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凰》 第一章 远望万峦千谷重叠绵延,无垠无际,峰峦染黛,高接霄汉,近处重峦叠翠,尽在眼底,万层登峰石阶,被去拦腰遮断,犹如登天天梯,立身峰顶,直似脱身红尘,人在天宫神境。 晨曦薄雾中,古刹静伏峰顶.粉墙铜瓦.金光陷现,恰似在朴帛雄伟的石峰顶上覆上一顶金冠,飞檐走壁,尽栋雕梁,建无处不是匠心独运,遥想古人搬木运材,登数万层石阶上此陡壁之时,不难令人想到他们怀有何等虔诚,多少毅力,始能克服万难将此驰名四海佛门圣殿建于此高插云表的峰顶上。 “峨嵋天下秀”,唯有曾身临此境的人,才能领悟这五个宇描述得何等的真切。 洪亮的钟声震开山野的静寂,拉开这一天的序幕,厚实高大的山门,就在这沉缓钟声余音中徐徐启开.大雄宝殿内早课的木鱼在外面听起来更清楚了。 当开山门的两个小和尚意外的发现这个年轻人孤零零的当门面立的时候,宥实吃了一惊,因为,他不只是来得太早而且只有一个人,从他们开山门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形。 名山古刹的僧侣毕竟不同于一般小庙里的和尚,两人微微发怔之后,一齐恭身合什道:“施主来得早。” 年轻人温和的笑笑道:“打扰了。” 右边的小和尚忙道:“施主太谦了,出家人慈悲为怀,方便为门,佛堂圣殿是为四方施主朝拜而设,施主不管何时到敝寺无不竭诚欢迎,只是此刻正当本寺早课,可否请施主至客舍略事憩息片刻?” 年轻人笑笑道:“在不下是来朝佛礼拜的。” 左边的小和尚道:“那……那施主是来借宿的罗?” 年轻人摇摇头道:“也不是。” 两个小和尚迷惑的互望一眼,右边的小和尚道:“可否请施主明示来意?” 年轻人淡淡的道:“贵寺可有位圆觉大师?” 两个小和尚脸同时一凝,右边小和尚道,敢问施主贵姓台甫?” 年轻人干和的道:“童天罡!” 两个小和尚又彼此互望了一眼,左边的小和尚道;“可否请童施主稍待片刻,容小僧去禀告知客师叔来接待?” 童天罡点点头道:“有劳小师傅了。” 左边小和尚合什为礼,匆匆转身进去,右边小和尚仍留在原处陪着童天罡。 知客僧出来得比童天罡预料的快得多。 四旬以外的年纪.中等身材徽胖些,脸色红润,目光平和而明亮,微圆的脸看起来一团和气。 知客惜从容的走到童天罡面前,在老远的地方他就打量了童天罡很久了,一停下来,先合什为礼,然后开口道:“童小檀越,久仰了.” 童天罡抱拳还礼,淡淡的道:“不敢当,请教大师上下怎么称呼?” 知客僧道:“小僧悟缘.” 童天罡道:“悟缘大师,童某来贵宝刹的目的,这位小师傅已经禀告过了大师了吧?” 悟缘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声音则仍然很一褥,缓声道:“小檀越打的是小僧的师叔祖。” 童天罡淡淡的道:“童某可以见见圆觉大师吗?” 悟缘转向两刊、和尚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等两个小和尚离开之后,悟缘才对童天罡道:“小檀越,这件事小僧做不了主。” 童天罡道:“那位做得了主?” 悟缘道:“前些日子家师曾吩咐过小僧,童檀越来了要带去见他。” 童天罡终于明白前后三个和尚为什么一听到他的名字睑上立刻起变化的原因了。 “童某现在可以去见见令师吗?” 悟缘道;“按礼,小僧借应该请小檀越进大殿,然后……”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入乡随俗,童某不敢令主人为难。” 悟缘陪礼道:“因为大殿正当早课时辰,委屈小檀越了。” 悟缘带着童天罡走向距山门足足有五十丈远的边院侧门,驻足道;“请小檀越稍候片刻,容小僧进去通报一声。” 童天罡道:“偏劳大师了.” 当悟缘带着一个五旬开外的老和尚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亮,童天罡等了有半个多时辰。 清癯的脸上凝警一片肃穆,老和尚从看到童天罡开始直到停步在童天罡面前为止,那双锐利和电的目光便一直没离开童天罡险上。 “老衲‘慈因’恭迎童小檀大驾来迟,尚乞恕罪。” 童天罡淡漠的道:“打扰佛驾清修了.” “慈因”大师犀利的目光从童天罡脸上转到悟缘睑上,沉沉的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去做你应该做的去吧。” 悟绿恭身应了一声,转身入内去了。 “敢问小檀越找老衲师叔有何贵干?” 童天罡淡淡的道;“弟子想向他请教一件事。” “慈因”大师追问道:“老衲可以知道小檀越要问家师赦为何事吗?” 童天罡淡淡的道:“佛门讲因果,种因之人必将得果,弟子恐怕无法奉告。” “慈因”大师略事犹疑,然后道:“可否请小檀越屈驾到里面净房详谈?” 童天罡道:“多有打扰。” 于其说是净房,不如称之为峨嵋弟子的演武厅房.方圆足有十多丈的长方形厅房,两侧陈设有兵器架,陈列架上的无非是戒刀、棍棒、禅杖以及佛门方便铲的佛门弟子强身自卫的兵器。 正面尽头是一张长形方桌,桌后臂前并排着三个年岁与“慈因”大师相差不多的老和尚、虽然都眼观鼻,鼻观心的垂睑而言.三张睑上仍隐隐的泛动着煞气。 带童天罡到桌前,“慈因”大师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沉沉的道:“小檀越请坐。” 童天罡淡淡的道:“多谢大师。” 话落把挂在肩上的白色长袍包袱放在桌上;并不多言。 等了片刻,见童天罡没有开口,“慈因”大师忍不住开口道:“小檀越准备何时离川返乡?” 童天罡淡漠的道:“弟子还没见到圆觉大师,何时离川目前还不能确定。” “慈国”脸色立时一沉.声音也变得冷冰冰的:“小檀越,家师叔一心向佛,小檀越又何必立意在搅浑这片佛门清净地。” 童天罡目注“慈因”大师道:“佛驾可知道弟子找令师叔是为了何事吗?” “慈因”大师垂目冰冷的道:“略知一二。” 童天罡冷漠的道:“如今贵宝刹有令师叔在,佛驾还能说这里是片清净土吗?” “慈因”大师尚未开口,他在后的三个和尚中已有人抢前开口道:“童檀越,家师兄劝你早日离川乃是基于一片不忍杀生的慈念,檀越可别不知好歹。” 说话的是居中的和尚,身材魁梧健壮,浓眉大眼,满腮胡碴,是个粗鲁戾暴的人。 童天罡抬头望着那个横眉竖眼的老和尚,冷漠的道:“在未登金顶之前,弟子对峨嵋声威已早有耳闻,但弟子毕竟还是来了。” 浓眉和尚冷声道;“仗着血气之勇?” 童天罡淡漠地道:“血气之勇不住恃,有理天下可行,童某依仗的是个理字。” 浓眉和尚道;“你睁大眼睛看着,此处是你讲理的所在吗?” 童天罡冷笑道:“堂堂佛门圣地,宏扬佛法,普渡群迷,会连个‘理’字都容不下吗?” 浓眉和尚一怔,瞠目结舌,挣得满面通红.就是找不出一句适当的争辩言辞。 “慈因”大师寒着脸道:“小檀越,并非佛门容不得一个‘理’字,而是……而是……” 见“慈因”大师“而是”了半天接不上下文,童天罡冷漠的道:“弟子恭聆大师教言?” “慈因”大师乘机一转话题道:“正如小檀越所言,峨嵋金顶,清誉满天下,这份荣耀不是十年百年所能创立的,创业不易,守成维艰,那一代弟子也不敢玷此清誉。” 童天罡点头道:“大师这么一解说,弟子倒有些明白了,大师之意是要告诉弟子‘理’须‘力’伸?” “慈因”大师肃容道:“小檀越,峨嵋历代祖师.为求佛门弟子云游之安全,对于防身武术之创研亦颇有基础,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众怒难犯,小檀越又何必言‘力’?” 童天罡平静的道:“大师的话弟子听得懂。” “慈因”大师面色稍缓,道:“当然,老衲是个出家人,名利二字对吾辈而言已无意义方才之言,亦非居心要挟峨嵋之势胁迫小檀越。” 话落转睑向左侧侧门方向,沉声道:“拿出来!” 门内走出两个小和尚,各自用红漆木盘托着一个五寸见方的锦盒,走到“慈因”大师面前,把盘子放在桌上,退了进去。 “慈因”大师看看童天罡道:“这是敝寺呈奉给小檀越的一点程仪,虽非连城之宝,亦足借小檀越毕生享用,请小檀越过目。” 话落伸手欲掀盒盖。 童天罡冷漠的道:“慢着。” “慈因”大师脸色突然一变,那双犀利的目光突然凝注于童天罡睑上。 童天罡冷言嘲弄道:“大师仍是得道高僧,不怕这些世俗黄白之物玷染了佛驾的圣礼吗?” “慈因”大师冰冷的道:“小檀越,请不要逼迫老衲。” 童天罡冷冷的道:“大师.从开始直到此刻,弟子在言辞上并无片言只字逼迫大师,但是,佛驾却在逼迫弟子。” “慈因”大师道:“老衲几时逼迫过小檀越?” 后睑突然一沉,童天罡冷声道:“大师方才不就是在逼迫童某卖祖求荣吗?” 浓眉和尚再度插嘴道:“大师兄,童天罡既然执迷不悟,多言何益?” “慈因”大师盯着童天罡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檀越,苦海无边,此时回头尚不为晚,小檀越三思。”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船到江心补漏难,大师,苦海既无边,回头那有岸,此刻,贵我双方都是已到江心之船,已无回头,补漏的余地。” “慈因”大师沉重的道:“小檀越既然执意如此,老衲也无话可说了,小檀越请。” 起身离座,童天罡向厅房中央走去,没有拿桌上的包袱。 “慈因”大师沉声道:“小檀越忘记带兵刃了。” 童天罡停步在厅房中央,转身淡漠的道:“佛门净地,沾染血腥,对佛祖不敬。” “慈因”大师沉冷的道,“小檀越,这是生死之争,不是儿戏。” 浓眉和尚急步走向童天罡,一面插嘴道:“大师兄,童天罡这般做作,分叨是没把我幻师兄弟放在眼里,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他两个和尚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一声不吭的也跟了过来。 浓眉和尚走到兵器架前,顺手抄起一柄惯用的方便铲另外两个各抽出一根禅杖,各自转身围向童天罡。 “慈因”大师急步走过来,沉声道:“三位师弟,峨嵋乃是武林正大门派,我们不能留人话柄,三位把兵器放回去吧!” 三个老和尚犹豫丁片刻,各自转身把兵器放回原位。 “慈因“大师沉声道:“小檀越请赐招。” 童天罡冷漠的道:“如果童某胜了四位,能否见到圆觉?” “慈因”大师道:“老衲会带小檀越去见掌门人。” 心中一动,童天罡道:“这是闯关?” “慈因”大师道:“小檀越要怎么想都可以,请赐招吧?”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四位请。” 浓眉和尚脱口冷喝一声道:“接招!” 声起招出,一跃抢到童天罡背后,招化“力干五岳”,双掌齐出,推向童天罡后心,攻的正是致命的部位。 掌动风生,隐含雷鸣之声,显然是刚猛路数的罗汉掌,由他出掌的声势,可知其内功修为已达相当深厚的境地。 浓眉和尚一出手,其余三僧跟着同时出手,四人八掌出招虽有先后之分,堂风到达却无先后之差,四人的功力火候也都相差无几。 因此,由四个方位袭到的掌风,其威猛凌厉之状,确实令人触目惊心。 四僧对他们联手的这种刚猛攻势有相当天的信心,因为,这些年来,但凡仗势硬闯金顶峰的武林人物,还没有能通过他们这一关的。 倏然转身,童天罡迎着浓眉和尚的刚猛挛风,向他冲过去。 在硬工夫的比拼中,对敌的人只有两种情形会这么做,一种是对手的内功远不如自己,冲速不会被对方掌风阻滞,否则,随后袭至的攻击必将无从招架,而殒命当场;第二种情况是心慌意乱.没了主张,浓眉和徜霜信童天罡是属于第二种。 直到浓眉和尚被震跌在正堂下的桌下,他都难以相信他不但没有伤到这个年轻人,甚至连对方的前冲速度都未能阻滞丝毫。 另外三个和尚也因包围之被突破,掌风全落空了而为之目瞪口呆。 浓眉和尚从地上爬起来,突然伸手攫住摆在桌上的童天罡的白色长包袱,沉声道:“师兄弟们,用家伙收拾他。” 要除童天罡,这显然是最后的一条路了,“慈因”大师首先转身在兵器架上抓了一柄禅杖。 浓眉和尚则抱着童天罡的长包袱,飞步从侧门穿进内殿去了,等他再现身的时候,手中已多了一柄方便铲。 三根禅杖加上-一柄方便铲.四个僧人重又围成了方才的包围圈子。 童天罡如果出手,他可从浓眉和尚手中把包袱抢回来,但他没有动。 面对着“慈因”大师,童天罡冷漠的道:“刚开始的时候,佛驾的气度着实令童某感佩,因此,童某未下重手。” “慈因”大师冷冰冰的道:“小檀越,你与峨嵋势如水火,老衲情不得己。” 童天罡冷冽的道:“四位大师,多言无益,请!” 这一次先发动的是“慈因”大师、禅杖一抖,在铁环的震耳声中,禅杖势如-条出洞毒龙,挟着呼啸的破风声,捣向童天罡前陶,急如惊电。 另外两柄禅杖一左一右,左上右下,分取童天罡颈顶与双膝,浓眉和尚的方便铲,则从童天罡左肩胛上方斜斜劈有腰下,势如要把童天罡斜截成两段。 三柄兵器仍是同时攻到。 “退下!” 喝声起自侧门,响如晴空霹雳,足见发声人心中之焦虑急躁。 峨嵋金顶大小数百僧侣,没有不认得这声音的也没有不怕这声音的。 闻声如触电,四个和尚纷纷跃身玎斗圈外,脚才站定.各自转向发声处,竖直兵刃。单掌单胸,齐声道:“见过监寺长老。” 霜眉雪髯,面如童子,白眉下.双目冷如霜刃,虽是五短身材,却天生的一付不怒而威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冷眼扫了四个僧人一眼,老和尚冷冷的道:“你们自己看看手里的兵器,不自量力。” 四个和尚闻言各自检视手中兵器,一看之下.全都呆了。 因为,他们拿在手中的杖铲全都只剩下半截了,要不是监寺见机得早,他们此时只怕全都横尸就地了。 四个和尚全都出了一身冷汗,瑟瑟然不敢吭声。 监寺老和尚沉声道;“还不快给我退下去。” 各自把手中半截兵器放兵器架上,四个和尚鱼贯的出厅门而去。 向前走了几步,老和尚驻足在童天罡前六尺左右处,合什为礼道:“老衲峨嵋监寺僧圆悟,见过童擅越。” 童天罡冷漠的还礼道:“不敢,童某清晨拜寺,多的打扰。” 圆悟大师沉沉的道:“听说童檀越在洞庭地界曾独立挫败‘无刃剑’,‘万幻枪’二位武林名宿,方才敝寺弟子不自量力,多亏檀越手下留情,老衲特此申谢。”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要非监寺长老明察秋毫,烛事在先,而今孰死孰生,尚在未定之天呢!” 圆悟大师脸色一变,声调变得更冷:“童檀越剑上造诣已达心剑合一,无物不可为剑之境,老衲何敢居功?” 童天罡冷然道:“自古无识马之伯乐即无千里名驹,大师太谦了。” 圆觉大师睑色一沉,冷声道:“童檀越辞锋如剑,老衲自叹弗如。” 童天罡冷笑道:“童某只是据实而言。” 圆悟大师怒目道:“童檀越的所谓据实而盲,是说峨嵋金顶输不起这一仗,所以才出面制止?” 童天罡冷笑道:“至少童某井非手下留情之意.” 圆悟大师勃然大怒,冷冽的道:“你这是上门欺人。” 童天罡的目光逼视着圆悟大师那双怒中带威正瞪着他的如刃锐目,毫不示弱,良久之后才冷涩的笑道:“大师乃是佛门高僧,想必对因果报应之说不会陌生吧?” 圆悟大师怒声道:“不错,老衲不但不觉陌生,而且还深信此说无讹,童檀越欺凌佛门净土,只怕报应就在眼前。” 童天罡冷笑道:“童某今天之登峨嵋.是谁种因在先,大师没弄错吗?” 猛然想到方才言辞过于激动,以致落人话柄,圆悟大师不由窒了窒,一时接不上腔.随口缓冲道:“谁?” 