,咱们一路疾走,也就是为了协助你老弟一臂之力。” “阁下对独孤恨天了解多少?” “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但无类教在关外的实力,老朽早有耳闻,如光凭咱们两人之力,连边也沾不上。” “你很坦白,难怪江湖上黑白两道对二位的评语还不算太坏。” “老人既不想当圣人,也不是什么侠客,他们爱怎么说都行,我并不在乎。” “在不在乎是你们的事,但到了虎山情况跟在中原不同。” “怎么不同法,你可想到老夫如果得不到宝藏,同样的会跟独孤恨天联手。” “我知道你们会有此想法,也猜到有此可能,但真那样你们会死得更快。” “老夫并不想独吞,得手后大家三一平均分摊。” “是怎样分摊法?无类教徒众不下数千,独孤恨天总不会答应让你给每个人都分一份吧!” “他的那些手下不过是一批小混混,凭什么每个人都分一份。” 江城子叹了口气道:“人为财死。看来你们两个是无药可救了。” “再拖下去无药可救的是你。”江九大叫道:“小子,你到底答不答应?” “虎山的宝藏,是神算子前辈留下的。”江城子道:“他是星宿门始祖,我无权答应你任何要求。” “小子,你说了半天,竟然是在吊老夫的胃口!” “神算子这个人老夫只是听说过,怎么又出一个星宿门?” “别人门户中的事,在下也不大清楚,不过这两个道长都是星宿门的长老。” 江九看了上清一眼,道:“这两个老杂毛,老夫只是眼生得很。” “他们一向都远住在野人山上清宫,很少过问江湖中事。”江城子冷冷的道:“二位当然不会认识他们。” “既没有人认识,又凭什么能证明他们是星宿门中的长老。” “在下今晚也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有一位老前辈认识他们。” “这个人是谁,他也许是跟这两个老杂毛串通联手了,来骗取藏宝。” 江城子一指朱伯鱼道:“这位前辈你可认识?” 朱伯鱼仍是翻穿着皮袍,而且他手中捧着酒罐子,把大半边脸都遮去了,江九看了半天才惊声道:“你是酒仙朱大侠……” 朱伯鱼去掉酒罐子,冷冷一笑道:“老夫当不起大侠,不过这两个老杂毛我已认识有三十年了。” “他们真是星宿门的长老?” “老夫也不清楚,你们自己为什么不去问?” “好,在下就去问问他们。” “用不着问。”江城子道:“星宿门的武功别成一家,谁也无法冒充。” “既然如此,老夫就试试他们的武功也是一样。” 他口中说着,人已朝上清和玉清走去。 江城子却突然一跨步,挡住二人去路道:“你想知道的事在下都说了,先把解药拿来。” “老夫凭什么相信你说说是实是假,咱们如找不到藏宝,你小子也就只好认命……”他口中说着,突然一掌当胸劈了过来。 双方距离不过三尺,江九出手暴袭,目的不在伤人,旨在把江城子逼退,去找玉清问问有关星宿门的事。 但江城子似乎早已猜知他的心意,不但没有退开,反而跨步,挺胸硬接他一掌。 江九、何七乃中原有名的黑道高手,这一掌虽未尽全力。也不是一般江湖人物能接得下的,但江城子硬挨一掌后,不但身形屹立未动,身上发出的反弹之力,还把江九震退好几步。 可是江城子不等他身形站稳,已快如闪电般在他脖子上摸了一下。 江九不是才出江湖,知道他这一摸心有用意,赶忙也伸手在脖子上摸了摸,却赫然发现被江城子接去了那柄月牙刀正平放在脖子上,刀紧贴肌肤。 他取下毒刀,急忙伸手入怀去掏解药,但是他伸进去的手半晌竟没有再收回来。 他胀红着脸,望着江城子道:“小子,原来你是空空门的人!” “什么叫空空门,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小子,你少在老夫面前装蒜,凭我快刀江九,在中原武林道上可称得起是祖宗,能从我身上摸走解药的,除了空空门中弟子,谁也办不到。” “你承认自己那两手不如空空门了?” “那也要看从那个角度说起,老夫如果事先知道你是空空门弟子,可没那么容易让你得手。” “我早就说过了,我连空空门的名字都未听过,又怎会是空空门弟于。”江城子道:“不过听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你们这些自命老江湖幼稚得很可怜。” 江九跳起来怒叫道:“放屁,老夫成名江湖时,你这个无名小子还没出生呢!” “不错!”江城子道:“我承认你是老江湖,但那并不代表权威,只是说明了你无知。” 江九跳过来就想动手,江城子却摆摆手道:“你别忘了你的脖子上已经中了毒剑,你要想拼命,就再用一把刀把脖子抹断,那样毒性就不会蔓延了。” “把解药还给老夫!”江九一脸狞色,道:“这笔帐我自会找空空门算。” “找谁算那是你的事,反正我与空空门无关。”江城子也沉下脸道:“我如果是存心杀你,刚才那一刀就划在你喉结上了。” 江九暗中一震,他知道江城子说的是实话,以他的身手,那一刀划上喉结他是绝对躲身不开的,而且看情形这个无名小子不像中毒的样子。 他们赶虎山时,正好遇上千面双魔伏斩,对于江城子和东门若虚搏斗的经过,他并不知道。 因此他又看了江城子一眼,仍有些不信道:“你既不是空空门的人,这种扒窃手法又是跟谁学的?” “什么叫做扒窃手法?”江城子仍冷着声音道:“在下五岁时就跟唱野戏杂耍的学了一招妙手空空,所以来过虎山仍能活着离开的人,我都在他身上留下一点记号。” 江九似乎不信,江城子又道:“你们这一对难兄难弟,连这次已是三闯虎山,我不杀你们是因为听到你俩私下说话,好像刘二哥当年救过你们。” 江九又是一惊,道:“你指的是关东醉侠?” “除了他还会有谁,他是我在人世间最后一个亲人,如今也走了……” 江九不等他说完,已像发疯般扑过来,拉住他的手道:“兄弟,你在说什么,关东醉侠到那里去了?” 江城子神色冷漠的指指虎头棺材,道:“死了,人就躺在那里,你们还要不要宝?” 江九和何七都不觉的跪了下来,口中喃喃道:“老夫不信,关东醉侠人会死,没有人能杀得了他……” “我跟两位一样,不相信是事实。”江城子道:“但这位商老板将他装进棺材的,当然假不了。” 江九、何七依然跪在地上,望着商七道:“商兄,老朽对你们南北二杰金字招牌绝对信得过,但咱们很想知道事情真相。” 商七长叹了口气,把经过说了。 江九和何七互看一眼,就地磕了三个头,举袖擦擦眼泪,站起身来,一语不发,转身就奔。 江城子已迅速无比挡在二人身前,道:“二位可是想去无类教?” 江九哑着声音道:“刘二侠对咱们兄弟二人有再造之恩,老朽此去生死均与你无关。” “如果真的无关,你们有九条命也活不到现在。”江城子道:“在此地的人,每一个和刘二哥的关系都比你们密切得多,你们为什么不先跟大家交换一下意见,再去送死也不迟。” “老夫不想会在此地干等,而且我也知道此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但咱们至少要捞回一点本。” 江城子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还给他,道:“商老板是生意人,二位不妨跟他研究一下可行性。” 江九还想坚持,商七、贾八已将他们拉在一起,低声交谈一阵。 二人这才向朱伯鱼、扈三娘及楚湘玲等拱手,但他们坐在地上,是一脸戚容。 朱伯鱼干咳了一声道:“老小子,你们又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站着是一剑,躺下还是一刀,反正都是一死,何不把心情放开一点,别扫了我老人家的酒兴。” 江九嘴唇动了动,却突然从旁边端起一罐酒,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朱伯鱼看看他,又咳了一声道:“暴殓天物,强盗出身到底是没见过大场面,虎山的猴儿酒千金难求,那有像你这种牛饮法。” 何七也喝了几大口,道:“朱老,你不了解咱们哥俩此刻的心情……” 朱伯鱼哼了一声道:“事大如天醉已休,老夫不想了解。也没有那种闲工夫了解,不过你们如果有心陪着刘二白,最好不要离开两位大老板。” 江九一怔,商七已忙着接口道:“朱老,咱们兄弟受刘兄生前所托,此生已守定这口棺材。” 朱伯鱼道:“他们又不是抢你的生意,只是暂时协助你们,人家差不多已经快到了,咱们人手有限,分配起来困难,你们四个人守住四个方位,再加江小子往返接应,至少可以减去咱们后顾之忧。” 商七道:“无类教中高手已死去不少,这一次恐怕独孤恨天会亲自出山。” “咱们都低估了无类教。”朱伯鱼道:“到目前为止,老夫以为还是在打糊涂仗。” “糊涂也只有这一次。”江城子道:“我既然决定离开虎山,他们就不会有人能活着回去。” “最好还是预留一条退路。”朱伯鱼道:“老头子虽不怕死,总也得留下一个足够翻本的机会,我不希望任何人扮演最勇敢的角色,但是真的当环境对咱们不利时,每个人都有责任忍辱一段时期……” “我办不到!”江九道:“咱们哥俩是强盗出身,但做事却从不违犯自己的法典。” “你们的法典是好好保护刘二白的棺材,至少在你们未咽下最好一口气前,休得容许任何人破坏它。”朱伯鱼瞪着江九道。 “这件工作任何人都能做,为什么分配给咱们?” “你老小子说起来太轻松了,何不先问问商老板。” 江九看看商七,而商七却只有苦笑笑。 朱伯鱼又喝了几口酒,看看天色,又转向上清和玉清道:“老杂毛,时候差不多了,你们可曾观察出一点名堂?” 上清真人仍是闭目静坐,但却传出清朗声音道:“天意使然,在劫难逃……” 朱伯鱼大怒道:“放屁,老夫又不是要听你说教,独孤恨天会不会来?” 上清真人道:“星象不明,贫道法力不足……” 朱伯鱼恨声道:“你们这两个臭道士,简直就不是东西,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我知道。”江城子接口道:“独孤恨天的玉佛玄冰功还没练成,半年内他不可能离开长白山玉佛顶,但他的一百零八名超级剑手,已全由他的独生爱子独孤长明率领出山了。” 朱伯鱼一怔,道:“小子,你难道把星宿门的玩艺也偷学会了?” “神算子前辈在留书中,是指定要我学星宿门的武功,但我并未学全,而且在星卜这一门功夫,晚辈所学的更少。” 朱伯鱼道:“你是怎么知道独孤恨天还有个儿子的。” 江城子道:“对外联络我也有我的方式,但时机未成,现在还不能公开。” 朱伯鱼叹口气道:“难怪你在洪荒中能生存这么多年,他们来了有多少人?” “不少。”江城子神色很凝重道:“他们是分从三面包抄过来的,独孤长明率领一百零八名剑手攻打正面,独眼龙东门若虚带领六七十个江湖人分从两侧进击。” “这种战术运用很高明,小子,你准备怎样应付?” “咱们的人数太少,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暂时守住阵脚不动……” “不行,这样咱们岂不是挨打,连还手机会都没有。” “他们实力最强的还是独孤长明率领的这批剑手,我先到沿途去部署一下,左翼请商兄和贾兄去作点准备,右翼由江何两位设伏,一个时辰后,咱们还到此地集合,彼此交换一下意见。” “你把人手都分散了,对方如及时赶到,岂不是给他们一个可乘之机!” “最快他们也得明晚初更后才能赶到。”江城子道:“咱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养养精神,这一战咱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朱伯鱼苦笑道:“小子,你计算过咱们和敌人是几比几吗?” “这不是战斗标准。”江城子道:“在洪荒中要想能够生存下去,最好的方法是要懂得自己的尊严和价值,大的酵母吃掉小的,更大的吃掉大的,剩下才是最强的,这就是洪荒世界中争生存的方式。” “带兵打仗,老头子完全是外行。”朱伯鱼道:“小子,你别忘了咱们的全部赌本都在这里。” “已经够了。”江城子道:“除了湘玲,咱们在场的人,不是郎中就是老千,在赌场中打滚,根本就不需要带本的。” 江九哈哈一笑道:“你老弟完全说对了,咱们哥俩就是靠赌生存的,独孤恨天这一注下得并不高明,以老夫惯用的手风,大约可以吃通。” 商六也捧着铁算盘拨动一下,道:“生意人不赌,但却懂得精打细算,有进位就是赚钱。” 江城子道:“咱们为了工作上的秘密,从现在起,虎山上不要不受欢迎的客人。” 江九愣了一下,突然目闪杀机,道:“这两位朋友是踩着老朽来的,二位请出来吧,喝点酒暖暖身子,就此离开,咱们绝不为难你……” 只听一声冷笑道:“快刀江九,你把自己估计得太高了,老夫如真是踩着你们来的,你还能活到现在!” 江九也怒声道:“咱们刚出关就发现两个不显眼的小混混,跟在后面鬼鬼祟崇,只是老夫没有理他们。” 冷笑声道:“那两个人是九宫派派出来踩线的,走进长白山脉就被老夫打发掉了。” “九宫派为人正直,你怎么可以杀他们门下?” “老夫不希望藏宝地点有太多人知道。” “你也是为了藏宝来的?” “老夫总不会跑到这种洪荒世界来赏雪吧!” “阁下来得很不是时候。”江城子道:“现在你们就是想回头已经迟了,后面有个山洞,地点很隐秘,风雪也吹不到,躺在那里的都是为了宝藏来的。” “老夫听说过虎山有座骨骸洞,老夫很想见识一下,不知你敢不敢带路?” “他们都是我送进去的。”江城子道:“二位当然也不例外。不过在进洞之前还有一些手续……” 他刚说到这里,暗影中已传来怪叫道:“江九,你这个老混蛋真卑鄙,竟敢偷袭老夫!” 江九冷声道:“这只是一个警告,谁叫你躲着不敢见人的,老夫下次出手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你还有下次?”又是一声冷笑道:“老夫如不是利用你们带路,你连现在都没有。” 朱伯鱼突然接口道:“躲在暗处的两个老小子,你们可是叫南剑北掌?” 只听一个淡淡声音道:“不错,你这个老家伙是谁,怎会识得老夫的声音?” 朱伯鱼道:“老夫是从你出剑劈落九弟二把飞刀上听出的,你大概就是千年剑陶宗旺!” 陶宗旺见身份已被人识破,干脆从雪堆中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叫霹雷掌郁四保。 二人都将目光集中在朱伯鱼身上,能从听党中判断出剑路家数,具有这样高深武功的人,江湖中不会有几个,同时还要对江湖各门各派的剑路熟。 当然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糟老头会是名震江湖的二仙之一——酒仙朱伯鱼。 二人暗中使个眼色,仍由陶宗旺开口道:“阁下能仅凭听觉测出在下的剑路,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朱伯鱼仍捧着酒罐子,仰首青天,理也不理。 陶宗旺怒声道:“酒鬼,老夫的话你听见没有?” 朱伯鱼放下酒罐子,擦了擦嘴,依然转向江九道:“老小子,你们不是一直想找人拼命吗?现在机会来了!” 江九犹豫一下,从背上解下一口长刀,朝陶宗旺亮了个起手式,道:“你可以拔剑了,在下久闻你千手剑有武林第一快剑之称。” 陶宗旺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我对手,还是叫那个老酒鬼来。” 江九怒声道:“等你胜了我,他老人家再出手也不迟。” 陶宗旺道:“等我胜了你,你们两个都死定了,你江九既是在江湖上混的,总该知道老夫的规矩,我的剑只要出鞘,不杀人就只有自杀。” “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快剑了!”楚湘玲忍不住跳了出来道:“江前辈,你请休息一下,晚辈想领教这位天下第一快剑。” 她说着话就想动手,但江城子却把她拦住了,道:“小玲,慢点动手,我先问他几句话。” “你们干脆一起上好了。”陶宗旺道:“老夫出江湖来不受人多限制。” “如果真有必要,咱们会联手上的。”江城子道:“你的剑一出鞘,真的必须杀人吗?” “这是老夫的规矩,江湖上谁都知道,老夫这剑不出鞘则已,一经出手,任何人都不能侥幸。” 江城子道:“这么说,你已经杀死了不少人了?” “这不是废话,老夫这千手剑之名就是杀人杀出来的,究竟杀了多少,连我也不知道。” “练剑的目的,旨在健身养性,你却靠着剑术杀人而成名,已不配做一个剑手,充其量是个杀手而已。” “这种废话老夫听得多了,剑的本身就是杀人利器,老夫埋首苦练几十年,总不是为了好玩。” “就是因为你把剑当作杀人凶器,一开始就步入了歧途,就算你再练一百年,也无法达到剑术最高境界。” “只要能杀人就够了。”江城子目中已隐隐闪现杀机,却转向楚湘玲道:“小玲,这人已交给你了,我限你在一招之内杀了他,一招无功就退回来,多半招也不准你使用!” 他一脸严肃,说出的话也很自然的产生出一种力量。 楚湘玲微微一怔,但陶宗旺反而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说了半天大道理,原来只会支使别人去送死,这丫头长得很可爱,老夫真舍不得杀死她……” 可是就在他笑声未完,楚湘玲已像闪电一般,飞身扑了出去。 她人还在空中,剑身上已发出尖锐的啸声。 她本来对这个千手剑陶宗旺的狂妄就产生了厌恶感,再加上江城子的鼓励,她居然第一招就施出驭剑术。 陶宗旺的剑术造诣远在东门若虚之上,由于他狂妄惯了,加上楚湘玲是个小女孩,所以才未放在心上。 可是他到底是个成名的剑手,楚湘玲的剑才出,他就看出她的驭剑术最多不过七成火候,因此笑声依旧,转形换位中,右手也很自然的朝剑柄抓去。 这是一个剑手本能的反应,在遇敌时都会不知不觉的伸手摸剑。 谁知陶宗旺伸出手再也没有抬起来,因为他挂在腰中的剑不见,伸手抓了个空。 而楚湘玲的攻势却迅急如电,罡气怒卷,在血雨飞洒中,陶宗旺的上半截身子竟被剑气绞得稀碎。 她身形落回地面时,才发现陶宗旺的长剑连鞘,竟落在三尺外的地上。 她还在怔神,江城子已飘在她身前道:“小玲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回到你三姨那边去。” 楚湘玲仍是不解道:“这个千手剑怎么没把剑带在身上。” “他以为你是个小孩子,才不屑用剑。” “这老鬼真狂,原来是自己找死。” “他如果知道你是楚四海的女儿,就不会客气了……” “放屁!”站在一旁的霹雷掌郁四保跳了过来,道:“你们的方法太卑鄙了,居然在他闪身时,利用飞刀击断了他的剑带,否则凭这丫头那点刚入门的驭剑术,又岂能杀得了千手剑!” “他根本就不配称为剑手!”江城子寒着脸道:“你既是武林名家,应该知道一名真正剑手,他的感应知变的能力,连高明暗器名家,也伤不到他,因为暗器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陶宗旺的剑带轻易被飞刀击断,他的脑袋也照样会被飞刀射穿。” “你们是丈着人多,乘他不注意时出手,他当然不容易发觉了。” “你能说出这种话,已十足的证明你们都是一批不学无术的杀手头子。” 江城子沉下脸道:“你准备好,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你。” 郁四保不由脸色一变道:“什么叫杀手头子,老夫不懂。” “你比谁都懂。”江城子道:“你和陶宗旺的真身分,就是无类教中负责训练杀手的教练。” “老夫成名中原武林已经有三十年以上,谁都知道南剑北掌是老搭档。” “那是你们的幌子,我直到刚才才想过,你们在中原可能还有替身,无类教开支很大,关外养活不了他们,所以必须向中原发展。” “他们如何发展,与老夫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中原武林中能人很多,在目前他们还不敢明着抢,只好暗中偷,扮演这种角色,大概都是像你们这种身分人物的替身,万一遇上扎手人物,你们再去暗中摆平,被杀的大都也是高手,所以别人也就不敢再多管闲事。” “你这只是猜测,并不能找到事实证明。” “你们本人就是最好证明,陶宗旺未死前,说你们是从中原跟踪江、何两位来的。” “这本来就是事实,咱们暗中听到江九谈话,知道他跟何七已是三上虎山,并且还确实见过宝藏。” “那可能是你们正准备入关办事,在路上碰巧遇到的,我也肯定你们绝不是从中原跟来的。” 郁四保不说话了,他略加犹豫,才从地上捡起陶宗旺的长剑,道:“老陶剑还没有出鞘人就被杀了,老夫心有不甘,也想领教一下这位姑娘的高招。” “你不领教也不行。”江城子道:“你的身分既然暴露,在目前情况下,只有拼命一途。” “老夫是以掌成名,但千手剑的剑没有出鞘人就被杀了,对他太不公平,所以我才用他的剑。” “这撑场面的话,在我面前行不通。”江城子道:“你的剑术高出陶宗旺不止一筹。” 郁四保一呆道:“老夫并不是靠剑成名。” “但你却算得上一个剑手,从捡剑到握剑,都显示出比陶宗旺高明。” “你把老夫估计太高了,在剑术一道,能高过千手剑的人,整个江湖还找不出几个。” “那是他不懂得藏拙,所以才做了个糊涂鬼,但你却比他精明多了。” “老夫虽也学过几天剑,但却正如你所说,只是为了健身。” “你能懂得这个道理,就证明你比陶宗旺高明,而你在无类教中的地位也就应该比他高。” 郁四保脸色一变道:“老夫此来与无类教无关。” “这倒有可能。”江城子道:“你们是听见江、河两位谈话,想从虎山偷去藏宝,在独孤恨天面前,那可是大功一件。” 郁四保突然面现狞色道:“小子,你也很精明,但你们绝对活不过明天。”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问题是你如何离开虎山。” 郁四保“呛”的一声,拔出长剑,而剑身居然暴射出数尺青色虹芒。 站在旁边的扈三娘微微一怔,急忙大叫道:“小江,这是青虹剑,你不能大意。” “陶宗旺虽然造了一个普通剑鞘作掩饰,但我第一眼就认出这柄剑的来历。”江城子道:“否则我不会借江老一柄飞刀削断他的剑带。” 郁四保不信的道:“刚才那柄飞刀不是江九发的?” “老夫如有这种手法,就不会光削断陶宗旺的剑带了,我会连他的脑袋一起射穿。” “你是什么时候给这小子飞刀,老夫怎么没有看到?” “不要说你没见到,江老弟是什么时候从老夫身上取走飞刀的,我也不知道。” 郁四保怒声道:“放屁,你快刀江九是靠刀起家,吃饭家伙被人摸走了,你会不知道。” “老夫不想跟你作无谓之争,我先领教你几招剑法。” 江城子赶忙拦住他道:“江老,人到虎山,就该由我负责,因为对付这些杀手头子,不能按照江湖规矩来。” “他们真的是无类教中杀手教练?” “错不了,你看看郁四保的手就知道了,他的剑术绝不会差给陶宗旺。” “可是他在江湖上并不是以剑成名,谁都知道他的霹雷掌为武林一绝。” “这中间可能还有别的原因。”江城子道:“就算陶宗旺今夜不死在虎山,早晚还是会死在他手中。” “放屁,我和老陶已搭档了三十年,老夫有什么理由杀他。” “当然是利害方面发生了冲突,刚才我击断陶宗旺的剑带,你明明看到了,却不出声警告他。” “他和那个小丫头出手动作太快,老夫虽然有所警觉,但根本就没弄清是怎么回事。” “现在你弄清了,而陶宗旺的青虹剑却到了你手中,可能你早就打这柄剑的主意。” “就算被你说中了,陶宗旺已经断了气,青虹剑理当归我所有……”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空中疾如闪电般又飞落一条身影,来人右手五指连挥,数缕指风同时击向郁四保各大要穴,左手却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自他手中夺走了青虹剑。 郁四保暗中吃惊,右手猛然一翻,一股无形罡气已推了出去。 但来人只用袖子抖了抖,就将他劈出的掌风化解了。 这时众人才看清,来的竟是一个瘦矮老人,他举起青虹剑,指着郁四保道:“老小子,你果然不是东西,我徒弟前几年对我说,你可能会对他不利,我当时还骂了一顿,不应该对朋友存有疑心,想不到真被他预料中了。” 郁四保看清来人,脸色大变道:“老前辈,你误会了,宗旺兄不是我杀的。” “老夫又不是瞎子,你虽然没有直接杀人,却间接的要了他的命。” “这话是从何说起,咱们跟踪江九、何七,一路来到虎山,目的只是为了宝藏。” “他死了你可以独吞而在教主面前却又是大功一件。” “老前辈,虎山的宝藏如果是好吞的,还能轮到咱们。” “不错,你很有自知之明,但你为什么要谋杀陶宗旺?” “晚辈没有谋杀陶宗旺,他是遭对方偷袭而丧生的。” “你刚才还亲口承认,现在是怕老夫为徒报仇。” “我是不愿跟他们争,故意承认的。” “放屁,在老夫面前你还敢耍花招,如果你不是心怀异志,现在就给我杀了这无名小子。” “请前辈将青虹剑暂借我一用。” “你不是以霹雷掌成名吗?难道剑术真的高过了陶宗旺,老夫可能是走眼了。” “晚辈来关外这些年,在剑术上确实下了番功夫,但比起陶兄仍差得远。” “老夫也认为你不可能超过我徒弟,青虹剑借给你可以,你可知道使用此剑规矩?” “剑出不杀人不回。” “不错,这小子可能也是剑道中强者,你有把握胜他?” 郁四保犹豫了下道:“晚辈当全力施为,绝不辱命。” “好,拿去吧!” 矮瘦老人说着已将青虹剑递了过去,郁四保伸出右手、刚要接到剑鞘,但老人却右臂猛震,一声轻响,剑鞘自动脱落,带着尖锐的啸声,插进郁四保小腹,而青虹剑更快如闪电般,青虹暴涨,迳刺郁四保前胸。 变起仓促,郁四保已来不及闪让,只好一咬牙,运足十成真力,双掌硬朝剑身拍去。郁四保既然号称霹雷掌,他掌上功夫自有超人之处,这如果是一柄普通凡剑,必定被他掌力震碎,但青虹乃上古神兵利器,他虽勉强将剑的攻势阻挡一下,可是他的双手齐腕以下已被绞得粉碎。 他忍着痛,就地滚出七尺,厉声道:“骆北通,原来你也是个卑鄙小人!” 这个瘦矮老人也是黑道出名高手指定乾坤骆北通。 他阴沉一笑道:“谁叫你狗眼不睁亮点,这柄青虹剑老夫已经动了二十年脑盘,岂能轻易的给你。” “你也是为了青虹剑?”郁四保显出吃惊的声音道:“陶宗旺不是你徒弟!” “老夫跟他也扯不上关系,那有这个徒弟!” “他怎么一直都叫你老师?” “那是江湖人一种通称,老夫的辈份比他长,你也可以叫我老师。” “我叫你老混蛋,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他说着话,身形疾跃数丈,意朝一处跳去。 骆北通想阻止已来不及,他怔了一阵才怒骂一声道:“就算这混帐不死,也逃不过山上的群虎。” “虎山的虎不会随便伤人的。”江城子道:“除非有我的指示。” “他是无类教中有数高手之一。”骆北通道:“小子,你总不会放过他吧!” “你也是无类教的高手,我该不该放过你?” “老夫有青虹剑在手,真打起来,你们也讨不了好。” “我现在就要收回你的青虹剑,你是怎么从郁四保手中夺取的,我也用同样方法夺剑。” 骆北通哈哈一阵大笑,道:“小子,你不妨试试。” “不用试,你准备好,我一出手你就没有机会。” 骆北通仍是大笑道:“小子,你可知道老夫是靠什么起家?” “大不了是无类教杀手头子,但你的剑不会比郁四保高明多少,否则你就不会偷袭了。” “老夫是不想浪费精力,只要你真能从我手中夺走青虹剑,老夫从此退出江湖。” “是除名江湖,你根本就没有机会退出。”江城子道:“你这个人活着,比南剑北掌更可怕,所以我才决定杀你!” “你小子好像吃定了老夫,如果不是为了宝藏,我随时都有杀你的机会。” “我相信你随时都可以出一招杀手,但你却不敢先出手,因为一击不中你就死定了。” 骆北通脸色变了一下,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是行家。” “剑道没有行家,只有剑手与庸手之分,你如果不信,我站在这里不动,你连我毫发都伤不到……” 骆北通乘他说话之际,身形平拔数丈,旋身下击,在青虹暴涨中,至少有上百只剑影自四面八方涌到! 江城子直等剑影临身,才冷漠一笑,右手疾招,一道紫光闪电射出。 由于他的动作太快,谁也没有看清那道紫光是何种利器,但骆北通却已发出一声惨嚎,矮小身形已摔落在两丈外,前胸有一个小洞,面积虽然不大,但鲜血却不停喷射。 六 江湖三鬼怪 他伸出右手,用力压住伤口,勉强坐起来道:“小子,你用的是紫电剑?” “我也不知道它的名字,只是信手抓来,如果没有剑,我用一根树枝也照样可以破你这一招。” “但你手中拿的却是紫电剑,你是从那里得来的?” “虎山遍地是宝,一柄剑算得什么,如果你能留住性命,我会送你更好的东西。” “老夫实在不甘心这样死去,至少我该看看那些宝藏!” “可是你的运气太坏了,整个心脏全碎,连最后一点愿望也无法实现!” “是你的手法太狠,小子,你总该告诉我这一招剑法的名字,让老夫死也瞑目。” “很遗憾!你只好做个糊涂鬼了!” “老夫也是一名剑手。”骆北通怒声道:“我死在你的剑下,有权要求知道它的名称。” “问题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江城子耸耸肩道:“在下从五岁开始练剑,从来就不问名称,随机应变,遇到什么情况就用什么招式。” 骆北通先是一怔,随即长叹道:“不错!以不变应万变,这才是一个剑手最基本的条件,可是老夫学一辈子剑,竟连一个起码常识都忽略了。” “越是简单的道理,越不受重视。”江城子道:“你们这些人所学和所做的全都是为了敌人,剑术上当然不会有太高的成就。” “老夫不同意你的说法,千手剑陶宗旺在江湖也是出名的第一快剑,我有把握出剑快过他三倍。” “快过他十倍有什么用,最多比他晚死一刻。”江城子道:“陶宗旺的千手剑是以杀人多而成名的,并不是他的剑快。” “怎样才算快剑?老夫会过不少名家,以剑术造诣来说,陶宗旺确已称得上高手。” “你所指的名家不过是一批庸才!”江城子道:“真正剑手,你连见都没见过。” “小子,你太狂了!”骆北通无力的怒吼道:“老夫所指的名家,他们都是一代宗师,十大门派中,素以剑术成名的武当掌门,还输给陶宗旺半招。” “你的剑又比陶宗旺快,这样说,真正天下第一快剑就是你了。” “事实确是如此,所以老夫死在你的剑下,永远难闭眼睛。” 江城子冷笑一声,突然左脚一挑,一截三尺多长的未烧完枯木已飞起四五丈,他的身子也紧跟着凌空跃起,紫芒乍闪即逝,他人落回地面时,那截枯木正好落在骆北通面前。 骆北通的双目却像死鱼一样紧盯在那截枯木上。 “就凭这一剑,你能接得下吗?”江城子冷漠的说。 原来那截枯木粗不过手臂,但四周却整齐的留下一百三十六道剑痕,深浅一样,不仅显示出江城子的剑快,腕力也运用得恰到好处。 骆北通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但却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不动了。 江城子捡起青虹剑递给楚湘玲道:“小玲,这柄剑就送给你吧!明天可能用得着。” 楚湘玲接过剑,朱伯鱼才轻叹一声道:“小子,你的剑比刘二白还快得多,老夫幸亏没有动那些宝藏的脑盘,否则我的喝酒家伙就保不了。” 江城子有些黯然道:“刘二哥和我的剑路都偏重于一个快字,但刘二哥的招式中杀机太重,晚辈在此荒山中十多年埋首练剑,本来以为已经做到养气功夫,谁知见到刘二哥的棺材后,忍不住又开杀戒!” 朱伯鱼道:“老夫本来不主张以杀止杀,但强存弱亡,却正是这洪荒世界中,求生的方式之一,你如不大开杀戒,此刻躺下去的就是咱们了!” 江城子走过去捧起一罐酒,一口气就喝光了,才抬头看看天色道:“咱们还是照原计划进行,但各位都很累了,先在这里调息一下,再迎接明天的更艰苦战斗。” 经他这一说,每个人都有一种疲倦的感觉,尤其是商七、贾八和扈三娘等人,他们经过一连串苦战,再加上数日奔波,全凭着一股精神在支撑,此刻卸下重担,却像是身心都有了寄托,精神一懈,全都坐在原地运功调息起来。 江城子默运内功听察一下,证实附近确已没有外人,才低低的发出一声轻啸,雪地上已迅如闪电般奔来两头全身白毛巨虎。 他轻声吩咐一阵,二虎点点头,又转身疾奔而去。 上清真人这时却走过来道:“这是两头神虎,世间已不多见了。” 江城子点点头道:“道长对虎类很有研究吧?但不知野人山老虎多不多?” 上清道:“贫道与虎类接触机会不多,只是根据记载猜测而已,这两头虎全身皆白,无杂毛,应该是虎中之神,野人山上虎也不少,却比虎山少得多了,不过那里的环境很适合虎类生存。” 江城子目中一亮,沉思片刻道:“晚辈想拜托道长一件事……” 但上清不等他说完,突改传音道:“贫道知道施主的意思,这是劫数,在劫的人畜都逃避不了,等过了明天,贫道答应替你把虎山的虎带至野人山,他们会繁殖很快。” 江城子也施传音道:“为什么要等明天?晚辈想请道长连夜动身,至少可以让这些与世无争的动物能够兔去一次劫难。” “今夜绝对不行!”上清道:“而且贫道等也不能离开,咱们要隐身在暗中帮助你救一个人。” 江城子一怔道:“救谁?” “一神!”上清道:“九指神僧在五更后会被人带来虎山找你。” “找我?”江城子更加不解道:“九指神僧能来虎山,怎么会要我救他?” “贫道刚才暗观星斗,并卜了一卦,根据卦中指出,九指神僧已受恶人所制,并失去自由且有生命危险。” “这个恶人是谁?能一举制住九指神僧,该不是普通江湖人?” “贫道只能推算出他们是熟人。” “他们既是熟人,九指神僧又怎么会受制?他们来虎山又有什么用意?” “卦上没有明确显示,但咱们在场人中,却只有施主一个有能力救他。” 江城子想了一下,道:“此事咱们该和朱老前辈商量一下,他们都是一神二仙中人物。” “不行!朱老儿的火爆脾气,一如当年,他如果知道此一消息,准会自动迎上去,那样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九指神僧乃当代顶尖高手,他既受制于人,晚辈能救得了吗?” “卦上显示,只有施主具此能力,但你本身也有很大危险。” “晚辈并不在乎危险,但总该知道对方是何等人物。” “贫道法力不足,测不出对方身分,不过他们似乎也是为了宝藏来的。” “会不会也和无类教有关?” “目前还不是,将来就很难说了。施主如不能将他们收服,最好还是杀了他们。” “九指神僧是否还有自救能力?” “他功力虽然未失,但神志不明,施主在出手救他时应千万小心。” “他们在天亮前可以到虎山吗?” “大约在晨时左右,但贫道担心的是无类教高手也在那时赶到。” “无类教的人不会有那么决,道长也该调息一会养养精神,晚辈还要到附近走走。” “施主也要多休息,明天这一战相当艰苦。” “晚辈自小就在艰苦中长大的,尤其在虎山这十多年来,没有一天轻松过。” 上清道:“贫道有一事想请教施主。” “道长请说,在下对江湖中所知有限。” “不是江湖中事,而是关于虎山的骷髅洞是否真有此事?” 江城子点点头道:“那也是神算子前辈留下的,他本以为减少一部份坏人可以使江湖平静,但这一次他却算计失误……” 上清忙道:“贫道身上有一张师祖留下的明细图,施主请拿去对照一下,也许对明天之战有帮助!” 江城子目中一亮道:“多月照寒山,道长不是上清真人!” 上清道:“沙场逢绝壁,上清还是上清。” 江城子兴奋的拱拱手,道:“果然是神算子前辈指定的人。” 他说着,伸手从怀中又掏出一本羊皮册子递给上清,道:“神算子前辈在留书中曾有交代,十年之内,如果道长还没有来,叫晚辈先习星宿门绝学,如再过十年还等不到道长,就毁去这本绝学,以免落入坏人之手。” 上清双手恭敬的接过羊皮册子,也给江城子一张地图,二人就坐在原地互相研究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江城子首先站起来道:“道长可请玉清真人共同研究,如有疑问,晚辈回头再来解说。” “施主可是已经找到了退敌之策?” 江城子苦笑一下道:“根据图上所示,确是退敌良策,只是太残忍了。” 上清一怔道:“师祖先前并不是嗜杀之人?” 江城子道:“问题是无类教这一次发动攻势,来人太多,如按图上所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全部消灭于虎山。” 上清道:“施主难道已探知独孤恨天派出多少人?” “大约在五百人以上。”江城子道:“而且每个都是高手,咱们总不能把他们全杀光。” 上清也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道:“五百多人当中,至少也有好几个好人!” “晚辈也是这样想法。”江城子道:“所以我得先赶去布置一下,万一他们当真都是些冥顽不灵之辈,咱们也只好尽人事了。” 他说完拱拱手,旋即转身如飞而去。 上清和玉清,两个人跪在雪地上,全神研究那部小册子。 他们急着练的不是武功,而是专攻星宿卜卦方面各类绝学。 正当二人全神贯注于书本中时,雪堆后面已如期风般飞来一条身影。 那人的轻功当真是高到了极点,不但快如闪电,而且落地无声,以上清、玉清及在场的那么多高手,竟没有一个发现来了强敌。 他停在两名道人身后,运目将那羊皮册子打量一阵,突然双掌齐出,迅如闪电般朝二人顶门拍去。 他掌出无风,但所蕴藏的暗劲却强烈无比,上清和玉清如被击中,就是铁人也会震碎。 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上清和玉清的身子突被地面涌起的一股潜力,将他们托着向前送出五尺。 那人似乎很感意外,但双掌已经劈出,收回已来不及,只啪一声巨响,地面被他的掌风,击了一个大坑,而江城子给上清的那本羊皮册子还遗留在当地,也被他的掌风震得飞起四五丈高。 那人身形如电,双腿一弓,紧随着羊皮册子跃起,一伸右掌,已被他接在手中。 与此同时,空中又出现了一条人影,冷哼一声,掌心吐力,把他硬震回地面。 来人也是个道人,年龄跟上清和玉清差不多,内腑显然已受重伤,静立原地调息。但上清乍见这个道人,不由脸色一变道:“凌云,你果然是大有来头,竟然一路跟踪到此地,咱们却没有发现!” 凌云深深喘了口气道:“老夫如不是为了本星宿门武学,早已就宰了你们这两个狗杂毛!” 上清道:“你刚到上清观,贫道就暗中观察过,你装袭哑远赴野人山,原来是为了本门绝学,可是你并不是星宿门传人。” 凌云道:“我是那里人你们别管,看在这十年来香火之情。我暂时饶你们一命,但你们不准泄漏风声,说星宿门绝学被我偷走了!” 上清怒声道:“休想带走本门绝学。没那么容易,快点把它留下,或可放你一条路!” “你们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凌云道:“我如想杀人,不过举手之劳,你看看这小子就知道了,他虽然一掌将我震伤,可是他自己也活不过半个时辰!” 刚才从空中将他震落地面的是江城子,他此时果然脸色苍白,双目无神。 上清暗中一惊,赶忙走过去道:“施主,你真的也受了伤?” 江城子道:“不是受伤而是中毒,这个道人全身都是毒,两位要多小心。” 凌云狞笑道:“你小子还是关心自己吧!老夫如想杀他们两个杂毛,随时都有机会,不过他们现在对我还有利用价值……” 只听朱伯鱼一阵冷笑,打断他的话道:“五毒道人,原来是你,老夫十年前在上清观就觉得你有点面熟,只是没想到是你这个毒杂毛。” 五毒道人冷冷的道:“我如果不是另有任务在身,当时宰你这个老酒鬼,易如反掌!” “你装得像孙子一样,既聋又哑,连话都不敢说还敢出手!” “老夫用不着出手,随便弄点毒,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刚才你一现身就用毒了,咱们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那是因为这无名小子做了替死鬼,他在空中发出的掌风把毒震飞了,但他自己仍免不了一死。” 朱伯鱼看看江城子道:“小子,你真的中了毒?” 江城子点点头道:“但一时死不了,我的剑只要一出手。他就没有机会了。” 说着,他真的拿出紫电剑,人还未动,剑身上已暴射出两尺多长的剑气。 五毒道人看得脸色一变,扬手打出两团毒粉,身形乘乱跃出数丈,像鬼魅般消失于夜色中不见了。 江城子和上清真人互看一眼,双方发出一阵会心的微笑,而后又从怀中掏出一本羊皮册子递给上清。 朱伯鱼看得不解的道:“小子,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你没有中毒?” 江城子又耸了一下肩,道:“虎山遍地是宝,但也遍地是毒,五毒道人的那点能耐,连虎山上的一只蚂蚁都毒不死!” “既然你没有中毒,为什么放他走?” “他不是无类教的,我必须利用人,才能找出幕后真正主使人是谁。” 朱伯鱼一匠道:“小子,还是你脑盘转得快,这个幕后主使的人八成与神算子有仇!” “我也是这样想。”江城子道:“但这个人如果与神算子前辈是同时代人物,那真才个大麻烦。” 朱伯鱼闭上双目,沉思了半晌,终于还是摇摇头道:“老夫想不出江湖中有这号人物。” 江城子道:“用不着想,不出两个月,他一定会自动找上咱们!” 朱伯鱼神色一动,道:“小子,你大概在五毒杂毛身上动了手脚。” 江城子笑笑,却转向往后山去了,而上清和玉清也埋首在那本羊皮册子中,对身外事不闻不问。 但经这一闹,众人都已无法安下心来调息。 这时东方的天色已经露出了一丝亮光,在冰天雪地的原野里,早晨和夜里是没有多大分别的。 这一丝微弱的光线就等于告诉人们,黎明即将来临,但也只有在洪荒世界中长大的人才有这种经验。 朱伯鱼和快刀江九等人正在喝闷酒时,江城子却已被三个怪人和一个和尚追得满头大汗。 朱伯鱼见了那三个怪人脸色陡然一变,待他看清那个和尚便不由大怒道:“老秃子,你疯了!怎么连是非都分辨不出。” 和尚对他的喝声如同未闻,死命缠在江城子后面,双掌更像疯子似的猛劈,地上积雪被掌风震得四处翻飞,把躲在暗角处的上清的玉清整个都埋了起来。 朱伯鱼忍无可忍,一声大喝,双掌奋足全力,迎着和尚劈去。 可是他掌风才劈出一半,就被那三个怪人出手硬逼了回来并且还将他震得倒退五步。 朱伯鱼跳起来道“余化龙,九指老秃子可是中了你们三鬼怪的暗算?” 原来这三个怪人正是跟一神二仙齐名的三鬼怪。 黑煞怪余化龙闻言,大笑道:“不错!九指秃驴已中了咱们的法术,幸得老酒鬼也在此地,倒省去咱们不少麻烦!” 朱伯鱼冷笑道:“你们那点鬼怪伎俩,老夫早就领教过了,就算你们三个孤魂野鬼不来关外,老夫早晚也会去大巴山找你们。” 余化龙冷声道:“现在咱们都来了,倒省得你长途跋涉魂断大巴山。” 朱伯鱼已伸手解下酒葫芦,脸上充满杀气道:“老夫想先知道你们是使用什么妖术,弄得老和尚那种中邪的样子。” “九指老秃自命为一神,他怎么会中邪,只是舍不得这个花花世界,有意还俗。” “放屁!你们这一批见不得阳光的鬼东西,老夫今夜绝不让你们生离虎山。” “凭你老酒鬼一个人也敢说大话,就算老叫化也在此地。照样的会弄得灰头土脸。” “那你们就先试老夫的醉里乾坤!” “现在还用得着咱们自己出手,有九指老秃子一个人照顾你们已够了。” 朱伯鱼双手一拍酒葫芦,正想冲过去,耳边突然传来上清道人的传音:“朱老儿你还有心情和这些鬼怪磨牙,快去帮助江小施主,把神僧的毒解了,贫道放一点法术先阻挠一下三鬼怪,你们动作要快……” 朱伯鱼还在怔神,余化龙已怒声大叫道:“臭要饭的你真卑鄙,竟然躲在暗中偷袭老夫!” 他口中说着,双掌已不停的四处乱劈。 接着就是披头鬼桂天禄也大叫道:“老大,你怎么对我动起手了……” 他话来说完,桃花鬼梅兰春更疯了似的,舞动着薄扇般大掌,横劈直扫,口中还嗲声嗲气的道:“老叫化,老酒鬼,你们这两个老混球,竟敢吃老娘的豆腐,看我不活剥你们皮!” 桃花鬼梅兰春是三鬼怪中唯一的女性,不但人长得胖,性情更泼辣无比,既不问青红皂白,更不容许别人开口,双掌一味猛攻猛打,把余化龙和桂天禄都迈得在原地团团乱转。 朱伯鱼看得心一乐,正待拍手叫好,耳边又传来上清真急促声音道:“老酒鬼,你还在看热闹,再不快点赶去帮忙,就来不及了。” 朱伯鱼不由暗中一惊,这才发现江城子和九指神僧已经打得难解难分。 江城子心存顾忌,没有用出全力,但九指神僧却招招都是狠着,面对这样一个神志不清的武林顶尖高手,江城子不能真,又不能用剑,如想制住他的穴道,给他服用解药,谈何容易。 双方交手,很快过百招,江城子好不容易找着个机会,自九指神僧掌风过后,贴着地面翻身迅速滚到他身后,双手齐挥,已连点中他七处穴道。 但九指神僧一身修为,已达出神入化之境,指风临体,他身上自然的产生出一般反弹罡气,也幸亏江城子事先有备,不但未被罡气反震所伤,即九指神僧七处穴道竟有四处未能移开,被指风点中。 九指神僧身形一晃之后,正待运气震穴,朱伯鱼却正于此时赶到,迎面一口酒箭,居然又封住他五处穴道。 而江城子的动作配合得更好,身形疾挺,人已站在他面前,左手一托他下颚右手已顺势弹进三粒灵药在他口中,接着双手运抚,又将他身上所中的穴道解开。 对症下药,再加上九指神僧近百年修为,他人立时就清醒过来,看了在场人一眼,即就地调息。 三鬼怪此时已经不行了,但他们还不知道九指神僧中的毒已解,余化龙冲过来大叫道:“老秃子,你发什么呆!还不快点除了这小子和老酒鬼!” 九指神僧仍然闭目不语。 朱伯鱼有意让他多调息一下,赶忙闪身拦住道:“老怪物!你们为了争风吃醋在闹窝里反,现在怎么不打了?” 余化龙目中凶光一闪道:“朱伯鱼,刚才是不是你在暗中捣的鬼?” 朱伯鱼冷漠的道:“你们本来就全身是鬼气,哪还有一点人味,老夫不过念动一下真言,请来张天师替我捉妖!” 余化龙狞声道:“你再念动一次真言,让张天师出来给老夫看看。” 制白鱼道:“这可不是随便念的,假如你们妖气不改,下一次就有好受的了。” 余化龙怒道:“鬼话连篇!老夫从不信这个邪!” 他说着话,扬手就是一掌迎面劈了过去。 朱伯鱼因为九指神僧中毒在先,所以他对三鬼怪已特别留意。 余化龙掌风才出,他已很清楚的看到一股淡淡的暗蓝青烟,心中不由一动,暗中运集丹田真气,张口就是一道白光喷了出去。 这正是朱伯鱼蕴藏在丹田中的酒,他一向很少使用,除非遇到强故。酒配合三味真火,酒一出口,立时就变成一片火海,迎着余化龙的掌风反烧过去。 火本来就是毒的克星,尤其是朱伯鱼发出的酒,乃是他酒数十年来,日积月累的精华,即使是钢珠也同样能溶比。 余化龙原先还以为是普通的火种,遂在掌风中又暗加两真力,满以为可以把火震熄。谁知他越拼火势越大,眨眼工夫,他前后左右尽都是火。 余化龙的修为比起朱伯鱼也仅只差一筹,他见掌风不将火震熄就知道情形不对,立时将全身布满罡气,从火中飞跃出去。 朱伯鱼也即时收回酒,哈哈一笑道:“老怪!你不是要见张天师捉妖吗?为什么跑掉?” 余化龙暗中向二鬼使个眼色,阴笑一声道:“老酒鬼!你别得便宜还卖乖,老夫倒想看看你肚子里装有多少酒!” 朱伯鱼道:“老夫自己也不知道,但我平均每年总要喝个七八千斤,今年九十八岁,你算算有多少就知道了。” 余化龙道:“用不着算!老夫只要剖开你的肚子,就不难知道答案。” 朱伯鱼冷笑着将肚子一挺,道:“欢迎之至,老怪物!你有种就来剖吧……” 他跟余化龙两人在说话,但梅兰春和桂天禄却一声不响,扬手就是两道乌光直袭来伯鱼小腹。 三鬼怪和一神二仙在武林中都是齐名人物,二鬼所发出的乌光正是他们成名绝技,也是江湖人闻名丧胆的飞天夺命梭。 朱伯鱼虽然一直都在暗中戒备,但也没想到凭二鬼的身分会出手偷袭。 如是普通暗器,朱伯鱼凭本身气功,足可将它震回,但飞天夺命梭淬有剧毒,连碰都碰不得,不仅飞出无声,快如闪电,且又专破护身罡气。 二鬼都是全力出手,已存势在必得决心。 朱伯鱼发觉想闪避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又不敢伸手去接。在匆忙中,他鼓足全身罡气,止想用皮袍子去挡一下,可是他身后却闪电般飞过一条人影,双手一抄,已分别将两只飞天夺命梭接在手中。 这个接梭的人正是江城子。 朱伯鱼不由失声道:“小子,接不得!这是老妖怪们的成名暗器,中了毒梭上的毒,神仙也难救!” 江城子也是脸色一变道:“老前辈,你怎么不早说,怪不得我两条手臂都有些麻木感觉……” 他说着用力一甩,已将两只飞天夺命梭丢上半空。 余化龙阴声道:“小子,你还是认命吧!此时你是砍下双臂也没有用!” 朱伯鱼满脸杀气道:“那倒不见得!老夫只要活捉了黑煞怪,倒不怕二鬼不交出解药!” 梅兰春怪笑道:“老酒鬼,就算你真能活捉老怪物也没有用,飞天夺命梭是咱们三人联手制造的,所用的毒也是由各人暗中加入,根本就没有解药!” “如果你们自己也中了飞天夺命梭,又怎么办?”江城子冷漠的接口。 “你小子大概还不知道,老娘是靠毒起家的,岂能被毒倒!” “他们如果中了毒呢?” “老娘自然会替他治,不会看着他们死。” “现在我中了毒,也劳驾替我医治一下。” “行!但你小子得答应老娘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跟着我走,陪我睡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将毒完全拔尽。” “想不到你活了一大把年纪,还如此无耻!” “食色性也!怎能说是无耻,连孔老夫子都喜欢这个高调,老娘也不例外……” “老鬼婆,我早就知道你看中了这小子!”桂天禄怒声道:“但他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好吃!” 梅兰春狠狠的瞪他一眼,道:“老娘又不是初出道的,还要你提醒,大概你是在吃飞醋!” 桂天禄冷冷的哼了一声,身形突然迅快如鬼魅般,探臂就朝江城子抓去。 江城子像是毒性已经发作,他勉强的向右移开半步,但桂天禄的右掌已经逼近他的小腹。 江城子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伸出左手并指下切,可是动作却十分迟缓。 桂天禄见状,忍不住狞笑道:“小子,你已经死定了……” 谁知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背上已挨了梅兰春一掌,并怒骂道:“老色鬼!你再不收手,老娘就扭断你的脖子……” 他们两人差不多是在同时出手,但却又在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和惨嚎! 桂天禄抓出的右手,已齐腕被江城子的掌缘切断,而他和梅兰春左肩井穴上,也在这同时各插上一支飞天夺命梭。 二鬼摇着身子,一连退出七八步,桂天禄才厉声道:“小子,你好像没有中毒?” 江城子耸耸肩道:“刚才双臂是有点麻,可是现在又好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中毒。” “放屁!三鬼怪的飞天夺命梭等于是江湖上的阎王帖子。连朱伯鱼都不敢接,你小子会没有中毒!” “可能是你们这两支毒梭太久没用,已超过了使用的期限。” “飞天夺命梭是武林一绝,就是存上一百年,也不可能失效!” “要不然就是你们下的毒份量太轻,我是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桂天禄还想说什么时,却被余化龙拦住道:“小子,你是神算子老鬼的什么人?刚才丢梭的手法很像老鬼已失传的飞行一周?” 江城子神色动了一下,道:“你还算有点见识!我和神算子前辈,亦师亦友,也可以说毫无关系。” 余化龙一怔道:“混帐!这算什么!不是等于没有说!” 江城子道:“事实如此,咱们既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年龄又相差近两百岁,所以只能这样解释。” “神算子的绝学,你已全部得到了?” “这不是咱们谈话的地点,你还是先将毒梭解药拿出来,救人要紧!” “你小子少做梦!老夫要亲眼看着你死,我才能出了心头这口恶气。” “你永远也无法亲眼看着我死,因为我比你年轻多了,再不拿出解药,只怕他们真要变成野鬼了!” “梅兰春不是早告诉你了,她是玩毒的祖宗。” “那是她的无知,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余化龙也觉得二鬼脸色有点不对,赶忙过去一把二人的脉门,忍不住跳起来道:“小子,你可是在毒梭上捣的鬼?” 江城子道:“他们本来就鬼又何在乎别人捣鬼!” 余化龙厉声道:“小子,你少装蒜,他们两个人都是用毒专家,但此时脉搏不稳,神志不清,以他们的功力,竟然抗拒不了毒性内功,你用的绝不是普通毒!” 江城子冷笑道:“你居然说出这种外行话,显见你们三鬼怪对用毒一道知识浅陋得可怜!” 余化龙道:“老夫是就事论事,江湖中用毒能超过二鬼的。还找不出这样的人来。” “江湖上奇人异士到处都是。”江城子道:“只是他们不愿意多管闲事而已,认真起来,你们三鬼怪这点道行,充其量不过是个三流角色。” “放屁!”余化龙大怒道:“连朱伯鱼也不敢如此污辱老夫!” “我绝对没有污辱你的意思。”江城子道:“物物相克,是个最简单的道理,世上没有绝对解不了的毒,更没有绝对第一的武功,我随便抓一株野草就可以要了二鬼的命,但同样的也可以解了你们的毒。” 余化龙想想道:“老夫承认你小子说的有点道理,但也不能将咱们比做三流角色。” “我说的三流还是高估了你们。”江城子道:“我如救活了三鬼,就证明我比你们强,但教我功夫的那个人又比我强,另外还有比他更强的,如此类推,你们只够资格列入五六流……” 余化龙没等他说完,已是忍无可忍,跳起来一掌猛劈过去。 这一掌不但威势强猛,掌风中更有一股令人想吐的腥臭味道。 朱伯鱼急忙叫道:“小子,小心他的掌风有毒……” 但江城子只是不在意的笑笑,左掌一翻一引,已将他的掌风送到三丈外,而他的右掌却紧着劈出一股柔柔的轻风。 这种掌风看起来根本就无法伤人,可是余化龙却脸色一变,不仅不敢伸手去接,反而向左跃退一丈多远! 江城子冷声道:“凭这两招,你可以拿出解药了吧!” 余化龙道:“你既然能治好他们的毒,又要解药有什么用?” 江城子道:“解药是解飞天夺命梭上的毒,我只负责解他们另外中的毒。” 余化龙摇摇头道:“老夫没有解药!” “既然没有解药,你就把他们带走吧!大巴山是你们老窝,虎山的虎,不吃有毒的尸体。” “人都死了,带不带走都是一样,老夫就把他们交给你这小子了!” “如果你不反悔,在下倒是乐意接收,反正我此间事了。还要到中原一行。” “你小子难道要带着两个死人一起走?” “不但要带着他们,我还准备替他们做两副棺材,并刻上三鬼怪遗体几个大字。” “混帐小子!你太过分了!死的只是二鬼,你凭什么把老夫也拉进去!” “你们三位一体,本来就是一丘之貉,在下总不能厚此薄彼!” 朱伯鱼拍手大叫道:“好办法!小子,就这么干!把他们到虎山来盗宝被杀经过也一起刻上去!” 余化龙狞声道:“你们真敢这样做,在场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他说着,还向四周的人看了一下。 朱伯鱼冷哼一声道:“用不着看,你老怪物还有什么法宝都尽量施出来吧!” 余化龙咬咬牙道:“朱伯鱼,你和这小子最好记住今夜这笔帐!” “老夫记得很清楚,明年今天,我会亲自到大巴山去凭吊一番。” “你只要敢踏进大巴山,就算你们有种!” 余化龙说着,从怀中掏山一个白玉瓶丢给江城子道:“小子,瓶里就是飞天夺命梭的解药,救不救他们,那可是你的事。” 江城子道:“你现在才拿出解药,恐怕太晚了!” “只要他们还没有断气就不算太晚,除非你小子存心暗算他们。” 江城子打开瓶盖,用鼻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舔,便连瓶子一齐丢在地上,用脚猛踩,使整瓶药随着雪水溶化了。 余化龙大怒道:“混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一瓶解药花费了老夫五年时间!” 江城子冷声道:“这种下脚货,我一天可以配上三百瓶。原料比你的还好!” “你小子真会吹,你知道那是什么原料?” “你以为我是乱盖的,它的方料是大巴山上一种特产,叫做蛇口花,其他几种普通配料到处都有。” 余化龙脸色一变,过了半晌才道:“你把解药毁了,用什么解飞天夺命梭的毒?” 江城子道:“蛇口花是蜈蚣草的克星,你们飞天夺命梭上的毒大概是以蜈蚣草为主。” 余化龙这一下子真的傻眼了。 江城子又接道:“我早就告诉你们了,虎山遍地是宝,尤其是你们喜欢用毒的人来到虎山,就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 余化龙道:“此话怎讲?” 江城子道:“像这种毒,只要吃下虎山一把雪,就可以马上解了。” “你小子越说越玄,竟把虎山当成了圣地!” “本来就是事实,不相信你等着看好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弯腰从地上抓了两把雪,用手臂在二鬼下颚各碰一下,并极快的把雪塞在二鬼口中。 雪一入口自然会化,雪水入腹不久,二人都同时吐出一滩黑色血水。 江城子不等他们说话,又是两把雪塞进他们口中。 大约过了有半盅茶工夫,二鬼才长呼了口气,桂天禄一眼见江城子,道:“小子,老夫跟你拼了!” 他举掌欲劈,才发觉自己剩下不到一成功力。 余化龙暗中一惊道:“小子,你废了他们的武功?” 江城子冷声道:“他们中毒那么久,又吐了那么多的血,身子当然弱,你回去配两副补药给他补一补,保证没事。” 桂天禄怒骂道:“放屁!老夫练了一辈子功夫,吐那一点血算什么!” 江城子道:“你还断了一只手臂,新毒旧伤加在一起,功力当然大打折扣,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位梅姑娘,她的功力至少还有六成。” 梅花鬼梅兰春虽然年近百岁,但她最喜欢人家称呼她姑娘或大姐,江城子虽然不出虎山,可是他对江湖成名人物却知之甚详,尤其像三鬼怪这种顶尖高手,每个人的个性他都很清楚,所以才故意叫了一声梅姑娘。 可是梅兰春却听得有些昏陶陶的,赶忙接口道:“小兄弟。你的眼光真不错!老姐姐我最少还剩有八成功力。” 桂天禄恨声道:“你如真有八成功力,就替我先劈了这小子!” 梅兰春道:“是这位江兄弟救了咱们的命,你老色鬼可不能找错对象!” 桂天禄冷声道:“既然如此,老夫就试试你的功力,到底还剩几成。” 梅栏春道:“试就试,难道老娘还怕你!” 二人说着就要打起来。 余化龙赶忙阻止道:“你们别闹笑话好不好?老夫还有话问这小子!” 梅兰春道:“毒已解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余化龙没有理她,转向江城子道:“小子,他们服两副补药真的可以复原吗?” 江城子道:“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他们都没有死。” 余化龙道:“今夜的事可以到此为止,但老夫必须要一点保证。” “在下就可以保证,他们绝对死不了!” “你的保证不过是一句话,老夫要带回一个人质,他们功夫恢复,我就马上放人。” 江城子冷声道:“我没有留下你们做人质已经很好了,你还想得寸进尺!” 余化龙坚决的道:“老夫今夜非要带一个人质走,因为我发现你小子的心机比几个老的都可怕。” 他口中在说话,人已慢慢的朝正在调息的九指神僧走了过去。 江城子和朱伯鱼都不自觉的飞身挡在九指神僧身前。 但余化龙就在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九指神僧身上时,他突然发出一声厉啸,身形一跃数丈,竟比电光划空还快,中途转身,笔直的朝楚湘玲扑去…… 楚湘玲反应也相当快,一提真气,剑划青虹,迳刺余化龙前胸。 楚湘玲这一招虽是上乘剑术,但双方功力相差太过悬殊,余化龙屈指轻弹,将她的青虹剑震飞两丈。 但发出的风却余威不减,已连点她三处穴道,顺手将楚湘玲挟在腋下,几个纵跃,人已飞出七八十丈外。 只听山风中传来余化龙得意的狂笑声:“小子,老夫就带这个丫头做人质,一个月内,你们到大巴山来领人,而且在这一个月中,老夫绝对负责她的安全,超过这一个月,你们替她收尸!” 笑声越去越远,终于失去了对方的影子。 朱伯鱼和扈三娘已经双双跃起,正待随后追赶下去,江城子拦住二人道:“余化龙虽然恶名远播,但他到底是武林成名人物,他说出口的话从不失信,咱们在一月内赶去大巴山救人,时间上已足够了。” 朱伯鱼想想道:“也好,咱们就留下这二鬼做人质,二比一,咱们并不吃亏……” 他突然发觉措词不当,赶忙住口不语。 江城子道:“咱们不用留人质,而且余化龙根本就不重视他们的安全,不然他也不会丢下二人不管了。” 梅兰春抢着道:“小兄弟,你放心,只要你放一个月内准时来大巴山,老娘敢拍胸脯保证你的心上人安全……” 江城子挥挥手道:“二位可以走了!经过这一阵调息,我相信你们的功力已恢复差不多了!” 桂天禄一语不发,飞身往山下奔去。 梅栏春随在他身后,临走时还对江城子抛个媚眼道:“小兄弟,你可别忘了一月之约,要准时来大巴山!” 老女人撇着嗓子学少女的声音,简直是荒腔野调,江城子被弄得有些啼笑皆非。 但朱伯鱼这时却突然“咦”了一声,道:“九指老秃子怎么也不见了!” 江城子道:“他不放心小玲,暗中跟踪余化龙去了。” 朱伯鱼道:“他中的毒好像已攻入内腑,你小子给他服下的解药有效吗?” 江城子道:“他根本就没有中毒,只是为了打听三鬼怪的阴谋,所以才将计就计,装成中毒的样子。” “这老秃子为人一向不苟言笑,你小子没有弄错吧?” “错不了,是神僧亲自传音告诉我的。” “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竟连老夫也被骗过了!” “晚辈在跟他交手时,他传音告诉我的。” “好小子,你倒是唱作俱佳,害得老夫还替你穷紧张!” “神僧也精通星宿八卦,上清前辈这一次推算也同样有些出入。” “这两个老杂毛也不是东西,老夫相信上清一定还留了一手……” “朱老儿,你可不能冤枉好人,九指神僧的法力不仅远胜贫道师兄弟,也同样超过三鬼怪甚多,他居然能隐起真灵,似乎已成半仙之体。” 说话是上清和玉清两个道人,刚刚从雪堆里爬出来。 “屁的半仙之体!”朱伯鱼冷哼一声道:“老秃子最喜欢故弄玄虚,可能发现三鬼怪有什么隐密,自己惹不起他们,把三人引到关外来,让这小子去挫挫他们的锐气。” 上清道:“有此可能,贫道再卜一卦看看……” 他刚到这里,前山突然传来一声虎啸,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是虎啸声,威势惊人,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江城子道:“无类教的人比我想像来得还快,从正面攻山的果然是独孤长明,各位请暂留此地应变,我和朱前辈从两侧攻过去,先杀他一个下马威!” 朱伯鱼道:“好,老夫未宰了三鬼怪,就拿这一批混球出气也是一样。” 江城子道:“这一批人都是剑道高手,前辈出手不必留情,否则陷入剑阵,脱身就麻烦了。” 朱伯鱼拍拍酒葫芦道:“老夫的醉里乾坤不会比你小子的驭剑术差到那里,只是刘老二的棺材,各位要好好保护!” 江城子道:“他们几位留在这里光守不攻,大概不会出岔子,三姐暂时就用小玲的青虹剑,就算遇上东门若虚也稳操胜券。” 快刀江九道:“老朽也想跟二位一起去。” 江城子道:“江老和商老板半步也不能离开棺材,铁算盘配合飞刀,远攻近守,足可抵得上二十名高手。” 商七苦笑道:“小弟把老朽估计高了!不过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江城子道:“什么事?” 商七道:“老弟既然擅长用毒,老朽想把我铁算珠子也淬上剧毒,配合江九兄的快刀,也许能多发挥一分威力。” 江城子叹了口气道:“商老板的金字招牌,为了咱们的事砸了,实在可惜!在下并非擅长用毒,不过我有一包药连用都没有,你跟江老研究一下,可能对两位都有帮助。” 他掏出药交给江九,但这时虎吵声更急,他来不及多说,即朝朱伯鱼打个手势,身形已像闪电划空般,顺着虎啸之处,自右首朝山下扑去。 朱伯鱼动作也不慢,身形一晃,即向左首飞去。 江城对虎山的一草一木,无不了解若指掌,他专找可以隐蔽身形之处沙走近路,很快的就飞出七八百丈。 这时在他正面刚好有二十多名剑手在追杀猛虎,而且已经被杀死有七八头。 这批剑手所学的招式,似乎是专门为了对付猛虎似的,他们闪避和攻击的方法都是虎的致命伤。 江城子看得双目冒火,全身都充满杀气,他已拿出很难得动用一次的紫电剑,但他还没有开始行动,怀中已飞出一道金光,仅仅在那些剑手上空飞绕一周,二十多人都丢下了手中长剑,双手捂着眼睛,四处乱跳乱叫。 原来他们的眼睛都瞎了,鲜血从指缝中不停向外流,弄得每一个都变成血人。 那道金光很快又飞回江城子怀中,江城子伸手抚摸,居然施起传音道:“魔儿,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对付你的办法,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准自行出击!” 七 复生刘二白 他怀中轻轻动了一下,江城子又用手拍拍。 可是就这一阵工夫,又奔过来三十多名剑手,为首一人是个马脸老人,像是个头目。 他检查一下那批双目业已失明的剑手,而后左手一挥,只听一片惨嚎,二十个双目失明的剑手脑袋都被后来的人砍落。 马脸老人脸无表情的道:“果然有只妖禽,你们把火药筒准备好,空中只要有飞行物出现,全体密集发射绝不能让它逃走!” 江城子不由心一动,伸手从腰中摸出一块铜牌,那是他几年前从一个江湖人身上搜来的,暗中运足真力以回旋手法振婉发了出去。 江城子的动力何等深厚,铜牌出手立时化作一道金光回空盘旋半周,已有七个人被削去半边脑袋,当场死于非命。 马脸老人见状大惊,急忙叫道:“快点射!妖禽出现了。” 只听一阵震天巨响,接着是火光冲天,交织的火海把半个空中都封锁住了。 江城子也看得暗暗心惊,他知道这个歹毒计划八成是东门若虚想出来的,而且他也很佩服无类教中各种人材都有。 火海消失了,空中仍然弥漫着浓浓的烟雾;可是在烟雾中却又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紫光在移动,其疾如电,首当其冲的是那个马脸老人,他还没有弄清是怎回事,脑袋已经飞上了半空。 紧接着又是一声声的惨嚎,但没有好久,烟雾消失了,一切又恢复平静。 这个出手的人当然是江城子,他将那些剑手消灭后又回到原来隐身地方。 他刚刚调匀一口真气,远处又奔来三十多个人。 只听一个年轻的声音道:“韦老,可是发现了妖禽?” 韦老大概是那个马脸老人,他当然不会答复。 来人很快就飞奔到现场,为首的正是一个年轻人,看样子不会超三十,人长得还算清秀,只是双目中充满了狡诈之色。 他看清现场,不由脸色一变,道:“这是怎么回事?既然放出火药筒又怎会死的一个不剩,这个人的剑术已达上上乘,难道会是那个无名小子……” 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你小子有名就给老夫我报上来。” 年轻人暗中一惊,急忙转身,只见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已站着一个反穿皮袍的老人。 这老人正是酒仙朱伯鱼,他双手抱着酒葫芦,目中神光炯炯逼人,看着年轻人道:“小子,我老人家话听到没有?” 年轻人神色一冷,道:“老鬼,你是在跟少爷说话?” “混账,别以为仗着你老子那点势力就可以横行关外,你来到虎山大概是看中了这里的风水,想找一处埋尸之所吧?” 年轻人呛然拔出长剑,道:“老鬼,你到底是谁?这些人可是你杀的?” “你小子还不够资格问我老人家是谁,你眼睛又不瞎,这批混账都是死在剑下,老夫从不用剑,而且我一直就跟在你们后面,怎会跑到前面杀人?” “放屁!我一路上都埋伏有高手,你跟在后面他们都没有发觉?” “屁的高手!不过是一批饭桶,他们见到了老夫,跑都没有机会还有时间通知你。” 年青人脸色陡一变,道:“老鬼,你真的杀了他们?” “他们的剑术也许不错,可是你小子的战略却用错了,把三十二个人分散在八处,正好给了我老人家个个击破机会。” 年轻人道:“原来这是真的了。” “我老人家从不开玩笑,小子,你带来的爪牙目前大概就只剩下你们这几个人了,依老夫的看法,你们还是放下兵器暂时委屈一点,等你老子出面大家再把事情摊开来谈。” “老鬼,你到底是谁?”年轻人目中已充满杀机,道:“此地没有第二个人,我这批手下不是你杀的还有谁?” “独孤恨天怎么会有你种儿子,老夫早就告诉你我从不用剑。” “可是这些人都死在剑下,一击搏杀了我三十多名剑手。谁有这么快的剑法?” “当然是关东醉侠刘二白,他的快剑是天下是闻名的。” “放屁!刘二白早就死了,难道他还会借尸还魂?” “是你小子亲眼看到他死的?” “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他的棺材是由南北二杰运到虎山来的。” “老夫见到那副棺材了,但那上面并没有刻着刘二白三个字。” 这年轻人正是独孤长明,他犹豫了一下,道:“假如刘二白真活着,在下想见见他。” “只是想见见,没有其他的意思?” “那要等见了面才能决定。” “你这小子永远见不到他” “为什么?是不是他真的死了?” “因为他一出面你就必须离开这个花花世界。” “老鬼,你完全是一派胡言!”独孤长明大叫着,道:“放倒他!用火药筒!” 他带来的二十名人早已跃跃欲试,独孤长明话声才落,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铁筒瞄准了朱伯鱼,还没来得及发射,只见一道白光已迎面涌去,接着就是“轰”的一声,白光变成一片火海,反把火药筒烧得自动爆炸。 靠近前面的二十余人连喊叫机会都没有,就被自己的火药筒炸死了。 后面的人发觉情形不对,急忙丢掉火药筒往后退去。一连串的爆炸声把整个虎山都震动了,独孤长明也不自觉的随着那仅存的十二名剑手退去。 朱伯鱼收回酒杯,哈哈一笑,道:“小子,你现在没有什么花样可以玩了吧?” 独孤长明突然心中一动,道:“老鬼,你大概就是什么酒仙朱伯鱼老王八?” “老夫是朱伯鱼没有错,但老王八只有你老子独孤恨天才有资格接受此雅称,因为我老人家到现在连个老婆还没混到。” 独孤长明右手已摆出攻击姿态,但他仍咬咬牙,道:“家父曾有交代,无类教门下不和一神二仙三鬼怪为敌,今天的事情要就此罢手,咱们以后还是朋友。” “老夫生平最怕管闲事,就此罢手很简单,但你小子必须承认一件事。” “什么事?在下一向敢做敢当。” “那很好,你只要自己承认是小王八……” 独孤长明在忍无可忍之下,突然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青光,笔直朝朱伯鱼冲去。 朱伯鱼滑步,正待举起酒葫芦硬接,他身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道:“老哥哥,你先休息一下吧.该轮我来了!” 朱伯鱼闻声不由一惊,但就在他怔神之际,身旁已冲起一道剑气,接着是一阵呛然铮鸣,空中喷淋下一阵鲜血,一条人影已摔了出去。 摔出去的是独孤长明,他右手齐腕都被剑气绞碎,身上还有五、六处伤口,人跌落在三丈外。 出剑击伤独孤长明的人,赫然是关东醉侠刘二白。 朱伯鱼揉揉眼睛喝了两口酒,嘴巴张得很大却没有说什么。 刘二白仍然是原来穿的那件儒衫,上面血渍犹在,只是早已干了。 他洒脱一笑,道:“朱老哥,难道你不认识小弟了?” 朱伯鱼摇摇头道:“老夫简直不敢相信。” 刘二白道:“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连小江躲在一旁都不肯认,但事实上却是东门若虚救出来的。” 朱伯鱼更加有些糊涂,道:“东门若虚在那里救你出来的?” 刘二白道:“就在山上,他被三娘拦腰斩断,似是心有不甘,临死前运足全力一剑劈开我的棺材。” 朱伯鱼道:“你越说我就越糊涂了,东门若虚劈开你的棺材就应该连你也一起劈碎,怎么反而是救了你?” 刘二白道:“此事说来话长,小江做的那副棺材在暗中动了手脚,如果不是东门若虚那一剑,不出三天我准会闷死在里面。” 朱伯鱼道:“那小子已尽得神算子真传,他可能早算出其中的前因后果。” 刘二白道:“三娘也是如此说法,他跟上清观那两个杂毛好象有某一种默契。” 朱伯鱼想了一下,道:“很有可能,我原先还后悔,不该将他们与世无争的出家人扯进江湖是非,现在想来反倒是我老头子受了他们利用。” 刘二白道:“此事咱们慢慢再谈,我先把无类教这批混球解决了,让独孤恨天从此也绝了后。” 他说着话,人已朝那十二名剑手挺身前进。 关东醉侠刘二白这个名字在无类教门下听来,比起阎王帖子更具威力,刘二白身形才动,他们都不自觉的暴退数丈,反而把身受重伤的独孤长明丢在一旁不管。 刘二白冷漠一笑,道:“从现在起只要你们有人能逃十丈,我就不杀他。” 独孤长明勉强坐了起来,道:“刘二白,你尽管对我下手。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何必为难他们?”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刚才那一剑没有把你解决,我是要让你多受点活罪,无类教中没有一个好东西,就算是一条狗我也不会放过。” 独孤长明咬着牙,道:“你杀吧!不久的将来你们也会付出同样的代价。” 刘二白道:“将来的事你小子没有机会看到了,现在先让你受点活罪,才能体会到被杀是什么滋味。” 他身形轻晃,青光暴闪,没人看清他是怎么走的,更不知是怎么出的剑,但独孤长明身上又多了二十八处剑伤,光是一条左臂就有十二处,而且所有主要筋脉都被挑断了,气门已破。 刘二白收回长剑,人又退到原处,道:“独孤长明,我听说你在你老子面前一直是扮演勇敢的角色,你没想到你的生命也有被别人掌握的一天吧?” 独孤长明也确算得上是狠角色,他身上虽然连受重伤,居然连一声都没有哼,咬紧着牙,双目中发出狠毒光芒。 刘二白冷笑一声,道:“这种场面我刘某人见得多,而且我杀无类教的门下从来就不会手软。” 他口中说着,举步正等朝另外十二名剑手走去,但江城子却像闪电般从暗影中飞出,拦在前面,道:“二哥,这些人就放过他们算了。” “我早就知道你小鬼头躲在附近。”刘二白冷着声音说:“我并不准备杀他们,只要挑断他们双手经脉、废去武功,使他们以后永远也不能再为恶。” “他们武功平常,对咱们并不能构成威胁,叫他们把独孤长明一起带走算了。” “你没有疯吧!独孤长明一肚子坏水,比他老子更阴险。放走了他何异纵虎归山?” “他右手已残,左手经脉已废,气门也破了,回去也等于一个废人。” “独孤恨天功力通玄,恢复他的武功并不是一件难事,如果他再装上两只假肢,仍然是一个强敌。” “小弟已看过他的伤势,如想恢复他的功力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办到的。” 刘二白道:“放掉他们可以,咱们之间帐还得算一算。” 江城子苦笑道:“咱们之间算是家务事,总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先叫他走了再说。” 刘二白点点头,江城子转向独孤长明道:“活着的狗比死了的狮子更强,你好好珍惜生命,希望咱们有机会再见。” 独孤长明狠毒的看了三人一眼,道:“我比你们更懂得利害得失。”江城子道:“当一只酵母消失而变为灰尘时,他就不会比另一粒灰尘更有尊严。” “谢谢你的提醒。”独孤长明的说完向那十二名剑手一挥手,已转身往山下奔去。 等到他们背影消失时,刘二白有些不解的道:“小江,你真的要放他走?” “他们都走了,怎么还不是真的。” 刘二白道:“恢复独孤长明的武功并不是一件难事。” “也并没有那么简单,我在经过独孤长明身边时,曾在他伤口上又加了一点料子。” 刘二白一怔道:“无类教中各类人物都有,一般的毒并难不倒独孤恨天。” “虽然难不倒他,但如想使独孤长明武功恢复,至少也要花去独孤恨天的三年时间。” “三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反而多了一个强敌。” “独孤长明最强也强不过二哥,但独孤恨天浪费了三年时间,对他的玉佛玄冰掌进境却有很大的影响。” 朱伯鱼一拍大腿,道:“小子,你这个办法真绝,难怪余化龙说你是一个可怕人物。” 江城子苦笑道:“晚辈并不喜欢用心机,但却是被环境逼出来的,在这个洪荒世界中,我不但要与大自然抗衡,还要和异类相争、同类互斗,生存在这个环境中已经没有良心和道德的观念,所遭遇的是恐惧,怨恨和痛苦。” 朱伯鱼轻叹一声,道:“这倒也不能怪你,如果是老夫在这里呆上十年,不把我闷死我也会把我愁死。” 刘二白道:“你当初就不该选中这种地方练剑。” “我的本意是想脱离江湖,也是逃避现实。” “结果你一样也没逃避掉,还是要回到十丈红尘。” 江城子正想说什么时,山上已传来扈三娘的声音,道:“小江,你真是个混球,想不到十年不见你心机变得如此可怕!” 随着话声,留在山上的人全部奔了过来。 江城子微微怔了怔:“三姐,我又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扈三娘道:“不是你得罪了我,而是几乎要了咱们全体人的老命。” 江城子有些不解,道:“三姐,此话怎讲?” “我问你,山上那些野草真的可以医伤吗?” “在我手中它是医伤圣品,如有人偷用就变成世上最毒的药。” “这又是什么道理?” “道理很简单,那种草就是叫惹不得,叶子有毒,种子更有毒,不论人蓄入口即死。” “我昨天明明看见你抓一把在口中嚼碎了都能治好,你怎么没有被它毒死?” “惹不得每三年结果一次,采下来晒干了,磨面粉配合叶子却又是疗伤医毒圣品,但不能分开使用,否则就变成了剧毒。” “你明明是加进了它的果子粉了?” “不错,我是故意整东门若虚的,他这一次带人攻上来,必定有不少人受伤,他一定会下令就地治疗。” “你的心机真是深沉的可怕,东门若虚是把人分成三批攻上来的,第一批是被咱们消灭了,他本人也被我腰折,但他在临死前一剑却劈活了刘二白,老醉鬼跳出棺材,把多日来所受的闷气一股脑儿都发泄在接连而来的第二和第三批剑士身上。他们死了的不算,活着的却都被你二哥挑断腕脉,有将近一百人都争先恐后的抢那毒草服用,结果竟连一个活的都没有。” 江城子苦笑:“这大概是劫数吧……” “屁的劫数,如果咱们的人服下去,是不是也应该劫?” 江城子见何七断了右臂,商七和贾八都是全身浴血,快刀江九身上也有好几处伤。 他微微歉意的道:“上清和玉清真人都带有疗伤圣品,他们留在那里就是为防止意外。” “不管怎么说,这种大事你总该事先告诉我一声。” “小弟忘了告诉三姐。” “这一件事情不谈了,那么我再问你虎山的雪真能解毒?” 江城子又是一怔,但随即摇摇头,道:“不能,我解了二鬼的毒,是暗中把余化龙交出的解药加在雪里的,而二鬼那时又正值昏迷,他们当然不容易发觉。” “跟我猜想的差不多,就算虎山真是圣地,一把雪也解不了毒,但你丢在地上踏碎的那个瓶子只是空的,解药是不是也被你掉包了?” “三姐果然高明,幸好不是余化龙,否则小弟的西洋镜准被当场拆穿。” “余化龙能成为三鬼怪之首并不是笨蛋,我能想到他也能想到,所以我才请上清道长又洒了一些在那瓶子附近,就算余化龙回来他也弄不清是真是假。” 江城子道:“余化龙还敢回来?他掳定了小玲逃都来不及。” “那倒很难说。”扈三娘说:“三鬼怪的武功仅次于一佛二仙,九指神僧既敢追踪下去,他们为什么不敢回来,当时他匆匆逃走,是被你一连串的惊人举动给吓唬住了。” 江城子想了一下道:“我以为他们绝不敢回来,尤其是在这一个月内,他们一定赶回大巴山疗伤。” 扈三娘微微一怔,道:“小鬼头,你可是在他们身上又动了什么手脚?” “他们三个人都中了惹不得毒,但我用的份量很轻,以三鬼的修为闭关一个月即可将毒逼尽。” “好小子你真行!”朱伯鱼大笑说道:“三鬼怪在江湖横行半个甲子,谁也不敢相信他们到了虎山却栽在一个无名小子手里。” “晚辈只是靠着几手杂耍功夫取个巧而已。” “这种杂耍功夫恐怕神算子也不会比你高明。” “树大招风。”扈三娘道:“不出半月你这无名小子将会是天下武林的大英雄。” “我情愿做个无名小子,也不要当什么大英雄。” “这可由不得你,整个无类教再加上三鬼怪渲染,你的大名很快就会震惊江湖。” “我想离开虎山后,还是换个身份。”江城子道:“我既不是英雄料子也不想太过招摇。” “小子,江湖就是江湖。”朱伯鱼道:“你换什么身份也没有用,只要你一出剑,人家就会想到无名小子。” “古来英雄皆寂寞,人间很少白头。”江城子苦笑道:“这个决定可能又错了。” “没有出息,年纪轻轻的说如此丧气的话。” 朱伯鱼说到这里,突然哼了一声,道:“上清这两个老毛就离开虎山了?” “他们两个臭道士跟老夫一样穷得连裤子穿都没有,还有什么好收拾的。” “前辈忘了他们是星宿门的门下,神算子前辈除了留下宝藏而外,还有不少属于星宿门的秘密,在封山前他们必须要整理好。” “那些宝藏怎么办?”快刀江九说:“老弟既然决定放弃虎山,丢掉岂不可惜。” “江九如果缺少赌本,等下你可以大量携带。” 江城子笑着说道:“我吩咐大黑和二黑将不太值钱金砖、金块绑在虎身上,由一批通灵老虎带着。” “大黑和二黑又是谁?”江九有些不解道:“难道神算子还有传人?” “那是两只守护宝洞的猩猩。”江城子说道:“它们都是前辈留下的,年龄大约在一千五百岁以上,不仅通灵而且还能预知过去未来。” “真有这种事?”朱伯鱼说道:“猩猩本来就是人类始祖,说它们具有灵性很有可能,如果预知过去未来岂不是成了精。” “前辈必须相信,它们确已具有半仙之体,接近藏宝洞的人,只要心怀不轨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它们也算是星宿门的门下了?” “如以辈份量,上清和玉清道长还得叫它们师叔。” “这倒好,两个老杂毛从野人山跑到关外来,大概就是为了迎接他们的师叔吧?” 江城子对这位玩世不恭的酒仙也只好苦笑笑,遂岔开话题道:“咱们上去看看,各位喜欢什么可以尽量带,千万不要超过本身体力。” 扈三娘道:“你不是说进入藏宝洞,带东西出来有一定限制?” “现在洞门大概已经封闭。”江城子说道:“在我决定离开虎山时,大黑和二黑就将宝藏搬出洞外。” “它们还真有点通灵。”扈三娘说道:“好像算准了无类教会全军覆没。” “这倒并不神奇。”江城子说道:“它们在一年前就算出我要离开虎山,它们也是从那时起就开始准备搬运工作。” “老夫去看看它们准备的如何。”朱伯鱼仍然有些不信,说完当先朝山上跑去。其余的人也都随身后奔去,回到原来停身地方时,只见雪地上大大小小的鹿皮袋子,竟堆了不下数百袋。 朱伯鱼呆了半晌,才叹口气道:“老夫如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只有这么一会功夫,就算搬石块也没有这样快。” 江城子走过去随便解开两只鹿皮袋子,里面装的全都是耀眼生辉的珠宝。 他先伸手提了一袋试试重量,才向江九等人笑道:“一人背着一袋已经很勉强,各位自行选择吧!” 江九提起一袋才知道江城子说得不错,鹿皮袋子虽然不大,但重量少说也在五百斤以上。 他惦了惦,道:“看来老朽是天生的强盗命,背这一袋已经超载了。” 刘二白道:“江兄可以多带一袋无防,如中途行动不便在下可以帮好忙。” 江九道:“难道刘兄不带?” 刘二白道:“我只要一袋小的,那是为了补赏贾兄,在帽儿镇外在下误吞了他一颗宝珠,现在还留在肚子里吐不出来。” 江城子笑道:“那一粒解毒珠早已化了,二哥如不是吞那粒珠子,光靠棺材夹层的药物还是解不了你所中的毒。” 刘二白道:“我想可能也是这回事,但我对南北二杰有点补偿。” 贾八正容道:“刘兄如再提这件事,你就没把咱们哥俩当朋友,你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就是对咱们最好的补偿。” 刘二白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但上清和玉清这时正领着两只黑猩猩和两头白毛巨虎走了过来。 江城子道:“道长,都准备好了吗?” 上清道:“好了,只等施主分配,咱们马上就可以上路。” 江城子不再多说,每人都分配一袋珠宝给他们,并且非带不可,而后又将猩猩和巨虎叫到面前,低低交谈一阵。 最后也请朱伯鱼领着众人各背一袋珠宝先走,并约定在虎山下面碰头,他又跟上清、玉清在地上划了一阵,才慎重的道,“道长此行务必小心,从天山经祁连山而后入岭,撇开玉门关,过昆仑横越大雪山,再沿山区转注野人山,这样虽多走近万里山路却不容易发觉。” 上清点点头,道:“贫道曾和两位黑师叔研究过行程,大致情形与施主计划颇吻合,但从这一路到达野人山,恐怕需要两个月以上的时间。” “越慢越好,道长不必急赶路。”江城子说道:“只要在路上不被人发现,咱们的计划就算成功一半。” “据黑师叔清点,还有七百头以上老虎,贫道意思想分批进行,目标也小一点。” “不能分批,那样将会减少实力。”江城子说道:“上清道长骑大白走前面,玉清道长骑二白走最后,大黑和二黑居中接应,这样就是遇上了强敌也不致吃亏。” “它们都带着几千斤东西,在山区行走不会有影响吗?” “影响是有一点,但他们都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江城子说道:“两位准备好就可以出发了,晚辈去向神算子前辈遗体拜别,即从后山赶去会合刘二哥他们。” 他说完拱拱手,即转身而去。 两个时辰后江城子已赶上朱伯鱼等人,这些人在目前江湖中部是顶尖高手,他们虽然背负着一袋珠宝,但仍是行动如风毫不显出吃力的样子。 江城子没有带珠宝,可是他身上却挂着整整二十四罐酒。 朱伯鱼兴奋得几乎跳起来,道:“好小子,你倒深知我的心意,我这袋珠宝跟你平分。” 江城子摇摇头道:“此去山海关最快也要三天路程,在这三天内珠宝还不是跟粪土一样,背负着它反而是个累赘。” 朱伯鱼怒道:“既然如此,你小子为何强迫我老人家背这袋累赘?” “入宝山总不能空手而回,我是希望各位都能带一点纪念品回到中原。” “老夫可不稀罕这种纪念品,你小子如不答应跟我平分,我现在就回头,反正虎山还有好几十罐猴儿酒。” “没有了,上清道长他们已上路多时,所有存酒都被大黑带走。” “混帐!看来你是存心整我老人家。” “我并没有说不让你喝,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老人家肚子里一点存货都在几次动手时掏空了。” 江城子看看天色,道:“在未到山海关之前,这一路至少比起虎山要冷上两倍,入夜更冷,所以酒也要等到晚上才能喝。” 朱伯鱼明知他说的是实情,但此时已被引发了酒瘾,他乘江城子说话之际,扬手一指朝酒罐上划去。 他的功力何等深厚,可是他划在罐子上,却如同划上烧红了的铁块,不但罐子没有破,而他的手指反而火辣辣的一剧痛。 他忍不住向江城子翻翻眼,道:“小子,你连佛门的无相神功也练成了。” “那是护酒功。”江城子笑着说道:“只是还挡不住前辈的神指,这一罐酒只好送你了,但前辈可要接好,因为酒罐已被前辈的指功全部震碎。” 他说着话,那个被指风划过的罐子竟自动的朝朱伯鱼飞去。 离开他面前还有三尺左右,朱伯鱼正想伸手去接,谁知它突然又上飞两丈,朱伯鱼接了个空,但他鼻中却闻到一股浓烈酒香。 朱伯鱼心中一动,已知道是怎么回事,暗中一运真力,他鼻孔中居然闪电的飞出两道白光,刹那间已与空中洒下的酒接触了。 白光越缩越短,而罐中的酒也越来越少。 白光完全不见,但空中的空罐子却发出一声轻爆。 随着爆声近百块酒罐破片,竟像闪电般朝一座雪堆后面激身过去。 贾八等人正看得神,而雪堆后已连续传来几声闷哼和怒骂,跟着就跳出来五个老人。 五个人都是清一色的穿着劲装背插长剑,有一个人被酒罐破片声瞎了左目,一个穿透右肩,其他三人多少都带点轻伤。 为首一人指着江城子,道:“你们可是从虎山来的?” “咱们是从来处来的。”江城子说道:“你们不敢见人,躲在雪堆里面是不是想拦路打劫?” 那为首老人居然大笑起来,道:“小子,你说对了,咱们兄弟就是靠着打劫起家,凡是想在关外混的没有不认识咱们。” “在下眼拙,没想到名家当前。”江城子说道:“你们这一次是找错了对象,咱们都不是肥羊。” “只要被咱们遇上,不管是肥羊、瘦耗子都得把皮留下来,这是老夫的规矩。” “在下也有个规矩,在洪荒世界中我从不将吃剩下的肉舍给兽类。”江城子冷下脸道:“我虽然不对它们施舍,但也不轻易毁掉它们的生命,除非它们惹上了我。” “老夫可能真的找对人了,小子,看来你也是这个世界中竞争强者。” “你们还不配做我竞争的对象,因为你们连捡破酒罐子都不够资格。” “那是我老夫估计错误,原先我以为你们只是一般的普通商人。” “现在你以为咱们是哪一类商人?” “老夫叫饿狼皇甫文……” “用不着自我介绍,在下第一眼就认出你们是塞外五匹狼。但狼只是残忍,凶狠还差得远,因为我本身就是个猎人。” 皇甫文不自觉的退后两步,瞪大眼睛道:“小子,你到底是谁?” “无名小子,如此而已。” 皇甫文不由又退五步,道:“你就是无名小子,你真的放弃了虎山?” “刚才我还不打算杀你们。”江城子道:“既然你知道这么多,已足够证明你是无类教派出的外围份子。” “不错,你杀了咱们五个人也没有用,你同样的进不了山海关。” “咱们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塞外五匹狼在塞外除了打劫外,还杀了不少无辜商人,所以很抱歉,我不能给你们留下全尸……” 他口中说着话,身形已随着紫光闪动一下,而后人还是站在原来地方。 而塞外五匹狼似乎没有反应,可是当一阵强风吹过时,却有了证实。 五个人的身子变成四十五截,散倒在地上后鲜血才喷了出来。 每个人都是身中九剑,外行人看来好像是江城子连一招都没有发完。 在场的人只有刘二白和朱伯鱼发出一声轻叹。 “兄弟,你的剑比十年前至少要快上十倍。”是刘二白的声音。 “小子,以后能不出剑最好不要出剑。”是朱伯鱼的声音。 “再往前走光靠我一个人出剑还不够,恐怕你们谁也闲不下来。”是江城子的回答。 “独孤恨天真是个混球,他派出这些饭桶不是白白送死,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乘说话之际又从江城子身上抢过一罐酒,一口气灌了十几口才将罐子递给刘二白。 江城子笑笑道:“塞外五匹狼绝不是饭桶,他们每一个都是出了名的狠角色,我刚才一招如果解决不了他们,至少就得多花费九招。” “不错,他们才是真正玩杂耍出身的。”刘二白说道:“听说有位高深的名家看中了他们五兄弟,就收在门下教了他们不少杂学,大概十八般武艺他们样样都通,尤其是在飞刀方面。他们五人联手曾经一举搏杀了中原武林中十六名高手。” “他们如遇上江小子,凭着刚才那一剑,只怕他们飞刀再快也没有用。” “如用刚才那一剑拿来对付五匹狼的飞刀,可派不上用场。”江城子说道:“那还是十年前的老招式,一点新奇之处都没有。” “小子,你是说那一剑还不算快?” “当然也不能说算慢,不过那只是普通招式。”江城子说道:“独孤恨天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想他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套出我的剑招。” “你还有更快的剑招吗?” “当然有。”江城子说道。“来到虎山十年我自创了一套真正快剑,以速度而言,大约可以追上空中的飞鸟,但后来我从神算子前辈遗著中学会了两套剑法,也都是以快攻见长。” 朱伯鱼道:“神算子遗留下的剑招应该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绝学,比你小子自创的剑招,比较起来那一个高明?” 江城子道:“各有所长也各有优劣,以威力而言,当然是神算子的剑招见长,但以快剑相较,他的剑式似乎又差了一点。” “还差了一点?”朱伯鱼一脸惊色,道:“小子,你自创的那套剑招到底有多快?” “剑术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江城子说道:“咱们就以右前方那株老松当做假设敌人,我人停在原地不动只发一招。留下多少痕迹你们自己去数。” “你人停在原处不动,剑气如何能够上部位?”扈三娘却有些不服气,道:“这一段路少说也在二十五丈以上。” “当然人也会动,但是别人看不到。”江城子说道:“否则又怎能称为快剑。”“老夫很想开开眼界。”朱伯鱼说道:“我老人家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是头一遭听说有这种快剑的。” 江城子说:“前辈是存心要晚辈献丑了。” “老夫是想开开眼界。” 江城子不再说话,将身上的酒罐子交给江九提着,但是他就利用放下酒罐的机会,一道紫光突然飞闪出去。 这个动作确实太快了,众人也不过在感觉上刚刚有了一点反应,而紫光已消失不见。 朱伯鱼、扈三娘等人都争着朝那株古松奔去,只见刘二白站在原地未动。 然而就在这同时,江城子左后方的雪堆里冲起两条人影。 这两个全身是血,一句话也不说如同疯了似的,凌空对江城子连攻十九掌,威势强猛招招都是杀着,似乎不杀江城子不能甘心。 可是江城子始终没有还手,他也不知用的什么身法,只闪闪身子就飘出到五丈外。 朱伯鱼等人这时已飞奔回来,他们这时才看清地上那两个人,一个人在喉结上插着一把月牙刀,另一个却被一刀贯穿在太阳穴,他们是先中刀再保留一口气跳起来拼命的。 江九首先失声嘱道:“这不是我的月牙刀吗?” 江城子点点头,道:“在下刚才请江老拿酒时,顺手摸了两把,为了逼真些所以不便打招呼。” “敢情你小子早就知道堆中藏的有人?”朱伯鱼说道:“是故意把咱们这批老家伙支开。” “这两个人是塞外有名的黑道人物,叫雪里双飞龙。”江城子说道:“他们武功比起塞外五匹狼高多了,想杀他们很不易。” “他们难道终年都是躲在雪堆里?” 不是躲在雪堆里?他们练的就是这种功夫,可以使用龟息法在雪底下行走,不发出任何声音,被他们跟住是一件很讨厌的事。 “小子,老夫一生没有服过人,现在算是服了你。”朱伯鱼说。 “晚辈只是靠着小巧工夫侥幸得手。” “放屁!你明明是打好了圈套让别人往里钻。”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江城子说道:“他们为了看我的快剑,是自己愿意把头伸出雪地的。” “你小子说得活龙活现,转弯抹角的说出一大套理论,连老夫都为好奇所动。” “如果不是这样,想杀他们谈何容易。”江城子说道:“我在半个时辰前,在感觉上就知道有人跟踪,结果使用天听大法都搜不出他们躲在什么地方。” “这种武功也只有关外有用。”扈三娘说道:“到了中原没有雪地,他们还往那里躲?” “他们从不去中原,但是在关外被他们所杀的中原武林高手却从没留下任何迹象,所以中原武林人也不知道关外有这两个人。” “你很少离开虎山,又怎么会知道的?” “是大黑告诉我的,他们潜入虎山不少次,但都被大黑的嗅觉闻出来,被他们逃走了。” “看来独孤恨天这老小子手下能人还不少。”朱伯鱼说道:“他如果不离开玉佛顶。想宰他还真不容易。” “关外是个三不管的地带,这里不但有中国人也有罗刹人、高丽人、东瀛的著名剑道高手,都跟独孤恨天有交往。” “那是他们把自己估计太高了。”江城子说道:“我在虎山就遇一个会忍术的,我也就是用刚才那一招,却把他劈成四片。” “那是因为你小子的剑法太快了,如果是一般人遇上,恐怕没那么简单。” “前辈的酒杯才是他们最好的克星,咱们往山海关的路上可能会遇到这类人物,前辈不防试一下,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功夫。” “好,就这么说定了,老夫如果不行再由你小子去接手。” 江城子道:“忍术也是剑道的一种,并不是法术,他们除了靠着个人修为,所依仗的就是耐力和信心,前辈只要击败他们信心比杀死他们更有效。” “老夫可不像你那么有把握。”朱伯鱼说道:“途中万一遇上了也只有见机行事。” “前面有座小镇,在这附近几百里内那是唯一的一个镇,咱们脚程放快一点,大约再有两个多时辰就可以赶到了。” “既然有小镇,想必有有客栈了。”扈三娘说道:“我和商老板他们几乎已有半个月未见人间烟火,即使能有一盆热水或一碗热汤也好。” “客栈倒是有,只是不知设备如何?”江城子说道:“我从前常到此镇购买一些日用品,却没进去过。” “在这种地方还讲究设备。”扈三娘说道:“有个房子总比蹲在雪堆里好。” “三姐才蹲了几天雪堆就叫起苦来。”江城子苦笑道:“小弟蹲了十多年,我都不知道什么叫苦!” “这一点我实在佩服你,小江,在那种鬼都不到的世界里,你大概是每天都抱着剑苦练。” “可不像你说得好么轻松,练剑并不苦,最苦的还是杀人,我每次拔剑都是被硬逼的。” “虎山真有那么多江湖人物去?” “这还假得了,江老他们就连闯三次……” 江九和何七都有些不好意思,道:“老夫如果早知道你老弟和刘兄的关系,说什么咱们也不敢冒犯。” “你们两个老小子跟刘二白有交情是不错,主要的原因还是你们没有见过江小子出剑。”朱伯鱼冷声说道:“假如三年前你们见过他的剑法,就算你们生了四个胆子也不敢闯虎山。” 江九只有苦笑,江城子却岔开话题道:“前面那座山后面就是镇子,翻过山就到了。” 八 小子离虎山 扈三娘道:“这座山怎么有些阴气沉沉的,看起来比虎山还要凶阴。” 江城子道:“这座山名字就叫做阴风山,属长白丘陵,上面还住着几个山大王,每次我经过时他们都没有发现,我也懒得找他们麻烦。” “那时只有你一个人,目标小行动又快才没引起他们注意。”扈三娘说道:“我敢保证咱们这次经过此山一定会有麻烦。” “有麻烦更好,咱们就留在山上过宿。”快刀江九说道:“在黑道上我是贼祖宗,难道还怕几个占山为王的小毛贼?” “此地不是中原。”扈三娘说道:“在关外快刀江九四个字知道的人恐怕不多,而且关外极冷,你的刀也飞不快。” “扈女侠,兄弟并不是光靠那种月牙刀起家。” “我知道,你不仅刀快腿快而且毒更快。”扈三娘正色说道:“高山绊不倒人,但一块石头却可以使人栽跟斗,你忘了老醉鬼是进了鬼门关又被拉回的。” 江九暗中一震,赶快拱拱手,道:“多承女侠开导,在下会尽量小心。” 几人说说谈谈反而忘了饥寒之苦,很快就翻上阴风山,眼看还有一两百丈到达山顶,但就在这时,上面突然起了一声巨响,有如山崩地裂一样,使整座山峰都动摇了起来。 江城子暗中一惊,赶忙出声警告道:“各位小心,咱们中了阴谋,山上的人可能是制造雪崩。” 快刀江九道:“此处到山顶不过百来丈距离,咱们一鼓作气冲上去。” 江城子摇摇头道:“不行!万一咱们冲上去一半开始雪崩。大自然的力量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朱伯鱼道:“小子,不冲上去,难道咱们留在这里等死?” 江城子道:“咱们沿着山腰,选择抵洼之处绕圈子走。我记得在右前方不远处有个天然山洞,可以先到那里躲避一下……”他正说着,又是一声巨响,山峰上的积雪果然开始往下滑了,起先还是一些碎雪和冰块,但不久雪块就越来越大,有的居然大到数丈圆径。 这时整个山腰都是一片白蒙蒙雾气,上面看不到下面,而下面也看不到上面。 江城子提高声音道:“快点离开此地,再过一会还有大的积雪滚下来,而下面的积雪受到上面震动也会跟着往下陷。” 他口中说着话,人也当先向前奔去,但一路都是采取蛇形前进,余的人紧跟着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刚离开不到五十丈,又是一声巨响,在他们原来停身的地方,积雪果然已整块地滚下去。 江城子却头也不回,依然是放腿疾奔,又走了有一两百丈,在一处崖下面果然有个山洞,入口处虽然也积了不少雪,但仍可看清里面很宽大。 江城子向后面招招手,一矮身已首先飞了进去,余的人也都先后进洞。 江城子点一下人数,见大家都进来了,而且也没有人受伤,他这才叹口气道:“好危险,再慢一点咱们都得葬身雪窟。” 很少说话的刘二白这时开口道:“小江,你跟山上的人照过面吗?” 江城子道:“没有,我只知道山上住的人叫阴风三煞,他们都是关外响马出身。” 刘二白道:“这三个人我听过,但雪崩对于山居的人也同样是个大忌,他们好像是专门为了对付咱们来的。” 江城子道:“不错,雪崩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们是无类教派出的眼线,也许是一个分坛。” 刘二白道:“他们不敢继续制造雪崩的,等下咱们倒要去大寨拜访一番。” 他从朱伯鱼手中接过半罐酒,目中已隐隐射出杀机。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又响起一声巨爆,只见一连串巨大冰块竟朝着洞门滚压过来。 朱伯鱼道:“这些混球难道想把咱们堵在洞里?” 江城子道:“不能让它把洞门封住,否则咱们永远也出不去,朱前辈和刘二哥守在两侧,我挡在正中,只要发现有大的冰块压下来,必须及时出掌震飞,籍着下滚冲力要发五成真力就够了。” 果然就在他们说话工夫,上面已连续有七八块雪块压了过来,江城子双掌疾出,一推一引把那雪块都送到山下去了。 这是一种借力使力的巧劲,朱伯鱼和刘二白都是大行家,所以当第二批雪块滚下时,他们不等江城子招呼,已双双出掌震飞。 这座山不高,积雪也不大多,没多久上面滚下的雪块已慢慢停止了,只剩下一些零碎的散雪还在继续飘落。 江城子道:“这些碎雪不要管它,让它把山洞慢慢封起来,咱们停身处更不容易被发现。” 朱伯鱼道:“咱们总不能都老是躲在洞中,不如乘着对方现在不注意,冲上去宰了那批混球。” 江城子道:“再等一下,我猜想他们一定会派人下来检查的。” “他们知不知道此处有座山洞?” “这是他们的地盘,应该会知道。” “假如他先找到此地来呢?” “咱们正好有了带路的。”江城子说道:“阴风三煞既然拥有炸药,山顶也许还有他的埋伏……” 他说着,山腰中已有了脚步声,朱伯鱼和刘二白也都听到了。 朱伯鱼赶忙改传音道:“小子,他们有三个人,会不会就是阴风三煞?” 江城子道:“我也没有见过他们,等捉住了问问才能知道。” 朱伯鱼道:“他们武功好像并不怎么样,脚步落地声音很重。” 江城子道:“在崩雪后的山行走,不能以脚步轻重判断武功,应以行动快慢为标准。” 朱伯鱼道:“你小子以为这三个混球如何?” 江城子道:“可以列入一流身手,他们正在谈话,咱们注意听听。” 朱伯鱼也听到断断续续谈话声,他赶忙凝神闭气不再说话。 只听一个沙哑声音道:“老大,我看咱们用不着再找了,在那种情况之下,他们就算长了翅膀也无法逃走。” 另一个低沉声音接道:“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好,据总坛指示,他们这一行人无一庸手,连塞外五匹狼。雪里双飞都先后被他们放倒了。” 沙哑声音道:“他们是太过托大,死了活该。” 低沉声音道:“话不是这样说,他们能放倒雪里双飞,凭这种身手在关外也不多见。” 沙哑声音道:“会不会是那个无名小子。” 低沉声音道:“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之中除了无名小子之外,还有关东醉侠刘二白和武林二仙之一酒仙朱伯鱼,这些人没有一个好惹……” 他说到这里突然“咦”了一声,道:“此地有个山洞,我还担心会被大雪块堵死,怎么只积了一点雪?” 沙哑声音道:“大的雪块可能滚到洞里去了,就让积雪把这山洞封起来也好,免得被外人占用。” 低沉声音道:“不对,这层浮雪明明很薄,它是被大雪块带动飘下来的,上面还有很多小孔,这个洞中可能有问题。” 沙哑声音道:“就算他们没有死,也不可能找到这里藏身,而且他们走的方向也不对。” 又隔了一会,才听低沉声音道:“咱们过去看看,山上还住着贵宾,此时千万不能出事。” 三个人走到洞口,仍是那个低沉声音道:“老二,你去看看,多小一点!” 一阵脚步声之后,那个沙哑声音突然大叫道:“老大,咱们的运气来了,洞里有很多珠宝。” 低沉声音笑道:“老二,你别输昏了头,这座山洞咱们来过不止一次,从来也没有见到过珠宝。” 沙哑声音道:“不信你自己过来看看,而且还都是一等货。” 低沉声音似乎被说动了,凑近小孔一看,不仅也是一呆,过了半晌才听他喃喃的道:“怪了,此地怎么会有珠宝……” 由于三个都挤着想看,却忘了那层积雪很薄,一声轻响过后,三个人都一齐朝洞中走去。 但他们都是响马出身,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身子还在空中,双掌已就势下击,身子反而向洞壁贴去。 他们反应虽然够快,但却有人比他们更快,江城子,朱伯鱼、刘二白一人紧盯一个,他们连第二次出手机会都没有就全都被点中穴道。 朱伯鱼制住的正服那个老二,把他往江九面前一摔,道:“老小子,快点把你珠宝装起来,这家伙也是个赌鬼,大概跟你是同行。” 江城子道:“不错,阴风三煞都是靠着抢和赌起家,在他们山寨中可能还存有不少宝物。” 朱伯鱼道:“老夫的胃口不大,还是留给他们两个老小子去发一笔吧!” 江九道:“这三个人武功平常,不一定就是阴风三煞。” 朱伯鱼冷笑道:“他们都躺在这里,你可以去问问是不是冒牌货。” 江九道:“人到了我手里,倒也不怕他不说实话。” 他迅速的点了老二四肢,又解开朱伯鱼所点的穴道,才拿出月牙刀在他面前晃了晃:“老夫问你的话,你最好照实回答我。” 那个老二酒醒后,见到洞中很多珠宝袋子,居然以为面前这些人也是响马。 他不但未理江九,反而哈哈一笑,道:“老兄,你也不打听一下,咱们兄弟是干什么出身,如果识相一点把货物留下一半,今后在三省保证你们可以畅通无阻。” 江九见他会错了意,不由气得瞪着眼道:“混帐,你简直是瞎了狗眼,老夫虽然也是当强盗出身,却绝不当别人的狗腿子,而且我是凭自己的腿站在这里。” 老二冷笑道:“那有什么分别,反正咱们都是同行,你们既然来到阴风山,还不是刚做完案为了避避风声……” 江九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狠狠一脚将他踢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道:“你再不回答老夫的问话,我就一掌先劈了你这混帐。” 老二这一脚挨得不轻,他也怒着眼道:“老匹夫,你知道什么?” 江九道:“你们三个人可是叫阴风三煞?” 老二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江湖上从来没有人把咱们叫成阴风四煞的。” 江九怒声道:“老夫没有工夫跟你磨牙,阴风三煞叫什么名字?” 老二哈哈大笑道:“看你一大把年纪,原来还是初来道的小混混,你们既然找上了阴山,居然不知道阴风三煞的大名……” 江九也知道这句话问得不适当,一时恼羞成怒,举起月牙刀正待当胸刺下,江城子却赶忙飞身上前拦住道:“江老,你歇歇吧!让在下来和这位石朋友谈谈。” 江九只好默默的退到一边,江城子蹲下身来坐在老二对面,道:“石雪璞,你认识在下吗?” 原来这个老二叫石雪璞,他呆了一呆道:“咱们在那里见过面?” 江城子道:“没有见过面,但我知道你们阴风三煞的大名,老大叫石雪璞,你叫石雪璞,老三叫石雪辉,在关外黑道上你们数得上第一号人物。” 石雪璞神色动了一下,道:“你年纪不大,能叫出老夫的名字,必有点来头。” 江城子道:“来头也不大,在下只是一个无名小子。” 石雪璞不由瞪大眼,道:“你就是无名小子……” 江城子却利用他说话的机会,啪的一口浓痰正好吐在他口中。 石雪璞脸上刚刚浮现出一股怒意,但很快就消失了,而且他还把那口浓痰当做仙丹一般吞了下去。 江城子又伸出右手,在他面前轻轻晃动一下,道:“石兄,在下有几点小事请教一下。” 石雪璞吞下一口浓痰后,居然怪事连连,他被江九所点穴道竟自动解开了,站起来拱拱手道:“老弟,有话请说。” 江城子道:“财帛动人心,咱们带的珠主太多,在阴风山避避风头。” 石雪璞道:“没有问题,既是道上的朋友,咱们理当照应。” 九 剑杀尼布楚 江城子提过一袋宝珠,道:“咱们并不白住,这一袋珠宝算是见面礼,等风头过去后再另行酬劳。” 石雪璞忙道:“够了够了,老弟不必客气。” 江城子道:“据在下所知,山上还住着一位贵客,咱们留下来方便吗?” 石雪璞居然叹口气道:“这个人是罗刹国的特使,教主指定由咱们兄弟负责接待。” 江城子道:“石兄乃关外一代名家,派你们招一个老毛子,也未免太委屈了。” 石雪璞却反叹了口气道:“技不如人,咱们兄弟也只好认命了。” 江城子道:“这个罗刹特使武功很高吗?” 石雪璞道:“不怕你老弟见笑,咱们兄弟三人联手竟连他一剑也接不下。” 江城子道:“在下很想会会他,如侥幸胜过他一招半式,也等于是替石兄出了口气。” 石雪璞道:“老弟如能胜他,当然是最好不过,但万一败了却有生命危险。” 江城子道:“石兄尽可放心,兄弟再不济,自保远不成问题。” 石雪璞道:“好,咱们就说兄弟是教主请来的,免得他又疑神疑鬼。” 江城子道:“这样最好不过,大家还不致伤了和气。” 石雪璞道:“咱们倒不怕伤了和气,自从这老毛子来到山寨后,没有一个人不恨他,而且每隔十天还得替他另换一批少女,咱们兄弟虽然不是正派人物,但却最恨好色之徒。” 江城子道:“你们教主知道他的为人吗?” 石雪璞道:“知道有什么用,据说他是罗刹国的特使,派到中国来签约的。” 江城子一匠,道:“签什么约?” 石雪璞道:“这个老朽就不清楚了,他不说咱们也不敢问。” 江城子道:“你们山寨中只有他一个是罗刹人?” 石雪璞道:“一个已经要命了,如果再多来几个,关东三省都不得安宁。” 江城子道:“在下负责替石兄出这口气,还要请你多加配合。” 他说完又走到阴风三煞的老大和老三停身处,在他们身上拍拍打打一阵子,接着又不知在他们口中放了些什么东西。 二人醒来后,一脸茫然之色,却自动的随在老二身后走了。 江城子向众人挥挥手,也紧紧跟他们离开山洞,很快的就到达了山顶大寨。 而这里的建筑竟出人意料的堂皇,俨然有如一座小宫殿。 由于阴风三煞在前面带路,山寨的主要入口虽有人把守,却没人敢多问。 他们一直走进大厅,才见到一个碧眼黄发的罗刹人正神气活现的坐在上首,两旁各站着四名裸体女郎,她们半依半靠的偎在罗刹人身上。向他敬酒。 因为厅中生着一个大火盆,比起外面暖和多了。 罗刹人见阴风三煞一下子带进来这么多人,微微一怔,显出很不高兴的道:“石老二,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是什么人?” 他的一口京片子居然说得字正腔圆。 石老二就是石雪璞,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这几位都是教主朋友,咱们只是奉命接待。” “刚才外面的爆炸又是怎么回事?” “是误会,现在已经没事了。” 罗刹人一眼看见扈三娘,不由直着眼道:“这个小娘子也是教主的朋友。” 石雪璞冷声道:“不错,他们都是教主贵宾。” 罗刹人哼了一声,道:“屁的贵宾!叫她今晚先陪老子睡一夜,明天再去当贵宾还是一样……” 扈三娘一闪身,已冲了过去道:“老毛子,你对你姑奶奶说话?” 罗刹人道:“就算你真是我姑奶奶,老子还照样的喜欢你。” 扈三娘道:“你既然喜欢我姑奶奶,就把你的头伸出来让我摸摸。” 罗刹人怪笑一笑,竟真的把头伸了过来,道:“姑奶奶,你喜欢摸就多摸几下。” 扈三娘一进大厅就已动了杀机,此时右臂早已蓄足真力,扬手一掌拍在他脑门上。 谁知这个罗刹人气功已练到刀枪不入。 扈三娘内功虽不如江城子等人,但她全力一掌少说也有千斤之力,可是霹在罗刹人头上,不仅未能伤到他分毫,反把扈三娘震得退后两步,整条手臂都麻木得几乎抬不起来。 罗刹人反而哈哈大笑道:“怎么样?姑奶奶,你还要不要再摸一次。” 扈三娘一咬牙,反手抽出青虹剑,冷笑道:“你要是敢让姑奶奶砍一剑,我就服了你的内功。” 罗刹人见她剑上冷芒刺肌,已知是一把宝剑,他不敢再拿脑袋去冒险,但却一点也不在乎,道:“你们中国人学了几天功夫,就自己以为了不起,老子只要一出手,你就永远没有机会再用剑。” 扈三娘道:“你不妨出手试试,姑奶奶正在等着你。” 罗刹人双手轻推,已把那群女郎推出一两丈远,中间留下一块空地,他才伸手从墙上取下长剑,道:“你准备好,小娘子,只要你真能接下我一招,老子就伸出脑袋让你砍,如果接不下一招,我也不杀你,只要你陪老子睡一夜就行了。” 扈三娘乘他说话之际,已跃起空中,振腕出招,挥剑反空下击。 这一招她不仅用上全力,而且暗中还把剑术混合在招式之内。 罗刹人右手握剑站在当地,依然是毫不在乎,直到扈三娘的剑身临体,他才将身形侧了一下,但他的剑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反撩出去,“当”的一声巨响,空中还冒出一溜火花,扈三娘的青虹剑已被震得脱手飞出。 而罗刹人撩出的剑却没以收回来,偏过剑叶,快如闪电般朝扈三娘脑门拍去。 但几乎在这同时,空中又飞出一条人影,他顺手抄住青虹剑,寒光闪暴,反削向罗刹人喉结。 喉结是人身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气功不易练到之处,罗刹人被逼得连退七步,才躲开绕头的剑气。 这个出手的人是江城子,他把剑还给脸色苍白的扈三娘,道:“三姐,跟这种野蛮人动手最忌斗力,你如一开始就出精招,他早就倒下了……” 罗刹人大怒道:“放屁!你这个土包子,懂得什么叫做剑道?” 江城子寒着脸道:“我不必懂剑道,但我有把握三招之内叫你躺下。” 罗刹人见他一付乡巴佬的打份,怎么看也不像个高手,忍不住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江城子道:“说出你也不会知道,你就叫我土包子也是一样。” 罗刹人道:“老子叫尼布楚,我是代表罗刹国来跟你们中国皇帝谈条件的。” 江城子道:“在下是江湖人,我从来就不问官府中事,但你欺侮中国的百姓,我只好先杀了你,替这些无辜的少女报仇。” 尼布楚道:“老子跟你们皇帝条约签好,东北三省就归我管辖,她们都是我的臣民,老子有权叫她们陪我睡觉,谁也管不了。” 江城子道:“我就能管得了。” 尼布楚一怔道:“就凭你这个土包子也想从中间插上一脚?” 江城子:“你和官府之间的勾结,我没兴趣管,但江湖人有江湖人规矩。” 尼布楚道:“屁的规矩!除非你想杀官造反,否则你还是乖乖的滚到一边去。” “如果真有必要我会这么做的,因为江湖人大多是天子不能管,何况你只是一个异邦的混混,关东三省乃是中国版图,就算是皇帝他也没有权用来送礼。” “你这个土包子当真玩固不化,老子是罗刹国的特使,也是应你们皇帝之邀,前来谈判的。” “你来跟谁谈判?” “当然是你们朝中代表?” “代表人在那里?” “这一两天就到,老子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我就是你所说的代表,要怎么谈法你跟我谈也是一样。” “你是北京派出来的,独孤恨天怎么会不先派人通知我一声?” “我早就猜到是独孤恨天从中穿针引线,你这个老毛子上当了,他把你送到阴风山来,就是要杀了你。” 尼布楚大叫道:“放屁!独孤恨天请我来,是担心你们这批莠民闯上玉佛顶影响他练功。” 江城子道:“我想也是这回事,但你被杀在阴风山,罗刹国会不会找他麻烦?” 尼布楚道:“小子,你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 “我一点把握也没有,因为你的气功在中原武林中,有这种成就的人还不大多。” 尼布楚得意的道:“你既然知道,还敢跟我动手吗?” 江城子道:“既然遇上了,不动手也不行,否则我就不够资格称为江湖中人。” 尼布楚不解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城子指指那八名畏缩在一旁的裸女,道:“我要替她们讨回公道,也让另一批野心家知道中国人是不可任意欺侮的。” 尼布楚道:“那些女子不过是一批村妇,值得你小子为她们拼命吗?” 江城子道:“村妇也是人,像你这禽兽不如的畜生,比起村妇更低贱。” 尼布楚怒声道:“你这个土包子想死还不容易,别以为你一招能把老子逼退,那只是我一时大意。” 江城子道:“下一招你应该多小心,如果你再大意就没机会了。” 尼布楚把剑还给扈三娘,空着双手站在那里,不由杀机骤起,双手抱剑拦腰横扫过来。 江城子身子轻闪,人已到了他的背后。冷声道:“你如果只会这两手,最好还是少现眼丢人。” 尼布楚厉声叫道:“小子,你怎么不敢接老子一招?” 江城子道:“我跟人动手从不使用蛮力,你见过中国人指挥两头牛耕地吗?” 尼布楚大怒,双手握剑,一口气就攻七招。 攻势虽然凌厉,但招式却没有多大变化。 江城子很轻易的闪过七招,冷笑一声道:“我现在就采取农夫耕田方式,控制你这头蛮牛。” 他说着活,手中突然暴射出一道紫芒,迅如闪电般绕向尼布楚的喉结。 尼布楚不由大惊,急忙退后五步,可是那道冷森森的紫芒依然是紧追不舍。像是有灵性一样。始终离他喉结不到三寸。 尼布楚经过几次后退,他的背已靠上了墙壁,退无可退,一时情急只好双手抱剑拼命挥舞。 可是他所击的招式全部落空,而那道紫芒依然紧缠不放。 他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一手护住喉结,一手挥剑拒敌,并且身形贴着墙壁,慢慢向门口移动。 这时只剩下不到一丈的距离他就可穿出厅外,但突然间他感到右手一轻,长剑已被人夺去,而护住喉结的左手也同时感到一阵剧痛。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一股冷森森的剑气已紧贴喉结穴。 只听江城子冷冷冰冰的声音道:“你的特使身分可以到此结束了,如果你不想死还有希望回罗刹。” 尼布楚神色一动道:“你肯放我回去?” 江城子道:“我答应放你回去,但你必须跪在这些受害的姑娘面前磕几个响头,而且把右手也得留下来。” 尼布楚厉声道:“小子,你知道你这样对特使,犯了什么罪吗?” 江城子道:“什么罪我都不在乎,我是江湖人做事是依照江湖的准则。” “难道你们中国江湖人造反,皇帝也管不着吗?” “当然管得着,但是我没有造反,独孤恨天勾结外国人想抢夺中国的土地,我只是为了保卫国土。” “关东三省本来就是三不管地带,谁的实力强谁就有权占领它。” “那是你的看法,关东三省是中国版图,谁也不能否认,而且我现在实力就比你强,所以我有权处置你。” 尼布楚道:“你不过是仗着你一点小巧工夫,加上厅内地方又小,如果到外面放手一搏,你还差得远。” 江城子冷笑道:“我没有那个兴趣,而且我也不想浪费精力,你如照我的话做,还可以再活几年……” 尼布楚乘他说话之际,突然凶性大发,垂着的右手硬往紫电剑抓去,而他的双腿也在电光石火之间连连踢出十三腿。 可是江城子的动作却比他快得多了,右手持剑用力一压,已封住他的喉结穴,跟着反转剑锋一拖,硬把尼布楚的右手齐腕削断了。 而江城子左手夺来的长剑也没闲着,乘尼布楚精神松懈之际,已迅速无比的刺破了他的气门。 气门一破,尼布楚的一身气功尽失,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他的身子靠在墙壁上,滑落下来,坐在地上,一脸悲怆之色,道:“小子,你的手段好狠!” 江城子淡淡的道:“我的处世原则就是对什么人用什么手段,你一直看不起中国人,就以为气功天下无故,现在你该知道中国功夫不会差给你们罗刹人吧!” “你小子不过是靠着利器和取巧,如硬碰硬的动手,我绝不相信你能胜得了我。” 江城子道:“我如果仗着宝剑之利,早已就削断你的喉咙了,而你的气功如真练到了家,也不可能让我有贴近你的机会。” “无名小子,你没听说过吧?” “你就是无名小子,石老二这个混球,他怎么说你们都是独孤恨天的朋友?” “是我交代他这么说的,因为石雪璞本人也不知道我是谁。” “他们阴风三煞既然不认识你,怎么会把你们领到山寨上来,而且这一路上还设有很多埋伏。” “他们也跟你一样犯了同样的错误,高估了自己,而又不懂得生存竞争。” 尼布楚再看了三煞一眼,这才发现他们呆滞的目光,对眼前的情形好像一无所知。 他忍不住恨声道:“原来你小子也懂得用毒,难怪独孤恨天传书上把你列为第一号强敌。” 江城子神色一动,道:“独孤恨天什么时候传书给你的?” 尼布楚道:“我今天早上才接到,还没有来得及准备,想不到你却先赶来了。” 江城子道:“在我所经过的这条路上,你们准备得已经够周全了。” 尼布楚道:“独孤恨天早就算准了,那几个人只能阻挡你一下行程,却杀不了你。” 江城子道:“如真以武功而言,雪里双飞他们两兄弟联起手来,并不比你差多少。” 尼布楚冷厉的道:“你小子懂得个屁!老子如没有几手玩艺,你们皇帝肯跟我谈条件吗?” 江城子道:“你现在连一手都没有了,他们还肯跟你谈条件吗?” 尼布楚神色一黯,道:“老子死了,罗刹国会另派特使来接替的,但关东三省本来是我的地盘,让别人这样捡现成的便宜,我实在死不瞑目。” 江城子冷然的道:“有我在谁也捡不到这个便宜,你大可以安心闭上眼睛。” 尼布楚不屑的道:“如果武功能解决,独孤恨天早就吃掉老子了。” 江城子微微一怔,道:“我早就想到,你们这批野心家伙都是互相利用。” 尼布楚道:“你这样说也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光凭着你那几手剑法,绝攻不上玉佛顶。” 江城子道:“我承认这是事实,你去过玉佛顶吗?” 尼布楚道:“去过,独孤恨天出价五百万两黄金要向我买火铳子,我一口就拒绝了。” 江城子道:“可是他们去虎山时,却带去几十只火药筒,并没有伤到人。” 尼布楚道:“火铳子跟火药筒完全是两回事,我带出来的一只藏在枕头下面,你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江城子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转身往套房中去走。 扈三娘急忙出声阻止道:“小江,你不能轻易听信这老毛子的话,他可能有阴谋。” 江城子道:“我知道,但你们不要跟进来就不会有危险。” 他说着话,人已走进套房,扈三娘正在担心,但房中已传出“砰砰”两声巨响,尼布楚脸上狡猾的狞笑,扈三娘猛然一脚将他踢得滚出好几尺,冷冷的道:“你在房里装有炸药?” 尼布楚咬牙忍通,干脆闭上眼睛理也不理,扈三娘不由大怒,举掌正待劈向他脑门,但身后却传来江城子的声音,道:“三姐,不要杀他,小弟还有点事想和这位特使大人谈谈。” 扈三娘道:“你没事,我刚听到屋里有炸药声,而且还冒一阵烟火。” 江城子举起手中一只弯型木把的铁管子,道:“不是炸药,就是这个玩艺发射的响声。” “这是什么东西?”扈三娘就想伸手去接。 但江城子赶忙移开,道:“这就是洋人发明的火铳子,三姐不懂它的性能,暂时还是不要看。” 尼布楚这时已睁开眼睛,一脸诧色道:“小子,你怎么没有被射死?” 江城子道:“你那种笨办法如果也能杀死人,而发明这玩艺的人,岂不成了大笨蛋。” “老子是算准了方向,只要有人移动我的枕头,他的肚子准会吃子弹。” “不知道它性能的人可能会挨了一下,但在一年前,我就听一个江湖浪人谈到过这件事。” “他说些什么,我住在阴风山知道的人不多。” “他说罗刹国向别的国家买了一百支火铳子,但这种玩艺杀伤力并不比刀剑强多少,主要的是它射程比一般暗器要快,距离也远,你刚才说你带来一枝,并叫我到你枕头下去看看,我就想到你事先可能做了某种安排。” “它刚才不是发射两下,证明方法却太死了,枕头上绑着带子,另一端扣在它板机上,我既然知道那里有火铳子,当然会选一个安全位置。” 尼布楚长长叹了口气,道:“老子想不到你如此精灵。” “这可不是我精明,只能说你太笨,假如你把火铳子带在身上,咱们这些人恐怕都很难幸免。” “老子来到此已有一月,从来就没遇上一个人能接下我两招的,谁想到会冒出来你这个无名小子。” “我相信独孤恨天手下胜过你的人多得很,只是他们不敢得罪你或者是独孤恨天另有交代。” 尼布楚不信的道:“他们如真能胜过老子,怎么还肯听我的……” “谁在听你的,阴风三煞如果不带路,咱们能顺利的进入这座大厅?” “原来是这三个混帐出卖了老子!” “他们受到了独孤恨天的压制,怎会出卖你,是你自己太嚣张了,我现在不杀你,放你回罗刹告诉你们主子,中国主权绝不容许异族占领。” “老子已经成了残废,还怎么能回去?” “给你一匹马,我相信你离开阴风山不远,独孤恨天就会派人保护你的。” “独孤恨天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派人护送你回罗刹,你们的主子一定会另派特使,对他照样有帮助。” 尼布楚神色有些凄然,但却不再说话了。 江城子叫石雪璞给他一匹好马,并替他准备好行李干粮,将尼布楚抱上马背即放他自行离去。 扈三娘道:“小江,独孤恨天真的会派人护送他?” “那要靠他自己运气了,我也没有把握。” “小子,这山寨中有现成的酒菜,咱们今夜就住在此地好了。”朱伯鱼道。 江城子道:“晚辈也是这个意思,因为山上还有不少被掳来的良家妇女,咱们也顺便将她们放回去。” “老朽已派人送她们走了。”居然是三煞老大石雪璞开口道:“并且每人还给她们五百两银子。” 江城子一怔道:“石老大,你的神智好像很清醒?” 石雪璞看看快刀江九,道:“各位此行经过,江老哥都告诉了老朽,希望老弟能信得过咱们兄弟。” 江城子有些意外,道:“江老,你们原来是老朋友?” 江九苦笑道:“咱们都是出身黑道,凡是真正线上的朋友大多有交情,何况老朽还欠他们三兄弟一份情。” 江城子道:“大概是我到尼布楚房中时,江老给他们三位解药的。” 江九点点头道:“老朽愿以生命担保……” 江城子赶忙摇手笑道:“在下对他们始终没有恶意,江九应该看得出来。” 江九仍然红着脸,道:“老朽……” 江城子却很认真道:“在那座山洞中我从江老身上摸出三把飞刀,你却从我怀里掏去解药,所以我的飞刀才一直没有出手,否则江老事先没有把话说明,你想帮他们也没有机会。” 江九不由一呆,道:“老朽事先没把话说明,因为我也没有弄清石老哥他们是否真的投靠无类教。” 石雪璞忙道:“老朽兄弟是不敢开罪他们,并不是不便,现在咱们已经把山上人手全部解散,每人都带有足够的银子,我相信他们回到中原后,会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不致再做坏事。” 江城子拱拱手,道:“石老倒是有心人,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好了。” 石雪璞叹叹气。道:“老朽随时都准备返回中原,就是因为这批人无法安置,而尼布楚整天不离山寨一步……” 朱伯鱼冷笑一声,打断他们的话,道:“你们有完没完,老夫饥寒交迫,总不能老是听你说废话。” 石雪璞赶忙陪不是,道:“晚辈怠慢朱老,酒莱马上就好,因为山上人都走了,只有老二亲自下厨动手。” 扈三娘道:“厨房在哪里,我也去帮个忙。” 只听门外一声大笑道:“不敢劳驾扈女侠,咱们兄弟都是响马出身,除了生孩子外,洗衣服、烧饭洋样都行。” 随着笑声石老二已端着莱走进来,他身后跟着石老三,双手各提四罐酒。 朱伯鱼也不客套,接过两罐,丢一罐给刘二白,他一口气就干了一罐。 朱伯鱼吃到兴处,忍不住大笑道:“老夫早知道当强盗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我早就改行了。” 刘二白道:“你只是见到好的一面,有时他们躲在雪窟里,连喝上半个月雪水,你能受得了吗?” 朱伯鱼瞪着眼道:“关外地大物广,到处都是飞禽走兽,难道还找不到吃的?” 江城子道:“朱老,在洪荒世界里求生存不是你想像中那回事,人想猎兽而兽又何尝不想吃人,为了生存就只有弱肉强食。” 朱伯鱼摸摸肚子道:“可能是老夫命大福大,我这一生都是吃好喝好,而且还都是别人孝敬……” 他突然一声怪叫道:“石老大,你这老小子竟敢在酒里放毒!” 他一伸手已抓住石雪璞,扬起右掌正待劈下,但好像是用力过度,一连往后退出七八步,身子一仰,似要跌了下去。 石雪璞还没来得及说知,可是朱伯鱼口中却又突然飞出一股酒箭,竟往窗外激射出去。 阴风三煞还在怔神,窗外已响起两声惨嚎,朱伯鱼站直身形放开石雪璞,道:“可惜跑了一个,老夫的一气化二清到底比不上刘二白。” 这时石老二和石老三从外面提进两名老者,他们满脸是血,前胸也被酒箭射了一个很深的洞,但人没有死被提进来。口中不停大骂阴风三煞。 朱伯鱼道:“老夫只发现三个人,难道是我听错了?” 石老大道:“这是三虎和四虎,其中轻功最好的是飞天虎宋青,也许他没有来。” 江城子道:“他们一共是五个,另外三人是从后山上来的,现在正躺在山腰上。” 朱伯鱼一怔道:“好小子,你又摆了我老人家一道。” 江城子道:“晚辈只是帮助前辈把他们拦住,后上来的那三个轻功确实很高,幸好我身上还有江老的三把飞刀,才勉强把他们留下。” 石老二和石老三很快的又飞奔出去,没有好久,他们果然又提着三个人进来。 石雪璞见其中有个矮小老人,他赶忙走过去看了一眼,道:“这个人是塞外五匹狼的师父,叫狼神赫连震北,老弟能轻易把他放倒很不容易。” 江城子道:“他们都没有死,但飞刀已经没入气门,武功是废定了,如何处置还是由三位决定吧。” 石老大想了一下道:“他们可能是遇上尼布楚,这几个人放不得。” 江城子道:“独孤恨天手下能人还真多,咱们连夜入关吧,像这样纠缠下去我担心影响行程。” 朱伯鱼道:“咱们已酒足饭饱正好赶路,把这几个混球丢下山谷,让野狼去解决算了。” 石雪璞也觉得不宜久留,他吩咐老二老三打发了那几个半死的人后,立即收拾应带东西和群雄一起动身,连夜下山迳奔山海关。 这一路上倒没有再发生什么变故,第二天将近上午他们已抵达山海关。 这里驻有重兵把守,对出入关的人都盘查得很详细,但南北二杰却是这条路上的常客,他们对守关军官兵士有的都很熟悉,而且对行规也很清楚。 商七急行几步向一个军官头目低声交谈一阵,而后又以巧妙的手法递过几颗珠宝。 那个军官挥挥手,一行人就这样的轻松入关。 在这时见到各色各样人物,生意人,江湖人,官府中人,甚至外国人都是到处可见。 古北口虽然靠近边域,由于来住的过客多,其繁荣程度绝不差于中原大城市,不但有餐厅酒店,连妓院赌场也都是公开营业。 朱伯鱼等人经过一夜狂奔疾赶,他们不仅有些累,更是饥寒并加,如果不是有一身上乘武功,恐怕早已就不支倒下了。 商七低声道:“朱前辈,咱们可要打个尖,休息一下。” 朱伯鱼道:“你商老板是老闯关,一定知道古北口那个地主有好地东西吃。” 商七道:“古北口馆子很多,但真正合口味的还是关外楼。” 朱伯鱼道:“好,就去关外楼吧,再这样狂奔下去,我的老命准得报销。” 商七道:“入了关之后沿途大多都是官道,行人太多,可不能走得太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江城子道:“咱们入关是为了救人,也不能顾虑太多。” 商七道:“古北口距离大巴山还有数千里路行程,咱们应当先研究一下路线。” 江城子道:“白天走山区,晚上走官道,最慢也要不了半个月就可以赶到。” 商七一怔道:“老弟还是准备像这样赶法?” 江城子道:“三鬼怪只比咱们早走几天,他们能赶到,咱们也照样可以赶到。” 朱伯鱼道:“先吃喝饱了,待会上路再谈,反正我老人家这条老命准备卖给你这老小子了。” 江城子道:“进了山海关可能卖不掉了,不过人家还是不肯死心。” 朱伯鱼心中一动,赶忙回头看去,果然看见有两个穿皮袍子的老人在跟着,他们不紧不慢,始终保持三十来丈距离。 他不由冷哼一声道:“小子,他是从关外盯来的?” 江城子点点头,道:“这两个人武功相当高明,咱们刚离开阴风山,我就隐隐感到有人在跟踪,但直到三个时辰前,我才找出他们隐身方法。” 朱伯鱼道:“难不成还有两个雪里双飞龙?” 江城子道:“他们比雪里双飞龙更高明,似乎已练成了隐身术。” 朱伯鱼冷声道:“你小子越说越玄了,为什么不说他们会飞。” 江城子道:“可能是这样,不然咱们这么多人怎么会没有感觉。” 朱伯鱼一呆道:“对啊!老夫自信双耳还没有老到不管用的程度,小子,他们到底是怎么来的?” 江城子道:“他们在关外也是学你老前辈,把皮袍子翻过来穿,在雪地上,当然不容易发现。” 朱伯鱼不信的道:“那怎么可能,咱们走了上千里的路。除非他是爬着走,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十 神偷空空门 江城子却意外的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他们贴着雪地像风一样旋转。” 朱伯鱼突然停下身道:“小子,你没有看错?” 江城子道:“我是洪荒中长大的,就算雪地上有一片树叶也别想瞒过我。” 朱伯鱼有些意外的道:“小子,天下的事好像没有你不知道的?” 江城子道:“我虽是第一次离开虎山,但找上虎山的江湖人却很多,我也是从他们谈话中知道天山有个武林怪人是孪生兄弟,武功奇高,但身高还不到一尺,是一对标准的侏儒,因此江湖上就叫他们天山双侏。” 朱伯鱼点点头道:“小子,你知道的并不比我少,老夫也是仅闻其名始终没有遇上……” 只听他身后传来一个冷冷声音接口道:“现在遇上了,朱老儿,老夫兄弟听说你名列仙班,早就想会会你了。” 朱伯鱼和江城子都是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但商七等人却吓了一大跳,刚才明明看到两个老人在对面,可是就这一眨眼工夫却不见了。以商七和江九在江湖中的经验,竟不知这两个人是怎么走的,而更令他们吃惊的是朱伯鱼身后闻声却不见人。 朱伯鱼连头也不回,伸手拿下酒葫芦喝了两大口,才哼了一声道:“恐怕要使你们失望,老夫除了喝酒以外,其余的却是一事无成。” 又换一个阴沉声音接口道:“有酒万事足,趁你还能喝就尽量喝个够吧?” 朱伯鱼道:“你们两兄弟不准备陪陪老夫?” 阴沉声音道:“老夫对酒没有兴趣,如果你老头真有种,就在这里站上两个时辰,咱们绝对奉陪到底。” 朱伯鱼哈哈一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商老板,请你们去找一面大锣来。” 商七道:“老前辈要大锣干什么?” 朱伯鱼道:“老夫现在起准备改行。” 商七不解的道:“朱老是想戒酒?” 朱伯鱼道:“酒是老夫的命怎么可以戒,我就是因为没有钱喝酒才想利用这个机会捞几百两银子。” 商七也是老江湖,他怔了一下就猜知他的用意,遂也哈哈一笑道,道:“原来前辈也是生意经,你带着这样一对侏儒在江湖上卖艺,走到那里都不怕没有银子花……” 他话说完,突然感到有一股强烈的劲风奇寒刺骨,迎胸撞到。 商七暗中一惊,赶忙飞身跃退,谁知那股劲风中竟暗藏着大比吸力,将他身形吸得连半分也无法移动。 商七也是江湖成名人物,他心中虽一惊,却一点也不乱,一提真气举起双掌尚未劈出,身子却又紧跟着震动一下,而他前胸涌来的压力也随之消失。 就在这时,他看到江城子的左手从他背后迅速收了回去。 他知道是江城子帮的忙,但也更使他震惊,因为江城子发出的掌风隔着一个能将双方劲力震散,而自己却又没有受伤,这种工夫真是他闻所未闻…… 他还在怔神,已听一声阴笑道:“老夫倒是走了眼,看不出你一个商贾竟具有如此身手。” 朱伯鱼冷声道:“你是瞎了眼,南北二杰的金字招牌岂是浪得虚名?” 阴沉声音道:“什么南北二杰?老夫怎么从未听说过江湖有这号人物?” “那是你们孤陋寡闻。”朱伯鱼道:“今天你们遇上了,最好乖乖的别动歪脑筋,等一下锣找来了,咱们开始现场表演。” 阴沉声音道:“朱老儿,你别以为仗着那点护身罡气就能挡住老夫的寒冰掌,我是因为双方没有深仇大恨,不愿意伤人而已。” 朱伯鱼冷笑道:“你别想找机会下台,老夫今天不捞一笔,绝不让你们这一对侏儒离去……” 他在说话声中,身形突然晃了一下。 朱伯鱼不由目中精光暴闪,怒哼一声,张口朝背后喷出一片白雾。 这片白雾在出口时只是一道直线,但很快的就把三丈内地面全部笼罩起来。 而雾气中所散发的酒香也越来越浓,一时竟吸引了不少过往行人都停下身来观看。 朱伯鱼居然装模作样的朝四周拱拱手,道:“各位乡亲,江湖朋友,有钱请捧钱场,没有钱请捧人场,老朽远从天山带来一对侏儒,不但能吞云吐雾而且能喷火洒水,绝不是一般江湖卖艺的障眼法。” 经他这一嚷,围观的人果然越来越多,但他们都不敢太靠近那片白雾,因为在雾中隐隐散发出刺骨的奇寒阴风。 也就是这一阵工夫,朱伯鱼的顶门上已隐现汗珠。 白雾中传出狞笑声道:“朱老儿,你如果只有这点能耐,老夫就要送你归天了。” 朱伯鱼喘了口气,正待收回酒壶,但江城子身上突然射出一道微风,像是一枝疾弩般穿进了朱伯鱼的命门穴。 朱伯鱼不由精神一震,所耗去的真力不但立即恢复,还有一种用不尽的感觉。 他忍不住哈哈一笑道:“老夫这一生无儿女正为身后萧条感到难过,有你们这一对孝子肯送我老人家归天,真是求之不得。” 他口中在说话,而身后的白雾却也随着由寒转热,仅仅几句话工夫,地面上已隐隐喷火洒水! 旁观的人群中,这时有一个发出惊叫道:“有两个小矮人真的在雾里面喷火洒水!” 原来是天山双侏的寒冰掌抵不住朱伯鱼酒壶中的三味真火,寒冰终于被火融化,而变成水洒落地面。 因此围观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朱伯鱼哈哈大笑道:“商老板,现在可以开始收费了,一两银子一个,只是一点小意思,请各位捧场!” 旁观的群众虽然好奇心重,但听说要一两银子都不约而同的转身走了。 朱伯鱼见状赶忙又叫道:“各位,没有钱捧人场,不要走啊!” 他这一叫群众反而跑得更快,朱伯鱼叹了口气,道:“这年头钱真难赚,大家都看白戏,老夫去喝西北风……” 火焰中突然发出两声惨嚎,两条矮小人影冲天而起,一跃数丈,在空中传来凄厉声音道:“朱伯鱼,你等着吧!三年之内老夫必报此仇,今天跟你们在一起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声音渐渐去远,终不可闻。 朱伯鱼收回酒壶,看看江城子道:“小子,谢谢你啦!老夫还真是低估了他们。” 江城子道:“前辈本来是可将他们烧死的,为何轻易放他们离去?” 朱伯鱼道:“天山双侏名声虽坏,却没有恶迹,尤其是他们受生理影响,愤世嫉俗也在所难免……” 只听一声冷笑,道:“过去没恶迹,将来可就严重了,你老酒鬼用三味真火废去他们七成寒冰功,他们为了报仇,在这三年内至少在服食一千颗人心才能使功力恢复,重新练成一种寒壶功来对抗你的酒壶。” 说话的是一个手持铁拐的老婆婆,她是什么时候来到的却没有人发觉。 朱伯鱼怔了一下才冷笑道:“老贼婆,你怎么也来看热闹?” 老婆婆道:“当然是为了这批珠宝,见者有份,难道不成你老酒鬼想独吞?” 朱伯鱼怒声道:“你倒是会捡现成便宜,可知道这批珠宝咱们都是拼着老命带出来的。” 老婆婆道:“你少在我面前耍花招,我亲耳听到二鬼说过虎山遍地是宝,所以我才日夜不停的往关外赶,没想到在此地遇上你们,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朱伯鱼道:“那你为什么不到虎山去,把脑筋动到老夫头上,没有那么容易。” 老婆婆道:“老酒鬼,你几时变得如此小气,老婆子分你们一袋珠宝,并不是自己想独吞,是准备送给我干女儿见面礼。” 朱伯鱼道:“你老贼婆是六亲不认的,几时有了干女儿倒真是奇闻。” 老婆婆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十年前我答应飘萍剑客楚四海收他女儿做干女儿.但后来我却把这件事情忘掉了,直到几天前我路过泰山,发现黑煞余化龙掳了一个女孩子,我暗中一直跟了好几十里,才从三鬼谈话中知道那个女孩子就是楚四海的女儿……” 江城子急忙接口道:“老前辈,三鬼怪可是回大巴山了?小玲没有事吧?” 老婆婆看他一眼,道:“根据他们行走路线判断应该是回大巴山,当时我本待出手救人,可是九指老和尚却暗中传音叫我不要打草惊蛇,他说你们很快就会赶到。” 朱伯鱼怒声道:“这个老秃驴真不是东西,你们两人联手把人救下来,不是省得老夫多跑这一趟。” 老婆婆道:“九指和尚是有点邪门,他是有意把三鬼怪引到关外去的,因为老叫化被困在大巴山五鬼阵中长达一月之外,他几次出手都无法破阵救人。” 朱伯鱼脸色一变,道:“老叫化人呢?现在还被困在五鬼阵中?” 老婆婆道:“九指老和尚把三鬼引走,阵式威力已减去不少,老婆子顺便把老叫化救了出来,他为了找三鬼算帐已先赶到关外去了。” 朱伯鱼冷哼一声道:“这个臭叫化子已经是都快进棺材的人了,毛躁之气依然不减当年,关外这样大,他到那里去找人?” 老婆婆道:“当然去虎山,老婆子以为这着棋也是九指和尚安排的。” 朱伯鱼道:“九指老秃才是天底下大混球一个,如不是他装疯卖傻咱们在虎山早就把三鬼怪给宰了。” 老婆婆道:“那是你们一神二仙的事,老婆子替你做了这么多的事,要一袋珠宝不过分吧?” 扈三娘、商七等都抢着要送给她,但老婆婆却摇头道:“老婆子就是看中了老酒鬼那一袋,你们都站远一点,此地没有你们的事。” 朱伯鱼道:“老夫偏不给你,看你能把我怎样?” 老婆婆道:“老酒鬼,你忘了老婆子是靠什么起家的。别说是一袋珠宝,就是你的吃饭家伙,我想要还不是手到擒来。”众人只觉一阵微风闪过,老婆婆已经失去了踪影。 而朱伯鱼却急得大叫道:“老贼婆,珠宝你可以拿去,但我的酒葫芦可不能带走。” 只听远远传来一声冷笑,道:“你的吃饭家伙挂在商老板背后,老婆子如不是急着赶去天山阻挡双侏害人。今天就跟你没有完。” 闻声而不见人,眼见她已走远了。 商七伸手往背后一摸,果然朱伯鱼的酒葫芦挂在他身上,他不由伸伸舌头,道:“这位老前辈的轻功真如传说中的陆地神仙!” 朱伯鱼接过葫芦,狠狠喝了几大口,道:“屁的陆地神仙!空空门的看家本领就是偷和跑。” 商七神色一动,道:“难道她就是江湖中传说的空空门掌门空心佬佬?” 朱伯鱼点点头,道:“就是这个老贼婆,谁遇上谁倒楣,不过她偷也找对象。” 刘二白道:“此老是有心人,老哥失去一袋珠宝,小江所获得的可能不止这个价值。” 江城子摊开右手,道:“我还以为她有小玲的消息要告诉我,谁知是一招扒窃的手法……” 朱伯鱼大笑道:“小子,你以后说话可要小心一点,如被老贼婆听到,她不相你两个耳光才怪。” “这本来就是一招扒窍手法,我说的是实话。” “这一招可是叫信手拈来?” “不错,除了招式说明还附加使用方法。” “那是空空门的不传之密,凭着这一招,即使想要天上星星也是信手拈来。” “前辈太夸了,我从神算子前辈遗著中学过类似的招式,只是没有这一招神奇。” “能从老夫身上偷走珠宝袋子和酒葫芦当然是神奇了。” “既是她空空门的不传之密,怎么传给我呢?我又不想去当扒手。” “小子,你别想歪了,空空门下并不是扒手,也许是老贼婆有意把掌门位置传给你。” “前辈不要开玩笑了,有关空空门的事迹晚辈多少听过一些,她们掌门可不是随便传的。” “那可很难说,在当今江湖各门各派中以空心佬佬的作风最为开明。” “晚辈正考虑要不要接受她的好意。” “不管是好意还是坏意,你小子既按下来了就非学不可,否则就是跟空空门站在敌对立场。” 江城子皱了皱眉,道:“世间那有这样不讲理的人。” 朱伯鱼道:“空心佬佬比谁都讲理,如果你不想跟空空门打交道,她给你时,你可以拒绝接受,既然接受了就不能再拒绝。” “我真没想到事情如此复杂。”江城子说道:“我一时好奇,而且把这招信手拈来也学会了。” “你小子真的学会了!”朱伯鱼惊奇的瞪着他,道:“空空门的武学自成一格,比起一般武学难得多了。” “因为我学过类似的招式,所以略微用点脑筋就学会了,只是还没有试过。” “好,你就拿老夫作试验,也照空心佬佬刚才的方法偷去老夫的酒葫芦和珠宝袋。” 朱伯鱼说着,真的从商七手中拿过一袋珠宝。 江城子犹豫一下,道:“前辈,小心!我现在就要出手了。” “老夫早就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出手……”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到笑腰穴上麻了一下,可是就在他似笑未笑之际,猛觉双手一轻,酒葫芦和珠宝袋都已不见了。 朱伯鱼怔然的望着停身在原来地方的江城子,道:“小子,你当真是个天才,这一招用得比老贼婆更高明,她出手是要点我的麻穴,先分散我的注意力才被她乘虚而入,但你小子一出手后就拂中老夫笑腰穴,这不是靠技巧而是凭真才实学,老夫没有话说。” “那是因为前辈没有发出护身罡气,晚辈才如此轻易得手。” “废话!老夫的护身罡气能挡住你吗?用不着替老头子遮丑,我的脸皮厚得很!” 江城子不便再说什么,只好苦笑,朱伯鱼却仍然瞪着眼道:“小子,我老人家的吃饭家伙呢?” 江城子道:“挂在前辈腰上……” 朱伯鱼伸手一摸,抓过酒葫芦又灌了几口,忍不住大笑道:“好好,你小子学会了这一招对老夫也有好处。” 江城子道不解的道:“对前辈有什么帮助!” 朱伯鱼道:“空空老贼婆下次再动我脑筋,你总不能睁着眼睛不管。” 江城子道:“我只能暗中告诉前辈如何防备,而且用的也不是空空门招数。” 朱伯鱼道:“这就够了,走!咱们找老叫化去!” 江城子道:“是丐仙袁老前辈?” “不是他还有谁,这个臭要饭的到了连招呼都不打,等找到他再算账。” “前辈怎知他也来了古北口?” “这是咱们的秘密,你们跟着我老人家走,保证可以找到老叫化。” “会不会是袁老前辈有了什么发现?” “可能是这样,老叫化和老秃子作风不同,他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从不喜欢故弄玄虚。” “老前辈常来关外吗?” “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不过老叫化在丐帮中辈份最高,徒子徒孙满天下,古北口可能也有丐帮中的弟子。” “前辈不是要去关外楼吗?怎么咱们走的尽是巷道?” “先找到老叫化再一起吃,快到了,他可能就在前面那座大院里。” 商七紧走两步,低声道:“朱老,你不会弄错吧?前面那座院子乃是边塞赌王申三省的住宅,也是古北有名的大赌场。” “那就更不会错。”朱伯鱼道:“老叫化嗜赌如命,既然是赌场他八成在里面。” 商七道:“边塞赌王是黑道中人,但他平日却又与官府走得很近,所以他的身分很可疑。” 朱伯鱼道:“管他是那一道上的,既是赌场即使老叫化不在。老夫也要去会会他。” 商七道:“晚辈是生意人从来不赌,但这边塞赌王申三省我在二年前曾见过他一面。” 朱伯鱼道:“他的赌技如何?” 商七道:“听江湖传说他从来就没有输过,所以人家才称他边塞赌王。” 朱伯鱼冷笑道:“久赌神仙输,黑夜走多了没有不遇上鬼的,他这种话只能骗外行。” 商七道:“赌技晚辈是外行,但此人身份却甚是可疑,一个终年在黑道上混的江湖人,竟然和官府中人来往得十分密切。” 朱伯鱼道:“这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如果他靠着开赌场为生,就非先走通官府这一关,尤其是在这种边塞地方,天高皇帝远,一个小知县比起朝中的宰相权还要大。” 商七道:“如果丐仙袁老不在里面,咱们最好还是多加小心一点。” 朱伯鱼点点头,道:“凡事小心没有错,假如你看出有什么门道,还是跟江小子说,他的小脑袋转动快。” 他们在谈说之间已来到那座大院门前,商七正待上前叫门,但里面却传出一阵怪嚷声道:“申老三,你真是狗眼看人低,以为老要饭的永远都是穷,跑不起你这种场子。” 另一个粗壮声音道:“袁老,申某并不是怕你穷,而是你下的注太大了,万一输了……” 怪嚷声道:“老要饭的输了绝不找你借,替我送银子的已经到了。” 粗壮声道:“既然到了怎么还没见人,赌场如战场,咱们虽是朋友但帐目却不能马虎……” 只听朱伯鱼冷笑道:“这种朋友狗粪都不如,你姓申的除了认识银子,眼睛里那来朋友。” 在话声中,他人已飞身跃起,越墙而入。 大厅中发生争执的两个人,正是丐仙袁不韦和边塞赌王申三省。 袁不韦见到朱伯鱼却瞪着眼,道:“老酒鬼,你怎么到现在才来?银子都带来了没有?” 朱伯鱼道:“老夫在路上遇见个不长眼的毛贼,所以来慢一步。” 袁不韦道:“银子呢?你怎么一个人来?” 朱伯鱼道:“带着银子走路多麻烦,老夫统统拿去济贫了。只带来了十几袋珠宝。” 袁不韦忙道:“申老三,老要饭的没有骗你吧!这批珠宝都是来自京城的上等货,你虽开了一辈子赌场,恐怕也没开过这种眼界。” 申三省道:“等见到珠宝再说,现在讲的都是废话。” 朱伯鱼冷声道:“我老人家的话你也信不过。” 申三省道:“谁的话都没有用,最可靠的还是银子和珠宝。” 朱伯鱼不由大怒,左掌一场,前厅的两扇捕木大门已自动的飞上半空。 申三省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发作,朱伯鱼已大叫道:“小子,把珠宝通统叫他们给我搬进来!” 江城子已应声而入,连阴风三煞在内居然每个人都提着两袋珠宝。 这一来连朱伯鱼也有些意外,他还在怔神,江城子已忙着接口道:“商老板他们订下的货也一起带来了。” 朱伯鱼只好含糊的道:“好,多多益善!” 江城子道:“你老人家不能输光了,否则咱们怎么向声老板交代。” 朱伯鱼怒道:“混帐:你不会说些好听的话。” 江城子道:“赌博中硬碰硬的,可不是靠着好听话赢钱。尤其是在这种大场面,既没有郎中不也会有老千,不但要靠手风也得凭点数分输赢利。” 申三省是认识南北二杰阴风三煞的,甚至江九跟何七也很熟,虽然他对这些人走在一起有点怀疑,但由于南北二杰的金字招牌,他反以为是帐主送上了门。 因此他赶忙换了一付笑容,拱拱手道:“各位远来是客,既找上了门就是看得起我申某人,请到里面坐。” 袁不韦哼了一声,道:“真是狗眼看人低,要是我老哥来怕你得跪着迎接!” 朱伯鱼又是一怔,暗忖:老叫化真是鬼话连篇,他那来的老哥…… 他正付思间,耳边又响起老叫化传音道,“朱老儿,不能把身份曝光,申三省虽是边城恶霸,但江湖中他却是个小混混,记住我叫袁不器,我的哥是丐仙袁不韦,你自己可以随便扯一个名字搪塞一下就行了。” 