童天罡冰冷的道:“大师是为谁而出面的,这一切过程全是巧合吗?” 圆悟大师更难接腔回答了。 “阿弥陀佛,相逢即是有缘,童檀越又何必斤斤于这‘巧合’二字。 圆悟脸色一凝,转向厅房进口合什恭声道:“掌门师兄。” 童天罡转向厅房进口。 当门站着两个年纪俱在六旬以上与“圆悟”大师不相上下的老和尚,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三僧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和尚,手中捧着童天罡的包袱。 前面的老和尚面如满月,眉如霜雪,举止之间自有一股慑人威仪,慈祥中有威猛严厉的气息。 后面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犹如苍松古月,一派举世无争的出家人风范。 前面的老和尚朝童天罡施礼道:“老衲本寺主持圆净,见过童檀越。” 话落横跨一步,指着身后的老和尚道:“这是老衲三师弟圆慈。” 这种群出的阵仗与慈因等四僧接见童天罡时如出一辙,童天罡心中已自了然。 童天罡只冷漠的还了一礼道:“童某总算见到掌门大师了。” 两个老和尚移步走进厅房,有意无意的分站在童天罡左右方各六尺左右处,与圆悟大师恰成鼎足形势,把童天罡围于中央。 “圆净大师”站定方位之后,沉声吩咐道:“悟凡,把童檀越的东西还给他。” 跟在“圆净大师”身后的那个三十多岁的和尚应了声是,双手捧着包袱送到童夭罡面前,高举过顶,递向童天罡。 童天罡探手接过包袱,和尚退下去,转身出厅而去,显然这也是早先按排好的。 童天罡目注圆净大师道:“峨嵋果然是片路不拾遗的净土。” “圆净大师”冷声道:“童檀越,对敝寺弟子老衲管束不周,擅取檀越之物,老衲在此致歉,檀越请检视包袱内的物品有无遗失?” 童天罡淡然的道:“不必了。” “圆净大师”与“圆悟大师”互望一眼,神色中彼有洞烛奸情之意。 “檀越包袱内的大概不是天、地双令吧?”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此刻既已物归原主,是与不是对童某而言均无损失,大师问这个干什么?” “圆净大师”沉声道:“杀人者永远难逃被杀的厄运,像檀越这样的武林人物,身边不带顺手兵刃,实乃不智之举。” 童天罡冷漠的道:“大师怎知童某未带应手兵刃?” “圆净大师”笑道:“檀越是根据推理判断,老衲也是根据推理判断,天、地双令之珍贵,足可使武林耸动,檀越失此贵重之物,竟然不闻不问,大背常理。” 童天罡笑道:“这就是大师原封不动,送还童某的原因?” 圆净睑色-沉道:“老衲只是要奉告檀越,佛门中人虽无诳之心.却有烛奸自保之能。” 童天罡冷笑道:“大师也未免小心得过火了。” “圆净大师”冷冷的道:“谨慎总无错处。” 童天罡道:“大师可要看看里面的东西?” “圆净大师”冷声道:“身为佛门弟子,确不窥人隐私,不过,在此老衲要奉劝小檀越一件事,峨嵋-派,一向不惹武林是非,但也不受任何江湖中人欺凌,敞派有足够力量维持佛门清净,檀越如果此刻下山……” 童天罡道:“大师可知道童某要见他的原因?” “圆净大师”想了想,道:“老衲知与不知,对檀越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在峨嵋或四川,檀越决难如顾。” 童天罡冷冷的道:“这就是掌门人给童某的答复?” “圆净大师”冷峻的道:“是的,这就是老衲唯一的答复。” 童天罡冷笑道:“掌门人,这就是名门正派的作为?” “圆净大师”冷傲的道:“童檀越,你既然知道敝寺为天下正派之一,就该知道你一人之力否定不了天下公认的事实,老衲劝你下山,乃是本着一份佛门好生之德。” 星目中爆射出慑人的煞气,童天罡冷笑道:“童某迢迢千里,寻上金顶,掌门人就凭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言辞,就想打发童某下山?” “圆净大师”强硬的道:“依小檀越之见,老衲该怎么做?” 童天罡道:“叫圆觉自己出来解决。” 圆净大师道:“老衲方才已说过难以遵命的话了。” 童天罡冷冽的遭:“掌汀人,童某本着一份对佛门的敬意,一直不忍见血染佛堂的惨景。” “圆净大师”冷声道:“童檀越,者衲一向不受威胁。” 星眸中煞气转浓,童天罡环扫了三个老和尚一眼,冰冷的道:“很好。” 话落双手飞快的抓向包袱绳结。 在童天罡行动的同时,“圆慈大师”出手了,而且是全力攻击,在他们师兄弟三人中,只有他相信天、地双令确实在包袱中。 沉猛雄浑的内力完全凝于推出的掌风中,因此,掌出之后,予人的感觉直如推出两道力愈万钧的钢墙,虽无呼啸慑人的风动雷鸣之声,但那山岳移动般的潜在力形的压力,却令人怵目惊心,望而生畏-峨嵋当家的这一代,果然不凡。 “圆慈”的功力超出童天罡的估计很多,同时他也没料到他们会在池解包袱的时候出手,一见这种雷霆万钧的攻击,童天罡着实吃了一惊。 左手抓紧包袱,倏然推出右掌,硬迎向“圆慈”攻来的万钧掌力。 “波”的一声轻响声中,童天罡的身体突如脱弦怒矢般的向后倒射出去,脱身的方位恰好对着“圆净”、“圆悟’二僧之间的空隙。 “波”的一声对掌声才落,接着是“嘶”的一声裂帛响声,童天罡直落到厅房左内侧墙角下,左右双袖自肩头以下齐整的被撕下来,上臂各有四道被指尖擦过的淤血红痕。 “圆净”、“圆悟”二僧右手中各抓住一只白色衣袖,两张少有变化的老脸上全都是一片骇然之色。 他俩早就料定童天罡在仓促之间必定敌不过“圆慈”的硬掌而往后退。 但是,他们却没想到童天罡已洞悉他们的想法,抬掌迎击只不过是个晃子,在掌力未曾接实之前就先迅捷的逃脱,以致他俩预伏的攻击慢了一丝而未竟全功。 童天罡的安然脱困,乍看起来完全是侥幸,骨子里却不尽然如此。 因为峨嵋“圆”字辈的和尚全都是久经阵仗的高人,童天罡在后退之前如果稍露一点痕迹,是瞒不过两个全神贯注伏击的老和尚的,如今,童天罡能不动声色的以惊电般的速度脱身,单只这种神乎其技的轻功,已足够令三个老和尚动容了。 人才落地,童天罡“嘶”的一声撕开包袱,天,地双令豁然映进三憎眼中。 一见双令,三僧的脸色又为之一变。 双令不仅是童天罡的武器,也是武林中人视为价值连城的瑰宝,童天罡失令得令前后均不形之于色,由这份定力也不难想见他在武功上的造诣。 因为,他已不把这双令视为唯一的克敌防身的依恃了。 “圆净大师”略一定神,突然沉下声下令道:“取兵器。” 童天罡把“地煞令”插在腰间好闲的整了下腰带,“圆净”三僧已各取一柄禅杖,再度围上来,三僧连成一道弧形,面对着站在墙角的童天罡。 掸杖是长兵器,童天罡贴墙角而立,三僧为了留下运转掸杖的距离,彼此之间必须保持一段相当远的间隔。 因此,他们与童天罡之间的距离就在一丈开外,自然无法联手攻敌。 童天罡看准了他们这个弱点,“天煞令”刚一离鞘,一道寒虹迳奔居中的“圆净大师”。 一方面是铁禅杖沉重,运转较慢。 另一方面,童天罡剑上造诣实在精奥,“圆净大师”虽然遮住了正面,左臂上仍然被划破一道血糟。虽然只伤及表皮,却令人睑上不光彩。 “圆悟”,“圆慈”见状大怒,齐吼一声,左右呈钳形剪击过来,由于怕童天罡再退回墙角,因此,二人的攻击偏重于截住童天罡的退路。 童天罡正好抓住这个机会。“圆净大师”左臂受伤,刚向后退开五尺,猛然发现童天罡迫击而至。 ****** 惊诧之下,向后猛弹出八尺,禅杖在飘退时抡起,双足才着地,正赶上童天罡迫到,抡杖一记“泰山压顶”,当头劈向童天罡。 “圆悟”、“圆慈“二僧此刻已知失着,怒吼连连,从后面追赶上来。 童天罡状似收脚不及,冲进“圆净”的掸杖攻击范围之内,因此扬起“天煞令”来招架。 以剑架棍棒等重兵器乃是大忌,“圆净大师”不再犹疑,全力砸下来.“圆净大师”的禅杖力道正运到最足的时候,一只木鱼突如其来的砸在小腹上,把“圆净大师”砸退三尺多远。 “圆悟”、“圆慈”也在此同时追到。 一声霹雳大吼,一道灰影挟着一片滚滚银光白天而降,直扑童天罡。 滚滚银光犹职雪球向火,眨眼之间消失,接着扬起一片血光,白影一闪,童天罡消失于厅房之外。 系在“圆净”小腹上的木鱼被切成两半。散落地上,“圆净”、“圆悟”、“圆慈”各自以手捣住腹部,鲜血不停的从指缝中流出来。 在童天罡原先出手攻击三人的地方,多了一个雪髯过陶,貌如猿猴的八旬左右的老和尚,双手保握住一把戒刀,刀身只剩下三分之一,脚下一片散碎刀屑。 忍住痛,“圆净”向老和尚行礼道:“多谢师叔援手活命之恩。” 老和尚看了“圆净”大师一眼,有点勉强的道:“见过掌门。” 话落转身欲去。 “圆净”大师见状忙道:“师叔!” 老和尚停步转回身来.道:“掌门人还有什么吩咐?” “圆净”大师谦卑的道:“弟子有事请教师叔。” 老和尚道:“关于童天罡的事?” “圆睁”大师恭谨的道:“是的。” 老和尚冷漠的道:“掌门人要老衲去追捕他?” “圆净”大师忙道:“弟子不敢。” 老和尚道:“掌门人不追捕童天罡,不怕‘寒江门’当家的怪罪下来,日后我峨嵋有灭寺浩劫吗?” “圆净”大师谦恭的低声道:“为了弟子答应‘寒江门’周旋而妥协迁就于‘寒江门’,弟子知道师叔一直耿耿于怀!” 老和尚抢口打断“圆净”大师的话,道:“掌门人言重了,为了‘寒江门’的一次冲突,本寺一夜之内死伤了八十三名弟子,其中还包括老掌门在内,要非掌门人答应与他们妥协,后果实难逆料,老衲亦属峨嵋弟子,同受此患,何敢耿耿于怀。” “圆净”大师黯然长叹一声道:“弟子无能,添掌本寺,内不足以强化本寺实力,外不足以抗强邻以自主,受人钳制,使本寺上下蒙羞.若列叔伯再加见弃,不施教诲,弟子实无颜立足于天地之间,弟子情愿自裁于师叔面前,以谢历代祖师。” 老和尚睑色稍缓,沉声道:“少说这些没主见的话,只要你心中记住本寺与‘寒江门’有笔旧帐未结就行了。” “圆净”大师恭声道:“弟子不敢忘记。” 老和尚道:“那就好,还有别的事吗?” “圆净”大师期期艾艾的道:“关于童天罡,弟子应该怎么向‘寒江门’交代?” 老和尚冷峻的道:“简单得很,这里的东西不要收拾,等‘圆觉’那个畜生回来,叫他自己来看看,还有,你们的伤也是明证,要不是老衲及时赶到,助了你们一背之力,唉,今天本寺‘圆’字一代只怕就只剩下‘圆觉’这个畜生了,老衲有生之年,尚未见过这么骇人听闻的剑法。” “圆净”大师担心地道:“师叔,要是童天罡再来呢?老和尚一怔,没有开口。 “圆净”接着道:“要不要把本寺与‘寒江门’……” 老和尚摇头道:“不可以!” “圆慈”大师道:“师叔,我们可以私底下与童天罡联系。他不会宣扬出去的。” 老和尚道:“只要‘圆觉’那畜生不死,他敢相信我们吗?” 话落一顿,道:“如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童天罡如果再来,发动本寺弟子对付他。” “圆净”一呆,脱口茫然的道:“师叔,那得死多少人?” 老和尚道:“童天罡使的是天、地双令,他应该比我们先想到这个问题。” 话落转身大步穿越厅房侧门而去。 ****** 由于最后出现的老和尚武功着实不同凡响,童天罡怕像前两批一样,老和尚身后还有伙伴,那时再加上身负轻伤的“圆”字三僧,他不但胜算全无,甚至还要遭到杀身之祸,所以才脱身冲出厅房,预备日后调查清楚之后,再登峨嵋。 但是,他的包袱却因为当时急于取双令而撕碎在厅房之内,衣服及盘费,全在包之内,因此,童天罡进了峨嵋镇集一家最具规模的“及两”当铺。 站柜的伙伴拿着童天罡要当的“天煞令”红玉剑鞘入内不大工夫,老朝奉已迫不及待的三脚并做两步的从里面奔了出来,伙计指着童天罡道:“老爹,就是这位公子。” 朝奉姓李,六旬开外,留了把山羊胡子,瘦削身材,一付老练精明的生意人气息。 李朝奉朝童天罡深深一揖到地,未言先堆笑:“老汉恭候童公子大驾多时了。” 童天罡一怔,道:“老朝奉,尊驾没认错人吧?童某与你素昧平生,这‘恭候’二字从何说起?” 李朝奉看着童天罡道:“公子姓童,使的又是‘天煞令’,就凭这两件证据,老汉就知道没有认错人。” 话落转向站柜的伙计道:“把那对封好的金叶子拿来。” 童天罡越听越迷惑,忍不住开口道:“老朝奉,听口气,你好像知道我要来当东西似的。” 李朝奉把一封五十两重的金叶子连同剑鞘-起推向童天罡面前,笑道:“童公子,老汉的确知道公子可能来小号,是不到半个时辰之前有人来知舍敝东家的,这封五十两金叶子,也是根据吩咐包好的。” 迷惑转成怀疑,童天罡道:“是谁吩咐贵号这么做的?” 老朝奉道:“童公于,吩咐的人是川康一带一等的大好人,大善人,不会有什么恶意的。” 语气转冷,童天罡道:“依老朝奉法眼鉴断,这我枝剑鞘能值几两?” 李朝奉脸色一变,严肃的道:“此物出自春秋战国,莫说是剑,就是这柄剑鞘也敌得小号八分资产。” 童天罡断然道:“很好,老朝奉,其他的不必多言.剑鞘贵号留下,这五十两金叶子,我带走了,一年之内,童某若不来赎物,听凭贵号处理。” 话落伸手去拿柜台上的那封金子。 李朝奉道:“公子爷,剑鞘请你一并带走,这封金子,有人会还给小号.” 童天罡一怔,沉吟片刻道:“那童某把这把剑鞘留给贵号如何?” 李朝奉毫不思索的道:“小号不能收。” 童天罡冷笑道:“怕贵地一等一的大好人,大善人生气怪罪下来招架不住?” 李朝奉变色道:“童公子,你可知道老汉所指的大善人是谁吗?” 童天罡冷笑道:“‘寒江门’的大当家的,有‘川康皓月’之誉的江万里。” 李朝奉肃容道:“公于既然知道是他老人家,就该知道川康一带百姓受他恩惠之多,能为他做点事,也是小号的光彩。” 童天罡抓起剑鞘,转身走出了“及两”当铺。 峨嵋镇集上共有大小六家当铺,童天罡都跑遍了,情况与“及两”当铺的情况完全一样。 从峨嵋赶到嘉定,天色已近黄昏,跑遍嘉定大小二十一家当铺,童天罡依然无法把剑鞘当出去。 “一分钱难煞英雄好汉”,童天罡折腾了一天,粒米未进,负气离开嘉定镇,奔向镇外山岭.行猎果腹。 一更才起,童天罡提着两只山鸠奔向离嘉定镇有三十多里的一座破落山神庙。 在庙前折了些枯枝堆放地上,童天罡突然又想到身上连火熠子也没有,蹲在地上望着堆在于柴上的那两只山鸠出神。 “叭哒”一声,一只冒着咽的火熠子落在童天罡脚边,童天罡抬头望向庙内。 腐朽的供案上斜斜的躺着一个衣着相当华丽的青年人,正以左肘支着头,侧躺望着殿外的童天罡。 三十上下的年纪,白净面皮,两道浓眉斜飞,一双鹰眼如电,挺直的鼻梁配上那对微陷眶内的鹰眼,使他睑上的轮廓明朗而俊拔,稍嫌薄些的嘴唇,配上他健壮的身材,显出其生性的倔强与果断。 似笑非笑的望着童天罡,那人道:“这里的人背后都叫我‘浪子’。” 童天罡拾起脚边的火熠子.朝那人照了照道:“你的?” “浪子”道:“此地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 晃燃火熠子,童天罡把干枝点着。扑熄火熠子,抛向躺在供桌上的“浪子”。 接过火熠子,“浪子”顺手把它抛在供桌下,望着童天罡道:“这东西我不能再用他了。” 童天罡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浪子”接着又道:“因为这里的人都说我一身邪气,这东西好不容易被一个正人君子摸过用过,减少了些邪气,如果我再用它,它一定不甘心。” 童天罡淡漠的道:“尊驾又怎么知道我是个君子?” “浪子”道:“如果不是个君子,你还会缺银子用吗?” 心头一动,童天罡如电般的目光突然凝注在“浪子”睑上,道:“尊驾怎么知道我缺钱用?” “浪子”笑道:“你不是进过当铺吗?” 童天罡道:“进过几家?” “浪子”笑道:“大小一共二十七家。” 童天罡冷笑道:“尊驾跟踪人可真有一套,童某竟然毫无所觉。” “浪子”依旧笑容可掬的道:“童天罡,我可没跟踪你。我知道你走过二十七家当铺,是因为从峨嵋到嘉定总共有二十七家,我知道你全走遍了,是因为你要当的东西没有当掉。”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与童某素昧平生,尊驾怎么知道在下的名字?” “浪子”笑道:“江湖上的消息快得很,当今武林中使天、地双令的人还有第二个吗?” 童天罡冷笑道:“尊驾又怎么知道童某进过当铺?” “浪子”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生活的方式与技巧,我有义务要告诉你吗?” 童天罡冷漠的道:“在别处或许没有必要!” “浪子”接口道:“在川康‘寒江门’的地盘上又另当别论了,因为江万里的神通广大已经把你完全摆在明处了,对吗?” 童天罡移步向殿门走过去,道:“对!” 童天罡走进殿内,“浪子”依旧躺在供案上,那双锐利的鹰眼望着童天罡道:“打算逼我说?” 童天罡冷冷的道:“对!” “浪子”仍然悠闲的躺在供案上,道:“听说你曾独立挫败过‘无刃剑’与‘万幻枪’?” 童天罡道:“尊驾如果比他俩强,就可以保住自己的秘密了。” “浪子”从供案上弹起来的时候看不出一点迹象,整个人就像凌空飞射起来的。 在“浪子”弹起来的同时,一道白影细如电光一缕,射向童天罡胸口,奇快奇准,令人目不暇给。 讲求诡谲、速捷、很准和武术,此人确实已堪称登堂入室。 以“天煞令”的剑鞘左侧一拨,童天罡拧身闪向殿堂左侧,身子尚未站稳,白芒已化成一面干飞巨刈般的拦腰横扫过来。 童天罡此时有三条路可走,一是倒地向殿外滚,一是凌空向上冲,另一条路就是扑向“浪子”身前,因为他用的是长兵器,贴身不易攻敌。 选头一条路,童天罡等于是被“浪子”屈辱了,选第三条路却没有十分把握,因为“浪子”抬式怪异诡秘,变化多端,谁又敢断定他没有防敌近攻的招法。 在凌空向上冲起的一瞬间,童天罡抽出‘天煞令”,以“天煞冷” 划开屋瓦,穿顶而出。 在童天罡刚穿出屋顶的刹那间,整座山神庙的前殿屋顶,立时尘土飞扬,平整如一块自空中东征的大石板般的塌落地上.这又是一计惊人之举,推倒这座腐朽的小殿堂不足为奇,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平整的把整个屋顶放下来,若不能在一招之内切断所有支撑物是办不到的,一招之力能放倒一座殿堂的,放眼天下,能有几人。 在尘土飞扬中,“浪于”从殿内左侧飞射出来,他不走殿门是因为他相信童天罡会在那里等他。 “浪子”双足才刚着地,突见冷电般的寒芒耀眼生花,从尘烟中正面扑向他胸前.一声惊呼,“浪子”凌空向后飞弹出一丈五六,落地沉声道:“住手。” 童天罡并没有攻击。 “浪子”低头朝自己胸口扫了一眼,胸前的衣服被划破了两处。 抬头盯着童天罡,“浪子”道:“如果把‘寒江门’比做是条江,你称得上是条过江猛龙了。” 童天罡望着“浪子”右手握住的那条长达丈二的银节钢环扣的长鞭一眼,道:“好说,尊驾也算得上是武林中的拔尖人物了。” “浪子”道:“比你如何?” 童天罡冷冷的道:“事实比空谈强辩有力。” “浪子”一怔,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爽快,童天罡,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咱们今天不比。” 童天罡道:“为什么?” “浪子”正色道:“首先,你不要以为我怕你,我不比,是因为你与‘寒江门’有过节,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一个敢与‘寒江门’为敌的人,因此,我们此刻还不能见真章,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死了,我的希望都将落空。” 童天罡道:“尊驾与‘寒江门’有过节?” “浪子”道:“如果我说有过节,那是违背良心的话,因此,你不能期望有朝一日我会跟你站在一边。” 童天罡点头道:“很好,童某在这里总算遇上了一个明来明往的快人。” 话落稍停,道:“对童某当物的事,尊驾有没有打算交代?” “浪子”道:“我常进出当铺,不过,不是去当东西,而是去瞧瞧有没有起眼的东西当进去,因此,我见过你。” 童天罡道:“这是尊驾的生活门路?” “浪子”道:“对。” 童天罡冷笑道:“江万里这轮‘川康皓月’何以单单照不到尊驾这个巨大的黑影?” “浪子”正容道;“所以我说如果我承认与‘寒江门’有过节,那是说违背良心的话,要追问原因吗?” 童天罡看看‘浪子’道:“你不会说。” “浪子”道:“我是不会告诉你,我告诉你的全是实话。” 童天罡收剑入鞘,刚想转身去取烧熟的山鸠,“浪于”突然道:“我到这里来,是专程等你的。” 童天罡道:“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不是巧遇。” “浪子”道:“我想买你的剑鞘。” 童天罡道:“这是等童某的目的?” “浪子”点点头。 童天罡道:“担心我当不出去,没有盘费活不下去?” “浪子”又点点头。 童天罡道:“尊驾肯出多少?” “浪子”道:“你开价多少,我给多少。” 话落见童天罡一直望着他,才补充道:“我说的全是实话。” 章天罡道:“我当五十两。” “浪子”道:“现在是卖,不是当。” 童天罡道:“仍然是五十两。” “浪子”笑道:“怕金子多了压人?” 童天罡道:“因为在此地你是唯一的买主,货卖识家。” “浪子”笑笑道;“这话听来令人愉快,我买了,你那‘地煞令’的剑鞘想卖的时候,还可以卖给我。” 童天罡道:“价钱可能不一样。” “浪子”道:“套用你方才的一句话,‘货卖识家’,识货的不计较价钱。” 童天罡把“天煞令”的剑鞘抛向‘浪子’。 “浪子”探手接住剑鞘,然后从颈项上摘下一个翠玉牌缠在剑鞘上丢给童天罡道:“现在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金子,你可以拿这个翠玉牌到‘天宝’楼去支领。” 童天罡道:“为什么连剑鞘一起给我?” “浪子”笑道:“很简单,在此地,我跑了你找不到,你跑了我找得到,这样做才公平。” 这话很有道理,童天罡道:“童某在何处把东西交给你?” “浪子”笑道:“我会找你拿东西。” 童天罡道:“童某急于用钱。” “浪子”道:“这个你放心,在四川地面,只有我‘浪子’白用人家的金银,还没有人能白用我的。” 童天罡不再多言,将“天煞令”归入鞘中,走到已熄了的火堆前,蹲下身来取了一只烤熟的山鸠剥着。 “浪子”向前走近几步,道:“味道不错吧?” 童天罡撕了一片鸠肉在手中,道:“足以充饥。” “浪子”道:“我可以尝尝吗?” 童天罡毫不犹疑的道:“可以。” 一抖手中银节鞭,一缕银芒突然射出,方向不是灰尘上的另一只山鸠,而是童天罡的右太阳穴。 蹲在地上微微前倾的身子向前一载,一个斤斗翻到灰炉的对面,另一只山鸠已插在“浪子”的鞭梢上。 童天罡把那一片鸠肉送进嘴中,冷漠的道:“尊驾手的鞭失了准头了。” “浪子”带回鞭去,把山鸠抽下,沉沉的道:“童天罡,你能成名果然不是偶然的。记住,这里没有你的朋友。” 把鞭盘入腰中。“浪子”撕下一只鸠腿啃着离开比先前更为破落的山神庙。 第二章 嘉定镇的“天宝”是成都“天宝楼”十六家分号中的一家,尽管是个分号,仍是嘉定镇气派最大的钱庄。 “天宝楼”后面的纳客厅房比前面的门面更气派,单只陈设在进门右壁下古玩柜中的那些金银玉翠的古物,就不是一般豪富之家所能相比的。 童天罡被让在中堂下紫檀八仙桌的客座上,方圆十多丈的偌在厅房中,除了一个侍茶的小童之外,空无一人,童天罡坐了将近半个时辰,主人才出来。 六旬上下,满头苍发,双眉粗浓而短,双目徽呈三角形,眼角与嘴角一样的向下弯斜,在他睑上找不到一点笑容,使人怀疑他尖了近六十年不知有没有笑过。 壮硕魁梧的身体配上缓慢沉稳的脚步,见到他,即便不知道他绰号的人,也会很自然的想到一只激怒的雄狮攻击前的形象.“怒狮’史鉴忠一出现,空寂的厅房立时热闹起来,因为他身后还跟着五个挺陶凸肚,铁面拢霜的杀手形的健壮汉于。 拉开椅子,“怒狮”史鉴忠在童天罡对面坐下来,那双精光如电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在童天罡睑上,道:“年轻人,这块翠玉牌是你拿来的?” 童天罡道:“是的。” “怒狮”史鉴忠道:“你怎么得到的?”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问话的口气在盘问盗贼。” “怒狮”史鉴忠阴冷的哼了一声道:“老夫面前的盗贼可没你这么舒坦。” 童天罡冷笑道:“幸而我不是。” 史鉴忠冷声道:“年轻人,你还没告诉我这块玉牌是怎么到手的。” 童天罡道:“这旨不是真的?。 “怒狮”点头道:“是!” 童天罡道:“值不值五十两金子?” “怒狮”又点头道:“值!” 童天罡道:“如今东西在尊驾手中,值,尊驾兑金子予我,不值,把东西退给我,公道买卖。” “怒狮”冷哼一声道:“说得轻松。” 话落脸色一寒,道:“怎么弄到的,说!” 耸耸肩,童天罡道:“要是我不说呢?” 站在童天罡身后的两个汉子各自向前跨进两步,一左一右捺住童天罡平放在桌上的双臂,四只手犹如四道铁箍。 “怒狮”史鉴忠阴狠的道:“年轻人,老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童天罡目注“怒狮”史鉴忠道:“当家的,原先我跟这块翠玉牌的主人谈交易的时候,是言明凭物取五十两金子,可没附带这许多‘礼物’,当家的,你做得太过火了。” 霍然站起来,“怒狮”史鉴忠挥手一记耳光打在童天罡睑上,怒吼道:“当家的,常言道‘怎么来,怎么去’,这一巴掌尊驾打得真不是时候。” “怒狮”道:“老夫打欠是看得起你。” 话落大吼一声道:“你们两再仔细给我款待一番。” 两个大汉各自以左手捺住童天罡的双臂,腾出右手,握拳擂向童天罡后背,抡起的拳才落下一半,两个大汉就像两个稻草人爷的,惨叫一声,凌空飞过桌面,“叭叭”两声,结结实实的跌在大厅中央,两人的右肘一片血肉模糊,直见白骨。 “怒狮”史鉴忠吓了一跳,离座转身,一眼看见行凶的人立时一愣,脱口怒声道:“是你?” 手握银节鞭,“浪子”斜目瞟着史鉴忠道:“怎么?大掌柜的,不认得我这个‘浪子’了?” 强忍着一腔怒火,史鉴忠顿足道:“你……你看你!嗨,这是干什么嘛?” “浪子”轻抖着手中的鞭道:“干什么你不知道?” “怒狮”史鉴忠余怒犹存的道:“老夫的确不知道。” 右手一抖,一道电芒迳奔“怒狮”而来,“叭”的一声,“怒狮”左颊上立时多了一道血槽。 似笑非笑的盯着“怒狮”史鉴忠,“浪子”道;“这一鞭你是不敢躲还是躲不过?” 满面怒容顿失,“怒狮”史鉴忠恭声道:“老夫躲不过。” 并不是“浪子”这一鞭打散了史鉴忠的狮威,而是史鉴忠在“浪子”眼中看到了煞光,他不只敢杀他,他甚至敢杀迟这里所有的人,放火烧了这座“天宝楼”。 “浪子”道:“说实话,史鉴忠。” “怒狮”想哭,但是哭没有用,因为,哭软化不了一个满身邪气的人。 “我说的是实话,我躲不过。” “浪子”道:“那我告诉你我在干什么,我在教你。” “怒狮”史鉴忠连声道:“是是是!” “浪子”道:“是?是的理由是什么?” “怒狮”一呆。惴惴不安的道:“我……我……” “浪子”道:“你不知道?” “怒狮”硬着头皮道:“是,是不知道。” “叭”的一声,“怒狮”左颊上又多了一道血槽。 “浪子”道:“我告诉你,坐在你对面的就是童天罡,知道童天罡是谁吗?” “怒狮”忙道:“天、地双令的令主。” “浪子”冷哼一声:“连我都奈何不了他,你竟然在这里审起人来了。” “怒狮”忙道:“是我有眼无珠。” “浪子”冷哼一声道:“这是我们头一次见面,我救你,如果为了同样的事咱们再见面,我会杀了你。” 话落冷声道:“我在你这里有银子吗?” “怒狮”连忙道:“每一家分号中都有你的银子,因为你从来没去支过,所以我才怀疑!” “浪子”突然扬起声大笑道:“存在这里的金银没邪气,所以最适合做这种事,哈哈哈……” 笑声中充诉着激动与怨气,笑罢突然道:“有多少?” “怒狮”史鉴忠道:“这里共有七千两。” “浪子”道:“童天罡支多少?” “怒狮”转向那三个已变得像瘟鸡似的汉子道:“还杵在那里发什么鸟呆,还不快去秤五十两金叶子来。” “浪子”道:“成色要足,一分不许少,一分不许多。” “怒狮”史鉴忠吼道:“听清楚了没有?” 三个汉子边跑边应是,匆匆出厅而去。 跌在地上的两个汉子,打从看到“怒狮”史鉴忠挨了两鞭之后,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咬紧牙根挣扎起来,畏畏缩缩的退到墙边去了。 奔出去的三个大汉中的一个,双手捧着一封金叶子奔到“怒狮”面前,呈上来。 “怒狮”接过,又双手捧到“浪子”面前。 “浪子”道:“这种钱我不能动。” “怒狮’转身走到桌前,双手把那封金叶子堆放到童天罡面前。 “浪子”冷笑道:“史鉴忠,你娘带你长大的时候,没教导你怎么讲话呀?” “怒狮”脸色突然转青,但他很快的控制住自己,因为,去年“三台孤叟”也是为争一句话被“浪子”杀了,“三台孤叟”的身份高了他很多。 “怒狮”的喉头发紧,话还是说出来了:“童当家的,史某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得罪之处,特此致歉.” 童天罡冷漠的扫了“怒狮”一眼,道:“好说!” 话落拿起桌上那封金叶子,起身离座,迳自走到“浪子”面前。 “浪子”笑道:“童天罡,现在金子交清了。” 童天罡解开用藤葛密缠起来的“天地双令”,然后抽出“天煞令”的剑鞘,递给“浪子”。 “浪子”接过剑鞘道:“你如果早把它们亮出来,又何至于如此?”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是来取货钱,不是来此‘指镖借银’。” “浪子”一怔道:“这话有道理。” 童天罡冷笑道:“如果尊驾认为童某的话有道理,那童某脸上挨的这一掌就没道理了。 “浪子”点头道:“不错,咱们原先言明公平交易的,这一掌的确挨的没道理,我在这里有多少银子,史鉴忠方才报过了,你开价,我如数补偿。” 挥手一记耳光打在“浪子”左颊上,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说过,‘怎么来,怎么去’,交易是咱们谈的。” 话落拾起地上的双令,转身大步向厅外走去。 ‘浪子’挥袖一抹嘴上的鲜血,鹰眼中杀光一闪。右臂突然扬了起来,手中鞭却没挥出去,目注童天罡的背影道:“童天罡,我可以送你一副代用剑鞘。” 童天罡没有开口,继续往前走。 “如果你想卖‘地煞令’剑鞘的时候,别忘了找我。” 童天罡冷漠的道:“但愿那时候尊驾还活着。” 话落跨出了大厅,进入天井。 原先从厅中奔出去的三个汉了中的两个正等在天井中,其中一个手捧着一封红帖,迎着童天罡走过来。 然后双手把帖子递向童天罡。 捧着帖子的双手在颤抖,那汉子的声音也打抖而欠俐落:“童……童当家的,有您的帖……帖子!” 童天罡垂目扫了那张帖子一眼,道:“送帖的人呢?” 童天罡干和的声音使那汉子紧张的心情放松子很多,连忙道:“走了,他说只要童当家的看看里面的内容就知道怎么做了。” 