因为看在珠宝份上,申三省对老叫化的冷言冷语却毫不在意,反而向朱伯鱼巴结的道:“这位老先生贵姓?大名怎么称呼,请恕申某眼拙!” 朱伯鱼漠然的道:“老夫叫余百珠,也有人叫我余百石的,意思就是老夫一次可以调出百石珠宝。” 申三省瞪大眼睛道:“难道您老先生府上也是做珠宝生意?” 朱伯鱼冷声道:“亏你还是在这一行混的、却一点都不上道,天下那一家珠宝商可以在一次出百石珠宝。” 申三省先是一怔,遂即大悟道:“原来如此!申某失敬,今后还请余老多加照顾。” 朱伯鱼道:“这还像句人话,连老要饭的老哥丐仙袁不韦见了我老人家也得礼三分。” 申三省道:“应该应该!难得你老人家肯驾临寒舍……” 朱伯鱼打断他的说词,道:“这种奉承的话我老人家听得太多了,但光说不练你还以为老夫在吹牛,徒弟,给他一份见面礼!” 江城子闻言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对子母钢胆,双手递过道:“在下刚进门时和申老板开了个小玩笑,请不要见怪!” 申三省不由脸色一变,因为那对母子钢胆正是他的成名兵器,这个青年自进门后始终离他数尺,而且他的钢胆也是从不离身,他忍不住向怀中摸摸。果然已空空如也。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点不知所措,江城子仍是笑笑道:“在下只是开个小玩笑,申老板不会介意吧?” 申三省赶忙接过双胆,口中连道:“不敢不敢!老弟难道是空空门的?” 江城子道:“在下学这一手杂耍时,我师父并没有说那一门派,所以我连它的名称都不知道。” 申三省干笑一声,道:“余老先生可是空空门的长老?” 朱伯鱼道:“空心老婆子是我的好朋友,老夫却不是空空门的。” 申三省知道空空门在江湖中向来不肯表明身份,所以也就不再多问。 因为在这些人中武功较高的如江城子、刘二白、朱伯鱼及丐仙袁不韦,他们都已将内功隐藏起来,双目中虽也散发出逼人眼神,但在申三省看来不过是一般江湖人应有的表现,扈三娘使用缩骨术使身形矮了几尺,看起来只比普通妇女高一点,所以这洋一来南北二杰、江九、何七及阴风三煞反而成了高手。 一行人已走过两条过道,来到最后一座大厅,这里比起前面至少大上五六倍,厅中可以摆四五十张桌子,容纳几百人都不会显得挤。 申三省领着众人走进时,里面已有七、八十人分散在四周,他们有的赌骰子、牌九和麻将。 江城子略微向这些人看了一下,就知他们都是江湖高手,从穿着上看有些好象还是官府中人。 因为申三省并没有什么特别表示,所以对方也仅是看了一眼,依然是各赌各的。 申三省将群雄带至中间一大方桌子坐下,立时就有六名身上半裸的少女端茶和上烟。 袁不韦朝朱伯鱼挤挤眼:“老余,要饭的带你们来是找对地方了吧?” 朱伯鱼看看那些少女,果然都是上上之选。但他却故意哼了一声,道:“小场面,十年前老夫在秦淮河畔醉卧美人膝上,连赌两个月,那才过瘾。” 申三省忙道:“余先生如有此雅兴,敝宅也有特别场子,绝不输给秦淮河。” 朱伯鱼冷声道:“六朝淮秦闻名于天下,岂是一个小小古北口所能比拟的?” 申三省忙道:“余先生大概是初到边城,秦淮河之所以出名不过是一些文人骚士,他们吃饱了没事做,涂鸦一番,有些人也确实留下不少名句,秦淮河也就沾了这个原因而声名大噪。” 朱伯鱼道:“申老板到过秦淮吗?” 申三省道:“老朽前后去过三次,干咱们这一行的,每个有名地方总要亲身去体验一下。” 朱伯鱼道:“申老板既然走万里路,那么你的特别场子想必是融汇百家之长?” 申三省得意的道:“可以这么说,古北口虽是小地方却也是各路英雄必经之处,就以你余先生来讲,如无特别地方你绝不会看得上眼。” 朱伯鱼笑道:“听你这样一吹,老夫的老毛病可又犯了,我倒想领教一下你的特别场子。” 申三省道:“难得余老有此兴趣,还有那一位肯赏光的,不妨一起来。” 朱伯鱼看看众人,见他们都兴趣缺缺,他只好硬拉着快刀江九,道:“老九,你不也是此道好手吗?难得有此机会咱们一道去,如果你找到中意的,就把她买下来带回去做压寨夫人。” 江九急道:“余老,赌双嫖单,这种事情怎么可找伴……” 朱伯鱼道:“你不要把当强盗的那一套用在这种地方,只要有银子,四个一起来也是很平常的事,想当年老夫跟老叫化比决慢,还叫来两个接班的。” 申三省笑道:“这是南京夫子庙的罗汉花招,看来余先生倒真是此道老手。” 朱伯鱼道:“你以为老夫是新出道的好吃,在我面前最好别耍花样,像这几个粉头如果是你的招牌,其余的就免谈了。” 申三省忙道:“她们是招呼一下客人,做做杂务事,余老别误会!” 朱伯鱼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不带路,总不能叫老夫站在这大厅里出洋相。” 申三省干笑一声,道:“余先生既是老手,总该懂得行规吧?” 朱伯鱼哼了一声,道:“老夫是见什么货出什么价,这里一千两银票,你派人先去打点一下,算是茶水费。” 接过银票申三省立时就换了一付嘴脸,道:“余先生您太客气了,在边城这种小地方很少有这样大手笔。” 朱伯鱼道:“在你这位大老板面前,这一点银子不认为太寒酸,已是高抬老夫了。” 申三省道:“余先生是行家,一千两银子茶水费,就算在八大胡同也只有上等客人才出得起。” 朱伯鱼道:“申老板到过地方还真不少,北京城的八大胡同当然没有老夫这种乡下佬到那种地方去的,大多是王孙公子,他们的银子可不是随便送人的。” 申三省道:“对对!咱们都在外面跑的,余先生是看在同道份上。” 朱伯鱼道:“老夫是为了看看漂亮女人,如果没有我中意的,你照样得把银票还给我。” 申三省笑道:“当然当然!余老如不满意在下将加倍退钱。” 袁不韦接道:“申老三,你先别把话说满了,余老儿是专门喜欢在鸭蛋里面挑骨头。” 申三省拍拍胸道:“你老叫化又不是不知道在下的能耐,讲武功也许我不行,但这一行我可称得上是个专家。” 袁不韦冷声道:“既然你们还有特别场面,怎么从未向我老要饭的提起过?” 申三省苦着脸道:“老袁,咱们认识已经不是一天了,让你欠一点小赌债已很够意思了,这种钱可没有办法欠,就是我答应了别人也不肯答应。” 袁不韦怒道:“放屁!你是这里的老板,只要你一点头还有谁不答应……” 朱伯鱼道:“老叫化,你怎么还是不上进,申老板不点头,女人不脱裤子,难道你还敢强奸?” 袁不韦道:“要饭的今天有钱了,我也想会见见场面。” 朱伯鱼道:“现在还轮不到你,今天你有机会赌一场已经不错了。” 袁不韦道:“你余老儿别忘了,是咱老要饭的带你们来这儿的。” 朱伯鱼冷声道:“是金子带我来的,老夫如果不干下这一票,连大门都别想进。” 袁不韦还想争时,申三省已叫过一名女郎,低声吩咐了一阵。 朱伯鱼又丢过一张银票给申三省道:“叫个人陪着江老九,老夫身上带的珠宝太多,总得有位高手随行,我才能放心。” 申三省道:“余老尽管放心,在申某场子里出了事,我可以负全责,这位江兄的快刀名震中原,有他陪余先生当然更好。” 他一面说话又叫一名女郎陪着江九,随在朱伯鱼后面走去。 还没有离开大厅,朱伯鱼已一伸左臂搂住那女郎细腰,道:“小宝贝,老头子刚才没有注意,想不到你生得如此迷人……” 他口中说着,右手已在她身上摸了起来,并且很巧妙的放了两张银票在她的乳沟里。 这个少女长得的确算得上是个美人,身披薄纱若隐若现,她也顺势往朱伯鱼身上一靠,右手在胸前拉拉衣服,已看清朱伯鱼放的两张银票居然是四千两。 她先怔了一下,遂即低声道:“老爷子,承您看得起,现在可不行,刚才你在申老板面前没有点我,我已经失去了资格侍奉您。” 朱伯鱼道:“这个规矩我懂,这四千两银子是送给你的跑腿钱,老头子今夜要住下来,我再问申老板指名要你陪我。” 女郎又是一声娇笑,道:“走几步路也不能要老爷子这么多的银子。” 她口中说着,整个身子贴到朱伯鱼身上了。 朱伯鱼不由一怔,因为女郎身上才一靠,他已发觉这个少女竟然身怀江湖失传的怨女功。 这种功夫是专门刺探敌情,她本身修为也许不怎么样,但是却能测试出对方功力深浅。 朱伯鱼幸亏事先有备,再加上他的功力太高,所以他倒不在乎少女的举动,反而故意伸乎在胸前摸了一把,道:“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欢乐场中老套,女郎测出他武功平常,反而存心把他当作凯子,笑声更媚的道:“我叫小玉,老爷子你大概也是江湖中人吧?” 朱伯鱼道:“我年轻时功夫可不算差,后来因为染上一种病,所以慢慢的底子就空了。” 小玉道:“老爷子身体很壮,不像有病的样子。” 朱伯鱼道:“寡人有疾,我得的是爱滋病,功夫都跑到这了。” 他说着还伸手在她玉腹下面挖了一下。 小玉举起玉拳在他前胸轻捶了下,道:“你真是老不正经。等上了望月楼我真担心你这把老骨头。” 朱伯鱼道:“望月楼在什么地方?南京钧鱼好像有一家。” 小玉道:“咱们这里不但有望月楼还有雨花台,申老板有意跟江南名胜比比高低。” 朱伯鱼冷声道:“申三省在这个方面显得很笨,别说是一座小小古北口,就是北京城也不敢跟江南比美。” 小玉道:“塞外风光自有它的优点,老爷子还没有见到怎能下此断语?” 朱伯鱼道:“梦魂不到关山难,老头子不否认塞外风光,但它如想跟多少楼台烟雨中比美,还差得远,你所说的雨花台、钩鱼巷大概是砂盘作业,因为雨花台有好几个名字,恐怕你连听都未听过。” 小玉果然没听过,她忍不住好奇的道:“雨花台不是跟八大胡同一样,怎会有好几个名字?” 朱伯鱼笑道:“申三省才真是一个糊涂蛋,他既然引用这些地名,怎会不告诉你们各处地名的历史背景,这岂不让别人笑掉大牙?” 小玉嘟着嘴道:“申老板没有读多少书,这可不能怪他不说。” 朱伯鱼道:“申三省既然不学无术,老夫就没有话说了,雨花台又名梅岗,因为那里的梅花是闻名天下的,古名叫石子山,也有人称它聚宝山,据说在梁武帝时代是云光法师讲经的地方,由于上感苍天,缤纷花雨因而得名,山上还产有五色小石子,故被人叫石子山。” 小玉笑道:“老爷子,看不出你还是位文武全才。” 朱伯鱼道:“现在玩武的已不灵光了,只能搞搞文的穷过瘾。” 他说着,右手又顺着小玉的大腿摸了起来。 小玉被他挖得双腮绯红,不由向他贴得更紧,但就在这时朱伯鱼耳畔却响起江九传音道:“老前辈,这个女子很扎手,我被她偷去两把有毒飞刀。” 朱伯鱼也用传音道:“你没有跟她翻脸吧?” 江九道:“没有,但飞刀她藏在什么地方,我居然找不到。” 朱伯鱼道:“你暂时装糊涂别声张,由我老头子出手修理她一顿。” 小玉在朱伯鱼身上,见他半晌不说话,忍不住伸手向他下面摸了一把,但却吓一跳道:“老爷子,你怎么会如此壮?” 朱伯鱼故意装出色迷迷的道:“小玉,你要是惹得我老头子火上来了,说不定我就在此地先强奸你。” 小玉有些紧张的道:“你不是刚才还说你不行吗?” 朱伯鱼道:“平时是不行,可是你这一摸劲就来了。” 小玉道:“老爷你太壮了,我受不了,我用手替你解决也是一样。” 朱伯鱼道:“如果一样老夫还动你的脑筋,受不了你也得忍着点,我是此道老手,知道什么时候该慢,什么时候该快。” 他说着已将小玉抱了起来,并且真的动手去脱的她内裤,接着就朝一株花树下走去。 小玉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口中不停哀求道:“老爷子,你饶我吧!如果被申老板知道,我会没命的。” 朱伯鱼道:“申三省是什么东西?老夫一高兴把你买过来他也不敢不答应。” 小玉道:“他没有权卖我,只是我真的接不下你……” 她刚说到这里,陪着江九的那个少女叫了一声,道:“小玉姊,我肚子痛得很厉害。” 小玉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痛了?” 少女道:“我也不知道,不但肚子痛而且月事也在这个时候来了。” 小玉一匠道:“小梅,你怎么如此糊涂,自己的事也算不准,要是给申老板知道怎么办?” 朱伯鱼道:“有银子就好办,请江老九送她回去休息,申三省那里由我负责。” 小玉道:“这里的路不能随便走,江大侠怎么找我们?” 朱伯鱼道:“他从原路回来,咱们在这里等着。” 小玉还没来得及答话,小梅已抢着道:“小玉姊,我得马上回去换衣服,连小腿上都染满了脏物。” 小玉叹了口气,道:“你先回去洗个澡吧!换件衣服到望月楼来,别忘了告诉江大侠路。” 小梅答应一声,由江九接着走了。 朱伯鱼过去一把抓住小玉道:“乖乖,这真是天作之合,现在就只剩下咱们俩,捣翻了天也行。” 小玉沉着脸着:“老爷子,你要玩真的,我可要叫人来了。” 朱伯鱼冷声道:“你叫吧!申三省来了更好,你一路连抓带摸惹得我欲心上升,不让我解决问题,我总不能顶着裤子走路。” 小玉道:“咱们已经过了七情桥,就是把裤子脱了走路也没有人管。” 朱伯鱼道:“既过七情桥便是情人路,你真以为老头子是凯子。” 小玉一脸惊色道:“老爷子,你怎么知道咱们的暗语。” 朱伯鱼道:“什么暗语?凡是常跑南京夫子庙的人,都懂得这种规矩。” 小玉松了口气,道:“原来老爷子真是此道老手。我还以为你是逢场作戏。” 朱伯鱼道:“不逢场作戏你还真以为老夫要娶你做小媳妇,那还不如先买口棺材自己爬进去。” 小玉苦着脸道:“难道我如此可怕。” 朱伯鱼道:“不是可怕而是可爱,尤其是你那股骚劲,要是真嫁给我,一天不来上三五次才怪。” 小玉扮了个鬼脸道:“天啊!要是一天来上十次,我肚子都会被你捣通。” 朱伯鱼道:“现在隔着两层布你才如此说,等进入了情况,你的瘾头保证比我更大。” 小玉道:“江大侠来了,咱们还先到望月楼,你老爷子高兴怎么样都行。” 朱伯鱼叹了口气,道:“江九真不识相,怎么偏在这种要命的时刻赶来……” 但他耳畔已响起江九传音道:“朱老,我把那个小梅点了死穴,埋在一堆花株树下。” 朱伯鱼也传音道:“你的飞刀找到了吧?” 江九道:“找到了,那个骚货真不含糊,她竟将两把刀放在女人秘密处。” 朱伯鱼道:“老夫隔空点中她的阴经,这批女人都很扎手,到了望月楼你要小心应付。” 朱伯鱼道:“她有神女教的信犄?” 江九一怔道:“前辈早知道她们身份了?” 朱伯鱼道:“怨女功是神女教不传绝学,但这个小玉一靠身就想测验我的功力;是她自露身份的。” 江九道:“望月楼可能隐藏有厉害的高手。” 朱伯鱼道:“神女教除了武功别成一家,她们还擅长用药。可以使一个人神志整个迷失忘掉自我,听任由她们去摆布。” 江九道:“晚辈身上也有几粒江老弟赠送的灵药,我预服两粒,前辈是否也来两粒?” 朱伯鱼道:“等会进门时,你找个机会给我,我现在被这小骚货缠得很紧,她可能已经怀疑我身份。” 江九道:“她测出前辈武功了?” 朱伯鱼道:“她那点道行还差得远,就算是她师父亲自出马,在老夫面前也讨不了好。” 江九道:“她师父是谁,前辈知道吗?” 朱伯鱼道:“不知道,但也可能是神女教主,这个组织在江湖中不大公开露面,所以神女教主是谁,知道的人却不多。” 江九道:“前辈有没有见过她们教主?” 朱伯鱼道:“见过一次,但只交手两招她就被我酒杯吓跑了,所以老夫不仅不知道她名字,连她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江九道:“依前辈猜想,那个神女教主会不会隐身在望月楼中?” 朱伯鱼道:“现在还很难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申老三那个老小子把咱们送去望月楼,他绝未安好心。” 江九道:“大概是申三省对前辈身分已经起疑。” 朱泊鱼道:“老叫化那么明显的招牌他都未注意,怎会怀疑老夫,他老小子是看中了咱们那些珠宝,存着谋财害命之心。” 江九道:“咱们现在就把这个小玉宰了,而后杀上望月楼。” 朱伯鱼道:“不行,他们这些花木都是依照五行阵式所设,老夫还没有摸清楚生死活门。” 江九道:“晚辈去把江老弟也找来,他对星宿门武学很有研究,这些阵式应该难不倒他。” 朱伯鱼道:“问题是前面的高手也不少,不管是你回去或者那小子出来,一定会引起申三省的注意。” 江九道:“照前辈这样说,咱们不是跟他们失去联络就是遇上强敌,也无法通告袁前辈等人。” 朱伯鱼道:“他们都是老江猢,老夫如果超过两个时辰个回来,无名小子会自动找来……” 小玉似乎已发觉他和江九在传音交谈,急忙媚声道:“老爷子,您在想什么心事,怎么不说话了。” 朱伯鱼道:“我是和江九在商量一件事。” 小玉道:“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朱伯鱼道:“不能,咱们正在研究一套战术准备对付你,因为江老九被那个小梅撩拨得按捺不住了。” 小玉变色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谁要一动手,我可真的要大叫了。” 江九踏前一步,脸上故意显出狞色道:“姑娘最好还是不要叫,在下是干什么出身的,你也很清楚,我可是不懂怜香惜玉。” 快刀江九在江湖中本来声名就不好,他这一放下脸来,确实够吓人的。 小玉呆了一呆,赶忙转向朱伯鱼道:“老爷子,我是你的人,你不能让人家欺侮我。” 十一 赌场望月楼 朱伯鱼道:“老夫可不是存心欺侮你,我说尽了好话,你连头都不点,我才请江老九帮忙,谁知他此刻也被小梅撩得欲火高涨,才想到在你在身上发泄。” 小玉道:“难道你们还想轮奸……” 江九道:“这也说不上轮奸,反正你们是卖的,多接一个客人就多一份收入,而且我跟这位余老爷子已商量好了,事完之后咱们加倍给你偿金。” 小玉道:“我不要,你们谁也别想碰我一下,我只要一叫,这附近随时都有高手接应。” 江九道:“假如你不肯配合,在下可以让你叫不出声来,面且那些高手绝对躲不过我的飞刀。” 他说着真的摸出两把飞刀在手中,还比了一下道:“你试试看,是你的声音快,还是我的飞刀快?” 江九的快刀是出了名的,而且人就站在她面前,小玉也不得由傻了眼。 她想了一下,道:“余老爷子,你们真的会杀我?” 朱伯鱼道:“老头子这一生也没杀过漂亮女人,但江老九的个性我可靠不准。” 小玉道:“假如我答应给你一个人呢?” 朱伯鱼道:“你现在答应迟了,万一弄不好老头子还得把命赔上。” 小玉道:“江九会杀你?” 朱伯鱼叹了口气道:“快刀江九在江湖黑道中是出名的亡命徒,为了达到目的,谁他都会杀,何况老夫在他面前翻云覆雨,换谁也忍不下这口气。” 小玉道,“他如果真是这样的人,我就答应让你们都得到,但是谁先来还由你们自己去商量吧!” 她说完伸手一扯,全身衣服悉数脱落,顺势往地上躺,张开双腿道:“你们谁先来都可以,却不要闹出人命,不然我真要变成祸水了。” 这一手反把朱伯鱼和江九弄呆了,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好色之徒,尽管小玉胴体毕露,而对他们却连一点诱惑力也没有。 二人互看一眼,只有相视苦笑。 朱伯鱼轻轻咳了一声,道:“小玉,快点来把衣服穿好,江老九已答应放你一马。” 小玉闭着眼,双腿依然张开道:“江大侠肯放我一马,你老爷子问题还没有解决。” 朱伯鱼道:“这种事老夫在朋友面前也不能独享,你还是起来吧!这样子躺着反而容易使人倒胃口。” 小玉道:“你们轮奸难道不倒胃口,我这种贱像也是你老爷子逼出来的。” 朱伯鱼道:“老夫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又何必太认真!” 小玉道:“快刀江九爷的飞刀可从没听说过跟谁闹着玩的。那可是要命的玩艺。” 朱伯鱼道:“咱们已经商量好了,先忍耐一下,到了望月楼再玩真的。” 小玉道:“你们两位都看过了,我可没有一处是假的,而且是出于我自愿的,不会有人说你们强奸。” 朱伯鱼冷声道:“有人说我强奸,老夫也不在乎,既然是出自你的志愿,老夫再付你两万两银票。” 他手又掏出四张银票,每张面额都是五千两,丢在小玉眼前。 小玉看了一下道:“老爷子,你是准备替我赎身?” 朱伯鱼道:“再加上十倍的价钱恐怕申三省也不会让你跟我走,这其中一万两是我替江老九代垫的。” 小玉怔了一下,但她却收起银票道:“这是一笔大交易,虽然接下你们两位老手很吃力,但要看在银子上,我也只好认了。” 朱伯鱼道:“你既然认了,就该听老夫的。” 小玉道:“你老爷子喜欢什么姿势,只要吩咐一声保证能使你满意。” 朱伯鱼一伸手将她拉起来道:“你先把衣服穿好,老夫再告诉你什么姿势好看。” 小玉本来还想不依,但江九却把她的衣服硬套上,道:“玉姑娘,在下虽然是强盗出身,对这种事却很讲究情调,像你这个样子我连万花楼也不想去了。” 小玉道:“我那个样子可是你拿刀子逼出来的,反正咱是卖的,又何必跟自己小命过不去。” 江九道:“就算是在下不对,余老的两万银票赔礼,你的面子也足够了。” 小玉这才笑笑道:“我可不是为了面子,我是怕你手上的毒刀,挨了一下那可是无药可救的。” 江九道:“在下虽然也是强盗,但多少讲点义气,可不像申三省那种地痞流氓,为了银子连他的老娘也会卖掉。” 小王道:“你过去认识申老板?” 江九道:“不认识,但我见了他那付德性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为了银子什么事他都可以做。” 小玉道:“这是各人处世原则问题,有人是为了银子,也有人为了女人,更有人是为了出名,但真正行侠仗义的江湖豪客却也不多见。” 朱伯鱼道:“你不能曲解侠客的定义,因为侠客也是人。他也需要女人和银子,只是他们不用强取豪夺的手法。” 小玉道:“老爷子,像你们刚才那种方式,算不算是强取豪夺。” 朱伯鱼道:“老夫如果强取豪夺你有现在轻松吗?咱们从打一开始就没认真过,只是说说而已,可没有人碰过你一下。是你自己愿意表演那种怪样子。” 小玉几乎跳起来,道:“江九爷的刀正对着我,我还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吗?” 朱伯鱼道:“那是你对江老九的认识不够,他是黑道上铁铮铮的汉子,怎会为了强奸一个少女而杀人?” 小玉道:“你现在讲这些话不是放马后炮吗,当时你们一唱一和,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朱伯鱼哈哈一笑,道:“老夫当时是真想强奸你,但江老九来的不是时候,我才打消这个念头。” 江九道:“余老如果火气未消,请玉姑娘陪陪你也是一样。” 朱伯鱼道:“算了,等到了望月楼再说,要是没出色货。这个小玉我已决定把她买回去了。” 小王微笑还嗔的道:“要是那里的姊妹都比我漂亮呢?老爷子可也把他们全买回去?” 朱伯鱼道:“要那么多干嘛!老夫又不想开留香院,如果留下自己用,我这把老骨头很快就被拆了。” 小玉道:“望月楼是招待贵宾用的,申老板叫我带你们来。证明他没把你当外人。” 朱伯鱼道:“不知道在申三省心目中什么样人才算是贵宾,大概是以金子来分等级吧?” 小玉道:“不一定,有时也是以武功或江湖辈份。” 朱伯鱼道,“用这种方法招待江湖前辈,老夫倒是头一遭听说,如果是少林掌门来,也愿意接受这种招待?” 小玉道:“越是出家人越喜欢这个调调,前几天来了一个老和尚,到现在还住在雨花台没有走。” 朱伯鱼神色一动,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和尚叫什么名字?” 小玉道:“申老板都叫他白眉仙翁,可能就是凶的名字。他看起来年龄好象比您老爷子还大,可是耐力却特别强,住进雨花台四天,没被赶下来的他还是头一个。” 朱伯鱼道:“他是申三省的贵宾还是花钱来的?” 小玉道:“他从来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那来银子?临走时不向申老板要旅费已经不错了。” 朱伯鱼道:“这个白眉和尚常来吧?每次是不是都由你带他来的?” 小玉道:“我才不敢带他,有一次小梅陪着他,才走到一半就被他强奸了,听说他使出佛门金刚功,小梅被他整得过了半个月还流血!” 朱伯鱼道:“去他妈的大头鬼!佛门虽然有一种金刚功,但可不是用在这种地方。” 小玉道:“申老板可不是这样说,他说那个和尚已有半仙之体,能被他看中就是有缘。” 朱伯鱼道:“这样说你们雨花台的女孩子,不是都跟那个和尚有缘吗?” 小玉道:“雨花台也只有两位大姊,她们早已和那位仙翁结成一体了。” 朱伯鱼道:“这样说雨花台是被白眉老秃子包下了,如果老夫也看中了那两位姑娘怎么办?” 小玉道:“不行,雨花台大姊叫花解语,二姊叫语解花。她们已向申老板招呼过了,除了白盾仙翁任何人都不准踏上雨花台。” 朱伯鱼道:“这两位姑娘原来就认识白眉老秃子?” 小玉道:“好象不认识,他们第一次见面听说差一点打起来,以后又好了,仙翁一来整天门都是关着,我真佩服他们双方精力都那么旺盛。” 朱伯鱼一怔道:“你说他们整天都关在屋里干那种事?” 小玉道:“原先我还以为他们在练功,但有一次望月姊妹利用他们不在时,在墙壁上挖了一个小孔直通雨花台,可以把他们那边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朱伯鱼道:“他们三个人都裸着身子拥抱在一起,这叫一箭双雕,老夫也常玩这一手。” 小玉目闪奇光道:“老爷子,你说的可是实话?” 朱伯鱼道:“这又不是光荣的事,我为何要骗你?” 小玉道:“你假如真是此道老手,上了望月楼有你享受不尽的好处。” 朱伯鱼道:“难道望月楼上那两个丫头也喜欢这个调调儿?” 小玉道:“她们可不是丫头,对这种事她们比谁都懂得得多,望月姊妹和飞雪姊她们看到精彩之处,常把咱们都赶下来,只有她们两人关在屋里。” 朱伯鱼道:“这也不算什么,很多春闺难耐的贵妇都知道用这种方式。” 小玉有些不信的道:“老爷子你说说看,是怎样一种方法?” 朱伯鱼冷声道:“有关性的问题,不管是异性交合或同性相恋,江湖中恐怕没有人比我懂得更多。” 小玉道:“老爷子,你还没有说出是那一种方法。” 朱伯鱼道:“这种方法叫上下乐,说得文雅一点就叫同乐。” 小玉听忍不住媚笑道:“老爷子,你真是此道高手,怎的什么都懂?” 朱伯鱼道:“老头懂得还多着呢!只是有些地方不以言语所能形容的,如现身表演恐怕你这个小骚货会舍不得离开我。” 小玉道:“假如你真行,到了望月楼你的身价会比那个白眉仙翁更高。” 朱伯鱼冷声道:“白眉老秃子是什么东西!他跟老夫比还差得远,我先看看他们的路子,再找你那两位大姊。” 小玉道:“那可不行,未经许可,连望月和飞雪他们都不能随便上雨花台。” 朱伯鱼心中又是一动,道:“要谁许可,是不是申三省?” 小玉道:“申老板当然也要知道,但还是要先征得雨花台主人同意。” 朱伯鱼道:“雨花台还有主人,是花解语还是语花解?” 小玉道:“都不是,是另外一个主人,我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望月楼和雨花台都归他所管。” 朱伯鱼有些意外的道:“这样说此人身分比申三省还要高了,他是男还是女,你总该知道?” 小玉道:“也不知道,因为他从未公开现身过,都是在暗中指挥。” 朱伯鱼道:“如果没有他发号施令,申三省这个场子大概也开不成?” 小玉道:“场子里的事,那人好象不管,除非涉及女人,所以凡是被允许到后面来的,事先都是经过调查的。” 朱伯鱼暗中震道:“他可会查出老夫的身分?” 小玉低声道:“你们武林二仙是沾了南北二杰的光,所以身份没有曝光。” 朱伯鱼几乎跳起来,道:“小玉,你在说什么?谁是二仙三仙?” 小玉声音更低的道:“老爷子,在我面前你也用不着再装了,你一进门我就认出了,原先我还以为丐仙袁不韦有个弟弟,我见到你之后,才知道他本人就丐仙,如果你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尽管吩咐。” 朱伯鱼怔了半晌才道:“小玉,你是谁?到此地来的目的是什么?” 小玉道:“我就叫小玉,你不要问我来此目的,但咱们之间绝对没有冲突。” 朱伯鱼道:“你的年龄不大,在那里见过老夫的?” 小玉道:“我见到你时才只有十三岁,已经七八年了,你还是那一付色迷迷的老样子。” 朱伯鱼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夫一生只有女人和酒的嗜好,想改也改不掉。” 小玉道:“我的身份你老爷子已经知道了,现在咱们谈正经的,你们是误打误撞来到此地呢?还是另有目的?你先说明了我才好决定是否带你去望月楼。” 朱伯鱼道:“申三省在江湖中不过是个三流小混蛋,老夫是为了赌来的。” 小玉道:“我知道你不会把申老板放在眼里,但一神二仙也不可能是好赌或好色之徒,你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赶来的?” 朱伯鱼道:“老叫化是否发现什么老夫不清楚,我是按他所留指示找来的。” 小玉想了一下,道:“我相信你朱老爷子不会骗我,但我要求你一件事,请你能答应。” 说着她竟在跪了下来,朱伯鱼把她拉起来道:“你说说看,老夫如能够办得到,我答应你就是了。” 小玉道:“住在望月楼上的望月和飞雪她两人都是我同门师姊,求老爷子救救她们。” 朱伯鱼道:“她们住在望月楼不是很好吗?难道是受到申三省控制?” 小玉道:“她们都中了一种药物,神智早已迷失,此刻除了男人和武功外,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制白鱼道:“老夫刚才发觉你练的是神女教怨女功,神女教本身就是靠药物起家的,你的两位师姊怎会中毒?” 小玉道:“咱们不是神女教门下,是被她们掳来迷失本性学成怨女功。” 朱伯鱼道:“你不像迷失神智的样子?” 小玉道:“我本来也是一样,刚才在前厅那位公子进门时喂我服了一粒药,我不久就清醒了。” 朱伯鱼知道她指的是江城子,想一下道:“你应该找那位公子爷才对,老夫可不懂得医术。” 小玉道:“那位公子给我两粒药,但望月和飞雪武功很高。必须请老爷子先制住她们的穴道,才有机会让她们把药服下。” 朱伯鱼道:“那小子并没有点你的穴道,你怎么会把药服下的?” 小玉道:“那位公子手法太过神奇,我只和他只说一句话,药就到了我口中。” 朱伯鱼道:“既然不是神女教的,刚才为什么要装成那种怪样。老夫如果真冲上去……” 小玉忙道:“老爷子,我现在跟你谈的是正经事,刚才你如真冲上来,我只能说很遗憾了。” 她说着从靴筒里掏出一把匕首,朱伯鱼见了那把匕首,不由心中一亮,道:“你是……” 小玉道:“老爷子知道就好,咱们现在可以去望月楼了,但雨花台那边的事老爷子最好少管。” 朱伯鱼道:“老爷子天生就是这付德性,我要管的事谁也拦不住,我不想管也没人能强迫我……” 小玉道:“我是担心有人在暗中监视咱们,这样反而言了望月和飞雪。” 朱伯鱼道:“老夫一上楼就点了她们两人穴道,等她俩清醒后,再查花解语的身份。” 小玉道:“一见面就出手,那可不行,你别忘了你们来此目的。” 朱伯鱼一怔道:“讨点口头便宜或者吃吃干豆腐,老夫很拿手,你要叫我玩真的,那可不行。” 小玉红着脸道:“为什么不行?我刚才摸你的时候,你比年轻人可要壮得多。” 朱伯鱼道:“那是吓唬人的,老夫下沉丹田真气,硬撑得那么粗,如玩起真的,根本就无法登堂入室。” 小玉笑道:“不管您老是真是假,但我那位师姊就交给您了。” 朱伯鱼道:“点她们穴道不过举手之劳,但如何使她们清醒,老夫却没有把握。” 小玉道:“我这两位师姊功夫不低于十门派掌门,老爷子干万要小心。” 朱伯鱼道:“老夫一切都依你就是了,但暗中如果真有人临视,恐怕你一个人还是救不了她们。” 小玉道:“老爷子只要阻止暗中监视的那人上楼,其他的我和江大侠联手,大概可以应付得了。” 朱伯鱼道:“你知道那个白眉老秃子是谁吗?” 小玉道:“申三省说他是白眉仙翁,难道又是骗人的?” 朱伯鱼道:“江湖上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白眉仙翁这个人。如老夫猜得不错,他大概就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淫僧南海花和尚。” 小玉一呆道:“老爷可能猜对了,他不但是个淫僧而且还擅长采阴补阳,除了雨花台此地其他女人都不敢碰他。” 朱伯鱼道:“雨花台那人花解语在神女教中身分可能不低?” 小玉道:“这些人身分都很神秘,而且我来到此地之后,神志第一次清醒,对她们身世模糊得很。” 朱伯鱼道:“等下上了望月楼,你只负责救人,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由老夫跟江老九应付。” 小玉道:“暗中那个人可能不好应付,除了武功之外她们还擅长用药。” 朱伯鱼传音道:“有人来了,你最好还是装作神志不清,老夫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小玉还没来得及答腔,夜空中已落下一个怪老人,他看了朱伯鱼和江九一眼,道:“小玉,这两个人是谁叫你带他们到这里来的。” 小玉毫无表情的道:“申老板已收下他们银子,望月楼被他们包下了。” 怪老人见小玉披肩都被撕得乱七八糟,仅勉强可以遮体,遂阴笑一声道,“你已被他们破了,大概捞到了一笔不算小的数目吧。” 小玉道:“也不算多,这位余老爷子送我十万两黄金还答应替我赎身。” 怪老人一怔道:“十万两黄金,小玉,你没发烧吧?” 小玉道:“我正常得很,这一位是江大侠,他有断袖之癖,你摧花手来得正是时候,虽然老一点,价钱降低一下还是可以成交。” 摧花手不由大怒道:“小贱人。你别以为找到了靠山,老夫就不敢怎样你了,我限你马上跟我走!” 小玉道:“我的人到了这里,连我自己也不能当家,你有什么事可以跟这位余老爷子谈。” 摧花手狞声道:“放屁!在老夫的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不相信真有人敢撒野……” 他说着身形轻闪,左手已搭上小玉的右腕脉门,五指正待收回,而小玉却突然右腕一沉一翻,一招反锁琵琶居然很轻易的就将摧花手左腕脉扣住了。 这摧花手龙飞虽是黑道中的淫贼,但他一身武功并不算太差,小玉轻易的就将他的脉门扣住,连朱伯鱼也甚感意外。 龙飞更是惊怔得半晌,才厉声道:“好好!原来你是深藏不露?” 小玉道:“我一来就被你们用药物迷住了,是没有机会露,今天露这一手你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了……” 龙飞乘她说话之际,双腿连环踢出十六下,小玉勉强避开十五腿,仍被他踢中两脚,都扫中在胯骨上,逼得她只好放开手退后五步。 但朱伯鱼却在这时半声不哼,一指点中他的死穴,并顺势将他拖到一旁树丛中。 小玉忍着痛,定了定神道:“老爷子,您怎么不早点出手,害得我几乎丢掉小命。” 朱伯鱼道:“你如真丢掉小命也是自己愿意死的,这是给你一个教训,对敌人不能仁慈,你既扣住他的脉门,当时补上一指就没有这些麻烦了。” 小玉道:“我是想问问他暗中指挥的人是谁,却没想到他已练成移穴法。” 朱伯鱼道:“凭他那种料子再过三十年也练不成移穴法,是你擒拿位置不对。” 小玉道:“下次我就不会上这种当了。” 朱伯鱼道:“和敌人动手最好不要有下次,老夫如不及时出手,你知道他下一次是如何攻法?” 小玉想想道:“他可能会施毒,幸亏老爷子出手快,否则后果真不敢想像。” 朱伯鱼道:“他用下五门迷药,却迷不到老夫,但他如发出求援讯号倒很麻烦。” 小玉道:“老爷子怎不留活口,问问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在此地?” 朱伯鱼道:“他知道的不会比你多,这种混混他来此的目的,才是真正为了女人。” 小玉道:“再过去十丈就是望月楼,他可能是想动两位师姊脑筋。” 朱伯鱼心中一动道:“如果你那两位师姊真的神志被迷,恐怕他已经得手了。” 小玉道:“不可能,在我的记忆中望月和飞雪从没有男人敢靠近她们。” 朱伯鱼道:“摧花手如在迷药中再加上春药,她们恐怕很难自保,因为龙飞使用这种下五门药物,他在江湖上毁了不少成名人物。” 小玉不由一震道:“都是我不好,说了这么多废话把时间耽误了。” 朱伯鱼道:“咱们如果早在半个时辰之前赶去望月楼,只怕咱们也被坑上了。” 小玉道:“老爷子不是说过你们不怕迷药吗?” 朱伯鱼道:“迷药不一定能迷倒老头子,但春药可就不保险了,尤其身边还有你这么一位喷火女郎,老夫恐怕没那么好的定力。” 小玉道:“老爷子,我是说正经的,我很担心望月和飞雪她们……” 朱伯鱼道:“先点她们穴道,你再去找无名小子,也许他有办法。” 小王道:“谁是无名小子?” 朱泊鱼道:“就是那个提珠宝的少年,他从神算子的遗著中学了不少东西。” 小玉目中一亮道:“原来他就是无名小子,在离开大厅时,他另外还给我一瓶药,不知有没有用?” 朱伯鱼道:“不管有没有用都得试试,现在得改变一下方式,老头子先上楼,等我得手后你们再进来。” 小五道:“老爷子,您出手时用劲不要太强。” 朱伯鱼道:“那要看情形才能决定,但我会有分寸的。” 他说着人已飞上了望月楼,可是他刚到门口。暗角处已涌起一股强烈潜劲,直撞他前胸。 暗中偷袭的这个人武功相当高,以朱伯鱼的一身修为,仍被撞得气血翻涌,双脚站立不稳,几乎又从望月楼上摔了下来。 但朱伯鱼能列为武林二仙,当然不是靠侥幸的,他的武功修为早已到了意与神合之境,对方掌风才出他已知道此人远在江九之上,他本来是可以出掌硬将对方逼退的,可是他却故装不支,身子贴着望月楼反朝地面翻滚下去。 可是他滚落不到两尺,人就像生了根一样。紧紫的贴在墙上不动了。 江九一拾手,已迅速的发出两把飞刀,却乘机传音道:“朱老,您没事吧?” 朱伯鱼道:“老头子人老皮厚,挨两下不要紧,你千万不可上来,这家伙用的是五毒掌。” 江九一呆道:“五毒掌,他不是那两个女的。” 朱伯鱼道:“并没有限制,五毒掌不是只有男的才能练,你站在那里应该看得清楚,他是男还是女。” 江九道:“没见到人,我发的两柄飞刀也没有下文,他好象故意躲着不出来。” 朱伯鱼道:“你用跟江小子所学的手法,再发他两刀试试,假如老夫猜得不错,这老混蛋就是五毒白骨掌东门化那个败类。” 江九道:“东门化是用毒的高手,晚辈的月牙刀对他有用吗?” 朱伯鱼道:“以毒攻毒比什么都有效,尤其你刀上的毒是江小子配方,只怕当今武林还没人能解,但问题是能不能击得中他?” 江九道:“晚辈也没有把握,江老弟教了我这套暗器手法,根本就没有机会试验。” 朱伯鱼道:“现在正是你施展身手的时候,如果一刀杀了五毒白骨掌,即使三鬼怪见到了你也会躲得远远的。” 江九道:“楼上有三个人,不知那一个是五毒白骨掌东门化?” 制白鱼道:“里面靠窗户两人可能是望月和飞雪,埋伏在进门处的那们混球,八成是东门化。” 江九估量一下距离,他左手疾扬,两把毒飞刀发了出去。 这两刀他根本就不是在伤人,而是存心诱敌,因为他左手飞刀发出,右手中两柄淬了毒的飞刀,已经利用回旋手法悄悄的飞在空中等着了。 埋伏在进门处的那个人,果然是五毒白骨掌东门化。 江九这两刀虽是明着出手,但他却使用新学的手法把暗劲藏在刀身上。 东门化伸手虽把飞刀接住了,却被消掉两根指头,痛得他忍不住跳出来大骂道:“江九,你真卑鄙!一再出手偷袭,老夫今夜绝不让你活着……” 而江九另外等在空中的两把毒飞刀,这时却分从左右攻到。 五毒白骨掌武功果然不凡,飞刀才一近身,他就已听出破空之声。双掌猛翻分朝左右拍去。 飞刀是被他两掌劈落,但贴在墙上的朱伯鱼却一式潜龙升天,右掌已结结实实的击在他前胸上。 朱伯鱼功力何等深厚,这一掌是一座小山也能击倒,东门化中掌后,连哼也没哼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落到五丈多远院墙外去了。 朱伯鱼一掌劈出,人却没有停留,一沉真气身子已进了望月楼。 楼上东西很乱,像是经过一番激烈打斗,在靠雨花台方向有一个窗户,而在窗口旁边正站着两名裸女,由于她们背朝外,朱伯鱼并没有看清这两裸女面貌。 但小玉早就告诉他了,这楼上只有望月和飞雪,所以他毫不考虑的,双手连扬已同时点中二人三处穴道。 可是这两个女郎被他点中了穴道后,并没有他预期的效果,她们不仅站姿未变,甚至连身子都未动一下。 朱伯鱼不由一怔,他正想走过去看个清楚,却从那两个女郎停身处得来一阵淫笑声。 这种声音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听起来像是笑,但入耳后却有一种慑人心神的感觉,朱伯鱼名列武林二仙,以他的修为和定力居然抵不住这种笑声,使他在不知不觉间竟朝二女中间走去。 在接窗口时才能看出这窗户只是一种象征性,它的质料是一种高贵的玉石,可以从外面反射进一点光线,但从里面往外就什么也看不到。 但怪笑是从这里传出的绝不会惜,朱伯鱼看看那两个女郎,她们都将脸紧贴在王石上,由于穴道已被点住,二人依然是维持原来的姿势。 朱伯鱼不由心中一动,他将右首的女郎抱过,平放在地上,然后在她停身处果然发现玉石上有一条不容易看出的裂痕。 而这条裂痕还没有完全裂开,只裂一半,另一面正好就是雨花台,怪笑声时闻时断,也是从雨花台那边传过来的。 玉石上的裂痕显然在雨花台那面没有,不然声音不会那么小,而且隐约的还可以看到隔间,人影晃动。 朱伯鱼不由又是一怔,他已慢慢的定下心神,经过一阵仔细观察,他才发觉玉石上的裂痕是被人掌力震开的,由于内力不足,所以未能全部震裂。 他此时已猜出裂痕大概是被望月和飞雪所震,但是她们为什么要震裂这玉石,朱伯鱼也忍不住学着另一名女郎将脸贴在石面上,而双目则顺着裂痕朝隔间望去。 谁知这一看,任你酒仙朱伯鱼内力如何深厚,却再也移不开了。 原来从裂痕中运足目力,不仅可以听到怪笑,而且连隔壁的所有动作都可以看得一目了然。 那也是一栋小楼,跟望月楼大小也差不多,里面有一个和尚两个少女,他们都脱得赤裸裸的,正在表演一幕原始的游戏。 和尚年龄看不出有多大,因为他大半边脸都被那又长又白的眉毛盖住了。 那两个少女可能就是小玉所说的花解语和语解花,她们的年龄都不太大,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这可以从她们每一处所呈现的肌肉上正确判断出来,因为女人一般超过三十岁,不管她是靠药物还是生理上采补,但都不足以弥补先天的退化。那是一种生理上自然趋势,外来采补只是表面的,或者维持在年龄上看不出老,甚至还有人说返老还童,其实那是自欺欺人之谈,人的年龄是有极限的,保养好多做适当运动,如心情开朗练的又是玄门正宗武功,这种人是看不出老,而比起一般人也能多活几年那倒真的。 而这个南海花和尚也就是小玉口中所说的白眉仙翁,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尽管他从脸部到前胸大部分肌肉都被眉毛盖住了,但他的身子和花解语一接合,就有一种明显的老化对比。 南海花和尚在江湖上是人所尽知的淫僧,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练的竟然也是天竺邪教功夫一种,叫做怨男功,跟神女教的怨女功可以说是姊妹功。 这三个邪恶的男女,此时在雨花台上正展开了一场最原始也是最新潮的练功之法。 白眉和尚仰面躺在床上,这床很柔很轻,给人一种春融满帐香的感觉。和尚微闭双眼沉醉于春光荡漾之中,望着如花般的花解语和语解花。 而花解语骑马似的坐在和尚身上,她离他那样近,近到能嗅到从她的体内飘出的香气,这香气使白眉和尚又醉了一次。 床动了动,花解语张开嘴在说什么,白眉和尚听不见,他只看见她在笑,笑得很浪…… 这时语解花也把脸贴了过来。 花解语怒声道:“二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语解花道:“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要你那半瓶仙雨露。” 花解语道:“你在这个时候……” 语解花道:“对,我要定了。” 花解语道:“如果你这样认真,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我就成全你,仙雨露在我裤内夹层中,你自己去拿吧!” 语解花犹豫了一下才在墙角找出花解语的衣裤,她很小心的用剑挑起来,伸手朝夹层中一摸,果然有半瓶仙雨露,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饮用,裤内里又飞出一道白光,其快无比,一下子就咬在她握剑右腕上。 语解花连甩两下都没有甩掉,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条白色的小蛇,她不由大惊道:“大师姊,你的裤内里怎么会躲着一条千年白蛇?” 花解语道:“那是我护身的方法一种,你知道被千年白咬中了是什么后果吗?” 语解花却一声不响,但从她右腋下,像是闪电般飞出一道白光,只见一阵绕转,不仅那条小白蛇被金光绞碎了,而语解花的一条右臂也齐肩被绞得骨肉纷飞,鲜血喷出好远。 但语解花左手此时已抢到那半瓶仙雨露,她正待咬下瓶塞即时服用,可是花解语却比她快了一步,一指点中她气海穴。夺过仙雨露一下子全部倒进口中。 语解花见她把仙雨露都喝光了,而自己穴道又被点,她已猜知花解语下一个步骤,刚想咬断舌根以求速死,不让她阴谋得逞。 但花解语早已就防备到了,再一伸手已点中了她的神封穴。 语解花此时已完全受制,连自杀机会都已失去。 花解才又狠狠的朝白眉和尚的屁股上打了两下,而后浪笑道:“老秃子,以后的事全看你的了。” 白眉移了移身子,道:“酒家实在不忍心,她好歹也是你师妹,干脆一掌将她解决算了。” 花解语沉下脸道:“你倒说得好听,如果不是我预藏千年白蛇,咱们此时都得听她的摆布。” 白眉和尚道:“她只是想要那半瓶仙雨露,事实上这几天她也够辛苦的了。” 花解语怒声道:“她辛苦?你以为老娘很轻松,三四天来我忍气吞声,几乎都快把我的肝和肺气炸了。” 白眉和尚笑道:“那可是你自己乐意的,如果你不这样。能将语解花摆弄到如此地步吧,而我也帮了你大忙。” 花解语道:“这样说我倒是该谢谢你了。” 白眉和尚道:“谢倒不必,算起师门来咱们还是同一支的。而且我们今天作被里鸳鸯对大家都有好处。” 花解语道:“按照我的方法好处更大,你可知道二妹小时是服食仙雨露长大的,她饮一滴仙露可以抵得上你十年苦练。” 白眉和尚有些意外的道:“仙雨露百年才集汇一滴,你不是说生产神水的泉眼都被她吸光了。” 花解语道:“二师妹是一个弃婴,她是被人丢在仙洞中,产神水的泉眼旁边,正巧她的嘴就跌在泉口上。” 白眉和尚道:“她自小就喝了那么多神水,还要这半瓶仙雨露有什么用?” 花解语道:“小时候的事她并不知道,服下仙雨露后,必须在三个时辰内完成阴阳汇合,才能发挥它的神奇效力。她的内功深厚完全是神水的作用。” 白眉和尚道:“你如是说,我也许有办法预防,现在既然一切都成过去,洒家以为还是算了吧……” 花解语厉声道:“放屁!你如果不冲散她的穴位,以纯阳退出她的纯阴,我就让你死在这里,而且要你死得很痛苦,我想你是不肯尝这种滋味的。” 她说着猛然跃起,双腿闪电般地一击,人又飞起三丈,白眉和尚来不及防范,正好被她跌中,身子被这股力量抛到一丈多高才落在地面。 他直挺挺地躺在地面,一阵气血翻滚。他心里暗恨,但又打不过她,他只好把这一跌认了。 花解语却坐在他对面,一张经过特别设计的椅子上指着白眉和尚的鼻子狠声骂道:“贼秃子,你再不依我所言,动手制她,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白眉和尚叹了口气道:“能者为王,酒家本该听命于你,但我也拜过佛,念过经,我出家人就怕犯了天和……” 花解语不等他说完,哈哈人笑道:“贼秃子,亏你有张厚脸,说得出口,你也能称是出家人,如果自己在女人身上念经也能成佛,这个世界岂不早就成了极乐世界,那还容你秃贼头拜佛念经。” 白眉和尚显得无可奈何的,又叹口气道:“这种冲穴法我从没有练过,不知能不能冲开。” 花解语道:“这倒是不错,如果一冲不能得逞,就是真有神仙也救不活你这老秃子,好,让我来调教你。不过你要识趣一点,照我吩咐者身安,违我者只有丧命了。” 白眉和尚心里不服,道:“常言道,绝技不外传,既然你会,何必调教洒家。你作了语解花不是更好。” 花解语从椅上站起身浪声笑道:“你要我杀了自己的师妹,这是情理难容之事,不过,我杀你,倒是合符情理的事。所以这件事只好有劳你了,而且这件事,男人的比女人来作要好。” 说着,花解语闪身到了白眉和尚身旁,出手如电点向白眉和尚的右手,冷冷道:“咬破食指,将血滴在语解花丹田位上,再出指点此六位,要一次成功,第二次你只有死。” 白眉在她的严峻目光下,只好照做,他将食指尖放进上下牙之间,狠心用力一咬,当他看见自己的血在语解花丹田白皮肤上滚动,就将真气贯于食拽猛然点下。 邪教的练功方式与正派不同之处就在这些地方,语解花先受重创,随着穴道又在那邪恶的方式刺激下,她全身每处器官都失去了自主。 她轻哼了一声,就象一个放气的皮球,身子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黄,真元之气完全失尽,微有丝丝呼吸,才可证明她是个活物。 这时花解语满意地走过来道:“贼秃子,现在你可以把他抱出去,随便把她扔在何处都可以。” 白眉道:“她此时已离死不远留在屋里又有什么关系?” 花解语道:“咱们办正事,弄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屋里,有多煞风景。” 白眉道:“我暂时将她放在门后,让她躺一会,反正她功力已失。” 花解语冷哼道:“想不到杀了人,还有菩萨心肠,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在点她的穴位时,你的真元也受了损害,如果你不想你调息,你也会和她一样成为废人。” 白眉一怔道:“有这么严重,你怎么不早说?” 花解语冷笑道:“我早说了,你愿尽力去干吗?你不妨运气试试,一试便知。” “白眉和尚坐下,试着行功三周天,当气运丹田,突然感到下股一阵穿心疼痛。” 白眉怒声道:“你……” 花解语缓缓走到他的面前,笑道:“我不是要帮你调息吗?但有个快死的女人就在我的脸眼皮下,我是不能给你调息的。” 白眉和尚暗骂这个女人狠毒,但他表面上却没有说什么。弯腰把语解花抱到门后暗影处,平放在地上,并且还偷偷的把制住的穴道解开。 白眉和尚看着瘫软在地上的语解花,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才还活泼泼的她,瞬时就枯萎了。 花解语突然说道:“白眉和尚,难道你要把死人看活。” 白眉和尚道:“洒家如果可能把死人看活,洒家就成佛了。” 花解语道:“佛在老娘看来都是死人。谁也不愿做死人。” 白眉和尚在心里冷哼道:“要我死,没那么容易,我还要博一搏。” 花解语慢步走了过来,柔声道:“好了,二妹已死了,我不想再死一个人,让我来帮你调息。” 他们回到床前,并肩在床沿坐下。 白眉和尚道:“你不是要教我调息运功。” 花解琼道:“没有我帮忙,你知道怎么去化解?” 白眉和尚道:“还是先让我自己行功三周天,如真化解不了,你再帮忙。” 花解语冷笑声道:“如果是你自己动功有用,我又何必花费那么多的口舌。” 白眉和尚一呆,道:“你早已就在计算语解花了?” 花解语道:“你为什么不说我也在计算你,虽然你已吸取了她的元阴,如没有我施展归元大法帮忙,你就会变成植物人。” 白眉和尚苦笑道:“你要为我化解,可能不是为了救我吧?” 花解语道:“我为啥要作救别人的菩萨,我实话告诉你,语解花的元阴已通过你一点之后,回荡于你的元阳之中。这阴阳化合之后会升出新的真元,我救你,就是要获取你身上这种新的真元。这一点你明白了吗?” 白眉和尚一怔,心里暗暗叫苦道:“洒家一生闯荡江湖。闯去闯来,今天到成了别人的酿酒窖。” 但白眉更不想成为植物人,他只好由花解语摆布了。 白眉和尚道:“语解花也不懂这种方式?” 花解语道:“她当然懂,可是她已经死了,所以只剩下师父和我能救你。” 白眉和尚道:“在刚才的情况下,假如我不用真力点她的穴道,就不一定能伤人。” 花解语道:“刚才我提醒过你,只能点一次。如有二次你就得死。你当然只有信我的话,因为杀别人总比杀自己好。所以我要想杀一个,也都是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白眉和尚怔了一下,道:“不错,你现在如要杀我,应该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花解语道:“我昨天有杀你之意。但我今天不杀你了。因为你对我有用,对有用的东西怎么舍得把它毁了呢?” 白眉和尚哈哈大笑道:“行,洒家闻荡江湖,最贵的还是自己一条命,如果你把洒家的命留下,你要真元就拿去吧。” 花解语让和尚背向她躺下道:“好,贼秃子,你放心,你还可以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因为我要给你疗伤。” 白眉和尚双目微闭,任花解语将双掌按他背心穴道。突然,他感到气血一阵燥热,五脏象有烈火燃烧,豆大的汁珠从额上滚落下来。 花解语轻声道:“你现在利用这个机会先真气归元,与吸取之元阴结合……” 一丝冷气穿背而入,在血脉里游动。白眉和尚在冷热急功之下,身子微微发颤,他的意识一片空白,就在此时,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如一片羽毛在空中飘浮,整个人没有了重量。当他从这个境竟恢复时,看见花解语正闭目运功调息自己的真气。 白眉和尚擦干额上的冷汁。微微吸气道:“现在你大功告成,洒家的命也还在。我真要多谢你。为你念几遍阿弥托佛。” 花解语睁开双眼道:“你是该多念点经,因为可以证明和尚还活着,活着总比死强。” 白眉和尚道:“你们两妹妹平时感情不是很好。为什么要彼此残杀,而你也不让她活?” 花解语狠声道:“因为她是饮仙雨露长大,功夫比我强。” 白眉和尚道:“酒家帮你获得了真元,我明天就去替她买口棺材,并找些工人为她好好建一座墓。” 花解语目中突然闪着杀机道:“你可是准备永远陪着她,不再离开了。” 白眉和尚道:“人都死了,又何必连尸都不收,难道不是你同门。” 花解语道:“老秃子,你想得真周到,我师父最疼小师妹。她要知道我杀了她,咱们两人都要被罚。” 白眉和尚道:“是你叫洒家这么做,而且为吸取真元已经点了她的穴道,就算我不做她还是免不了一死。” 花解语怒声迈:“贼秃子,刚从鬼门关回来又活得不耐烦,我可以再打发你到鬼门关走一遭,不过,我就不一定要这样做,只要你听话,我师父回来后,只要我从中说上好话,可能她会答应将你收在门下……” 白眉和尚道:“酒家成名比她早,再转回来拜她为师,这岂不是天大笑话。” 花解语道:“成名早晚有什么用,你花和尚在江湖中不过是一个下五门的小毛贼,没有一样被人看好的。” 白眉和尚道:“你们神女教在江湖中又有那一点可取之处:连公开场合露面部不敢。” 花解语冷声道:“申三省先前暗中派人通知,说来了几个人物很可疑,你如想成名露脸,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白眉和尚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花解语道:“不大清楚,但快刀江九和一个姓余的听说来了望月楼。” 白眉和尚道:“这不过是一些三四流的混混,江九的刀既不快,何七也不是飞腿。” 花解语道:“你见过他们?还有一个姓余的呢?” 白眉和尚道:“十年前洒家就见过江九、何七了,他们想出手管我的事,被我打跑了,那个姓余的我虽不认识,既跟江九在一起也高明不到那里去。” 花解语道:“他们既不乱跑,就让他们在望月楼住下,有机会我再过去敲他们一笔。” 白眉和尚道:“如有用得着洒家之处,我会在暗中帮忙。” 花解语道:“这才象一个活人说的话。” 白眉和尚道:“我要让你知道,白眉仙翁在江湖上也不是白混的……” 花解语嘲笑道:“原来你是仙,不是佛啊!贼秃子,你放乖一点,只要你能暗中帮忙,老娘不会亏待你,假如你还想动歪脑筋,我整人的办法可多得很。” 白眉和尚心中虽然恨不得活劈了她,但他知道自己的能耐,差得太远,只好把怨气吞进肚子。 花解语说完话,又闭上双目开始运气调息。同时,伸出双手按住白眉和尚两处要穴。 花解语冷声道:“你不要乱动,更不要打鬼主意。我还得调息一下。” 白眉和尚道:“这个时候岔气最危险,可要我帮你推拿一番,活动活动血脉。” 花解语道:“不必劳动你的大驾,但你也别想趁火打劫捡便宜。” 她口中虽在说话,双手依然没有离开白眉和尚的穴道。 白眉和尚见她真的坐在床上吐纳调息,而且他的两手活动自由,只要一下,但他却不敢冒然出手袭击。 再看花解语,她似乎已完全进入物我两忘之境,白眉和尚不由目中闪过一道杀机。 但是他仍不敢轻易采取行动。因为花解语的双手已分别按在他的两处要穴上,只要掌心一吐力,他这条老命就得当场报废。 像他们这种人除了利害结合,根本就没有道义可讲,花解语既能杀了她的师妹,南海花和尚在她心目中最多不过是一具玩物,她所以还没有出手杀他,大概是为了要从他的元阳中取回语解花的元阴。 花和尚当时也是被色迷住了心窍,他在刺伤语解花促精穴后,才想通了这个道理,而且也开始后悔。 他再偷看花解语一眼,见她真的是在运功调息,一点也不似做作。 白眉和尚暗将真力沉住,因为他不敢从丹田运功,而真力移动起来也就相当吃力。 他知道花解语不会放过他,这是预留的最后一步棋,当然成功机会并不大,不过有机会总比没有机会好。 花解语突然睁开眼道:“贼秃子,我们不是都活得很好。” 白眉和尚道:“你又关心我的生死了。” 花解语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 白眉和尚道:“洒家可以告诉你,你活得很好,脸色红艳艳的,我却活得不大好。在你威胁下活命真没兴趣。” 花解语道:“好,我双手离开你的穴道,而且希望你知趣,更希望活得很愉快。” 白眉和尚道:“我会活得很愉快,因为我知道你真的不想杀我了。” 就在说话当儿,白眉和尚突然腾身而起,他反撑在床上的双手突然分从左右伸出,一下子楼住丁花解语的细腰,将抱得紧紧的。 花解语却没想到他有此一着,腰被抱住瞬时所有的动作都失去控制,白眉和尚乘势用右掌拍向花解语命门,但花解语已恢复过来,一道指锋反向白盾的掌心点来。 然而就在这个要命的关头,一条人影像是幽灵般,自门后闪了出来。 这个人赫然是语解花,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全身都是血,居然还没有死。 她双手握着一两长剑,又快又狠的朝花解语后心刺进,直透前胸,剑身上真力不减,又把躺在床上的白眉和尚也刺穿了,剑尖钉在木板床上,面对语解花由于用力过度,她自己也无力的压在剑柄上,站不起来了。 这个骤然的变化使花解语从快感中转向痛苦。她无力的扭过头,看清是语解花,不由瞪大眼道:“二妹,你没有死……” 语解花吃力的道:“我保留最后一口真气,就是为了杀你……” 花解语道:“恐怕你很难了这个心愿。” 语解花道:“我的剑只要刺进你的心,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你,你还不如安心地死,免得多受无谓的痛苦。” 花解语不再说话,翻转右手准备将语解花的身子推倒,可是她却连个普通人的力气都没有。 她不由大惊道:“小贱人,你的剑上有毒?” 语解花凄厉地大笑道:“哈哈!有毒,你也知道毒?师姐,你忘记了,师父教我们的功夫,最最重要的就是毒,你把这忘了……你不是师父的好徒弟,你不是……只有我,我才是!难怪师父对我好……” 花解语大声分辩道:“我没有忘记,只不过我毒下得少了点,如果我再多毒点,你更没有机会了,但你已再没有力气了……” 语解花道:“不错,我担心力气不够,一剑刺不穿你们两个人,所以才涂上一些剧毒。” 花解语忍不住发出一声尖笑道:“好好,我自认万无一失的计划,想不到你也如此深沉?” 语解花道:“我只是不甘心那样死,所以才保留一口真气,准备捞点本钱。” 花解语不解的道:“你被我点中三处穴道,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还能冲得开?” 语解花道:“这该多谢花和尚,他将我搬到门后时,如不解开我的穴道,我恐怕真的要含恨而终了。” 花解语看着白眉和尚厉声道:“贼秃子,真是你解开她的穴道?” 白眉和尚道:“酒家是出于一片好心,不希望她临死还要受那种痛苦。” 花解语道:“放屁!你现在就要死了,老娘想不出有谁会来同情你。” 白眉和尚苦着脸道:“这个小骚货也真够狠,她伤得那么重,居然把酒家也玩上了……” 语解花道:“认真说起来你才是祸根,我还担心一剑刺不穿你们两个,现在总算完成了心愿。” 白眉和尚道:“你知道那不是洒家的意思,我还真的舍不得你死。” 语解花勉强的苦笑一声道:“你如不点我的促精穴。要是先解开我的穴道,咱们联手很轻易的就可以杀了花解语,可是你没有那么做。” 白眉和尚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语解花道:“跟谁早说?给你?还是给她?你们都想我死!” 白眉和尚辩解道:“你不要把我和你师姐拉到一块,如果你早说了,结局不会这样。” 语解花道:“我穴道已经受制怎能开口,但我还是向你使了好几次眼色。” 白眉和尚道:“这都是命,我误会你的意思,以为你叫我放了你。” 语解花道:“不错,我是这个意思,可是你并没有先解开我的穴道。” 白眉和尚道:“花解语是头成了精的老狐狸,她不会让我解开你的穴道的,就算真的解开了,你反而连报仇机会都失去了。” 语解花一怔,道:“难道你早就知道我还有一击之力?” 白眉和尚道:“洒家将你抱到门后时,见你手中还握着一粒药丸,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硬将它塞在你口中,当时你人已昏迷,我解开你的穴道又在你命门穴上轻推几下,因为洒家怕花解语疑心,不敢输送真力给你。” 语解花有些不安的道:“原来那粒保命丸是你喂我服下的,我还以为被花解语抢走,早知如此我调息一阵,有足够的能力杀死花解语。” 白眉和尚道:“你现在还是杀了她,不管有什么仇一死百了,很快就变成一堆黄土,在黄泉路上就算是碰了面,也许互不认识。” 花解语冷声接口道:“贼秃子,你真以为就凭语丫头这一剑一定能杀了我?” 白盾和尚道:“穿心一剑,除非这世上有个造化手能替你把心缝好,也许你还能多活几年,但洒家却觉得这样死法倒是别开生面,尤其你们这两位神女教徒陪葬,也算是我道不孤……” 花解语厉叫道:“要死你贼秃子先死吧!老娘还不想现在死……” 她突然一掌击在白眉和尚头上,将他一颗光秃秃的脑袋击得稀碎,而花解语双手一按床铺,原姿不变人已飞起五六尺。那柄长剑仍然洞穿在她胸中,而语解花也还爬在剑柄上,因此长剑在两个不同力量推压下,几乎整个剑柄都滑落到花解语体内了。 花解语刚才是在激怒之下一掌杀了白盾和尚,却忘了长剑还留在体内,这时想到已无法拔出了,遂又猛一摔肩,硬将语解花抛到数丈外,可是语解花的手中不知哪来的一根很细丝带,早已就打好了死结套在花解语的脖子上。 原来花解语根本不知道,等她将语解花抛出时,再发现已经勒进了喉结,另一头就扣在语解花手腕上,她还不停的用力往回收。 花解语此时才体会到死亡的恐怖,不过这个女人也实在够狠心的,她双手抱住刺在胸中的长剑,狠狠一用力,竟将剑带着剑柄一起拉了过来。 语解花所刺的在心脏部位,她这用力一拉,居然把内脏也带出来一半,鲜血激射好远,她也不管,反手一剑朝那根细带削去。 谁知这根丝带韧性很强,她一剑不但未能削断,带身受到劲力牵动,反将她喉结勒断了一半。 花解语连受重创,再也支持不住倒下了。 语解花也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她无力的松开手道:“大师姐,你还能说话吗?” 花解语轻摇了一下头,用手比划一阵。 语解花道:“你想得太多了,我的伤势比你还重得多,那里还有力气替你敷伤,你如果还有能力就用剑把脖子早点割断,免得受罪。” 花解语目中充满狠毒之色,剑握在手上。 语解花道:“这根带子是师父送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做的,师父说它不怕任何宝刀宝剑,连火都烧不毁它。” 花解语将剑轻拉,头落于地上,但两目却张得很大的死去 语解花也长长的叹口气,一头撞在石柱上,当场死于非命。 这一连串的经过,也不过半个时辰,朱伯鱼正看得神飞呆痴的时候他耳畔突然传一声清吼道:“朱老哥,你的热闹已经看够了,请火速带江老九回前厅,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 朱伯鱼不由一惊,人也立即清醒过来,他已听出这吼声,是刘二白用佛门狮子传音发出来的。 直到此时他才看清望月楼上情形,望月和飞雪都已鼻口流血倒地死去多进,而陪他来的那个小玉却是被人用重手法,击中要穴死的。 快刀江九这时还站在另一边,双目紧贴着玉石裂缝,看得正起劲。 朱伯鱼暗暗震骇,他知道这不是幻觉,而以对方的邪术却能使人神智全部迷惑,以小玉死时的姿态看,她双手都握有匕首,很显然的她是为了要杀自己和江九,但却被人从她身后出手将她震毙的。 这个人可能就是刘二白,也可能是另有其人,但武功却很高,而且可以肯定,他是友非敌。 他也不及多想,伸手拉过江九,右掌在他命门穴上轻轻地按了一下,江九也马上清醒了。 他看看地上的尸体,忍不住叹口气道:“这些人的功夫真邪,如果没有前辈在,晚辈结局一定很惨。” 朱伯鱼苦笑道:“老夫在有什么用,我还不是跟你一样,要不是刘二白的一声狮子吼,只怕咱们不花钱的戏永远看不完。” 江九一怔道:“关东醉侠也来了,晚辈怎么未听到他的狮子吼?” 朱伯鱼道:“他是用传音,专门为老夫一人施为的,咱们还是快点走吧!前厅中可能有热闹的场面,那个小子绝主意多得很。” 江九道:“前辈指的可是江城子老弟?” 朱伯鱼道:“不是他还有谁?这小子才真正是深藏不露,老夫去了多趟虎山,只知他武功不错,却没想到他远远在咱们这批老家伙之上。” 江九道:“前厅中有他在,应该不会出岔子。” 制白鱼道:“那倒不是担心他小子被人宰掉,是怕他把那些珠宝输光了。” 江九道:“晚辈倒是觉得那位小老弟江湖的经验并不差给咱们这些老江猢。” 朱伯鱼道:“他十几岁就上了虎山,除了埋首练剑从未下山一步,那来江湖经验?” 江九道:“很多事情都与天赋有关,有的人在江湖中混了一辈子,仍是一事无成,有的人却是生来跑江湖的料,刚一出道就震惊武林。” 朱伯鱼哼了一声道:“你才是不上道,申三省是靠着女人和赌起家,那小子连牌都没有摸过,要是把珠宝输光了,你说该怎么办?” 江九一怔道:“江老弟机智过人,他大概还不致于如此吧!何况还有袁老在在场。” 朱伯鱼道:“老叫化本身就是个赌鬼,珠宝到了申三省手里叫他再吐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江九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万一真输光,叫申三省退回七成,他如不答应咱们就翻脸来硬的。” 朱伯鱼冷笑道:“你倒是改不了强盗本色,在古北口申三省怕不吃这一套?” 江九道:“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他是非吃不可,否则咱们只有玩硬的了。” 朱伯鱼摇摇头道:“真动起手咱们并不见得就怕他们,问题是咱们如何才能找回珠宝?” 江九道:“活捉申三省,不怕他不交出珠宝,因为那小子怕死得很。” 朱伯鱼道:“申三省既能坐地分赃成为黑道强盗头子,他背后必定有一个有力的靠山,否则凭他那么一个小混混,绝不敢把场面排得这么大。” 江九道:“有靠山又能怎样?大不了是独孤恨天。” 朱伯鱼神色一动道:“古北口是通往关外的唯一要道,无类教不可能不设分坛,不能不设联络地点。” 江九道:“申三省可能是受到独孤恨天指示,因为赌场、妓院是最好掩饰身分之处,而申三省却身兼两职,他八成是无类教爪牙。” 朱伯鱼目闪杀机道:“果真如此,老夫就先拿这老小子开刀。” 江九道:“前院似乎很平静,不像是有打的声音,他们大概没有闹翻?” 二人在谈说之间已离开前厅不远;朱伯鱼运功默听了一下道:“他们赌兴正浓,但后院却有夜行人经过。” 他说着又看看天色道:“咱们离开已将近一个时辰,申三省难道真的放心?” 江九道:“他可能认为小玉早已得手了,如果花解语她们不闹内哄咱们怕没有现在轻松。” 朱伯鱼道:“如没有关东醉侠在暗中援手,咱们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江九道:“如不是身临其境,说起来真使人不敢相信,神女教的怨女功竟然如此邪恶。” 朱伯鱼道:“神女教已数十年来未出现江湖,她们住在申三省的后院,这其中绝不是无因。” 江九道:“咱们先看看申三省的反应,再做进一步的行动。” 朱伯鱼道:“老叫化自以为高明,却没到咱家的行动可能早已落入人家眼中……” 十二 神赌江城子 二人在说话中又悄悄的回到前厅,果如朱伯鱼所说的,并未发生任何意外。 他们刚一进门申三省就发觉了,他微微一怔,道:“余老爷子,你对在下的安排还满意吧?” 朱伯鱼哼了一声,道:“不过如此,老夫现在赌瘾犯了,想换一个节目。” 申三省道:“欢迎欢迎!不知各位是赌麻将还是推牌九?” 朱伯鱼道:“当然是牌九,这样节省时间,咱们先兑换一千万两黄金,用一袋珠宝抵押,等清场时再一起算。” 申三省点点头,吩咐二名少女去取来一千万两黄金的筹码。 在这些人当中有商七、贾八、刘二白、扈三娘不赌外,其余的人都拿了一千两筹码。但江城子却是出人意料的坐上庄家位置。 朱伯鱼瞪他一眼,道:“小子,你也要来上一手?” 江城子笑道:“师父爱好此道,徒弟岂能替你老人家丢面子。” 朱伯鱼没好气的道:“丢面子事小,老头子是担你小子连裤子都输掉。” 江城子道:“带了那么多的珠宝实在是个累赘,多输一点反而减轻了大家的负担。” 朱伯鱼气得吹胡子道:“小子,别忘了在赌场上父子都不留情。” 江城子道:“这种话你老人家已经对我讲过几百次了,怎么会忘记。” 申三省道:“这位老弟理牌手法很高明,赌技更高明,他已赢了几千两金子,倒不失为赌界名家……” 朱伯鱼道:“屁的名家!你还不是看准了他是一个凯子。以为好吃。” 申三省急着道:“在下绝没有这个意思。” 江城子道:“申当家的有这个意思也没关系,小牌九比点数可不是靠资格。” 申三省道:“对对!这第一庄就由老弟做,老朽全力支持。” 江城子道:“在下作庄不想用公家金子,可否请当家的另替我抵押两千万两黄金?” 他说着已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申三省人在两尺外就感到有一股暖气直逼心头。 他不由神色一动,伸手接过玉佩却觉得入手就有一股暖流循臂而上遍布全身,使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江城子道:“申老板是行家,这块玉佩抵两千万黄金不算太多吧!” 朱伯鱼正要骂他发烧,但申三省已连声道:“不多不多!老弟这块玉可是叫万载温玉。” 江城子点点头,道:“申老板然是行家,在下应一位朋友之邀正准备赴长白山做这笔交易。” 申三省心中又是一动,道:“老弟如果不把价钱抬得太高,老夫很想接你这笔生意。” 江城子犹豫了一下,道:“申老不妨出个价码看看,如果不太离谱在下也不想跑到关外冒险。” 申三省道:“老弟这是聪明作法,关外最近很乱,财帛动人心,就算价钱好一些但安全上却得考虑。” 江城子道:“在下也就是为此担心,但申老还没有出过价码。” 申三省双手不停的握着那块佩玉,他考虑半晌才伸出五个指头,道:“五千万两黄金,老夫是诚心做你这一笔交易,你看如何?” 谁知江城子却连连头,道:“不卖账,长白山那位朋友已开价八千万两,在下还没有松手。” 申三省道:“老弟准备卖多少?” 江城子道:“这是寒舍祖传之物,如果不能突破亿万大关,在下绝不放手。” 申三省道:“老朽有句不中听的话,凭你老弟的身手就算拿到金子,也不一定能离开长白山。” 江城子道:“在下当然知道对方底细,所以我做了一番最坏的打算。” 申三省道:“双拳难敌四手,老弟你的算盘就未必能如意。” 江城子道:“在下虽比不上南北二杰的金字招牌,但我也算是半个生意人,谈交易动武是最下乘的方法。” 申三省道:“老弟既不准备动武,什么更好的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江城子道:“这个办法最简单不过,他们如没有诚意我就砸碎这块万年温玉,恐怕他们的损失比我还大。” 江城子又道:“在下如果连这点把握都没有,我就干脆把它送进当铺当几百两银子算了,又何必要去关外冒险。” 申三省见他说的很有把握,对长白山那边情形似乎也很了解,暗中咬咬牙道:“再给你三千万两,不怕你老爷见笑,目前老朽手头不便只能出到这个数。” 江城子道:“申老板如此坦诚相见,在下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成交了,就用此八千万两黄金做赌资。” 申三省大笑道:“老弟不失侠士本色,老朽最近几年很少下场,今天就赔你赌一场。” 江城子也笑道:“能与边塞赌王一较长短,那可是在下的荣幸。” 他说着已交小二将牌九理好,由于是江城子做庄,江九、何七、三煞等人都不好意思下注,他们都转到别桌去赌了。 但袁不韦和朱伯鱼却不管这些,才推出第一张牌他们都下了五万两,申三省因为是主人下了五百两意思一下,同时也想观察一下牌路。 可是江城子骰子打出后,却接着道:“这一副牌不算,大家先试试手风。” 朱伯鱼坐在上门,他的牌已经抓起来,忍不住怒叫道:“放屁!你小子要是赌不起就别坐下来,耍这种无赖连我老人家也感到难为情。” 袁不韦也反对的道:“小子,赌场的规矩你还得多学习,尤其是推牌九,你只要把条子推出,输赢都只好认了,没有不算的道理。” 江城子道:“这些规矩我在十几岁前就懂了,我说不算是为了敬老尊贤,不想在第一手杀通。” 袁不韦道:“你连牌都没有看,怎么知道准赢?” 江城子迅速伸手把三家的牌都抢了过来,而后把他自己的两张牌也推到一起,并顺势又洗了一通。 朱伯鱼气得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道:“小子你知道我老人家拿一对什么牌?” 江城子耸耸肩道:“什么牌都是一样,反正八张牌都在这里,如果您老一定要算也行,你们可以翻开来选,捡剩下是我的,这样没有话说吧!” 朱伯鱼道:“当然可以,老夫是顺门,骰子也是打六点。应该由我先选。” 江城子道:“谁先选都一样,你们目标是庄家,如果留下一对十给我,就算你拿一点我还是照赔。” 朱伯鱼摇摇头,道:“小子,这样你不是太吃亏了,等于咱们三家连锁来配点子。” 