童天罡伸手接过帖子,淡淡的道:“偏劳了。” 话落穿过天井,循来时的路径离开“天宝楼。” 买了身衣服,配了把“天煞令”的剑鞘,童天罡离开嘉定镇集,狂奔镇西十里外的古松坡。 古松坡是从峨嵋至嘉定的必经之地。 古松坡上松树虽然不少,但堪称古松的却是只有一棵,古松距官道有二十多丈,茂密的枝叶直复盖到官道上空。 古松下有片野店。凡是从这条路上走过的人,都会记得这个野店。 因为,古松是这条路上最惹眼的景致。 古松下则只有这么一个店,店后不到十丈处便是满坡密林布成的一片黑松林。 因此,这片唯我独尊别无邻居的小店很容易使人连想到杀人越货的黑店.千年古松配上一片人们想像中的黑店。 所以,看过这座店的人都不会忘了它。 这里常有客人,但不是一般商旅百姓。 因为他们对这座孤店存有疑惧,这里也从来不接待一般商旅。 因为这里没有跑堂侍候的堂倌。 这里从来没发生过因越货而杀人的事,但这里却常常有人被杀。 松木板钉成的四壁,围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空间,一个门配上两侧壁上的木棂大窗子,从路上看,就像是这座店的一张大嘴与两个大眼。 门左一条木凳子上正坐着一个土布衣着的老者,他面向着走过来的童天罡,却浑如未见。 一张黑中带青的生铁睑,好像用多少劲也拉不出一丝表情来,两只三角眼,只要睁开便闪射着近似残酷的冷光。 一头白发,满面皱褶,近七旬的年纪,他依然没有一分一毫老年人慈祥可亲的气息。 童天罡停步在长凳子前三尺处,面向着那张生铁睑道:“借光。” 原本向着童天罡的睑仍然向着他,但他那双冷蛑中也仍然没有童天罡的存在:“在这里,常年都没有光。” 声音比那张生铁睑更冷。更令人厌恶。 光是一怔,童天罡淡然一笑道:“这里是古松坡吗?” 老者冷冷的道:“方圆百里之内,只有这棵树最老。” 童天罡道:“尊驾是此地的店主?” 老者道:“这片店确实是我的,不过,此刻不属于我。” 童天罡心中已有些明白,但仍明知故问道:“卖了?” 老者道:“租出去了。” 童天罡道:“多少银子?” 老者道:“二百两。”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好价钱,租几年?” 老者道:“半天,如果租后要老夫清理的话,价钱更高。” 童天罡冷漠的道:“发一次市,足够吃上半年,日后童某也可以开这么一家店。” 老者冰冷的道:“那得看看你还有没有‘日后’。” 童天罡冷然-笑道:“连‘生铁魔’都能活这么大把年纪,童某总不至于短命到连今天都活不过去吧?” 眼中有了童天罡,老者站了起来,盯着童天罡道:“你说什么?” 童天罡冷漠的道,“和气生财,尊驾不是个买卖人吗?” 老者慢慢坐了下来,冷冷的道:“年轻人,你知道的事情有些令人生厌。” 童天罡冷漠的道,“有些人即使是什么都不知道,也照样的令人望而生厌。” 霍然站起来,老者冷冽的道:“你指的是老夫?”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不错,‘生铁魔’。” 怔了怔,老者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小子,你既然点出老夫的真面目,老夫只好以真面目见你了。” “了”字出口,方想行动,突然发觉有东西顶在心窝上,垂目向上扫了一瞥,那张“生铁脸”立时变得更青了。 “生铁魔”敢露狂态,是因为他汤信童天罡快不过他,因此,眼前的景象意外得令他震惊。 童天罡冷漠的道:“传闻中的‘生铁魔’一生行事谨慎。” 神态略微缓和了些,“生铁魔”道:“年轻人,老夫低估你了。你是专程来找碴来的?”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虽然名动武林,童某还没有这份亲情来寻你,童某是赴约来的。” “生铁魔”神色一动,道:“赴约?有什么为证?” 童天罡探左手入怀去摸帖子,当他把帖子递向“生铁魔”的时候,“生铁魔”突然闪身射向童天罡左侧,行动如电,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 “生铁魔”脚步还没站定,左手已探向童天罡腰间,伸五指,抓向“地煞令”。 “生铁魔”探出手去,才发现童天罡原先抵在他心窝上的“天煞令”正等在那里。 急缩手,“生铁鬼”一个斤斗倒翻出一丈多远,脚才沾地,应变的架式已经拉开。 尽管没占到什么便宜,毕竟还是把眼前令人难堪的场面化解掉了。 在坡下仰望着童天罡,“生铁魔”道,“好身手!” 童天罡没有追赶,冷然道:“彼此,彼此。” “生铁魔”道:“约你的人在里面等你。” 童天罡还剑入鞘.然后转身走向大门。 “老夫只是这里的店主,店家向来不干涉客人的任何事情。” 童天罡停了停,然后大步迈进店内。 屋内的景象,看起来好像与屋后的千年古松一样的古老,老得阴森,老得充满霉味,也老得常带有血腥气息,这里像座屠场一屠人的屠场。 屋子正中央有一张宽三尺长丈许的木桌子,四周围着一圈长木板凳。桌腿与凳子腿大都拼接过,上面也有无数的刀痕剑痕。 在面对门口的木墙下,并排着三张木制的太师椅,进门的右边墙下有座木柜。柜门开着。里面摆满各式各样的酒。 而且,全都是陈年好酒。长桌上此刻就摆着一缸开了封的陈年茅台,满屋充满浓郁的酒香。 长桌向门的一边,并排坐着二男二女四个人,其中只有穆遇春的三夫人“红狐”梅雪芳童天罡曾经见过。 其他三个童天罡虽然没见过,但也不难猜知他们是“金霞谷” 的人。 而且从他们沉稳的神态,甚至还能判断出他们是“金霞谷”的主要人物。 在四人后面靠墙的三张太师椅上坐着三个四十出头,神态激岸,满身隐约透着无限煞气的中年人- 见童天罡进门,“红孤”梅雪芳忙用右肘轻轻碰了身边那个满身上下的锦衣老者一下。 双手按着桌面.老者慢慢站起身来,沉沉的道:“老夫是‘金霞谷’穆遇春,年轻人,你就是童天罡?” 燕额宽腮,满面子思,微微下弯的嘴角配上一双锐利如刃的眸子,这是个阴沉凶残的的物。 童天罡点点头,道:“不错。” “金霞谷主”摆了个请客的手势。道:“这座老店老夫租下来了,主客就是你,请!” 童天罡淡漠的道:“店主人童某在门口已经见过了,严格的说,这里能称之为店。” 穆遇春道:“你认为该怎么称呼才妥当?” 童天罡道:“屠场。” 穆遇春微怔之后,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恰当,这个称呼确实很恰当,自古‘会无好会,宴无好宴’。老夫选这个看起来像屠场的野店设宴待客,想来你这位‘双令’令主不会认为老夫心存不敬吧?”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入乡随俗,客随主便。童某既被谷主列为主客,敢不领此盛情吗?” 并坐在“金霞谷”四人身后的三人中,居中的沉声道:“在川康境内,没有人可以恃强欺人,童天罡,这个邀宴,接受与否你有充分的自主权。” 童天罡的目光从穆遇春睑上转到三太师椅上的三人身上。 三人一般的长像,剑眉虎目,目光如刃,傲气冷人。即使是人们的眼睛盯在人睑,仍然予人一种未被看见的蔑视感。 中间的一个面色有点苍白,右边的微黑,左边的睑色微带古铜色。 望着童天罡,中间的那人道:“我叫云燕晖,右边的这位是我大哥云燕春,左边的是我三弟云燕堂。” 童天罡心头暗自一震,忖道:“‘寒江门’的‘宫心三岳’云氏三兄弟,这弟兄三人被‘寒江门’视为擎天三岳,‘川康皓月’派这三个人出来,只怕另有用心。” 心念尽管急如风车般的转动着,单天罡睑上的神色却没有变化,淡淡的道:“原来是云氏昆仲,三位是来替‘金霞谷’助拳的?” 云燕晕睑色一沉道:“童天罡,你听说过‘连心三岳’替人助过拳吗?” 童天罡仍是那么淡漠的道:“那么三位来此有何贵干?” 云燕晕冷声道:“见证。” 童天罡道:“谁请三位来的?” 云燕晖口道:“金……” 只说了一个字便搭住了,怒火毕竟没有冲散他的理智。 云燕春及时接口道:“在‘寒江门’的地面上,江老爷于不容许有任何的不公平私斗发生。” 童天罡冷笑一声道:“这么说,像这种屠场型的野店倒变成是江当家的出于公平善意的特殊安排了。” 云燕春笑道:“你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吗?” 童天罡微微一窒,冷然一笑道:“没有。” 云燕春肃容道:“我们不偏向任何一边,也不能强迫任何一边,因此,你如果不愿意这么解决,可以离开,只要川康地面上,没有人伤得了你。” 穆遇春没提出抗议的言辞。 童天罡冷漠的道:“接受‘寒江门’的保护?” 云南春谦和的道:“‘寒江门’愿意交任何一位看得起本门的朋友,不敢居保护之名。” 童天罡冷笑一声道:“贵门未免太客气了。” 云燕插嘴道:“寒江门’待朋友一向本诸赤诚,并非客气,你可以在江湖上打听看看。”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不用打听,童某如果对‘寒江门’没有充分的认识,会千里迢迢的入川吗?” 云燕春肃容道:“童老弟,血气之勇不足为训,‘寒江门’容忍天下同道,可不是为了怕事。” 童天罡冷然的道:“这个童某很清楚。” 云燕春道:“清楚就好。” 童天罡冷冷一笑,迈步向屋中央走去。 云燕春沉声道:“童天罡,只要你会下来,这一切你得自行解决,‘寒江门’不再过问。” 听如未闻,童天罡在穆遇春对面会了下来。 云氏三兄弟果然不再开口。 童天罡刚坐定,穆遇春冷冽的道:“康总管,敬酒。” 左手捞过一吧瓷碗,右手抓住泥缸子的缸口,康总管斟了一碗茅台酒,双手捧起,朝童天罡一照,道:“老夫‘金霞谷’总管‘五岳蚊’代谷主敬童小哥一杯。” 童天罡抬起眼皮子望了“五岳蛟”五官挤结在一起的肥大油睑一眼,冷漠道:“无功不受禄,虽是水酒一杯,童某也不能妄受。” “五岳蚊”阴声道:“童小哥,我康永宁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小哥总不至于连这个面皮也不卖吧?” 童天罡冷漠的道:“康总管,贵谷间关万里,赶于四川来会童某,是为了讨这个不关痛痒的情面吗?” “五岳蛟’’老睑突然一沉,咄咄逼人的盯着童天罡道:“童天罡,你是存心要老夫难堪喽?” 童天罡冷冷一笑道:“童某是存心如此,尊驾又有什么打算?” 在“金霞谷”,“五岳蛟”一向是说一不二,连穆遇春都得让他三分。 手一抖,一碗酒全泼在童天罡脸上。 童天罡没有动,甚至连眼皮于都没动一下,全屋的人都很吃惊,“五岳蛟”除了吃惊之外,心中还有无限悔意。 目光转到穆遇春睑上,童天罡淡漠的道:“谷主怎么说?” 狠狠的扭头瞪了康永宁一眼,穆遇春道:“这件事,老夫愿意懊你道歉。” 童天罡冷漠的道:“这就是谷主的答复?” 穆遇春道:“不够?” 童天罡道:“不够!” 抓起酒缸子,康永宁兜头淋了一身。 穆遇春隐含怒意的道:“现在呢?” 童天罡冷冷的道:“不够!” 霍然站了起来,穆遇春怒吼道:“姓童的,你不要不知道退!” 童天罡冷笑道:“穆大谷主,声音大小解决不了问题。” 穆遇春气极狂笑道:“哈哈……童天罡,你居然教训起老夫来了,你多大年纪了?”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摆在面前的问题与年纪无关。” 一掌拍在桌子上,穆遇春气哼哼的道:“老夫认为问题解决了,如果你不满意,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话落立刻又补充道:“老夫再强调一次,老夫认为够了。本谷虽然一向不恃多为胜,但本谷中的人,一向不容人无理欺凌。” 童天罡盯着穆遇春道:“谷主叫童某看着办?” 穆遇春扫了“五岳蛟”康永宁一眼,发觉康永宁正全神贯注的盯着童天罡,才放心的道:“不错!” 有八只全神戒备的眼睛盯着童天罡,另外还有三对旁观的锐利目光在监视着童天罡,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童天罡发动了攻势。 离座,腾身出剑,三个动作在同一刹那间完成,如一道闪光射向康水宁。 “五岳蛟”出剑的速度很快,因为,他的剑早巳暗中抽出来半截了。 “五岳蛟”康永宁的剑架住了“天煞令”、“地煞令”却划断了他的咽喉。 在血光中.另外三道白光射向童天罡,但却晚了一步,童天罡已飘落在八尺之外的酒柜前了。 “五岳蛟”仆伏在长桌上,喔红的鲜血登时流满丁桌面,沿着桌缘往地上直淌。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不约而同的全都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面面相觑。 “金霞谷”虽无号令天下武林之威,却有足够实力堪称一方霸主,能位列一谷总管,自非泛泛之辈。 如果说“五岳蛟”康永宁不是童天罡之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相信,甚至连康永宁自己也有自知之明。 但是,他会连童天罡-击都招架不住,未免太骇人听闻了。 凡是听过“无刃剑”与“万幻枪”败迹的人都有些怀疑。此刻‘连心三岳”云氏兄弟不再怀疑了。 穆遇春身边的两个女人一击未中.企图追击,穆遇春沉声喝道:“站住!” 一腔冲动立时冷却下来,两个女人重又回到穆遇春身边。 双目好像能喷出火来,穆遇春一瞬不瞬的盯着童天罡道:“姓童的,你竟然敢暗中下手偷袭?” 童天罡冷笑道:“童某是从事袭吗?” 穆遇春怒吼道:“当然是,我告诉你,这里有公证人。” 云燕春开口道:“不能算偷袭。” 穆遇春一怔道:“云大当家的,您这话就不公干了。” 云燕春神色一变,铁青着睑道:“我们是公证人,自然不能偏向任何一方,我方才说不算偷偷袭是有根据的。 第一,穆谷主在童天罡动手之前,已向对方作过警告,表示你已准备依多保护自己的人。 第二,在未动手之前康水宁的剑已先拔出了一半。” 穆遇春脸色立时也变得铁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经狐”梅雪芳不满的道:“三位大当家的,这么做法可就不对了,想当初本谷投帖拜会江老爷子的时候……” 穆遇春沉声喝道:“不要说了。” 话落突然转向童天罡道:“姓童的,你打算怎么了结?” 童天罡淡漠的道:“童某既被尊驾视为座上客,自然是客随主便。” 穆遇春沉沉的道:“如果老夫要撤消今日之约呢?” 童天罡微微一怔,扫了“连心三岳”一眼,转向穆遇春道:“为什么?” 穆遇春道:“同意与否,不必多问。” 童天罡道:“如果童某不同意呢?” 穆遇春冷哼一声,道:“老夫如果要走,谅你也留不住我们。” 云燕晖插嘴道:“约定在双方同意下成立,撤消也得双方同意,谁也不能撤离。” 童天罡笑道:“童某同意。” 云燕晖一楞,脱口道:“童天罡,你!” 童天罡冷笑道:“童某喜欢隔岸观虎斗,却不喜欢斗给别人看。” 云燕晖怒吼道:“利嘴。” 童天罡冷然一笑,目光投回到穆遇春身上,道:“尊驾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穆遇春色厉内荏的道:“销约并不表示你我之间的这笔帐结束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即便是尊驾说可以结束,对大名鼎鼎的‘金霞谷’,童某敢相信吗?” 穆遇春冷哼一声道:“那就好,请便。” 童天罡冷笑一声道:“告辞。” 话落,将“天煞令”归入鞘中,转身大步向门口走去,一面冷漠的道:“鸟入笼.鱼落网,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话落出门扬长而去,穆遇春与两个夫人却陷入进退维谷之中。 童天罡的话,“金霞谷”与云氏三兄弟都听得懂,他们却都装作昕不懂。 转向云氏兄弟,穆遇春沉沉的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我穆遇春心存轻敌.未曾多带人手,以致弄到这般地步,唉!” 话落,脸色-整,朝云氏兄弟拱手道:“有劳三位出面仲裁,使‘金霞谷’在江老爷子的地面上获得很多便利,在此,穆遇春先向三位致谢,并烦劳三位代穆某在江老爷子面前多多致意,老爷子这份人情,穆甘有生之年决不敢忘。” 云燕春笑道:“穆谷主太客气了,咱们兄弟身为仲裁之人,不便过分偏颇,不到之处,还望谷主体谅!” 话落正容道:“听谷主口气,好像三位打算离川了?” 穆遇春面带恨以的道:“今日之恨,穆某恨不得立时湔雪,短期之内,穆某恐怕还要再至贵地打扰。” 云燕春道:“谷主的意思是要立刻回去搬兵?” 穆遇春此时已有身陷龙潭之感,闻言忙道:“说来惭愧,穆某确实有这个意思。” 云燕春道:“间关万里,来回不易,若想除童天罡,谷主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穆遇春小心翼翼的道:“云大当家的意思是……” 云燕春毫不考虑的道:“寒江门’可以协助谷主完成这个心愿。” 心头猝然一震,穆遇春忙道;“无端劳动贵门,穆遇春于心不安,因此……” 云燕晖抢口插嘴道:“江老爷于说过,红莲白藕本是一家,那里不交朋友,依小弟之见,谷主就留下来吧?” 穆遇春睑色一变,道:“留下来?二当家的此话怎讲?” 云燕堂接腔道:“谷主不要误会,我二哥所谓‘留下’的意思,是叫谷主不要为了一个童天罡而跋涉千里,是番好意。当然了,谷主如果接受,对咱们江老爷子的颜面上也好看些,不然,谷主这么一走,不知就理的人。还以为是‘寒江门’欺负了远来之客呢!” 穆遇春凝重的道:“三当家的这么说可就严重了。穆某的苦衷方才已表白过。与江老爷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云燕堂正色道:“穆谷主处世待人光明磊落,咱们一向都很敬佩,所以在下才说担心的是不明就理的人呀1〃话已接近僵持。穆遇春凝重的道:“三当家的如果这么说,穆某就不知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了。” 云燕晖道:“谷主,很简单,三位留下来。” 云老二的话听起来很刺耳。也最真实。 穆遇春脸色一沉,道;“人各有志,穆某歉难从命。” 云燕春接过话来,道:“谷主,你这么坚持一走子之,叫咱们江老爷子的脸皮往那里摆呢?” 穆遇春坚持道:“自始至终,穆某对江老爷子都很尊重,很敬佩,没有伤害他老人家的意思。” 云燕春凝重的道:”事实上谷主一走,势必要伤害到他老人家。” 穆遇春已看出凭争论是解决不了问题了,睑色一沉,道:“要穆某留下来不可能的。除此之外,三位还有什么解决方法?” 云燕晖沉声道:“咱们弟兄三个,吃的是江老爷于的饭,咱们当然得为他的利益设想。” 穆遇春冷笑道:“留下我‘金霞谷’的人?” 云燕晖点头道:“是的。” 穆遇春冷笑道:“早这么说不是可以少费很多唇舌吗?” 云燕春道:“‘寒江门’一向不逼迫任何人,但也决不容许任何人伤害本门。” 穆遇春怒声道:“云燕春,你不用在老夫面前抓这些歪理了,江万里心存扩充地盘,并吞武林的企图,他以为留下老夫就可以要胁‘金霞谷’了,作梦!” 云燕春冷笑一声道:“谷主有话最好当面去向咱们老爷子讲,咱们只是奉命邀客。” 程遇春冷哼一声道:“请老夫只怕没那么容易。” 云氏三兄弟同时离座,云燕堂冷笑道:“江老爷子一向令出如山,三位即使是座刀山,咱们拚着血尽身亡,也得抬抬看看呀!” 穆遇春冷冽的道:“好,三位请吧!” 话落,沉声对两个夫人道:“你们先退出去!” 穆遇春话声才落。门口突然响起“金铁魔”的声音道:“清理费用还得纹银五百两,三位没付,怎么就要走了呢?” 退路被阻,“金霞谷”.的三人略一犹豫的空档.“连心三岳”云氏兄弟已分散开了.以鼎足之势围住穆遏春三人。 背对着背,三把剑再度出鞘.穆遇春的大夫人更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革袋提于左手中。 云燕春扫了那只看来全不起眼的革袋一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大夫人道:“久闻‘金霞谷’‘金刀追魂’文姝艳七把金柄飞刀打遍天下无敌手,今天咱们兄弟可真要大开眼界了。” 这无疑是在向两个兄弟提出警告。 一直未曾开口的“金刀追魂”文姝艳开口冷笑道:“好说,好说,三位如果没把握接下老身七把金刀,还少开眼界的好。” 云燕晖道:“那不是入宝山空手回了吗?” 云燕晖话声一落,三兄弟各自亮出自己的兵器。 云燕春使的是一对开山板斧,钢刃钢柄,重达六十多斤,是重兵器。 云燕晖是寒铁长鞭,长兵器。 云燕堂使一对柄短不及两寸的短刀,刀不是握在手中的,是用钢环扣在两臂手肘上,长短刚好白手腕至肘臂关节,三道钢环扣入刀背上的孔中,贴肘固定,刀刃直立向外,双手活动自如,入目与人一种诡谲凶险的感觉。 眼见兄弟们都准备好了,云燕春道:“穆谷主,咱们最好别伤和气。” 穆遇春冷笑道:“这是三位逼老夫这么做的,老夫别无选择。” 首先发动攻击的是云燕晖。 长鞭直射而出,一道黑光迳取面向着他的程遇春的咽喉,鞭梢临近时,突然易点为扫,缠向背对背成了丁字形而立的穆遇春夫妇三人颈项。 一条鞭梢网不盈指的软鞭,一旦运转开来,竟如一条出潭怒龙般的翻腾呼啸,锐不可当。 云燕春挥动开山板斧,势如一双激怒的猛虎,直扑对面的“红狐”梅雪芳,白森森的斧刃,挟着哧哧的尖锐破风声,化成千层银网,罩没云燕春。 犹如一团高山滚落的大雪球,挟着万钧冲击力,蛮横的冲过来,声势着实令人寒栗。 “金霞谷”这三个人,数梅雪芳最弱,云燕春的狂暴声势,虽未攻到,已令她寒栗慌乱了。 “金刀追魂”文姝艳是三人中唯一抢到先机的人,七把金柄飞刀,分上中下三路射向云燕堂,七刀出手的同时,人也跟着扑出去。 云燕堂向后一仰,倒在地上.文姝艳误以为云老三是为了躲避七把金刀而倒下去的,那知云燕堂已人沾地。 突然翻起一片刀浪,贴地奔来,汹汹如一片决堤狂涛,冲出脚下。 文妹艳大吃一惊,回身急往后退,正好与闪避云燕春的梅雪芳撞在一起,两个因冲撞而失去控制的身体又撞向穆遇春,使穆遇春架向鞭梢的剑也失去了准头。 才一开始,“金霞谷”已然大乱,别说攻敌,此刻他们连如何防守自救都打不出头绪来了。 生死一发的刀光剑影,真如一场梦幻,在穆遇春三人自知无法幸免的时候,突然消失。 “穆谷主,你没准备好。” 云氏三兄弟又回到原处,说话的是云燕春。 穆遇春沉吟不语。 穆遇春的确没想到云氏兄弟三人搭配起来如此天依无缝,真如三人连心,意向一致,他确实没有防这一着。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他能防得住,云氏三兄弟会中途撒手吗?穆遇春不甘心就此屈服,但是,不屈服却只有死路一条。 云燕晖见穆遇春不语,插嘴道:“穆谷主,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生命的诱惑力毕竟大些,穆遇春把心一横,沉重的道:“‘连心三岳’云氏兄弟果然不同凡响,老夫……” 第三章 右边窗口突然响起童天罡的声音截断穆遇春的话道:“泛泛之辈怎能当起‘寒江门’的擎天三岳呢?” 云氏三兄弟闻言着实吃了一惊,童天罡去而复返,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穆遇春的目光风快的转过云氏三兄弟睑上,目光阴鸷,显然他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只可惜他的两个夫人反同有他这么快,令他心焦如焚。 云燕春很快的警觉到穆遇春的存在?先扭头向着穆遇春道:“谷主。兄弟奉劝你最好不要冒险。” 云燕晖、云燕堂的目光立刻转到穆遇春等人身上。 良机稍纵即逝,穆遇春冷笑一声道:“老夫如果想下手,还会等到现在?” 说的当然只是句场面话。 云燕春把“金霞谷”的人交代绐两个兄弟监视之后,目光转向童天罡道:“童天罡,你去而复返,莫非忘了什么东西了?” 纵身跳在窗台上,童天罡悠闲的话:“童某忘了观赏贤昆仲心连意合的完美攻势了。” 云燕春险色一变,冷哼一声道:“现在看见了?” 童天罡道:“看见了。” 云燕春冷笑道:“如何?” 童天罡点头道:“擎天之岳三位当之无愧,陷身三位包围中的敌人,大半个身子恐怕已进了鬼门关了。” 云燕春冷冷的道:“能得‘天地双令’的少主人如此推崇,我弟兄三人可真是太荣幸了。” 话落一顿道:“除了称许之外.童当家的还有什么指正的没有?” 童天罡笑笑道:“忠言逆耳,古有明训。” 云燕春冷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们兄弟虽愚,还分辨得出好歹。” 童天罡道:“童某方才说的是陷身重围的敌人不克自拔,如果敌人在重围之外,情况可就不大相同了。” 穆遇春急忙开口道:“童天罡,‘金霞谷’与‘寒江门’如今已成水火,如果——” 童天罡冷漠的插嘴道:“尊驾与‘寒江门’是友是敌与童某何干?” 穆遇春厚颜道:“混水才能摸鱼,多个搅局的总比你单枪匹马好些吧?” 童天罡一怔之后,笑道:“久闻穆谷主诡谲善变,工于权谋,今天听尊驾这番话之后,才知传言不虚。” 穆遇春冷笑道:“老夫之言,是利人利己而不是损认损己。” 童天罡点头道:“这一点童某完全承认。” 穆遇春又补充道:“而且老夫与你之间并无人命怨恨,纵然有过节,也不是不共戴天之仇。”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穆谷主,康永宁的尸体如今还仆伏在桌上,再往下说就矛盾了。” 处在生死关头的穆遇春很了解求人之道,老睑一红,厚着颜面道:“总之,基于共同利益.老夫与你合作是诚心诚意的。” 童天罡冷冷一笑道:“基于自救,尊驾目下全力以赴。这一点童某信得过。” 穆遇春道:“咱们算是谈成了?” 云燕春忙抢口道:“童天罡,‘寒江门’可一直没把你当做敌人看待,否则你活不到今天。” 童天罡道:“从现在开始,‘寒江门’的看法只怕要改变了。” 云燕春慎重的道:“有改变的理由吗?” 童天罡冷笑道:“当然有,理由之充分,江万里与童某一样的清楚。” 云燕晖插嘴道:“童天罡,你不要忘了自己站在谁的地面上,你这是上门欺人。” 童天罡冷笑道:“这叫礼尚往来。” 云燕晖狂傲的道:“‘礼尚往来’?跟‘寒江门’的‘川康皓月’江老爷子谈‘礼尚往来’?童天罡,你这是米粒之光与皓月争辉。” 冷冷一笑,童天罡道:“是吗?童某倒要试试看。” 在穆遇春的心目中,“寒江门”的份量毕竟比童天罡重得多,他一见童天与“寒江门”对上了”心念一转,沉声对两个夫人道:“咱们走!” 在云氏兄弟心目中,童天罡的重要性则比“金霞谷”重。 因此,当在去路上的云燕晖闻言向旁边一。让开了一条出路。 文、梅二人匆匆走向门口。 童天罡见状笑道:“穆谷主,改变主意了?” 穆遇春冷笑道:“童天罡,你不会来截我吧?” 话落闪身冲出店外,带着文、梅二人,匆忙的奔入店后的黑松林中去了。 童天罡仍然斜着身子坐在窗台上,目注云氏三兄弟中的老大道:“假尊驾之口通知江万里一声,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别在那里假仁假义的冒充善人,童某不吃他这一套。” 云燕晖道:“你自己亲口去讲不是更清楚吗?” 童天罡道:“童某认为时候还没到。” 云燕晖冷哼一声道:“入乡随俗,咱们这里的事一向由‘寒江门’作主。”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现在是尊驾作主的时候了。” “好”字声中,云燕晖的长鞭幻化成一道黑光,笔直射向坐在窗台上的童天罡,鞭梢在距童天罡四尺多远的时候,突然化成一片纵横交织的密网,把整座窗口完全堵塞起来。 云燕晖是要出其不意,把童天罡逼出窗外,这样他们才有包围童天罡的机会。 脚在窗外的童天罡不但没有往外跳,反而侧身一头穿进窗风。 剑,鞭接触碰起一连串火花,童天罡穿入了云燕晖的鞭网中。 原本准备好要往窗外跳的云燕春与云燕堂,见状猛吃了一惊,急忙收势,各自发动了攻势。 云燕春挥动双斧,斜刺里冲向老二陶前,护持着云燕晖的胸腹,支燕堂则倒地滚向云燕晖脚前,保住下三路,虽是匆忙应变,仍是有条不紊,攻守有度,“连心”之称确非空谈。 童天罡突破鞭网的时候,双腿还挂在窗上,顺着向下滑动之势,双足一蹬窗台,人如一道穿空弩简明,射向云燕晖,在双足离开窗子的同时,他抽出了“地煞令”。 童天罡采取这种攻法,一方面是要求其快,另一方面是要避开地上的云燕堂,他看过他们攻击“金霞谷”的情形。 他怕一旦落地,会被云燕堂绊住,陷身三人的围攻之中。 童天罡果然避开了云燕堂,但却撞上了云燕春。 双斧砍在“天煞令”上,震得童天罡平飞的身子直往下沉,落入已滚得稍远了些的云燕堂的攻击范围,云燕春双斧的攻势也因撞击而化消。 “地煞令”横压向云燕飞螳臂般上扬的双肘上的利刀刀刃,童天罡斜穿向云燕晖左腋下。 云燕堂因滚过界限以致肘上双刀无功,双向外一翻,两道罡猛的掌风,追撞向童天罡,这一着他在对付“金霞谷”时井未使用。 童天罡干射抽身子画出一道飘浮的弧形,在距离云燕晖腋下四五尺远处掠过,撞向对面板壁,“轰然”一声,破壁撞出屋外。 云燕晖腋下冒着鲜血,云燕堂见状大怒,拧身就想从童天罡冲破的墙洞追出去。 “老三,慢着!” 云燕堂道:“姓童的小儿已经受伤了。” 云燕春道:“你那一掌没伤到他。” 云燕堂道:“掌没伤到他,墙也撞伤他了。” 云燕春沉声道:“你看看破洞有血吗?” 云燕堂向破裂的板墙洞口望了一眼,不由一呆,云燕春道:“他是先震破板墙才出去的,此刻只怕还在洞外等着我们出去呢?” 话落走近云燕晖道:“老二,我看看,伤的怎么样?” 云春晖一面收着鞭一面道:“没什么,皮肉之伤,咱们低估了这小子了。” 云燕春沉声道:“下次碰上他可别这么急躁。” 云燕堂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云燕春道:“回去报告咱们会他的情形。” 云燕晖道:“‘金霞谷’的那些人要不要追?” 云燕春道:“你带二哥先回去,峨眉那边。我去通知。” 云燕春瞪了老三一眼,道:“我刚刚还说过不要那么急躁,你怎么又忘了?只要童天罡不除,我们片刻都不可以分开。” 话落沉声道:“走,咱们先到嘉定‘天宝楼’去再说。” “生铁魔”堵在门口:“三位,老夫屋于的墙破了。” 云燕春瞪他道:“墙破了怎么样?” “生铁魔”道:“弄破的人赔。” 云燕春道:“找童天罡。” “生铁魔”道:“他已经走了。还有,里面还得清理一下。” 云燕春道:“这些关我们什么事?” “生铁魔”道:“清理费五百两,修屋两百两,一共七百两,三位先垫了吧!” 云蒸堂几乎跳起来,大吼道:“你说什么?” “生铁魔”泰然的道:“三位垫了吧!” 