江城子道:“世上没有一个傻爪愿意把金子输给人家的,你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 朱伯鱼怒道:“你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他口中说着已把八张牌九翻过来,但他却立时呆住了。 因为这八张牌都是天牌,不管怎么配都是四对天牌。 推小牌九庄家有一样好处,同样的点数以庄家为大,也就是说虽然四家都拿天牌,庄家还是吃通。 朱伯鱼呆了半晌才道:“小子,你怎么知道这八张都是天牌……” 袁不韦冷声道:“你老酒鬼问的根本就不是重点,问题是三十二张牌九中只有两张天牌,怎么第一条就跑出八张,申老三,这牌是你的,你如不给老要饭的一个明白交代,咱们今天就没完没了。” 申三省哼了一声,道:“袁化子,你在赌场混了半辈子,可曾见过一副牌九中有八张天牌?” 袁不韦道:“就是因为没有见过,要饭的才向你讨过公道。” 申三省道:“什么公道?你以为在下的牌是假的?” 袁不韦道:“事实俱在,你狡辩也没有用。” 申三省冷笑道:“你还指责别人找不到问题重点,依我看你连赌场的门都不够资格进,最笨的人他真赌假博,也不会在一副牌九里放进八张天牌。” 袁不韦一怔道:“不错,但这副牌是你派人拿出来的,又怎么解释?” 申三省道:“什么都不用解释,在下从此刻起就将这赌王二字转赠给这位江老弟。” 江城子赶忙拱手笑道:“申老板万不要认真,在下一进门就说过了,我学过一些杂耍工夫,刚才只是想开个小玩笑。” 他顺手一转,把余下的二十四张牌九都翻过来,和先前八张放在一起,赫然是三十二张天脾。 申三省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天才天才!老朽在赌场打滚大半生,今天是第一次开眼界。” 江城子仍是笑笑道:“在下说过这只是一种杂耍工夫,但用在赌场中却有一样好处。” 申三省道:“岂止一样,老弟只要动动手脚,赢下一个古北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江城子道:“在下如果想用这种方式赢钱,也就不会自己泄底了。” 申三省想了一下道:“老弟露了这一手的总不会是无因吧?” 江城子道:“在下如此做只是说明了一件事,我自己赌假博,别人如想在我面前赌假博那只是自取其辱。” 申三省干笑一声,道:“老弟放心,在老朽的地盘上绝不容许有这类人存在。” 江城子道:“有这种人我也不在乎,不管是那一种赌具在我面前捣鬼都别想过关,请申老板派人另换牌九,这一副我差不多都认识了。” 他双手迅速的在那副牌九上搓了一阵,像变魔术样又回复了原来点数。 袁不韦也佩服的道:“小子,你这一手是跟谁学的。” 江城子道:“跟我师父学的。” 朱伯鱼忙道:“小子,老夫可不是靠赌起家,你这手玩艺大概是跟跑江湖戏班子偷学的吧?” 江城子道:“不是偷学而是花金子买来的。” 朱伯鱼冷笑一声,道:“真正绝学都是金子能买来的?” 江城子道:“我从没把它当作绝学,而且教我的人也承认这是一种杂耍。” 申三省道:“老朽不承认,杂耍到了这种境界已够列入武学大成。” 江城子道:“这两手对那个人来说只是入门功夫,他还有一手十拿九稳开价八千万两黄金,我当时凑不出这个数字,他就没有教我。” 申三省道:“什么叫做十拿九稳?” “假如你手中拿的是一副天牌,他心里想着它是一瘪十,而这副脾就会变成瘪十。” “那是一种早已失传的上乘武学。”申三省说:“我听一位前辈谈起过。武功如果达到某种境界,他可以发出无形罡气,不管是什么物体他都可以随意变造。” “那人从没有跟我谈到过武学。”江城子说道:“他是当着我面演过,但未见他动用武功。” “如果被你看出了就不值钱了,老弟变卖祖传的万载温玉,大概就是为了学那招十拿九稳。” “不错,学会了这一招,走到那里都可以大小通吃。” “老弟拿到金子后,到那里去找他?” “用不着找,只要我有金子他会自动来找我的。” “他怎么会知道老弟什么时候有金子,总不会每天都跟着你吧?” “用不着跟。他有一种方法可以预测出来。” “那人有个怪癖,不愿在闹区见人,更不愿意进赌场。” “他没有说那是为什么吧?” “说了,他说他是扫帚星,不愿意给不相干的人带去灾害。” 申三省脸色变了一下,道:“是什么灾害?” “那可难说,视情节轻重和他自己喜恶而定,如果他不高兴,被他遇上的人都会得瘟疫。” “老朽想和老弟打个商量。” “申老板想买我刚才的那一手?” “不错,老弟花了多少金子,我可以另加两成。” “等咱们赌完了再说,如果是我赢了也许会减半。” 申三省心中一动,答道:“就这么说定了,老朽到那边去替你找几个肥角。” “也许我的赌技比他们高明一些。”江城子说道:“但是我不赌假,在牌桌上我一向不以巧取胜。” “说不定你老弟会遇上狠角色,但你尽可放手作为,一切问题概由老朽负责。” 他说完即起身往后面走了。 朱伯鱼忙施传音道:“小子,你认识东海骑鲸客?” 江城子也施音道:“不认识,但我听说过这名字。” “你刚才的那一手可是叫斗移星转?” “可能是吧!他没有告诉我名称,我也没有多问。” “混帐!在老人家面前还想卖关子,我问你刚才那一手是跟谁学的?” “一个跑江湖的卖艺的,他没有告诉我名字。” “那明明是骑鲸客的斗移星转,你在老夫面前还想耍花样?” “我说的是实话,晚辈有一个长处,不管是多么好的朋友。都不追根究底听别人秘密。” 朱伯鱼老脸一红,道:“老夫只是为了好奇,并不是存心打听你的秘密。” “晚辈根本就没有秘密。”江城子道:“前辈如真有兴趣,不妨在申三省身上多下点工夫。” “老叫化说他只是江湖中小混混,还有什么秘密好打听的?” “这个小混混绝不是袁老想像中那么简单,你不妨多注意一下场子中那批赌客。” “老夫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似乎都是不常在江湖中走动的高手。” “这才是最大症结,一个小混混怎么会认识那么多的江湖高手。” “小子,你忘了此地是赌场,像这种龙蛇混杂之地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 “前辈以为申三省会找什么样人来对付咱们。” “对付咱们?他老混帐不是去替你物色凯子。” “也可能是凯子,但绝不是普通人物。” “这是如何说法?” “道理很简单,来人如果把咱们摆平,申三省可以因此捞了一票。” “要是咱们把人摆平了呢?” “咱们就会变成江洋大盗,很快就有大批官兵捉拿咱们。” “你小子不能光凭猜测,此地是申三省的老窝,难道他不想混了?” “咱们如果被捉住关进大牢里去,这件事江湖上不会有人知道。” “就凭几个官兵也想把咱们捉住?” “官府既然出面,就不止派几个人,咱们用不着和官兵动手,那样正好上了申三省的当,咱们都变成了杀官兵造反的强盗。” “难道咱们真的让他们捉进牢里去?” “刘二哥和扈三娘已将报信的人收拾掉了,你设法稳住过来的那五个家伙,我去找申三省。把金子拿到咱们马了离开。” “你小子不赌?老头子这两手唬唬乡下人还可以,如真遇上郎中或者千我只好任人宰割。” “晚辈先输几把小钱,前辈最好是所有的金子都放上去,我保证让你可以大捞一笔。” 朱伯鱼还想讲什么时,后面已连续走来五个老人,为首一人冷声道:“各位既然来了怎么干坐,是没有金子还是凑不够?” 江城子忙道:“在下的金子放在申老板那里,这两位老人家嫌我金子少,他们不肯赌。” 老人道:“申老三已有过交代,老夫来作庄,你尽量下注输了有人给金子。” 朱伯鱼道:“你老兄作庄老夫就可以放心赌了,这小子手脚不干净,我担心他输了会捣鬼。” 老人道:“老朽也听申老三说过了,我倒觉得这老弟心胸磊落,他如存心诈赌就不会露那一手。” 他说着已理好牌推出第二条,但江城子却显得很谨慎的只押一百万两。 他坐天门,袁不韦这时却是顺门,朱伯鱼顾了尾门、但他们两家都各押一千万两。 银子打出七点,江城子拿第一付牌刚好也是七,庄家是八点,而上下门却都是九点。 庄家吃一百万两,贴出一千九百万两。 他看了看江城子,道:“在下赌傅不喜欠帐,那样会愈赌愈大,万一我把金子输光了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 老人道:“慢慢下也好,推完这一付我叫申老三给你送银子来。” 第二条脾出来,江城子还是下一百万两,可是袁不韦和朱伯鱼竟连本带利把两千万两一起推了出去。 老人微微一怔,他的银子终于还是掷了出去。 这一次是五点,等于跟江城子互换一张牌,江城子是五,庄家是六点,上下门是九点。 江城子轻轻叹了口气道:“老先生怎么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你这样赌下去是得不偿失。” 老人怒瞪他一眼,但仍忍着气把上下门赔了,才拍着桌子道:“申老三,你欠人家的金子快点送来!” 申三省对这个老人似乎很畏惧,忙捧了一堆银票放在江城子面前道:“这些折合黄金刚好是七千万两,老弟刚已先支一千万两筹码,加起来刚好是那个数字。” 江城子苦笑道:“先支的一千万两已输掉九百,看来我的计划很难实现……” 他刚说到这里刘二白和扈三娘已飞身进来大声叫道:“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几千官兵把整个院子都包围起来。” 江城子乘众人怔神之际,抓起面前银票顺手还提着两袋珠宝,大喝一声道:“冲出去,咱们突围。” 十三 崆峒天三鹰 坐在一旁的另外四个老人已迅速的挡住他的去路,道:“小子,你人突围可以,珠宝和银票留下来。” 江城子道:“这成什么话?你们又不是强盗?”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道:“你们这些珠宝来路本就有问题,老夫放你们逃命已经不错了。” 江城子道:“我如不将珠宝留下你又待怎样?” 出羊胡子老人道:“很简单!把命也一起留下。” 江城子冷声道:“在下本来无意伤人。你们却不该逼人大甚……” 他口中说着话,飞起一侧将那张大方桌子踢得朝对方撞去。 山羊胡子老人伸手一接,只觉桌子上潜藏着一股强烈猛劲把他的双手震断了,桌面余劲不减,另外两个老人竟被齐腰撞成两截。 原先做庄的老人看得脸色一变,他快如鬼魅般欺近江城子身后,双掌奋足全力劈去。 江城子哼了一声,身形蹦提起左手的珠宝袋子,迎着老人的双掌反撩过去。 他只是随便出手,看起来好像没有用劲,老人心中暗喜,双掌一没变为抓,一手一个将两只珠宝袋子都接在手中。 他正待运力往回夺之际,但珠宝袋子在突然之间却变得像是烧红了钢铁一样,不仅将他十根指头烧燃了,更有一股无形罡气循臂而上,硬将身子震飞,撞在墙壁上又反弹了回来,却昏倒在地上不动了。 江城子等于连一招都没有出,五个老人中已是两死一伤,另一个鼠目老人惊怔在一旁,望着申三省道:“申老三,这小子到底是何来路的?” 申三省也是一脸惊色,摇摇头道:“他们都是袁老化子带来的……”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叫起来,道:“他们都跑了,大家一起上先把这小子放倒。” 鼠目老人道:“这小子很扎手,还是请伍捕头先把人手调齐。” 申三省道:“老朽第一次派出的人出问题了,我已另外派出两批仍向总兵府求援。” 鼠目老人道:“申老三,这是你的地盘,如让这小子逃走,古北口你可混不下去了。” 申三省道:“崔兄,你们各位也是边城有名人物,可不能把事情都推到老朽一个人身上。” 姓崔的道:“事情发生在你的场子里,总不能要老夫出面负责。” 申三省道:“老朽只是想请崔兄帮个忙,先截住这个小子别让他也跑掉。” 姓崔的道:“老夫有自知之明,拦不住他,除非咱们联手。” 申三省道:“就这么说,请老三在一旁监视。” 姓崔的向身旁老人使个眼色,已和申三省一前一后朝江城子靠近。 江城子在踢飞桌子时就已分别传音叫朱伯鱼、商七等人走,他们约定地点是都山,河北省交界处。 因商七、三煞等人脚程略慢,他才留在后面有意拖时间。 姓崔的已走到身前不及一丈,江城子仍然毫无反应,但这一来姓崔的和申三省反而都自动的停下来了。 姓崔的看看他手中珠宝袋子,阴笑道:“小子,你可是京城来的飞贼?” 江城子冷漠的道:“在下是从京城来的,却没听说北京闹飞贼,你是听谁说的?” 姓崔的道:“是京城行文来,要抓你的。” 江城子道:“你知道我是谁?” 姓崔的不由一怔,遂即厉声道:“不管你是谁,反正你是飞贼不会错。” 江城子道:“你是边城五鼠中的空云丢鼠崔百招,在下久闻你们都是鱼肉乡民的小混混。” 崔百招有些意外的道:“你小子怎么会认识老夫?” 江城子道:“我是飞贼,你们是小混混,道行当然比你们高一级,在京城中我能来去自如的,古北口又算得什么?” 崔百招道:“那个老叫化跟你小子是什么关系?” 江城子道:“老叫化袁不韦,江湖中也有人叫他丐仙的,穿皮衣的老头子叫朱伯鱼,他自称酒仙这两个人你听说过吗?” 翟百招一怔道:“你说他们是一神二仙中的二仙?” 江城子道:“大概是吧!因为他们都不务正业嗜赌如命,所以找个好听点名字唬唬了。” 申三省忙道:“你小子简直是胡说八道,那老要饭的是标准骗子,他没有钱赌博就到处冒充是丐仙袁不韦的弟弟。” 江城子冷声道:“你才是个标准的井底之蛙,丐仙的弟弟岂是好冒充的,而且也只有你这种地痞流氓才相信袁不韦还有个弟弟。” 申三省忙接道:“不错,丐仙袁不韦虽不拘小节却也没有人敢冒充他的弟弟,而且他成名江湖一甲子也从没听说他还有个弟弟,这两个人,是酒、丐二仙,大概不会有错。” 崔百招道:“不是最好,万一是他们两人,你这位边塞赌王可得早点找地方隐居了。” 申三省道:“这个小子又会是谁?” 崔百招道:“如果老夫猜测的不错,他应该是从虎山来的无名小子。” 申三省脸色一变道:“小子,是不是从虎山来的?” 江城子道:“我从那里来的你不必知道,你开赌场不和官府勾结,我不会管这种闲事。” 申三省摸摸怀中的玉佩似是放心不少,他想了一下终于咬咬牙,道:“你走吧!此地的事由老夫负责……” 崔百招冷声道:“你如何负责法,老夫的兄弟,两死一伤,你总该有个交代。” 申三省道:“崔兄,人既死了你总不能要老夫替他们偿命?” 崔百招道:“这样说他们该死了?” 申三省双手一摊道,道:“杀人的凶手就在这里,崔兄如有意报仇,老朽当然不便阻拦……” 崔百招大怒道:“老夫就先宰了你姓申的,其余的帐以后再算。” 申三省也冷笑道:“没有以后了,咱们之间有什么帐,你还是摊开来吧!” 崔百招看了静立一旁的江城子一眼,道:“小子,你可是从虎山来的?” 江城子耸耸肩,道:“我已经说过没有必要告诉你,二位既然还有帐要算,在下先告辞了。” 他说着人已穿出厅外,刚刚飞身跃起,但另一个老人突然双手连扬,至少有三十种以上的暗器,疾如闪电般集中朝江城子背后射去。 江城子左手一扬,两袋珠宝刚好挡在背后。把飞来的暗器震得反朝崔百招射去。 紧接着他右手又动了一下道:“千臂鼠崔魂,在下久闻你丈着一手暗器专门在边城一带打劫来去商人,所以我今天只废掉你两只手……” 就在他话声中,崔魂另外掏出两把暗器还没有发出,突然一声大叫,身子跳起一丈多高,回地面时双掌齐腕都已经失去了踪影。 崔百招过来替他敷好药,低声道:“老三,你既已经知道他是无各小子就不该再动手,咱们得快点离开,我一个人不是申三省对手。” 崔魂道:“恐怕走不掉,申三省已经过来了。” 崔百招道:“我挡他几招,你赶快走……” 申三省阴笑道:“崔老二,不是要找老夫算帐吗?怎么现在就走了?” 崔百招道:“咱们的帐以后再算,总不致于存在着赶尽杀绝的心理吧?” 申三省道:“老朽虽没有这种意思,但二位现在也不能走。” 崔百招道:“咱们凭什么不能走?” 申三省道:“两位令弟尸体留在本宅,而令兄也重伤昏迷,待会官兵来了叫我如何交代?” 崔百招道:“你照实说不就得了,反正你们场子里死人也不止一次。” 申三省道:“话是不错,但你们手足之情总不能不顾,要是你们真的拍拍屁股就走,老夫只好派人把令弟尸体丢到荒郊去了……” 他口中说着,人已跃身疾进,双掌已快如电光石火般朝崔百招顶门劈落双方距离不到一丈,崔百招对他虽有戒意,却也没有想到他口中说得那么好听,竟会暴起发难。 他如果闪开,这两招就要落到崔魂的身上,匆忙中只有奋起全力出掌硬接。\ 崔百招功力本来就不如申三省,加上被逼应战,双方掌力着实将他竟震飞两丈多远,落地后口中不停喷出鲜血。 申三省哈哈大笑道:“崔老二轻功既有穿云鼠之称,怎么掌上功夫平平……” 他笑声未完,站在一旁的崔魂双肩轻动,一下子就飞出五、六十种暗器,将申三省前后左右封死了。 申三省怎么也没想到千臂鼠崔魂双手俱残仍能发射那么多暗器,他运足全力双掌拼命拍打,仍有三十种以上的暗器击中他身上。 这些暗器都是淬有剧毒,见血封喉,所以申三省仅是惨哼一声,当时就倒地死去。 崔百招这时却一脸狞色,走到尸体旁边。在他怀中掏出那块佩玉,而后背起崔魂如飞奔走。 但这时在巷道转弯处却走出江城子,他对刚才情形非常清楚,望着崔百招消失背影冷笑一声也转身出城,离开古北口他就放开脚程全力往都山奔去。 大约在初更左右江城子已经踏进都山,由于这一路上的疾奔,他已感到有些累,正待找块石头坐下吃点干粮,他突然发觉左前方草丛中有点不大对劲。 江城子虽然不是常年在外走动的老江湖,可是他在那种人迹罕至的冰天雪地里住了十多年,警觉性比起一般老江湖更高。 他暗中凝神一听,立时期身如闪电般扑了过去,果然发现草地上躺着的是飞腿何七。 他赶忙俯下身去伸手一探,心脉早已停止跳动,从体温上判断死去将近半个时辰。 由此可以看出凶手的轻功绝不在何七之下。 他将何七尸体摆好弄点草盖起来,沿着山路上痕迹继续往前走去。 谁知他走出不到三百丈却发现了两具尸体,竟是阴风三煞的老大石雪璞和老三石雪珲。 不过在他们尸体旁不远处。赫然还有两位和尚和两个道人的死尸。 阴风三煞的武功并不如何七,如果何七是和尚跟道人杀的,那么他们也不是死在石雪璞俩兄弟的手下。 他们这一行人除了朱伯鱼和袁不韦这两位武林二仙人物外,而刘二白的剑也绝不在一神二仙之下,扈三娘也算得上高手中高手。 有这几位同行,即使是十大门派联手也讨不到好,但是这三个人却被人杀了,而且又都死于剑下。 江城子默运神功很仔细将附近搜查一下,却发现在山峰另一边,有轻微的打斗声。 有了这个发现,他立时将轻功运集到十二成,像一阵轻风般身子凌空朝山峰另一面激射过去。 可是他刚越过一条山障,去叹听到一声低微呻吟和一阵怒叱声。 江城子一沉真气人已经飘飘的落上一株大树,正好在大树下面躺着一个人,是三煞老二石雪璞,他全身是血,人已陷入半昏迷状况。 而在他旁边也有两个和尚两个道士,这四个人的身着跟先前死的四个人一样。 只听为首一个和尚阴声道:“说实话佛爷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你们阴风三煞不是在隐风山替独孤教主办事吗?怎么会跟这一批人跑到关东来?” 石雪璞咬着牙大骂道:“想你们少林派竟也不是好东西,大概早就和无类教有了勾结。” 老和尚冷笑道:“岂止是少林、武当、峨嵋、青城等都派出大批高手拦截你们。” 石雪璞道:“你们出动人再多也没有用,能搁得关东醉侠洒丐二仙吗?” 老和尚道:“你如肯说实话,佛爷答应让你亲眼看着他们死。” 石雪璞道:“老夫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说的都是实话。” 另外一个人接口道:“这种小强盗也不会知道太多,一剑解决他就算了。” 和尚点头道:“有劳道友了!” 道人也不说话,振腕一剑迳朝石雪璞前胸刺刺去。 可是他的剑才到中途,像是被人扳手臂一样,转弯剑身笔直的刺进和尚胸膛。 和尚一脸惊色,狞声道:“你……你跟他们是一路的……” 他说着话身子竟自动的跳起三尺,而道人在他胸中的剑却正好给他来个大开膛,他仅瞪了瞪腿人就倒地面死去。 另一个和尚见状,一语不发举起手中铁禅杖,运足全力朝道人后脑击落,红白之物流了一地,他又糊里糊涂的做了个死鬼。 另一个道人也在这同时飞身出剑,他的本意是想架开铁禅杖的,但和尚的动作太快,他心中一急剑身也不知道是怎滑下来的,竟莫名其妙的自和尚后背直刺透前胸,和尚是一语未发立即倒地死去。 这一来把石雪璞也看得呆了,他见只剩下一个道人,正想勉强起身奋力一搏,但他肩上却被一只手轻轻压住了,道:“石兄,你伤势不轻需要及时治疗。” 说话的是江城子,石雪璞一听声音竟兴奋得流下老泪。道:“老弟,你终于赶来了,何老七是去通知你的,不知有没有见到?” 江城子轻轻叹口气,道:“何老七在山下遇害了,你们不该离开刘二哥他们几位。” “咱们是中了十大门派的埋伏,刚一上山,人就被冲散了。” “令兄和令弟也在下面遇害,十大门派会付出代价的。” “他们动员了好几百人,好像是专为对付咱们来的。” “十大门派能在此时摆明身分是最好不过,我想他们来的人不会走掉的。” “他们人手太多了,而且又是精选的高手。” 江城子说着掏出两粒药,一粒叫石雪璞服下,另一粒捏碎了洒在他伤口上,道:“你快调息一下,咱们没有时间停留太久。” 另外那个道人这时迈步,他瞪着江城子走前两步,道:“小子,你是谁?” “无名小子,但你听到这一次没有机会听下一次了。” 老道脸色大变纵身一跃已到了三丈外,刚一伏腰,脖子已被一只脚踩得败在地面上,江城子声冷如冰道:“我从来都没想到十大门派中的人,会对我作难,这是你们自己找死,今夜只是一个开始。” 他脚下一用力,老道的脑袋已像西瓜一样破得四分五裂。 江城子杀了那个道人也不服,一伸左臂夹住石雪璞,疾如欺风般循着声音飞去。 他一口气已连越过两座小山,而这时怒吼声也越来越近,江城子的身子停在一块巨石后面,向石雪璞暗施传音道:“石兄,你如果遇到像刚才哪四个僧道,大约能支持几招?” 石雪璞知他定有发现,随也暗施传音道:“在下武功不济,大约可以勉强支持七、八招。” 江城子道:“够了,咱们附近潜付着有二十名高手,石兄只要能支持五招,我大约可以将他们全部料理,我是担心一时照顾不过来,石兄遭他们暗袭。” 石雪璞道:“老弟尽管放心施为,不必考虑老朽。” 江城子道:“石兄应该珍惜自己,你的伤势不出两个时辰即可痊愈,咱们的人手太少不能再有任何损失,在下如早知道十大门派与无类教有勾结,我会带一头鹰来,它至少可以抵得上一百名好剑手……” 他随手一带已将雪璞拉在巨石后面,并将珠宝袋子也放在旁边,但却伸手在袋中连掏两把,可是拿在他手中的竟都是一些鹅卵石。 他用双手掂了掂,顺手一扬,毫无目的的把手中鹅卵石全都丢了出去。 随着他又掏出好几把装在身上,才传音道:“石兄守住这个死角,对方如没有人冲过来,你绝对不要发动,这附近的暗桩已被我放倒了。” 石雪璞微带惊奇的道:“老弟发出的石子大概是某种高深的暗器手法?” 江城子仅笑笑,但他的身形已像风一般飘了出去。 石雪璞还在怔神,已听到一连串惨嚷之声不绝于耳,大约有一盏茶工夫,江城子又像闪电般飞了回采。 石雪璞轻叹道:“老弟神功盖世,已远高二仙太多。” 江城子道:“在下学的是小巧工夫,怎能跟武林前辈相比?” 石雪璞道:“对方人手太多,又有部分是老辈高手,今夜这一战只怕全靠老弟一个人扳回劣势,” 江城子道:“刘二哥剑术不在我之下,朱老和袁老他们是自恃身分不愿伤人……” 只听一阵阴笑道:“你小子倒是心狠手辣,道爷们也是不愿易伤人,但今夜只好破例了。” 随着话声,竟然从空中飘落三名道人。 这三个道人当真身轻如风,连江城子也没有发现他们。 但石雪璞见了他们却如遇鬼魅,身形不自觉的朝江城子身边退。 为首的道人阴声道:“石老二,你找错靠山了,这小子自身都难保,你还是认命!” 他左手虚空一抓,居然将石雪璞提起四五丈高,正待吐劲反震时,却突然觉得左臂一阵刺骨剧痛,接着是石雪璞一招双风贯耳,已迅如闪电般击中他左右太阳穴。 而石雪璞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在一击之后已迅速的提着半条断臂,又退回原来地方。 老道用右手抚着脑袋,却想不通左臂是怎么断的,他一连挨了几处伤,仍然屹立原处未动,可见他功力是如何的深厚。 他怔了一会神才把左臂流血止住,一脸狞色道:“好好好!老夫知道你姓石的是怎么砍我半截胳臂的。” 石雪璞扬起左手长剑,道:“就是用这柄剑砍的,你如不服气不妨把右手也伸出来试试!” 老道哼了一声,道:“当然要,假如你真能砍我的右臂,道爷会自动的伸出脑袋让你砍。” 他暗中向其他两个道人使个眼色,没看清他是怎么走的,人已欺到石雪璞身前,探臂竟往他顶门抓去。 他一出手,其他两名道人也跟着向江城子扑去,三个人似乎早就已有了默契,后出手的两名道人旨在牵制江城子,所以他们都拔出剑,从两侧抢进是想把他和石雪璞隔开。 谁知江城子对二人攻击根本不理,他身形轻闪竟从两只剑中间穿了过去,左手一带把石雪璞推到三丈外,右手疾出抓住断臂人右臂,一拦一送道人身子反朝另两个道人长剑冲出,而他右臂却留在江城子手中。 另两个道人匆忙收回长剑,扶往失去双臂的道人道:“大师兄,这小子是……” 断臂道人摇头道:“不必多说,你们快赶去跟武当七子会合!” 江城子冷漠的道:“没有那么容易,崆峒三鹰中武功最高的就是长爪鹰,他双手既失你们还是留下陪他吧!” 另一个道人道:“小子你见过咱们?” “没有,我是从你们身上猜出来的,你大概是利嘴鹰。” “不错,老大双臂虽残,武功未失,咱们三人联手尚可一战。” 江城子道:“在下正想见识崆峒绝学,二位既被独孤恨天看中,总不太窝囊吧!” 利嘴鹰道:“你就是从虎山来的无名小子?” 江城子道:“一点不错,独孤恨天消息很灵通,他连我所走的路程都算得很准,只是不该派你们这些飞禽走兽出面阻挡。” 利嘴鹰狞声道:“还有两个野人山的道人,不是跟你们同路。” “他们携带的宝物太多走得慢一点,如果你能多活一些时间还有机会看到他们。” 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老道叫插翅鹰,他这时才接口道:“大师兄,我背着你咱们去截住上清、玉清。” 长爪鹰轻叹一声,道:“师弟,还是赶快想办法脱身,咱们估计有点失误。” 插翅鹰不服的道:“就凭一个无名小子真能留下咱们。” 长爪鹰道:“你们可会看出他伤我双臂所作的手法?” 插翅鹰道:“兄弟,那是一招武林绝学叫做星转斗移,他人不出手,可以将真力传出伤人。” 插翅鹰道:“他如真练成这种绝学,咱们现在想走也走不了。” 长扑鹰道:“他是刘二白结拜的,也是自命侠义中人,应该不致赶尽杀绝。” 江城子冷声道:“正好相反,在下要想杀一个人从不拖泥带水,你们崆峒三鹰既是为了杀我的,我如放了我们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他口中说着话,突然紫芒暴涨,在人影飞闪中利嘴鹰和插翅鹰双臂又已被他剑气绞碎。 江城子仍然以原来地方,却一脸冷漠之色道:“三位如真想改过自新,现在可以回到崆峒去面壁十年。” 长爪鹰厉叫道:“小子,你简直不是人,比起野兽还要凶残。” “你这样说我也不否认。”江城子说道:“在下自小就是跟野兽一起长大的,不过我比野兽更懂得保护自己,尤其像你们这种危险角色,我绝不讲究仁慈……” 利嘴鹰乘他说话之际,突然把口一张,一道血光比闪电还快全部击在江城子的短袄上。 那是他利用最后一口真气喷出一道血箭,加上满口牙齿,比任仍暗器都具威力,江城子整件短袄都染满了血迹,也不知是利嘴鹰喷出的血,还是他身上流出的血,竟变成了一个血人。 石雪璞正待走过去查看时,却发现他身前有一道无形罡墙,逼得他只好站在原地一步也走不动。 他暗中一怔还在怔神,插翅鹰的身子已凌空飞了起来,他在抵达江城子上空时,却突然起了一声轻爆,整个身子爆炸成上百块肉球,迅速的朝江城子头上罩落下来。 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间,江城子突然不见了,紧接着是长爪鹰的身子自动朝肉球迎撞过去。 又是一声凄厉惨嚷,肉球全作一阵血球散飞了,而长爪鹰身上却多了好几十个血洞,有的穿过大腿、有的穿过胸膛,连肠子都流了一地。 但长爪鹰居然还没有死,他勉强撑起上半身,这才发现江城子身上被利嘴鹰喷中的血迹和牙齿都不见了,他吃力眨眨眼,道:“小子,你练是的什么功夫,怎么能躲过他们两人的解体大法?” 江城子耸耸肩道:“我是在洪荒中长大的,专门以捕杀禽兽为生,你们这种邪门玩艺我见得多的。” 长爪鹰厉声道:“放屁!咱们师兄弟三人练成解体大法,江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就算你修成金刚不坏之身也挡不住他们两个的破釜沉舟一击。” 十四 武林盖三仙 江城子道:“我身上的肉连蚊子咬一口都受不了,当然挡不住他们解体大法,但我这件棉袄却是一件宝衣。” 长爪鹰不信的道:“这种又脏又破的东西,丢了也没有人捡,老夫却看不出它何处有宝。” 江城子道:“丑媳妇、犀地、破棉袄是世间三宝,你这个简单道理都不懂,越是别人不捡的东西,越是可靠。” 长爪鹰喘着气怒骂道:“你小子油腔滑调,一肚子坏水,老夫才不相信你鬼话。” 江城子道:“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你们崆峒三鹰死在我手中却是事实,只是你们死得太窝囊。” 长爪鹰道:“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好窝囊的。” 江城子道:“你们所练的邪功虽然还没有达到大成,但一招未战就这样死了,你不觉得很意外。” 长爪鹰想了一下,忍不住大叫道:“小子,你学过星宿指的功夫!” 江城子道:“可惜你现在想到太晚了,你们急急忙忙的要找上清和玉清道长,我就猜到你怕他们练成星宿指,为了证实我的猜想,所以在动手时,我在你们身上点了一下。” 长爪鹰气得哇哇大叫,喷出大滩鲜血,蹬蹬腿也在那里不动了。 石雪璞走过来,叹口气道:“崆峒三鹰在武林中可是顶尖高手,想不到你在举手投足之间就将他们放倒了,还死得那么惨!” 江城子道:“他们所练的解体大法的确算得上武林一绝。在下能如此顺利得手,是靠那几块鹅卵石帮忙。” 石雪璞有些不解的看看他,江城子又笑道:“我装了这几袋石子,本来是为了骗申三省的,没想到他们先闹窝里反,死的死伤的伤,而我也忘了丢掉,刚才想到暗器,才抓出几把石子,却正好派上用场。” 石雪璞一怔道:“崆峒三鹰不是中了老弟星宿指?” 江城子苦笑;“在下所学星宿指连三成功力都不到,根本就伤不了崆峒三鹰,因为他们还没有现身我就发现了,所以预先发出几粒石子,在空中等着他们。” 石雪璞道:“以崆峒三鹰武功,他们难道也察觉不出老弟所发石子?” 江城子道:“这种暗器手法也是神算子前辈遗留,发出时用空字诀,它可以在空中停留两个时辰,而且能随意指挥,即使有人在石头下面,也照样逃不过一死。” 石雪璞还想什么时,但在他左后方巨石下面,竟连续奔起三条人影。 他们轻功都算得上是一流的。现身后脚点石成面,遂又升空三丈多高。 可惜他们遇上了江城子,身形刚刚飞起,三个人又同时才从空中栽下来。 这又是三个道人,年龄都不大,最老的一个也不会超过五十。 江城子看了看三个的打扮,冷哼一声道:“武当派居然也来了,就派你们这三个小道士?” 为首那个道人道:“道爷叫清风,我七位师叔正在收拾老叫化和老酒鬼。” 江城子神色一动道:“你说的可是武当七子?” 清风傲然的道:“不错,这一次二仙保证归位,你小子来得正好,可以给他们陪葬。” 江城子道:“在下倒不在乎替他们陪葬,但三位却忘了一件事。” 清风道:“你还有什么后事要交代的?” 江城子道:“你是个出家人,说话不留口德,我要交代的就是先割下你的舌头,石兄,请你帮个忙。” 石雪璞的哥哥和弟弟都死在这些道人和尚手中,他恨不得杀光了这些人,虽然他担心自己武功不济,但他对江城子却充满了信心,振腕出剑,一阵银芒飞洒中,居然很轻易的就把三个道人舌头绞碎了。 石雪璞似乎余怒未熄,收剑平拖,又把他们胸脉主要血管也挑断了。 江城子道:“这三个人功力尽失,石兄就放他们一马吧,料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为害了。” 石雪璞怔了一下,这才发现三个道人早已被石子击穿,他有些不好意思道:“老弟暗器手法只怕天下无出其右,难怪他们不敢躲在石洞中。” 江城子道:“他们是被我哧出来的,如果真躲在石洞中不动,咱们没有这么容易得手。” 石雪璞道:“老弟不是说你发的暗器可以随心所欲,无所不至?” 江城子道:“那是唬人的,我是怕他们躲着不肯出来,浪费咱们的时间。” 石雪璞道:“酒仙和丐仙他们真的会有危险吗?” 江城子道:“可能有点小麻烦,但不会有大问题,武当七子的剑阵虽算武林一绝,但想困住他们两位还没有那么容易。” 石雪璞道:“十大门派出动的人手不少,咱们还是赶去支援一下。” 江城子点点头,即当先朝打斗处去,石雪璞紧随在身后,一路所经之处,每逢三五步就有几具尸体,但死的都是和尚或者道人,而且全都是被剑所杀。 江城子知道在这几个人中,用剑的只有刘二白和扈三娘。看来他们是大开杀戒了。 他暗暗叹息一声,并不是为死者同情,却是替十大门派惋惜。 他知道以刘二白快剑,就算十大门派掌门亲自出马,恐怕也讨不了好。 他很快的就接近到打斗处五十丈左右,但他却拉住石雪璞飞身上了一株古松。 松树高插入云,枝干上都已吐出嫩芽,二人隐身其间,很不容易被人发现,只是居高临下,他们却能把四周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这时斗场中正分成三批在奋战,朱伯鱼和袁不韦双战武当七子,武当派剑阵变化虽然诡异,但遇上这两位武林顶尖人物,有很多精招似乎都被逼得发挥不出来。 扈三娘、南北二杰和快刀江九四人全为了保护珠宝,分成四个方位,力敌二十四名道人。 其中以扈三娘最为吃力,在攻击她的六名道人中,为首一个竟是五毒道人。 五毒杂毛不仅是功力比其他人高,更加上一身是毒,扈三娘等人如不是在离开虎山前,江城子给他们每人服下一粒药丸,此时早已就中毒不支。 尤其是和她动手的六个道人,武功都比其他道人高。他们似乎已看准了,只要能放倒扈三娘,其他的人已不足为虑。 另一边的刘二白也不轻松,他居然被十二名女尼姑困住了。 这十二名女尼年龄都在六十以上,她们都是用的长剑,其中一名年岁略大的老尼,似是十二尼之首,她的一支剑更是神出鬼没,不仅招式凌厉,剑身上还发出丝丝罡气,显然她已练成先天剑气。 刘二白力战十二名女尼虽然有点吃力,但他自保还不成问题,因为他的驭剑术和一气化三清始终还没有用出来。 但扈三娘的情况却越来越危险,面对六名高手,她既不敢施用驭剑术,有很多精招也施展不开,她有几次如不是仗着身法快,她就险些伤在五毒道人剑下。 江城子一来就已看出,不但是扈三娘情况危急,连商七、贾八、江九等,每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受了几处轻伤。 商七的铁算珠子及江九的快刀,已经放倒了五名道人,但对方人数太多,死了马上补充始终维持二十四人的包围圈子。 江城子起初还没注意,慢慢慢的他己看出,这也是一种合击的阵式,如不是扈三娘一支剑守得紧,他们四人此刻当真不知是什么结局。 可是有一点使他感到不解,在这种打斗最激烈的地方,只有道人和尼姑,却没有发现一个少林和尚。 因此,他担心少林派来的高手保留实力,准备在群雄奋战力竭之时,他们再发动一次狙攻。 想到这里他更不敢怠慢,传音交代石老二几句,引吭发出一声长啸。 他的啸声是奋足全力而发,不但使战场中故我双方都感到一怔,整个山峰都响起了此起彼落的回音。 而就在众人‘旺神之际,’一道淡淡的紫芒却快如闪电般绕场飞行了一周。 首先解决的,是围攻扈三娘的那二十四个道人,其中除五毒道人外,有二十三个人都很安详的躺在地上,他们似乎没有一点痛苦,脑门上有一个血洞,流的血并不多,但已咽下最后一口气。 江城子这时已站在扈三娘旁边,周围还有三十多名道人,他们已在慢慢的向前移动,好像是准备补那些死去道人的缺,不过他们始终还不明白这些道人是怎么死去的。 江城子却不管他们是采取什么行动,他暗中发动剑气。先把五毒道人几处要穴封死了,才转向扈三娘道:“三姊,你还得注意一下五毒道人,不能让他被人杀了,我还要带他回野人山。” 扈三娘不解的道:“咱们这一路还有很多事情,带着这么一个残废人不成了累赘?” 江城子道:“等下小弟去把武当七子捉一个活的来,就交给他背着。” 扈三娘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能抓个武当七子当佣人,那可是一件惊动武林的壮举。” 江城子道:“依我看武当七子不过是二三流角色,他们剑术远不如那几个尼姑,小弟还是先去助二哥一臂之力,回头再捉武当七子。” 朱伯鱼赶忙大叫道:“小子,你说得倒轻松,这个老杂毛邪得很,老头子使出看家本领,还是冲不破他们的剑阵。” 江城子道:“那是前辈手下留情的关系,天下最难的阵式也困不住武林二仙,尤其是前辈的三味真火,可以说无坚不摧!” 朱伯鱼笑道:“你小子不说老夫倒忘了。我现在就试试看。” 他说着话,又连灌了好几口酒,袁不韦急忙阻止道:“老酒鬼,使不得,咱们杀了武当七子,以后如何向那灵虚老杂毛交代?” 朱伯鱼冷声道:“这批小混球,如果杀了你老叫化,又由谁交代。” 袁不韦道:“这件事灵虚老杂毛八成不知道。咱们必须留下人质,送到武当派当面问清楚。” 朱伯鱼道:“老夫没有那种工夫,要问你老叫化自己去问,灵虚杂毛身为一派掌门,他的徒子徒孙出来当强盗,如说他不知道谁会信!” 袁不韦道:“武当派已经被杀了不少人,老要饭的实在不忍心。” 朱伯鱼道:“你问问他们忍不忍心杀你……” 他正说着,为首的一名老道已运足剑气,笔直的朝他冲了过去。 武当派本以剑术见长,而武当七子更是武当中有名高手。尤其是他们的先天剑气,都有相当造诣,这全力一冲,是一般武林高手,恐怕很难逃过腰斩之厄,但朱伯鱼却哈哈一笑,道:“老杂毛,你的狐狸尾巴果然露出来了吧!老夫对这个花花世界还有很多留恋,现在可不想死……” 他一矮身,已贴着地面翻滚出去,接着就是一口酒气,已迎着老道反喷过去。 朱伯鱼的酒气为武林一绝,是凝聚三味真火喷出的,出口即燃。 不料这一回竟毫无用处,点点酒精洒在道人身上,不仅没有燃烧,反而沾衣即干。 朱伯鱼不由一震,但袁不韦的打狗棒已在电光石火之间连点出十九招,老道虽然避开十二招,但身上仍有七处穴道被点中。 由于他出手太快,其他的六个道士想抢救都来不及。 袁不韦手拿打狗棒,满脸都是杀机道:“云中子,你给老要饭的说实话,你的武当圣水是那来的?你们掌门灵虚老杂毛是不是遭了你们毒手?” 这个老道是武当七子之首,叫云中于,他见袁不韦一眼就看出他身上怀有圣水,不由脸色变了一下道:“你胡说什么?武当圣水只有掌门人才知道收藏处,一般的人连见都没有见过。” 袁不韦道:“你在老要饭的面前少耍花样,朱老儿运集三味真火喷出的酒气,连钢铁都可以溶化,除了武当派镇山之宝圣水,谁也挡不住他的酒气。” 云中子道:“贫道根本就没见过圣水……” 袁不韦冷声道:“灵虚掌门现在怎样了?” 云中子道:“他很好,目前正闭关期间,咱们也是奉掌门之命来捉拿珠宝大盗的。” 袁不韦道:“武当派是几时吃上官粮的,你们竟当上了鹰爪子。” 另外一个道人乘他说话之际,全力运剑抢攻过来,而云中子也大叫道:“峨嵋派各位师太,快点发动天罡大阵,宰了刘二白,助咱们一臂之力!” 蛾嵋派的为首一个老尼正要答话,而江城子已连人带剑化成一条线冲了过去。 江城子身法何等快捷,眼年这个老尼就要身首异处,暗中突然传来两声低喝道:“小子,不可伤人!施主手下留情……” 喝声中,两条人影一左一右的硬挡他去路。 江城子已从现身两人语气中,听出对方没有恶意,但他见这十二名尼姑都是剑道高手,而她们所站的位置又是十二天罡剑阵比武当七子剑阵威力高出数倍,他担心刘二白有失,以这一击之势不仅用的是驭剑飞行,而且剑上用了十二成真力。 虽然暗中两人同时出声劝阻,但驭剑飞行无法中止,倒是那两个阻挡的人倒了大媚。 右边是一个老人,他不仅功力深厚,人也机警,只是右臂受了两处剑伤,即伏身倒地,一路翻滚躲开了。 左首是个和尚,他反应略慢,腰部和背部居然留下十六道剑槽,最后整个身子都被剑气震飞出去。 由于他们二人这一挡,加上江城子临时将真力硬收回两成,为首的老尼虽逃过腰斩之厄,但她手中的长剑和一条右臂,已被剑气绞得纷纷散落。 但江城子的攻势却没有因此停下来,剑光一阵飞洒,又有六名女尼被他挑断右腕筋脉。 事情的发生不但来得突然,也来得太快,受伤的老人跟和尚从地上爬起来时,一切都已经过去。 老人生得矮矮胖胖的,他也不管臂上伤口还在流血,却眯着一双小眼,紧盯在江城子身上,道:“小子,你出手太狠了,凡事应给人三分退路。” 江城子冷漠一笑,道:“在场的都是江湖中自命名门正派,他们出手尽是赶尽杀绝的招式,可会给人留下一条生路?” 老人叹了口气道:“老夫迟来一步,竟弄成如此局面!” 江城子道:“人是我杀的,十大门派如有兴趣,可以找我算这笔账。” 胖老人道:“十大门派并不是都不讲理,这内中情形老夫一时也解释不清楚。” 江城子道:“事实就是最好的解释,我的同伴已经死了好几位。” 老人伸手在头上乱抓一阵,突然一起身,已自扈三娘身边抢到一罐酒,他一口气喝完了才擦擦嘴道:“小子,依老夫意思事情就到此为止,双方的误会,慢慢由老和尚再向你解释。” 江城子从他刚才抢酒的身法上,知道这又是一位隐世异人,只是他仍冷着声音道:“在下如果不答应,你准备要怎么办?” 胖老人怒声道:“老夫能怎么办,你们双方死光了也不关我的屁事。” 江城子有些意外的道:“尊驾不是十大门派的人?” 胖老人冷冷的道:“老夫是大庙不收,小庙不要,十大门派之外,武林三仙之一。” 江城子不由一怔,道:“那来的武林三仙?” “为什么不能有武林三仙,老夫名列仙班时,老叫化和朱酒鬼都还在穿开裆裤。” “阁下是属于那一仙?” “盖仙,你小子没有听说过吧!” “丐仙,在下是头一遭听说有两位丐仙。” “不是丐仙,是盖仙,乱盖的盖。” 江块子声音一寒,道:“都山地方实在大得很,阁下怎么盖都不会有人说是违建,但你最好不要管我的事。” “老夫是管定了,别以为你刚才那一剑能伤得了我的手臂,如你不服气。你不妨再试试看。” “尊驾如坚持要架梁子,在下只好再试了,但刀剑无眼,你多小心点……” 朱伯鱼已急忙叫道:“小子,不要打了,这老儿确实是盖仙,只是江湖上都以为他死了!” 江城子道:“他真的是武林三仙之一?” 朱伯鱼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但他的本名叫百草神家盖三仙。” 江城子失声道:“百草神家是一百多年前的人物,怎么可能是他!” 朱伯鱼道:“不会错,老夫在十岁出江湖时,他就是这付德性,只是比起当年胖了不少。” 盖三仙冷笑道:“你忘了老夫是个医生,常年与药草为伍,当然懂得养生之道,那里像你们这般小混混,终日狂嫖滥赌,弄得只剩下一付皮包骨头。” 朱伯鱼道:“既然如此,就请你这位盖仙替我和老叫化配几付补药,算是今夜的补偿。” 盖三仙道:“老夫没有这个义务,你们与十大门派之间的问题与我何干!” 朱伯鱼道:“既然与你无关,你又因何强出头,你坚持不管也行,咱们先宰了这批尼姑道土,而后再杀上十大门派,向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盖三仙道:“那是你们和十大门派之间的事,你们爱怎么办与老夫无关!” 朱伯鱼暗中向江城子递个眼色道:“小子,杀,凡是企图对咱们不利的人一个也别放走!” 江城子道:“半个也走不了,偷偷摸摸躲在石后的五个老和尚也被我放倒了。” 朱伯鱼一怔道:“好啊!原来少林五老还躲在暗中打埋伏,老夫倒要看看这位掌门还有什么话说。” 被江城子剑伤的老和尚,服下盖三仙给他的药丸后,伤势已好了不少,他接口道:“这是误会,老衲五位师弟是随我来清理门户的。” 朱伯鱼道:“事实摆在眼前,你们十大门派为了劫宝联手来的,老夫总不会冤枉好人的。” 无尘看看盖三仙道:“施主,请你说一句公道话。” 盖三仙摇摇头道:“你身为少林掌门,说话如果人家还不相信,老夫这个盖仙说了也等于白说。” 江城子道:“在下我生虽晚,但时两位前辈昔日风采久有耳闻,少林、武当素执武林牛耳,对今夜发生的事,晚辈深感遗憾。” 盖三仙道:“他们这个老和尚就是因为获得消息赶来的,你小子动手杀人时,咱们刚刚才到。” 朱伯鱼道:“说了半天,你还是为了十大门派的事才赶来都山。” 盖三仙道:“老夫说的本来都是实情。” 朱伯鱼道:“你既然不管,说了不是没有人肯信。” 盖三仙道:“你们以为老夫这个盖仙真个是乱盖的。” 朱伯鱼道:“那可很难说,你能养得胖胖的,年已过百而不老,和乱盖有关。” 盖三仙冷笑道:“你爱怎么说都行,老夫的补药可不是随意给人的。” 江城子道:“这种补药我也可以配,如再多加两道味,可能较前辈原来的药更有效。” 盖三仙脸色一动:“你小子见过老夫的药了?” 江城子摊开左掌,露出一只白玉瓶,道:“前辈所珍,视如至宝的可是这种药?” 益三仙伸手从怀中摸了个空,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大笑道:“好小子,你真行,怪不得空心那孩子说你是个奇才,还请我顺便照顾你。” 江城子也有些意外的道:“前辈见过她老人家了?” 盖三仙道:“什么老人家,空心的师父是老夫堂侄,你可是想算算这笔帐?” 江城子一怔道:“前辈也是空空门……” 盖三仙摇着脑袋道:“老夫可没学过那种扒窗功夫,我号称盖仙,可是凭的真才实学。” 江城子道:“空心前辈不是去天山,阻止天山双侏盗宝取人心吗?” 盖三仙道:“她在路上遇见我老人家,叫我转告你一声。野人山的上清观已被五毒杂毛勾结一批十大门派中败类,组织一个什么无类教,武当掌门灵虚杂毛已经中毒,被他们挟持在天统观中。” 江城子道:“天统观在什么地方?” 盖三仙道:“就是上清观被他改的名称,现在已经重新整修,里面遍布机关,你小子要去可得小心!” 江城子道:“十大掌门派暗中和无类教勾结,他们掌门都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那只是少数败类个人行为。” “武当七子和峨嵋派的这十二天罡阵,在十大门派中地位可不算低。” “他们都是财迷心窍,听说你小子把虎山藏宝都带到中原来了,可有这回事儿?” “是有这回事,但虎山藏宝乃前辈遗物,应该归星宿门所有。” “那都是神算子生前所偷之物,怎么能算是星宿门的财产,神算子老儿视钱如命,他当年如肯花十袋珠宝买老夫一贴药,也可以多活几年。” “前辈认识神算子?” “岂止认识,咱们对女人方面都有同好,但老夫是医生,懂得节制和养生,而他老小子却患严重肾虚。所以说是死在女人肚皮上。” 江城子有些不相信的道:“根据各种迹象显示,神算子前辈好像不是这种人。” 盖三仙冷声道:“你小子以为他是圣人,一百年前,他几乎日无美女不食,夜无美女不睡。” “照前辈说法,神算子该是一个邪恶人物了?” “什么叫做邪恶,食色性也,每个男人都喜欢女人,而每个女人也同样的需要男人,神算子所我的女人又都是付出十倍的金钱代价。” 江城子觉得这个问题很难讨论出结果来,只好改变话题道:“此地这些人,前辈准备如何处理?” 盖三仙道:“他们都是十大门派高徒,老夫是局外人,当然是应由少林掌门处理。” 无尘上人道:“老衲也无权处理,为了避免再生意意外,只好先将他们点了穴道,带回少林寺,通知各派掌门前来领人。” 盖三仙道:“这个办法很好,不过你老和尚恐怕也因此得罪不少人。” 无尘上人道:“老衲只求心安,他们能谅解更好,不能谅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盖三仙点点头,叫江城子把少林五老穴道也解开了,又交给无尖一瓶药粉,替伤者用,而一场战斗也就是这样结束了。 商七、江九等人把何七及石氏兄弟尸体埋妥后,一行人又开始另一征程。 他们之间虽然死了三个人,却多了一个盖三仙,以实力来讲,在中原武林中,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强的高手了。 这一段路程上,他们没有再发生任何事,不过在江城子的第三感觉中,他们前面始终有人跟踪,那是他从洪荒世界中获得的经验,别人不易察觉的。 在第十一天黄昏中,他们已来到了巴东,这里是属于湖北省,它也接近四川省,他们如是连夜赶路,在天亮前就可以抵达大巴山。 因为距离和三鬼怪的约定时间还早,而且他们这一路上也摆明了身分来的,所以当天晚上大伙儿就决定住在巴东。 这一带虽然也是属于三鬼怪的地盘,但袁不韦和朱伯鱼对当地的地形却很熟悉。 他们刚一进城,很远的就看到一家刚开业的酒楼兼营客栈,但店名却取得很怪,叫做日取其半。 袁不韦感到意外道:“这家酒楼兴建得好快,老要饭的一月前经过此地,他们还未动工。” 朱伯鱼道:“它的名取得也怪,老夫跑遍大江南北,所见到的酒楼大多是以聚贤或群英,甚至以楼外楼之类为名,却从未见过这种怪名称。” 盖三仙道:“见怪不怪,有酒就好,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朱伯鱼冷声道:“如果不是你老儿半途插进来乱盖,咱们带的酒至少还可以喝五天。” 盖三仙哼声道:“江小子带的猴儿酒可不只为你准备的。认真说起来,你还是沾老夫的光。” 朱伯鱼跳起来道:“放屁,你真的以为自己是武林第三仙!” 盖三仙道:“那还假得了,天下武林凡是有头有脸人物,谁不认识老夫这位盖仙!” 朱伯鱼道:“猴儿酒已喝完了,咱们再没有什么好盖的。明天你去向三鬼盖吧!” 盖三仙道:“酒喝完了,珠宝还有好多袋,你朱老儿想独吞可不行!” 朱伯鱼大怒道:“果然不错,你老小子是为珠宝来的,但老夫得先衡量你够不够资格!” 二人边走边吵已走到日取其半的酒楼前,当时就有个店小二迎了上来。而且店中已有不少酒客,二人也就不好意思再吵了。 他们选了一张靠窗子的桌子坐下,朱伯鱼和盖三仙仍是气鼓鼓的。 刘二白叫过店小二,点了桌菜,并要了十六罐竹叶青,店小二看看菜单,居然伸出大拇指道:“客官果然是行家,你点的都是本店拿手好菜。” “咱们在座的可都是吃家,你们的莱如果做不好,砸了招牌事小,恐怕还拿不到银子。” 店小二哈腰道:“客官请放心,本店开业还不到三月,能惊动大江南北,这可不是盖的!” 盖三仙接口道:“要怎样算是盖的?” 店小二道:“凡是喜欢盖的,大多没有真才实学,开酒的也是一样,仅管名字取得响亮,招牌做得大,但不一定就能烧出好菜。” 盖三仙却笑笑道:“小二哥说得不错,贵宝号既称日取其半,大概是为了打知名度只收半价了?” 店小二才一点头,而盖三仙却又接着道:“既然如此,你按照原酒菜单给老夫再来一份。” 店小二道:“可是招待时间已过了……” 盖三仙道:“没关系,慢一点不要紧,只要你不是盖的就行了。” 店少二还想说什么,可是里面已经催他上菜了。 袁不韦低声道:“盖兄可看出什么来路?” 盖三仙道:“这小子比老夫还会盖,这间酒楼开张不会超过十天,墙上油漆还没有干,他却盖到我盖仙头上了。” 袁不韦道:“老要饭的认为此店中每一个人都可疑,刚才这个店小二就是深藏不露。” 朱伯鱼道:“老夫可管不了那些,只要有酒有菜我就万事足,你们爱怎么盖那是你们的事。” 袁不韦正要骂他几句时,而店小二已陆续将酒菜送了上来。 朱伯鱼更是二话不话,抓过一罐酒劈去封白,喝了个罐底朝天,才擦擦嘴道:“各位这一路太辛苦了,多吃喝一点,这一餐算是老夫请客。” 刘二白笑笑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开饭馆的如都免费,不出三月,他们就得关门大吉。” 盖三仙道:“他们的招牌明明是这样写的。” 刘二白道:“那是做生意的啄头,旨在招徕顾客。” 盖三仙道:“这一套在老夫面前耍不开,你们尽管松开裤带吃,等下看老夫的。” 朱伯鱼乘他们说话之际又干了一罐,道:“看你的乱盖,老夫连吃你五粒补药,现在皮还是皮,骨头还是骨头,连一点肉都没长。” 盖三仙道:“那种补药你再吃上两斗也不会长胖。” 朱伯鱼道:“难道它是泻药?” 盖三仙道:“比泻药更糟,那是老夫从香港脚上挖下来的一块烂肉,配合香灰制成的,它的功能是医治便秘。” 朱伯鱼一拍桌子,正待发火。店小二却在这时送上盘红烧鹿脯了。 朱伯鱼毫不在意的道:“那有什么关系,古来圣贤都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有好吃的就是福气。” 他边说边吃,一盘鹿脯已大半到了他肚子里。 他又喝下一罐酒,才怪笑道:“他们不用客气,多吃一点。老夫一个人可吃不下这么多,再说补品要慢慢吃才有效。” 盖三仙道:“山产已经被你吃光了,下面的海产可是老夫的了。” 朱伯鱼道:“连店小二都承认刘老二是位吃家,老夫以为他点的菜应该是山珍海陈样样俱全。” 刘二白只是笑笑,果然以后连续几道菜都是海产,朱伯鱼只好摸摸肚子摇摇头,但他仍是不停的灌着酒。 菜已经上完了,最后一道是长江红,这种鱼是餐厅里买来活的,自己养着居多,红鲤虽算不上名菜,但一般餐厅在最后一道菜大多是来上一道鱼,这是一般习俗,表示的点的菜上完了,也暗含年年有余的意思。 这是一条雌鲤,养得又肥又胖,光是鱼子就有两斤左右,鱼是红烧的,才一端上,四溢的香味就使人有垂涎三尺的感觉。 盖三仙伸出筷子,一筷一挑,已将上斤重的鱼头咬在嘴上,吐音不清的道:“长江红不但补身,而且还解酒,你们多吃一点。” 江城子笑道:“红鲤最补的是它的子,前辈抱着鱼头乾啃,只能算是品味。” 盖三仙神色一动道:“小子,原来你也是行家,看来老夫这一次又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 江城子带有深意的笑笑,但却首先夹了一大块鱼子吃了起来。 刘二白和袁不韦也都先后跟着动筷。 朱伯鱼本来已经吃不下了,他见众人吃得津津有味,也不自觉的夹了一块。 他一边吃还一边叫道:“这种做法果然与众不同,不但没有腥味,连土味都清理很干净。” 群雄都吃得差不多了,还剩下有半盘,盖三仙干脆连汤都端起来一起喝了。 众人酒足饭饱,正待吩咐店小二上茶之际,袁不韦突然大叫道:“这菜有点不大对劲,老要饭的好像中了毒!” 盖三仙冷笑道:“老叫化子终年难得一饱,大概是你吃得太急了,肠胃不适应,老夫给每人一付胃药,吃下去多跑几趟厕所就好了。” 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包药要递给袁不韦,刚一站起来他自己反倒先躺下了。 接着是商七、贾八、江九、扈三娘和刘二白等都先后倒下去了。 袁不韦举起打狗棒,正要攻向那个掌柜的,可是他刚走出两步人也倒下去了。 朱伯鱼双手按着桌面,怒声道:“老夫打了一辈子雁,却反叫雁啄了眼,原来你们开的是黑店!” 这时原先那两个店小二已显出狰狞面目,提着大刀奔过来道:“朱老鬼,你也乖乖地躺下吧!如想反抗,咱们就好先送你上路!” 朱伯鱼看了二人双刀一眼,忍不住怒声道:“原来你们就是巴东双刀巫家两个败类!” 为首一个持刀汉子道:“你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了,咱们听说你的酒气可以喷出三味真火,所以才加倍掺进一包散功粉。” 朱伯鱼道:“你就是加进两斗也没有用,老夫喝了一辈子酒,最烈的毒也难不住老夫!” 汉子道:“散功粉放在酒里当然难不住你,但咱们是下在莱里。” 朱伯鱼道:“每一道菜老夫都运用内功试过,怎么没有发现有毒?” 为首汉子狞声道:“如果让你试出来,也就显不出咱们的高明处了!” 朱伯鱼冷笑道:“老夫认为你们才是真正的笨蛋一对,高明的人永远也不肯站在前面的……” 他利用说话之际,张口就是一道酒箭,巴东双刀距离他还不到一丈,等他们有了警觉时,二人的两颗脑袋全部被射得像马蜂窝一样,当时就倒地气绝。 江城子道:“前辈为了两个小角色浪费真力,三鬼怪如在此时出面,咱们只有任由人家补割了!” 朱伯鱼一震道:“小子,难道你也中了毒?” 江城子苦笑道:“以武林三仙内功修为都中了毒,晚辈又岂能幸免?” 朱伯鱼苦笑道:“屁的武林三仙,盖三仙除了会盖,老夫却从未见他动过手,既然他号称百草神农,难道连一点普通的散功毒也分不出来!” 江城子道:“这恐怕不是普通散功粉,晚辈可以说是吃药草长大的,事先竟也没有任何警觉……” 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怪笑道:“好兄弟,你说对了,这是一种特制散功粉,你们这批人虽然都是老江湖,还是照样中毒,尤其是一丈青,她每一道菜都用银针试过,所以老姊姊才做了一番特别交代。” 江城子道:“我早就知道你这个桃花鬼阴魂不散,一路上都是跟在咱们后面。” 说话的原来是桃花鬼梅兰春,她发出一阵令人呕吐的怪笑道:“老姊姊的魂早已被你这小冤家勾走了,你们前脚离开都山,我后脚赶到,本来是想宰了那几个少林和尚的,想不到有一个混账在暗中捣鬼,还偷击了老娘一掌。” “暗中出手的那位高手是谁?” “不知道,那位混球的内功居然不在一佛二仙之下!” “他可能这一路也都在你后面跟踪。” 梅兰春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下,却又是一阵怪笑道:“此处已是咱们三鬼怪地盘,何况你们这批人又在老娘手中,就算他真的跟了来,也是有去无回!” “在下已依约在一月以内赶来了,我的那位女伴呢?” “你急什么,我保证她没有受到毫发损伤。” “我要见到人才能放心。” “你见到她又能怎样,在四个时辰内,你们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别想再动歪脑筋!” “在下既然敢来,就没有考虑到本身得失,但你们三鬼怪也是江湖成名人物,都不敢耍无赖吧!” “这件事是余老大亲口答应你的,所以你必须见到他才能放人。” “余化龙现在躲在什么地方?” “余老大几时怕过谁的,何况大巴山是咱们地盘,你要想见他就必须由我带路。” “好,你带咱们一起去见余化龙。” “余老大只约你一个人,其他的人只好留在此处,点上穴道暂时委屈他们几天。” 江城子几乎跳起来道:“你们三鬼也是武林成名人物,想不到做出事来如此卑鄙!” 梅兰春寒声道:“小子,你别不知好歹,余老大当时约你可没把这一批都邀上,再说他们武功已失,去了也帮不上你的忙。” “这些仍都是我的同伴,他们不去可以,但你却不能点住他们穴道。” “那可不行,这些人无一庸手,四个时辰后他们药性解了,如不点住穴道可是一件麻烦事。” “原来你们三鬼怪还是怕他们,才使这种下流手法!” “你爱怎么说都行,要是你小子真想救那个姓楚的丫头,就得乖乖听我的。” “如果不听呢?余化龙是不是耍无赖?” “听不听可由不得你,这些人中没有一个还剩下两成以上真力的。” “那可很难说,你忘了咱们之间还有一位神医,而且你那一套用毒手法我早就研究过了。” “余老大当时并没有离开虎山,以后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你小子那套障眼法,以后再也唬不住人,致于这位盖仙,我猜想也是个冒牌货,你看他此刻连一条死狗都不如……” 江城子乘说话之际,奋起一掌击在她前胸上,但梅兰春身子仅晃了晃,倒是他自已被一股罡气震得退后七八步,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梅兰春双手一拍,从后立时涌出三十多人,长发披肩,赤身裸体,只在小腹间围了一块兽皮,由于他们身上脸上都刺满各种图案,所以连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 这些怪人一现身,梅兰春已指指地上躺着的人道:“把他们的武功全部废了,交由你们自行处理。” 但好些怪人吱喳叫着,在场地跳动两下,却依然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行动。 梅兰春道:“你们这批畜生,连老娘的话也不听了!” 她随手一掌劈倒三个怪人,才发现他们都被江城子的石子击中穴道,接着又是一声厉啸,而这一次却从空中一下子就落地五六十条人影。 这批人的打扮和先前现身的怪人差不多,只是他们比较文明一些,多数都已穿着下衣,而男女也可以分得很清楚,他们手中都握着短刀。 梅兰春突然朝这批人点点头,但她还没来得及下令,倒在地上的江城子已像电一般的弹飞起来,他左手已在迅速间发出近百粒石子,而右手五指也在这同时扣住梅兰春的肩井穴。 梅兰春的反应竟然快得惊人,江城子的身形才一弹起,她已像鬼魅般暴退两丈,口中并发出凄厉骂声,叫道:“杀!一个也别放走!” 而江城子在一击落空后,身形又上升数尺,口中也大喝道:“各位守住四周退路,屋里的人有我和刘二哥已足可将他们摆平了!” 他口中说着话,右掌已无声无息的拍向梅兰春的顶门,而梅兰春这时也正凝聚全力,双掌迎空推出。 二人动作都快,江城子本来只打算将她震伤,准备留个人质带路,但在掌风快要接着时,才发觉到她的阴功已相当惊人,只好一提真气,又加了两成真力。 这一招是硬碰硬的打法,江城子因为出的是单掌,而且又是临时发现不对,才多加两成真力,所以他的身子被震飞三丈多高,把屋顶撞了一个大洞,不过他很快就落回到地面。 而梅兰春虽然出的是双掌,却一点也没讨到便宜,她的双腿全部掐入地面,双臂也是麻木不灵,江城子落回地面,她的腿还没有拔出来,但她的双掌仍然运足全力,防备江城子骤然出手。 江城子当然看得出来,冷漠一笑道:“在下从不打落水狗,我如想打你,刚才在空中就出手了。” 梅兰春跃出地面,退后两步道:“你们怎么会没有中毒?” 江城子道:“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咱门之中有一位神医,他能挤入武林三仙之列,当然不会是凭盖的。” 梅兰春怒声道:“老娘一直就隐身在暗中,盖三仙对所有酒菜根本就没有动过手。” 江城子道:酒菜中又没有毒,他为什么要动手? 梅兰春一呆道:“你怎么知道酒莱中没有毒?” 江城子道:“你忘了我是在虎山长大的,那里除了毒草就是毒蛇,但三年却难得有机会吃到一次鱼,尤其是这种肥胖的长江红鲤,我还是第一次见过。” 江城子道:“鱼里有没有毒,我不敢下断语,但各种蛇类在十里外,我的鼻子就能闻出它们是属于那一类的。” 梅兰春脸色一变道:“老娘捉的蛇都是产自南荒异种,你小子住在关外。怎会知道南荒蛇的习性?” 江城子道:“虎山的毒蛇种类恐怕全世界都没有那里多,因为它们不会受到天灾人祸的残害,所以繁殖也比任何一个地区都快,而且在它们的保护区内,气温变化也不会太大,所以他们发育也快。” “这样说你倒是养蛇专家了!” “专家谈不上,但我住在山上,只要一闲下来总是喜欢跟各种动物在一起。” “你知道老娘所有的是那一种毒蛇?” “种类很多,应该有九种,你是将毒液放在鱼子中,再用酒蒸,所以不容易发出异味来。” “就算你能闻出来,但又那里来的解药?” “解药是盖老前辈事先放进去的,可能是因为毒性太强,所以最后还剩下大半盘鱼子他都一个人吃下去了。” “凡事就怕强出头,盖老儿自以为他了不起,可是现在还躺在那里像条死狗。” “他如果没有把握解你的毒,他也不会拿自己老命开玩笑。” “就算他真能解得了老娘的九毒散功散又有什么用,反正你们这批人是死定了,我是看中了你这小子或许可以造就,所以才故意维护着你,没让你出去送死。” 江城子脸色一变道:“原来你在外面还另有埋伏!” 梅兰春阴笑道:“五鬼大阵共有五百十五名高手,以关东醉侠刘二白的快剑,他到现在连我五名魔鬼骑兵,都没伤到。朱伯鱼和袁不韦也不会比他高明多少。” 江城子向场看了一眼,他虽然发出一百多粒碎石子,但只伤了七名怪人,而且伤势都不重,他们还有作战的能力。 当然他是用最普通的满天花雨手法击出的,以这批怪人的轻功,躲避起来并不困难,但是他很奇怪,刘二白出剑虽都是精招,却没有发挥威力,最多他只有施出三成真力,如以他的功力而言,只要尽出全力,这一批所谓魔鬼骑兵,不出十招都将伏当场。 他正忖思间,盖三仙突然长长吁了气,翻身坐起来道:“好了,老醉鬼,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其实你身上的抗毒能力并不差于江小子,只是你被体内的反应吓唬住了。” 江城子一怔道:“前辈不是在每道菜中都加上解药,怎么还会有毒。” 盖三仙冷笑道:“原来你小子也是唬人的,这间酒馆四周百丈之内部布满剧毒,你叫老要饭的他们出去不是送死。” 江城子一惊道:“晚辈怎么会没有感觉?” 盖三仙哈哈大笑道:“那是跟我老人家在一起,当然百毒禁忌,老夫如不及时施展法术,此刻老叫化和老酒鬼怕早已被宰了。” 江城子道:“三鬼怪的魔鬼骑兵并没有什么惊人之处,刘二哥如果全力施为,不出十招他们没有一个能保住脑袋的。” 盖三仙道:“这种毒是毒不死刘二白,可是他自己并不知道,否则他也不会采取施延战术了!” 江城子道:“前辈不是一直躺在旁边睡觉吗?你是怎么连外面的毒也解了?” 盖三仙道:“当然是法术,睡里乾坤大,老夫这一觉可比你们动刀动剑还辛苦的多!” 梅兰春道:“屁的法术,老娘相信你们一定还有人躲在暗中否则我的九毒散功散早就被你发觉了!” 盖三仙冷冷的道:“你真是井底这蛙,老夫的周公梦游法专解天下奇毒,八十年前就已名震江湖,难道这还是盖的!” 梅兰春仍然不信的:“什么叫周公梦游法?” “老夫人在这里睡觉,真灵却飞出体外,专门吸食你所施放的毒散。” “你老鬼如真有这种能耐,岂不是成了神仙!” 十五 盖仙戏江湖 “老夫本来就已名列仙班,已经一甲子不食人间烟火,专以百草为生。” “鬼话连篇,老娘刚才亲眼看到你大鱼大肉吃得比谁都多,难道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酒肉穿肠过,仙在我心中,老夫修的是野狐禅,不但是大鱼大肉,连吃喝嫖赌样样皆精。” “老娘倒想领教一下,你精到怎样程度!” “欢迎欢迎,老夫这次重临红尘,就是因为红尘,为了女人我可以不做仙。” 梅兰春媚笑道:“老家伙,你还行吗?我看你是外强中干。” “行不行一试就知,老夫是医生,精干用药,也擅长采补,冲锋陷阵,绝不临阵退缩!” “原来你老鬼是靠着药物强硬一时!” “彼此彼此,你桃花鬼脸上擦的粉暗掺媚药,老夫虽然是沙场老将,闻了也不免不心猿意马。” “你老鬼如果只有这点道行,还是免谈!” “老夫又何尝想谈,只是你那一对桃花勾魂眼使我有些情不自禁。” “放屁,你这老鬼是个标准的盖仙!” “老夫本来就是盖仙,不过你比我更懂得盖。” 梅兰春“格格”一笑道:“真的,这样说咱们可不是盖成一团了!” 她这一笑,震动得脸上所擦的粉像下雷般,一层一层的四处飘飞。 盖仙还皱起鼻子闻道:“好香好香,只是可惜……” 梅兰春道:“可惜什么,你要是舍不得,老娘靠近一点,让你闻过够……” 盖三仙不等她走近,已急忙伸手乱摸道:“老夫说的可惜的是指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梅兰春怔了一下道:“这是什么意思?” 盖三仙道:“意思很明显,这么好的肥脂粉擦在这种鬼女人身上,又骚又香,岂不是白白糟了……” 梅兰春不等他说完,纵身一跃,扬掌就待劈落。 可是她的身形才跃起来,竟然直挺挺的又从空中摔落地面。 盖三仙一伸手,已将她接在怀中,道:“人老了还偏喜欢蹦蹦跳跳的,万一摔岔了气怎么好?” 他一面说,一面还不停的伸出右手在她身上到处揉搓。 然而就在此时,突闻刘二白发出一声清啸,在剑气暴涨中,围攻他的那些怪人,已有二十个以上脑袋都被砍落滚向一边。 但这些人个个都悍不畏死,他们将那些无头尸身踢到旁边后,依然持刀抢攻。 刘二白杀得兴起,路身空中,摇剑反扑,随着朵朵剑花洒落,又有十多个人伏尸当场。 梅兰春第二次调来的五十名魔鬼骑兵。此时只剩下七个人,他们似乎被刘二白的凌厉剑势所震慑,怔在当地,既没有逃走的意思,也不再作攻击企图。 江城子扬腕击出七粒石子,封住他们穴道后,这才发现盖三仙和梅兰春都不见了。 他不由一呆,以盖三仙的为人,似乎不可能做出那种事,但梅兰春是被他抱着的,人又到那里去了? 他正自不解之际。已听门外传来盖三仙的冷笑声道:“对什么人用什么手段,这是老夫一向准则.如果桃花鬼愿意陪我睡觉,我也不会拒绝。” 朱伯鱼道:“她既然已经落在你手里,你又何必再放了她,下次你再想捉住她,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盖三仙道:“依你意思,我是该杀了她?” 朱伯鱼道:“难道你真的爱上那个老鬼女?” 盖三仙道:“很难说,她虽然老了一点,但一身细肉却又白又嫩。” 朱伯鱼怒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桃花鬼梅兰春三鬼中,她是杀人最多的一个,不但是天生淫荡,而且也擅于采补,你真要被贴上了,老夫倒替你这把老骨头担心!” “你是吃不到羊肉才觉得骚,梅兰春此刻如果是躺在你老酒鬼怀里,我保证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老夫倒真想找机会试试,可惜我不解风情,只怕双手摸错了位置。” “她却是此中老手,你老酒鬼如真不好意思,老夫倒可以替你搭线。” “你不担心老夫割了你的靴子?” “老夫担心的怕你脑袋保不住,梅兰春杀人可不会手软的。” 朱伯鱼还想说什么时,他背后却传却传来江城子的声音道:“老前辈,咱们今夜就赶去大巴山如何?” 朱伯鱼不好意思的喝了几口酒,道:“兵贵神速,梅兰春既然跑了,咱们跟踪下去是对的。” “梅兰春不会跑得太远,她伤势很重。” “可是咱们这位神医替她治好了。” 江城子笑笑,还没来得及答话,但耳畔已传来盖三仙传音道:“小子,不能说话,这附近早已预伏了四名高手。” 江城子也传音道:“晚辈早已发现了,左边两个,右边两个。” “小子,你真行,老夫故意蘑菇了半天,都没能查出正确位置,你一来就找到了。” “他们武功不在梅兰春之下,而且又学过龟息法,晚辈是以天听大法察出的。” “你对付右边两个,左面的交给老夫,但千万不能让他们跑掉。” “就这么办,咱们必须找个机会一起动手。” “老夫已想到借口,但对方武功太高,如不能捉活的就宰了他们。” 江城子点点头,但当他从江九身边走过时,谁都没有发觉,他已摸了四把月牙刀在手中。而就在这时,盖三仙已大叫道:“梅兰春,你这个骚女人,怎么还不走,老酒鬼正要杀你……” 他口中说着,身形已像电一般冲了出去。 可是江城子却比他更快身形才动,人已到了六十丈外,竟像江湖传说中的佛门缩地千里法。 盖三仙自从在都山现身到现在,群雄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真功夫,他整个身子几乎是凌空飞行的,他本来是往正面飞的,可是到了五十丈左右,他突然凌空左折,速度也变得更疾更快,距离地面还有四五丈高,他又猛然一个翻旋,双掌已迅如电光石火般,往左首一块巨石后面扑落。 而在他身形下扑同时,巨石后面也冲起两条人影,他们居然迎着盖三仙的掌力硬撞过去。 盖三仙冷哼一声,拍出的双掌突然一合一分,看似没有用出多少真力,但飞起来的两个竟被他震得四仰八叉的又跌回地面。 盖三仙落到地面,见躺在地上的竟是两名道人,他微一怔神,却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们这两个老杂毛,青城派怎么也跟三鬼怪混到一块去了!” 两名道人满口都是血汁,他们挣扎着站起来道:“盖三仙,你是越混越团去了,居然学会了偷袭!” 盖三仙怒声道:“放屁,老夫是正大光明走过来的,你们两个杂毛又不是瞎子!” 为首的一个道人道:“贫道承认你武功高咱们一筹,但如在一招之内重创咱们,还没那么容易!” 盖三仙不由一怔,因为这两名道人都是青城派现任掌门弘法的师弟,也是青城派造诣最高的剑手。 说话的叫弘修,另一个叫弘真,以剑来说,他们绝不在武当七子之下,五十年前盖三仙硬闯青城禁地采药,双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弘法、弘真、弘修师兄弟三人联手,打了一千多招,盖三仙才以一招之胜震飞三人长剑,但这件事盖三仙在江湖上从没提过,所以除了当事人以外,江湖上谁也不知道这件事。 而青城派也因为盖三仙没有泄他们的底,五十年来从没打算报仇之举,同时盖三仙在江湖上也消失了踪影。 想不到五十年后,他们在巴东又遇上了,盖三仙本人也不相信,自己一招之内能创弘修和弘真。 他想了一下,已猜出可能是江城子在暗中动的手脚,遂又走向前两步道:“你们应该相信老夫的为人,这暗器绝不是我发的,你们可否让我看看伤口?” 弘修道:“咱们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好看的,刀是江九的,但以他那点能耐,再练三十年也伤不到咱们!” 盖三仙道:“快刀江九并不是无名之辈,而且他的刀分两种,一种是普通的刀,一种却是淬有剧毒的刀,你们两人中的不知是那一种刀?” 弘修道:“那一刀你自己心里有数,又何必多此一问!” 盖三仙怒声道:“你们真以为刀是老夫发的!” 弘修也冷声道:“在场的人除了你姓盖的有这种功力外,谁也没有这种腕力,八十丈外刀出伤人,既不失准头,又不带破空风声。” 盖三仙道:“老夫不想多解释,你们可否让我看伤势?” 弘修道:“这上面有点毒咱们还挺得住,用不着费心!” 他说完扶着弘真就想转身离去,但暗处飞快的又闪出一个人,并挡住了他们去路。 这个是江城子,他双手还分别提着两名被点了穴道的人,而在那两个道人身上也分别插着两把月牙刀。 弘修脸色一变道:“你快点放下他们!” 江城子耸肩道:“那可不行,一放下他们就会断气,但提在我手中却死不了。” 弘修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那个无名小子?” “不错,飞刀是我发出的,你们冤枉了盖前辈。” “贫道虽听过你名字,却不相信你有这种功力,八十丈外飞刀伤人,连盖三仙也很勉强!” “盖前辈大部份时间都在埋首研究医学,他对这种玩艺却没有兴趣。” “你小子倒是暗器名家了!” “名家还谈不上,不过略有心得,你们如果不服气,我可以再作一次实验。” “贫道很想开开眼界。” “你们既想开眼界,就得忍耐点,不过死不了,盖前辈是有名的神医。” 弘修还没来得及答话,突然感到腰间一阵剧痛,他没有到见江城子动身,但插在他身上的月牙刀已到了江城子的手中,接着是一抹淡淡的青光,在夜空中疾飞。 弘修脸色又是一变,他张口想呼叫时,但穴道上却适时被人点了一指,就坐在地上不动了。 江城子发出的飞刀刚从夜色中消失,左首的大树上就传来一声惨嚎,接着又是一条人影从树了摔了下来。 这时群雄也都来到了现场,石老二一晃身,已奔过去将那人提了回来。 受伤的人又是一个道人,飞刀是击中他的气海与麻穴之间,刚好使他用不上力气。 而盖三仙却冷哼一声道:“弘法,青城派大约是由掌门领队,集体投效了三鬼怪!” 原来这个道人就是青城的掌门弘法,他双目紧闭,一语不发。 江城子已将手中另两个道人交给盖三仙,他们也是青城派的顶尖高手。 朱伯鱼道:“他们大概也是为珠宝而来的。” 袁不韦摇头道:“这里是三鬼怪的地盘,有珠宝也轮不到青城杂毛来捡便宜。” 朱伯鱼道:“那还不简单,把弘法杂毛的伤医好,问问他来此的目的。” 袁不韦冷声道:“如真有这么简单,弘法老杂就不会羞于见人了!” 朱伯鱼道:“你老叫化以为他与桃花鬼梅兰春之间也有一手不成?” 袁不韦挤挤眼道:“很难说,弘法在未出家之前,听说还是位花花大少。” 朱伯鱼大笑:“这可好,盖老儿有情人,也有情敌,这种三角关系,就是搬上青城派总坛也扯不清。” 他们一唱一答,但弘法始终闭着双目,没有开口。 袁不韦又道:“到底是出家人修养好,如果是老叫化被人横刀夺爱,我势必要找他大战三千招……” 江城子接口道:“两位不必浪费力气了,他已经运用三清入定的功夫,封闭视听,一般式谈话他绝听不到。” 袁不韦道:“这样更加证明,弘法老杂毛是做了亏心事。他当着门下不好意思开口。” 江城子道:“晚辈有个办法,可以叫他自动开口,而且他的嗓门比谁都大。” 朱伯鱼道:“那你小子还待什么,叫他睁开眼,竖起耳朵,看看他们青城派的下场。” 江城子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咱们到了大巴山,进入五鬼大阵,晚辈准备将青城派这几位有道之士先送进练神远虚风流阵。” 他说话场音很低,但群雄听入耳中却有如被闷雷震了一下难过。 弘法终于忍不住一掌震退石老二,跃身落地道:“小施主,你能破了青城派三清绝学,贫道佩服。” 江城子道:“天下武学都差不多,没有真正绝学,只能按各人的天赋和修为而定。” 弘法道:“施主以为贫道修为不够了?” 江城子道:“至少定力不足,道长身为青城掌门,三清弟子和鬼怪打交道,总不太好吧!” 弘法叹口气道:“施主可以杀了贫道,但你绝不能将我送进练神远虚风流阵。” 江城子道:“道长既和鬼怪是好朋友,他应该不会让你伤身的。” 弘法谣摇头道:“进到那座阵里,谁也无法全身而退……” 江城子道:“道长进过此阵?” 弘法犹豫了一下道:“是余化龙告诉我的,此阵是由七七四十九名厉鬼布成,而且她们生前又都是淫荡女人……” 江城子又连问两遍,他已闭目不语。 朱伯鱼怒声道:“这老杂毛真会装腔作势,老夫一火之下,先烧光他头发,胡子,看他还能忍住不开口!” 江城子道:“弘法道长一脸正气,不像阴险之辈,我想这其中必有缘故。” 朱伯鱼冷声道:“屁缘故,堂堂青城派掌门,替三鬼怪当了看门狗,岂不是自甘堕落!” 江城子道:“前辈忘了武当掌门灵虚道长被门下挟持的事了?” “那是武当派的事,与他们青城何干!” “同样的事情,武当能发生,青城也能发生。” “但青城派的高手都在这里,还有谁能挟持他们!” “青城派是一个大派,老一辈人物绝不止这几位,可能有些长老武功还于高弘法道长。” 弘法的身子突然颤动一下,但他仍是闭目不语。 江城子见了这种情形,心中更加肯定,而袁不韦却立即接口道:“老叫化想到了青城派还有两名顶尖高手。” 朱伯鱼道:“你指的可是青城双剑?” 袁不韦道:“不错,据说他们两人是青城派俗家弟子,苦练剑术已超过一甲子,他们一直隐居青城后山,似乎已不问世事多年。” 朱伯鱼道:“老夫见过这两人一次,而且还交手数招,他们的剑术好像稀松得很。” 江城子道:“前辈是赤手斗他们双剑?” 朱伯鱼冷声道:“这不是废话,叫化子还有根打狗棒,老夫只有这个酒葫芦,当然是空手会他们!” 江城子神色凝重的道:“这样说,他们的确是剑道高手。因为一名好的剑手,他绝不会对空手的人施出杀手。” 朱伯鱼道:“老夫可没有留情,双方交手二十招,他们却自动的收招退开了。” 江城子道:“他们可会留下什么交代?” 朱伯鱼道:“没有,直到十五年前,老夫才听说青城山上隐居两名剑道高手,我想大概就是这两个人。” 江城子道:“青城、武当都是以剑术成名,但他们对门下也约束很严,这两个人如是青城派的,他们辈份一定比弘法道长高。” 弘法的身子又震动一下,但他仍然没有开口。 江城子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粉,他分别替五个道人都敷了药,收回月牙刀,才拱拱道:“五位道长可以请便了,在下对刚才冒犯之处深表歉意。” 五人这才互看一眼,仍是一语不发转身走了。 袁不韦冷声道:“这批老杂毛真不是东西,下次再被要饭的遇上,我就要他们好看!” 盖三仙道:“你老叫化很快就会遇上的,咱们也该走了,余化龙的五鬼大法再有个时辰就可练成,咱们要赶在他未出关前先破去五鬼大阵。” 朱伯鱼道:“你怎么知道余化龙在练五鬼大法,难道梅兰春真的被你勾上了?” 盖三仙冷冷的道:“这可不是盖的,老夫对付好人没有办法,对付坏人却有一套专长。” 朱伯鱼道:“你的专长是摸女人!” “摸女人也要有学问,等下次见到梅兰春,你也去摸摸看,她不打掉你满嘴黄牙才怪!” “老夫对她没有兴趣,还是你独享吧!” “你懂个屁,女人越老才越了解风情,她对老夫可说是相逢恨晚,已约定在大巴山等着咱们了。” “大概她是准备把你引进到什么练神还虚风流阵。” “那样更好,老夫这一生别无所好,女人我接触过太多了,只有女鬼这还是第一次尝试。” 朱伯鱼摇摇头道:“看来你是无药可救了!” “老夫跑了一辈子江湖都是靠着卖药维生,药草对我当然没有效。” “你跑进风流阵中去风流,可不能把咱们也一同坑上了!” “只要跟着老夫走,保证安全可靠。” 他们口中在说话,脚底下可是放开全力在奔驰。 还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已进入大巴山区,但这一阵疾奔。只有江城子、朱伯鱼、袁不韦和刘二白,他们始终与盖三仙保持数尺距离,扈三娘全力施展轻功,还是落后五六十丈,而南北二杰、江九跟石老二他们最惨,跟在后面几乎是在拼命,还是落后数百丈。 江城子紧跟两步,放低声道:“前辈,咱们要不要等他们一下?” 但盖三仙头也不回道:“现在不能等,这一段路保证不会出事,翻过前面那座小山,就进入三鬼怪的禁区,咱们在山那面等他们。” 江城子道:“前辈真的准备进入练神还虚风流阵中?” “当然是真的,老夫难得碰上这种场面。” “晚辈对五行易经也略通一点皮毛,跟前辈一起入阵,看看余化龙是捣什么鬼?” “饿死鬼、吊死鬼反正都是一堆风流鬼,但这种风流仗阵由老夫一个人包办,你们还是趁着余化龙未出关前,先想办法救人。” “晚辈连日观察,小玲好象是被困在七煞鬼阵中。” “如果你观察没有错,那可不好办,七煞恶鬼阵比练神还虚风流阵更加厉害,你小子要多小心,在这个关节眼上,谁也帮不了谁的忙。” 江城子道:“前辈是想一举同时去毁五鬼大阵?” 盖三仙点点头道:“这是个很难得机会,余化龙功力未成,不敢离开鬼洞,而咱们却正好有五个人,每人攻打一座鬼阵,大约没有问题。” “前辈似乎胸有成竹,那就请用一番安排。” “五鬼大阵中,每座阵都不好治,老夫才不作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袁不韦接口道:“老要饭的上一次就是被困在五鬼大阵中,这一次我还是攻击此阵。” 盖三仙道:“另外两座阵名,一叫大鬼头阵,一叫朱雀野鬼阵,现在剩下你们两位酒鬼,大将犯点名,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朱伯鱼冷声道:“老夫负责朱雀野阵,刘老二,大头鬼交给你了。” “我和老醉鬼一起进。”扈三娘接口道:“也见识一下这些大头鬼是什么样子。” 刘二白皱了一下眉道:“三娘,你应该留在外面照顾南北二杰他们,这几位都是血性朋友,咱们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凭我这点能耐,留下也顾不了他们。”扈三娘道:“倒不如大家一起进去吧!” 刘二白刚想反对,盖三仙已笑道:“你们小夫妻一起进阵是对的,南北二杰他们的安全由老夫负责。” “你这位盖仙,可是担心应付不了那座风流阵,在紧要关头找个接班的。” 盖三仙冷声道:“老夫如果应付不了,别人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负责别人的安全?” “那是老夫的事,没有必要告诉你,假如你老酒鬼不服气,咱们就对调一下。” “调就调,老夫对各种风流丈阵可见得多了。” “你见的不过是夫子庙、钓鱼卷那种半掩门子货……” 他刚说到这里,江城子急忙一打手势,并暗施传音道:“两位不要再抬杠,有人来了!” 盖三仙也有了警觉,道:“这些人轻功不错,至少在十名以上。” “十一个。”江城子道:“他们行动很像魔鬼骑兵,但这些人武功却很高。” “先找个地方隐身。”盖三仙道:“他们可能没想到咱们来得这么快。” “咱们散开来,各人自行找地方隐身。”江城子道:“如果来人是魔鬼骑兵,绝不能放走一个。” 盖三仙朝身后挥挥手,人已当先飞身跃上株大树,其余各人也都就近将身隐好。 可是就在这时,落在后面的商七、贾八等人居然适时赶到了,江城子刚想传音警告,而对方的人也在同时现身。 江城子听觉很准,来的果然只有十一个人,而他们的穿着,也和在巴东现身的两批魔鬼骑兵差不多,只是他们文明一些。 从他们身上已可看出这十一个人都是一流高手。 为首一个像是领队,他们发现商七等人后,即刻采取半包围型阵式包围过去。 商七也不知道江城子等人就隐身在附近,他低声向贾八和石老二吩咐一阵,遂由江九殿后,商七领头,贾八和石老二带着珠宝走在中间。 商七的铁算盘和江九的月牙刀,应付一般人物已足有余,但他们对三鬼怪训练出的这批魔鬼骑士一点也不敢大意,因为这些人不仅轻功高,好像还有一股邪气。 双方距离还有三十丈左右,商七已一振右腕,推出三十多粒铁算珠,迂取对方双目及各大要穴。 这数日来,商七经江城子暗中指点,在暗器的使法上已有精进,铁算珠出手,立即变成半明半暗,虽然他还没学会回旋手法,但强劲的腕力所带起的呼啸锐风,一时竟把十一名魔鬼骑兵迈得手忙脚乱。 有两个人武功差一点的,行动略慢,却被暗中飞来的算珠子击中太阳穴。 但这一来也激发起他们的凶性,还剩下九人,一起怪吼,商七居然被两名魔鬼骑兵抓住左右臂。 这两人不仅身法怪异,动作更迅若雄风,他们抓住商七正待活活把他撕碎,但他们仅摆了个动作,反被商七一脚一个把他们踢飞了。 后面七个人以为是商七运用内功,先把人震死,而后才被踢飞的。因为魔兵的搏击训练中,有一招合击生裂战术,不管多强多高的对手,只要被他门两人同时抓住,大多是被活生生的撕成两半。 而商七却能及时发出内功把他们震死了,这是很少有的事情。 因此那个领队走过去,在两名尸体上检查一下,赫然发现二人命门穴上各中了一粒小石子。 他已知道这附近隐伏有高手,脸色变了一变,及其余六个人低低怪叫一阵,又迅速的转身回头飞奔。 但他们跑出还不到三丈,身子一跳,立时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商七余悸犹存的朝江城子隐身处拱拱道:“老朽这条老命已进了鬼门关,又被你老弟拉回来了!” 江城子从暗中走出来道:“在下几乎低估了他们,我那一把石子是事先发出的,否则在那种情况之下,动作再快恐怕也抢救不及。” “他们好象真的是一批魔鬼。”商七道:“内功平常,身法却快得惊人。” “他们都是三鬼怪亲手训练出来的苗人。”江城子道:“生性凶悍,但都是未开化的民族,在搏击的技巧上很难达到大成。” “那你小子就更把他们估计错了。”朱伯鱼也走出来接口道:“苗人天赋虽然差一点,但他们耐苦精神却还非常人能比,他们武功如果练到大成,就都是江湖顶类高手。” “这十一个人绝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江城子道:“否则他们后面不会没有接应。” “也许他们是巡山的,正好被咱们遇上了。” “大巴山到处都有阵式埋伏,三鬼怪用不着派人巡山。” “你小子以为他们是来送死的?” “可能是青城掌门弘法道长把他们骗过来的,他不便告诉咱们附近有埋伏,才改用这种方式,也等于是给咱们一个暗示。” “那个老杂毛已经见过你的功夫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是多此一举,前面可能还有更厉害的高手埋伏,而且这十一个人如不是商老板先发制人,恐怕没有这么容易把他们摆平。” “余化龙能把这些苗人轻功调教到如此程度,确实不容易,你们真该小心一点了。” “晚辈担心的还是青城双剑,如果遇上这两个人,先由我试探一下他们的底子。” “你小子真以为双剑跟三鬼怪是一伙的。” “在某种利益下,他们可能会合作。” “那还是先由老夫出手,上一次他们青城双剑也许是剑下留情,但老夫也同样没有认真。” “这一次前辈如果一定坚持出手,他们就不会再留情了,而且胜负之分不会超过三招。” 朱伯鱼跳起来道:“放屁,你小子也以为老夫就这么好吃!” 江城子正容道:“咱们此刻必须争取时间,晚辈还准备请二哥联手。” 盖三仙忙道:“小子,青城双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他们并没有什么恶迹,你们出手不必太绝。” 江城子道:“过去他们剑术还没有大成,所以才不敢轻易伤人,今生情况就不同了。” 袁不韦也道:“青城双剑成名很早,老叫化意思,咱们对十大门派的人倒用不着赶尽杀绝。” “两位不妨问问青城双剑,咱们不动手,他们肯不肯放过咱们呢?” 袁不韦还没来得及答话,右首已传来一个冰冷声音道:“不能,凡是进入大巴山的人,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生,一条是死。” 朱伯鱼怒声道:“这不等于是脱裤子放屁,武功不如人当然是死,上次咱们都未认真,这一次可以分个生死。” 冷冰声音道:“你们武林二仙还不配,老夫想会会关外来的两名快剑。” 江城子道:“阁下剑术也不慢,一招留下九十九道剑痕,在中原也算得上一流剑手了。” 冷冰声音怔了一下道:“高明高明,老夫并不是有意炫耀,而是那只兔子出现得太突然了。” 江城子道:“也不能算是突然,它两前腿骨已被我石子击碎,既不能跑,只有跳起来乱冲,想不到阁下出剑太快了。” 双方这一问一答,朱伯鱼等人对整个事情发生经过也大致了解,那就是青城双剑刚一接近,江城子就已发觉,他故意发出一块石子,击断他们附近一只兔子两条前腿,使青城双剑空紧张一番,也等于是丢了一个大面子。 朱伯鱼想到得意之处,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青城双剑果然是名不虚传,一口气能在受伤兔子身上攻了九十多剑。江湖中当真找不出第二人……” 他笑声未完,蓦然感到一道剑气当头罩落,朱伯鱼一连闪动三次,而且还喷出两口酒气,居然未能将那道刺肌剑气…… 他不由心头暗震,双手一拍酒葫芦,正待施展出他难得动用一次的绝学——乾坤一掷,可是他身旁已迅疾无比的升起一道青芒。 是刘二白出手了,他的剑未带丝毫杀机,但轻易的把对方剑气气逼到三丈外。 刘二白并没有乘胜追击,他飘身落在朱伯鱼身旁道:“老哥,你先休息一下,待我来会会这位青城名家。” 朱伯鱼苦笑道:“老头子可能真的老了,竟然连这两招也接不下。” 这时从暗影中已趟出两名背剑老者,为首一人冷笑道:“朱伯鱼,你少在老夫面前倚老卖老,你那两手障眼法只能唬唬乡巴佬。” 朱伯鱼却不以为然的道:“老夫本来就是乡巴佬,怎么跟你们这种名门大派相提并论。” 为首的老人右手已经搭上剑柄,但他又忍了下去。 这两个人正是青城双剑,前面老人叫三绝剑葛三绝,后面那人叫无情剑唐无情,据说此与四川唐门还有点关系。 朱伯鱼仍是冷言冷语的道:“三绝大概是绝子绝后,无情应该是无情无义无德,青城派出了你们这两位大剑客,未来的门户一定会弘扬光大……” 葛三绝不等他说完,振腕轻抖,冷森森的寒气已经近他 朱伯鱼这次已经有准备不等他剑气近体,已急忙将身一矮,躲到江城子身后去了,并且口中仍在嚷道:“你真是个绝子绝孙混球,老头子又没说错,青城派是以青花剑法成名江湖,而你们两人却一个叫三绝,一个叫无情,这是什么意思?” 葛三绝厉声道:“朱老狗,你给我滚出来,否则老夫连这小子也一起杀!” 朱伯鱼道:“那样更好,老夫临死还能拉个垫背的,而且这小子又是赌界名流,咱们在黄泉路上都不会寂寞。” 葛三绝狞笑道:“好,既然你想死,老夫就成全你……” 他说着话,人已跃起三丈,在一片剑影飞舞中,把江城子和朱伯鱼都笼罩在剑气之内。 然而当他长剑下劈的刹那,朱伯鱼和江城子都不见了。 葛三绝因为久闻江城子的剑术造诣比刘二白还高,所以出手已暗运十成以上的真力。 当他发现一剑劈空,再想临时收剑已经来不及了,但他总算是一代名家,暗中提聚一口真气,使用千斤堕的身法。使身形轻飘地面,才算没有出丑。 可是江城子却把时间计算得刚刚好,葛三绝身形还没稳。他已欺身如电,从斜刺里出剑,又疾又快,直逼近葛三绝的喉咙。 江城子声冷如冰的道:“我此刻如想杀你,连半成真力都用不到。” 葛三绝狞声道:“如果不是你抢先偷袭,老夫绝不相信你的剑能快过我!” 江城子冷笑道:“还亏你是一个成名剑手,这种话也能说出口,你为什么不抢先出手,在未见到你们青城双剑之前,我还以为你们像个剑手样子,以现在情形看,你们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三等杀手。” 葛三绝厉叫道:“放屁!老夫成名江湖时,你还没有出生呢!” 江城子道:“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因为你们是靠着青城派招牌成名,并不是靠着真才实学成名。” “江湖上很少人知道咱们是青城门下。” “那你们为什么叫青城双剑,而为称为武当双剑,如果在下猜得不错,你们躲在青城后山练剑只是个借口。主要还是怕被仇家找来。” “咱们根本就没有仇家,有谁会找来?” “我相信你们仇家比谁都多,因为你们利用青城派掩饰身分,做的都是一些杀手勾当。” 葛三绝脸色一变道:“你可以一剑杀了老夫,却不能污辱咱门青城双剑。” 江城子道:“我的话都是有根据的,一个成名的剑手他绝不随便杀人,朱老不过跟你开两句玩笑,而我却连口都没开,彼此又无冤无仇,你居然施展杀手!” “朱老儿口头上太缺德,老夫并未真想杀人,只是准备给他一个警告。” “你这番话可以骗骗别人,在我面前却行不通,我虽然不是职业杀手,但却算得上半个行家,一个杀手在杀了十人之后,他的双目就会在不知不觉中露出杀机,如杀过五十个,他一出剑就带有杀机,而你在出招前,全身都充满杀气。证明你已杀过百人以上。” 葛三绝不由又是脸色一变道:“你小子既自称是行家,大概杀过不少人吧!” “不多,大约超过你的十倍,所以不管在任何情况之下,我杀人从不显露出杀机。” 他将手中队又往前推进一点,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想到要不要杀你。” 葛三绝到现在才知道这个无名小子确是厉害角色。他心中虽然怕到极点,但仍是挺下挺胸膛道:“小子,你有种就杀了老夫,十大门派绝不会放过你的!” 江城子道:“我并不在乎十大门派,只是我杀了你无法向弘法道长交人。” 葛三绝厉声道:“弘法对你说些什么,是他叫你对付老夫的?” “是他拜托我活捉你们,因为青城派有不少宝物都被你们利用各种借口练剑机会盗走了。” “胡说,他自己无能,把掌门信符弄丢了,与老夫有什么关系!” 江城子心中一动,道:“弘法道长说掌门信符是被你们两人偷走的,所以他才受到你们的挟持。” “什么叫做挟持,老夫的辈份比弘法高,他既然弄丢了掌门信符,当然得听我的。” “你的目的是逼他参加天统道,武当掌门灵虚上人也是被你们挟持的?” 葛三绝咬咬牙道:“不错,既然你小子都知道了,咱们就抖开来干,老二出手……” 谁知无情剑唐无情被他一叫,反而莫名其妙的倒下了。 葛三绝暗中一震,猛然一仰身,双脚疾蹬地面,正待破空逃走,但江城子也不知用的什么身法,居然事先就拦在他面前,而剑尖依然抵在他咽喉上。 葛三绝看了倒在地上的唐无情一眼,道:“小子,是谁杀了我师弟?” 江城子道:“谁也没杀他,因为他是四川唐门后人,手脚不大老实,我叫他躺在那里休息一会。” “你怎么知道他是唐门的后人?” 江城子摊开左掌,手心中有三支黑色铜标。 “你既然知道他是唐门的人,还下如此重手,你小子是死定了!” “唐门使用有毒暗器,有很多规定,我和他既没有仇,也没有交过手,他从背后偷发暗器计算我就已经该杀了。但我只是让他躺一会。” “就算唐门不找你,你小子还是死定了!” “你是指子母镖上的毒?” “不错,就算是唐门中晚辈,也不敢用手去接追魂子母镖,那上面的剧毒只要碰到肌肤,谁也救不活。” “唐无情一共发出五支毒镖,我只留三支,准备找个人作试验,另外两支又还给他了!” “他真的中子母追魂镖?” “我为什么要骗你,就算他真死了,也是死在自己暗器下。与我无关。” “是你小子亲手杀死他的,怎能无关!” “我怎么知道他暗器上有毒,他出手时连声招呼都没有打!” “你跟老夫说这些没有用,唐家自会有人找你!” “我倒是希望唐家的人早一点出面,要不然你们两个人都死定了!” 葛三绝怔了一下,道:“你小子怎么还没有中毒?” 江城子道:“子母追魂镖插在你臂上,我怎么会中毒。” 葛三绝猛然一震,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在臂上并排的插着三支子母追魂镖,虽然中的不是要害,但已足够要他的命了。 而更令他震惊的,是他明明看到三支子母追魂平放在江城子掌心中,他的手连动都没有动,毒镖却插到自己手臂上了。 这时他才想到,江城子不仅是剑术高,而他的暗器手法恐怕江湖上也找不出第二人。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丢掉手中长剑道:“弘法在那里你知道吗?” 江城子道:“应该就在这附近,你可是有什么后事需要交代?” 葛三绝道:“这是属于青城派的内事,与你无关!” 江城子也收回剑道:“既然如此,你就跟弘法道长好好谈谈吧!” 他话才说完,暗影中已连续走出五名道人,为首一人正是青城掌门弘法,跟在他后面的却是弘修等人。 弘法见了葛三绝,正待施礼,而葛三绝却摆摆手道:“算了,老夫已无颜再回青城,你的掌门信符我仍留在后山的……” 他身形突然跳动一下,即倒地气绝。 弘法急忙看看江城子道:“贫道这位师叔已经毒发不治而死。” 江城子道:“他的喉咙上挨了一镖,当然活不成!” 赶忙伏身察看一遍,却一脸愤色道:“是唐门的七毒梭,看来唐家也插手这件事了……” 只听一个阴森冷笑声道:“这本来就是唐门的事,老婆子怎能不插手!” 随着声音,暗影处又连续走出三个人,为首是一个手持木拐的老婆子,她后面跟着三名女尼,看样子好象是峨嵋门下,但她们手中却持着单刀。 弘法见了这个老婆子,脸色一变道:“想不到连唐门的掌门也来了!” 老婆子寒着声音道:“你想不到的事还多呢,你如果不管此地的事,趁早返回青,今后青城在武林中也许还有一席之地。” 弘法也温声道:“他们两个人都是青城叛徒,而且又盗走了掌门信符,贫道岂有不管之理!” 老婆子道:“你可以把葛三绝尸体带走,但唐无情是唐门的人,你没有权管。” 弘法道:“他是青城门下,就得接受青城六规……” 老婆子冷笑道:“你在三个时辰前怎么不敢说这句话,葛三绝是我杀的,你是不是也想找老婆子算账?” 弘法道:“当然要算,你唐掌门不会无缘无故的找到大巴山来。” 这个老婆子正是四川唐门掌门唐娟娟,她哼了一声道:“凭你们青城派这几个杂毛,还用不着老婆子亲自来。” 唐娟娟看看他道:“可以这么说,不过老婆子原先把你这个无名小子估计低了!” 江城子道:“是你自己把唐门那种不入流的暗器手法估计太高,像唐无情这种小丑角色,你也把他派到青城派来卧底!” “四川唐门不过是靠着用毒起家,其他的武学并未惊人之处,你派唐无情投到青城门下,当然是为了他们的青城剑术。” “你叫弘法出来,看他那几手剑法能对我怎样!” 现在当然不行,因为唐无情早已暗中把剑法传给你了,而且还不止青城一派,我相信峨嵋、武当等各派都有你门派去的人。 唐娟娟脸色变了一下,但她仍是冷笑道:“你小子有什么根据,今天如不给老婆子一个交代,可别怪我大开杀戒了。” “峨嵋派的尼姑,跟你唐门走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证据,大概她们也是你唐家的人。” “这也没有什么不对,三十年前唐门中有不少人,他们对用毒没有兴趣,就投到各大门派去学别的武学。” “可是唐门的三大绝学之一子母追魂镖,唐无情还动用它伤人。” “那可能是他小子时候学的,唐门绝对没有人教他。” “唐门中好像有规定,凡是三大绝学淬毒暗器,不得轻易出手伤人。” 十六 紫电击昆仑 “是有这一条规定,但唐无情已经投到青城门下,这是他个人行为与唐门无关,你要找也是找青城。” “葛三绝是青城门下,他可是死在你的七毒梭镖下,你又作何解释?” 唐娟娟怒声道:“老婆子杀人从不作任何解释,因为他该死!” “这就是你唐门闯江湖的规矩?” “不错!你小子也可以使用同样手法采取报复。” “唐门如果因为你一个人的蛮横而从此除名江湖,你不后悔吗?” “江湖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弱肉强食,没有什么道理可谈的,也没有什么好后悔……” 江城子乘他说话之际,身形突然飞了起来,剑气之中,唐娟娟和她身边的女尼双手都齐腕绞碎。 直到鲜血喷出时,唐娟娟才望着仍停身在原来地方的江城子,厉声道:“小子,你出手比老娘还狠,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江城子道:“唐门中有门规处置你,用不着我杀你,但我为了救人,只好先毁去你的双手,免得到时捣蛋。” 盖三仙这时才接口道:“小子,他们跟余化龙真是一伙的货?” “大概错不了,这位唐掌门除了要杀葛三绝灭口,主要还是拖延咱们的时间。” “干脆杀掉他们算了,如果再拖下去,余化龙的五鬼大法练成,可是一件麻烦事。” “咱们有这么多的仙,难道还怕几个鬼怪?” “你小子真是少不更事!咱们都是假仙人,人家可是真鬼。” “鬼就是鬼,他们永远也进不到仙班,唐娟娟身上可能还有不少秘密,暂时将她们交给弘法道长处理,我想他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弘法忙道:“贫道押往这几个人是没有问题,但我担心唐门还会有人找来。” 江城子道:“她们找来更好,道长可以把经过情形据实告诉对方,在下听说唐门有几位长老都很明大礼。” 弘法想想道:“贫道当尽力去做,幸好唐无情还没有死,他是一个最好的证人。” 江城子道:“唐无情气功已被我破了,我回来就替他恢复武功。” 弘法道:“贫道等武功不济,也不敢言帮助施主,这右方悬崖下面有个山洞,地点很隐密,咱们就在那里等候各位。” 江城子道:“道长不如失去少林,无尘上人已经飞书通知十大门派,咱们此间事了,还要赶往野人山,因为武当掌门灵虚道长还被囚禁在那里?” 弘法暗中一震,正待开口,江城子已改施传音道:“道长请带着他们马上离开,又有人来了!” 弘法点点头,示意弘修等人带着唐娟娟、唐无情以及几个女尼,很快就飞身离去。 他们前脚刚离开,夜空中就连着飞来五条人影。 这五个人都是八十开外的老温,他们都是手持木拐,一看就知道是唐门中长老。 为首一人看看地上断臂和唐娼娟留下来的木拐,不由脸色一变道:“是谁杀了本派掌门。” 江城子道:“是在下,因为她们使用唐门的七毒梭,杀青城派长老葛三绝,我只是废去她的双手,并没有杀她。” 老姐看了江城子一眼,道:“你能躲过本门三大绝学,又剑伤掌门双手,想必是大有来头了?” 江城子道:“在下出道江湖前后还不到三个月,那有什么来头。” 老温不信道:“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既伤了本门掌门,就是有意跟唐门过不去!” 江城子怒声道:“你们唐门怎么没有一个讲理的?就算是我跟你们过不去,又能怎样?” 老温冷笑道:“老子就先砍下你两只手,再带回本门由执法堂处理。” 江城子道:“可以,五位干脆一起上吧,在下还有事没时间跟你们磨菇!” 老媪哼了一声道:“你年纪不大,却颇自负,只要你能接得下咱们联手五招,这笔帐咱们就去找青城算!” 江城子道:“人是我伤的,你们凭什么找青城?” 老媪道:“这是咱们规矩,你只要能接下五招就没有你的事。” 江城子道:“你们的规矩我没有理由接受,假如我在五招之内杀了他们,唐门还会不会找我算帐?” 老媪怔了下道:“那是他们的事,老婆子既然死了就无权过问。” 江城子道:“你说了半天,还不是等于废话,在下久闻唐门公认的高手大概就是你们五位吧?如果你们真的死了,恐怕唐门也没有人能替你们报仇!” 老媪脸色交了一下道:“你如果真能在五招之内杀了咱们,唐门大概不会再有人找你报仇。” 江城子道:“在下并不在乎谁找我报仇,但五位都是一人把年纪的人,我是有点不忍心杀你们!” 老媪厉声道:“我可没有你小子那么好心,能一招杀死你,我绝不用两招。” 她口中在说话,身形已迅如期风般,手中木拐拦腰疾扫而至。 她们五个人好像有一种默契,等一个人出手,其余四个人也同时跟进,而四根拐杖都是并排着从空中硬砸下来,并且把可能的退路都封住了。 江城子此时如果出剑。他削断空中下击的四根拐杖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并没有出剑却一仰身,贴到拦腰扫来的那根拐杖上去! 由于他用的是吸字诀,所以整个身子像是原来就先吸付在拐杖上一样,老媪奋起全力一连舞动数次都未能将他摔掉。 而后来出手的四个人,拐杖仍然举在空中,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媪一面疯狂的舞着拐杖,却一面大叫道:“你们快点下手,砸烂这小子……” 她叫声未完,蓦然感到食指一阵刺骨剧疼,赶忙撤身后退,可是拐杖已到了江城子手中。 这时另外四名老媪正好也挥杖击落,江城子双手举杖平推,一招拒虎门外,却把四根拐杖同时都震飞到半空中去…… 四人还在怔神,江城子已杖身连挥,同时点中了四人穴道,被夺走拐杖的老婆子食指全被削断,她仰天一声长叹。居然纵身跳下千丈绝谷。 盖三仙走过来接去江城子手中木杖道:“小子,你是怎么知道这巫老婆子拐杖中有名堂?” 江城子道:“晚辈只是猜测,唐门既然是用毒出名,而这五个人又都是此道高手,她们居然使用拐杖找我硬拼内力,显见其中必定有诈。” 盖三仙笑道:“你小子的确了不起,我原来还怕你用剑去消她们的拐杖,正等传音告诉却想不到你竟能想出那种怪身法来对付她们。” 江城子道:“如果晚辈猜的不错,这五根拐杖中一定藏有强烈剧毒。” 盖三仙点点头道:“那是她们唐门三大绝毒之一,五步追魂砂,若要被沾上一点,五步之内即毒发死亡。” 江城子道:“晚辈听说唐门很少和江湖人往来,但从种种迹象看,她们似乎很早就派人渗透进各大门派。” 盖三仙道:“老夫也有这种想法,她们到大巴山来也不会是偶然的。” 江城子道:“跳下深谷的那一个可是她们的老大?” 盖三仙道:“她们五个人是一胎所生,以长幼为序而命名,跳谷的是老大叫巫大娘,最小的老五叫巫五娘,但江湖中也有人在暗地里叫她们五巫婆的。” 江城子道:“晚辈以为巫大娘跳下绝谷并不是为了自杀。” 盖三仙怔了一下,逐即大怒道:“不错!她是三鬼怪的一伙的,对大巴山地形一定很熟,她是借这绝谷掩身,暗中去通知余化龙了。” 江城子看了一下天色,道:“如果前辈消息可靠,余化龙还要三个时辰才能出关,咱们利用这段时间杀人,大概是不成问题。” 盖三仙道:“青城派的杂毛都走了,这四个老婆子如何处理她们?” 江城子道:“我的点穴手法谁也解不开,不到六个时辰她们连半步都别想动。” 盖三仙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快点动身,老夫担心余化龙另外还找有帮手。” 江城子道:“前辈如肯多耗两成真力,梅兰春可能会多告诉你一些秘密。” 盖三仙道:“那个骚货口紧得很,老夫已用尽解数,才套出两句话。” 朱伯鱼冷笑道:“你如果陪她上床,大概她会多说一些枕边细语。” 盖三仙道:“你老酒鬼现在说风凉话还太早,希望你别遇上她。” 江城子道:“她已认定了前辈,谁遇上她都没有用。” 盖三仙不信的道:“老夫放她离开时,已先有准备。” 江城子道:“前辈的忘忧散可抵不住嫉妇粉。” 盖三十山一呆道:“小子,你敢整老夫的冤枉!” 江城子道:“因为在咱们这些人中,只有前辈能应付得了这种风流仗阵,我在事先提醒你就不算整你冤枉。” 盖三仙苦笑道:“万一老夫也应付不了呢?你不是成心让我出丑!” 江城子道:“前辈身上不是带有联络信号的云中飞吗?现在就每人分一粒,如果情况紧急,就施放信号求援。” 盖三仙道:“你小子想得可真天真,三鬼怪的五鬼大阵并不是酒馆,你高兴来就来。高兴走就走,如破不了阵,恐怕自身都难保,还想援救别人!” 江城子道:“咱们实际进阵的只去六个人。万一分不开身,还有打前站的人可以出手支援。” 盖三仙道:“你说的是那个顽困不化九指老和尚,老夫敢打赌他不敢进五鬼大阵。” 江城子道:“九指前辈乃佛门有道高僧,一座五鬼阵如何能难得了他!” 盖三仙道:“阵式也许难不住他,但他万一被桃花鬼缠住。以后就是一个风流和尚了。” 江城子道:“九指神僧如果连这一点定力都没有,他也就不敢到大巴山来了。” 盖三仙道:“那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弄得如此复杂,尤其是你小子不该自作聪明使用嫉妇粉。” 江城子道:“那只限于前辈个人,对其他的应该不会有影响。” 盖三仙道:“老夫即是靠着药草维生,总不会把自己坑上,便宜让别人吧!” 江城子道:“前辈不是那种自私的人,我相信你不会连累别人。” 盖三仙道:“老夫从不舍已为人,这馊主意是你小子出的,想拿我去当牺牲品,可没那么容易。” 江城子耸耸肩道:“前辈就此不管也行,把你的云中飞信号,送几粒给咱们总可以吧!” 盖三仙道:“当然可以,而且老夫仍然负责攻打练神还虚风流阵,不过我可没能力去支援你们。” 江城子道:“咱们对阵式都没有研究,所以这一仗也等于是凭各人的运气。” 盖三仙冷气道:“你把余化龙估计太低了,如果凭运气能破阵,老叫化又何致于被困几个月。” 江城子道:“不管如何,咱门总得试试,像这样讨论永远也不会有结果。” 盖三仙还想说什么,袁不韦已接口道:“笨鸟先飞,老要饭的再去会一会中斗活见鬼。” 他话声未落,人已朝一片云雾中飞去。 他一发动,朱伯鱼、刘二白和扈三娘已分别各自找目标。 盖三仙见江城子没有动身的意思,他微微一怔道:“小子,你不是要去救人吗?” 江城子道:“还是前辈先请吧!我想先了解一下地形,咱们订了大半天,为什么三鬼怪没有一点反应。” 盖三仙道:“老夫也觉得事有可疑,尤其是他们训练的那批魔鬼骑兵,高手都未见露面。” 江城子道:“这批人并不足为虑,晚辈担心他们另外还有埋伏。” “既然如此,你为何阻止老叫比他们进阵?” “他们先进去试试也好,最多受困一时,想伤他们还没那么容易。” “老夫也要先走一步,我不能让梅兰春把别人引进练神还虚阵去。” “前辈如果发觉情况不对,最好发出信号。” 盖三仙怒哼一声道:“这都是你小子惹的祸。老夫如不是担心楚丫头,我一定要拖你下水。” 江城子耸耸肩道:“前辈对梅兰春不是很钟情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小子还敢找我老人家开心?” “晚辈是希望你把心情放轻松下点,等下那场风流仗,可不是靠武功能解决的。” “老夫已想好了对策,但是不能告诉你小子,因为你一肚子坏水。” 他说着人也破空飞走了。 江城子象风一般地飞向五十丈外一株大树上。 这是一株千年古松,树高己超过百丈,江城子连换两次真气才飞到顶端。 但在松枝密茂处,却早已有三个人在等他了。 九指神僧双目微闭,似是正在运功调息,而空心佬佬却怀抱着楚湘玲在替她推穴活血。 楚湘玲不知是中毒还是受伤,躺在空心佬佬怀中一直昏迷未醒。 江城子正待出手帮助空心佬佬,但耳畔已响起九指神僧传音道:“施主,此地的事情你帮不上忙。快去协助他们几位破阵,目前最吃力的是老叫化,他已经误触中斗,你必须进去把七星位置上的九名高手除去。” 江城子也施传音道:“小玲好象是中了毒,晚辈身上带有不少种解药。” 九指神僧道:“她中的毒不是解药能解的,必须以纯阳配合纯阴,才能把毒逼出体外,大约再过半时辰就差不多了,还是他们几个人危险性大。” 江城子道:“晚辈觉得百草神农盖三仙身分很可疑,他竟然能隐去本命星。” 九指神僧道:“他是余化龙的师父,但对咱们却绝没有恶意。” 江城子一呆道:“余化龙的师父会帮助咱们对付三鬼怪?” 九指神僧轻叹一声道:“他并不是盖三仙,但盖三仙是他师弟,被余化龙害死了,而他本人也中了余化龙的暗算,仗着内功深厚逃到关外。大概是神算子把他医好的。” 江城子道:“他跟神算子也是故交了?” “此老生性怪解,很少与江湖人来往,经过那次打击后。江湖上一直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他的真实姓名叫什么?” “他既以盖三仙身分出现,你还是把他当作盖三仙吧!他的原来面貌已被余化龙用毒毁了,现在戴着人皮面具,但有关他的身分你千万不要多问。” “他门下出这样一个徒弟也够痛心的。” “这不是主要原因,更令他痛心的还是百草神农盖三仙和神算子先后去世,这两个对他都有救命之恩。” “前辈对他的身世如此清楚,是否和他有过交谈?” “没有,老朽也不敢提及他过去的事。” “那又怎能证明他就是余化龙的师父?” “是上清真人告诉我的,他在清理神算子遗物时发现一本手札,对此事经过记得很详细。” “此老既与神算子前辈相处多年,大概他对星宿门武学懂得不少。” “这倒不大清楚,但他既隐去本命星,想必也是精干此道。” “前辈是在那里遇见上清道长的?” “在祁连山,如不是这位盖三仙出手,他们可能要吃大亏。” 江城子暗中一震道:“上清真人有神虎、神猿随行,就是遇上比三鬼怪更强的高手也很难讨得了好。” 九指神僧道:“这两个人武功比三鬼怪高出甚多,他们是南荒双枭的入室弟子,自幼就是在荒山中长大的,很懂得各种野兽的习性,如不是虎头神鹰参加空袭,连盖三仙也胜不了他们。” 江城子道:“晚辈听人说过南双北独,他们不是在南荒称霸吗?怎么跑到祁连山来?” 九指神僧道:“依老衲推断,占领野人山上清观的大概是以双袅为主,咱们此间事了得立刻赶去接应。” 江城子道:“怎么怪事都挤在一起了,晚辈听说南荒双枭的武功不在独孤恨天之下。” 九指神憎道:“南双北独都已是成名武林百年人物。老衲也是仅闻其名,未见其人,施主遇上,千万小心应付其烈阳魔功。” 江城子道:“什么叫烈阳魔功?” 九指神僧道:“南荒地处热带,双枭天赋体质异于常人。他们因得异人传授,所有功夫都是烈日下练成。” 江城子道:“既然如此,他们的功夫倒是独孤恨天的玉佛玄冰掌的克星了。” 九指神僧道:“水火本来就相互克制之功能,但独孤恨天的玄冰掌功力,如高过双枭,他们的烈阳魔功还是抵不住玄冰掌。” 江城子道:“南荒双枭晚辈曾听江湖人说起过,他们素以南荒之王自居,很少插手江湖中事,这一次怎么会自到上清观?” 九指神僧道:“这八成与神算子的遗物有关,大概也是三鬼怪诱骗出来的。” 江城子道:“他们在阵中似乎打得很激烈,晚辈得赶去看看,以免发生意外。” 九指神僧点点头道:“记住老朽的话,先去中斗协助者叫化破阵,此刻最吃力的就是他。” 江城子就顾一声,暗提一口真气,人已像是一溜清烟般,轻入一片云海中扑去。 他虽然没有来过大巴山,但也学过星宿门武学,对地形阵式有特殊的识别能力。 他停身在一座较为宽大的山谷旁边,表面看起来。这座山谷与别的山谷没有什么两样,在云雾笼罩下。反而显得非常平静,而内行人一看,就知道在云层下面正隐藏着无限杀机。 江城子知道五鬼大阵就是设在这座谷底,他略微观察一下星象,遂即飞身朝正南方向扑落。 他人还在五丈外的半空中,就感到有一股阴寒邪气迎面袭来。 因为他早已了准备,暗将护身罡气运到十成,硬朝谷底扑落。 此处正是袁不韦当先攻进的中斗活见鬼阵,他身形落地后迂找活门,并施展缩骨术,以快得不能再快的身法飞进阵内。 九指神僧说得不错,袁不韦因为误触中斗,此时竟被上百名披头散发的恶鬼围困。 江城子一眼就已看出这座阵的指挥中枢,正是在七星位置上,而且此阵的真正名称应该叫做北斗七星,但余化龙把五行反用,改用中斗活见鬼阵。 江城子将全阵生死活门,按正五行都看了一遍后,心中却暗骂道:“余化龙真是活见鬼。他把阵式颠倒互用,虽然使人不易看出虚实,而在威力上却打了不少折扣。” 他略加打量之后,却迳奔七星,他知道守在这个指挥中枢的都是顶尖高手,由于他的身形太快,期近七星位置已经只剩下几尺,守在附近的人才发现,一阵人影闪动,已采取七星方位把他也围困在中间。 江城子见围住自己的竟然是九名老道,并不是他先前所见那些魔鬼骑兵。 他微微一怔道:“九位是武当派还是青城派?” 为首一名老道怒声道:“混帐!你连咱们昆仑九老都不认识,还进阵来送死?” 江城子冷冷的道:“原来各位就是昆仑九老,你们都是出身名同正派,跑来替大鬼怪看门,不感到惭愧吧?” 仍是为首老道接口道:“咱们是在行道,小子,你可是袁不韦请来的帮手?能通位七鬼把关倒是很不容易。” 江城子神色湛然的道:“余化龙这种三流手法难不住我,但在我还没有出剑前,你们从此返回昆仑还来得及,否则你们就没有机合了。” 老道狞声道:“道爷倒想见识一下你的剑!” 江城子道:“我的剑只有一种人才可以见得到。” “那一种人?我倒想听听。” “死人!只有在死后才能见到我的剑。” “小子,你太狂了!江湖上还没人敢对昆仑九老说这种话!” “我说了,而且是实话,因为当你看到我的剑时,你将与这个世界永别了。” “道爷生平就是不信邪,我非看不可!” 他口中说着活,长钊已经逼近江城子前胸。 可是江城子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左手疾伸,迳向他的剑身抓去。老道见他竟敢空手来抓自己的剑,反而一征,但就在他怔神之际,一道淡淡的紫芒已一闪而过。 他刺出的剑尖也刚好被江城子的左手抓住、而他的身子却就那样站着不动了。 另一名老道等了很久,才免得情形有点不对,赴忙定前两步道:“大师兄,你是怎么了?” 他说着还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本意是想提醒他,哪知他的大仰兄已应手而倒,身子摔到地面才交成两截,齐腰中断,伤日很整齐,经过好一阵子。鲜血才从伤口中流出来。 这个老道反应很快,他左手一挥,六柄长剑却将包围之势缩小了一半,而另外两个道人竟飞起数丈,从空中下击。 江城子只要见那两个老道身法,就知他们确是剑击名家,左手运足全力向六名老道拍出一掌,而身形却借掌力反弹之势,朝空中两名道人反迎过去。 双方身法都快,江城子快要和那两个老道接触时,右手紫芒又闪动两次,这两个道人也遭到同祥的命运被齐腰新成两截。 而江城子已落到一丈外,他向现场六名老道看一眼,道:“你们还得死两个人,中斗阵才能破,要是你们自告奋勇出来,我只杀两个,除下四人可以自由离开。” 他不但说得轻松,脸上表情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场中六名道人已知遇上高手,他们及及冷哼一声,六柄长剑已像欺风般飘洒过来。 昆仑剑法并不差于武当、峨嵋,因为他们收徒谨慎,又很少在江湖活动,所以才没有武当、峨嵋出名。 六人联手进出,又都是用上了全力,江城子虽没出剑,但却一点也不敢大意,因为他发现六名老道在招式中已隐含剑煞,虽还没有达到大成,已是可以伤人于无形。 有了这个发现,他原本不愿意对十大门派中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此时双目已隐隐射出杀机。 六名老道联手围攻一名少年,竟然没能讨到丝毫便宜。他们也不由暗自吃惊。但是他们始终没有想到,这个乡巴佬就是名震江湖的无名小子。 六人急攻数招后。暗中打个招呼,剑中一变,居然招招都是杀着,剑身上竟发出轻微丝丝剑煞。 江城子冷冷一笑道:“阁下竟然都想生死与共。在下也只好成全你们了……” 只见他身形轻飘,人已失去了踪影,六名老道还没有回过神来,又有两人被拦腰斩成四截,而其余四人都在同时感到全身一震,功力尽失,人也昏倒当场。 江城子放平了昆亡九老,中枢已破,围攻袁不韦的那些披头怪物,在忽然间失去指挥,当时就乱成一团。 袁不韦已事先得到江城子传音说明经过,他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一提真气,人已跃升三丈,打狗棒一招八方风雨,当时就有三四十名怪人的脑袋飞上半空。 他先后两次都是被困在这个中斗活见鬼阵中,满腹怨气憋了很久,此刻一股脑儿都发泄在这些怪物身上。 袁不韦一棒击毙数十名怪物后,借势又上升两丈多,打狗棒原势不变,第二招又跟着扫落。 袁不韦功力何等深厚,随着他的打狗棒下击之势又是一片血风肉雨,三十六名怪物顿时报了帐。 他飞身空中连飞两招,杀了将近七十个人,胸中的怨气似乎也发泄不少,一沉真气,人已飘回地面,瞪着那仅存二十名怪物道:“快滚!叫余化龙出来,老要饭的今天要跟他算算总帐。” 可是那些怪物早已被他神勇震慑住了,一个个的呆在当场不知所措。 袁不韦见状不由大怒,他击起打狗棒正待击出时,远处已传来朱伯鱼冷笑声道:“老叫化,你是越老越糊涂了,这些野人根本就听不懂你的活,你杀光了他们也没有。” 随著话声,只见朱伯鱼、剑侠刘二白和扈三娘、商七等人已陆续走近。 袁不韦有些不解的道:“难道你们这么快就全都得手了?” 朱伯鱼道:“老夫酝酿了很久,根本就没见到朱雀野鬼阵,刘老二他们也没见到大头鬼,只有你老叫化一个人遇上了活见鬼!” 袁不韦一怔道:“这怎么可能,余化龙的五鬼阵,老叫化子半年前就已暗中观察多次。” 朱白鱼道:“事实如此,你老叫化如不相信,何不自己去看看。” 袁不韦道:“盖老儿呢?难道这些阵是他破的?” 朱伯鱼道:“咱们动身在先,在谷中转了半天才遇上盖三仙,他只匆匆忙交代了几句叫咱们进去野人山支援,他跟踪余化龙去了。” 袁不韦想了一下道:“余化龙如果放弃大巴山,他的五鬼大阵八成是被高人暗中破去。” 朱伯鱼道:“也许是如此,因为连楚丫头也不见了,江小子不去杀人,先来帮你老叫化的忙,他可能知道一点内情。” “小玲已被九指禅师和空心佬佬救走了。”是江城子接口道:“他们已先去野人山,因为南荒双枭出山了。” 朱伯鱼一惊道:“小子,你是听谁说的?这两个老怪物从不插手江湖中事。” “但这一次却破例了,他们两个徒弟在祁连山,已被九指禅师他们杀了!” “如果真是这两个老怪物出山,倒是一件麻烦事。” “晚辈听神僧说过,他们一身修为,并不差给独孤恨天多少。” “老夫也没有见过两个人,但据江湖传说,他们除已练成天下无敌烈阳魔功外,而一身气功也是刀剑不入,你小子如果遇上这两个老魔,千万要小心。” 江城子道:“世上没有天下无敌的武功,否则他们早已出关找独孤恨天了。” 朱伯鱼道:“佛门有金刚不坏之身,魔道也有一种魔功称之为法身永固,元神不减。” 江城子道:“这不过是江湖传说的神话,少林始祖达摩禅师为我国佛教史上第一位有道高僧,而他的门徒如惠光、道风、僧稠等更是禅宗史上特出神僧,可是当北周武帝排斥佛教,发兵烧少林寺院时,这些高僧几乎没有一个能够幸免于难。” 朱伯鱼叹口气道:“那是因为少林高僧不愿与官兵对抗,否则以少林当时实力,岂是一个小北周能够与之抗衡。” 袁不韦冷声道,“你们想得太远了,咱们还是研究如何解决当前情形要紧,盖三仙武功虽高,他一个人追踪三鬼怪下去,难保不出意外。” 江城子本来想说出盖三仙的身份,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他岔开话题道:“咱们现在追下去,也许能在中途赶上他。” 朱伯鱼道:“盖三仙的轻功比咱们只高不低,如不发生其他事故,咱们绝对赶不上。” 朱伯鱼猜的一点不错,他还利用药物将守在阵外的四五十名魔鬼骑兵全引进入炼神还虚的风流阵中。 三鬼怪训练这批鬼兵武功虽然很高,行动却很呆板,好像都服过什么迷魂之类药物。 盖三仙将他们引入阵中后,自己却躲在暗中,而且以最快速的动作把最后一人点倒,换上他的衣服,又把脸、手凡露在外面的部位都涂上一些五彩颜色。 于是他居然也变成了魔鬼骑兵混在这些人中间。进入炼神还虚风流阵。 这座阵中的布置的确称之风流而无愧,四十八名少女,身披轻纱,诱人的胴体隐约可见,桃花鬼梅兰春也身披薄纱,一目流盼在阵式中央,她两旁还各有二十四名妙龄少女搔首弄姿,其姿态十分撩人。 但梅兰春见来的人竟是自己派在阵外埋伏的魔鬼骑兵,她不由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已有二十多名鬼兵向中了魔似的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梅兰春在这座阵中事先早就撒满迷药,在山风吹送下,那些鬼兵刚一人阵,就已吸进不少,刚一冲进阵,就丢失了本性,直向那些少女们攻来。 这些少女武功虽不算坏,但她们哪里能和这批专门把关的魔鬼骑兵相比,双方交手还不到五招,四十八人中居然被点倒二十六个。 还剩下二十二人一见情形不对,分别朝梅兰春身后退了过去。 站在她前面的一名高大鬼兵嘀咕一阵。 梅兰春更怒道:“是我叫你们这样做的,你是听谁告诉你的?” 那高大鬼兵竟毫无惧意,也跟着大声叽喳了几声。 梅兰春忍不住跳起来道:“放屁!我自从入阵后就末离开中枢半步,怎么会是我亲自去阵外把你们这批畜生找进来的……” 谁知那个高大鬼兵乘她说话跳动之际,居然一伏身,贴地滚进,迅速一扳梅兰春双腿,竟将她摔了个四脚朝天,躺在地上。 梅兰春的武功当然不致于差到如此程度,一方面是她把魔鬼骑兵估计的太低了,另一方面是这个怪人用的居然是蒙古摔跤术,就算梅兰春有准备,双腿被人家抓住,还是躲不过这一交。 但事情还不止于此,鬼兵的动作更是出乎人想像的快,梅兰春还没来得及挺身跃起,而鬼兵已经骑到她身上了,就在她近乎半裸的胴体上动起手足来,这真作梦也想不到的事。梅兰春感到一阵羞愤,此刻要大叫起来。 一神二仙三鬼怪在当今江湖上都算得顶尖高手,而梅兰春一招未出就成了人家的俘虏,她当然心有不甘,暗运真气,猛然一挺,她的目的是想把鬼兵摔开,但她没有成功,觉得自己的穴道被制住,总也提不起真气。 这时她才发觉到爬在身上的这个魔兵,不是一个普通人,他除了有一身惊人内功,而且身体矫健,手足快捷,梅兰春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 梅兰春强施定力,用手格过鬼兵伸向她身子之手,怒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鬼兵仍然嘀咕了几声。 梅兰春冷声道:“你绝不是魔鬼骑兵,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经我亲手检查过的,没有人有你这身武功。你怎么能瞒得过我。” 鬼兵还想嘀咕时,梅兰春已笑道:“你用不着装了,你的苗语太生硬,最多只有七成像。” 鬼兵突然口吐汉语道:“魔鬼骑兵中,也并不都是苗人。” 梅兰春道:“不错!各地人都有,但到了大巴山,他们语言就被统一了。” 鬼兵道:“没有用,他们只是受了药物迷惑,很少说话而已,但语言受到药物影响却不大。” 梅兰春道:“你到底是谁,能把我的魔鬼骑兵引入风流阵中来?” 那人怪笑道:“我可没有这个能耐,也不敢居功,在下能到姑娘摆下的阵中,还是沾了别人的光。” 梅兰春道:“沾别人的光?这别人是谁?” 怪人道:“别人就是别人,我管他是谁?而且事情管多了,对我没得好处。” 梅兰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怪人道:“你知道了,比不知道还坏……” 梅兰春道:“是盖三仙那老鬼把他们引进来的,否则他们也无法进入到阵式中枢。” 怪人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反正有人进来,我也就跟着来了!” 梅兰春道:“你如肯报出真实姓名,也许我愿意永久陪着你……” 谁知那人没等她说完,已赶忙接口道:“我可没有兴趣弄个鬼婆子跟在后面,不但是武林二仙不放过我,连余化龙也不肯放过我。” 梅兰春道:“如果你身份够,余老大不会为了这种事为难你,武林二仙并不足惧,倒是那个什么盖三仙的,这家伙很难缠!” 怪人道:“在下可不管他盖几仙,我入阵的目的就是为了亲近你。” 梅兰春道:“可是你这样死缠着我,把我那些侍女都坑上了。” 怪人道:“坑你侍女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你把她们搞来,摆这个阵,她们有罪,责任在你。你推到我的头上,不是天大笑话。” 梅兰春暗中一惊,这时才看清她四十八名侍女都像是死人般躺在地上,她的心一下涌出一阵伤感。 梅兰春忍不住大怒,推了身上怪人一下道:“死鬼!快点,老娘今夜要把这些畜生宰光。” 怪人道:“那可不能怪他们,你在阵式中到处都布满了迷药,连我也吸进不少,如想解决此事,就将解药拿来。不拿解药我最少要再此阵中过它三夭三夜。” 梅兰春怒声道:“放屁,老娘可没有时间陪你磨菇三天,如不说出真实姓名,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 怪人阴沉的道:“你如真有能力杀我,早就出手,绝不会等到现在。” 梅兰春道:“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从来不杀无名之人。” 怪人哈哈笑道:“你是有名之人,我无名人能欺有名人,真给天下英雄开眼。” 梅兰春一阵怒火中烧,她不再阻挡在她身上游走的怪人的双手,而是空出手来直向怪人的头上击去。怪人并不躲避,让她实实在在的击了一拳。但梅兰春觉得自己击中的不是头,而是一颗不带骨头的软绵绵的物件。这使她很丧气。亏她是一只老狐狸,她并没有把内心的沮丧表现出来,反而却哈哈大笑起来。 怪人得住了:“你笑啥?难道你真懂得被人欺的乐趣……” 梅兰春开心地说:“你真是个怪物中的怪物,江湖上居然有你这种无骨之头。” 怪人道:“不是我头无骨,是你的拳头无骨,你若再打我试一试,你将会浑身都不会有一丁点骨头。你看,天下之大,能人多的是,你们三鬼并不能独步武林。” 梅兰春道:“你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但你别忘了在目前江湖中来说,老娘也算得上你的老祖宗。” 怪人冷哼一声道:“屁的风月阵中老祖宗,我如果认真起来,穿胸一枪,你这老妖婆早就没有命了。” 梅兰春怔了一怔道:“穿胸一枪?难道你是传说中的江湖一点红?” 怪人沉声道:“你见过江湖一点红?” 梅兰春道:“没见过,但我听说他的最拿手功夫就是穿心一枪。” 怪人怪笑道:“你们三鬼怪在江湖上,总算是没有白混!” 梅兰春:“你真的是江湖一点红了?” 怪人点头道:“正是区区在下,所以在此时此地我才有把握说,你杀不了我。” 梅兰春道:“我虽然没有试过你那穿胸一枪,但我还是不愿冒险,你到大巴山来,终不是为了这片刻温存吧?” 江湖一点红道:“当然不是,我有个师弟被你们掳来了,他是苗汉混血儿,我是为救他来的。” 梅兰春道:“在魔鬼骑兵中,混血儿很多,你必须说出他的特征,我也许能想起这个人。” 江湖一点红道:“他的长相很特别,红发蓝眼睛,个子跟我差不多高。身体特别棒,很能耐战,只是他不喜欢练采补功夫。” 梅兰春道:“这个人可是叫齐一飞?” 江湖一点红道:“不错!就是他,现在他人在那里?” 梅兰春道:“因为他的武功不错,被余老大选中留在身旁守关。” 江湖一点红道:“我那齐师弟在江湖中虽没有大名气,却一向很自负。他怎会替余化龙看洞门?何况我来大巴山多次,始终未见到他。” 梅兰春道:“被余老大看中的人可不是容易的,何况他来到大巴山之后视色如命,我阵式中的这四十八位少女,每一个人都陪他睡过觉。” 江湖一点红不信的道:“胡说!齐师弟不是那种人,除非是使用春药。” 梅兰春媚笑道:“头一次是用了一点药,但经过那一次之后,他见到了女人就像猫见到了鱼。” 江湖一点红道:“我不相信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余化龙怎么敢留一个好色如命的人在身边?” 梅兰春道:“好色并是什么坏事,你还冒着生命危险混入阵中来强奸我!” 一点红道:“我是江湖中出了名的采花大盗,应付你还用得着逞强?” 梅兰春道:“我可没有事先答应你,而是你扮成魔鬼骑兵对我突施暗算。才被你霸王硬上弓。” 一点红冷声道:“你说这种话,也不怕替三鬼怪丢人,假如你不自愿配合,谁也没有办法能使你怎样,是因为你看中了我,才半推半就的!” 梅兰春终于发出一阵浪笑道:“一点红,你真是色中饿鬼,干脆你也参加咱们的行列,成为江湖四鬼怪。” 一点红摇摇头道:“四鬼怪也照样不是武林三仙之敌,何况余化龙也不会让我割他的靴子。” 梅兰春道:“你如果真有意思,余老大那里就包在我身上了。” 一点红道:“我这个人一向是独来独往的,虽然想杀我的人很多,但认识我的人却又很少,如果我加入你们的行列,那才真是内忧外患!” 梅兰春道:“难道你不想救你的师弟齐一飞?” 一点红道:“如果他真像你所说,救不救他都无关紧要,还不如我一个人跑单帮行动自由。” 梅兰春道:“凭你那点能耐,在今夜所来的强敌中,没有那一个你能接下三招的。” 一点红怒声道:“老子等一下就先会盖三仙,我听说在这些人中,他的武功最高。” 梅兰春道:“那一个都不低,尤其是虎山来的那个无名小子,他的一身修为远在武林三仙之上,而他的机警却更可怕。” 一点红道:“这个人我也听说过,他如进到你的风流阵中就交给我。” 梅兰春道:“他进到我的阵中还要你动手,光是我那些侍女就够他招呼了。” 一点红道:“老子既然遇上,终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梅兰春道:“最好你还是别遇上。因为你那穿心一枪如遇上他的剑,恐怕连根都被除去。” 她说着,还伸手在他身上乱摸了一把。 一点红冷声道:“老子闯江湖并不是光凭这种本事,对付女人这是百战不败,但真遇上了高明的剑手,我也有我的剑。” 梅兰春尖笑道:“原来你还是位大剑客,我怎么没有听过。” 一点红道:“这就是我的求生之道,不但没人知道我是一名剑手,也没有人见过的我的剑。” 梅兰春冷声道:“高明高明!原来你不但是一个剑手,还达到了剑术至高境界。” 一点红道:“至高境界不敢当,但我的剑发出后很少有人能够活着。” 梅兰春道:“可惜我不是学剑的,否则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点红道:“你虽以为我是吹牛,现在就找一个倒楣的鬼兵,让你开开眼界。” 他说着话一侧头,口中已疾如闪电般飞出一道白光,在白光经过处,两名魔鬼骑兵刚从少女身上爬起来,而两颗脑袋已同时飞滚出五尺。 一点红将头微仰,那道白光又回到他口中。 梅兰春忍不住有些怵然的道:“飞剑!你居然练成了飞剑,江湖中怎么从未听说过?” 一点红道:“我也刚练成不久,今夜还是第一次杀人。” 梅兰春道:“我听人传说练成飞剑可以在百丈之内随意杀人,是不是真的?” 一点红道:“这要看各人的修为而定,以我目前所学,八十丈内杀人大约没有问题……” 他话声未完,右首暗处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一点红立时警觉,赶忙侧着头道:“何方鼠辈?你如果朝着老子来的就给我站出来……” 他还想继续骂下去,可是暗中也飞起一道白光,速度并不很快,但却毕直的朝一点红冲去。 梅兰春道:“又是一个练飞剑的,你快点出剑,你快点出剑抵抗。” 一点红还未来得及开口,白光已飞抵他面前三尺外,这时梅兰春也看清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飞剑,而是一张白色的纸条,宽度和长度却很像一柄剑。 但是这张白纸上似乎隐藏着无限杀机,梅兰春和一点红都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一点红鼓足真气,也张口吐出一道白光迎着纸条硬杀过去。 按照一般常理而言,一点红的飞剑既能连杀两名魔鬼骑兵,那么绞碎一张纸条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事实不然,一点红的飞剑刚撞上那张纸条,居然响起一阵铮鸣声,纸不但没有破碎,一点红的飞剑反而被震飞到数尺外,跌落地面去了。 梅兰春早看出情形不妙。遂也鼓足了真力猛然一挺。竟将一点红的身子摔起两尺。出于二人仍在兴头上,所以一点红的脸由红变白,喘着粗气。 如在平时,像一点红这种好角色,梅兰春说什么也舍不得把他甩开,一定会尽情的温存一阵,可是此刻保命要紧,她一下子未能将他甩开,只好伸手抓住他的腰,又狠狠推送…… 这一来一点红真的倒了大楣,他左掌已全力拍出,去向那张白纸,身子又被梅兰春在下面将他推开,已将他的攻势推歪很多,而那张白纸竟很巧妙的闪开他的掌风,贴着他的小腹迅疾下削。 一点红此时,一心只想收回自己的飞剑,左手凌空抓虚,刚把飞剑从地上抢到手,却感到下部一阵刺骨剧痛,他那多情种子居然被一张毫不起眼的纸条,切断成数截,散落在地面。 但他也的确够狠,很快的又把短剑吞回腹中,并用左手,按住伤口道:“是哪里来的野王八蛋!你如果有种,就给老子站出来……” 他骂声未完,那张纸条不知是什么时候又冲进他口中,把他的舌头绞碎了一大半。 一点红连受重创,痛得又跳又叫,但就是骂不出声来。 但他却鼓足全力再度吐出飞剑,而他的满口牙齿也像数十枚强劲暗器,紧随着飞剑之后冲出。 这两种武功虽走的是邪恶路子,但却也算得上江湖绝学,因为它仍是靠着气功练成的。 不仅一点红自认他这孤注一掷是万无一失,连梅兰春也以为隐身暗中的那个人,势必非露面不可。 可是谁也没想到,他的飞剑和利齿飞到七丈左右时。却突然自动的改变了方向,往下一沉,竟快如电光石火般对准那些正和少女缠在一起的魔鬼骑兵冲去。 这一着很出一点红和梅兰春意料,由于变招仓促。梅兰春想出手解救都来不及。 在一阵凄厉惨嚎之后,至少有五十多名男女当场死于非命,受伤的也有十多个人。 而在死了的五十人中,大多数在翻云覆雨之时,就糊里糊涂的做了个风流鬼。 梅兰春眼见遍地残尸断骸,她忍不住跳起来大骂道:“一点红,你才是个双料的混蛋!你练的什么屁飞剑,却把老娘的人都杀光了!” 一点红口不能言,只好比手画脚的哇哇哇叫。 梅兰春厉声道:“你叫个屁!反正你已活不久了,老娘现在就先成全你!” 她口中在说话,双掌已连环劈出。 一点红虽然连受重伤,但他仍伸手硬接梅兰春两掌,并且还把她逼退一步。 梅兰春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她瞪着眼道:“看不出你还留有一手保命功夫!” 但一点红连吐两口鲜血之后,居然挥动双掌向梅兰春反攻过来。 梅兰春连集九成真力一封,仍然是不分胜败之势。 这一来不由更激起她的杀机,身形跃起数丈,凌空出招,一口气她已攻十九掌。 十七 渔夫破五行 一点红终是伤势太重,勉强接下十八掌,却被她最后一掌震飞入绝谷。 梅兰春杀了一点红,胸中的怒气仍然未消。她面向左首暗影处,冷森森的道:“阁下既已练到飞纸成刃的上乘内功,怎么老是缩头缩尾的不敢露面……” 她话未说完,乳峰和屁股上却被人不轻不重的连扭了两下。 她不由大惊。自己停身之处仍在阵式中枢,虽然风流阵已破,但这附近数丈内绝无隐身之处。来人能在她这两处扭了两下,可以想到,来人武功之高,否则刚才随便出手均将自己置于死地。 想到这里,她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她定了定神。而向右前方拱手道:“阁下到底是何方高人,可否请出一见!” 就在此时,她身后却传来一阵冷幽幽的声音道:“老夫从不跟光着屁股的女人打交道,还是算了吧!” 梅兰春赶快转过身时,却又什么也没看见。 三鬼怪在江湖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但今天夜里的确是栽到了家。 她以为对付武林二仙和盖三仙,在这座炼神还虚风流阵中,不仅布置了各种药物,而且还精选了一批魔鬼骑兵埋伏在阵外。别看这批鬼兵被杀,死得那么容易,他们如不是中了药物失去理性,疯狂的追求生理的满足,才轻易的着了人家的道。 如果是在阵外动手相博,光是这批鬼兵,盖三仙想通过,还得付出不少代价。 但这位盖三仙的行动真的令人高深莫测,谁也想不到他采用这种方式,很轻易的就把一座炼神还虚阵给破了,还弄得桃花鬼梅兰春折兵失身。 一直到现在,梅兰春还没想到隐身暗中的这位高人就是盖三仙。 她这时已经知道来人的功力太高,如没有阵式之阻。自己绝不是人家的对手。 她先把衣服穿好。再去检视那些少女穴道时,才发现她们都已死去多时。 那是因为她们承受不了鬼兵的轮番上阵,脱阴而死。 此时还剩下六名未死的鬼兵,他们居然仍爬在少女的尸体上。 梅兰春也忍不住暗中叹了口气,但她身形如电般,几个起伏,就将那六名鬼兵击毙。 但她仍然不甘心,又转身朝暗影处发话道:“阁下既不肯现身相见,可否留下大名?” 暗影中传来一阵冷笑道:“知道老夫真实姓名的人,没有一个还能活着。” 梅春兰怒声道:“老娘俩不信邪!我今夜非要弄清楚你是何方神圣!” 暗中人道:“我要从你们三鬼怪的身上找出你们的主子,所以老夫现在还不想杀人!” 梅兰春暗中一震,她几乎跳起来道:“三鬼怪从来就是独来独往,从不与任何门派打交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暗中人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十大门派当然不会看在三鬼怪眼里,所以老夫才断定你们另外有一个主子。” 梅兰春道:“没有的事,一神二仙三鬼怪在江湖中谁也不会跟谁。” 暗中人阴沉沉的道:“你少装蒜!老夫指你们的主子可与一神二仙扯不上关系!” 梅兰春道:“咱们三鬼怪可是江湖公认和一神二仙齐名人物……” 暗中人冷声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三鬼怪联手还接不下一个无名小子一招,你还有脸朝一神二仙他们那边靠,真是恬不知耻。” 梅兰春循着声音,身形像鬼魅般飞了过去。 她人还在空中,双掌已运足全力对准发话处劈落。 可是她身形虽快,仍然是扑了个空,双掌击在山石上,震起一阵“嗡嗡”声,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梅兰春飘身落地,怔了半晌才厉声道:“见不得人的鼠辈,你有种就不要光是躲着,出来跟老娘硬拼上三百招!” 暗中人道:“老夫如真出来,你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还是乖乖的去找你的余老大,他也许还能帮忙你挡几招!” 这一次的声音却是起自她有后方,似乎就在附近不远处。 梅兰春一再遭受戏弄,心中确实怒到了极点,但她表面上一点也不露声色,反而格格一笑道:“你可是想请我带路去找余老大?” 暗中人道:“余化龙比你聪明多了,他此刻最少已逃出五十里外。” 梅兰春不信的道:“放屁!我都没有接获讯号通知,你怎么会知道?” 暗中人道:“老夫亲眼看到他带着唐门巫婆离阵,那时你和一点红正缠得欲死欲仙,余化龙本来想杀掉你们这一对狗男女,还是那四个老巫婆讲的情。” 梅兰春脸色激变的道:“我和一点红之间的行为是属于私事,余老大不会吃这种醋的。” 暗中人道:“余比龙有四个毒婆陪着,当然不会再吃你的醋,可是这一座炼神还虚的风流阵是你们三鬼怪最后拒敌据点,却被一点红轻易破坏了,光凭这一点,余化龙也不会放过你!” 梅兰春果然不再说话了,她低着头也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 但暗中人却又冷笑道:“小淫妇,你要是怕余化龙杀你,就随着老夫私奔也行!” 梅兰春道:“可以,我跟你私奔,总该先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暗中人怪笑道:“你放心!老夫的东西绝不会比一点红差!” 梅兰春道:“光说不算!除非你掏出来亮亮相,最好咱们先较量一下。” 暗中人道:“老夫现在可没有这个兴趣,此处遍地尸骨,万一他们冤魂不散,找你一算生前的老帐,可有好戏看了。我受得了吗?” 梅兰春道:“老娘平时杀的人可用车斗量,我却从未见过有冤魂的。” 暗中人道:“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集中在一起,戾气自然的分散了,现在情形不同,这些人生前已受尽你的百般折磨,死后戾气也就无形中结合起来。” 梅兰春仍是冷笑道:“老娘才不信这个邪,他们活着都不能把我怎么样,死后还不是黄土一堆。” 暗中人道:“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他们不会找老夫,你看!有两具尸体已经在动了。” 梅兰春不由头皮一麻,因为真的有两具尸体已自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 这两具尸体都是魔鬼骑兵,他们的脑袋已被一点红飞剑削落,不知滚到那里去了,但无头尸身却一跳一跳的直扑梅兰春。 双方还相隔有丈余远,梅兰春就感到有一股阴森森之气,使她连打几个寒颤。 尽管她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是面对这种情况,她却不知如何处理。 因为她连续劈出好几掌,但对那两具无头尸体却毫无影响。而且跳得更快。 梅兰春暗暗吃惊,正待飞身后退之际,可是她身后这时突然响起一阵“吵吵”之声。 梅兰春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下,却几乎惊叫出声.因为她身后此时正好有好几十具男女尸体成了个半圆形,向她包围过来。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人已死去多时,而尸体居然能找她报仇。 梅兰春定了定神,暗将双掌真力运集到十二成,跃起三丈多高,凌空连续发出二十多掌。 三鬼怪到底是武林成名人物,这些尸体虽受暗中人发出特殊武功指挥行动,终因散开的面积太广,加上梅兰春出手太快,所以这一阵猛攻,竟被她击倒了十多具尸体。 剩下一部分也都受到掌风震动影响,都自动的停止前进。 梅兰春飘身落回地面道:“老鬼!你出来吧!老娘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她话声未完,居然挨了最先发动的那两具无头尸体,狠狠击中两拳。 这两拳打得很绝,竟是击在她的双乳上,虽没有受重伤,却把她的眼泪都痛了出来。 梅兰春飞起两脚将无头尸体踢飞后,依然大骂道:“盖三仙,你太卑鄙了!只在暗中搞鬼,却躲着不敢见人!” 可是她连骂数通都没有人回答,满地残肢断臂,更显得格外凄凉。 梅兰春向四周默察一遍,知道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她暗暗叹息一声,遂即飞身疾奔而去。 这是盖三仙在炼神还虚风流阵中所导演的一幕,群雄当然不知道。 他们经过一阵商量后,江城子道:“反正咱们要去野人山,不如就此上路。” 朱伯鱼道:“老夫担心三鬼怪在大巴山还留下有陷阱。咱们分头搜查一下。” 扈三娘道:“最好放上一把火以绝后患。” “那可不行!”朱伯鱼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道:“山中一旦发生火灾,将会造成不可收拾的结局,首先受害的还是山中农户,三鬼怪虽是邪恶人物,但他们还没伤害到无辜的农户,咱们这一把火等于断送山中居户的生路……” 他刚说到这里,商七突然惊叹一声道:“咱们的珠宝怎么只剩下两袋了?” 朱伯鱼不由大骂道:“八成是盖老儿躲在附近,趁咱们不注意时偷走了!” “前辈不能冤枉好人!”江城子道:“珠宝是空心佬佬拿去救灾了,最近几年,西湖和云贵都发生了严重的旱灾。” “大概是你小子暗地做人情了。”朱伯鱼道:“害得老夫白忙一场,连赌本都泡汤了!” 江城子道:“前辈身上还有数千万两银票,大概一时还输不光。” “老夫终得留下点棺材本,跟你这小子在一起混,早晚会把老命赔上。”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晚辈亲手替你做一副棺材。” “你小子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错了,你以为南荒双枭是好惹的!” “事情已经缠上了,不好惹也得惹,咱们还是快点赶路程,双枭如果真在野人山,上清道长他们将要吃大亏。” “那两个杂毛也不是好东西,应该让他们吃点亏。” “前辈忘了他们所带的珠宝!” “对!看在那一大批珠宝的份上,老夫倒该跑快一点。” 他说走就走,双臂轻抖,人已奔出好几十丈。 江城子等人也紧跟着他后面,一行人都是全力奔行,在天亮之前,他们已走出大巴山。 但在经过一道山谷时,走在前面的朱伯鱼突然停下身道:“小子,老夫觉得这里有点不大对劲。” 江城子默运神功观察一会,才放低声音道:“山谷里面有不少人,也像是余化龙手下的魔鬼骑兵?” “这里也许就是余老怪的训练基地,待老夫下去看看。” “晚辈陪着前辈一起去,他们好像在和人发生搏斗。” “会不会是盖老儿被三鬼怪引到此地来中了埋伏?” “现在还难说,按常理推断,余化龙不敢留在大巴山。” “管他是谁!反正咱们下去就知道了。” 朱伯鱼说着纵身一跃,人已朝谷底扑落,江城子一提真气,也紧随着他身旁下落。 这条山谷并不很深,工人降落到三十多丈后,江城子就已发觉有种异味,他忙暗施传音:“前辈赶紧屏止呼吸,这山谷下面有毒!” 他说着已迅速掏出两粒药丸,自己服一粒,另一粒弹给朱伯鱼。 朱伯鱼服下药丸后,也施传音道:“小子,这座山谷既然有毒,来人仍能和那批鬼怪动手,这个人八成是盖三仙那老儿。” 江城子道:“不是!盖前辈早已走远了,被转困的是青城派弘法道长他们。” 朱伯鱼一怔道:“弘法那老杂毛不是带着人手早走了吗?怎么会被困在这条山谷中。” 江城子道:“此事晚辈也不大清楚。也许他们在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咱们得快点下去,如果是青城派那几个杂毛,他们绝不是那批鬼兵怪物之敌。 他们二人轻功何等快速,就在这几句话工夫,已降落到谷底。 