云燕堂生硬的道:“阴积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生铁魔”阴积德笑道:“江老爷子也常说我该死,但他总舍不得杀我,因为,像我这样恶名满天下的人毕竟不多,与他这种江湖上的白道大侠相比,更有云泥之别,因此,用我来替他清理绊脚石,谁都不会联想到与他有关,因此,他也一直舍不得杀了我。” 云燕堂冷笑道:“今天你碰上的不是我们老爷子。” “生铁魔”道:“那更没问题了。” 云燕堂玲哼一声道:“你看看有没有问题?话落刚想上前动于,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沉猛雄浑的声音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三位还是付了吧!” 云氏三兄弟脸是同时一变,恭敬的奇声道:“是.是,当家的。” 四千八稳的坐在那边硕大无朋的特制紫檀木椅上.“川康皓月”江万里那张原本枯干瘦小的身子被椅子-衬托,显得更加瘦小。 六旬才过的年纪,须发已白如霜雪,瘦削的睑上布满着纵横重叠的皱纹,他的外表似乎比实际的年龄还要大上十多岁。 在成都,谁都知道江老爷子是个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大财人,不愁衣食,受人尊敬.他的生活应该是最清闲无虑的。 生活优裕的人都应该比实际的年纪看起来要小些。 一只高不盈尺的小金丝猿蹲在“川康皓月”江万里右边的窗台上,窗外是座大小有两亩多地的院落,山水亭台,无一不全,虽是人工堆砌出来的景致,看起来却找不出一丝人工的痕迹。 金丝猿的眼睛灵活而有神,闪灼不定,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因此,猿猴的眼睛总予人一种精灵,敏捷而又多疑善变的复杂感觉。 “川康皓月”江万里的眼神比这只金丝猿更灵活,更善变,更多疑。 而且,还有一种深不可测的寒潭般的森冷感,他知道自己这双眼睛于人的感受。 因此,他很少正面对人说话。 “寒江门”“连心三岳”云氏兄弟站在离江万里四尺多远的地方,面对着窗口,他们看到的是他的侧面。 大厅可以容得下六七十个人宴聚,云氏兄弟每次在这里面对着江万里的,叫有一种孤立无依的空虚感觉。 递了一个甜枣给蹲在窗台上的小猿猴,“川康皓月”江万里道:“见过童天罡了吗?” 声音很平静,但入耳却总使人有种透心寒意。 云燕春忙道:“启禀老爷子.见过了。” “川康皓月”江万里道:“交过手吗?” 云燕春恭声道:“交过了。” “川康皓月”江万里道:“怎么样,拿不下他?” 云燕堂忙道:“不是拿不下,而是姓童的小于太狡猾了。” “川康皓月”江万里道:“狡猾?如何狡猾法?” 云燕堂道:“回老爷子,我们本来想把他逼到空旷的地方困死他,然后再重手拿他,没想到那小于不往后退,反而撞向我们,因而一时措手不及,反倒被他跑了。” “川康皓月”江万里笑道:“这么说,童天罡的武功不高了?” 云燕春急得睑色发红,不停的向老三递眼色,云燕堂偏偏就没看见。 云燕堂道:“回老爷子,属下的看法的确如此。” 江万里道:“过去你们对敌时,有没有碰到过类似的情形?” 云燕堂道:“回老爷子,有过。” “川康皓月”江万里道:“你们也觉得措手不及吗?” 脸色倏然一变,云燕堂已警觉到话中有失,呐呐的道:“回老爷子,这……这……” “川慷皓月”江万里道:“说话要简洁。” 云燕堂硬着头皮道:“回老爷子.没有过?” 瘦削的睑转向云燕堂,江万里的话仍是那么缓慢平和:“这一次为什么例外呢?” 云燕堂睑色发青,接不上话来。 云燕春忙插嘴道:“回老爷子……” 江万里道:“我没有问你。” 云燕春硬着头皮道:“童天罡那小子……” 江万里道:“骂是骂不死人的。称呼人客气,是表示我们自己的气度,‘寒江门’在江湖上是个举足轻重的门派,说下去。” 云燕堂道:“回老爷子,童天罡的武功比我们估计的要高些。” “川慷皓月”江万里道:“高多少?比之你们三人如何?” 云燕堂苦着睑道:“回老爷子,因为只有一个照面,所以,属下实在估计不出来。” “川康皓月”江万里的目光转到云燕晖脸上,云燕晖忙道:“回老爷子,属下也不敢忘测。” 一接触到江万里的目光,云燕春忙道:“回老爷子,属下也看不出来。” “川康皓月”江万里道:“如果当时童天罡继续攻击,你们能不能应付得了?” 云燕春小心冀翼的道:“回老爷于,当时他是被我三弟一掌击出去的,他没有攻击的机会。” “川康皓月”江万里的目光重又转到金丝猿身上,慢吞吞的道:“如果他当时把挥掌破壁而出的时间改为以足登墙,反射回来,你们能不能防得及?”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不由面面相觑,他们没料到江万里对当时情况清楚得犹如身临其境。 云燕春只得据实禀道:“回老爷子,来不及,幸亏童天罡当时没想到这么做。” “川康皓月”江万里笑道:“没想到?云老大,你们大概都没仔细想过向晨旭与于瑞年是怎么败在童天罡手中的吧?” 他们败,并不纯粹败在武功,而是与你们一样的认为童天罡年轻,很多事情他想不到,因此,当他们发现他不年轻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云氏三冗弟都没有开口。 江万里道:“你们一定怀疑他没有杀你们的机会,为什么肯平白错过,对吗?哼哼,他是想增加我精神上的压力,告诉我‘寒江门’视为擎天三岳的云氏兄弟并不足恃,以乱‘寒扛门’的阵脚。”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对“川康皓月”江万里的料事如神虽然一向佩服。 但是,他们总觉衙江万里对童天罡的估计偏高了。 江万里的眼神仍然盯在那只金丝猿身上,慢吞吞的道:“‘寒江门’在江湖上是个举足轻得的门派,本门弟子,谁都不应该使这个门派蒙羞。” 目光仍然没转到三人身上,语调也依旧平和。 “你们过去奢瘟执过法,本门像你们这种身份的,初犯该怎么做,应该明白吧?” 这个一果虽然在云氏兄弟的意料中,一旦事情临身,其震撼力并没有国预知而减轻多少,自残肢体,毕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三张相似的脸变得同样的苍白,额角鼻尖上同时都沁出颗颗豆大的汗珠子,三人的动作也一样的快速而不犹豫,三人各自伸出左手。 因为,在江万里的面前,犹豫于事无补。 云燕春右手抽出一把别在后腰上的板斧,迅速的挥斧斩向云燕堂左碗。 红光一闪,云燕春的板斧被击落地上,击落板斧的是一粒江万里喂金丝猿的红枣。 “川康皓月”江万里的睑依旧侧向着云氏三兄弟,温和的道:“你们很服从。”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先是一怔,紧接着齐声道:“多谢老爷子。” 削瘦的睑突然一沉,江万里冷声道:“再有第二次闪失,我要的将是你们项上的三颗人头。” 云氏兄弟连声应是,满睑感激。 江万里冷哼一声道:“燕春,把你的家伙拾起来,也许你要用它。” 话落沉声道:“叫沈熊飞进来。”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退到江万里对面墙下并排站定。 足足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沈熊飞才大步走进厅来。 五旬上下,高大雄伟,满腮短髭,浓眉三角眼,横肉满面,白牙森森,入目可知是个十分蛮横暴戾的人物。 大步踱到江万里身侧四五尺处,沈熊飞恭身施礼,道:“见过当家的。” 斜眼瞄了沈熊飞一眼,江万里道:“闻世雄跑了?” 沈熊飞沉着的道:“属下无能。” 江万里道:“我没有说你能力强,我在问你他是怎么跑了的。” 沈熊飞仍然很沉着,道;“属下不是他的对手。” 江万里点头道:“对过手?” 沈熊飞道:“对过。” 睑突然转向沈熊飞,江万里那双冷刃般的目光瞅定沈熊飞道:“不是对手,你居然能活着回来,你说这是不是奇迹?” 沈熊飞道:“也许是属下命大,侥幸脱过一劫。” 江万里摇头道:“你‘邪刀’这把刀比‘神环飞红’闻世雄身上的那两只“神环”还差了一截,沈熊飞,你没对我说实话。” 沈熊飞忙道:“属下说的是实话。” 江万里摇头道:“沈熊飞,‘神环飞虹’闻世雄曾经救过你一命,你放了他,这才是实话。” “邪刀”沈熊飞睑色一变,声音立时软化了很多,惴惴不安的道:“回当家的,闻世雄虽然对屑下有过救命之恩,但属下身屑‘寒江门’,说什么也不敢因私害公,属下这所以没拿他,实是在……” 江万里道:“怕死?” 话落冷笑一声道,“现在只怕你仍然免不了一死,拿下!” 云氏兄弟一个虎跃围住“邪刀”沈熊飞,各自抽出兵器来。 沈熊飞见状翻腕抽出身边的金背鱼鳞刀,刀是比一般的刀长些,窄些,看不出有什么邪来。 目光注意着前面两个方位的云燕春、云燕晖,耳朵倾听着身后云燕堂的声息,沈熊飞沉声抗辩道:“老爷子,请您给属下一个申辩机会。” 江万里冷声道:“我知道你的企图,送他上路。”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发动了攻击,这一次,他们是谨慎小心,全力以赴。 “邪刀”的刀,路数邪,招式邪,角度邪,看起来不可能的方位,他可以攻,不可能守的部位,他能守,好像他使刀的手臂关节,可以转向任何方位,使人看不出那里才是空门、死角。 在“连心三岳”全力攻击之下,“邪刀”虽然无力攻,但却连守了三波攻击而未败。 “川康皓月”对云氏兄弟取胜有十成把握,但他却不愿意拖时间,他扣起一颗红枣。 “阿弥陀佛,自家人怎么动上手了?” 一个面如满月,身着灰袈裟的老和尚突然在大厅内出现了。 “川康皓月”江万里皱皱眉头,十分不情愿的道:“住手!” 四人各自收手,转向老和尚恭身施礼道:“见过当家的。” 老和尚摆摆手道:“免礼,免礼。” 说话间,大步走到江万里对面桌边坐了下来,道:“老哥,听说沈熊飞没盯住闻世雄?” 说话的语气与他那慈眉善目的外表完全不一样。 “川康皓月”江万里道;“不是没盯住,而是把他放走了。” 老和尚脸色立时一变,道:“放走了?这还得了。” 话虽然说得重,但却不追究后果,接着一变话题,道:“老哥,我见过童天罡了,这个年轻人的确扎手.云家兄弟有没有向你禀告过他的情形。” 江万里心里雪亮,冷哼一声道:“他们首阵失利,辱及本门,我正想跟你商议如何处置他们呢?” 老和尚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要对付童天罡也着实不容易,不能太过于责怪他们.有-桩事倒是千万不可再犯,否则,对本门的影响可就太大了。” 江万里道:“什么事?” 老和尚道:“杀‘生铁魔’这般人的事,‘生铁魔’是个老江湖,他给咱们做事,不可能不留底的,杀了他不值什么,咱们做的那些事,万一被他埋伏的人泻泄出去,对本门日后的发展影响可就太大了。” 江万里知道他指的是“连心三岳”。 因此他没有追问谁要杀“生铁魔”。 只沉声道:“难道说咱们堂堂一个‘寒江门’就这么无休无止的受些起不了风浪的东西牵制吗?” 老和尚正色道:“当然不是无止无休的受他们牵制,等咱们壮大到足以支配武林的时候,还怕他们飞上天去吗?” “川康皓月”江万里冷哼一声道:“支配江湖,谈何容易,今生今世,你我只怕等不到这一天了。” 老和尚笑道:“乃承父业,克绍箕裘,只要我们把基础扎稳,以三公子的武功才华,还怕没有发扬光大的一天吗?” 一提到“三公子”,江万里的心就有些软了,睑上也有了烦恼之色,沉沉一叹道:“圆觉老弟,提起这个孽障我就心烦,‘寒江门’要指望他来光大,除非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 圆觉大师”正色道:“老哥,大英雄、大豪杰必有其不同于常人之处,三公子若是服眼贴贴的唯命是从,好不就没有独立主事的能力了吗?那能独当一面呢?” 江万里心中也正有这种看法,所以他对这个“三子”处处容忍。 闻言道:“唉!可是……” “圆觉在师”安慰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慢慢来,最近听说他还在嘉一镇与童天罡有过接触。” “川康皓月”江万里睑色一变,故作气恼之色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我说……” “圆觉大师”忙枪口道:“这些小事都不足以左右大局,用不着全按门规去执行,老哥以为呢?” 一语双关,江万里当然听得出来,扫了“邪刀”沈熊飞、云氏三兄弟一眼,道:“你们都下去吧,以后凡事多加小心。” 各自免去一场大祸,四人齐应了声“是”,急速退出厅去。 江万里看着“圆觉大师”道:“在这里吃饭吧,顺便计划如何安排目前的局面。” “圆觉大师”点头道:“好。” 话落看看江万里道:“对于童天罡……” 江万里接道:“不急着,除非?” “圆觉大师”点头道:“不错,如果我们策划得当,他是把快刀。” 江万里道:“你是说用他来剪除‘剑门关’苗长青?” “圆觉大师”道:“峨嵋派也可以用他。” 江万里道:“峨嵋金顶峰用他是没问题,‘剑门关’苗家用他只怕接不下去。” “圆觉大师”阴险的一笑道:“苗长青虽然不与咱们来往,但是,苗玉燕身上却大有名为呀,而且,一旦运用成功,对三公子……嘿嘿,老哥,这可是一石三鸟,三全其美呀!” “川康皓月”江万里心中一亮。 犹如身在黑暗中突然见到一丝亮光,脱口道:“老弟,有理,有理,来来来,咱们好好的计划计划,这可真是条妙不可言的妙计。” “圆觉大师”得意的道:“而且,事成之后,要除童天罡也没有什么困难。” 江万里道:“老弟,你还有安排?” “圆觉大师”笑笑,压低声音道:“当然有,等一下咱们慢慢研究。” 江万里欣喜的道:“好好好,老弟,你真是颗智多星呀!” ****** 青竹杆高挑着一面酒帘子迎风飘展,这家隐茂于林莽山中坳中的酒店虽然没有店名。但靠峨嵋山吃饭的柴樵,猎户们眼中,这座“峨嵋老店”却比城镇内的任何客栈酒楼都要出名。 因为,在这个远离镇集百里以上的山野小店,在峨嵋山区只有这么一家,“峨嵋老店”就是他们这些与山为伍的人戏封的字号。 穆遇春冷然一笑道:“沈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川康皓月’没给咱们照条明路出来,咱们摸黑乱闯,总要慢些的。” “邪刀”沈熊飞笑道:“穆谷主,三位摸黑既然不好走,那又何必走呢?光棍人不做糊涂事,三位又何苦据咱们‘寒江门’于千里之外呢?” 穆遇春寒着脸道:“阁下是来迎客的?” “邪刀”沈熊飞道:“在下这个差使能不能完成,还得看各位给不给在下点睑面。” 话是对“金霞谷”的三人说的,眼睛却望着童天罡。 穆遇春生硬的道:“‘连心三岳’云家兄弟也接过这份差使,他们还是放过咱们夫妇了,常言道与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沈兄又何必逼人太甚呢?” 穆遇春的口气相当坚定。 “邪刀”沈熊飞笑道:“谷主,当日情况不同于今天,他们三个之所以没请动贤夫妇,主要的是因为有外人插手。” “邪刀”沈熊飞的目光仍然望在童天罡身上.穆遇春用眼角余光扫了童天罡一眼,道:“今天的情况与当时相同。” 童天罡倒了一碗酒,对于二人的对话,好像没有听到似的。 “邪刀”冷然一笑,“谷主,有道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要是人家再一插手,谷主又趁机溜掉,那不等于是又被贤贤妇给卖了吗?” 