江城子的听觉一点也没错,被围困的正是青城掌门弘法道长等一班人,而且已经有两名道士和唐无情、唐娟娟等人都被那些怪物击碎脑袋,当场死了。 而余比龙手下的魔鬼骑兵也死了有近百人,但最令江城子不解的是桃花鬼梅兰春,也被人用重手法击毙,死在谷底。 另外一个意外,就是跳下绝谷自杀的巫大娘也卧毙在梅兰春旁边。 江城子知道凭弘法和他两个师弟,绝对杀不了梅兰春和巫大娘,那么能一拳杀死这两个人的只有盖三仙具有此功力,而盖三仙既然来到此谷,为什么不将这些人一起杀了,那就是他临时又有意外发现,追踪余化龙和桂天禄,先赶往野人山。 他把事情略加分析,认为大致不会差得太远。 而弘法、弘修、弘真这三个青城派仅存高手,此时虽然都施出他们镇山绝学青花剑术,但由于那批魔鬼骑兵人数太多,而这些野人武功都有相当基础,所以弘法等人此时都已步法凌乱,招式缓慢,身上更有好多处刀伤,虽不是要害,他们功力也受到了影响。 朱伯鱼传音道:“小子,你还在呆等什么?不出二十招,青城派那些杂毛都要归天了。” 江城子也施传音道:“晚辈以为弘法道长他们未出全力,否则他们三人联手施出青花剑术,这些怪物人数虽多却绝困不住他们。” “混帐!你以为这几个杂毛是存心自杀!” “当然他们不想死,但他们怕青花剑术被人偷学去。” “凭这一批笨蛋,想学青花剑还差得远。” “不是他们,这附近还隐藏着一名高手。” “你小子以为余化龙还没有跑?” “也不是余化龙,而且三鬼怪都不会把这种剑术看在眼,这个人如不是唐门的,就是十大门派中人。” 朱伯鱼还是不大相信,江城子已接口道:“前辈先去去支援弘法道长,晚辈去把那个人抓出来。” 而江城子也恰于此时赶到,一伸手已将那人接住,朝谷底飞落。 江城子和朱伯鱼才现身,弘法道人就已发现,精神不由一振,暗中向弘修和弘真打个招呼,而剑法也立时一变,十招不到,那批转攻他们的怪物已被腰斩二十多人,余下的人更是节节后退。 朱伯鱼刚好是从他们后方飞落,张口喷出两道酒剑,熊熊烈焰不仅挡住了怪物的退路,更将他们的长发、衣眼全都燃烧起来。 这批野人是余化龙亲手训练出来的,他们武功不但可以列入江湖一流高手,对各种战斗经验,具有相当常识,身上着火后,立即倒卧在地上翻滚。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朱伯鱼喷出的酒,乃是运集三昧真火而发,他们滚了一阵,不仅没有扑熄,反而又被烧死了好几十个人,剩余的一部份人,竟带着火飞身跳进一条小溪中去了。 朱伯鱼哈哈一笑道:“兔崽子,你们就是躲到龙宫中也照样难逃一死……” 袁不韦在后面冷声接口道:“你朱老儿把他们估计太低了,这条溪流是余化龙培育出来的溺水。” 朱伯鱼有些意外的道:“大巴山那来的溺水?” 袁灭韦道:“这个老要饭的就不知道了,你何不自己去问问余老怪!” 朱伯道:“就算真是弱水,这批怪物也会被淹死!” 袁不韦道:“他们就是靠这种水生存,就算是断了气,掉下去照样可以复生。” 朱伯鱼似乎还不信,但在下游水面,那几十个野人却一个个的路出水面朝乱山中逃走。 弘法道人却一提真气,正待飞身追去。 江城子已把他拦住道:“放他们走吧!他们如果不去找余化龙,大概也不敢做坏事,要是去找余比龙,正好给咱们带路。” 弘法道:“这批野人糟踢不少良家妇女,贫道等就是发现他们在农村抢掳妇女才追到此地被困。” 江城子道:“我已毁去他们的人道,但躲在暗中偷学青花剑法的这个人,道长认不认识?”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他手中还提着一名道士。 但弘法看清那个道人,却几乎跳起来道:“这是贫道的孽徒青云,原来他已背叛了青城!” “背叛青城的可能还不止他一个呢!”江城子道:“这是贵门中的私事,在下不便参加意见,咱们还要急着赶去野人山,道长也该上路了。” “盖老施主刚走不久、他交代贫道先赶去少林。” “盖仙也来过了,梅兰春和巫大娘可是他杀死的?” “盖施主说此二人恶性重,不杀她门江湖中不知要有多少人受害。” “此老也真怪,他有多少次杀梅兰春的机会都放过了,为什么要在此谷底下手?” “他说到了野人山想杀她们就没有现在容易,而且他还叫贫道转告施主,此去路上如遇到拦截的对方高手,绝对不要轻易放过。” 江城子有些不解的道:“难道他没遇上余化龙?” “余老怪在两个多时辰前。就由桂天禄背着先逃走了,大巴山的五鬼阵大多是由一位渔夫打扮老人破的。” 江城子神色一动道:“那个渔夫打扮的老人呢?” “他跟盖施主一起赶去野人山了,他说施主来了后,该知道要怎么做的。” 江城子想了一想,道:“咱们立刻就赶去野人山,道长请多保重。” 他和群雄交谈了一阵,即向弘法等人拱拱手,转身疾奔而去。 他们一行人全力放开脚程奔行,在开始前三天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而在第四天中午,他们已跨过去峰岭,进入云南省境,预定当天夜里却可进人野人山。 可是正当午未交接之际,天空突然起了一阵乌云,看情形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必有一场大雨。 一场雨当然阻止不了他们的行程,但经过这三天多的急赶,连朱伯鱼都有此力不从心的感觉,江城子本是计划在剑川打尖,休息到晚上再入山。 可是眼见山雨欲来的前奏之势,已经如此强猛,他担心冒雨在山中奔行,万一有人发生意外,那可是遗憾终生。因此他们就在玉龙山附近找了一座小镇,准备先避避雨,吃点东西,顺便休息会再赶路。 这一带尽是山区,唯-一座城市丽江又太远了,他们所选中的小镇叫做中州,不过在山区这已是唯一的一座小镇了。 他们离开中州还有二十来里,强风暴雨已经袭到,好在这些人都有一身超人内功,经过一阵飞驰,他们进镇时,每个人都成了落汤鸡。 进镇不远,就见到一家破旧的客栈,并兼营简单的餐饮。 江城子年纪虽轻,在此行中已无形的成了领导人物,在此种情形下,他已无暇征取别人的同意,即当先走进那家小店,算了一下,把全部房间包下来也只能勉强够住,商七、贾八同房,他和石老二、江九等三个人挤一个房间。 此时是初春天气,南方气温虽不算冷,但在山区受到大雨一淋,仍令人有些寒意。 江城子先给店家五十两黄金,吩咐把存酒全部搬出来,菜倒不必计较。 在当时五十两黄金,连那整间店都能买下来,店家岂有不全力奉承,把所存酒全部搬出来,还怕不够,又叫人到邻镇去买了二十坛。 朱伯鱼、刘二白加上袁不韦,他们根本就不计较吃的,只要有酒就万事足。 正当他们开怀畅饮之际,外面又连续走进五个老人。 这五个人不仅生相威猛,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全身雨水,进店后身形轻轻一旋,衣服上所积存的水都变成一道水箭射出店外,而他们的服也立时由湿变干。 就凭这一手,已足可证明他们都具有高深内功。 可是除店家表现出惊骇神色外,江城子等人竟没有一个看他们一眼,众人依然是吃喝谈笑,若无其事。 五名老人脸上都显出愤怒神色,他们在左首一张小方桌前坐下,为首老人怒骂道:“店家,你可是瞎了狗眼,老子进店你敢不接待!” 一个店小二赶忙走过去,低声说了一阵。 老人猛然一拍桌子,怒声道:“放屁!谁有这么大的狗胆!敢在大爷地盘内把酒店全部包下?” 店小二苦着脸道:“大爷来慢一步,咱们已经收下人家的金子了。” 老人道:“那批金子就算大爷赏给你的,如果有人敢不服气,叫他冲着老子来!” 江城子刚想站起,袁不韦已抢先一步道:“店家,你们这个小镇可能有不少挨饿的畜生,请把地上这些鸡骨头捡去给它们啃,以免在这里乱吠惹厌!” 店小二还没有得及答话,老人已一拍桌子,厉声道:“臭叫化,你给老子滚出来……” 他下面的话还没骂出来,空中突然落下一个饭碗却正好扣在他嘴上,连鼻子也一起罩住了,他运足全力居然没能将那个饭碗击下来,由于呼吸受阻,胀得他眼睛里都快要滴出血来。 另一个老人不由大怒,扬手就是一指,平擦着碗底点去,他怕伤到人,所以暗中将指风集中,目的是把碗震碎。 谁知他指风碰到碗底,不但未能将碗震碎,一股反弹的暗劲却把他的右手食指震断成三截。 但他却忍着痛看看袁不韦道:“阁下这一手借物传劲很高明,你大概就是袁不韦吧?” 袁不韦道:“老叫化讨饭都讨不到,还会把一碗好东西拿去喂狗。” 老人仍耐着性子道:“老朽叫王蛟,这位是我拜弟刘环,咱们一向居住云巅,不知几时得罪了武林二仙?” 袁不韦道:“讨饭的也有先来后到,你们仗着身藏火药暗器,就以为可以当起大王?” 王蛟脸色一变道:“阁下早知咱们来历……” 朱伯鱼冷冷接口道:“屁的来历!老夫听人说,云巅有五个小毛贼自称五火神君,你可敢接老夫一招三昧真火试试手风?” 王蛟暗中一震道:“尊驾难道就是酒仙朱大侠……” 朱伯鱼道:“少套交情,老夫可不是什么大侠,我只懂得吃、喝、嫖、赌,那个碗是这小子套上去的,你向他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可能有用。” 王蛟心中一动,赶忙向江城子拱手道:“老弟可是近来震惊江湖的无名大侠?” 江城子道:“在下叫江城子,人家都叫我无名小子,可不是什么大侠!” 王蛟兴奋的道:“那就对了!老朽听九指神僧说,老弟将于日内路过此地。” 江城子有些意外的道:“阁下见过九指神僧了?他们有几个人路过这里?” 王蛟道:“九指神谱是家师好友,他每次路过此地都要看看咱们兄弟,并指点几手绝招。” 江城子道:“九指神僧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见到他可真不容易!” 王蛟道:“这次他经过云巅时,行色匆匆,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江城子道:“他没有约五位同行吗?” 王蛟道:“咱们这两手难登大雅玩艺,去也帮不上忙。” 江城子道:“在下久闻五位大名,据说五火神君联手发出火药,连山都能炸倒,难得今天有缘幸会!” 朱伯鱼道:“小子,你小子是发疯了?他们这五块料虽是不上混混出身,但炸药可是货真价实!” 江城子笑道:“他们五位既是九指前辈的好友,出手可能不会太认真。” 朱伯鱼道:“你小子最好还是小心点,老夫从未听秃子说过有这种朋友。” 王蛟忙道:“咱们只能算是神僧的后辈,他当不肯轻易提起。” 江城子道:“咱们跟九指前辈分手还不到三时辰,他八成也被大雨阻拦在云巅,还没有离开。” 王蛟神色一动道:“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分头去找找看,云巅地方咱们很熟。” 江城子道:“他的脚程比咱们快多了,大雨一停他就会先赶去野人山。” 王蛟道:“各位也是赶去野人山哟?咱们是不打不相识,这一餐便饭就算是咱们兄弟作东。” 江城子道:“在下已经预付饭钱了,各位如不嫌弃,就请在一起挤一挤。” 王蛟见朱伯鱼和袁不韦神色都很难看,他只好干笑一声道:“人太多了!咱们兄弟还是另开一桌。” 江城子道:“也好,此店酒菜确已由在下包下了,就请店家分一桌给各位吧!” 王蛟道:“江老弟付他多少银子,老朽先还给你。” 江城子道:“四海之内皆兄弟,王见如此说,就显得见外了!” 他说着已提过一坛酒,走过去替各人倒了一大碗,但是刘环嘴上仍然扣着一个大碗,而江城子更不知使用什么手法,就在众人怔住之际,那个碗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落到桌面上,碗里更是斟满了酒。 王蛟暗中向刘环打了手势,知道他没有受伤,目中已飞快的闪过一抹杀机,却故意打个哈哈道:“难得有机会和各位共进一室,咱们先干过为敬!” 他说着,五人已同时喝干碗中酒,江城子不等吩咐,走过去又每人倒了一碗,他放下酒坛子正待转身回走,王蛟和刘环却比闪电还快,二人同时出手,两双手掌分别拍中在江城子的背心和腰眼。 由于事起突然,朱伯鱼和袁不韦才站起身,只好又坐下了,因为此时正有一把蓝汪汪的尖刀抵在江城子的命门穴。 江城子硬挨四掌,已受伤不轻,嘴角正不停流血,他对抵在穴道上的毒刀却如同未见,仍是神情冷漠的道:“你们五火神真的是九指神僧的朋友?” 王蛟此时已是一脸狞色道:“屁的朋友!老夫等兄弟躲在云颠苦练神功,就是为了要杀他。” “为了杀他?九指神僧很少和江湖人结仇。” “老夫等师父就是死在老秃驴手下。” “你们师父必定有必死之道,九指神僧才杀他。” “放屁!江湖没有绝对真理可言,你小子敢保证九指老秃子做的事都是对的?” 江城子想想道:“这个问题谁也没有办法答覆,因为杀人本身就是犯罪,但身为江湖人在某种情况下,不杀人就只有被杀!” 王蛟阴声道:“这还像句人话,老夫先师在江湖上称为天机真人,他在三十年前遇害时你小子还没有出生!” 江城子又吐出两口血,道:“我听说过这个人,他是全真教高手,但为了一个女人却背叛全真教,并在一夜之间杀尽全真教高手!” 朱伯鱼冷声道:“天机杂毛夜袭全真教,并不是凭武功,他就是使用火药暗器,老夫如遇上这种叛徒,我也同样的会杀了他!” 十八 歧黄江圣手 王蛟道:“五雷神火是先师耗十年精力独创的武学,怎么能说不是凭武功?” “屁的独创!”朱伯鱼冷笑一声道:“天机恶道姘上了唐门的寡妇,把唐门的暗器拼凑成火药神雷弹,这件事别人不知道,老夫可清楚得很!” “你知道又能怎样?反正你们这些人都是死定了?” “老夫可不想死!野人山还有大批珠宝等我去拿呢!” “你是说上清和玉清他们?” “怎样?难道你们这五个败类也是为了那批珠宝?” “咱们留在云巅就是为了上清,听说他们绕道祁连山。从山路赶来的。” “你们算是什么东西!连南荒双枭两位徒弟都被上清宰了!” “那是因为他们两人太自大,如果是暗中伏击,就是有十个上清也非他们之敌。” “你们不妨去试试,老夫绝不挡你拉的财路。” 王蛟看了刘环一眼,刘环厉声道:“布下五火天雷阵,这几个人一个也不能放走!” 他们口中在说话,每人都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袋,袋中装得鼓鼓的,大概都是火药暗器。 王蛟道:“咱们有了无名小子做人质,老夫谅你朱老鬼还不敢冒这个险。” 朱伯鱼道:“老夫没有不敢做的事,这小子自作自受,他炸死了活该!” 江城子苦笑道:“前辈,在下生死算不了什么,也不能连累别人,请他们退后一点!” 朱伯鱼道:“老夫的话他们会听吗?这些人都准备给你小子陪葬。” 江城子道:“那又何苦呢?假如各位真存这种想法,还不如等到了野人山再拼命……” 他说着又习惯姓的耸耸肩,但就在耸肩时,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的手,而抵在他命门穴上的尖刀却到了他的手中。 此刻刘二白却配合得更好,只见他快如欺风,剑芒一阵凌空飞绕,五火神君的五只右手腕全都断落地面。 但这五个人也确实够狠,在刘二白的凌厉剑气逼迫下,他们不但没有后退,每个人反而都抬起左脚向断落的右手上狠狠踏下去。 他们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拚命方式,这一脚都是用上了全力,在一般人预料中,必然是一阵爆炸声后,接着是一片血肉模糊。 而首当其冲的当然是江城子和刘二白,其他的人可能也会遭到波及,但却没有一个人后退。 然而事实却没有他们想像中严重,五火神君踏出的一脚确是用上了全力,把他们自己的右手全都踏碎了,但却没有预期的效果,不仅没有爆炸声音,地上反被踏了一个坑。 这一来,不但是他们五个人怔在当场,连朱伯鱼也很意外,不过他很快的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们这批老混球也真够残忍!如果嫌那只右手是多余的,你们躲在山洞中自己剁掉不就得了,何必把罪名加到刘二白身上。” 刘环这时发现神雷弹被人掉了包,他不由厉声道:“朱伯鱼,你照实说,你们之中谁是空空门的……” 江城子双手一摊,掌心却各有五粒神雷弹,他很小心的放进怀里,道:“在下学过一相信手拈来,却不是空空门中人,所以才硬挨你们两掌,换来五粒神雷弹。” 刘环不信的道:“你是故意让咱们击中两掌,难道你没有受伤?” 江城子道:“不受伤血那里来的?我为了逼真,特别咬破了舌头。” 刘环道:“你可以出手杀了咱们,又何必故弄玄虚!” 江城子道:“杀你们简单,我是担心你们身上的神雷弹被隐身暗中的朋友抢走。那时咱们就真的受到威胁了!” 刘环征了一下道:“咱们就是五个人来的,暗中还会有谁?” “假如他不是你们一伙的,那就一定是南荒双枭派来的人。” “不可能!凡是经过云巅的人都会先向咱们打招呼。” “你们才真是夜郎自大,隐身暗中那位朋友比你们高明多了,他跟在你们后面,始终没有离开五十丈。” “山区风大雨大,有五十丈距离谁也不易发现……” 他话未说完,窗外已飞进一个高大的头陀。 王蛟乍见来人,脸色一变,但仍向前躬身道:“原来是伏虎大师,这批人就是从关外来的,他们都带有大批珠宝。” 伏虎大师冷漠的道:“带有珠宝又能怎样?咱家又不是占山为王的打劫小毛贼!” 王蛟知他是在骂自己,但他仍厚着脸道:“大师难道没有接到指示,沿途截击这批人?” 伏虎大师怒骂道:“放屁!咱家又不是当别人的狗腿子,谁敢指示我!” 王蛟似乎也有些发火的道:“大师对咱们神气有什么用,这些话最好留到野人山去说给二老听!” 伏虎扬手就是一掌,王蛟虽然见机很快躲开了,但刘环等四人却被掌风余威震得身形连晃。 王蛟脸色大变道:“伏虎野秃子,你竟敢帮助外人对咱们兄弟下杀手!” 伏虎大师道:“像你们这种小混混应该凌迟碎剐,咱家这样宰了你们已经是便宜了!” 王较狞声道:“老夫势必报此雪仇!” “你们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现在快点滚!也许还有半个时辰好活,找块风水好的地方你们自己挖坑吧!” “有半个时辰,老夫会把消息告诉二者的!” “用不着你操心,咱家马上就会去找南荒双枭的,他们算什么东西,把咱家名字也列入天统道。” “那是二老看得起你,你伏虎头陀不过是一个酒肉和尚,能纵身天统道护法之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咱家想当教主,你们五个混帐再不滚,咱家就让你们受受大劈八块的滋味!” 王蛟对这个伏虎头陀似乎相当畏惧,他狠狠的看了群雄一眼,即招呼其余四人奔出店外,他们背影很快就在大雨中消失。 江城子这才拱拱手道:“晚辈不知道是伏虎前辈,适才冒犯之处,尚请见谅!” 伏虎头陀怪笑道:“还好!咱家皮粗肉厚,再加上你小子手下留情,所以左臂只麻了一阵现在已经没事了。” 江城子道:“前辈气功远胜隔山打牛功夫,五火神君的内脏全都震碎了,他们好像还没发觉!” 伏虎头陀道:“咱家练的是打虎神功,伤骨而不伤皮,他们那几个混球奔出五里后就差不多了!” 朱伯鱼这才接口道:“野秃子,咱们已经有三十年没见面了,老夫还以为已经归了天,想不到你的隔山打虎功夫却更见精纯。” 伏虎头陀冷声道:“咱家冒雨赶来不是为了找你朱老儿话家常的。” 朱伯鱼道:“你是找老夫打一架?” 伏虎头陀道:“架一定要打,但不是现在,咱们必须在两个时辰内找到盖三仙。” 朱伯鱼道:“盖老儿是走在咱们前面,你找他可是为了珠宝?” 伏虎头陀冷笑道:“咱家如要珠宝,就凭那两臭道士,加上几头畜牲能阻挡得住吗?” 江城子神色一动道:“前辈见过上清道长他们了?” 伏虎头陀道:“咱家在祁连山见过,盖三仙杀了南荒双枭两个徒弟,咱家本想出面找他帮忙的,谁知九指和尚和空心老婆子都在场,我才没好意思出面。” 江城子道:“前辈急着找盖前辈,可是受了暗算,中了什么毒药?” 伏虎头陀恨声道:“是南荒双枭派人在酒中下毒,每日发作一次,咱家如果答应担任他们天统道护法之职,他就给我解药。” “前辈大概没有答应?” “他们就是把教主让我干,咱家也不会接受威胁。” “在下对医学略知一点皮毛,前辈双目泛赤,大约再有一两个时辰就会痛苦。” 江城子从怀中掏出好几种药物,每样选出一粒道:“前辈先把这些药物服下去,等一下我再替你检查一下血液。” 伏虎头陀毫不犹豫的接过药,一口就吞了下去。 朱伯鱼道:“野秃子,你不怕那是穿肠毒药?” 伏虎头陀道:“就真是毒药,咱家也认了,至少没有被南荒双枭毒死!” 朱伯鱼道:“冲着你野秃子的为人,老夫当年那一掌也算是白挨,这笔帐到此为止。” 伏虎头陀道:“你愿意算老帐,咱家现在还是照样奉陪,我不领你这份情……” 江城子赶忙拦在中问道:“请前辈伸出左手,让我检查一下血液。” 伏虎头陀手刚伸出,江城子的剑已在他食指上划了一道口子,流出有半碗血,江城子才替他敷好伤口,又放进几粒药丸在血中,过了没多久,那些血竟凝结成一块了。 而且血块变得很结实,江城子又用剑把它切碎,拿了一块在口中嚼嚼,才又掏出几个药丸道:“果然不错!这是南荒几种剧毒练成的子午催魂丸!” 朱伯鱼急道:“小子,野秃子还有救吗?” 江城子道:“我带来的几种药正是这种毒的克星。” 他口中在说话,又连拿出好几种药,双手一阵揉搓,已变成一根药条,他提过一坛酒道:“前辈可用药配酒,而后再以真力催发药性,调息半个时辰,所中的毒就可解除了。” 伏虎头陀接过药条两口就吞了下去,一口气又喝了一坛酒,即盘坐调息。 朱伯鱼道:“小子,用酒做药引,你是跟哪个江湖郎中学的医术?” 江城子道:“是我自己发明的,南荒双枭下的毒很烈,就算盖三仙在这里也未必能医好,幸亏我从虎山带来几种偏方。” “你的偏方能解了南荒双枭所下的毒,那你岂不是江湖神医了!” “前辈别忘了偏方治大病,气死名医!” “那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不会真有这回事。” “名医还是靠着经验与药物配合,所谓偏方就是对症下药,这是医学上学不到的学问……” 突闻伏虎头陀发出一声长叹道:“好药好药!咱家以为我中的毒只有盖三仙能救,想不到老弟也是歧黄圣手,不输一代名家!” 江城子苦笑道:“晚辈只是碰巧带有这几种药物,前辈如是染患普通感冒,我也束手无策!” 伏虎陀道:“咱家这一生从不知什么叫做感冒,伤风受凉,只要喝上两坛酒,百病皆除。” 江城子道:“这间小店设备虽然简陋,酒还不错,前辈不妨留下来休息两天,咱们还要赶去野人山。” 伏虎头陀道:“这是什么话!咱家找盖三仙解毒,就是为了要去野人山找他们算帐!” 江城子道:“前辈久病初愈,目前最好还是不动闲真力。” “咱家好得很,我如不能亲找老蛮子算算老帐,死了也不会闭眼睛!” 江城子看看天色道:“雨已停了,前辈既然决意要去,咱们现在就上路程。” 伏虎头陀道:“好!急不如决,此地到野人山上清观,大约要三四天的路程,但老蛮子既然知道你们要来,他暗中一定有准备。” 江城子道:“咱们既然来了就不在乎他们准备,只是晚辈听说上清观已被他们改建,而且有不少机关。” 伏虎头陀道:“咱家也没进去过,我中毒后曾来过不少次,就是找不到机会下手。” 江城子道:“咱们先到上清观再说,希望盖前辈他们不要再有意外才好。” 袁不韦道:“老叫化有个直觉,盖三仙此次好像是专门为了对付三鬼怪才出山的。” 江城子却不知如何接口,幸好朱伯鱼抢着道:“老夫曾听江湖传说,五十年前盖三仙被三鬼怪埋伏袭击,当时本来是死了,不知又怎么借尸还魂。” 袁不韦道:“老要饭的只见过盖三仙一次,据说他和三鬼怪师门还有一段香烟之情。” 朱伯鱼道:“这种私人恩怨大概只有盖三仙和三鬼怪才知道。” 伏虎头陀在他们说话间,已把所有剩酒都喝光了,这才擦擦嘴嘴道:“余化龙并不足惧,咱家担心的是他们遇上南荒双枭,这两个老蛮子的烈阳魔功如运到十成,足可以融钢化金。” 江城子道:“前辈和他们交过手吗?” 伏虎头陀道:“咱家为了要解药,找到过他们一次,我发出十二成真力,却连他护身罡气都冲不被,我自知不是人家对手,正待撤招退走,他却发出一掌击在一块岩石头融化一个大洞。” 朱伯鱼道:“这算不了什么,老夫的三昧真火同样的可以把石头烧一个洞。” 伏虎头陀道:“咱家五十年前就领教过你的真火,如和一般普通人动手,他们确难抵抗,但遇上南荒双枭的烈阳魔功,恐怕你连人家的衣服都沾不到。” 朱伯鱼道:“老夫生平不信邪,此去野人山就由老夫打头阵。” 伏虎头陀道:“你要是真有这个意思,咱们就一人一个,他们双枭武功都差不多,随便你选。” “老夫不喜欢抢便宜,我选大枭。” “好,就这么定了,咱家带路!” “老夫对上清观的道路比你熟的多了,那里有几块石头我也数得出来。” “你说的是半年前的事,现在连上清和玉清两个老道亲自来,只怕也不得其门而入。” “找不到门,老夫就放上他一把火,看那批龟孙子还能缩头不出。” “你这种馊主意别人早就想到了,南荒双枭是靠什么起家,他们还怕你的火!” 朱伯鱼还想说进去,江城子忙接口道:“前辈,咱们该上路了,万一上清道长有了意外,事情可就很难收拾。” 朱伯鱼冷声道:“这两个杂毛伪装假道学,骗了老夫几十年,死了活该!” 江城子道:“上清道长他们如有意外,那批珠宝势必落入南荒双枭之手,咱们再想追回可是一件麻烦的事。” 朱伯鱼道:“就算找到那两个杂毛,他们也不会把珠宝全送给老夫。” 刘二白笑道:“那批珠宝如都送给你,老哥准备如何处理?” 朱伯鱼一怔道:“老夫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南北二杰是生意人,他们会懂得赚钱之道。” 商七忙接道:“晚辈做的大多是跑单帮生意,有时也接趟暗镖,虽然换得个金字招牌之称,但过的仍是刀口舔血生活。真有那么多珠宝,只怕咱们连片刻也不得安稳。” 袁不韦道:“老叫化倒想到了一个生财之道。” 朱伯鱼道:“什么办法?你老要饭的说说看。” 袁不韦道:“当然是干咱们的老本行。” 朱伯鱼怒声道:“放屁,咱们出钱让你再去组织一个化子帮!” 袁不韦冷笑道:“你太低估了丐帮,就算你有再多的珠宝想组织一个丐帮,还没那么容易!” 朱伯鱼道:“除了讨饭,老夫想不出你还有什么专长?” 袁不专道:“开赌场,那可是一本万利,而且包赚不赔,请南北二杰掌柜,因为他们两人都不错!” 朱伯鱼怔了一下,忍不住大笑道:“好办法!要干咱们就到北京城公开干,最好把八大胡同一起买过来,咱们就可以大小通吃了。” 袁不韦道:“老要饭的没有你那么大胃口,在北京城如想占得一席之地,首先就要打通官府和地方代表,每月规费不要一亿也得八千,咱们背着臭名赚几个昧心钱,还不够打发官府的!” 朱伯鱼道:“老夫才不吃这一套,哪个敢找麻烦,我就先宰了他!” 袁不韦道:“北京城是皇宫所在地,大大小小衙门不知道有多少,每个衙门都有权管你,也可以给你加上一顶大帽子,难道你敢把他们都杀了?” “那有什么不敢!开赌场也是一百零八种行业的一种,官府又没有明令禁止。” “这就是官府的高明之处,他不禁止,但也没有公开允许,你要想干这一行,就得按规矩来。” “屁的规矩,老夫偏不吃这一套!” “除非你不干这一行,如想玩硬的,你一天也别想混下去。” “老夫又不是没有过八大胡同,你这番话只能唬唬乡巴佬。” “你老酒鬼才真正是孤陋寡闻,连中国的官场现行记都搞不清,八大中场子就有三家是丐帮开的,他们照样要按月缴规费。” “老夫不信官府腐败到如此程度,他们连什么钱都要。” “这就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规费只是暗的送,明的各种苛捐杂税还多着呢!” “既然如此麻烦,你老鬼为什么还提议开赌场?” “不在北京开就没有这么多麻烦,咱们来个流动性的,最好是找个不大不小的城镇先打好基础,再向大城市扩张。” “老夫没有意见,但开赌场我是全力支持。” “你光支持没有用,场子里的忌讳你必须要懂!” “那有这么多的麻烦,将本求利,咱们又不是去当山大王!” “真当山大王,官府又不敢管了,做官的人都是福大命值钱,他们谁也不敢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 “难道老夫就不会杀人,他们那批混球真惹火了我,有一千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真他娘的腐败,这样还有王法吗?” “王法是对付老百姓才管用,他们自己人犯了法,关起门来怎么都好商量。” “老夫决定到北京去开赌场。” “小时咱家是天生就有几斤蛮力,一些年龄跟我差不多的孩子,他们时常约来了十多个人找我比剑,讲我没有学过功夫,每一次也都被揍得鼻青眼肿,但他们一娃落单了,那个人准倒霉,咱家就揍得他在地上学狗爬。” “小孩子打架是平常的事,每个人都有一些儿时回忆,这与官府有什么关系?” “有一次咱家揍的就是一个知府儿子,当时我还不知道,回到家不久就来了几十个官兵把咱家抓进衙里打了两百个板子。” “这个知府也真混帐,小孩子打架怎可出动官兵抓人,岂不是滥用了职权!” “那个知府本来就是混混出身,他的官也是花钱买的。咱家挨打后,还逼着我父亲赔他一千两银子,我们家里本来就很穷,哪来一千两银子给他们,因此我爹和我娘都被逼得双双上吊自杀了!” “你应该往上级去申冤,他不过是一个小知府,竟敢如此横行无法!” “往哪里告?他有银子什么事情都可以摆平,并且还将我打入大牢,判了死刑。” “老夫如遇上这种狗官,我非活劈了他!” “你永远也遇不到他了,我师父从大牢中将我救出来,当夜就将那个狗官全家都宰了。” 朱伯鱼忙喝了两口酒,道:“宰得好,你师父是……” 突然从深山中传来一声虎啸! 江城子脸色一变道:“上清道长他们遇上麻烦了!这是大白的啸声,不是厉害对手它不会轻易发出啸声的!” 伏虎头陀也道:“这头神虎咱家在祁连山暗中见过,它已深具灵性,可能知道老弟就在附近才发啸求援。” 江城子道:“啸声不出十里,我叫虎头神鹰来替咱们带路,免得弄错了方向。”他说着话已发出一声清啸,声音虽然不大,却像是强弩般破空直冲云霄。 果然不到盏茶工夫,一道金光已自高空中疾冲下来。 江城子伸左臂,让它落在掌心道:“金儿,上清道长是不是有了麻烦?” 虎头神鹰“咭咭喳喳”地叫了一阵。 江城子道:“对方采的人不少,上清道长已受伤,仍奋力苦战,大黑和二黑已知咱们在这里,叫大白长啸求援的。” 朱伯鱼道:“事情既然如此紧迫,你小子还穷蘑菇什么,咱们快点去救人!” 江城子道:“咱们分两路援救,我和二哥、扈三姊先走,各位最好挡住他们的退路,云巅一带伏虎大师路熟,只要不是南荒双枭亲来,留下这批人大概不成问题。” 朱伯鱼暗中一震道:“小子,你准备大开杀戒,一个人也不放走?” 江城子道:“我的虎被他们用暗器射杀七十多头,所以他们必须为死的虎付出代价!” 朱伯鱼道:“你在出手杀人之前也该先问问对方是什么来路。” 江城子道:“管他是什么来路,就算是十大门派的掌门,我也照杀不误!” 朱伯鱼摇摇头道:“老夫知道你带来的虎都是精选的,但你杀几个领头的出出气也就算了!” 江城子道:“以目前武林局势来讲,杀几个人绝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各位自己也该多保重。” 他在说话之间,全身都散发出一股无形杀气,朱伯鱼只好点点头不再多说。 江城子随着虎头神鹰在前面带路,扈三娘走中间,刘二白走最后。 三个人一起步就都全力施展绝顶轻功,尤其是江城子,他的身形几乎是平着在空中飞行。 扈三娘一向都以轻功自负,但如不是刘二白从旁带动,不出百丈她就无力再跟了。 就这样双方的距离已拉远一百多丈,好在虎头神鹰是一头灵禽,双方如果拉得太远,它会自动的飞回来带路。 江城子一口气连翻五六座山头,当他快要接近一座森林时,已隐隐听到一阵虎啸声。 声音虽然很低,但却充满了咆哮与愤怒。 江城子一听,就知这是虎山的虎,他向空中的虎头神鹰打了个手势,叫它替刘二白带路。 因为这是一座原始森林,里面到底有多深,根本就看不到边。 但江城子自小就在山林中长大的,他从那阵虎啸已判断出上清道长他们是在西北方。 他伸手掏出两把石子,微一用力,石子已碎裂成豆粒般大小,接着暗中一提真气,从地面平拔起七八丈高,右脚借树枝反弹之力,人已升空五六丈,伏身前倾,快如疾弩般,已深入林中两百多丈。 他停身在一颗古老的杉树上,正待打量一下地形,却发现左前方树枝轻微闪动一下。 江城子对这些动作太熟悉了,枝叶只要动了一下,他立刻就可判断出是人是兽。 因此当左前方枝叶微动时,他的左手也在毫无声息之间发出十二粒小碎石。 这些石子经他暗用内家真力一阵揉搓,每一粒还不到黄豆大,加上他又是用回旋手法发出,穿行于枝叶间,连一点破空声音都没有。 他石子出手,人也紧跟着向前数近五十多丈,只听一阵惨哼,正好有十二名手持弓箭的大汉摔落地面,他们每人顶门上都有一个小洞,正在往外喷涌鲜血,但已经断气多时了。 江城子见那些箭身上都绑有燃烧物,他不由目中杀机更盛,暗运真力将四周默察一遍,果然发现正北方还有十二个分别藏身在大树上。 但这一来也更引起他的杀机,右手再扬,暗中的十二个人连一声都未发出就已落地死去。 江城子走过去一看,他们手中也都持着强弩,箭身绑着燃烧物,光是这二十四个人所带的火箭就足可以烧毁了这一座森林。而且林中的人、兽都别想逃命。 有了这个发现,他反而不急着去支援上清了,遂将轻功运到十二成,真的比闪电还快,在附近绕着飞行一周,却在东、西两两个方位又击杀了二十四名弓箭手。 由于这一阵耽搁,刘二白和扈三娘反而走到前面去了,他虽暗中发现,却没有出声招呼,因为他从直觉中查出在他身前五十丈外,隐伏着一名很强的高手。 江城子对隐身暗处的这名高手却不敢低估他,此人能眼见自己连杀四十八名弓箭手,仍然隐伏不动,光凭这份耐性就非常人所及。 从那些死的弓箭手身上推想,他已猜想到暗中这个人八成是他们的领队,身边可能带有更强烈的火药暗器。 因此他也立刻屏止呼吸,并以极巧妙的身法躲过那人的视线,而从西北方转到了东南方。 他这一变换位置,双方距离也拉近了十丈左右,他知道此人早已发现自己,他所以隐身不动,就证明他还没有把握能一掌击倒自己。 江城子虽然很少在江湖走动,但是战中求生存的本能他是超异于常人的。 他知道他这一变换位置,对方并没有发现,否则他绝不敢让自己欺近到四十丈内,他也有把握在这种距离内,不管对方是存有什么阴谋,他都有足够的把握出手阻止,使其阴谋无法得逞。 他伏身在一丛不太高的荒草中,运集真力又默默地将四周搜查一遍,证盼在百丈内已确实再没有其他人时,双手又各握了两粒石子,左手以回徒手法击向他原先停身地点。 石子出手后,没有带动任何风声,但在到达目的地后,双方却互撞起来,只听“波”的一声轻响,像是一种金属品跌落地面的声音。 暗中隐伏的那个人果然沉不住气,悄悄的将头抬起一点,但江城子却就在这一刹那工夫右手两粒石子却用流星赶月方式发出。 这一招手法虽很平常,但出自江城子之手却完全不同,其疾如电,那人刚有了警觉,两粒石子已同时击中他的后脑门。 他身子猛跃,一下就跳起有四五丈高,但很快又从空中摔落地面,仅蹬了蹬腿就倒在那里不动了。 江城子起身走过去,才知道由于他用力太猛,竟将那人的脑门以及半边脸全部击碎了。 虽然看不清面貌,但从他的衣着上,已可判断出他是个老和尚,他尸体旁边还有一个袋子,里面赫然有五粒神雷弹。 江城子感到很意外,神雷弹是五火神君之物,他们身上所带的在那个小店中都被江城子暗中换下了,而且五火神君中了伏虎头陀的隔山打虎神功,内腑全碎,他是亲眼看见的。 那么这个和尚身分就很可疑了,不管是少林或五台,他们既然正式出面,就绝不止一个人。 少林掌门无尘上人既然出山,那么这个和尚肯定是五台一派的门下,虽然他临死前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但江城子已看现他的武功已属江湖一流高手。 他刚将那个袋子和神雷弹收好,突闻刘二白发出一声愤怒长啸,而随着啸声之后,就听到一连串的凄厉惨嚎。 江城子知道他已和对方接上手,并且从剑气声中,他判断敌人功力很强,否则刘二白是不会轻易出剑的。 他已无暇多想,暗中一提真气,循着啸声,凌空飞奔过去。 以江城子的功力,不过几个起伏,他已到了打斗现场,正如他所料,敌人有将近百名高手,拦住上清道长和玉清的退路,上清道长左肩受伤似乎不轻,鲜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身子。 除了这些高手以外,在左右两旁的大树上还隐伏着好几十名弓箭手,他们的箭上不但绑了易燃物,还都淬有剧毒,他们的箭都是集中在那些老虎身上。 地上已经死了几十头虎,而对方也倒下十多名高手。 刘二白和扈三娘来到后,他们接下上清和玉清,两把剑联手,威力可就比上清强多了,交手只不过五招,对方就死了十五个人以上,尤其是刘二白,他的剑光所到之处,必定有人倒下。 此时对方已被二人的凌厉攻势逼得节节后退,在这批人中,有半数是和尚,为首的是身材威猛,身披红色架裟的老憎,他手中一根铁禅杖少说也有数百斤,如不是他硬挡住刘二白凌厉的剑势,死的人还会更多。 这时上清左肩已敷过药,包扎好了,遂和玉清又加入战斗。 上清他们的剑术虽不如刘二白,却跟扈三娘不相上下,四个人的四柄长剑象是怒海中的蚊龙,翻腾飞舞,片刻之间,对方又倒下十多人。 那个高大老僧觉得情况不对,急忙发出暗号,指挥弓箭手放箭。 可是他一连低啸了两次,而两旁的弓箭手却毫无反应,他不由大怒道:“放箭!难道你们都是死人!” 他这次是这足内力发出吼声,震得两旁树身一阵摇晃,可是那隐伏在树上的四十名弓箭手却纷纷掉落地面不动了。 高大和尚暗中一惊,奋起全力一杖迈住刘二白道:“我的这批弓箭手也是你杀的?” 刘二白冷声道:“是谁杀的都是一样,反正你们五台派今夜别想有人能活着回去!” 红衣架裟和尚道:“既然你关东醉侠赶来了,大概无名小子和老叫化他们也都来了,老纳如无法全身退走,而你们的所有人兽也都别打算活着离开!” 刘二白道:“大概你另外藏有埋伏,在下只好委屈你这位五台高僧带路了。” 红衣和尚道:“没有那么简单,佛爷只要把信号发出,了不起咱们同归于尽!” 刘二白淡淡的道:“你苦果和尚也是五台派的成名人物,怎么专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苦果道:“贫僧出此下策也是被你们先逼出来的,那个无名小子一入关就杀了十大门派上百名高手。” 刘二白道:“是你们逼他,还是咱们逼你?你们都是自命名门正派,却处处使用阴险诡汁。连这些无知虎类也不肯放过,在下杀了你们已问心无愧!” 苦果道:“老袖在担任此行任务时,就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你们如没有赶到接应,我只准备把上清和玉清带回去交差,并不打算杀伤太多兽类。” 刘二白道:“你准备把这两位道长带回去向谁交差?” “那是老衲的事,你关东醉侠管不着!” “在下如果硬要管呢?你可是准备发动埋伏?” “施主的剑术老袖已领教过了,你如想胜我,绝非三五百招所能分出胜负。” “你把自己估计太高了,在下十招之内如不能逼你的禅技出手,从此永不用剑!” “施主不要把话说得太大了,五台派并非浪得虚名。” “动手相博是分出生死赌命的,说大话有什么用!” “好!咱们就以十招为限,施主如不能逼使老衲禅杖出手又该如何?” “同一句话,在下从不喜欢说两次!” “在未动手之前,老衲还有一事请教,这批弓箭手都是善射能手,施主是使用什么暗器伤了他们?” “在下说出来你也许不会相信,你何不过去看看!” 苦果犹豫了一下,这时又来了一名老僧,向他低声吩咐了一阵。 那老僧合掌一礼,迅速跑到弓箭手的尸体旁检查一遍,又匆匆地跑回来说明经过。 苦果居然宣了一声佛号道:“原来施主已练成三花聚顶,百步飞叶伤人境界。” 刘二白道:“咱们不必谈理论,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苦果点点头道:“老袖当勉强一试,如果侥幸能接下十招……” 刘二白道:“大和尚,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如真能接下我十招,咱们在场的全都听任你处置!” 苦果目中凶光连闪道:“施主可是一代大侠,说出口的话应该不会反悔!” 刘二白怒声道:“反悔的该是你,今天你们一共出动了多少人?” 苦果道:“大约有三百人,现在已死一半。” 刘二白冷笑道:“不是一半,而是剩下你老和尚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了!” 苦果暗中一惊,赶忙回头看去,不料就在这片刻之间,他身后还有七十多人全部都被人击中死穴。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长啸道:“好残忍的手法!老衲如不能为死去的同伴报仇,也无颜再苟身于世了!” 刘二白冷漠的道:“像你这种花和尚多死一个,江湖上就减少一个祸害……” 苦果乘他说话之际,一招怪蟒出洞,铁禅杖挟排山倒海之势,迳袭刘二白顶门。 他用的如果不是重兵器,刘二白只要把剑上封,就可以把铁禅杖架开。但苦果乃五台派仅存长老,内功修为并不差于五台掌门,尤其是他那根铁禅杖,重达三百余斤,任何一个剑手也不敢用剑硬封。 可是刘二白却这样做了,他似乎被苦果杖身上的排山气势逼得别无选择,只有举剑奋力硬架。 苦果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暗中又加两成真力,他是成心在出手第一招就将刘二白连人带剑都砸碎。 剑、杖接招后,苦果发现并没有他想象的预期效果,刘二白的剑不但没有脱手,反而贴在杖身上,把他的身子也带起飘向空中。 苦果开始还以为刘二白是被他震飞的,正准备收回禅杖再攻出第二招时,他才发现重达三百余斤的铁禅杖收不回来了。 而刘二白的身子虽然飘在空中,他的剑却紧紧的贴在禅枝上,就像生了根一样,任凭苦果如何用力挥舞,人和剑始终保持水平线连接在一起。 苦果挥舞数次没有将刘二白甩开,这才想到刘二白出剑时用的是粘字决,等于是利用自己的内力来支持着他的身子在空中飘。 他这时再想收回铁禅杖已经不可能,而唯一的办法就是丢掉禅杖,出掌突袭。苦果不但一身功力惊人,也是个老江湖,机智狡诈,是出了名的花和尚。 他想到就做,暗中又加一成真力,双手一推一楹,放开铁禅杖,在一片鲜血飞洒中,苦果的双臂已被剑气绞得粉碎。 刘二白收回长剑,仍是冷漠的道:“在下倒是低估了你,你的一身内功修为在十大门派中,当可列为前十名而无愧!” 苦果双臂已残,但他仍忍着痛,狞笑道:“刘二白,你真是个卑鄙的小人!竟用这种取巧方式暗算佛爷!” 刘二白道:“你身为五台派长老,输了还不认输,竟耍起市井无赖,我的剑是碰硬接住你的铁禅杖,无论叫谁来评理也不能说我取巧!” 苦果道:“你根本就没有硬接我的铁禅杖,否则我早就砸扁了你!” 刘二白冷笑道:“我本来不想杀你,既然你如此蛮横,留着你对整个十大门派都是一大祸害!” 苦果厉声道:“你动手吧!我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片森林……” “那倒不一定!”他身后突然传来江城子的声音道:“那个带领四十八名弓箭手,并携有五粒神雷弹的和尚可是你的同伴?” 苦果暗中一惊,他不知道江城子是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的,怔了一怔,道:“小子,你是谁?” 江城子道:“无名小子,你很不幸,遇上了我!” 苦果道:“我那师弟苦因他们怎样了?” 江城子道:“他们比你更不幸,早在一个时辰前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苦果不信的道:“放屁!苦因武功跟老衲差不多,就算你砍下他的脑袋,他还照样有机会发出信号!” 江城子耸耸肩道:“大概是你们之间没有联络好,或者他忘了发信号。” 苦果狞声道:“他是怎么死的?” 江城子道:“脑袋去半边,他好像死得很不甘心。” 苦果道:“我的这批手下也都是你杀死的?” 江城子点点头道:“他们本来就该死,因为射杀我的虎的人没有一个活着过!” 苦果道:“怎么只有你们三个人来,老叫化他们呢?” 江城子心中一动,故意冷声道:“他们去野人山找南荒双枭了,在下如果知道只有你们这批败类,我二哥一个人来就够了!” 苦果阴笑一声道:“反正都是死,不过你比老叫化可能要先走一步……” 他说着话,高大的身子突然飞跃起好几丈高,在空中一圈双腿,竟朝自己前胸踢去! 可是江城子的动作却比他更快,紫芒飞绕,已把他的双腿砍落地面,接着左掌轻拍,一般潜劲已将他光秃的身子拖回地面。 苦果连断四肢,人已痛得昏死了过去,但江城子仍然出手点住他几处要穴。 扈三娘看得有些不忍道:“小江,你一剑杀死他算了,何必如此折磨他?” 江城子走过去,从苦果怀中掏出五枚神雷弹,这才正容道:“三姐,你也算是老江湖,怎么看不出五台派这批和尚的阴谋?” 扈三娘见了神雷弹也不由变色,道:“这些老秃如此狠毒,那里像是出家人!” 江城子道:“小弟相信二哥也早已发现了,否则他一招就可以杀死他的。” 刘二白道:“我是在你击杀那批弓箭手时才想到苦果身上可能藏有歹毒暗器,因为他平时最怕死,发现情况不对早就溜了,可是今天却很反常,不但没有跑,似乎还有所挟恃。所以我才故意割断他的双手。” 江城子道:“二哥忘了五台派有一种揉指功,也是属于佛门的正宗武功,四肢可任意交替使用,你先削断了他的双手,他照样的可以用脚施放暗器。” 刘二白一怔道:“五台派有这样一种功夫,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江城子道:“小弟也是从神算子前辈遗著中知道这件事,揉指功为五台派镇山绝学,恐怕江湖上知道的人也不多。” 刘二白道:“五台派是于三百年前来自天竺,这种怪功夫可能就是天竺武学。” 江城子道:“苦果最多练到五成火候,如练到大成,普通的剑绝对伤不了他。” 刘二白道:“那该是属于西域的气功一种。” 江城子道:“揉指功没有西域气功厉害,但却比气功还要难,苦果能有这种成就已算不错了!” 刘二白道:“这座林中大概不会再有埋伏了,咱们还是早点上路吧!” 江城子道:“朱老前辈他们也会马上就到,我已经叫虎头鹰去带路了。” 扈三娘道:“这个苦果还是把他杀掉算了,何必让他活着多受痛苦!” 江城子道:“小弟已点了他三要穴,他不会有知觉,还是等少林掌门将他一起带走。” 扈三娘道:“少林掌门无尘上人也要来野人山?” 江城子道:“弘法已赶去少林,我想他为了十大门派声誉,应该会赶来的。” 刘二白道:“十大门派一向护短,他们受到这次教训后,多少可能会收敛一些……” 只听虎头鹰一声长鸣,划破本以寂静的森林。 刘二白道:“武林二仙是不是遇上扎手人物?” 江城子道:“他们跟人打起来了,你和三姊陪上清道长慢慢走,小弟要先赶去一步!” 他口中说着,人已飞出五十多丈,虎头鹰在他上空带路,一人一禽眨眼间已消失在树林深处。 十九 魂崖失伏虎 刘二白陪着上清,他们这一行人有大白带路,在森林中行走倒不担心会迷失方向。 江城子已运足轻功,不到片刻工夫已走出林外,但虎头鹰却迳朝一座山峰后面飞去。 这座山不算高,却很陡,从山峰到地面,不过一两百丈,可是却像刀削般笔直,轻功最好的人也不可能一口气飞跃上去。 江城子停下身察看两旁是否另有出路,但虎头鹰却又极快的飞了回来,落在江城子肩上低低的轻叫一阵。 江城子拍拍它道:“我知道了,你是到空中去监视,不可飞得太低,免得中了敌人暗算。” 虎头鹰“咭”的一声,又飞走了,江城子猛然一提真气,快如脱弦的疾弩,笔直朝山腰里飞去。 他登上一块岩石时,果然如虎头鹰所说,后面有很大一块平坦草坪,被那一块巨石挡住,所以在下面不容易发现。 草坪上有二三十人,不但朱伯鱼、袁不韦等人在内,连九指神僧、空心佬佬、楚湘玲等人也都在场。 此时伏虎头陀正和一个苗装老人打得十分紧张,伏虎头陀运足全力,一掌接着一掌猛推,但仍被那个苗装老人逼得步步后退。 伏虎头陀的隔山打虎神功江城子是见过的,但他的掌风击在苗装老人身上,似乎不起一点作用,反而被对方身上发出的潜劲,逼得不停后退。 江城子心中一动,暗忖道:“难道这个怪老人竟是南荒二枭之一……” 他忖思间,伏虎头陀突然大吼一声,飞身跃起数丈,全身都涨得象一个大气球,凌空往苗装老人撞去。 江城子暗道一声:“糟!”他身随念动,人已快得像一缕青烟般,紧随伏虎头陀身后扑落。 但他并没有直接攻击那个怪老人,只是在伏虎头陀与那怪老人四掌接触刹那,他的双掌却在伏虎头陀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而后又翻身落到三丈外。 紧跟着就听一声闷雷似的巨震,伏虎头陀当场跌坐在地上,而苗装老人却一路翻滚出五六丈远才稳住身形。 他一脸诧色道:“野秃子,原来你还藏有一手!” 伏虎头陀心中明白,如不是有人在暗中帮忙,这条命早已报销了,但在匆忙中他还不知这暗中帮助他的人是江城子,以为是朱伯鱼。 他坐在地上还没有爬起来,苗装老人又已步步向前通了过去。 朱伯鱼忍不住宅大喝道:“苗二怪,你别神气,待老夫接你几招魔功。” 这怪老人正是南荒双枭老二,叫地隐枭苗兆地,他很少涉足江湖,根本不认识武林二仙。 他看了朱伯鱼一眼道:“你是什么东西,老夫只要两个指头就可以拆散了你那几根骨头。” 朱伯鱼大怒道:“老夫是你祖宗,我这几根老骨头就交给你好了……” 他口中说着,已奋足全力喷出一口酒。 苗兆地虽有一身烈阳魔功,但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个糟老头竟是武林二仙之一,而且他刚才被江城子使用隔物传功击了一掌,内腑已受轻伤,他是见伏虎头陀坐在地上没爬起来,想借机除去他,朱伯鱼出面,他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也是想捡便宜,因此对朱伯鱼喷出酒毫未在意,右手轻拂,迎面就是一掌。 朱伯鱼成了精的老江湖,他将三昧真火隐在酒中,表面看起来只是一道酒箭,苗兆地拍出一掌,正等于炸药遇上火,“轰”的一声,强烈的火焰少说也波及两丈范围。 苗兆地虽是靠火起家,因为他的烈阳魔功仅用出五成不到,当然抵不住朱伯鱼的三昧真火,竟被烧得衣服不整,连头发、眉毛都被烧去大半。 幸亏他警觉得快,及时发出魔功将火焰逼退,人才未受重伤。 朱伯鱼冷声道:“原来你老怪物只有这么一点能耐,也想在南荒称王!” 苗兆地阴森的道:“你就是朱伯鱼?那个叫化子大概是袁不韦,你们来得正好!” 朱伯鱼道:“是来得巧,咱们在此地遇上,却省得多跑一趟上清观。” 苗兆地道:“老夫以为你们来得不巧,此处叫做七魂崖,也是咱们新开辟的杀人刑场,凡是来到此地的人,只有死亡一条路可以走。” 朱伯鱼道:“老夫已经活了九十八岁,死了并不算夭折,但大苗子怎么没有来?” 苗兆地道:“他就在这下面山洞中替余化龙行功,你们那一个如有兴趣,可以下去陪陪他。” 朱伯鱼道:“陪他的人早已下去了,老夫宰了你,我相信他会主动出来。” 苗兆地道:“你说得一点也不错,咱们功夫早已达到心灵相通,我原先还以为伏虎野秃子私藏绝学,刚才老大才以心灵感应告诉我,是无名小子在暗中捣鬼。” 朱伯鱼地冷笑道:“你才是鬼话连篇,假如苗大怪真有这个能耐,你也不会烧得灰头土脸了!” 苗兆地道:“那是老夫一时大意,下次动手,我就是要用火把你活活烧死,最好你和袁不韦一起上,免得黄泉路上太寂寞。” 朱伯鱼哈哈一笑道:“老夫也正有这个意思,我和老叫化是焦不离孟,谁都知道的。” 苗兆地有些意外的道:“武林二仙和人动手,原来是以双打成名的。” 袁不韦打狗棒一提道:“对你恶贼来说,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叫打。不仅是我要加入,也许还有人要参阵。” 苗兆地看了在场人一眼,道:“老夫最喜欢热闹,你们最好还是一起上吧!” 伏虎头陀从地一站起来道:“咱家也算上一个,要是你苗二怪说咱们以多欺少,不妨也找几个帮手。” 和苗兆地一起来的有十多个江湖人,其中还有几个是十大门派中人,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站出来往前站。 朱伯鱼见了这种情形,却故意叹气道:“这个年头谁也不愿意先送死,老苗子一切还是靠自己吧!” 苗兆地大怒道:“混帐,你们既然如此怕死,老子就先送你们上路。” 他口中说着,双掌已抬了起来,掌心中隐现出炎炎赤焰,人还在数尺外,就已感到闷热难忍。 一个身背鬼头刀汉子赶忙走近他身前道:“二教主,他们不是怕死,而是怕夹在中间帮不上忙,反而影响您老发挥神功。” 苗兆地道:“这是他们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背刀汉子怔了怔道:“是大家意思……” 苗兆地不等他说完,左掌已按上那汉子脑门,阴沉的道:“既是大家意思,你就做他们一个榜样吧!” 他左掌猛然一压,那汉子只闷哼一声,高大的身子的竟在片刻间变成了一堆灰烬。 其余的人见了不由个个面呈死色,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开口了。 苗兆地一脸狞色道:“你们如果真不怕死,就替我宰了武林二仙!” 朱伯鱼冷笑道:“他们如果真有那种能耐,也就不会来投奔你老苗子了。” 苗兆地道:“老夫早就知道,这批家伙都是贪生怕死,才来投奔老夫的,但他们终得付出一点代价。” 袁不韦道:“你既然是什么天统教二教主,就不该叫这些可怜虫出来送死的。” 苗兆地道:“他们如此怕死,老夫又不是开酒馆,留着他们养老!” 袁不韦道:“咱们问题先解决了,你老苗子如果还没有死,再去找他们麻烦也不迟。” 苗兆地道:“老夫如在这一仗中战死了,留着他们还有什么用,我要是把你们中原这批高手都杀光了,留着他们更没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宰了他们,以绝后患。” 朱伯鱼叹口气道:“这就是投机者最好下场,你们现在还有一条生路可以选择,当老夫和老苗子动上手时,你们趁早逃回中原。” 苗兆地双掌一翻,道:“哪个敢动,他会死得更惨……” 一个老道乘他说放话时,身形疾闪,却快得像一溜青烟般,来到朱伯鱼身前道:“贫道元真是武当门下。” 元真道:“家师误中奸人毒计,现在被囚天道观,晚辈此来目的就是为了救人。” 朱伯鱼见元真一脸正气,不似奸诈之徒,只好苦笑道:“灵虚杂毛有你这个徒弟也值得安慰了。但是凭你能救出你师父吗?” 元真道:“晚辈武功虽然不行,但上清观各种机关装置我却摸得差不多了。” 朱伯鱼道:“那也没有用,老苗子的功夫你是见过了,不杀双枭,咱们还是进不了上清观。” 元真道:“家师最近研究一套剑法,叫烈阳剑,晚辈想先接苗兆地几掌,再不济也可以耗去他一部份真力。” 朱伯鱼道:“为了耗去他两成真力,你牺牲一条命。这是赔本生意,老夫不能眼见你死。” 元真还想说什么时,苗兆地已冷声道:“小道士,老夫答应不杀你,快点滚吧!” 元真怒声道:“我如果怕死,早已就逃走了,我此来目的就是为了救我师父。” 苗兆地厉声道:“你这个臭杂毛真是不知好歹,老夫就因为你还有点人味,才答应不杀你!” 元真“呛”然一声,拔出长剑道:“我现在就向你挑战!” 苗兆地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小杂毛,真是不知道死活。老夫站在这里不动,让你先攻三招!” 元真道:“我这套剑法杀气太重,自从学会后,师父从来不准我用,如果你接不下,也可以出手反攻。” 苗兆地道:“放屁,老夫是何等身分,就算真死在你的剑下,也绝不还手!” 元真道:“这样你不是太吃亏了吗?” 苗兆地道:“少噜嗦,你再不出招就是放弃机会,老夫手下不会留情的。” 元真只好双手抱剑为礼,道:“晚辈献丑……” 他口在说话,长剑却不知如何攻出的,只见精光闪动一下,剑尖已离苗兆地喉咙不及一寸。 苗兆地却有一身惊人武功,剑尖虽刺近咽喉,他却没有闪让,下颚猛然一收,只听“格”一声轻响,元真的剑尖夹断了。 但是元真并没有收招,振腕一抖,长剑依然原势不变的朝前刺去。 苗兆地低下的头还没有抬起来,他的断剑已逼近双目。 这种招式却很平常,但动作太快了,双目比较咽喉还要脆弱,苗兆地当然不肯让他刺中,但话已说明,又不能还手,他在情急之下,只好把口一张,硬朝断剑咬去。 元真好象是闪避不及,断剑竟被他一口又咬去大半,这时手中的剑身长已不及五寸。 苗兆地吐断出断剑,抬起头来哈哈大笑道:“小杂毛,看你一付老实相,老夫还差一点真被你唬住了,原来这种剑招就是武当绝学……” 他笑声未完,元真的断剑中,骤然射出近千根细如牛毛般,淬了剧毒的钢针。 苗兆地在得意忘形之下,而且距离又近,他那里能闪得开,双目中至少中了五十支以上。 他一声厉吼,竟不顾自己伤势,双掌运足全力,朝元真推了过去。 但元真却早已有准备,他一击得手后,飞身疾跃,人已退到三丈外。 苗兆地双掌击空,拍在石头上,居然把山石烧了一个大洞。 可是几乎在这同时,二条人影已快如欺风般,一掌拍中了他的背心。 这个出手的人,是坐在地上调息的伏虎头陀,他这一掌竟将苗兆地震得退出七八尺,连着喷出数口鲜血,人去仍撑着没有倒下。 苗兆地双目乍盲,听觉全失,一时他也无法弄清是谁出手偷袭。 他举起袖子擦擦嘴上的血,顺便服下两粒药,道:“朱伯鱼,你真卑鄙,竟然乘老夫双目失明之际出手偷袭!” 朱伯鱼背了个黑锅,却不愿解释,只有冷笑道:“你老苗子平日坏事做多了,这时你应得的报应!” 苗兆地道:“老夫可以放过小道士,但却誓必非杀你这老匹夫不可!” 朱伯鱼道:“你眼睛未瞎之前都杀不了老夫,现在恐怕更难如愿。” 苗兆地狞声道:“你如果还算得上是号人物,就不要躲开,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朱伯鱼道:“老夫就在你面前,你可以出手了!” 苗兆地凝神静立片刻,飞身跃起,凌空一掌朝朱伯鱼当头拍落。 虽然他身受重伤,可是朱伯鱼一点也不敢大意,不但双掌运集全力迎出,暗中还凝聚一口酒,以准于必要时做急救之用。 谁知当他的掌风与苗兆地接触刹那,他才发觉这个老苗子所用的连一成真力都不到,而且借着他的掌风反弹之力,竟在空中一个大翻身,迅疾如流天般,掌风带起漫天烈焰,反朝伏虎头陀劈落。 而此时伏虎头陀也正运足全力,准备再一次从他身后夹攻。 因此双方的掌风刚到中途就硬碰硬的接招了。 伏虎头陀掌力刚猛,却也难歼灭阳魔功,一阵巨响之后,不仅双臂被震成碎片,前胸也被烧了一个大洞,内脏肠子全部露了出来。 苗兆地这一招虽然重创伏虎头陀,可是他自己在连番重伤下,也是后继无力,勉强站在原地运功调息。 但谁也没想到,伏虎头陀仍能强提最后一口真气,运集仅存功务,伏身猛倾过去。 而苗兆地在临死前,也本能的拍出一掌,将伏虎头陀脑袋击得粉碎。 二人的身形经过一阵抖动,而后就这样倒在一起了。 这种骇人听闻的搏击方式,使得在场所有的人一时都怔住了。 经过好半晌,元真才持着断剑,剖开苗兆地尸体,抱起伏虎头陀尸身,流着泪朝江城子施礼道:“江大侠,那个大苗子天魁枭苗破天只有偏劳你了,贫道无能,本来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计划,没想到反而送了伏虎师伯一命。” 江城子微微一怔道:“道长认识伏虎大师!” 无真道:“伏虎师伯是家师唯一好友,他中了双枭的毒,也就是为了援救家师。” 江城子道:“道长事先是经过一番安排了?” 元真道:“南荒双枭武功太高,伏虎师伯说使用武功绝难取胜,他不知在那里弄来这柄剑,交给我潜伏进天道观,准备候机救人。” 江城子道:“道长先前所说的新研成剑法也是假的了,大概就是这柄剑中秘密?” 元真点点头道:“贫道旨在分散苗兆地注意力,以便一击得手。” 江城子道:“你能毁去他的双目已经不容易了,如果事先通知在下声,伏虎大师也许死不了。” 元真叹了口气道:“这是劫数,贫道得先找个隐秘之处,把伏虎师伯安葬后,再赶去天道观。” 江城子道:“道长请便,咱们在此地一时之间还不会离开。” 元真一呆道:“大侠留在此地等人?” 江城子道:“只是略知皮毛,在下刚到时,就已察觉到苗破天隐身山洞。” 朱伯鱼道:“你既然能找出老怪物躲藏地方,还不趁这个机会下去把他宰了,难道还等着他来宰我们!” 江城子道:“他们不是替苗破天守法,也是为杀他。” “世上那有这种笨蛋,等下老苗子行动完毕,被杀的多半是这两个倒楣鬼。” “他们两位都是武林成名前辈,就是想杀一个人,也不肯乘人之危。” “屁的前辈,名誉能值多少钱,脑袋搬了家,什么都完蛋了……” “朱老儿,你说的一点也不错,那两个家伙守在洞口。可不是因为他们是成名人物,而是我洞中的机关,吓得他们不敢进去。” 说话的赫然是苗破天,他的装束,长相跟苗兆地差不多,身后跟着两个人,是余化龙和桂天禄。 他们来到近前,竟没有一个人看见是怎么来的。 二十 盖仙归算子 朱伯鱼仍是冷冷的道:“老苗子,你倒是很沉着,见到你弟弟尸体一点也不伤心!” 苗破天哼了一声道:“人终是要死的,就算老夫大哭一场,他还是活不过来。” 朱伯鱼道:“你倒是很看得开,等下你死了,老夫把你们兄弟同葬在一起。” “老夫才不会领你这个情,如果我真死了,你把我尸体拖去喂狗,和埋掉又有什么不同!” “你真是未开化的野人,老夫答应埋你,是把你还当个人看。” “你把我当作怪物也是一样,老夫要是存心杀你,刚才一现身就出手了!” “没有那么容易。”是江城子接的口:“你们走进后洞时我就发现了,而且那两位前辈一直就跟在你后面。” 苗破天似乎不信,赶忙回头看看,果然发现盖三仙和另一个渔夫打扮的老人站在一起。 他怔了一下道:“你们两个老小子还真有点道行,竟能通过我的别有天府!” 盖三仙冷声道:“屁的别有天府,你不过是仗着几条毒蛇在洞中唬人,老夫一时不察,才上了个当。” 苗破天道:“那是老夫研究多年的五毒蛇王阵,你们能顺利通过,可也不简单。” 盖三仙道:“你问问余化龙,老夫是靠什么起家,像那种蛇,在我眼里连泥鳅都不如!” 苗破天怒声道:“放屁,老夫别有天府里训练出的蛇都是南荒特产,可以凌空飞行伤敌,没人能躲过它们的特殊攻击。” 盖三仙道:“老夫为什么要躲,我已经很久没有进补了,抓住那条五月花的七寸子,咬破它肚子,吞下一粒胆,由它带路,所有的蛇都得远远的躲着。” 苗破天脸色一变道:“你从那里学来这种方法?” 盖三仙道:“老夫是玩毒的老祖宗,你那两手连我小徒弟也难不倒。” 苗破天道:“谁是你的徒弟?” 盖三仙一指江城子道:“就是这个小子。” 苗破天刚一回头,但谁也不知道盖三仙使的什么身法,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余化龙的脖子,硬将他捉回渔夫打扮的老人身旁。 苗破天暗中一惊,遂即厉声道:“放开他,盖三仙,否则老夫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盖三仙道:“你刚才还说死了喂狗跟埋掉都是一样,你如此看得开,老夫又何必要葬身之地!” 苗破天道:“你先放下余化龙,有什么过节可以直接找老夫算!” 盖三仙道:“余化龙对你如此重要,你可是想利用他的五鬼大法!” 苗破天道:“你这老混球真不上道,他是老夫从弟,我二弟既然死了,天统道的未来掌教就是余化龙。” 盖三仙道:“可惜这孽子没有当掌教的命,他杀师叛祖,你老苗子捡个这种徒弟,早晚也会被他宰掉。” 苗破天一怔道:“你怎么会知道他过去的事?” 盖三仙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已不为。” 苗破天有些怀疑的道:“老夫以为你不是真的盖三仙!” 盖三仙冷笑道:“你把老夫当作盖六仙也成,反正我此来的目的就是杀人。” 苗破天道:“你是为了余化龙来的?” “你这么说我也不反对,老夫现在才想到,当年的幕后主谋者,原来是你们南荒双枭!” “你如果早知道会死得更快,老夫当年如果出山,你也活不到现在。” “当年参与谋害老夫的,有两个苗装蒙面人,不是你们这两个老苗子?” “当然不是,否则你还能活到现在,那两个人是在祁连山被你杀死的我两个徒弟。” “原来是那两个混球,怪不得老夫在祁连山发觉他们的背影很熟。” “你放了余化龙,老夫答应跟你来一次公平决斗。” “放了他可以,你得答应老夫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老夫能办得到的,绝不食言。” “你们南荒双枭在南荒称王,老夫从来也没有惹过你们,为什么要收买余化龙,叫他杀师叛上?” “原来是这件事,老夫的真正对象是神算子,因为他富可敌国;我派人跟他商量,叫他把藏宝分一半给我,他始终不肯答应。” “你可以亲自去找神算子,为什么连累别人?” “老夫本来是有这个计划,但神算子太狡猾,老夫始终查不出他确实地址,直到最近几年,才知道他躲在关外,何况你们三个人是师兄弟,老夫当年以二比三,并没有必胜把握!” “原来是你这两个老苗子为了谋财害命,难怪老夫一直查不出余化龙的背后主谋人。” “老夫已经把话说明了,你也该把面具撕下吧,你是归算子,不是盖三仙,我那两个徒弟说,他们亲手击碎盖三仙脑袋。” 盖三仙叹了口气,伸手撕下人皮面具道:“老夫曾经立过重誓,只要我现出本来面目,誓必亲自手刃敌人。” 他的面具一拿掉,在场的人,连苗破天在内都是一怔,因为归算子脸上,至少有十道剑痕,鼻子和嘴只剩下还不到一半。 苗破天定了定神道:“怪不得你戴着面具冒充盖三仙,如果以你这付尊容出现江湖人,人家一定会把你当成怪物!” 归算子:“老夫戴上面具,可不是为了掩饰容貌,我是为寻找仇人方便。” 苗破天道:“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把余化龙交给我,咱们的帐再慢慢的算。” 归算子一语不发,抖手将余化龙丢了过去。 苗破天赶忙伸手接住,可是在众化龙的脑门上,他却发现有一条红色小蛇,头部已经有一大半穿进余化龙脑袋中了。 这条小红蛇正是他蛇王阵的千年五月花。 苗破天不由大惊,迅速的伸手一拉,却只扯下半截蛇尾巴,红蛇上半身反全部钻进脑袋了。 苗破天忍不住厉叫道:“归算子,你也是个成名人物,怎么说话连放屁都不如!” 归算子道:“老夫并没有食言,不是已经把余化龙交给你了。” 苗破天狞声道:“半截五月花钻进他的脑袋,就算他是铁打金刚也活不成!” 归算子道:“五月花是你老苗子养来害人的,而且他的死活与老夫也没关系,我只答应你放人,并没有保证余化龙死活。” 苗破天掌心一吐劲,已把余化龙的尸体交给桂天禄,道:“你们都站在一边去,老夫要大开一次杀戒,让他们知道南荒双枭不是好骗的……” 他口中说着,人已飞身出掌,迳击归算子前胸。 可是他的掌风才拍出一半,却被那个渔夫打扮的老人中途出手拦接下了,一股无法抗拒的潜劲,反把苗破天震退出七八步。 苗破天暗中一惊,他似乎未想到这个毫不起眼的老渔夫,能硬接下自己的烈阳魔功。 因此他不禁又多看两眼道:“老家伙,你是谁,能接下老夫六成烈阳神功,并将火焰震熄,在江湖中应该是个有头有脸人物。” 渔夫老人道:“老夫五官端正,心地正直,当然是有头有脸的。” 苗破天厉声道:“你少跟老夫耍嘴皮子,普天之下能接下老夫烈阳神功而不受伤的,只有两个人。” 渔夫老人道:“哪两个人,现在加上老夫,应该是三个了。” 苗破天道:“独孤恨天的玉佛玄水掌,和东海骑鲸客的降龙掌,他们二人一个是以冰练功,一个是以水练掌,所以在两个人掌风中都含有浓厚度,大概可以接下老夫三十招。” 渔夫老人冷笑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老夫现在就跟你订个赌如何?” 苗破天道:“你先说说看,如不违背老夫原则,我倒愿意一试。” 渔夫老人道:“咱们以五十招为限,如在五十招之内,你胜了我,老夫任凭你处置,绝不还手。” 苗破天一怔道:“这是比武拼命,怎能叫做赌?” 渔夫老人道:“老夫话还没有说完,五十招之内,你要是胜不了我,就得凭我处置了!” 苗破天想了一下,却摇摇头道:“老夫从来不打没把握仗,一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渔夫老人道:“你见过独孤恨天和东海骑鲸客了?” 苗破天道:“老夫久已就想会会这两个人,但终因各踞一方,没有机会。” “既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交过手,你怎么敢自夸他们两人只能接下你三十招?” 苗破天道:“独孤恨天残去一腿,东海骑鲸是个天残,他离开海就不能生存,所以他们这两个人就算苦练有成,也不可能太高明。” 老渔夫道:“照你这样说,南荒双枭的烈阳魔功该是天下无敌了?” “若以武功相搏,能胜过老夫的人确实不多。” “苗兆地是你的弟弟,他的功夫不会比你差得太多,可是他却死了!” “那是遭小人暗算,但伏虎头陀还不是照样的赔上一命。” “这些问题咱们不会讨论出结果,还是在五十招上面去赌胜负吧!” “在未动手之前。老夫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一叶扁舟,四海为家,你知道我是个渔夫就够了。” “你认识东海骑鲸客?” “常见面,因为大家都是在海上讨生活,互相应酬是免不了的。” “海上讨生活,老头应该是属于水道的朋友了?” “可以这么说;但老夫却不是海盗,咱们是以捕鱼维生,从不打劫商旅。” “以阁下的身手,靠捕鱼为生,不是太埋没这一身武功了。为什么不改行?” 老渔夫道:“老夫此次合海登陆,前来野人山,正是有这个意思。” 苗破天一怔道:“老头既想改行,怎么跟归算子这老儿走在一起?” 渔夫道:“老夫听说神算子遗留下宝藏,富可敌国,归算子是他师弟,老朽也想分一杯羹。” 苗破天道:“那有这么容易的事,跟他走在一起的这一批人,没有一个简单,除非你能将他们全部摆平。” 老渔夫道:“这条路如果走不通,老夫还有第二条路。” 苗破天道:“第二条路想必也是个肥缺了?” 老渔夫道:“缺是肥缺,但老夫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苗破天道:“阁下如果有意合作,老朽倒是乐意帮忙,咱们联手把归算子也一起放倒吧!” 老渔夫道:“老夫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如得不到神算子宝藏,弄个现成的教主过过瘾也行。” “这件事更好办,老夫只要吩咐一声,十大门派的掌门,任凭你选。” “老夫对十大门派不感兴趣,老夫愿意协助你另成立一个新的教派。” “何必那么麻烦,野人山有一个现成的天统道,老夫把它接收过来,岂不省事多了!” 苗破天证了怔神,忍不住发出一声厉笑道:“原来阁下是看中了天统道,只要你真能击败老夫,这个教主就非你莫属了!” “老夫既然来了,好歹也得试试,咱们五十招赌约,应该很决就可以分出胜负。” “半成都没有,完全是凭运气。” “你可以出手了,老夫希望你运气不要太坏。” “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从海上吃到陆地,手风一直都是很顺。” “这一次可能会例外,老夫看你印堂发暗,马上就可能有大祸临头……” 他口中在说话,人已飞升五丈,双臂平圈,只听“轰”的一声闪雷似的巨响,跟着就是一片熊熊火海,把老渔夫整个困在中间,而且火势越来越盛。 开始时还能看到一条人影在火海中飞跃,但不久之后,连人影也看不到了,而苗破天发出的魔功也慢慢的往中间逼近。 归算子见火焰一点也没有减弱,他神情也不由紧张起来,暗中向江城子传音道:“你叫他们都退远一点,老夫该出手了!” 江城子道:“前辈用什么方法克制苗破天的烈阳魔功?” 归算子道:“老夫的办法不能说出来,你小子快叫他们退开,再慢就来不及了!” “晚辈以为被困的人不会有危险。” “你小子懂个屁,他叫骑鲸客,是老夫硬拖出夹的,他如被烧死了,咱们谁也接不下苗破天的烈阳魔功。” “骑鲸客如能在这时脱困,晚辈有把握杀苗破天!” “你的话等于白说,苗破天的魔火连钢都可以烧化,骑鲸老儿如有办法脱困早就溜了!” “也许他真的溜了,不然怎么看不到人。” “骑鲸客可以利用内功中湿度抵一段时间,但不能太久,老夫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既然如此,晚辈也助前辈一臂之力。” “你小子如真出手,老夫和骑鲸老儿死得更快,你忘了你身上神雷弹靠不得火!” “晚辈就是准备发出两粒神雷弹,炸死苗破天。” “那是以后的事,你没有见到老夫和骑鲸客尸体之前,不能使用这种玩艺。” 江城子犹豫一下,传音叫众人退后二十丈。 但他们这边刚刚开始行动,归算子已经出手了,他的双掌紧握,快得如同闪电一般,一下子就贴到苗破天身边。 苗破天对归算子倒不敢轻视,赶忙收回左手,正要圈臂反拍,但归算子的袖子中却连续飞出四道金光,其快无比,迳奔苗破天的五官冲去。 苗破天不知那是什么暗器,一时间来不及发掌,伸出左手迳抓过去。 但这几道金光都像很有灵性一般,苗破天一下没有抓到,手臂反被咬了一下。 他出身南荒,当然知道那是一种奇毒无比的金线蛇,当下不由大惊,急忙把右手也收回来,运足全力朝归算子推了过去。 他也是太过紧张,只记得归算子,却忘了扑向他五官的金线蛇,他双掌固然已将归算子退路拦住,并将他因在一片魔火中,可是他自己的脸上却被四条金线蛇咬得面目全非,血水和着毒液不停的流着。 归算子似乎早已料到结果是什么,他并没有闪让苗破天的魔火,反而运集了全部真力,出掌反迎过去。 以归算子的修为,江湖中能接下他这一招的人实在不多,可是苗破天的魔火遇上掌力越强的人,扩散范围越大,他的掌风不但没有将魔火逼退,而他整个身子反而全都烧了起来。 苗破天也因中毒太深,人已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就在这时由一个暗处飞出一条人影,他扑到归算子身前,双掌连挥,没有几下,就将他身上的魔火扑熄了。 这个人正是骑鲸客,他一脸凄容道:“归老儿,你对老夫太没有信心了,我所以躲起来是为了消耗他一些内功,同时也形成他自大心理。” 归算子从头到脚都是伤,而他内腑也被魔火攻进,但他忍着痛苦道:“我知道你骑鲸老儿不会这么容易被摆平,可是我却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完成我的心愿?” 骑鲸客道:“你这么多年都等了,难道连这一会工夫也不行。” 也算子道:“我在半年之内大约还死不了,但是我却要让苗破天每天都看到他自己的尊容……” 他一面说着,已从怀中拿出一柄淬毒的短剑,摇摆着身子朝苗破天躺地方走去。 江城子本来想出面阻止的,却被骑鲸客暗使眼色止住,他只好仍停身原处不动,但右手中已暗握了两粒石子。 归算子来到苗破天近前,忍不住发出一阵凄厉长笑,而在笑声中,他那柄淬了剧毒的短刀,已齐柄刺进苗破天的气海穴。 这一刀虽然没杀死苗破天,但却废除这南荒之王的一身武功,他拔出刀又在他脸上边破数十刀。 苗破天的脸本来已被四条金线蛇咬得面目全非,再加这几十刀,早已不成人形。 