穆遇春睑色一变,冷笑道:“你想挑拨分化?” “邪刀”沈熊飞道:“我说难道不是实情吗?” 穆遇春冷笑道:“江万里在用名个击破的鬼讲,这种位俩骗不了人。” 话落突然转向童天罡道:“童天罡,今天。我们合则彼此有利,分则同受其害,你以为呢?” 冷冷一笑,童天罡道:“尊驾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不过……” 冷笑声中,童天罡端起面前那碗酒。 乌光一闪,一枝筷子击在童天罡手中的瓷碗上,“砰”一声,瓷碗碎片及酒洒得满桌子,童天罡原本可以轻易的躲开,他没有躲。 “浪子”斜依在门框上,手中玩弄着另一枝木筷于,双眼盯在童天罡脸上。 童天罡望了“浪子”一眼,弹弹衣袖上的酒渍,沉声道:“掌柜的,给换碗来。” 掌柜的两腿打着颤,哆哆嗦嗦的达来另一只瓷碗,然后迫不及待的躲得远远的。 童天罡又倒了一碗酒,重又端了起来,浪子抛出手中那另一枝筷子,童天罡依然没有躲。 看看满桌子的碗碴,童天罡望向门口的浪子道:“咱们总是在这种热烈的情况下见面。” “浪子”笑道:“我一向怕寂寞,因此,我对能陪我热闹热闹的朋友,一向都很关怀。” 童天罡皱皱眉头道:“关怀?尊驾心中对这两个字做何解释?” “浪子”笑道:“关怀的意思就是怕朋友死得不明不白。” 目光从“浪子”睑上转到掌柜的脸上,掌柜的脸上没有什么异样表情。 童天罡的目光重又转到“浪于”脸上,没有开口。 “浪子”道:“仍然不明白?” 童天罡道:“是。” “浪子”笑容一收,沉沉的道:“二位,人家听不懂我的话,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二位,请吧。” 话落向内让进一步.从门外走进一个瘴头鼠目,五十上下的矮老头子。 “邪刀”沈熊飞一怔,望着“浪子”脱口道:“三少爷,您……” 一听“邪刀”沈熊飞叫“浪子”“三少爷”,童天罡心头不由一怔,心中又多了付无形的担子。 “浪子”冷眼瞟了“邪刀”一瞥,道:“沈大爷,您好。” “邪刀”沈熊飞睑色一凛连忙道:“三少爷,属下不敢当。” 鼠目老者一见有“邪刀”出面说话,不由停住了脚步。 “浪子”逼视着“邪刀”沈熊飞道:“沈大爷,你是真不敢当呢,还是跟我客气?” “寒江门”上上下下,包括江万里在内,没有一个敢不对“浪子” 让几分的,“邪刀”沈熊飞忙正色道:“在三少爷面前属下那敢说假话。” “浪子”冷笑一声道:“很好,阴老儿,谁叫你停下来了?” 鼠目老者打了个冷颤,重又开始移动脚步。 “邪刀”沈熊飞心中一急,脱口道:“三少爷,门主……” 寒光一闪,“浪子”的鞭已出手抽向“邪刀”沈熊飞颈项,出手奇快如电。 惊呼一声,“邪刀”沈熊飞向后倒射出五六尺远,立时噤若寒蝉。 鼠目老者加快脚步奔到童天罡桌前,期期艾艾的道:“童令主,酒里……酒里……” 童天罡心中已经了然,冷漠的道:“有毒?” 鼠目老者点点头道:“小的……小的是……是……” 童天罡道:“奉命行事?” 鼠目老者既不敢承认也不敢不认,有些难以割舍般的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瓷玉瓶递到童天罡面前桌上道:“童令主,这是解毒药,您只要倒一点到酒里去就知道酒中有毒了。”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江三公子,这么做的用心是……” “浪子”笑道:“证明我没有吓唬你。”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其实这是多余的,就凭江三公子的身份,留下一句话就足够了。” 浪子道:“童兄未哆太看得起兄弟我了。” 童天罡淡漠的道:“尊驾虽然是江万里的儿子,但尊驾确实有教人看得起的地方。” “浪子”脸色一整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童兄,你刚才的话有欠考虑。”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打仗父子兵,此言果然不假。” “浪子”正色道:“所以在头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曾经对你说过我永远不会跟你站在一边的。” 童天罡笑道:“不错,尊驾是曾经警告过童某,这也就是尊驾令童某敬重之处。” “浪子”冷漠的道:“对我敬重与你没有什么好处。” 童天罡道:“这一点童某很清楚。” 话落拿起桌上的白瓷瓶,目注“浪子”道:“这个还是请尊驾收回去吧!” “浪子”道:“阴必成是‘寒江门’毒药罐子,这瓶药可以解他施的任何的毒,你还是留在身边备用吧。” 童天罡一怔,道:“留给童某备用?” “浪子”冷笑道:“不要以为我是在帮你,我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寒江门’以真才实学来对付你。”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尊驾不怕令尊大人吃亏?” “浪子”笑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你未必是条强龙‘寒江门’也未必只是条地头小蛇。” 童天罡冷笑道:“很好,江三公子,这瓶药童某就收下了。” 话落,真的把白瓷瓶揣入怀中,急得阴必成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忍不住转身望向“浪子”。 “浪子”冷眼望着阴必成道:“怎么啦,阴老儿,心疼?” 阴必成连忙道:“不敢,小的不敢。” 脸色突然一沉,“浪于”冷声喝道:“给我滚!” 阴必成虽然没有真个倒在地上滚,但却走得十分怆惶。 “浪子”的目光又转向“邪刀”沈熊飞,道:“沈熊飞,你的工作完成了吗?” “邪刀”沈熊飞看看“浪子”的神色,揣摸一阵,道:“三少爷,还没有。” “浪子”道:“你还在等什么?” 心念一转,“邪刀”沈熊飞先朝童天罡望了一眼,才转向“浪子” 道:“三少爷.属下有困难。” “浪子”冷冷一笑、道:“要我帮忙?” “邪刀”沈熊飞忙笑道:“今天的事,属下在老爷子面前决不多言。” “浪子”冷哼一声道:“沈熊飞,你可真会做人情呀,哼!” 话落,转向童天罡道:“童兄,‘金霞谷’的事,你插不插手?” 童天罡脸色一沉道:“尊驾这么一问,童某可就不好作答了。” “浪子”道:“如果你插手,兄弟我决不在此地动手。” 童天罡望着“浪子”没有开口。 “浪子”沉声道:“沈熊飞,走!” 心中虽然大失所望,沈熊飞还是迈动了脚步。 童天罡笑笑,沉声道:“江公公子,这件事童某并不打算插手。” 话落,起身换了个距离穆遇春较远的桌子,开声道:“掌柜的,再送壶酒来。” 走到门口的“浪子”重又转回身来,“邪刀”沈熊飞更是喜出望外的重又走向穆遇春二人。 望着穆遇春,“浪子”道:“穆谷主,贤夫妇准不准备去‘寒江门’?” 穆遇春冷笑道:“没想到江三少爷如今已回心转意,出面替‘寒江门’管事了。” “浪子”冷冷的道,“穆谷主,我没打算跟你话家常。” 穆遇春老脸一变道:“去如何?不去又如何?” “浪子”道:“去有命,不去没命。” 穆遇春冷然打个哈哈道:“三少爷未免把事情得看太容易于。” “金刀追魂”文姝艳见事情不对头,探手去解身边的“金刀” “浪子’’解下缠在腰间的长鞭道:“依我看上事情的确不复杂。” “金刀追魂”文姝艳在穆遇春冷笑声中抬动了双手。 第四章 一道冷光闪过,“金刀迫魂”文姝艳参哼一声,刚站起来的身子突然仆伏在桌上,鲜血立时沿着桌沿奔流而下。 眨眼间,地上流了一大滩,抽搐着的身子也很快的停止了颤动而转僵。 “浪子”的鞭梢划开了她的喉管,“金刀”散落在桌面上。 生与死的分界只在刹那之间,“浪子”的煞气与手法足能令人震骇瞠目. 突然的震骇会令人忘记行动,短暂的错愕也会予人分辩利害思虑空隙。 穆遇春握剑的五指关节由煞白而慢慢有了血色,满布血丝的双目凶光渐失而转成颓废、悲哀。 摆在穆遇春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另一条是阶下囚,在“浪子”面前,没有妥协的余地。 因此,穆遇春选了后者,“留得青山在”,穆遇春也是雄踞一方的枭雄,知屈伸的道理。 缓慢的归剑入鞘,穆遇春渐渐平静下来。 “浪子”心中暗暗惊讶,沉声道:“穆谷主,怎么说?” 穆遇春冷静的道;“我们跟你走!” “浪于’沉沉的道:“一方霸主果然非常人可比。” 话落,转向“邪刀”沈熊飞道:“怎么善后,你知道吗?” “邪刀”忙道:“知道。” “浪子”道:“说说看。” “邪刀”一愣,道:“准备棺木,收埋穆夫人。” “浪子”冷哼一声道:“识时务进行为俊杰,穆谷主堪称‘俊杰’准备厚棺重礼成殓,然后依照穆谷主的吩咐做。” 话落沉声道:“还有,告诉我爹,今天我做了些什么。” “浪子”转身离店,扬长而去。 “邪刀”沈熊飞等“浪子”离去后,才转向穆遇春道:“谷主,请。” 失去文妹艳之后,穆遇春自知敌不过‘邪刀”沈熊飞,只好光棍的把自己与梅雪芳的剑放在桌上,道:“走吧!” 他没有提文妹艳善后的问题。 “邪刀”沈熊飞却没敢忽略“三少爷”的吩咐,对牛老头道:“牛老头,麻烦你先找几个人把穆夫人的尸首批个净房停起来,我很快的会派人来处理,一切用费,来人会跟你算。” 话落,带着穆遇春夫妇离店而去。 店里人手不多,等牛老头如开两个小伙子把尸体抬走,把血渍清洗干净之后,才亲自替童天罡把吃的送来,把东西摆好之后才惴惴不安的道:“公于,方才的酒……小老儿委实不知道。” 童天罡淡淡的道:“我没说你知道。” 牛老头道:“可是,可是,事情总是在小老儿店里发生的,所以……所以……” 童天罡摇摇头道:“掌柜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有客人上门了,你去招呼买卖去吧!” 见童天罡真的没有怪他的意思,牛老头才放心的道了声谢,转向门口,身子才转过来,削瘦的睑立时罩上一层冷霜。 “莫贵儿,陈茂松,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们俩在山上被虎狼给分了尸呢!” 莫、陈二人是两个四十开外的彪形大汉,背着弓箭,跨着腰刀,一身的猎户凶悍气息,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一个五旬以外的锦衣老者,老者脸色苍白,眼睑低垂,看起来似乎已经离死不远了。 莫贵儿用左手搓着颏下粗短的胡碴子,望着牛老头涎睑笑道:牛老头,有道是人不亲土亲,咱们都是吃一口井里的水长大的,咱们哥儿俩只不过欠了你两把银子的酒钱,你怎么一见面就咒咱们哥俩死呢?” 牛老头怒气未息的道:“两把银子?说的倒轻松,哼,我这个店总共才值几两银子,要是到这里来的乡亲们都像你们俩,我还要不要活了?” 陈茂松眨眨那双环眼,大声吼道:“牛老儿,咱们哥俩来你这鸟店里喝酒,那是看得起你,你!” 未等他把话说完牛老头已跳着脚道:“放屁,你们骗吃骗喝的骗到我的头上,反倒成了我祖上有德了是吗?” 一看唬不住人,陈茂松忙道:“牛老爹,说说玩的,别当真嘛,说实在的,咱们兄弟手头不方便的时候,是常在您这里赊帐,可是,咱们一有钱,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您牛老爹。” 气焰稍平,牛老头气哼哼的道:“这还像句人话。” 陈茂松接着又道:“这一次,咱们就是带了个财神爷来还账,欠了一两,咱们还你二两。” 牛老头打量了两人架着的老者一眼,道:“你们说的财神爷是他?” 莫贵儿一本正经的道:“是呀,你看看,单只他身上的这身衣裳,少说也值个三、四两银子。” 牛老头一瞪眼道:“你们准备在我店里扒人家的衣裳?” 莫贵儿忙道:“谁说要扒人家的衣裳了?咱们在山里遇到了他,他说他中了毒走不动了,求我们两个扶他下来,答应要给我们五两金于。” 牛老头道:“你们什么时候会治毒了?” 陈茂松道:“他说他会武术,中的又只是麻痹性的毒,只要找个安静处所调息一阵,就可以把毒排出来了。” 把头连摇了七八次,牛老头斩针断铁的道:“人命关天的事我这个小店可担不起,你们还是另找地方?” 陈茂松道:“老爹!” 牛老头坚定的抢口道:“叫祖宗也没有用’,请吧,请吧!” 陈茂松道:“拿张凳子咱们给他坐一下,要了银子先还了酒帐再走总可以吧?” 牛老头见那老者虽弱,一时半刻还不像就会断气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道,“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不许多待.” 陈、莫二人把老者搀扶到离童天罡两张桌子远的桌边坐了下来,老者扒在桌面上。 莫贵凡搓着颏下的短髭道:“老头子,先给点银子咱们兄弟还还酒帐吧?”。 老者软弱无力的道:“老夫身边现在没有钱,不过……” 陈茂松环跟一瞪,大叫道:“什么?没银子?老小于,你这是存心消遣咱们哥俩了?” 老者喘了两口大气道:”老夫身边有两只钢环,二位拿去当了吧!少说也可以当上百把两金子。” 陈、莫二人闻言,急忙弯腰一阵搜寻,果然找出两只盘口大小,粗如酒盅的精钢钢环。 槽钢环色泽乌黑油亮,犹如锅底铁,没有什么起眼的地方. 陈、莫二人彼此互望一眼.四吧眼中都闪射着凶光,双双把钢环往桌上一丢,陈茂松道:“架起来,咱们走!” 老者喘息着道,“二位要把老夫弄到哪里去?” 莫贵儿冷声道:“那里来,那里去,咱们兄弟认了,走!” 不由分说,架着往外走。 “二位慢着!” 四吧蛮横的眼睛转向童天罡,话是童天罡说的。 “小伙子,叫住咱们干嘛?要替他给钱呀?” 童天罡淡淡的道:“二位方才说了答应给二位多少?” 上下打量了童天罡一眼。 陈茂松道:“五两金子,如果你想替他出的话二两就好了。”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点点头道:“行,我代他出,二位扶他到原位上去坐下吧。” 陈茂松一呆,道:“小伙子,称不是说着玩的吧?” 童天罡解开放在桌上的包袱,拿出一锭重有十两的黄金往桌面上放,没有多言。 陈、莫二人眼睛立时一亮,把老者扶回刚刚坐的板凳上,双双走到童天罡桌前,彼此互望了一眼。 陈茂松道:“小伙子,这锭金子怕不有十来两?” 童天罡道:“正好十两。” 陈茂松道:“再拿一锭出来就够了。” 童天罡道:“阁下方才说的是二两。” 陈茂松-瞪眼道:“我明明说的是二十两,你没听清楚。” 莫贵儿道:“不错,我陈兄弟确实说的是二十两,我可以作证。” 童天罡笑笑,伸手从包袱内又摸出相同的三锭,排放在桌面上。 然后拿了四根筷子,还绽穿插在桌子上,抬头望着面前的两个魁梧的大汉道:“贪心不足蛇象,二位把四绽都拿去吧?” 两张油睑登时变成了铁青色,两个大汉互望了一眼,转身就跑。 童天罡冷声道:“站住,把你们该拿走的拿了再走。” 话落把最左边的那绽用筷子切了一半,抛给两个喜出望外的猎户。 老者勉力抬起头来道望着童天罡道:“小哥,大恩不敢言报,请教小哥尊姓大名?” 淡然一笑,童天罡道:“几两黄白之物,何必言报,尊驾身中何毒?” 老者摇摇头道:“老夫也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寒江门’还有用得着老夫之处,这毒大概还不致于伤命。” 童天罡道:“可知是何人下的毒?” 