归算子仍是凄然大笑道:“老苗子,你没有想到也会有今天吧,你的称霸武林雄心可以就此结束了,但你的生命却不会结束,老夫要让你慢慢死,我每天割下你一块肉去喂蛇,肉割完了我还会劈开你的骨头……” 谁知他话未说完,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苗破天,突然奋足残余的力量,一脚踢进归算子的小腹。 归算子伤势本来很重,被他这一脚连内脏带肠子全都踢碎了,但他却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右臂也运集残余的真力,狠狠一拳,也捣进苗破天的胸腔。 二人都无力收回拳脚,但归算子的身子仍是半伏着站在那里。 他喘了口气,吃力道:“老苗子,老夫是低估了你,我那刀上的毒见血封喉,你居然有力量踢中我一脚!” 苗破天道:“就是因为你刺我一刀,才把我从昏迷中痛醒过来,那一脚连老夫自己也不知道,是从那来的气踢出的。” 归算子道:“你还有再战之力吗?老夫未能好好跟你打一场,是我此生最大遗憾。” 苗破天道:“你的四条金线蛇并毒不死我,最后那一刀才是我致命伤。” 归算子道:“我这一拳,你不会不知道吧?” 苗破天双目无神的道:“你是什么时候击中我一掌,老夫一点也不知道?”归算子道:“我这一拳捣碎你的内脏,那才是致命伤。” 苗破天双目无神的道:“你是什么时候击中我一拳,老夫一点也不知道?” 归算子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呢,跟你交手的那个老渔夫,你知道他是谁吗?” 苗破天无力的摇摇头道:“此人武功很高,他居然能连接我二十多招烈阳神功而没有受伤。” 归算子冷漠的道:“他就是东海骑鲸客,可惜你知道得太迟了。” 苗破天有些意外道:“原来是这个老儿,怪不得他一开口就要找老夫赌。” 归算子道:“你老苗子现在想赌已经没有机会了,东海骑鲸客是天下第一赌界高手,他找你赌,正是因为你还像个人。” “咱们时间都已不多了,这些事情对咱们都不重要,但老夫却想知道你当年为什么没有死?” “是我师弟神算子救了我,但他自己也被桃花鬼梅兰春躲在暗处,从背脊后,击出一支飞天夺命梭。” “老夫听说神算子能预知过去未来,他怎么也会中了暗算,大概他就是死在那支夺命梭上。” “凭三鬼怪那点道行能难得住他?因为他太自信,而又忙着救我,才被毒气攻入内脏,但他仍过了十年才死。”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死在夺命梭上,也正是老夫一手导演的。” “你们南荒双枭和三鬼怪,还有你那两个徒弟,没有一个能逃出老夫的安排。” “至少老夫在这一段时间已搞得中原武林天下大乱,十大门派互相残杀。” “这只能说是江湖中平静太久了,一种自然现象,凭你们这一对半开化的野人,想挑起江湖动乱,还没那么容易,武当派那个小道士就是最好例子。” “中原武林高手元气大伤可是事实。” “死的大多数是武林败类,这些人如继续留在江湖中,那才是一大祸害。” “像这一类人物还多的是,老夫为了预留后路,当然不会把他们全部暴光。” “树倒猢狲散,只要你这两个老苗子一伸腿,他们谁也不敢再为非作歹。” “你忘了还有一个独脚追风鬼见愁独孤恨天,不出一个月,他就可以得到老夫的烈阳神功秘诀。” “他得到又能怎样,无名小子可以在十天内赶到长白山先宰了独孤恨天。” “无名小子的剑术,老夫没有机会领教,但他如真能宰了独孤恨天,也不会朝中原跑了。” “他是应三鬼怪之约来的,你也知道二苗子等于是间接死在他掌下。” 苗破天心中一怒,“哇”的喷出一道鲜血,头一歪,再也没有机会作恶了。 归算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老苗子,老夫总算是亲眼看着你死的……” 他这一笑,牵动内脏伤势,鲜血也自胸腔大量涌出,身子一软,已整个的倒在苗破天尸体上,这一正一邪当代两大高手。就是这样离开了人间。 东海骑鲸客叹了口气道:“老夫直到今天才知道星宿门为什么会从江湖消失。” 朱伯鱼道:“归算子和盖三仙也是星宿门的?” 骑鲸客道:“他们既然是师兄弟,应该不会错,因为星宿门组织很秘密,除了他们这些老一辈人物,互相有联络,其他门下大多互不相识。” 朱伯鱼道:“你这个老渔夫本来是可以救下归算子的,为什么不拦阻苗破天?” 骑鲸客道:“他到东海去的时候,老夫就已看出他是存必死之心,但当时我还不知道他面部受到如此重创,当他撕去面具后,我已决心完成他的心愿。” 朱伯鱼道:“咱们这么多的人对一个苗破天应该不成问题,老夫如果早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劝劝他。” 骑鲸客道:“幸亏你不知道,假如你们真的联手杀了苗破天,我相信你的下场跟伏虎头陀一样不会好到那里。” 朱伯鱼还想说什么时,他身后响起一声佛号道:“骑鲸施主说得不错,归施主报仇之意甚坚。”说话的是少林掌门无尘上人。 朱伯鱼一怔道:“原来你们这些老秃子早已就知道他是归算子了!” 九指神憎赶忙接口道:“老袖只知道他不是盖三仙,却不知道他是归算子。” 朱伯鱼怒声道:“放屁,你不是什么事都可以未卜先知吗?怎会算不出他是归算子?” 江城子接口道:“归算子一现身就隐去本命星,晚辈观察数月,都未能查出他的来历。” 朱伯鱼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们不过是一些半吊子货!” 江城子道:“归算子既然出身星宿门,且又是神算子师弟,他的法术当然比咱们高多了。” “高个屁,他们师兄弟三人被人宰了一对半,为什么他算不出来?”朱伯鱼说。 江城子也不由一呆,因为星宿门就是以星宿卜相,观察星宿起家,他们三位被害人都是老一辈人物,为什么会算不出南荒双枭动向。 但东海骑鲸客却接口道:“南荒双枭兄弟两人练的都是魔功,根本就不在星宿之列,神算子的死,就是因为观察敌人耗去神智死的。” 朱伯鱼道:“他们把三鬼怪捉去,一审问不就知道了。” 骑鲸客道:“当时他们伤势相当重,如真动手,恐怕他们还不是三鬼怪之敌,何况还想从三怪身上问出幕后主使人。” 朱伯鱼想了一下道:“上清那两个杂毛多少也该知道一点。” 无尘上人道:“他们已回上清观,天统道的问题算是解决了,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无类教。” 骑鲸客道:“独孤恨天可没有这么容易解决,老夫于十年前,暗中摸上长白山王佛顶,当时几乎回不了东海。” 江城子道:“前辈和独孤恨天交过手了?” 骑鲸客道:“老夫连独孤恨天人都没有碰到,但玉佛顶上养有上百头神猿,它们个个都是刀剑不人,老夫暗运十成以上的内家真力,也只震死十头左右,如继续打下去,我非被它们活活累死,所以又逃下山来。” 朱伯鱼笑:“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东海骑鲸客,竟被长白山上几头猿猴打跑……” 骑鲸客不等他说完,目中突然射出神光道:“下面那个山洞中还藏着有人,八成是苗破天带来的。” 江城子道:“晚辈刚才就发现了,但他们绝对跑不掉。” 骑鲸客道:“下面那个山洞中,遍地都是毒蛇,刚才如果不是归算子带路,连老夫也出不来,他们如果躲在洞中不动,咱们还真没有办法。” 江城子道:“他们如果躲在洞中死得更快,晚辈就是怕他们跑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出声。” 骑鲸客道:“你小子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听听。” 江城子摊开右手道:“晚辈的办法最笨,这种玩艺是我从五人神君身上摸来的,始终没有机会用过。” 骑鲸客大笑道:“有这两粒神雷弹,可以把整个山洞都炸垮了,小子,你快点出手吧!那些毒蛇如冲上来,可不好应付。” 江城子道:“朱前辈的酒,正是蛇类克星,它们出来一条也别想活。” 朱伯鱼笑道:“你小子,真是个天才,每一件事情都能准备很周到。” 江城子叹了口气道:“晚辈如真的准备周到,归算子前辈和伏虎大师也不致于死得那么惨了。” 朱伯鱼道:“这倒不能怪你,他们两位都是求仁得仁,虽然死了却也完成一件最大心愿。” 江城子道:“站在人道立场,咱们却未能尽到责任,我总以为咱们对他们有所亏欠。” 朱伯鱼道:“少年弟子江湖老,凡是选上这一条路的人,他们谁也没准备白头到老,病死在床上。” 江城子道:“活是不错,但是能减少伤亡,咱们还是应该尽量预防。” 朱伯鱼道:“咱们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生涯,每个人都把生死看得很淡……” 江城子却在利用说话机会,左手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发出六粒石子,而他右手中的两粒神雷弹也以回旋手法击落洞底。 二十一 烈阳邪魔功 朱伯鱼等人还在怔神,下面已连续响起两声轰天巨响,但紧接着就见三条人影自半山腰里一跃数丈,正待往山下逃走,但他们在第二次跃起来时,却又从空中跌回地面,就躺在那里不动了。 骑鲸客点点头,道:“小子,你这一手暗器手法很高明,神算子当年也没有这种成就。” 江城子道:“晚辈常年居住荒山,为了应付突发的事件就只学了这一手。” 骑鲸客道:“有了这一手已足够了,那三个轻功都算得上江湖一流顶尖高手,但仍被你击中两处要穴。” 江城子道:“前辈目力如电,晚辈那六粒石子是在他们还没有出洞,就先发出在外面等着的。” 他们刚说到这里,少林掌门已派出两个和尚将那三人提了回来。 无尘上人道:“这三个人才真是南荒双枭的心腹,你们检查一下,他们身上也许真有烈阳魔功的秘诀。” 为首一名和尚手刚伸进那苗人怀中,突然大叫一声倒地死去。 无尘上人一惊,道:“这三个人怀中可能都藏有南荒毒物,还是老衲来看看吧!” 江城子看那死去的和尚一眼道:“他们怀中藏有一只人面蜘蛛,大师也不宜过去,还是由晚辈来吧!” 无尘上人道:“人面蜘蛛乃南荒十大绝毒之一,施主难道有克制它之法?” 江城子道:“这只人面蜘蛛可能已超过千年,晚辈有一头神鹰专以各种毒物为食,越毒的东西,对它越有帮助,我刚才是怕洞中有火药之类暗器,所以,才没叫它进去大吃一餐。” 他说着发出一声清啸,高空中很快就射落一道金光,那正是虎头神鹰。 它双目红得发亮,但身上羽毛却散发出金光,落在江城子肩上,两只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三个苗人。 江城子笑道:“你大概很久没有进补了,他们身上东西很适合你胃口,自己去动手吧!” 尤其是那三个苗人,他们穴道都已受制,但身子仍能自动的飞起丈许高。 但虎头鹰的动作却是快得惊人,它仅仅一展双翅,已连续的从三名苗人怀中闪动数次,最后又落在江城子肩上叽叽喳喳一阵怪叫。 江城子道:“中间那个人怀中真的有一块羊皮,但虎头鹰说那是淬过剧毒的,请各位离开一点,我先将它取出来看看。” 楚湘玲忙着叫道:“小江,你又不想学那种魔功何必冒险,干脆放火烧掉算了。” 江城子道:“烈阳魔功对骑鲸客前辈很有帮助,他如果将此功融入在自己武功中,至少可敌独孤恨天的玉佛玄冰掌。” 骑鲸客道:“我研究过苗破天的魔功,它对独孤恨天确有很大帮助,但对老夫用处却不大,就算我把它学会最多也只能接下独孤恨天十掌。” 江城子道:“接下他十掌已相当不容易了,至少可以耗去他三成以上的真力。” 朱伯鱼道:“他还剩下七成功力。由谁去接手?” 江城子道:“晚辈如使用先天剑气,大约可以接他百招不致落败。” “百招之后呢?咱们是不是任凭独孤恨天宰?”朱伯鱼神情冷漠的说。 “晚辈只希望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江城子说:“玉佛玄冰掌如练到十成,不管是人畜只要一接近他的掌风立刻就会凝结成冰。” “你小子就认定了咱们这批老家伙去了准会是送死。”朱伯鱼已有些冒火。 江城子道:“晚辈的意思是去的人不必多,对付独孤恨天这种人就是偷袭也不算丢人。” “你小子说得好听,长白山玉佛顶会让外人偷袭,骑鲸老儿那一次能摸上去,因为江湖上还没有你这个无名小子出现。” 朱伯鱼说道:“不管你去多少人,反正老夫也算上一个。” “老叫化也算一个。”袁不韦抢着说道:“小子,你先看看那三个混球身上是不是真的有烈阳魔功?” 江城子知道这样争论下去不会有结果,他举起手中剑虚空一破,已将中间那个苗人衣襟全部割开,而他左手在这时戴上特制的鹿皮手套,从苗人怀中掏出一个羊皮卷,摊开一看,果然上面记载的是烈阳魔功练法。 不过从各种迹象显示,这幅图绝不是苗破天有意记载下留给独孤恨天的,因为字和羊皮都已很陈旧,只有毒才是新加上去的。 江城子将毒测试一下,即从怀中掏出几瓶药粉,将毒解了才交给骑鲸客,道:“老前辈,这可能是真本,苗破天他们兄弟俩大概还未全部练成。” 骑鲸客接过看了一遍,道:“不错,这上面载的魔功,双枭最多只学会六成。” 江城子道:“他们可能是受了天资所限,才无法达到大成。” 骑鲸客道:“不是,而是这上面所载的魔功太难了,老夫虽生长于海中,但最多也只能练到八成。” 朱伯鱼道:“骑鲸老儿如学会八成,你至少可以接下独孤恨天五十掌了。” 骑鲸客看他一眼,道:“五十掌之后你朱老儿可是有意思接手?” 朱伯鱼怒道:“老夫先接他独孤恨天五十招,我真不行倒下之后,你们再接手。” 骑鲸客道:“到时你可能连一招未出,就先死了。” 朱伯鱼道:“老夫连老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不好办的?” 骑鲸客道:“你个人行为并不能代表大家意思。” 朱伯鱼道:“老夫谁也不代表,只代表我自己而已……” 只听一声长笑道:“老酒鬼,你已活了一大把年纪,怎么如此意气用事?” 说话的竟是上清真人,他身后还跟着大黑和二黑。 朱伯鱼微怔道:“老杂毛,你这一路上倒是很威风,新认了两个师叔连路都可免走了。” 上清真人道:“贫道事先未能向施主说明,此次已决定和你共赴劫难。” 朱伯鱼道:“屁的劫难!老夫不相信独孤恨天真成了打不死的程咬金?” 上清真人道:“此地事情贫道大致已安排差不多,余下的事由玉清师弟和诸位掌门人处理就够了。” 朱伯鱼道:“你老杂毛好像真的会未卜先知,是不是咱们此去长白山都是死定了?” 上清真人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种大事是谁也勉强不来的。” 朱伯鱼哼了一声,道:“你老杂毛虽有慷慨赴义的勇气,但按顺序还排不到你……” 江城子接口道:“朱前辈,此间已确实没有咱们的事,刘二哥和扈三姐已在山下等着,咱们也该上路了。” 朱伯鱼看看九指神僧道:“老秃子,你又不是哑巴怎么不表示意见!” 九指神僧宣了声佛号,道:“老衲没有意见,此地事既有玉清道长和十大门派处理,长白山之行我当然不好意思偷懒。” 朱伯鱼看了他一下脸色,心中已起了一丝不祥预兆,但他一向游戏人间,从来也没有把生死当做大事,仍是哈哈一笑道:“老夫能拖着你们这些人垫背,就是真的死了也没有什么值得遗憾。” 袁不韦冷声道:“你站着是那么高,躺下也是那么长,有什么好遗憾的,但别人却不能跟你比。” 朱伯鱼不服的道:“难道你老叫化还有三妻六妾,担心她们守活寡。” 袁不韦道:“老叫化的确从不为自己后事担心,叫化子活着吃狗,死了喂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朱伯鱼道:“可是长白山没有狗,只有野狼。” 袁不韦道:“狼和狗都是同一祖先,那倒没有什么差别。” 朱伯鱼还想说下去,江城子已接口道:“老前辈,咱们该走了,我伯刘二哥和扈三姐他们会抢先出关。” 骑鲸客道:“不错,关东醉侠十年前就闯过一次玉佛顶,是老夫设计把他引开的,因为他的个性是宁死不屈,如让他上得玉佛顶后果将不堪设想。” 江城子道:“我先下去看看,他在未见到咱们之前不可能先离开。” 空心佬佬忙着走过来道:“老婆子这位干女儿也跟你们一起走,我另外还有事可得先一步,咱们长白山见。” 她说完双袖轻抖人已破空而去,江城子牵着楚湘玲的手正待飞身朝山下跃落,但那两只黑猿却来到他身前,比手划脚交谈了一阵。 江城子点点头道:“有你们随行确可以帮不少忙,但走在路上难免不引人注目。” 骑鲸客道:“它们知不知道玉佛顶上那批黑猿的来历?” 江城子道:“它们就是为去收服那批黑猿,才准备随咱们去跑趟长白山,因为那些猿算起辈份来比它们差多了,最老的也要比它们晚七百年出生。” 骑鲸客道:“过去住在虎山它们为什么不去把那批猿给带回来?” 江城子道:“它们怕独孤恨天的玄冰掌,有一次它们偷上玉佛顶,正准备带领群猿下山,却被独孤恨天赶上了,二黑差一点就被冰冻住回不来。” 骑鲸客道:“老夫最担心的就是那群灵猿,这两位黑朋友如果能将它们收服,老夫负责带它俩上山。” 江城子道:“问题是咱们走在路上大招摇了。” 骑鲸客道:“咱们这一大群人,包括了三教九流人物都有,还不够招摇的。” 江城子想了一下道:“好吧!反正中原有不少无类教眼线,咱们一举一动可能早就落在人家眼中。” 骑鲸客道:“老夫以为南荒双枭早已就和独孤恨天暗中有联络,否则他不会搞什么天统道。” 江城子道:“晚辈从这一路上所遇的各方高手推想,也怀疑他们所谓南双北独可能有一种默契,但以双枭武功来看,他们不过是被独孤恨天利用而已。” 骑鲸客道:“你们别以为双枭死得太容易,就低估了他们烈阳魔功,如不是伏虎头陀和归算子他们都存着同归于尽的打法,这一仗硬拼下来又不知是什么结果。” 江城子道:“前辈看了苗破天那本烈阳魔功记载,可有什么发现?” 骑鲸客道:“老夫只记下重要的几段就把它震毁了。” 江城子一怔道:“前辈不是准备把它融入在本身武功之中,相互为用吗?” 骑鲸客道:“这种魔功太邪了,几乎有一半都是记载采补之术,我担心被邪恶之辈得去。” “南荒双枭也练过这种功夫了?” “没有,他们两个都是天生不能人道,所以他们成就才不大。” “独孤恨天的玉佛玄冰功也是不能接近女色,他得到这本魔功岂不是没有用?” “独孤恨天是不肯接近女色,不是不能,因为他一接近女人,身上发出的玄冰功不等事情办完就会把对方冻成冰人。” “这样说他的人性还没有完全灭减。” “他可不是为了怜香惜玉,而是抱着一个冰人没有味道。” “怪不得他的儿子独孤长明没有练玉佛玄冰掌。” “独孤长明的剑法也很稀松,他连刘二哥一招都接不下。” “关东醉侠是以快剑成名,而独孤恨天是以变化诡异、招式复杂见长,独孤长明火候不够,精招发挥不出,所以他才被刘二哥断去双手。” “晚辈也是久闻独孤长明剑术造诣次于他老子,可是在虎山一战,他却毫无突出的表现。” “那是因为面对你们这两位高手,他在心理上就产生一种畏惧感。” “那次晚辈并未现身,刘二哥也是临时赶到,大概他是被朱前辈的三昧真火吓住了。” “朱老儿的酒壶到独孤恨天之后最好少用,他的玉佛玄冰功少说也要高过天山双侏的寒冰掌十倍。” 江城子暗中一震,道:“晚辈意思是咱们这次出关还是分批进行的好,可以减少目标……” 他刚说到这里,虎头鹰已从空中飞落下来,它的身子还未停稳发出一阵吱叫。 江城子面色一沉道:“刘二哥在山下遇上了强敌,而且扈三姐也受了伤,晚辈得先赶去支援。” 他说着伸手一带湘玲,人已凌空跃出数十丈,大黑二黑也能听懂虎头鹰的意思,它们不等江城子招呼,两条黑影已像疾弩穿了出去,眨眼间已消失在山下不见。 江城子轻功虽好,但他带着一个人就比两灵猿慢的多了。 他和楚湘玲赶到斗场时,大黑和二黑正在怒啸连连的分别扑向十二名少女。 扈三娘左臂和大腿中了两道很深的剑伤,鲜血染红了全身,她仍在力拼三个少女。 刘二白更糟,他虽没有受伤,却被九个少女围得在原地打转,剑上精招竟连一招也施不出来,如不是仗着剑手本能反应,可能早已被对方制住。 江城子看行不由暗暗皱眉,因为这些少女武功并不是顶尖高手,大黑和二黑出手还不到十招已扑断五名少女长剑,以刘二白的剑术造诣居然被九名少女困得施不出精招,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他在想着心事,但楚湘玲却不分青红皂白反手一拉长剑,道:“三姨,你先退下休息,让我来收拾这三个妖女。” 扈三娘还没来得及答话,她已挥剑攻了过去。 楚湘玲这数月来经空心佬佬和九指神僧指点,她的剑术已不逊于扈三娘,此时尤其是含怒出手,招式既快又狠,剑身上还隐隐透出剑气。 可是她的剑身离开那三名少女还有寸许,居然自动的闪到一边去了,她还没来得及收招而对方的长剑已迅如闪电般刺向她胸前三大要穴。 扈三娘看得大惊道:“小玲,快点离开!她们都练过邪功……” 谁知就在她叫声中,却接连着响起三声惨嚎,也不知楚湘玲是如何震飞对方三柄长剑,但她回手一招天外飞虹竟将三名少女拦腰斩成六截,惨嚎声也就是三个少女口中发出的。 扈三娘反而一呆,正待问她是怎么震飞对方长剑的,江城子已丢过一瓶药,道:“三姐,你伤势不轻,叫小玲先替你包扎好再谈。” 扈三娘经他一说,顿时感到全身痛得发抖,她先吞下两粒药丸,又捏碎两粒沫在伤口上,楚油玲一面替她包伤,一面谈别后经过,而就这一会功夫大黑和二黑已将十二名少女全部击弊。 不过这边的十五名少女先后丧生,已使激战中的九名少女面现恐惧神色,她们连续发出数声长啸后,目中已隐出杀机。 江城子轻哼一声道:“大黑,去把她们穴道点了,不要再杀人!” 黑应了一声飞扑而出,只见它前爪连拍,九名少女都被击中期门穴倒在地上不动。 刘二白这时似乎才怔过神来,他以剑拄地,长长喘了口气道:“兄弟,这些女人好像都会妖术。” 江城子苦笑道:“二哥和她们打了半天,难道一点也没有看清对方路子。” 刘二白叹了口气,道:“我这一次真的栽到家了,为什么和对方打起来我一点都不记得。” 江城子又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递给刘二白道:“这是清神丹,二哥先服下。慢慢也许能想出一点头绪。” 刘二白吞下药丸正待动功调息,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娇笑声道:“妹妹,咱们牺牲了十五个门下,能捉住无名小子和关东醉快还是划得来。” 另外一个女子声音接口道:“这两头畜牲听说是神算子老鬼留下的,恐阳不好对付。” 原先女子道:“畜牲就是畜牲,它们总强不过人去,咱们一人一个先把它们收拾了,免得留着碍手碍脚……” 话声未完,半空中不知从那里突然飞来两条彩带,又快又准的,一下子就分别套在大黑和二黑的脖子上。 这两头灵猿虽然都有千年以上的道行,但它们对这种怪异招式却不知如何闪躲,所以脖子被套住后,它们第一个反应就是伸出前掌抓住彩带硬拉,二猿都是天生勇猛,这一拉之力少说也有数干斤,彩带不但没有被拉断,勒得反而更紧。 这两头灵猿的机智并不差于人类,它们一发觉情形不对,身子突然一跃,在空中抓住彩带奋力猛往地面硬坠。 它们的目的是希望把使用彩带的人拉下来,可是这两条彩带弹性却非常大,二猿不仅没有把人拉下来,由于它们用力太猛,反而双双被摔落地面跌得四仰八叉。 它们还没来得及采取下一步行动,那两条彩带又是一抖,正待将二猿吊起空中,突然一道紫芒自地面平射而起,绕着彩带一阵旋转,大黑和二黑已恢复自由。 这个出手的人当然是江城子,他站在二猿面前,地上还飘着不少彩带碎片。 他仍然若无其事般摸摸二猿脖子,道:“你们知道利害了吧?以后和人动手千万不要以身试险,这种天蚕丝织成的彩带,最大的力气也拉不断。” 大黑仍有些不服的发出连声怒吼,江城子拍拍它道:“等下你也用她们的彩带将她们吊起来,狠狠揍一顿出气……” 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道:“小子,你是用什么东西割断我的彩带?” 江城子道:“这种蚕丝又不是什么宝物,只是忍性大一点,我随便找来一把菜刀都能割断它。” 冷笑声怒道:“放屁!你就再割一次给我看看。” 江城子依然是头也不回的道:“最好还是别看,这种彩带的原料搜集不易,你们两人最多还剩下七尺。” “有七尺就够了,如果套在你脖子上,它就会立刻变成二丈。” “我承认你的话不是夸大,但我就站在你面前为什么不动手?” “咱们的规矩不杀男人,在这一点距离下,我只要一出手你就没命了。” “不要把自己估计太高,你们还在八十里外我就知道你是美女教的教主。” “废话!老娘不开口,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只能说是你自己少知,你们一连使用五次移音变换方法,这种玩艺连大黑也骗不过。” “那两头畜牲如果真有这种能耐,怎么还会被我套住脖子?” “是它们自己太大意,而且他们也知道你是美女教主,才想把你拉出来看你美不美?” “你小子以为老娘美不美?” “美人迟暮,再美又有什么用?” “放屁!你小子敢说我老,一丈青比老娘还大两岁。” “我没有说你老,是你自己以老娘自称,当然不会再是年轻少女。” “你小子的都是歪理,怎么不转过头来看看?” “我这人有个毛病,被我看中的女人她永远也别想离开,如果我看不上眼,她就死定了,所以还是不看的好。” “我假如非要你看呢?” “可能你就死定了。” 江城子口中虽在说话,他的双目却一直注意大黑眼中所反映出他背后女人的动静,因此她想利用说话机会分散江城子的听觉,可是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江城子眼中。 她的彩带刚刚出手,江城子已斜跃出七丈,正好落在二猿身后,人也顺势转过身来。 大黑不等吩咐已在怒吼声中,迎着飞来的彩带凌空扑去。 那个美女教主似乎没想到江城子反应如此快,她微微一怔,大黑已伸出两双巨掌硬往彩带抓去。 虽然江城子说过大黑、二黑先前是故意让她套住的,但她仍然不信,右臂暗加两成真力振腕一圈一抖,带头已自动的放大半圈,奇快无比的又朝大黑头上套去。 谁知大黑那看起来又笨又大的身材此时一下子却变得十分灵活,在空中猛然一个倒旋,双掌自胸前反圈向背后,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方祛已将彩带抓住了,接着用力一拦,竟像是要七节棍样,反将那个女人仍向了半空。 但大黑自己却五个翻滚已飞落到大树顶上,前掌再一猛收,已将那女人朝树梢拉去。 猿猴之类动物最擅长的就是爬树,大黑上了树就是像鱼到了水中,纵跃飞腾,那个美女教主被它仍得东飘西甩,头脑早已发昏到十二层。 不过她既是一教之主,机智和武功自有超人之处,好一阵才发觉情形不对,借着大黑一仍之力,忙将双手松开,借着飞跃,人已到了扈三娘背后,扬手一指点中了她的将台穴。 扈三娘的功力并不比她差多少,由于是出其不意,再借大黑一仍之势速度太快,所以才轻易得手。 楚湘玲发觉长剑尚未推出,她的手掌已按在扈三娘顶门上,冷冷的道:“你们哪个敢动,我就先劈了一丈青……” 只听一人怪笑声道:“大美人,咱们才分手不到五年,你却比从前生得更美了。” 说话的是朱伯鱼,但他身后只有一个上清道人,其他的人却不知到那里去了。 原来这美女教主名字就叫大美人,她妹妹副教主叫二美人,她自称只有三十一岁,真正年龄只有天知道。 大美人和二美人除了掳些农村青年采补外,在江湖中很少活动,但正派人土都称她们为罗刹教,大的称她为大罗刹,妹妹被称为二罗刹,她们门下教徒却不少。 大罗刹见到了朱伯鱼,目中突然射出杀机道:“老酒鬼,你还没有死?这次我誓报五年前之辱。” 朱伯鱼哈哈大笑,道:“老夫当年骨头都差一点被你们拆散了,我只烧掉你几根毛也值得拼命。” 大罗刹怒道:“放屁!你老鬼练的是先天混元功,咱们事后研究很久才发觉上当。” 朱伯鱼一指江城子道:“老夫好久练过什么先天混元功,我是从这小子那里偷了几粒固精九勉强保住元气,而没有死在你们姐妹俩肚子上。” 大罗刹冷声道:“鬼话!世上没有药物能抵抗住咱们姐妹俩轮流施展的鲸吸九转大法。” 朱伯鱼道:“这个无名小子是学医的,他比老夫壮得多,只怕你们一上阵就会溃不成军。” 大罗刹看看江城子,目射奇光道:“兄弟,朱老鬼说的可是实话?” 江城子淡淡的道:“在下是学过几天医术,却听不懂你们讨论的是什么。” 大罗刹道:“你还是只童鸡当然听不懂,不过你跟着咱们慢慢就会懂了。” 江城子道:“在下没有那么好的兴趣,但在我还没有出剑前,你最好放开我三姐,我也答应今天不杀你们。” 大罗刹格格一阵娇笑道:“我的手掌就压在一个脑袋上,你的剑能比我更快吗?” 江城子道:“我如果没有把握不会拿别人生命冒险,你最好也别拿自己生命冒险。” 大罗刹道:“兄弟,你大概很少在江湖走动,你不妨问问朱伯鱼这老酒鬼,美女教在江湖中几时冒过险的。” 江城子道:“我以为你现在就是冒险,三十丈内从没有人能在我剑下逃走。” “也许你说的是事实,只是时间地点不一样,你应该看清我站的位置,我随时只要掌心一吐力,一丈一青就会变成一堆肉酱。” “那是你太天真的想法,有我这个无名小子在,你的掌心永也吐不出力。” “老娘偏不信这个邪,只是没有工夫跟你扯谈,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自己退走。” “你不杀我是不是因为我很美?” “你的确很美,但却是一双有毒的蝎子,当我生命受到威胁时,我还是会杀了你。” “蝎子虽毒它从不伤害它所喜爱的雄性,只要你跟着我,独孤恨天也不敢怎样对你。”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独孤恨天?” “美女教高手并不差于当今十大门派,像这种轰动天下的大事,我如果不知道还凭什么当教主。” “不管你们有多少高手,只要以后少与正派人士为敌,美女教在江湖上也许还有一席之地。” “岂止一席之地,如果你跟我携手合作,天下英雄谁敢不折腰。” “我既不想跟你合作,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现在我开始我数‘三’字,你再不收掌后退,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大罗刹格格一阵大笑道:“老娘在一年前就听说关外无名小子的快剑,难得今天有机会开一次眼界……” 但江城子在她说话之际,已连数出一、二,他的三字刚吐出一半,而大罗刹压在扈三娘顶门上的手腕已被一股强猛劲力反扣住了。 她不由暗中一惊,正待运功反震,但紧接着气门、气海等大穴已连续被人点中。 她微微一怔,见江城子仍站在原地未动,赶忙侧头看时,却见扣住她脉门的竟是扈三娘。 大罗刹有些意外的道:“当然是无名小子,如不是他的要求,姑奶奶早已就一掌击碎你的狗头。” 扈三娘道:“只怕你没有机会出手。” 大罗刹不信的道:“老娘一直都在盯住,根本就没见他动过。” 扈三娘道:“要是被你看到他就不算是无名小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穴道是什么时候解开的,还是传音告诉我,我才知道。” 大罗刹想了一下道:“他已练成了隔空解穴?” 扈三娘道:“他究竟学过什么功夫我也不知道,但是遇上武功强的人,他的功力就会更强。” 大罗刹怒声道:“照你这样说他岂不成了天下第一?” 扈三娘道:“无名小子是不求名利的,他怎会是天下第一呢?” 大罗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道:“你动手吧!老娘死了有这么多武林侠客陪葬,倒也不虚此生。” 江城子淡淡的道:“谁也不会给陪葬,你们带来的一袋神雷弹早已被空心前辈取走了。” 大罗刹脸色一变,道:“刚才在林外引开老娘的,原来是空心老贼婆……” 楚湘玲飞起一脚踢在她的腰上,道:“你敢再骂我干娘一句,姑奶奶就先宰了你。” 大罗刹有些意外的道:“空心老贼婆本来就是六亲不认,怎会冒出你这个干女儿?” 楚湘玲一挺长剑,道:“妖女,你真的找死!” 大罗刹道:“你杀吧!既然你已是那贼婆的干女儿,老娘反正是活不成了。” 楚湘玲一语不发,挺剑就刺,但她剑尖才至大罗刹的外衣,手腕却被江城子抓住了。 楚湘玲一怔道。“小江,你这是干什么的,难道你真的爱上了这种妖女?” 江城子道:“小玲,你在乱说些什么,是空心前辈临走交代的,叫我们不要杀大罗刹。” 楚湘玲道:“我干娘为什么不跟我说?” 江城子道:“她要急着找地方安排美女教的人,那有时间多说。” 楚湘玲微微一怔,这才发现大罗刹手那九名被点穴道的少女都不见了。 大罗刹也发觉了,她仍是怒骂道:“这老贼婆子不知是准备怎样折磨咱们姐妹……” 江城子道:“空心前辈很后悔,当年是误听了奸人所言,将你们姐妹逐出门外,但她已在五年前查明真相,并将那个造谣的人杀了。” 大罗刹道:“那又有什么用,咱们早已不再是空门双姝了。” 江城子道:“空心前辈先后潜入你们美女教不下三十次,她已原谅你的所为,难道你还记恨她?” 大罗刹叹了口气道:“她将我们全部带走,又是什么意思?” 江城子道:“姑娘是聪明人,你也知道美女教的名声江湖上并不好,空心前辈是将她们带到一个安全地方重新练功。” 大罗刹道:“我不相信她会那么好心。” 江城子道:“空心前辈临走时留下两封信,一封是给姑娘的,另一封却是给小玲的。” 他说着已从怀中拿出信,分别交给二人,并顺势替大罗刹解了穴道。 大罗刹看完全信脸上表情很复杂,红一阵白一阵,很久还在低头想着心事。 但楚湘玲拿着信却兴奋的拉住大罗刹的手,道:“原来你还是我大师姐,小妹刚才不知道,冒昧之处还请你不要见怪。” 大罗刹苦笑道:“小妹妹,如果不是你,师父她老人家永远也不肯承认我这个徒弟,但是我离开空空门后却又学了一种邪恶功夫,师父可能还不知道。” 楚湘玲道:“知道,干娘在信上说得很清楚,武功没有正邪之分,用之于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她老人家还说咱们此去长白山玉佛顶正需要你这种功夫帮忙,才能除去独孤恨天。” 大罗刹道:“她说要我怎样帮忙?” 楚湘玲道:“干娘没有说明,但她说她很对不起你。” 大罗刹叹了口气道:“这可不能完全怪她老人家,咱们姐妹年轻定力不足也有关系……” 朱伯鱼这时已赶忙走过来有些不安,道:“姑娘原来是空门双妹,老头子前些时不知道,开了那个小玩笑,请千万不要跟令师谈起。” 大罗刹红着脸道:“是你这老不羞自己说的,师父刚才就在附近,将来找不找你是她的事。” 朱伯鱼伸伸舌头道:“但愿这老贼婆没有听到。” 扈三娘这时也接口道:“原来你们俩姐妹是空门双姝花惜香和花惜怜,怪不得我刚才乍见时有些眼熟。” 花惜香道:“扈女侠清原谅小妹刚才冒昧……” 扈三娘道:“我应该感谢你掌下留情,假如你早一步出手,我这条老命也早完了。” 花惜香道:“小妹的点穴手法别成一家,女侠能运气冲开穴道,而我又没有警觉,光凭这份功夫就远胜过小妹多了。” 扈三娘道:“我那有这个能耐,真的是无名小子暗中替我解了穴道。” 花惜香一怔道:“江大侠就在我对面,小妹怎没见他出手?” 扈三娘笑笑道:“如果被你看到我还有命吗?他不是早就告诉你从不拿别人生命冒险。” 上清走过来道:“这真是不打不相识,既然变成了一家人,有话还是上路慢慢说吧!” 江城子道:“神僧前辈他们怎么还没有下来?” 上清道:“九指神僧另有发现,他和老叫化等人先走了,南北二杰他们已到前面镇上去准备吃的。” 江城子看看地上十多具少女尸体,却和刘二白一齐动手,用剑挖了抗把她们埋了,几人也就起身上路。 他们一连奔了好几个时辰才来到一座城市,但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尤其是山区黑暗来得更早,城里的人早已是万家灯火。 朱伯鱼突然走前两步,向江城子低声道:“老秃子和老叫化跟踪的人也落脚在此地,今夜可能不会平静。” 江城子道:“前辈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朱伯鱼道:“不知道,老夫根据老叫化所留暗号猜测的,咱们先慢一点进城就留在这里等商七。” 江城子道:“铁算盘知道咱们会在这里等他。” 朱伯鱼道:“老叫化是这样交代应该不会错。” 他说着拿过酒葫芦刚喝两口,暗影中已闪出一人,却是快刀江九。 江城子见他全身是血,左肩上还插着一只没羽箭,赶忙迎过去喂他两粒药丸,并起出箭道:“江老是怎么受伤的?” 江九喘了口气道:“商老遇到对头,他怕被对方认出来,叫老朽从后门赶到此地等候各位,不料我刚一离开客栈就被三人盯上了,老朽将他们引到离此不远处,发出九刀,虽放倒他们两人,我也中了一箭。” 江城子道:“还好这箭上没有毒,调息一会就好了,商老的对头是否跟袁前辈所跟踪的是一类人。” 江九道:“这个老朽就不大清楚,他们没说我也没问。” 朱伯鱼道:“你们没有见到老叫化他们?” 江九道:“刚进城时见过一次,咱们住的客栈也是袁老指定的……” 朱伯鱼不等他没完,身形已拔空而起朝左首一株大树上扑去。 可是没有等他接近,已从枝叶密处落下三条人影。 朱伯鱼是有备而发,江城子叫得虽快,而树上落下的三个人身上都已燃起熊熊烈焰。 但三个人落下后就倒在地上,虽然全身都着了火,竟没有一个人动一下。 朱伯鱼不由一怔,收回酒跑过去一看,每人的太阳穴上都插着一把月牙刀。 这是江九的独门暗器,朱伯鱼知道凭江九的修为,飞刀出手五十丈外伤人绝对办不到,不用问他已猜到是江城子替他疗伤时,顺手摸了三把飞刀击中这三个人穴道后才发出响声。 他不由怒瞪江城子一眼道:“小子,你总是喜欢玩花样,为什么不早说?” 江城子苦笑道:“他们一共来了五个,另外两个躲在八十丈外,我担心腕力不够把他们惊跑了。” 朱伯鱼道:“另外两个还在吗?” 江城子道:“刘二哥绕道拦过去了,应该跑不掉。” 正说间突然一道剑气直升数丈,接着就是两声惨嚎,而后是刘二白冷笑声道:“凭你们这种三流身手还敢盯梢。” 江城子摇摇头道:“这下连一个活口都不剩了,咱们连人家是什么来历都不知道。” 朱伯鱼怒声道:“咱们不会进城去找,江九带路先到客栈填饱肚子再说。” 他拉着江九竟如飞般朝城中跑,刘二白迅速拦住二人道:“江老哥是从后门出来的,咱们还是从后门进去吧!南北二杰眼皮广得很,他们可能早就知道对方来路。” 朱伯鱼道:“前后门还不是一样,恐怕人家早就知道咱们来了。” 他口中虽是这样说,但仍随在江九身后,翻越城墙又奔了两条街,才来到一家客栈后门。 江城子叫过大黑和二黑向他们低声交代一阵,二猿即先飞跃进去。 朱伯鱼一提真气,正待越墙而入时,却从暗影处涌起一道劲风,直撞朱伯鱼前胸。 朱伯鱼冷冷一哼道:“跳梁小丑也敢阻挡老夫去路?” 他身形不闪不让,张口就是一道酒箭,因为他在未越墙之前就已发觉有两个人守在后门,运足十成护身罡身,而那道酒箭也等于集十二成真力发出。 躲在墙里偷袭的人想不到第一个就遇上朱伯鱼,他们掌风被护身罡气一撞,内脏已被反震之力震伤,还没来得及逃走,全身都罩在烈火中,仅发出两声怪叫当时就倒地不动了。 这时众人也都随朱伯鱼之后飞身入内,但江城子与刘二白却走在最后面。 江城子暗施传音道:“二哥,这家客栈四周最少潜伏有十五名高手,小弟去摸掉几个。” 刘二白也传音道:“这家客栈是丐帮开的,兄弟你不要杀错了人。” 江城子道:“不会错,南北二杰他们都已被人点中穴道,大黑和二黑都已赶去援救了。” 刘二白一怔道:“那么这家客栈有问题了?” 江城子道:“客栈没有问题,是对方武功太高,你守住后门,前门丐帮可能会高手来支援。” 刘二白道:“最好招呼朱老哥一声,以免他们中计。” 江城子道:“有大黑、二黑在里面,不会让他们吃亏。” 刘二白道:“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九指神僧他们那边情况不知如何?” 江城子道:“可能也不轻松,否则这边不会出事的……” 他突然双手连扬,左首的槐树上连续栽落下七条身影,刘二白还在怔神,江城子已像轻烟般消失了。 他也是利用那株槐树隐身,将附近躲藏的人查出后,才从怀中掏出神算子遗留下的一种特制暗器叫做定风留,此镖体积很小,发时无风,准确性相当高又专破护身罡气。 由于数目不多,江城子从未使用过,此时他身上石子已用完,这还是第一次动用。 但他的定风镖还没出手,两条高大的身影已扑进了后院,江城子不由一惊,他那哪到来人身法会如此之快,他正待传音示警,而刘二白已经飞身跃起迎了过去。 只见三道剑气迅速之间已在空中互攻三十余招。 刘二白不但以快剑出名,他的一身修为并不逊于一神二仙,来人能和他交手三十多招未现败迹,江城子有点大感意外,他运足目力看清来人是两个蒙面老人。 这两个人剑招虽没有刘二白快,但在变化上却十分诡异,出手时明明是峨嵋的天罡剑法,便到了中途竟变成青城派的青花剑法,甚至武林十大门派每一家精招他们都会。 刘二白打起精神又过了二十多招,也只能和对方战个平手。 江城子看得暗暗吃惊,江湖中有这样两个高明剑手,他却从未听说过,而从对方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推测,他们还不是正点子,否则也抢从后门偷袭…… 他正沉思间,突见刘二白剑身上涌起一片白光,看情形他是要施展驭剑术了。 两名蒙面老人似乎知道刘二白的驭剑术厉害,他们虚攻一招,双双退出七丈,右首老人轻哼道:“老夫外闻关东醉快以快剑闻名,原来不过如此!” 刘二白也收剑飘回地面道:“两位不必蒙面,在交手十招后,在下就知道你们是岭东双剑了。” 老人怔了一下道:“阁下眼力不错,但你既认出咱们身分,今夜你也就死定了。” 刘二白道:“现在还很难说,不过咱们心中都有数,再交手时势必有人倒下去。” 岭东双剑老大叫贼剑庞洪,老二叫盗剑庞彪,这兄弟俩原是岭东一带黑道首领,平时很少与江湖正派人士结梁子,而他们的贼剑和盗剑的由来是因为他们专门偷学各派剑法,才被加上此不雅名称,但这俩兄弟在剑术上也确有其独到之处,十大门派虽然发现被他们偷学不少精招,但仍不敢随便招惹他们。 庞洪被刘二白一口道破身分,他并不否认,冷声道:“刘二白,老夫早就知你的驭剑术,可以杀人于十丈,所以咱们才专门研究一套破解的方法。” 刘二白轻哼一声道:“根本用不着研究,任何人都能破解驭剑术。” 庞洪一匠道:“胡说!除非那个人不要命了。” 刘二白道:“你说对了,唯一破解方式就是连人带剑冲进剑之内。” 庞洪道:“没有练成先天剑气的人,冲进去不是等于送死。” “只有送死才能破解我的驭剑术。” “老夫就是不信这一套,我用普通剑法照样可以击败你的驭剑术。” 二十二 虚无幻影剑 “不信你就试试,在下刚才怕误伤好人所以才没有下杀手。” “这次你可以下杀手了,而且是老夫一个人出战。” 刘二白有些意外的道:“岭东双剑就是靠着双剑配合才闯出一点名堂,你一个迎战,连我一招也接不下。” 庞洪道:“因为你也是一名好剑手,老夫才愿意破例一次,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剑术。” 刘二白还在犹豫,庞洪身后却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我也让你见识一下真正剑术……” 声音未落紫芒已起,站在旁边的盗剑庞彪已被拦腰斩成两段。 这个突然出手的正是隐身材上的江城子。 庞洪眼见庞彪被杀却来不及抢救,不由厉声道:“小子,你是哪里来的野种,敢偷袭我兄弟?” 江城子冷漠的道:“你们既是成名剑手,死在剑下怎能说是被人偷袭?” 庞洪道:“你在出手前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当然是偷袭。” 江城子道:“我来到你们身边,你们连一点警觉性都没有,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剑手,感应知变是一个剑手必具的条件,假如你也能欺进我五尺内,我绝对站着不动,让你砍下脑袋。” 庞洪怒叫道:“放屁!你有了准备别人当然无法欺近你五尺内。” 江城子淡然的道:“你说出这种话连拿剑的资格都不够,你们来此的目的是杀人,如果没有准备,岂不是进来送死?” 庞洪呆了一下道:“老夫是在找刘二白动手……” 江城子道:“我一现身就说,要让你见识一下真正剑术,也等于是先告诉你们我要出剑。” 庞洪道:“你并没有说要伤人。” 江城子冷声道:“你们连个市井无赖都不如,假如我早知道岭东双剑如此差劲,就算你们伸直脖子,我也不愿意动手。” 庞洪厉叫道:“小子,你出剑吧!老夫领教你的绝学。” 江城子道:“凭你还配,我如真的出剑,你永远也没有机出手……” 庞洪不等他说完已运剑疾扑,一出手就是青城派的青花剑招,充满了杀机,威势竟然十分惊人。 江城子却没有动手的意思,直待剑气近体他才反手一撩,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招式,居然轻而易举的就将庞洪的精铜剑削断了。 但庞洪却像疯狂一样,挺着半截断剑依然奋不顾身的飞身前扑,不过他手持断剑却一连发出好几声轻响,直道近到江城子身前三尺,他才呆呆的停在那里不动了。 江城子冷声道:“你那一柄内藏毒针的剑早已被伏虎头陀掉了包,你如果能算得上剑手,自己剑被人换去了就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庞洪木然的道:“怎么可能,老夫的剑从不离身,伏虎那野秃和咱们已多年未见。” 江城子道:“凭你们这一点能耐,伏虎大师想要你脑袋也不过举手之劳,何况是一柄剑。” 庞洪道:“是伏虎告诉你的?” 江城子道:“他如果事先告诉我,也许他就死不了,因为他交给武当小道士那柄剑的式样,跟你们的剑表面看起来,完全一样,但事实上,只有庞彪的剑才跟被调走的剑是同一人打造,所以我才杀了庞彪。” 庞洪道:“老夫怎么一直没有发觉……” 江城子道:“你不过是九流剑手,当然看不出来,你的剑上血槽比起庞彪那柄浅了很多……” 庞洪乘他说话之际,一伏身冲过去就想抢庞彪手中的那柄剑。 可是江城子的动作却比他快得多了,一阵紫芒飞绕中,已将庞洪两只手臂全都绞碎了。 刘二白一旺道:“兄弟,你这样做还不如杀了他。” 江城子道:“小弟刚才那一剑是可以杀了他,但却阻止不了他手中的毒针。” 刘二白道:“岭东双剑这种手段不光明,但他们到底还是成名几十年的剑手……” 江城子道:“他们是欺世盗名,二哥拨开他的左掌就知道他们的阴毒了。” 刘二白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长剑挑开庞洪那双紧着拳的左手,掌心中赫然有一双发射筒,拇指刚靠近弹簧,还没来得及压下去就齐腕被斩断了。 刘二白摇摇头道:“兄弟是怎么发现的?” 江城子道:“他冲身抢剑本来就是个假动作,只是为了掩饰他左手去掏毒针筒。” 庞洪厉声道:“小子,今夜你如不杀老夫,将来你终生都后悔。” 江城子道:“像你们这种角色再过一百年也练不出惊人的绝学,倒是躲在暗中那位朋友,既能闪开我的定风镖,剑术一定很高明。” 只听一阵冷森森笑道:“小子,你果然不错,光凭听觉就能知道老夫用剑。” 随着声音暗影中已走出一个背剑的老人。 刘二白打量那老人一眼,神色微动道:“莫愁剑梅莫愁,你可是为了替桃花鬼梅兰春报仇来的?” 梅莫愁阴沉的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已跟老夫断绝关系多年,何况她是死在归算子手中。” 刘二白道:“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既不是为你女儿报仇,你是冲着咱们来的了?” “老夫是久闻你关东醉侠的大名,但刚才见你跟岭东双剑一战,却很使我失望。” “在下对你老兄这一代名家也是很失望,以你的身份不应该偷偷摸模的出现。” “放屁!老夫是正大光明来的,我见你们打得很认真,只想隐身一旁看看热闹……” “我以为你是言不由衷。”江城子冷冷打断他的话,道:“假如不是在下一双定风镖把你打下来,你始终会躲在旁边想找机会捡便宜。” 梅莫愁怒道:“小子,你把老夫当什么样的人了,你不妨跟刘二白联手,老夫接你们几招。” 江城子道:“你既是一代名家,咱们就联手接你几招也不算丢人。” 梅莫愁一呆道:“无名小子加上关东醉侠,你们也算是当代两大高手,老夫就算输个一招半式也不算丢人。” 江城子冷声道:“如果在未动手之前你怕死还来得及,可以早点滚开,动手之后输的就不是一招半式,而是你的脑袋。” 梅莫愁厉声道:“行:你小子只要有本事,老夫脑袋就在这里,你可以来砍。” 江城子道:“你准备好,不要糊里糊涂把脑袋丢了……” 他口中在说话,剑身上已吐出数尺寒芒,梅莫愁暗中一震,急忙退后五尺。 江城子冷漠的道:“你紧张什么?我只是叫你准备一下,咱们说好了的是两人一起上。” 梅莫愁老脸一红道:“小子,你年岁不大说话怎么总是油腔滑调?” 江城子道:“我是对什么人就用什么方式,像你老兄这付德性,我才破例教训你几句,正是看得起你……” 梅莫愁不等他说完,已怒吼一声运剑疾挥而出。 江城子并没有还手,身形向左一闪,梅莫愁招式才变一半,他就利用这个空隙反从左边滑退出去。 梅莫愁不但是老江湖也是成名剑手,他一招落空并不恋战,身形一翻,反而倒退三丈。 江城子见他攻敌收势十分自然,已知他在剑术上确实下过一番功夫,遂耸耸肩道:“你的确比岭东双剑高明一点,但你如只有这点能耐,我劝你还是早点退出这个圈子。” 梅莫愁厉声道:“放屁!老夫是不愿对付你一个徒手使用精招,否则你早就躺下去了。” 江城子淡淡一笑道:“这样说你倒不失名家风度了,可是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子,一旦出剑就顾虑不到那许多。” 梅莫愁紧握手中剑,道:“老夫在等着你,你出剑吧!” 江城子故意向刘二白使个眼色,道:“二哥,你攻他的上盘,我照顾他双腿。” 梅莫愁听说他要配合刘二白夹攻,不由暗中一惊,反剑回撩,目的是在阻挡刘二白攻势,谁知江城子的身形也就在这同时凌空飘了起来,一阵紫芒过处,凌空洒落一片鲜血,而梅莫愁的脑袋已被削落,滚到三丈外去了。 刘二白微微一怔道:“兄弟,你怎么用这种手法杀了他……” 江城子又耸了下肩道:“反正他是要死的,用什么手法杀他都是一样,我既是无名小子就不必按照江湖规矩,如果有人想逃跑,我还会给他一粒神雷弹。” 刘二白还没来得及接口,院墙外又传来一阵冷笑道:“你这个无名小子也未免太无耻下流,连续杀了十多个人,竟没有正正当当的用过一招剑法。” 江城子道:“无耻下流是你们这批见不得人的东西,因为连你在内,还没有那一个够资格值得我正式出招。” 他话声一落,外面已连续翻进五个人,这五个人年龄都是一般大小,所穿的衣服也是清一色山羊皮袍,背插长剑。 刘二白虽然是老江湖,一时也想不起这五个人来历,江城子反而冷声道:“你们天山五煞也是为了怕死才硬着头皮出面的,但你们既然来了仍免不了一死。” 刘二白暗中一震,天山五煞乃是天山双侏师父,他们从来不离开天山一步,因此他们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中原武林中很少有人知道。 他还在怔神,为首的大煞已阴笑道:“小子,你还真不简单,居然能认出老夫兄弟身份。” 江城子道:“你们这五块料偷摸上虎山九次,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杀你们?” 大煞道:“你既然知道老夫身份,当然不敢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江城子道:“到虎山去的人,如以武功而论你只能排到五名以后,我所以不杀你们是因为你们还像个人,你们每一次去虽然多多少少都盗一点珠宝或偷采一些药草,但是你们盗而不贪适可而止,所以我才不杀你们。” 这个大煞叫做天王煞,他微微一怔道:“小子,咱们每一次去你都知道?” 江城子道:“就算是一只飞鸟进入虎山也别想瞒过我,何况你们是五个人。” 天王煞道:“你既然每件事都知道,为什么神算子留下的宝物,老夫每一次去都发现减少许多?” 江城子道:“那批宝藏本是无主之物,凡是能偷走宝物的人,他们的身世背景我都查得很清楚,你们终年不下天山,所偷的珠宝和药草是为日常应用,所以我才没有出手阻止。” 天王煞道:“你现在把虎山毁掉了,老夫兄弟们今后生活就只能靠着打家劫舍。” 江城子道:“你们能活过今夜再谈以后的事。” 天王煞狞声道:“老夫也早就想领教一下你无名小子的快剑。” 江城子道:“独孤恨天派出多少人,如果光是你们天山五煞就没有机会看到我的剑。” “老夫找你是为了替我的两个徒弟报仇,与无类教绝没有任何关系。” “在我面前最好实话实说,你们穿的山羊皮袍是长白山特产,也是代表无类教的高阶层人物。” 天王煞一怔道:“小子,你对无类教的事好像知道不少,可借你还是死定了。” 江城子冷冰冰的道:“就算独孤恨天亲自来,他也不敢说这种大话,而你们只不过是一批替死鬼。” 天王煞道:“独孤教主早就算定了你们这批人还会出关的,他已经在等着你们了。” 江城子道:“用不着他等,只要解决了你们这批杀手,我相信再也没有人敢出面阻拦了。” 天王煞道:“你小子如真能解决了咱们,确实没有人再阻拦你们,但问题是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江城子道:“光说没有用,你马上就知道了。” 天王煞道:“老夫本来是准备先宰朱伯鱼的,既然你小子强出头,咱们只好先拿你祭剑了……” 他向其余四煞使了眼色,五个人已迅速无比的摇剑直上,立时将江城子围困在一团剑气之下。 江城子虽还没有出剑,但却被天山五煞逼得采取了守势,他这时才知道五煞的剑术的确可算得上江湖的剑道高手,假如这五个人没有投靠无类教,他也许不会杀他们,因为一个剑手能练到这种成就实在不容易。 可是他知道不杀天山五煞,对他们进攻玉佛顶将无形中又增加一份阻力…… 他在沉思间闪动略慢,左臂衣袖竟被划破一道很长的口子,好在没有伤及皮肉。 但这一来也更引起了江城子的杀机,一声呼啸,他的身形已冲起数丈,但见方点寒星已随着他的身子下扑之势直罩下来。 这一招把四面八方退路都堵死了,天山五煞除了用剑去硬封别无选择,只听一阵“呛呛”之声过后,紧接着是几声闷哼,而后是大片血雨从空中洒落。 剑气收敛了,天山五煞已倒下四个,天王煞还没有断气,但他手上已只剩下半截剑柄,前胸至少也有十五道以上的剑槽,鲜血汹涌,内脏都露了出来。 可是他仍喘着气道:“小子,你这一招不是驭剑术?” 江城子摇摇头道:“不是,因为你们还算得上是一个剑手,虽然你们在招式中暗藏先天剑气,但我情愿多耗两成真力,仍以正常招式攻破你们剑法。” 天王煞道:“咱们五兄弟自从练成这套剑法后,是第一次败得如此惨……” 江城子道:“也是最后一次,但我仍承认你们的剑术造诣很高明。” 天王煞道:“你虽杀了咱们五兄弟,可是凭你这套剑法却很难接下独孤恨天十招。” 江城子道:“谢谢你的指教,我会很小心的。”天王煞被他气得连喷数口鲜血,噔噔腿就断气了。 江城子这时才掏出一瓶药连吞了五粒,就坐在原地调息一周天,骑鲸客却从天空飞落下来道:“怎么回事?这小子也受了伤?” 刘二白守护在旁边把经过情形说了,骑鲸客厅完猛一跺脚,道:“这小子也太好强了,天山五煞远在三十年前就是江湖中第一流剑手。” 刘二白道:“他只是耗费真力太多,调息一下就好了。” 骑鲸客怒道:“老夫才不是担心这小子死活,只是老叫化袁不韦中了独孤长明一记千毒掌,如果时间拖外了恐怕生命难保。” 刘二白微微一怔道:“独孤长明在虎山双手早就被晚辈削断,而他的武功也被小江破了……” 骑鲸客怒道:“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但他已装上一对铁掌,他老子已替他将功力恢复了。” 刘二白道:“独孤长明人呢?难道九指神僧和丐仙联手也抵不住他?” 骑鲸客道:“九指老秃子自恃身分,不肯联手对付一个后辈,幸亏老夫及时赶到,击中独孤长明一掌,仍被他跑掉了。” 刘二白有些意外的道:“独孤长明硬挨前辈一掌还能逃走,他的功力恐怕还在一佛二仙之上了……” 骑鲸客冷声道:“屁的一佛二仙!老叫化已离死不远,你们还不快点过去看看。” 刘二白道:“前辈请先走一步,晚辈等小江醒来随后进到。” 骑鲸客冷声道:“等你们赶到人都死光了,老夫背着这小子,咱们一起走。” 刘二白赶忙拦住他道:“不行,我兄弟现在行功正紧,怎可轻易受到干扰?” 骑鲸客道:“刘老二,你别忘了袁化子一条命全靠这小子去解救。” 刘二白道:“救人固然要紧。但他本身功力没恢复,岂不是把大家生命都赔上了。” 骑鲸客道:“老夫背这小子虽然冒点险,但总比看着老叫化死去要好过些。” 刘二白道:“前辈请再等一下,大约再有一会工夫我兄弟就可导元归真。” 骑鲸客道:“半刻也不能等,袁化子如果死了,老夫怎么向九指老秃子交代。” 刘二白道:“我江兄弟如有什么三长两短呢……” 骑鲸客一拍胸脯道:“人是老夫带走的,当然由老夫负责。” 刘二白无可奈何的道:“有前辈这句话晚辈倒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请吧!” 骑鲸客也不说话,弯腰抱起江城子转身疾奔而去。 但刘二白却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半步也没有离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连翻越好几条大街,已来到一座古老式的大院。 走在前面的骑鲸客也不叫门,竟自越墙而入,刘二白跟在他身后,人刚飞上屋顶,暗角处已同时攻出四柄长剑。 这四个人也都是清一色的穿着山羊皮袍子,年龄都已不小,剑法凌厉,攻的全都是致命之处。 刘二白微微一怔道:“你们不是丐帮的?” 四名老人一言不发,攻势反而更疾,刘二白眼看骑鲸客抱着江城子已在后院消失不见,心中不由更急。 一声怒啸人已飞跃空中,反手一招天外来鸿,围攻他的四个老人已被他腰斩三人,还剩下一人,发觉情形不对,急忙滚落地而逃跑了。 刘二白却没有追赶,一提真气迳朝骑鲸客消失方向追去。 而骑鲸客抱着江城子丢下刘二白后,他迅速飘落后院进入一座大厅。 大厅中早已坐了十多个人,除了受伤的独孤长明和几名无类教高手外,居然还有武当七子和唐门四巫,但却没有看见袁不韦。 骑鲸客进人厅中后即把江城子甩在地上,哈哈大笑道:“你们都说这小子没人能敌,老夫连一招都未出就把他活捉来了。” 巫二娘道:“莫老是怎么捉住这小子的?” 原来这个骑鲸客是冒牌货,他本名叫千面人莫万能,化装成骑鲸客骗刘二白,乘江城子调息未醒,轻易的将掳了来。 莫万能得意的道:“简单得很,老夫点了他的穴道就将人带回来了。” 巫二娘有些不信的道:“咱们五人联手还被他伤了大姊,莫老这样得手未免太轻松了?” 莫万能冷声道:“如果不轻松,老夫又何必要扮成骑鲸老儿的样子?” 武当七子老大云中子道:“趁这小子还没有醒过来,先废了他的武功免得夜长梦多。” 莫万能道:“不劳道长费心,老朽在得手后就暗施阴功,点中他三焦、三仄两处大穴。” 天中子道:“如此甚好,烦请莫老将他弄醒,早点替小教主医伤。” 莫万能道:“他此时大约还剩一成功力,恐怕需要有两位功力深厚者帮助他才可以行动。” 巫二娘接口道:“英老功夫在咱们这些人之中最高,看来只有偏劳你了。” 莫万能道:“老夫练的是阴功,只怕对小教主有害。” 巫二娘道:“这小子还是童身,你利用他纯阳真气配合,不是可以抵消部分阴功?” 莫万能一怔道:“巫老婆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的阴功最怕的就是纯阳真气,我这样做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巫二娘道:“他既然只剩下一成真力,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莫万能想了一下,道:“既然你们都怕这小子,为了救少教主老夫也只好冒一次险了。” 他说着已将江城子抱起来,盘腿坐好,双掌刚好按上他的命门穴,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漠声音,道:“莫万能,你这千面人名号确实当之无愧,连老夫本人也不敢相信你这骑鲸客是冒充的。” 随着话声门口连续出现三条人影,正是骑鲸客、九指各尚、袁不韦等三人。 莫万能暗中一惊,右掌已迅速的按在江城子命门上。 “骑鲸老儿,老夫限你即时退后三丈,否则这小子就要命丧当场。” 骑鲸客道:“你杀谁都与老夫无关,但你冲着我来就是犯了大忌,也是死定了。” 莫万能道:“老夫号称千面人,我高兴扮成什么样子,没人管得了。” 骑鲸客道:“你就试试,冒充老夫的人是什么后果……” 他左手轻招也没做出什么姿势,却将莫万能的人皮面具抓碎,接着屈指一弹又将他的两只耳朵齐齐弹碎,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莫万能右掌本能的一用力,目的是想震死江城子,好先捞回一点本。 可是他掌力吐出后却听到独孤长明一声惨叫,不由暗中一惊,赶忙回头看时,江城子已经不见,倒在他身侧的果然是独孤长明。 他正待走过去观察独孤长明伤势,但他身后却又响起江城子的声音道:“不用看了,他的内腑无一处完整,全都被你震碎了。” 莫万能又是一惊道:“小子,你是怎么冲开穴道的?” 江城子道:“凭你这种三流手法如能点中我的穴道,我还敢去找独孤恨天,何况你一现身我就知道你不是骑鲸客。” 莫万能厉声道:“放屁!老夫的易容术天下无双。” 江城子道:“我不是从你的易容术认出来,我是从气味中闻出来了。” 莫万能道:“什么气味?老夫怎么一点也没发觉?” 江城子道:“骑鲸前辈是靠海为生,他身上鱼腥味很远就可闻到,而你身上却充满了骚味,所以我早就知道你这个骑鲸客是冒牌货。” “你既然知道老夫不是骑鲸客,还敢让我点中穴道。” “你的太乙阴功连我三成火候都不如,怎么能点中我的穴道?” “你练的太乙阴功?难道你也是太乙门的?” “我在虎山住了十多年,差不多的武学都练过,却不属于任何门派。” “放屁!就算你真是天才也无法将天下武功全学会。” “当然不可能全学会,南荒双枭的烈阳魔功和独孤恨天玄阴掌我就没学过。” “不管怎么说你小子是死定,巫二娘,你们还不出手等什么!少教主已经遇害了。” “她们唐门中人已经不再管关外的事了,只想平平安安的渡过晚年。” “放屁!唐门五巫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她们唐门从掌门开始几乎每一个高手都是被你害死的。” “她们想杀我是不错,但是今后却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只要她们肯守本分,江湖上也不会跟唐门过不去的。” 莫万能道:“小子,你破了她们武功?” 江城子道:“这对她们来讲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唐门能以为恶的就是她们的歹毒暗器,这老一辈的高手都已能守本份了,年轻一代的至少还要二十年,有了这二十年江湖中又不知有多少高手出现,所以她们唐门的那点毒药暗器也就不为害了。” 莫万能狞声道:“你小子在作梦!独孤教主会让你们中原武林平安二十年。” 江城子道:“我不否认独孤恨天的实力在关外确实是不可忽视,但那仅止于长白山一带,离开长白山任何一个高手都可以杀他。” 莫万能阴笑道:“独孤教主神功已成,他正等着你们这批人去送死。只要解决了你们中原武林全都在他掌握之中,那时他想当皇帝也没有人敢阻挡。” 江城子道:“独孤恨天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他还想当皇帝?” 莫万能道:“是骑鲸老儿偷袭他一掌,他中了湿毒才没来得及施展他的绝学。” 江城子道:“你所指的绝学大概是他的玉佛剑法了,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依我的推想他最多也不会超过五成火候。” 莫万能道:“你怎不问叫化子,他能接得下少教主几招?” 江城子道:“丐仙的打狗棒法如认真施展出来,即使遇上独孤恨天也没那么容易败落。” 袁不韦苦笑道:“小子,你估计错了,老叫化尽展所能勉虽接下他十五招,如不是骑鲸老儿及时赶到,恐怕连九指老秃子老命也难保。” 江城子有些意外道:“晚辈曾见过独孤长明的剑法,所走的尽是凶狠路线,以剑术常理来说,他不会有所大成。” 袁不韦道:“现在他还是走凶狠的路子,可是他一出剑就把老叫化精招全挡了回去,而且在他的招式好象还暗藏着无比吸力,出手第二招我打狗棒就差点被夺去。” 江城子任了一下道:“这种剑术并无可取之处,剑道招式凶猛那是下乘剑术,我相信再过不久前辈定能找出破解之法。” 袁不韦道:“问题是老叫化支持不了那儿招,独孤长明小子招式大反剑术常规,明明攻的是左面,等你出手招架时,却又不知他是如何变的,居然从右首反攻过来。” 江城子道:“这不是独孤长明的玉佛剑法,长白山也许又来了一个邪道高手。” 骑鲸客道:“老夫倒是想到了一个人,三十年前西城出了一个名剑手,叫幻影剑,据说此人剑出如同山河倒海,在当时中原武林中竟无一人能敌,但他出现江湖一年就没有了消息。” 江城子道:“晚辈辈听说幻影剑属于三大邪恶剑术的一种,招式中会人有一种幻觉,明明只攻出一剑,看起来倒像有千百支剑一样。” 袁不韦道:“老叫化倒没有这种感觉,只是被他剑上压力压得递不出招去。” 江城子道:“耶是因为前辈功力深厚,而独孤长明练成此种剑法时间又不长,没被他幻影所惑。” 骑鲸客突然踏前一步道:“莫万能,你如不想死得太惨,最好还是照实说出幻影剑的来历。” 莫万能厉叫道:“老夫根本就没听过幻影剑这个人,少教主的剑法是跟老教主学的。” 骑鲸客道:“你既敢冒充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老夫整人的手法。” 莫万能狞声道:“老夫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吧!” 骑鲸客冷笑道:“很好!,老夫看你骨头够不够硬……” 他口中说着话,右手突然一扬,莫万能的身子跳动一下,两只眼球居然自动飞出,落在大厅外一株老树身上。 莫万能痛得大叫一声,双脚乱跳乱骂,而骑鲸客右手又连动几次,莫万能的鼻子、嘴巴,最后连脑袋都飞到大树上去了,只剩半截光秃秃的身子仍在不停跳动。 骑鲸客看看武当七子道:“你们这批狗杂毛以为逃出关外就可以死不了……” 他右手再挥,七人脑门上都现出一个洞,当场倒地不动了。 大厅中还有三个无类教的高手,他们早被骑鲸客的杀人手法吓破了胆,正待举掌自尽,但骑鲸客已先点了他们的穴道,冷冰冰的道:“老夫不会为难你们,只要你们说实话或可免去一死。” 为首一名大汉抢先道:“幻影剑确实在长白山,但咱们对他了解不太多。” 骑鲸客道:“你们既被独孤长明选中入关,武功应该都是上乘之选,但老夫既然说过不杀你们,绝对会给你们生命保障,我也不要求太多,你们对幻影剑知道多少说多少。” 那大汉道:“幻影剑身材矮小,好象不是中原人,平时谁也不知道他剑放在什么地方,可是当他和人动手时,他好像全身都是剑,根本就看不到他人。” 江城子接口道:“你见过他和人动手吗?” 大汉道:“三月前来了一个老婆子,也是使剑,他们不知为什么打了起来,在长白山顶上只能看见两团剑气在滚动,根本就看不到人,后来可能是那老婆子输了,所以只有幻影剑一个人回去。” 江城子道:“那老婆子也不是中原人吧?” 大汉点点头,道:“从那次老婆子闯山后,各处暗桩都加强十倍人力,而幻影剑也不知去向。” 骑鲸客道:“他大概是去追那老婆子了。” 江城子摇摇头道:“他是躲在长白山练剑,如晚辈猜的不错,那老婆子八成是西域两大剑术名家。幻影剑招式太过凶猛,所以只有分光剑才能克制它。” 骑鲸客道:“可能是她修为还不够。” 以晚辈推想:“目前他们双方都在闭关练剑。” 骑鲸客道:“如果真是这样,咱们此去岂不是要受到两面夹击?” 江城子道:“晚辈也许可以帮助那位老婆子除去幻影剑,但最好不要在长白山动手。” 骑鲸客道:“幻影剑既住在长白山,能有什么办法引开他?” 江城子道:“当然还是要请那位老婆子出面。” 骑鲸客道:“既不知道她住那里,又没有人知道她名字,到哪里去找?” 江城子道:“有一个人可以找到她,但晚辈得先和她商量一下,不知她肯不肯同意去跑一趟西域?” 骑鲸客证了一下道:“小子,你指的可是那个美女教主?” 江城子道:“美女教已经解散了,她现在是空门双姝身份。” 骑鲸客道:“西域门派很多,她的武功虽然学自西域,却不一定就认识白驼派。” 江城子道:“就算她不知道,空心前辈也会知道,咱们如能找到那个会使分光剑法的老婆婆,对除去独孤恨天有很大的帮助。” 骑鲸客不解的道:“独孤恨天练的是玄冰掌和玉佛剑法,分光剑法对他怎么会有威胁?” 江城子道:“晚辈只是猜想,要等见到那位老婆婆之后才能证实一件事。” 骑鲸客道:“你想证实什么事?” 江城子道:“独孤恨天的练剑方式,这件事恐怕很少人知道。” 骑鲸客不解的道:“练剑虽然都找隐密地方,但那只是怕精招被人偷学去,怎么练法还有什么好保密的。” 江城子道:“独孤恨天练的是玄冰功,只怕无类教中的高手知道也不会太多。” 骑鲸客看着那三个无类教徒,道:“你们谁知道独孤恨天是怎么练功的?” 三个互看一眼,却都摇着头表示不知,骑鲸客不由大怒,扬手一掌将前面那大汉,竟击成了肉饼,遂怒声道:“你们谁再敢不说实话,这个人就是榜样。” 江城子忙道:“前辈杀光了他们也没有用,独孤恨天练剑之处最多只有三个人知道。” 骑鲸客道:“哪三个人?” 江城子道:“第一个是他儿子独孤长明,第二个是给他送饭的人,第三个就是那位会使分光剑法的老婆婆。” 骑鲸客怔了一下道:“小子,你这不是等于白说,独孤长明已经死了,那个老婆婆回西城去了,咱们谁也没有见过他,看来只有找那个送饭的了。” 江城子道:“那个送饭的更难找,他不但行动隐密,其一身武功恐怕也仅在独孤恨天之下。” 骑鲸客不信的道:“一个烧饭的能具有如此身手,独孤恨天身边的人岂不都是天下无敌了。” 江城子道:“如果晚辈没有猜错,独孤恨天练功的地方只有这个烧饭的和那个神秘老婆婆才能接近。” 骑鲸客还想接下去,门外已传来上清道人声音道:“江小施主没有说错,独孤恨天练功之处在长白山王佛顶有一处千年不见日光的天涌寒泉,据说普通人只要接近百丈之内,立刻冻成冰。” 骑鲸客冷声道:“照你老杂毛这一说,独弧恨天岂不是已修炼成大罗全身?” 上清道:“施主既然到过玉佛顶,应该感觉出那里的阴寒之气。” 骑鲸客道:“只是比别处冷一点,可不像你说的那么严重。” 上清道:“那是因为施主所练的武功别成一家,才未受奇寒侵袭,何况玉佛顶距离天涌寒泉还有很远一段距离,难怪施主修为自感觉不出。” 骑鲸客道:“依你说咱们最好不要出关,等独孤恨天自己找来。那样就不冒险了。” 上清道:“这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但各位也都不会这样做的,所以贫道才请花姑娘去找那位老婆婆了。” 江城子一怔:“道长知道那位老婆婆是谁?” 上清道:“花姑娘猜到一点眉目,她带着楚姑娘一起走了……” 江城子不等他说已跳起来道:“这真是胡闹,小玲对江湖的事一点都不懂,怎可让她远赴西域?” 上清道:“花姑娘可是老江湖,三教九流人物她都见过,跟她走在一起应该吃不了亏。” 江城子道:“道长以为她们此去真的能找到那位神秘的老婆婆。” 上清道:“尽人事听天命,贫道也观察不出那位会使分光剑的老婆婆路子。” 江城子摇摇头道:“晚辈担心又冒出来第二个归算子。” 上清神色一动,却认真的道:“本门中确实还有一位长老,算起辈分她还是归算子的师姊。” 骑鲸客神色一震道:“老杂毛,你说的可是散仙子?” 上清道:“正是她老人家,施主见过?” 骑鲸客摇摇头,道:“老夫曾听归算子说过她这个人,她如果真还活着,江湖中可就有热闹了。” 袁不韦道:“老叫化怎么从未听过这个人,她武功大概很高吧?” 骑鲸客道:“六十年前江湖中出了一个追布罗刹,在一夜之间杀了将近四百名黑白两道高手,你可曾听过这个人?” 袁不韦道:“当然听说过,老叫化那时已出道江湖,本想进去凑热闹却被先师所阻。” 骑鲸客道:“当年你如果去,江湖上就不会再有丐仙了。” 袁不韦道:“她如此嗜杀,难道神算子也不管?” 骑鲸客道:“她的武功远高过神算子数倍,而且她并不滥杀,否则神算子师兄弟先后遇害,她不能不知道,老夫以为她也是在等机会,那次十大门派中虽也死了不少人,但都是暗中和黑道有勾结的一些败类。” 江城子道:“这位散仙子前辈如是星宿门的人,她一定会知道花姑娘到西城找她……” 扈三娘从外面进来接口道:“空心佬佬得到这个消息,也从近路赶去了。” 江城子有些意外的道:“有空心前辈在暗中接应大概不会有事。三姊那边的人都摆平了吧?” 扈三娘道:“多亏两头灵猿抢救及时。只有丐帮几名弟子受点轻伤,他们都已赶了过来了。” 江城子道:“独孤长明被杀,独孤恨天绝不会就此罢手,咱们出关的行程得改变一下。” 扈三娘道:“现在改变已经慢了,朱伯鱼和刘二白带着快刀江九已经先打前站走了。” 江城子一呆道:“他们都是老江湖了,做事情怎么还如此莽撞,咱们得快点追上去。” 扈三娘道:“追不上了,他们是骑着大黑和二黑走的,现在少说也离开三百里。” 江城子道:“有大黑、二黑同行,咱们不出三天就可以追上他们,因为大黑不会带他们走山海关,这样一来咱们还可以给独孤恨天一个意外。” 上清道:“他们还会走祁连、天山这一条路转往长白。” 江城子点点头,道:“我相信大黑这样走一定是受到高人指点。” 骑鲸客神色一动道:“小子,是说散仙子刚才来过这里。” 江城子道:“不是她,但白驼派高手来过。” 他说着拍拍虎头鹰低声交代一阵,虎头鹰飞走后他才耸耸肩,道:“各位前辈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好好吃喝一顿,咱们这一次行程等于是横跨大漠,恐怕没有这样好的酒馆。” 袁不韦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多带一点酒。” 江城子道:“等离开玉门关再带,咱们到天山还要多准备一些马匹,这两位无类教的朋友你们运气真不好……” 他口中在说话,已双手疾出迅速的点中二人死穴。 袁不韦一怔道:“小子,这种三流角色你何必杀他们。” 江城子道:“无类教中有一种特殊联络信号,咱们此次行程绝不能让独孤恨天知道……” 只听一个冷漠声音道:“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独孤教主预料中,走那一条都是死路。” 江城子道:“阁下听觉不错,百丈外能做到感应知变,江湖中这种剑手不多。” 冷漠声音道:“你小子不错,一粒定风镖能把老夫逼退五丈。即使一神二仙联手也办不到。” 江城子道:“你太高估自己了,我如要杀你,连三尺你也躲不开。” 冷漠声音大怒道:“放屁!老夫也是为了见识一下你的快剑才没有立下杀手。” 江城子道:“你永远也见不到我的剑,除非是你师兄幻影剑,他也许能使我出剑。” 冷漠声音似乎有些意外道:“你怎么知道幻影剑是我师兄,咱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江城子道:“是你自己告诉你那些手下的,你们师兄弟俩这次都离开长白山入关,是独孤恨天最大失误。” “咱们只要把你们这批人摆平了,天下武林永远也没有人敢跟无类教捣蛋。” “这倒是实话,只是你想摆平咱们,总得拿出一点真才实学。” “马上你就可以知道了,老夫杀人从不拖泥带水。” “你叫无影剑尚无忧,我见过你出剑,确实比一般二三流剑手快了不少。” “胡说!那里见过老夫?” “在虎山,你去替独孤恨天偷万年温玉,左脸上被我打了一滕条,现在那块疤还在。” 冷漠声音跳起来道:“小子,你真狡猾,原来你小子是故意的。” “我是见你剑术不错,不忍杀你。” “放屁!你是为了破解我的无影剑,老夫一直想不明白,你当时为什么不肯出招?” “现在你想到已经迟了,我从你的无影剑招式中更推想出幻影剑的变化。” “这样你会死得快,丐帮自以为消息灵通,却想不到老夫早在三天前就做好准备。” “你所做的准备我全部知道,而且连你们另两路人马也被留下了。” 尚无忧一呆道:“老夫这个计划是在长白山就安排好的,你小子又不是神仙?” “星宿门的高手比神仙还要灵,这位上清道长就是星宿门长老。” “老夫从来不信邪,你问问这狗杂毛,他还能活多久,如果答对了老夫今夜不杀他。”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上清道长如不想死,谁也杀不了他……” 江城子虽在说后,身形却突然平飞起来,接着空中响起一声轻爆,还洒下一滩鲜血。 他落回地面时还在微微喘息,但五十丈却传来尚无忧凄厉声道:“小子这一掌之仇老夫三天之内发誓必回。” 江城子淡然的道:“三年你也没有希望,如果你从此返回西域也许可以保住老命。” 尚无忧只发出一阵狞笑,声音很快就在夜色中消失了。 骑鲸客道:“小子这个无影剑尚无忧是何方神圣?老夫怎从未听说过?” 江城子道:“我也是五年前在虎山见过一面,他刚才中我一掌,暗中含有星宿指,他如在短期内真能把伤势医好,咱们将不难知道他的身分了。” 扈三娘道:“你们变了半天,始终查不出他停身位置,这个无影剑是不是会隐身术?” 江城子刚待接口,远处天空突然传来虎头鹰一声长啸,在深夜中啸声得特别嘹亮。 江城子脸色一变道:“不好,咱们上了尚无忧的当,幻影剑带着两名高手在拦截朱老和刘二哥他们。” 扈三娘心中一惊道:“咱们得马上赶去接应,二黑和朱老前辈都受了伤。” 她说着话江城子人已飞奔出好几百丈,在这些人中能和他并肩奔行的只有骑鲸客,连九指神僧和袁不韦都落后三四十丈。 他们又担心扈三娘等人再出岔子,所以干脆陪着众人一起走。 江城子和骑鲸客都已施出全力,不到一盏茶工夫已奔出一百余里,翻过七座高峰。 虎头鹰在空中带路,但飞行速度却一点也没有减。 江城子看了一下方向,暗施传音道:“他们就在前面那山峰下面,前辈在到达现场时先不要露面,清查一下四周,免得咱们又中了圈套!” 骑鲸容也施传音道:“你小子可是担心老头子老了,不是幻影剑对手?” 江城子苦笑道:“前辈很少在江湖走动,认识你的人不多,而且这种清查工作危险性更大。” 骑鲸客道:“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也许老夫这次可以捡到个便宜。” 二人在山峰下就已分手而行,江城子一口气拔升到山腰,却发现事情比他想像中更糟。 二黑后臀受了两处重伤,但它扔不顾一切的运掌飞扑向一团白色剑气。 江九断了一只左臂,而他右手月牙刀仍不断攻击,朱伯鱼左右大腿都已受伤,所发出的酒气最多只有三四成威力,刘二白虽然也受两处剑伤,但他的先天剑气还可勉强挡住对方攻势。 唯一没有受伤的就是大黑,但它却被另外两个人的两柄剑团得无法脱身。 江城子并没有即时动手,他先停在一块巨石后面调匀一口真气,暗向朱伯鱼和刘二白打了招呼,才全身都化成一道紫光一冲数丈,而后笔直的朝那团剑气中穿了进去。 由于他的动作太快,那团剑气似乎没有想到半空中冒出来这样一位高手。他立即舍弃了刘二白和朱伯鱼、却全力迎向江城子的攻势。 江城子经过一阵观察,也看出这个幻影剑是他所见到的最强的剑手,如凭招式变化,三五招内很难分出胜败,所以他一出手就用上了身剑合一招式,当幻影剑改变目标向他迎撞时,双方硬碰硬的接触第一招竟然不分胜败。 幻影剑力战刘二白、朱伯鱼再加上江九和二黑这么多的高手,交战两个时辰,按说真力已耗去不少,但他和江城子便接一招,仍然没有显出力竭的现象。 这一来江城子就更加小心了,他身形也未落地,在空中飞行半圈,二人又再度交上手。 这一次双方剑气接触后,始终没有分开,一紫一白两道光芒已经绞在一起,只能听到剑气交错,光芒忽明忽暗,根本见不到人。 朱伯鱼这时已调息过一口气。低声道:“刘老弟,这小子如没有及时赶到,咱们会是什么结局。” 二十三 奔雷九式诀 刘二白道:“最多是个两败俱伤局面,不会比你想像更糟。” 朱伯鱼道:“你还有再战之力?” 刘二白道:“这个幻影剑只是招式诡异,出手太快,他的先天剑气并无可取之处。” “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施展你的一气化三清?” “我施出一气化三清能有几成胜算?” “一成都没有。” “但是配合你的酒气,至少可以要他半条老命。” “对,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上!” “老哥是被他的怪招式吓住了,你的酒气如果留到现在用,他就没有这样轻松了。” “江小子的剑术能胜过他吗?” “应该没有问题,小江的剑遇上什么人,他就用什么剑招。他刚才第一招施出驭驭剑术最多只用六成真力,他现在不是已展开反击了!” 朱伯鱼这时才注意到半山上两人动手情形,只见紫色剑芒已逐渐扩大,而幻影剑的白银色光芒却正慢慢的向中间缩小,不过二人攻势仍是迅若闪电,除了能见到两团剑气外,却见不到人影。 朱伯鱼轻叹一声,道:“一个幻影剑就俱有如此功力,独孤恨天的武功不知要高到什么程度?” 刘二白苦笑道:“在下过去曾五闯玉佛顶,只到了一半就被逼退回来,我才在一怒之下先后挑了无类教二十多个分坛,想逼出独孤恨天,却没想到他手下还隐藏着那么多的高手!” 朱伯鱼正想接口,他身后却突然传来两声惨嚷,原来围住大黑的那两名高手经二黑加入后,不到二十招,二猿已乘机抓住二人双臂,硬生生的将他们撕成两半。 由于这两名剑手被杀,幻影剑的精神上似乎也受影响,动作略慢,江城子的紫电剑已张驱直入,一阵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接着就是一声闷哼,一道白光已破空逃走。 江城子也在这时飘落地面,喘着气道:“二哥估计错了,幻影剑手中用的也是一柄前古宝剑。” 刘二白道:“我硬接过他两招,并没有发现异状!” 江城子道:“他的剑外层包了一层凡铁,我刚才那一招本可将他腰斩断,结果只绞碎他的左臂。” 刘二白道:“兄弟,你也受伤了?” 江城子道:“还好,只伤了一点皮肉,我如不是先创他的长剑,可能我比幻影剑更惨!” 江城子道:“独孤恨天确是一头老狐狸,他把真正高手都安排在这一条路上,幸亏有虎头鹰,否则这一次咱们是栽惨了。” 朱伯鱼道:“老夫就只见到幻影剑他们三个人,这一路上并未见到其他埋伏。” 江城子道:“光是这一座山腰中,最少还隐藏有十名高手,都被骑鲸前辈摆平了。” 朱伯鱼微微一怔道:“骑鲸客那老儿那里去了!咱们今天在山谷中休息,天亮前骑鲸客如还没有回来,咱们再上路。” 他替二黑伤口敷了药,自己也吞下两粒药丸,他们沿着山路刚走到谷底,九指神僧等人也赶到了,大黑弄来了一点山味,吃了后都各自就地调息。 这一连多日苦战,连江城子也感到相当疲累,他掏出一瓶药问给扈三娘,同她一起将朱伯鱼、江九等伤势包扎好,众人就是这样靠在洞中,很快的都进入了梦乡。 大约过了有将近一个时辰,从洞后面悄悄的飞出两条矮小身影。 这两个人轻功很高,洞中这么多的高手居然没有一人发现,这守在洞口的大黑和二黑也末察觉。 他们如鬼魅欺近江城子身前,一扬手就连点他十二处大穴,然后两个一齐动手抬着江城子,很快的又从后洞中消失了。 这座山洞中有内洞,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二人将江城子抬进去后,弯弯曲曲已经过了好几个山洞,才来到一座宽大的石洞。 石洞顶壁上悬挂一颗拳头的宝珠,整座洞中都照得毫发可见。 靠近内侧有一张石床,被子等应用之物都铺着好好的洞口中居然坐着一位双目失明的白发老婆婆。 二人将江城子抬进洞后,就放在那一张床上。 老婆子将声音压得很低道:“那两只黑猿身上有没有没多加一点药?这是两只灵猿,普通药物难不倒它们的。” 二人这时都点头,道:“一切都按婆婆指示做好了。” 老婆子这才站起来,她走到江城子躺着那张石床前,先用手在他全身摸了一阵,才自言自语道:“大师兄的占卜术可算得上前无古人,而这小子也的确是个奇材,更是天生的练剑料子。” 她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掏出一粒核桃大的药丸,捏碎外壳后,洞中立即充满了清香,老婆子将药丸喂江城子服下后,又给他服了几粒其他药物。 这才转头向为首一人道:“丫头,你还等什么?咱们必须在天亮之前把九式剑法全部传给他,否则这批人上了玉佛顶,一个也别想活着回来。” 那人拉下蒙面巾,赫然是花惜香,她红着脸道:“婆婆,难道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助他练成奔雪九式吗?” 老婆子怒声道:“这小子的阳刚之气远盛过独孤恨天,但那老魔物在天涌寒泉中泡了几十年,一身功力早已达到意随念动,如果没有纯阴为辅;这小子还接不下他三十招,就会死在他的玉佛剑下。” 花惜香只好红着险,开始替江城子脱衣服了。 老婆婆又转向另一人道:“丫头,你也得准备一下,花丫头挡过前三关已经很勉强了,以后的事全靠你去撑!” 这个人扯去蒙面巾后,居然是楚湘玲,她的脸比花惜香更红,但仍是低着头,站那里连一句话也不敢说。 白发老婆子轻轻叹口气,道:“孩子,老婆子如有别的办法,我绝不会选用这种方式,好在这小子还没有对象,等他剑招练成,由我跟你干妈作主,你们三个人就在这山洞中,当堂成亲,也算是有了正当名分,因为此去玉佛顶,谁也不知道还能活着回来!” 楚湘玲仍然是低着头,道:“婆婆,我干妈也来了吗?” “她不来老婆子怎敢做主,我请她在洞外守护。那么多高手都中了迷药,万一被无类教人摸来,岂不惨了!” “婆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教小江剑招?” “这是唯一最具威力,而又能速成的方式,如果用一般方法,就算再练上十年也不是独孤恨天的敌手。” “婆婆又怎么学会奔雷九式的?” “我只会口诀,根本不会动剑,因为这种招式女人学会了也没用,不能阴阳并济,就发挥不出剑上威力。” “小江练成了奔雷九式,一定能胜过独孤恨天吗?” “老婆子并没有十成把握,但至少他活着的机会比较大一些,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他死在玉佛顶。” 楚湘玲咬了咬牙,终于一语不发的也开始脱衣服了。 老婆子虽然目不能视,但对洞中所有动作始终都了然于胸,她喂了楚湘玲一粒药,又低声吩咐一阵才坐到洞口。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练剑方式,在武学中并不常见,因为,据说奔雷九式是门失传的剑术,两百年前曾一度在西域出现过,而后就不知下落。 但这套绝传剑术又怎么到了白发婆婆手中,就更没有人知道了。 山洞中除了那位双目失明的白发婆婆,衣服整齐而外,余下的二女一男却都赤裸裸的,使这座荒山古洞凭添了无限春色。 江城子虽被迷药迷昏了,可是他的脸部反而显得更红。那是因为在他眼下的药物中一种奇药,所以他人在昏睡中,但生理上反而更加需求。 在两位少女中,楚湘玲是处子之身,不必说了,但出乎意料的被江湖视为邪恶人物美女教主花惜香,居然也是童贞未破。 从她右臂上的守宫砂可以证明一切,楚湘玲见到那粒鲜红刺日的守宫砂时,不由一呆。 白发婆婆虽然双目失明,而且又是面向洞外,里面任何一个小动作似乎都骗不了她。 楚湘玲还在怔神,她已经叹道:“丫头你都清楚了?花丫头虽然名声不好,但她却是为了亲仇才成立美女教,可是她守身如玉,不计个人名誉,光凭这一点就值得人同情。” 楚湘玲赶忙跑在白发婆婆面前跪道:“婆婆,晚辈误会了花姊,我会把经过情形告诉小江!” 白发婆婆道:“你知道就好,快点进去吧!光着屁股跪在这里像什么话!” 楚湘玲不好意思的起身回洞内,可是花借香此时已坐在江城子的对面了。 女孩子第一次见着赤身男子,都不免心跳过,谁都没有经验,尤其是江城子睡在石床上,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花惜香会更加难堪。 花惜香一连试了两次,勉强将右手对准江城子的左手,一股热流,随着小江的左手,冲入右手之中,阴阳交合,她已经痛得直咬牙。 白发婆婆在洞口传音道:“丫头,你的姿势不对,先吸一口气,力沉下盘,用手扶着腰,右手伸直,腿盘正,静心吐呐,让全身纯阴汇入一起。” 花惜香低喘着道:“他阳刚之气实在太强了!我可不可以使用鲸吸九转……” 白发婆婆不等她说完,已怒声道:“胡说!用那种邪功那能练剑,再说鲸吸九转你也只懂得口诀,整整坏蛋还可以,怎么可以用在明阳交汇的练功上!” 花惜香道:“我真的撑不住,可否清楚妹妹先挡前三关,再由我接替?” 白发婆婆道:“她更不行,你照老身的话做,先将姿式摆好,我助你一臂之力!” 花惜香道:“我已经对准了,可是他的阳刚之气太强了,我忍受不了!” 白发婆婆道:“第一关是比较难的,你忍耐点,第二关开始就不会痛了!” 花惜香又咬牙试了两次,始终不敢全力伸直右手。 白发婆婆这时却笑道:“丫头,你平时嘴巴说得那么凶,办起正事怎么反而不行了?” 花惜香道:“那是我故意装出来的,也都是事先准备好了的台词,遇上谁都是说那一套。” 白发婆婆道:“那你就照一套做,保证没错!” 花惜香道:“可是说和做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说到这里,双肩好像被人猛向前推一下,跟着身子向前倾,右手全力抵住。 可是就这么一下,江城子的左手也粘在惜香的右手上,她开始时还哼一声,但经过一阵调运功息之后,她已不再是血液膨胀,而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一个少女从未有过的感受,整个人都显得飘飘然。 也就在这时,白发婆婆已毫无声息的来到她身旁,仍是施展传音道:“丫头,不要尝到甜头就忘了你的任务,我现在就开始传授剑法,你注意我的手势,吐呐运气,左手端平,一上一下,如此连续,施展三次,就算是完成前三关。” 花惜香道:“他知不知道咱们在做些什么?” 白发婆婆道:“知道,那是第六感的启示,也是灵智共鸣,不过在他来说,那只是一场梦。” 花借香道:“如果是梦,恐怕他不会重视那些宝贵的剑术招式。” 白发婆婆道:“我用的是佛门幻虚法,将剑术招式注入他潜意识中,到了紧要关头,他会不自觉的使用出来……” 她口中说着,双手拇指已轻压在江城子左右太阳穴上。太阳穴在人身所有穴道中最敏感的,如果本身修为不够,谁也不敢在这穴道上行功。 白发婆婆动作却非常熟练,她双手一压上太阳穴,人已伏在他耳边,开始传授奔雷九式。 只见她嘴唇不停在动,却听不到在说些什么。 花惜香因为事先已得到她的指示,此刻已经澄清杂念,配合着白发婆婆的暗示,左手不停的上下运功。 大约过了一杯热茶的时间,白发婆婆整个身子都发出一层雾气,而顶门上也隐见汗珠。 可是花惜香更是三起三落,整个人都像是瘫痪一样,正当支持不住之际,白发婆婆已经呼口气道:“好了!丫头,你可坐到旁边调息一下,后三关由楚丫头接替。” 花惜香喘着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勉强将左手移开。 楚湘玲在一旁看得心中乱跳,却不敢冒险跨上去,因为江城子的阳刚之气的确太强了! 在她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赤身裸体。 她心中既想又怕,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是好? 白发婆婆已催促的道:“丫头,你还在等什么?快点坐好,不然将前功尽弃!” 楚湘玲暗中一惊,赶忙学着花惜香的动作,右手对着江城子的左手。 可是刚一接触,发现江城子的左手赤热,她忍不住叫了一声,人又跳了起来。 白发婆婆正容道:“丫头,你这样会害了江小子,慢慢来,先将纯阴运右手,轻轻地接触融汇,老婆子会在适当时机帮助你的。” 楚湘玲也知练功不能有任何差错,她排去杂念,右手伸直,让纯阴汇入小江的热流之中,可是楚湘玲已大汗直流。 白发婆婆柔声道:“孩子,委屈你们了!记住照着花丫头的动作做,千万不能出差错。” 楚湘玲含着泪道:“晚辈记住了,婆婆,你开始吧!” 白发婆婆也不多说,赶紧伙身施法。 这一次进展很顺利,没有多久,就施完了第五关。 当第六关也是最后一关刚刚开始,洞门口却传来空心佬佬的声音道:“无花大师,老婆子是受了散仙子之托,才一再忍让,你如再不知好歹,可别怪我要施杀手了!” 只听一个破锣似的声音道:“你空心佬佬那几手如能拦住咱家,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空心佬佬道:“散仙子曾经和老身谈过,白驼派的高手不多,她准备此间事了,将掌教的职位给你。” 破锣声音道:“咱家才不相信她的鬼话,奔雷九式是本派镇山绝学,她怎可以传授给这个无名小子!” 空心佬佬道:“这是为了对付独孤恨天,江小子本人并不知道。” 破锣声音怒道:“放屁!他不知道怎么会接受……” 说到这里,只听“砰砰”连着几声爆响,不用看已可知道双方都是在以内力相博了。 楚湘玲非常担心,来人既然能闻到洞口,恐怕空心佬佬阻挡不住。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耳畔已传来白发婆婆的声音道:“丫头,不用管他们,继续行功,只剩下最后一关了!” 楚湘玲心中一急,动作突然加快起来,白发婆婆在这种紧要关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她随着楚湘玲的动作也跟着快起来。 连闯六关,沉睡中的江城子突然有了反应,只见他红晕的脸,恢复本色,脑门直冲热气,右手热流渐渐减慢。 楚湘玲先是一呆,遂即感到一阵舒畅,进入飘然梦幻的境界。 白发婆婆放开双手,轻轻呼了口气道:“好了!由花丫头抱着这小子,你也跟她进去。进后洞中向右转有一个温泉,老婆子在那里留有三粒药丸,你们各服一粒,就在泉水中泡着,不论前面发生什么事情,未得到我的准许,谁也不准出来!” 楚湘玲道:“来的这个人是谁?功力好像不在我干妈之下!” 白发婆婆道:“他是白驼派的仅存高手叫无花头陀,但他是西域出了名的淫僧,他学过惑心术。你们此刻身子很虚,最容易中了他的邪术!” 楚湘玲仍是关心的道:“婆婆也耗去不少真力,你留在这里不是很危险吗?” 白发婆婆道:“你干妈的修为绝不在他之下,吃亏的是她不敢正面交手,怕误中他的邪术。” 楚湘玲还想再问,白发婆婆山催促道:“快走!你们留在此地不但会使老婆子分心,而江小子如不适时放进泉水,只怕他会变成一个废人。” 这一句话非常有效,楚湘玲抱着三个人的衣服,头也不回的随着花惜香身后追去。 白发婆婆苦笑一下,遂即就地调息起来。 无花头陀一连数掌未能将空心佬佬逼退,不由厉叫道:“空心老妖婆,你再不让开,佛爷可要大开杀戒了!” 空心佬佬冷笑道:“你的惑心术,老婆子已领教过了,还有什么绝学就尽量施出来吧!” 无花头陀道:“你知道前洞中那批中原武林高手,此刻是什么下场吗?” 空心佬佬暗中一震,但却故作镇静道:“他们任何人的武功都比老婆子高,你如想动他们脑筋,那可是自找死路!” 无花头陀得意大笑道:“空心老婆子,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跟咱家装蒜?” 空心佬佬道:“老婆子说的是实话,武林三仙不算,光是关东醉侠刘二白的一柄剑,你带来的人连他十招也接不下。” 无花头陀道:“他们如果没有中毒,的确是如此!可是瞎婆婆为了传授无名小子的奔雷九式,她自作聪明,使用迷魂香把前洞的人都迷倒了!” 无花头陀道:“这个无名小子在虎山中是吃毒长大的,连他也解不了西域的迷魂香,刘二白又算得了什么!” 空心佬佬真的紧张了,她忍不住道:“你一共带来多少高手?” 无花头陀道:“西域白驼派的高手本来不多,只有咱家两个师弟,但他们惑心术却比咱家高明多了!” 空心佬佬目中突然射出逼人杀机,道:“假如他们真的遭到了毒手,老婆子将你碎尸万段!” 无花头陀被她目中神光一逼,不自觉的退后两步,但遂即冷笑道:“咱家已来中原数月,对各方的实力知之甚详,如果让无类教坐大,独孤恨天也不会放过本派,所以你们双方去火拼一下,对咱们西域,反而有帮助。” 空心佬佬道:“你知道就好,这批人是中原武林真正精英,他们消灭了无类教,只是为了武林正义。” 无花头陀道:“咱家如果连这一点都弄不清楚,我一进洞就将他们宰了,那里还会跟你说这些废话!” 空心佬佬道:“你的意思怎样?老婆子可不是轻易受人威胁的!” 无花道:“这可不是威胁,咱家此来目的是要收回白驼派镇山之宝——奔雷九式。” 空心佬佬道:“奔雷九式给你也没有用,你能练得成吗?” 无花头陀道:“咱家近几年来已研究出一种练剑方法,虽然咱家年纪大了,没有大成却有小补。” 室心佬佬道:“什么方法?” 无花头陀大笑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瞎婆子能借用两个女子帮助无名小子练剑,咱家也同样可以采用这种方式。” 空心佬佬哼了一声道:“无花!亏你还是个出家人,江小子因为阳气太盛,且又是童身,这种方式对他才有用,对你一点用也没有!” 无花道:“咱家练的就是采补术,可以阴阳互用。在招式威力上也能受点影响,在江湖中却也无人能敌了!” 空心佬佬道:“你是在做梦!刘二白和江小子都是以快剑成名,就算你练成了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无花道:“这两个人的剑术咱家暗中见过,在剑道中他们确算得上顶类高手。” 空心佬佬道:“你自信能接下他们几招?” 无花道:“过去不行,但将来他们都没有机会再用剑!” 空心佬佬道:“江小子的剑术已经练成了,现在把剑谱给你也没有用!” 无花道:“咱家如没有把握,早已就动手,还会站在这里跟你穷磨菇!” 空心佬佬道:“什么把握?老婆子这一关你过不去,什么都别谈!” 无花道:“你真以为能挡得住我?咱家从开始就没有认真动过手!” 空心佬佬道:“你的惑心术我已经领教过了,还有什么绝学现在不妨尽量施为!” 无花道:“咱家才用不着费那么多力,我有了那批人质,瞎婆子也不敢对我怎样!” 空心佬佬偷看了白发婆婆一眼,见她全身雾气未散,显然是调息正值紧要关头。 她心中暗暗着急,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仍采取拖的办法道:“你别忘了散仙子是你们白驼派掌门,她可以命令的放人!” 无花狞笑道:“屁的掌门!咱家才是白驼派正派出身,她杀了白驼派上一任掌门,抢了这个位置,可没有一个门下真正心服过她!” 空心佬佬怒声:“你们的立帮宗旨就是以济贫为主,而且所下手的对象都是贪官污吏或为富不仁之辈!” 无花道:“咱们也有咱们宗旨,采补而不杀人,并能使女人满足所需,这也不能是坏事。” 空心佬佬厉声道:“你们这批淫徒坏了多少良家妇女,还有脸说出口!” 无花道:“这是各人立场不同,你空空门在中原武林中并不是名门正派,一般自命侠义之辈,照样的把你们视为窃盗集团。” 空心佬佬道:“咱们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并不在乎别人如何说法!” 无花道:“你不在乎,咱家更不在乎,而且凡是受到本派看中的女人,她们一半都自愿投入白驼派门下。” 空心佬佬冷笑道:“你们白驼派在西域可以开一家留香院了。” 无花大笑道:“咱家正有这个打算,有了那么多的自愿娘子军加入,既不需要本钱,又不必担心有谁敢找麻烦,可以说是一本万利……” 空心佬佬恨声道:“你真是个标准的淫僧,老婆子很奇怪,散仙子为什么一再叫我对你手下留情!” 无花道:“瞎婆是是猫哭耗子,故意做给人家看的,其实她早已就想杀我,只是在西域她不敢,咱家这些年来暗中培植的实力已超过她甚多。” 空心佬佬道:“你的实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她比谁都清楚,她不杀你的原因,不是怕你那些徒子徒孙报复,而是不愿使白驼派灭亡!” 无花道:“白驼派永远也不会灭亡,咱家那两位师弟修为都不在我之下,瞎婆子真杀了我,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空心佬佬道:“老婆子倒想会会你那两位师弟,咱们到前洞去看看。” 无花狞笑道:“老贼婆,你这一套在咱家面前耍不开,就算真去前洞,你也救不了他们,因为他们的主要穴道早已都被制住了!” 空心佬佬暗中又是一震道:“老婆子未能亲眼见,我绝对不相信,凭你两个师弟就能轻易的制伏了那么多的武林精英。” 无花道:“信不信是你的事,咱家有足够的时间等瞎婆子调息醒来,我再找她慢慢谈谈条件。” 空心佬佬道:“谈什么条件?” 无花道:“谈什么条件,你没有权过问,而且你也不够资格做主!” 空心佬佬道:“你们白驼派的事,老婆子无权做主,但有一件事我却可以自行做主。” 无花道:“那一件事?咱家倒想听听!” 空心佬佬声音一沉直:“老婆子先活捉你这个淫僧做为交换他们的条件!” 无花阴笑道:“你如真有这个能耐,也就不会故意拦着咱……” 空心佬佬不等他说完,已欺身如电,左手弹出一指,迳取他的双目,右掌一招袖里乾坤劈向他前胸。 无花一身修为确算得上顶尖高手,他上身猛仰,让过指风,左手一翻,硬撑空心佬佬右掌,而右脚却乘隙踢出,反撩空心佬佬小腹。 他避敌还击,当真快如电光石人。 但空心佬佬似乎料准了他的招数,左手点出的两指,根本就是虚招,无花上身后仰之际,她已并指如刃,顺势下切。 无花不由暗震,心中一狠,右脚又加两成真力,刚好跟空心佬佬下切的左手迎个正着。 这一来不但掌风接实了,而手腿也硬碰硬的交了一招。 在一阵轻响之后,双方各退三步,二人掌风力道都差不多。谁也没讨到便宜。但空心佬佬那一切之力,却正好砍在无花的躁骨上,如果不是无花气功好,这一下他的右脚非被砍碎。 就是这样,仍然留下很深的痕迹。 而空心佬佬也感到半截左臂都有些麻木,她忍住赞道:“好气功!老婆子低估了你了!” 无花道:“彼此彼此!你既然不知后退,可怨不得咱家要下杀手了!” 空心佬佬道:“打了半天,原来你还没有认真,老婆子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 无花狞声道:“贼婆子,你今夜是死定了!咱家已有三十年未用兵器!” 空心佬佬道:“你尽管用,老婆子就凭一双肉掌,却不相信砍不断你两条狗腿!” 无花却不再多说,伸手向怀中一摸,不由脸色大变道:“老贼婆,咱家飞剑可是你偷去的?” 空心佬佬冷声道:“什么飞剑?那是传说中的剑仙之流才会放出飞剑,于百里内伤人,难道你这个淫僧也练成了剑仙?” 无花厉声道:“放屁!咱家的飞剑在西域是出了名的,可以杀人于百丈内。” 空心佬佬道:“你如真有这个本事,老婆子倒希望开开眼界!” 无花道:“老贼婆你少装蒜,咱家的飞剑藏在贴身处,除了你以外,江湖上没人能将咱家的剑偷走。” 空心佬佬道:“你亲眼看到老婆子拿你的剑了?” 无花道:“咱家如果亲眼看见,你的手就收不回去了!” 空心佬佬哼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你如真的练成了剑仙之流,身上的剑岂能轻易被人拿走!” 无花道:“世上根本就没有剑仙,咱家是凭着气功发出飞剑,在白驼派中也只有我一个练成。” 空心佬佬道:“在他们这一行人中,至少有一半都已练成了以气驭剑,尤其是刘二白和无名小子,他们可以凭着一口真气,在空中飞行半个时辰,像这种剑术在中原武林会用的人不胜枚举。” 无花道:“你说驭剑术,咱家练的飞剑,人可以停在原地不动,全凭意念指挥杀人。” 空心佬佬道:“那是最下乘的手法,在暗器中叫做回旋追击,会的人更多,其中就有飞刀飞剑一类玩意。” 无花怒声道:“咱的飞剑是经过了三十年的苦练,岂能和一般暗器相提并论。” 空心佬佬道:“就算你真比他们高明,但光说不练还是等于白说!” 无花道:“你把飞剑还给我,咱家答应饶你一次不死!” 空心佬佬冷笑道:“假如我不还给你,老婆子可是就死定了?” 无花一脸狞色道:“不止是你一个人,所有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空心佬佬道:“老婆子这一生就是不信邪,你还有什么宝物就一起拿出来吧!” 无花一弯腰,已从靴里拿出两枚神雷弹,厉声道:“这个玩意你不陌生吧?咱家是在野人山从死人身上捡来的,一直就放在靴筒中,还没有用过,今天正好试它的威力。” 空心佬佬脸色微变道:“原来你已和南荒双枭那批败类有了勾结!” 无花道:“咱家并不认识,说过这是从死人身上捡来的。” 空心佬佬道:“不管你是那里来,这两枚神雷弹并吓不倒人。” 无花道:“这两枚神雷弹的威力可以炸跨整座山洞,后果如何也用不着咱家多说!” 空心佬佬淡淡的道:“你就炸吧!老婆子离你不到八尺,我有自信能留下你!” 无花道:“咱家如果让你留住,我也就不会拿出神雷弹来给你看了!” 空心佬佬道:“你这种攻心战术,在我老婆子面前派不上用场,比神雷弹威力大上十倍的暗器我都见过。” 无花一怔道:“咱家怎么没听过江湖上有这种暗器!” 空心佬佬道:“你本来就是化外民族,江湖中的兵器,你不知道的多啦……” 她口中说着话,身形一闪,人已失去了踪影,无花反应相当快,空心佬佬身形才动,他已暴退八尺,左手迅速的拍出一掌。 可是他的身形还没有站稳,突然感到右腕一麻,接着手中两枚神雷弹已不知去向。 空心佬佬这时却反挡在洞口,冷冷的道:“无花,你如现在跪下向掌门请罪,还有活命机会!” 无花狞声道:“你们的人的生命,都操纵在我手中,咱家只要发出啸声,我两位师弟立刻就会动手杀人……” 坐着调息的白发婆婆这时站起身来,接口道:“你说的可是无果和无硕?” 她虽然双目失明,但身上却散发出一种无形杀气。 无花暗中一震,人已不自觉的退后三步道:“你醒来最好,咱家刚才是不愿乘人之危!” 白发婆婆道:“我不领你这份情,凭你这点能耐根本就进不到我身边一丈,我敢坐着调息不动,自然有对付你的办法。” 无花道:“咱家才不相信你的鬼话,因为我已掌握了整个大局,所以才不想杀人!” 白发婆婆道:“你掌握什么大局了?你所带来的十八名僧,我已叫他们回去了,今后白驼派的事情就由他们十八人中,推选一个人出来管理。” 无花脸色一变道:“胡说!十八位龙虎僧都是咱家一手栽培出来的,他们会听你的鬼话?” 白发婆婆道:“不错!他们的武功是你教的,但他们是白驼派的弟子,当然不希望白驼派灭亡。” 无花道:“你越说越玄,人未动过,却能指挥十八名龙虎僧!” 白发婆婆道:“我既然能知道他们埋伏在山洞外,当然就有办法叫他们走。” 无花仍然不信的道:“你是怎么知道十八名龙虎僧埋伏在洞外的?” 白发婆婆道:“你身为白驼派第一高手,难道神游太虚都不知道?” 无花又是一惊道:“神游太虚是本派失传绝学,历代掌门都未能练成,你一个瞎子怎能练成?” 白发婆婆道:“就因为我是瞎子?心无杂念,练起来比较容易,而且我又没有野心,既不想成神也不想成仙,十五年闭关苦研,才略有小成。” 无花想想道:“就算你练成了神游太虚,又能怎样?” 白发婆婆道:“我根本不想怎洋,练武是为了健身,并不是为了杀人,我已将奔雷九式口诀传授给十八龙虎僧,白驼派未来发扬光大也全靠他们了。” 无花冷笑道:“他们连基础都没打好,还妄想练成奔雷九式,那岂不是笑话!” 白发婆婆道:“就是因为他们身心健康,我才传授他们口诀,如果都跟你一样残忍凶暴,以采补练功,他们也就不用回西域了。” 无花道:“咱家不想和你讲废话!你把奔雷九式剑诀和那个无名小子交给我,咱家答应放人!” 白发婆婆道:“我如果不交呢?你还敢跟我动手?” 无花道:“咱家有了那么多的人质,我根本用不着动手,只要发出讯号,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白发婆婆道:“你怎么不发信号,无果、无硕如真能活着回来,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无花呆一下,但遂即冷声道:“你少在咱家面前来这一套,神游太虚虽能以灵相游走于体外,但却不能动用武功,我那两位师弟修为不在我之下,一般高手连他们三十丈之内也接近不了!” 白发婆婆道:“无果和无硕确实比你高明,可是你们却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无花道:“咱们那里做错了?” 白发婆婆道:“不是你们犯下错误,连我也忽略了!我大师兄神算子所留下的那两头灵猿都具有千年以上道行,而且还能预知过去未来,它们早已就算出老婆子要传授江小子剑术,才故意装作被迷魂香迷倒,暗中保护那批高手。” 无花哼一声道:“笑话!就凭那两头畜牲,它们成了精又能把我两位师弟怎样?” 白发婆婆道:“大黑和二黑联手,无果、无硕连还手机会都没有,就做了糊涂鬼!” 无花道:“胡说!他们都带有紧急联络信号,如真发生意外,他们会随时通知我的。” 白发婆婆道:“你真是个蠢材,人都死了!他们的鬼魂来通知你?” 无花似乎还是不信。 白发婆婆发出低沉的声音道:“二黑,你把那两个淫僧尸体拉过来,大黑仍留在原地看守洞门。” 她声音低沉有力,很象是佛门的狮子吼。 但余音还在回响中,二黑已快如欺风般提着两名尸体奔至洞口,双臂轻抖,并排的丢在无花面前。 无花见这两个人果然是无果和无硕,他们脑门上都裂开一个洞,血已经干了。无花脸色一连数变,但却一语不发,双臂疾抖,打出两枚铜钱,分袭白发婆婆和空心佬佬。 可是他本人却借机跃起两丈,在空中一个倒旋,翻身朝洞外飞去。 他的身形刚到洞口,刹刺里已飞出一条黑影,硬朝他撞了过去。 这个黑影是二黑,无花劈山一掌击中在它身上,不但未能将它逼退,整条手臂反被震得麻木不灵。 他还没来得及闪让,身上已和二黑硬碰硬的撞了一下。 在这个时候就可看出,这对猿的实力了,无花在西域一向以气功见长自负,但被二黑这一撞,不仅把气功震散了,肋骨也被撞断三根。 二黑也受了些轻伤,摸着右肩,不停的发出怒啸。 白发婆婆拍落铜钱道:“二黑,他跑不了的,你还是回到前面帮忙大黑守洞。” 二黑点点头,仍显得心有不甘的飞身走了。 白发婆婆声音一冷道:“无花,你如当着驼神立下重誓,从此不做坏事,我只废去你的武功,留下你一条生命,并准许你重回白驼派。” 无花厉声道:“瞎贼婆!你少得意,咱家只是一时大意才上那头畜牲的当,我此时如想走,谁也留不住我!” 白发婆婆道:“我知道你练过灵魂飞壳法,但在我面前你却飞不掉,真要逼得我出剑,你将神灵俱灭,永世也不得超生。” 无花变色道:“瞎婆子,你当真想赶尽杀绝?” 白发婆婆道:“是你自己不肯弃邪从正,我已经网开一面了,你却还想另外找一个替身!” 无花道:“咱家是不放心白驼派……” 白发婆婆道:“你大可以心,十八龙虎僧未来的成就都会比你高,要是你不敢回西域,这座山洞就送给你,此处环境清静幽雅,对你来说,倒是一个最好的隐居之处……” 无花不等她说完,突然双目怒瞪,全身僧袍都膨胀起来,一声厉吼道:“咱家跟你这个瞎婆子拼了!” 他双拳紧握,笔直的捣向白发婆婆。 可是白发婆婆对他的攻势却根本不理,右手轻抖,两道青光,闪电飞出。 但青光却不是攻向无花,而是在他顶门上空不停的盘旋飞绕。 无花乍见那两道青光,人却像疯子一样拼命往洞口冲,眼看还有数尺就可以冲到洞外,突然间他又发出一声惨嚎,“咚”的一声,就倒在那里不动了。 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但地面上却洒满了大量鲜血。 空心佬佬不解的道:“仙子,这是怎么回事,无花并没有中剑怎么会死,这地上的血又是那里来的?” 白发婆婆道:“他在向我攻击时,真灵已冲出体外,想乘机逃走,被我剑光绞碎了!” 空心佬佬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他已练成半仙之体,可惜不走正途。” 白发婆婆道:“这是劫数,在劫的谁也躲不过,我本来不想杀他们师兄弟,可是他们却赶到关外来送死!” 空心佬佬道:“如不是仙子出手,老身想留住他,还真不容易。” 白发婆婆道:“佬佬在取走他的短剑时,如在当时杀他是易如反掌。” 空心佬佬道:“我是想下手,但因为他是白驼派的人,才决定留交仙子处理。” 白发婆婆道:“这都是天意,老身要到洞里去看看那两个丫头把事情办得怎样,还得劳神大妹子替我守住洞口,免得再有不长眼的东西闯进来。” 她说完也不等空心佬佬答话,人已转身朝后面走去。 空心佬佬地走到洞口,正待找块石头坐下,但她耳畔却响起白发婆婆传音道:“佬佬,注意洞口左侧,在那块岩缝里还躲着一个西域妖妇。” 空心佬佬微微一怔,也施传音道:“来人是否也是白驼派的?她武功比无花头陀如何?” 白发婆婆道:“她是西域的黑妖派不是白驼派的,武功不错,但轻功却相当好,她是无花的姘头,此来是想救走无花的真灵。” 空心佬佬道:“她既不是白驼派的就交老身打发她吧!黑妖狐这个名字我早在二十年就听说过。” 白发婆婆道:“佬佬不可大意,这个妖妇各种邪功都不错,尤其是轻功和缩骨术,她此刻躲在那个石缝中只有二只老鼠大小。” 空心佬佬道:“她大概是刚到,否则她和无花头陀联手,逃走应该没有问题。” 白发婆婆道:“她和无花是一起来的,但这妖妇天性奇骨,她以为这座山洞后面还有通路,才转到后山去准备动江小子的脑筋,她转了一圈,回来时无花正好被二黑撞断肋骨,她也知道这两头灵猿的来历,当时就躲起来,并施展传音叫无花找机会逃走。” 空心佬佬道:“她还真不简单,来了这么久,老身竟然没能发觉。” 白发婆婆道:“她是使用龟息法,连二黑也未找出她藏身地方,但二黑是知道有个人躲在附近,还是它做了暗示,我才以天听大法找出妖妇藏身地点!” 空心佬佬道:“如不是前洞还有那么多人,我给她一粒神雷弹什么都解决了。” 白发婆婆道:“不行!万一把山洞炸垮了,江小子和那两个丫头,岂不都活埋在里面。” 二十四 寒池没恨天 空心佬佬道:“老身会见机行事,我早想看看她的轻功高到什么程度。” 白发婆婆道:“老身去后面看一下,马上就会赶回来接应。” 她说着身影已在暗处消失。 空心佬佬依然若无其事的朝那块石头上一坐,但却正好面对着黑妖狐藏身地方。 她故意自言自语道:“这个地方一向很清静,那来的臭味,像昆虫腥风血雨,唉,怎么还会有一骚味,难道这附近还躲着一只狐狸精?” 她说完,又站起来用鼻子对着黑妖狐藏身地方连闻几下。 又自言自语道:“不对呀!老婆子在此地隐居半个甲子,从来就没有这种怪味,大概真有骚狐狸精,我先丢一粒神雷弹,炸她个粉身碎骨。” 她口中说着,却真的伸手掏出一粒圆圆的东西,并作势欲丢。 但就在这同时,石缝中已疾如欺风般地飞出一条人影,凌空下扑,迳扣空心佬佬右腕。 空空门在江湖中本来就是以轻功见长面成名,何况空心佬佬又事先知道那里藏着黑妖狐,就算她事先不知道,想扣住她的腕脉岂是那么容易! 空心佬佬右手本来是抓着一粒圆圆的东西,但黑妖狐飞身下扑时,她手中居然空空的,沉腕反手,五缕指风竟像是五道强弩,反朝黑妖狐掌心击去。 由于她变招太快,黑妖狐硬被迈得又往上飞起一丈,斜身抖臂,让过她的指风,双掌已夹雷霆之势再度劈落。 可是当她掌风劈出时,才发现空心佬佬人已不见了。 黑妖狐应变不能说不快,但她两度出手落空,不由暗暗吃惊,借着掌风,拍在地面的反弹之力,身形一翻,人已倒出去。 但她还没有站稳脚步,腰间已被人拍了一下道:“原来是你这只狐狸,老婆子听说你轻功在西城无人能敌,怎么到了此地变得如此差劲?” 黑妖狐赶忙提气旋身,只见空心佬佬就站在她面前三尺处,手中却提着一只百宝囊。 她不由脸色大变道:“老贼婆,把东西还给我!” 空心佬佬冷声道:“你倒是说得轻松,这里面尽是一些害人玩意,你有本事就自己抢回去。” 黑妖狐成声道:“老贼婆,你别以为靠着两下子扒窃手法就能难住老娘,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在西域是靠什么起家!” 空心佬佬道:“你除了偷盗就是勾引和尚,还有什么长处,我倒是没听说过。” 黑妖狐大怒道:“放屁,在你们这一行中,我师父算是贼祖宗,只是我对此道没有兴趣,所以才被你空空门在武林中称霸。” 空心佬佬神色一动道:“你师父可是叫追命狐高青青?” 黑妖狐道:“还算你有点见识,她老人家如果还在,扒窃这一行中还轮不到你空空门称雄。” 空心佬佬冷笑道:“高青青不过是江湖败类,她在临死前一刻,仍无反悔之意,所以老婆子才成全了她。” 黑妖狐不由双目怒瞪道:“老贼婆,我师父原来是你害死的,我今天不杀你,誓不为人!” 空心佬佬冷笑道:“你师父临死前,也说过这样一句话,你既然是她徒弟,就不会是好东西……” 黑妖狐乘她说话之际,右手一抬,一道蓝光疾如奔电,迳射空心佬佬右肩。 空心佬佬哼了一声,左手轻抬,迳往蓝光抓去。 只听“当”的一声,黑妖狐发出的淬毒飞剑,居然断成数节散落地面。 黑妖狐不由大骂,她见空心佬佬随便一抓,竟将飞剑弄成数段,还以为她内功已达到融剑化钢的境界,右手握着的五支飞狐钉,一支也不敢发出。 空心佬佬冷声道:“你身上还有多少破铜烂铁,一起拿出来吧,等下老婆子一出手,你就没有机会了!” 黑妖狐狞声道:“老娘的百宝囊被你偷走了,我只好认栽,你此去长白山顶如果不死,咱们再算一算这笔老账!” 她说完,人已跃起数丈,正待破空逃走,但空心佬佬却比她更快,身形轻晃,已反超在她前面,劈空一掌道:“回去,在老婆子面前想逃走可没那容易!” 她出手既快,掌风又猛,黑妖狐被她逼得又从空中落回地面,可是她却乘机将左手五支飞狐钉发出。 空心佬佬仍然是抬起左手,一阵乱挥,飞狐钉也在一阵铮鸣后,纷纷断落。 黑妖狐一怔道:“老贼婆,原来你手中藏着宝刀!” 空心佬佬摊开左手道:“屁的宝刀,这是无花头陀留下的两柄剑。” 黑妖孤见了那两柄短剑,忍不住骂道:“这个老秃驴也真该死,如此重要的东西,他死前也不毁掉。” 空心佬佬道:“他连出手机会都没有,就被婆子摸来了,听说你们相好了几十年,他死了你一个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她口中在说话,掌心的飞剑竟像疾弩般,只一闪已同时刺进黑妖狐前胸和小腹。 因为这两处都是要害,黑妖狐惨叫一声,伸手去拔,但只摸着剑柄,摇了摇,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暗影中走出白发婆婆,道:“老身最担心的,就是这几人,他们这一死,不但是替西域除去大害,也了却我一桩心事。” 空心佬佬也轻叹道:“大概这就是所谓劫数,老身不知道黑妖狐是高青青的徒弟,我见到她的百宝囊才猜测到她们的关系。” 白发婆婆道:“佬佬轻功举世恐怕也找不出几人,今夜如不是你帮忙,后果真不堪想像。” 白发婆婆拱手道:“偏劳佬佬了,江小子还没有醒,老身不敢轻易离开。” 空心佬佬走了之后,白发婆婆又去忙她的事了。 时间过得很快,在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大亮,可是九指神僧等人依然沉睡不醒,守在洞口的大黑和二黑已弄了不少吃的东西。 二猿都显得无比兴奋,采了很多奇珍异果,准备给众人做早餐,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虎头鹰却发出一声长啸,显得特别刺耳,首先被惊醒的是九指神僧和上清道人,接着刘二白、朱伯鱼等人也都先后醒来,他们未见到江城子,以为是发现敌踪先出去了。 但大黑是听得懂虎头鹰啸声的,它遂也发出十声长啸,拉拉九指神僧衣服,当先朝山谷顶端奔走。 众人随在大黑后面来谷顶,却见九个持剑老人将骑鲸客困在中间。 这九个人看起来却不象是在打架,他们虚空出剑,不带丝毫劲风,但骑鲸客始终无法离开原地六尺,他像遭受到很大的压力,身上长袍子已鼓得很高,顶门也隐见汗珠。 九指神僧见了这九个老人,却不由脸色凝重起来,朱伯鱼暗施传音道:“老秃子,这九个老小子可是叫什么九幽星君的老怪物?” 九指神僧点点头,也施传音道:“正是他们,他们至少有百年未在江湖露面,怎会在此地现身?” 朱伯鱼道:“物同类聚,他们大概也是受了独孤恨天的指示,冲着咱们来的。” 九指神憎道:“等下不管是谁出手,都要特别小心,老夫听说他们九人联手的九幽大阵?从来就没有人能破过。” 朱伯鱼道:“老夫倒是不信邪,我这就进去摸摸他们的底子。” 九指神僧道:“你进去不可轻敌,东骑鲸客功力远在咱们之上,你看连他也是守多于攻。” 朱伯鱼道:“老夫如显出不支,你叫刘老二也进去,咱们俩,新研究出一套联手对敌战术。” 九指神僧脸色动了一下,忙改口道:“骑鲸客不是已练成烈阳魔功,他怎不利用这座九幽阵来试试掌?” 朱伯鱼道:“我先去换他喘口气,再提醒他,也怕他是被这九个老怪物累昏了头……” 他说着一提真气,已硬往九幽大阵中冲去。 这九幽星群都是成名百年以上的人物,他们并不认识一神二仙,朱伯鱼冲下来时,正好遇上老五,他在这九人中功力也是属于中等,双方也不说话,他迎着朱伯鱼一剑虚空点了过来。 朱伯鱼虽然不知道对方功力如何,但见了骑鲸客的情形,心中早已有了个底子,对方点来一剑,他却不去硬接,左掌一翻,发出的竟是吸字诀,将长剑引开三尺,张口就是一道酒气,却对准老五门面喷去。 老五并不知道朱伯鱼的酒气乃是运集三昧真火喷出,他以为是一般气功,竟是不闪不让,遂也把口一张,吐出一道真气,迎着酒气撞去。 酒气被真气一撞,面积又扩大不少,接着是一片熊熊烈焰,把老五的头整个都包围在火海中。 其余八人见了全是一惊,他们也顾不得骑鲸客,一声怒吼,八掌齐出,硬把老五从烈火中拉了出来。 尽管他们抢救得快,但老五头发、眉毛、胡子早已被烧得残缺不齐,还幸亏他功力深厚,内腑没有受伤。 朱伯鱼却见好就收,赶忙退到骑鲸客身旁哈哈大笑道:“鬼怕真火一点不假,你们是从九幽地府来的,在阳间并不适于你们生存,老夫劝你们还是赶快回头。” 老大替老五身上的火弄熄后并喂他服下粒药,才一脸峥狞道:“你就是酒仙朱伯鱼?” 朱伯鱼冷声道:“不错,正是老夫,我的任务就是捉妖拿怪,你们既然来自九幽。当然非鬼即怪。” 老大怒而大笑道:“朱伯鱼,你在老夫面前装疯卖傻。那可是找死!” 他突然一剑笔直点了过来,这一剑谁都看得出,平淡无奇,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凭朱伯鱼一身修为,连换七八种身法,就是躲不开。 骑鲸客这时已行功一周天,赶忙拍出一掌,将他掌风迈开半尺,朱伯鱼总算逃过一劫。 那个老大持剑冷笑道:“你们还有谁自信能接下老夫一招的,不妨起上。” 他这一摆明叫阵,刘二白和袁不韦已当先冲了出去。 二人也不说话刘二白振腕出剑,一口气就攻出十七招。袁不韦动作也不慢,他的打狗棒有如狂风暴雨般横扫,对方根本就没有还手。 刘二白见对方身法怪异,很轻易的躲过了自己的快剑,他不由发出一声清啸,身形平拔起三丈高,人和剑已连成一条直线,从空中反冲下来。 他这驭剑一击,那个老大也不敢轻视,赶忙双手抱剑,静立当地,剑尖也对准刘二白的剑尖,反迎上去。 这一招是内功和剑术的硬拼,一点也取巧不得,谁的功力不够,谁就会被剑气绞得粉身碎骨。 不但是搏斗中的二人不敢大意,连旁观者也都屏止了呼吸,因为在这种情况之下,只有由当事者自行分出胜负。别人谁也帮不上忙。 双方由三丈变成两丈,而后只是慢慢移动,但却寸寸接近。 眼看还剩下不到二尺,老大居然被人伸手一甩,已然跌倒六尺外,而刘二白的身子也被一股暗劲,托得反弹起一丈多高,他飘落地面时,才看清在他和那个老人中间,站着一个白发老婆子。 这个老婆子正是后洞中那位老婆婆,她是什么时候来到现场的,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老婆子替二人解了围之后,脸上却一无表情,声冷如冰的道:“九幽老鬼,你的赶早滚回九幽山,老婆子不忍看你们百年苦修毁于一旦。” 那个老大从地上爬起来,双目就直盯在老婆子脸上,这时不由惊声道:“散仙子,你这个追命罗刹还没有死?” 散仙子冷笑道:“老婆子命长得很,我还等着抱孙子呢!怎么会死。” 老大一果道:“你这追命罗刹连儿子都没有,那来的孙子。” 散仙子道:“徒孙,昨天夜里我才替他们主持婚礼。” 老大道:“既然如此,你更应该本分一点,免得婚礼才完成是丧礼。” 散仙子大怒道:“朱子真,你到底滚不滚,老婆子只等你一句话。” 朱子真就是那个老大,他阴森的道:“老夫此行任务,就是杀刘二白的一神二仙,并活捉无名小子。” 散仙子道:“你们这九个老鬼想打架也行,但必须先通过老婆子这一关。” 朱子真道:“老夫不愿和你动手并不是怕你,只是看在当年的一点交情上。” 散仙子怒道:“放屁!谁跟你有交情,老婆子当年为救你们这九个败类才变成瞎子。” 朱子真道:“你如不是变成瞎子,永远也练不成分光剑法,所以认真说起来,你应该感谢咱们才对。” 散仙子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左手一扬,立时有十九道剑光冲向朱子真飞绕过去。 其余八幽也知道她分光剑厉害,一声怒吼,齐朝她围攻过来。 散仙子仅冷哼一声,右手再扬,一下子就飞出四五十道剑光,迎着八个人反攻过去。 谁都知道她这些剑不一定是真的,却又没有一个人看出那一剑是虚招或实招。 散仙子双手不停抖动,身子也跟着旋转起来,只见剑气纵横,寒风飒飒,首先发出惨叫的就是朱子真,他脑袋被劈去半边,尸体却被震飞出七丈多远。 散仙子攻势依然未停,左手向右一旋,又是四个人失去脑袋,还剩下四个人发觉情形不对,正想飞身逃走,但散仙子却冷哼道:“只能留你们一个人回去向独孤恨天报信。” 她右手一翻一送,剑光消失了,但九幽星君却只有最后一个老九还站在那里发呆。 散仙于冷漠的道:“祟飞虎,你还不滚,难道也想把脑袋留下!” 祟飞虎定了定神,才恨声道:“追命罗刹,你记住这笔血债,老夫会在玉佛顶等你!” 散仙子道:“你最好把腿放快一点,如果落在老婆子后面,你连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崇飞虎也不多说,转身飞奔而去。 骑鲸客这时才走过来拱拱手,道:“散仙子神威犹胜当年,老朽是……” “东海骑鲸客。”散仙子有些感慨,道:“当年的事不提也罢,今天我和空心佬佬是主人,请各位喝一杯喜酒。” 骑鲸客一怔道:“喝什么喜酒?怎么会在荒山中办喜事?” “老婆子刚到这里,就遇上两个丫头,而后空心佬佬也到了,咱们一商量,认为急不如快,就这么决定把她们两个丫头嫁给江小子。” 她刚说到这里,花惜香已在一面叫道:“婆婆,都准备好了,快请客人入座。” 散仙子笑道:“花丫头已经等不及了,各位快请!” 她肃手邀客,当先领着众人又回到山洞中,这时洞中果然摆满了各色各样的酒菜。 空心佬佬也在洞口相迎,还说明了这座山洞是她们空空门的一个聚会地点,酒菜有些是洞中现成的,但大多数还是大黑和二黑的杰作,它们在天未亮前,到附近镇上去摸来的。 朱伯鱼忍不住接口道:“空心老婆子,你们好像早就有了准备。” 空心佬佬叹口气道:“此去玉佛顶,谁也没有把握能活着回来,所以还是让他们先定了身分的好,扈女侠如不嫌老婆子冒昧,你和关东醉侠也就凑上一对,大家都是江湖儿女,用不着讲究排场。” 扈三娘还没来得及开口,朱伯鱼和袁不韦等人都拍手叫好,而楚湘玲更把刘二白和扈三娘拉到一起。 五位新人就是这样拜过天地,也谢过媒人,而后互相交换定礼,这一餐喜酒直吃到午末。 散仙子才宣布当天黄昏出发,三天后晚上抢登长白山玉佛顶。 朱伯鱼听后先叫起来道:“老婆子,你的追命罗刹原来因此得名,咱们就算长了翅膀会飞,三天时间也飞不到玉佛顶。” 散仙子笑道:“朱大侠说对了,老婆子从西域带来一对紫鹤,它们都有千年道行,每一只足可载二十人,如不是关外太冷,它们不能适应,大约只要有两天时间,就能登上玉佛顶。” 九指神僧微怔道:“老夫久闻白驼派有一对神鹤,但听说它们是白驼之神,咱们怎么可以冒渎?” 散仙子道:“大师怎么也会相信江湖这种传言,这对紫鹤年龄大约在一千五百岁,它们都已通灵倒是事实,但却不是神,而且他们一直都是担任我的坐骑,由于平时栖息深山大泽,故使一般人增加不少神秘感。” 朱伯鱼道:“既有这种神鹤代步,咱们又何必等到晚上,干脆现在就出发。” 散仙子道:“它们食量很大,我叫它们去寻找足够食物,要等到晚上才回来,而且咱们也要准备一点食物带着,玉佛顶奇寒无比,尤其是酒更不能缺少。” 朱伯鱼道:“在这种地方,到那里弄洒?” 空心佬佬道:“老婆子还藏有一部分,到晚上,再请大黑、二黑到镇上去摸一些,你这位酒仙,就不怕没有酒喝了。” 他们说说谈谈,一天就过去了,而扈三娘和楚湘玲,花惜香三人已将所有的食物都准备好,大黑和二黑果然从镇上弄来十罐好酒。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时,远处天空已出现两头硕大无比的飞行物,它们行动很快,众人还在怔神,山洞前广场上,已泻落两头紫色世鹤,停在那里竟像两座小山。 散仙子过去低声吩咐一阵,由骑鲸客、一神二仙、商七等和大黑、二黑坐二头,散仙子带着其余的人,坐上另一头灵鹤背上。 散仙子遂即发出一声低啸,这两头神鹤立即振翅冲天而去,在万丈高空中飞翔,既快又稳。 散仙子这时却专门跟刘二白谈论着各种剑术招式,而江城子听了,在他脑海中却若有若无的浮现出一些剑术怪招式。 原来散仙子在传他奔雷九式时,是在阴盛阳衰的紧要关头,以梦游神洲方法将招式传授给他潜意识中,而他那时人又在熟睡中,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学过奔雷九式。 此时散仙子所谈的,都是招式中一些片断,所以江城子听起来,也就无形中唤醒他的回忆。 根据散仙子说法,奔雷九式只有在那种情况下学会,才能发出它的最大威力,尤其是在不知不觉中使出一招,更能增加十倍以上的威势。 她此时故意跟刘二白谈论剑法,目的也就是引起江城子回忆,刘二白也于无形中获益不少。 时间过得很快,在说说笑笑中又是一天黄昏了,散仙子指挥神鹤在一处山区降落,这时已看着整个大漠,接近长白山脉了!神鹤降落的地方,是一座宽大的山谷,有山有水,倒是一处绝佳的景色。 一行人飞落地面,吃喝饱了又灌一些山泉,散仙子道:“兵贵神速,咱们现在就上路,大约三个时辰之后可抵达玉佛顶但上面山风太强,恐怕紫鹤支持不住,所以不得不作准备,在必要时,只好中途下来步行。” 骑鲸客道:“这条路老朽摸去过几次,在中途有一处叫老松崖,神鹤将我们送到那里,就回山下等着。” 散仙子道:“从老松崖步行到独孤恨天练功的天涌寒泉,大约还要多久时间?” 骑鲸客道:“老朽未到过天涌寒泉,但从他们警戒森严上推测,不会太远,好在咱们来的人轻功都不会差到那里。” 散仙子道:“老婆子倒是摸上来过几次,可是我眼睛看不到,不知道路名,咱们就这么决定吧,人到老松崖开始步行,但商七、贾八和快刀江九,他们随鹤下山,在镇上等着。” 商七刚想反对,散仙子又道:“老婆子并不是关心谁死谁活,而是根据每人的专长分配任务,我这里有一封信,你们必须要等到天明午日才过后才能拆阅,三位按照我信上交代的做,大概差不了多少。” 她说来轻松,但每一个人心头都有一种沉重的感受,朱伯鱼忍不住冷声道:“老婆子,你是星宿门的人,大概早就算出咱这些人此去是死定了。” 散仙子道:“老婆子早已脱离星宿门,我现在是白驼派掌门,而且生死皆是命,半点也不由人,咱们不必讨论这个问题。还是上路吧!” 朱伯鱼道:“老夫还想多喝两罐酒,恐怕玉佛顶上当真无故人。” 散仙子想了一下。却吩咐大黑把酒全部搬下鹤背,而后正容道:“你们能喝的就尽量喝,或者是背在身上边行,反正以后喝酒的机会不多。” 朱伯鱼、骑鲸客、袁不韦和刘二白,每人都喝了五罐,还剩下三罐,朱伯鱼却倒入葫芦去了。 接着众人也就先后跨上鹤背,神鹤振翅而起,这一带是属于长白山脉,山风特别强劲,又不便飞得太低,怕被人发现,所以在行程上无形中也就慢了很多。 在子时左右,两头神鹤已准备降落在老松崖,众人跃落地面后,散仙子对二鹤低声交代一阵,它们就载着商七等三人到山下去了。 两头神鹤刚刚飞走,由老松崖对面立时奔出来好几十人。 他门都是手持弓箭,背上还背着长剑,从身法上就知道这些人都算得上是一流高手。 走在前面的老人打个手势,那批弓箭手立即散开,采取一个包围的姿式。 散仙子冷冷的道:“咱们来此找的是独孤恨天,希望你们不必作无谓的牺牲。” 老人道:“教主现在不会客,各位可于明天正式拜山,老夫叫徐正道,请留下大名,我可代为转报。” 散仙子道:“天机剑徐正道,老婆子听说你剑法不错,不知你能不能接下我一招?” 徐正道厉声道:“瞎婆子,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夫如直接不下你一招,就自己抹脖子。” 散仙子淡淡的道:“老婆子从不夸大,一招判生死,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徐正道丢掉手中弓箭,正待反腕拔剑,三道青光又像闪电般从散仙子手中飞出,在徐正道身边绕了一圈,青光回到她手中时,徐正道身子才变成三截,散落在地面。 围在四周的弓箭手见徐正道被杀,立时发出一阵怒吼,数十支强弩也紧跟着朝群雄射到。 这些弓箭手虽然都是经过特别训练,但遇上这些人,他们只有束手待毙,箭还在数尺外,就被众掌劈落了,江城子于临出发前,楚湘玲和花惜香替他选了不少小石子,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以满天花雨手法,双手一阵翻扬,几十名弓箭手脑袋全都开了花。 朱伯鱼喝了口酒道:“小子,下次你得留几个给老头子顺顺手风。” 散仙子道:“玉佛顶上,有的是人,就怕你酒不够,人可多的是,你左后方那块出石后面就有五个,你去试手风吧!” 朱伯鱼才一怔神,山石后面果然连续冲出五条身影。 这五个人身形奇矮,但动作却快如欺风,只一闪已将朱伯鱼围在中间。 朱伯鱼暗中一震,他只一眼就已猜出这五个人是江湖中最难惹的地灵五奇,但他仍故意哈哈一笑道:“老夫手风真是憋透了,怎么尽遇上的都是一些三寸钉,刚喝一肚子酒,蹲下来打,恐怕连尿都会憋出来!” 他口中说着,人却真的蹲了下来,而且利用这个机会,运中十二成真力,张口就是一道酒气。 地灵五奇可不认识酒仙朱伯鱼,他们还真以为他喝多了酒蹲下在吐,等到发觉情形不对时,身上已经着火。 但地灵五奇联手,功力还胜朱伯鱼甚多,他们没等火势转旺,已从丹田中发出真气,硬将火苗震熄了。 为首一人叫做地隐候车坤,他看看朱伯鱼,狞笑道:“原来你还是一神二仙中人物,叫九指和尚跟老叫化一起出来吧,你死了好有个伴……” 谁知骑鲸客利用他说话之际,运足全力,从背后劈出五掌而且在掌风中更加进了烈阳魔功。 由于他的动作太快,又是从背后出手,地灵五奇正用真力逼住朱伯鱼的酒气,所以烧得肚破肠流。 车坤一见情形不对,身形猛坐,矮小身子竟穿入土中一大半,可是就这样他和地藏候蓝虎遭受到同样的命运,身子在地下面,头在上面,停在那里不动了,车坤胀得脸红脖子粗,但他仍强提真气道:“是何方高人,能结地成刚,尚请手下留情!” 散仙子冷声道:“地灵五奇被人一掌就宰掉三个,老婆子本想饶你两人不死,可是你们今后也没有脸见人了!” 车坤喘着气道:“你这老婆子是谁……” 他刚说到这里,脑门响起一声轻暴,红白之物冲得很高,而后就不动了。 蓝虎也跟他遭遇同样命运,地灵五奇就是这样,一招都没来得及攻出,就先后死了。 朱伯鱼道:“这五个怪物真的练成了土遁术。” 散仙子道:“他们天生体材异于常人,又得了五套宝衣,所以可以穿山遁土,老婆子如不是事先有准备,再加上骑鲸客先伤了三人,想杀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空心佬佬道:“咱们现在就攻上天涌寒泉,独孤恨天可能还不知道咱们来了!” 散仙子道:“他们死了这么多的高手,岂能不知道。咱们来的目的就是找他,知不知道都是一样,各位沿途小心,还有不少埋伏。” 她一提真气,人已朝老松崖对面飞去,这道山崖宽不过五丈,任何一个高手都能飞过,尤其上面又结了厚厚一层冰,就算飞不过中途落下,也不会有危险。 但是谁都看得出,这三丈宽的山崖中,似乎隐伏着无限杀机,散仙子身形才起,骑鲸客和空心佬佬也紧随她身后飞跃空中。 不过他的都自动的保持一丈左右距离,这样既可互相接应,又可分散守方攻势。 果然不错,当散仙子身形飞到四丈七八,将要登上对岸时,山坡下一下子就飞跃起五六十头巨猿。 这些猿猴身材虽然不如大黑威猛,但都是经过训练,且又懂得搏击之术,特别是它们把散仙子落足的时间和部位,算得相当准确。 它们分成两批,一批抢占在散仙子落足处,并做好攻击姿式,而另一批同跃起空中,反超在散仙子上空等着。 散仙子双目失明,行动全靠听觉,她还在对岸就知道在这山坡下埋伏不少高手,但她却未想是一批经过训练的巨猿。 她本来是不忍心伤这些猿类的,但些时身形已经落下,如不伤猿,就只有被伤,因此地双脚齐出,交手四头黑猿脑袋踢得粉碎,身形借势上升,左掌轻扬,剑已飞出,又是六头巨猿被拦腰斩断,随在她身后的骑鲸客和空心佬佬,正待出手相助,只见两条黑影已快如闪电般,从对岸飞了过来。 那正是大黑和二黑,它们身形还在空中,就已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啸。 群猿一听到大黑的啸声,竟像是大祸临头般,纷纷跃落地面,跪在那只一动也不动。 散仙子落回地面,对大黑道:“不知无罪,饶了它们吧!叫它们带路,咱们现在就去天涌寒泉。” 大黑又和群猿交谈一阵,才又向江城子比了一会手势。 散仙子道:“我已知道群猿意思,它们说有两个很厉害的老人守在独孤恨天身旁,这两个人,老婆子已知道他们是谁了。” 江城子道:“是无影剑和幻影剑?” 散仙子道:“不错,就是这两个老鬼,但中途还有不少一般武林高手,叫大黑、二黑混在群猿之间,先把他们摆平,扈女侠带两个丫头随大黑一起去接应,咱们先在暗中观察一下,看玉佛顶上还的些什么人。” 这时群猿已知散仙子身分,对她奉若神明,像风一般回头往来路奔去。 扈三娘带着楚湘玲和花惜香,随在大黑和二黑之间,也跟了过去。 由于各处的暗桩,早也知道这些猿猴习性,所以对它们一点也没有了防备,因而这些将近百多名高手轻易的被杀光了。 在快接近天涌寒泉时,这里有十二名剑手守护,他们这才觉出情形不对,因为平时群猿少来此,就是有事呈报,也不过三两头来交代一阵就走,没有像这样成群结队的涌了过来。 因为天色太黑,大黑、二黑走在中间,他们根本看不清,还以为是被人追赶到此地来。 为首一个老人走过来,低道:“你们不守在老松崖,怎反跑到此地来?” 走在前面的那头巨猿比了下手势,而后又朝中间指指点点叫了几声。 老人这才看清大黑、二黑背上背着三名少女,他怔了一下道:“这三个女子是哪里来的?” 巨猿又指指老松崖,老人阴笑一声道:“这三个女子不简单,她们闯过老松崖,八成是无名小子派出来的奸细,老二,老三,你们去把三人带来问问。” 他身后走出两名背剑老人,迳朝群猿中走去,但刚到大黑附近,扈三娘已暴起突袭,出手就是身剑合一招式。立将两名老人腰斩剑下,她一发动,大黑、二黑已领着群猿当先朝其余十人冲去。 这些人确实算得上一流剑手,不但反应快出招更快,大黑右掌刚抓住一名老人、已有三柄长剑同时刺到,两柄便是刺向它双目和咽喉。一柄剑却直挑小腹。 这三处都是致命地方,如是一般猿类,一定是放人自救。但大黑却根本不理这一套,左臂猛然上格,硬将攻向双目的两柄剑震飞到半空,而在这同时,它反将右手中的老人便朝刺向小腹的剑送去。 而持剑的人却眼睁睁的看着剑刺进同伴胸口,就是躲不开。 其余的人似乎也都被大黑的神勇震住了,还没有怔过神来,扈三娘已快如欺风般,又被她斩杀两人。楚湘玲和花借香也各杀一个。 二黑也不甘示弱,扑上去抓住两个人,脑袋对脑袋狠狠一撞,两个老人也当场了账。 还剩一人,却被带路的那巨猿提起双腿,摔到绝崖下面去了。 十二名一流剑手。不到片刻之暗,竟被杀得一个不剩。 散仙子低声道:“这十二个人都是北极人熊徒弟,叫十二小飞熊,北极人当年为了盗宝,被神算子所杀,这十二个人于三十年前离开北极,就是为了替师报仇,如果不是出奇制胜。以他们武功,就算老婆于亲自出手,三十招之内,不一定有把握收拾他们……” 只听一阵阴笑,打听她的话道:“老妖婆,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过你既然来到天涌寒泉。就等于进了鬼门关,现在想回头已来不及了。” 阴笑声像是来自谷底,又象是来自天空,在夜风中久久不散。 散仙子冷声道:“幻影剑,多年不见。” 幻影剑停了一下,才阴沉沉的道:“追命罗刹,你们是怎么上来的?老夫怎未接收到紧急求援信号?” 散仙子道:“这些问题重要吗?就凭你们那些暗桩能阻挡老婆子?” 幻影剑还想说什么时,真的从地底下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范老弟,放他们上来。” 只听一阵轻响,云雾中已现出一个山门,从外面看不到什么,只能见到正中间有一座三十六层的宝塔。 这里已经到了玉佛顶的最顶端,宝塔已被一层厚厚的冰封住了,看起来好象从来就没有人进去过。 散仙子也不说话,当先朝山门飞跃上去,江城子和刘二白一提真气,左右一边一个随在她两旁进了山门。 紧接着群雄也都陆续走了进来,这时在宝塔之外,剩下的空间并不大,紧接宝塔处有一座寒池,显得阴气森森,人还在数丈外,就已感觉寒气迫人,但在池中,有一个老人正洗浴,全身都泡在水里,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面。 楚湘玲被冻得打了一寒颤道:“这好像传说中的十八寒冰炼狱。” 池中老人阴笑一声道:“丫头,你说对了,但凡经过这炼狱的人都可以练成长生不老,你下来泡泡就知道了。” 他伸手一招,楚湘玲真的跃身朝寒池中飞去,江城子心中一惊,双手齐出,却又硬把楚湘玲从半空中拉回身边,伸出左手握住她右手道:“小玲,不要乱说话,这老家伙就是独孤恨天。” 他中的老人确是独孤恨天,他看看江城子道:“你大概就是无名小子,果然不错,假如你肯拜老夫为师,这些人都可以不死。” 江城子冷声道:“我是来杀人的,可不是来拜师的。” 独孤恨天依然笑道:“杀人也行,老夫认为可堪一击高手都在这里,连我在内只有五个人,你准备先找谁下手?” 江城子道:“我就找你,要杀了你,其他的人倒可饶他们不死。” 独孤恨天还未及答活,突然一个童子挺剑而出,挡在他面前道:“我久闻你这小子剑快,始终没有机会下山找你,你自己来了,我先接你几招快剑。” 江城子看看他的衣着再见他持剑手势,却摇头道:“你不是我对手……” 童子大怒,一语不发,振腕就是十一剑,不但出招快,而所攻的也都是要害。 江城子身子仅闪了闪,就避开他十一剑,可是那童子仍不死心,飞身疾扑,又是一阵猛攻。 这一次江城子并没闪,不知他是怎么出的手,一下就扣住童子持剑脉门,左手跟着一掌击中他背心,把他整个身子就击落到寒池中了。 独孤恨天急忙拍出一掌,赶过来抢救时,仍是慢了一步,童子已经变成一块冰块,浮在水面上,隐约的还能看出人形。 独孤恨天厉声道:“小子,你怎么知道使用这种方法?” 江城子道:“他一现身,我就知道他是风火童子了,因为他身上的檀香味很浓。” 独孤恨天狞声道:“你小子真狡猾,如凭剑术,你绝对不是风火童子之敌!” 江城子道:“他的剑术绝无惊人之处,但是一旦引发了他的风火,就不好对付了。” 他正说着,一个老婆子手提长剑走过来,道:“我也是一个佣人,想领教公子几手高招。” 江城子一皱眉头,刘二白已抢了过去,道:“由在下来接老婆婆几招。” 老婆子道:“我虽是一个佣人,如不是名家,我却不愿意动手。” 江城子怔一下,冷笑道:“关东醉侠刘二白,当然够资格……” 她口中说着话,宝剑突然飞出三道青光,迳袭刘二白三处要穴。 刘二白没想到她说打就打,而且招式又那么狠毒,他虽是以快剑成名,左臂仍被划了一道血槽,而且伤的还不轻,但这一来已激起了他的杀机,身形一迟即上,两团剑气已经缠在一起了。 二人这一正式接手,眨眼间就是一百多招,双方施展的都是快剑,由地上打到空中,而后又落到地面,但谁也没讨到便宜。 朱伯鱼叹了口气道:“想不到独孤恨天一个烧饭的,竟有此等身手……” 他刚说到这里,跟刘二白交手的老婆子突然一个大翻身,宝剑疾挥,竟将站在一旁的幻影剑拦腰斩成两段。 这一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独孤恨天厉声道:“蒋老婆子,你疯了,怎么杀自己人?” 蒋老婆子道:“我一点都不疯,而且我也不姓蒋,我是飘萍剑客楚四海的姊姊,无名女侠楚萍萍就是我,我打扮成佣人,来替你烧十多年的饭,为了就是杀你……” 江城子急忙打断她的话道:“老前辈小心……” 他飞身扑过来时,楚萍萍背心已被一剑刺了个对穿,但江城子仍迅速攻出三剑,才冷声道:“尚无忧,我在祁连山就该杀了你的,你穿的那件隐形衣本来就是假的。” 无影剑尚无忧有些紧张的道:“放屁!如是假的,楚老婆子怎会没有发觉!” 他这一开口说话,等于无形中将身形暴露。朱伯鱼就站在他旁边,张口就是一道酒气喷出,哪知他酒气才出,寒池中的独孤恨天已像鬼魅般飞身一掌,击在朱伯鱼背心上,他当时就倒地不动,没有好久就变成个冰人。 楚萍萍本来还没有死,正勉强和楚湘玲谈话,这时见朱伯鱼间接因她而死,心中一难过,当时也就断了气。 江城子见这两个人都没有救了,目中不由充满杀机道:“独孤恨天,你也是一代名家,竟是如此卑鄙!” 独孤恨天道:“这就是老夫求生存之道,我下一个要杀的对象,不是老和尚就是老叫化。” 江城子道:“你出来,我单独向你挑战!” 独孤恨天道:“好,我就下去接你几招。” 他纵身一跃,人已飞起五六丈高,剑身幻起一片紫芒。已往池心冲去。 可当他下落不到两丈,剑芒突涨,人却比风还快,飘向寒池左首七丈处,剑光再闪,一颗脑袋已滚出两丈。 这个被杀的人正是无影剑尚无优,但在这同时,独孤恨天也飞出寒池,左掌右剑,连杀九指神憎、空心佬佬,骑鲸客和散仙子联手出战也只接下他两招,二人仍都受了轻伤。 等江城子赶回接应时,独孤恨天又飞回寒池大笑道:“三比一,老夫还是不吃亏。” 江城子恨声道:“下一次你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你的爪牙已被除光,我现在要全力对付你!” 独孤恨天道:“老夫没有后顾之忧更好办,咱们就这样耗下去,一有机会我就宰上一两个,不到天亮就宰得差不多了!” 江城子对散仙子低声谈了几句,但他却利用这个机会,在怀中掏出一个玉佩放在口中,因为他学过空空门的手法,所以谁也没有看到。 独孤恨天仍是大笑道:“小子,你们商量好了吗?是谁先下来送死?” 江城子道:“我先下来,假如天涌寒泉真能炼成绝世神功,也许我会留在里面陪你……” 他口中说着,突然连人带剑笔直的朝独孤恨天冲去。 由于他剑上的劲道太猛,还在三丈外独孤恨天就有了感觉?他却也不敢大意,也赶忙出剑迎击。 因为双方都使出驭剑术,独孤恨天人已飞出水面,大家这时才看清,他双腿全失,只剩下上半截光秃秃的身子,难怪他全靠泡在水里,无法在陆地行动。 二人的剑在离开水面三尺处,就连接在一起了,但是这一接触,双方都暗中震惊。 原来二人的内力尽然不相上下,尤其是独孤恨天,他惊骇的程度更甚,他所练的玉佛玄冰功,如是一般人像这种硬碰硬的打法,早将对方连人带剑都结成冰块。但眼前这个少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而且攻势不减,他正想不出江湖中还有什么武功能和玄冰功相抗时,但他身后水面上突然发出两声巨爆,大片水珠都溅到独孤恨天身上了。 因为这些被激起的水珠都是热到沸点,却也正是独孤恨天的克星,他精神一懈,放开江城子的剑,身形反而上冲三四丈。 江城子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剑式一变,施出了奔雷九式,滚滚剑气,竟然逼得他无法落到池中。 但独孤恨天是一代英雄,他一发觉上了江城了的当,立刻施展全力将身子包在剑气之内,硬往池中冲去。 但奔雷九式专门为了对付他的,虽然他仗有玉佛玄冰剑护体,但左臂连肩带臂,仍被江城子劈落。 他忍着痛刚刚接近寒池,不料身后又响起两声巨爆,这一次更惨,他整个后背都被炸了一个大洞,连内脏都露出来 独孤恨天倒不再降落向寒池了,他右手一拍水面,虽然身受重伤,仍像飞鸟般扑向岸边众人。 还有一两丈的距离,他的玉佛剑已脱手射向骑鲸客,紧接着五指如钩抓向散仙子。 谁也想不到他伤得那么重,速度还有这样快,骑鲸客运足全力也只将剑震偏一点,左肩仍被射个洞穿,而散仙子更惨,被他五指抓中脖子与肩膀中间,不仅肩骨碎了,咽喉也断了一半,不过她双手却至他左右肋插进,把内脏全掏出来了。 江城子这时也刚好飞了过来,不过他的人已像面粉做的一样,无力的坐在地上直喘气。 而独孤恨天这时还没有死,他望着江城子道:“小子,你练的什么功夫能抵抗我的玄冰掌?” 江城子无力的从口中拿出那块佩玉。 独孤恨天大叫一声道:“万年温玉真在你身上……” 他喷出一口鲜血,一歪头,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江城子服下半瓶药丸勉强起身,先查看一下散仙子的伤势,摇头叹了口气,才又替骑鲸客拔出剑,敷上药道:“晚辈如早知道神雷弹能杀独孤恨天,咱们也不会伤这么多的高手!” 骑鲸客道:“如不是你那套怪剑的配合好,神雷弹绝对伤不到他。” 袁不韦也走过来,道:“一切都未出散仙子预料,先叫大黑它们将各位尸体搬下山吧!” 江城子点点头。一行人默默的来到山下小镇上。 商七已迎过来,凄然道:“散仙子前辈遗嘱中,吩咐把她的仙体交二鹤带回西域,其余的都葬在野人山!” 江城子见棺材都准备好了,竟然一副不差,只好苦笑一声,一行又开始走向另一段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