老者道:“‘寒江门’会用毒的只有一个阴必成,除了他,大概不会有别人吧?” 童天罡从身边掏出阴必成留下来的那瓶解药,抛给老者道:“这是阴必成的解毒药,试试看吧?” 瓷瓶平稳地落在老者的右手边,老者楞了一下,略一犹豫,随即打开瓶盖,倒了一些进口中,竟然没有多问药的来源。 牛老头立刻送上一碗凉水,老者把含在口中的药和水吞了下去,然后把瓷瓶抛向童天罡,道:“什么时候动身?” 接住瓷瓶揣入怀中,童天罡微微一怔,道:“动身?往何处?” 老者道:“小哥,聪明人装不得糊涂,你既然在这里等着老夫了,又何必耽误时辰呢?” 童天罡一笑道:“尊驾指的是回‘寒江门’总舵?” 老者的精神已有显著的增,头抬得更高了些,道;“解药的确相当有效力,年轻人,打人莫过先下手,走吧?” 对于老者不问皂白,拿了药就服,童天罡心中原本对他有些猜疑,经他这么一追问,心中疑念反倒消除了,淡然一笑道:“我不是‘寒江门’的人。” 老者一怔,道:“你不是‘寒江门’的人?” 接着又摇头道:“年轻人,阴必成的解药是无处可买的,你的神通广大得离谱了。” 童天罡没作任何解释,淡然一笑道:“凶狠、狡猾、多疑,江湖同道给你‘神环飞虹’闻世雄的评语尊驾总算证实了一样。” 老者“神环飞虹”闻世雄先是一怔,继而笑道:“年轻人,还有两个字你忘记说了——贪财。” 童天罡淡然一笑,起身叫道:“牛掌柜的,会账!” 牛老头急步过来收了账,童天罡收拾好包袱,离座欲往外走。 “神环飞虹”闻世雄坐直身子,望着童天罡道:“年轻人,你真的不是来等老夫的?” 童天罡淡漠的道:“多言无益,尊驾多保重。” “神环飞虹”闻世雄老脸突然一变道:“年轻人,留个名号给老夫行吗?” 童天罡淡淡的道:“你我既非同路人,几两黄白之物也不足挂齿,知名与否无关紧要。”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红莲白藕原是一家人,年轻人,那里不交朋友,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神环飞虹”闻世雄话声才落,门口突然响起一声清越的佛号,道:“阿弥陀佛,闻施主,老衲总算找到施主了。” 说话声中,“圆慈大师”迈动着沉稳而平和的步伐踱进店内,“园慈大师’身后还跟着三个“慈”字辈的中年和尚,三人之中,豁然有知客僧“慈因”在内。 牛老头一见是峨嵋山旧的老和尚,脸色立时就显得忧惧起来,向前迎上几步,道:“老师傅,小店一向本份,从来不敢做违背寺内规定的事,这几位……” “园慈大师”祥和的道:“这只能算是风云际会,不干施主的事。” 牛老头这才连声应着是,安心的退回原位去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仍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先估量了一下陈、莫二人丢在桌面上的那付钢环的位置一眼。 然后才慢慢的坐着转向“慈因大师”,沉沉的道:“大师是金顶峰的和尚?” “圆慈大师”道:“老衲‘圆慈’。” 闻世雄动容道:“峨嵋‘圆’字辈的和尚,是寺中当家主事的一辈,劳动大师法驾前来寻找老夫,事情想必不寻常?” “圆慈大师”沉声道:“这件事与敝寺数百弟子的声誉有关,的确不寻常。” 闻世雄道:“那么这件不寻常的事与老夫有关了?” “圆慈大师”投有直接回答,反问道:“闻施主前天在峨嵋山区内有没有杀过人?” “神环飞虹”闻世雄眼睛眨了两眨道:“此地会武功的不只老夫一个,大师何以专问老夫一个?” 闻世雄的弦外之音,指的当然是童天罡。 “圆慈大师”望丁童天罡一眼,道:“目击者形容的杀人者与童小檀越相去太远了。” 闻世雄道:“那是与老夫很相近罗?” “圆慈大师”道:“是的。” 闻世雄似笑非笑的道:“老衲特地来请教闻施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闻世雄道:“听说金顶峰的和尚做事一向细心谨慎,没有如山铁证是不会轻易出面的,老夫如果再一味否认,就显得藏头露昆了,不错,人是老夫杀的,一共五个。” “圆慈大师”道:“有三个是本地猎户,附近的居民都知道本寺僧侣谙武术,因此,为了本寺的清白,必须找出元凶来。”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皇天不负苦心人,大师终于找到了。” “圆慈大师”开门见山的道:“因此,老衲斗胆请施主跟老衲一同去了断这桩无头公案。” 闻世雄道:“送官?” “圆慈大师”道:“对于武林中人,本地人都深信出‘寒江门’江施主来处理比送官更可靠,而且,沙门中人走动官衙也有诸多不便之处。” 睑上既没有愤怒的抗拒表情也没有同意的意思,闻世雄道:“老夫遭小人暗算,身中麻痹之毒,虽经这位,这位……大师方才说他姓童?” “圆慈大师”扫了童天罡一眼道:“童天罡!” 满睑惊讶的转向童天罡,闻世雄脱口道:“童天罡,原来这位小侠就是‘天地双令’令主童天罡?” “圆慈大师”又望了童天罡一眼,道:“不错,他就是双令令主。” 闻世雄道:“童令主刚刚给老夫服过解药,大师如果坚持要老夫去见江万里,那也得稍待片刻,等老夫能名行动的时候再走。” “圆慈大师”沉稳而坚定的道:“老衲认为施主此刻就走,比较不伤了彼此的和气,峨嵋的弟子可以抬着施主走。” 脸色立时一沉,‘神环飞虹”闻世雄怒道:“峨嵋金顶峰向以名门正派自居,怎么尽做这种乘人之危的勾当”? 这等于是表示他没有反抗的能力,由他的睑色判断,说话时还喘着气。闻世雄也确实没有恢复。 “圆慈大师”沉声道:“慈因,慈慧,过去扶闻施主一把。” 说话时,目光却盯在童天罡脸上,显然是预防他会插手。 “神环飞虹”闻世雄一面注定两个走向他的和尚。 一面沉声道:“童令主,送佛送上天,救人救到底,最低限度,你也应该出面给老夫发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说话间身子猛然向后一仰,反手准确无比的把桌上那对钢环攒入手中。 闻世雄的话给“圆慈大师”留下一个童天罡专程救他的错觉。 因为,在江万里的地盘上,童天罡应该很需要像闻世雄这种明友才对。 因此,闻世雄一番求助的话,使他更相信闻世雄没有自保能力,童天罡更有救他施惠的可能,而更注意监视童天罡。 两只钢环扬臂村出,突然化成两道白虹,犹如两道白光带般的漂射向五个和尚。 每只钢环都是用九九八十一片薄如刀刃的精钢薄片叠组而成的。 飞射出手,可密排如移动的刀林,干排如横飞的钢墙,直排如一道刀虹或散射成满天花雨。 不管用那一种手法施为,都不是以兵器格架或掌风扫震所能阻挡的。 因此,“神环飞虹”闻世雄打从使用这两只钢环踏进江湖至今,还未曾失手过。 因此,也博得一个“神环”的绰号。 现在,他就是用横射的方式拦腰攻击四个和尚。 “圆慈”是没想到闻世雄还有动武的能力,更没想到他不但有气力动手而且还有这么快的手法。 基他三僧即便是知道闻世雄要出手,也无力对抗。 惨厉的吼声几乎在同一刹那间响起,三个“慈”字辈的和尚当场破肚穿肠而亡。 “圆慈大师”则因测身闪避得快些而被齐膝切断了一条左腿,痛吼一声,跌倒地上。 飞身离座,闻世雄拾起三片钢环,挥臂准备再射向“圆慈大师”时,蓦地发现-枝锐刊森寒的剑尖正指在他咽喉上。 骇然,而又感意外的望着面前童天罡那张冷漠得近似冷酷的睑,“神环飞虹”闻世雄道:“童令主,你这是干什么?” 童天罡冷冷的道:“不要问童某在干什么?尊驾应该先问问自己已经干了些什么?” 闻世雄道:“听说金顶峰的和尚对你童令主曾经下过杀手。” 童天罡冷冷的道:“那是童某自己的事,不劳尊驾费心。” “神环飞虹”闻世雄一怔,接着笑道:“童令主,老夫滑说是在为你效劳呀!” 童天罡冷笑道;“那是想证实‘凶狠、狡猾’这四个字喽?” “神环飞虹”闻世雄摇头道:“童令主,不论黑白那一道的人,都会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大道理,老夫还不至于为了证实四个虚无飘渺的字而杀人。” 童天罡冷笑道:“那尊驾杀他们的目的何在?自救?” 笑容一收,闻世雄道:“老夫一旦被解进‘寒扛门’必无生理。” 童天罡冷声道:“以尊驾的身手,他们‘解’得动吗?” “神环飞虹”闻世雄狡猾的道:“童令主,江湖人求生存的第一要诀就是小心谨慎,他们既然已经表明了擒老夫的决心,老夫为求自保而杀人,于理无亏吧?” 话虽迹近狡辩,却是冠冕堂皇。 收回“天煞令”,童天罡冷冷的道:“杀圆慈和尚也是为求自保?” “神环飞虹”闻世雄笑道:“愤怒能令人失去理性。” 童天罡紧逼道:“尊驾现在仍在愤怒中吗?” 闻世雄摇摇头长叹一声道:“老夫已是上了年纪的人了,那有那么大的气性,说起来还得多谢你童令主的出面,使老夫少造一次杀孽。” 虽非由衷之言,但却无懈可击。 童天罡冷笑一声道:“尊驾言辞果然犀利得很,不过,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碰到魁老夫倒不怕,老夫倒是有点怕碰到你。” 童天罡冷冷的哼了一声,转向向店外走,走到“圆慈大师”面前时,老和尚突然睁开眼望着他道:“小檀越救了老衲这条命。” 察言观色,童天罡道;“佛驾并不领情。” “圆慈”冷声道:“峨嵋弟子一向不领安排好了的人情。” 童天罡没有做任何解释,漠然一笑道:“佛驾果然无愧于名门正派弟子的本色,但愿金顶峰上的佛门弟子,个个都如佛驾,恪遵佛戒,远红尘,却慎念,无我无相,超然世外。” 话落,大步出店而去。 “圆慈大师”原本因剧痛及失血,而变得苍白的睑色,突然转成铁青色。 童天罡的话,犹如一把无形的刹刃,猛然刺进他心中,而且正中剑处。 一面检拾散落地上的钢片,闻世雄一面开口道:“圆慈大师,方才多有得罪。” “圆慈大师’’冷冷的道:”是老衲自愿来的,怨不得别人。” 闻世雄道:“听口气——” 望了吓得夫着柜面发抖的牛老头一眼,“圆慈大师”抢口打断闻世雄的话,道:“为敝寺数百弟子及峨嵋上周数干百姓,伤害生灵虽非佛门弟了所愿,但却是为众生而非图私欲,老衲于心无愧。” “神环飞虹”闻世雄已明白“圆慈大师”看牛老头的用意,笑道:“峨嵋一带有贵寺弟子如此维护地方百姓,‘寒江门’的江万里一定很放心。” “圆慈大师”冷冷的道:“本寺为‘寒江门’尽点心力,这是最后一次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以怀疑的目光望着“圆慈大师”道:“江万里舍得失去峨嵋这个实力雄厚的帮手吗”? “圆慈大师”有点激动的道:“以江老施主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会做那种食言而肥的事。” 扫了情绪稍微平静的些的牛老头,“神环飞虹”闻世雄道:“江万里守信与否那是你们峨嵋寺与‘寒江门’之间的事,老夫不愿过问,不过,只要你们峨嵋的和尚不来找老夫,老夫决不犯你们。” “圆慈大师”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再搭腔,迳自转身向牛老头道:“牛施主,派人到山上去通知敞寺住持一声,吩咐人下来处理这里的事,不要惊动作公的,一切后果,江万里江老离主会出面料理明白,不会牵连到你。” 牛老头连忙应道:“大师傅请放心.小老儿自己去,不会出差错的。” 牛老头的舌头仍在些发僵,不太听使唤。 “圆慈大师”道:“一切损失敝寺会补偿你,去吧!” 牛老头尖了声是,急步出门而去。 ****** 在“寒江门’总舵,“川康皓月”江万里这座宽敞的大厅里,“神环飞虹”闻世雄和四平八稳的坐在客座上,“川康皓月”江万里仍坐在他惯坐的临窗的那张大太师椅上,金丝猿蹲在他左肩头上。 “圆觉大师”坐在陪客席上。进出大厅的两道门,分别由“连心三岳”云氏兄弟与“邪刀”沈熊飞把守着,有这四个“寒江门”的煞星在场,总使场面显得充满肃煞气息。 “川康皓月”江万里那双税利如刀的鹰眼浇在身上尽管人令人不自在,“神环飞虹”闻世雄却显得相当镇定、安闲,要不是主中有十成可恃的依靠,在江万里面前,他决不可能如此当祥。 “闻老弟,打从圆觉与老夫在川康一带开山立寨至今,你是头一个打开‘寒江门’金库的人。” “神环飞虹”闻世雄抑拳道:“多承二位当家的看得起,闻世雄先在此向二位当家的致谢了,有道是,无功受禄于心不安。闻某虽非无功受禄,却也难得二位当家的如此惊慨。” “川康皓月”江万里皮笑肉不笑的道:“三千两黄金买一条丫头的性命,在当今武林中,只怕还是创举。” “神环飞虹”闻世雄笑望着“川康皓月”江万里缓慢的道:“一石二鸟,三全其美,二位当家的这三干两黄货货买的只怕还不只一条性命。” 江万里微微一窒,双目紧盯着闻世雄道:“闻老弟此话怎讲?” “神环飞虹”闻世雄笑容一敛,沉声道:“二位当家的如果真的不明白小弟话中之意,小弟再怎么解释二位也还是不会明白的。” “圆觉大师”突然插嘴冷笑道:“闻施主,有话最好说明白了,这里是‘寒江门’的弟子,大师可别拿‘寒江门’的规矩来约束我。” “圆觉大师”阴笑一声道:“老衲不是约束你,而是警告你,只要你站在‘寒江门’的地盘上,你的命就不属于自己。” “神环飞虹”闻世雄冷笑道;“闻某人这条老命关在二位大当家的眼中,诚然不值什么,但闻某人对自己这条老命却是珍惜异常,从来不轻易拿性命冒险。” “圆觉大师”冷冽的道:“那老施主今天恐怕算错了,否则,怎么会踏进‘寒江门’总舵呢?” “神环飞虹”闻世雄扬声大笑道:“哈哈!闻某人来了,是为了这三千两黄货敢来,是因为闻某人知遭二位当家的此刻对闻某人这条命之珍惜并不亚于闻某人自己!” 豁然站起身来,“圆觉大师”怒吼道:“闻世雄!” “神环飞虹”闻世雄平和的仰望着“圆觉大师”道:“二位当家的,闻世雄就在您身边,说话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力气。” 原本铁青的脸突然一变,“圆觉大师”扬声大笑一阵后,道:“闻老弟,你果然胆识过人,看来老衲依然低估了你了,哈哈……” “神环飞虹”闻世雄心中暗自冷笑一声,脸上却温和轻松的道:“二当家的过奖了,闻某那有什么胆识。” “川康皓月”江万里接过话题,道:“闻老弟,请看看货色吧?这里一共三十箱,每箱一百两,每箱内有十块,上面都铸有‘寒江门’的标志。” 百两黄金的箱子不大,三十箱的数目也不多,闻世雄逐箱看了一遍之后,道:“多谢二位当家的了。” 江万里沉声道:“封箱!”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立即抬过一口木箱,很快的把三十个小箱子装进去,然后钉起来。 江万里又道:“替闻老弟送过去吧!” 这等于是下逐客令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小弟告辞!” 江万里道:“恕老朽不送了。” 闻世雄道:“约定的事,小弟必然依约准时办完。” “川康皓月”江万里冷然一笑道:“老朽知道你是个光棍人。” “神环飞虹”闻世雄离开之后,江万里道:“水上,陆上都吩咐妥当了吗?” “圆觉大师”道:“都下过手令了,现在他们只等最后处置的决定命令了。” “川康皓月”江万里沉而冷的道:“杀!” “圆觉大师”点头道:“姓闻的狡猾善变,的确应该如此处理。” 话落一停,又道:“依我估计,他走小路的可能性比较大些,采取什么做法?” 扛万里道:“连人带船,一起沉入江底!” “圆觉大师”道:“由船家下手?” 江万里道;“不能让船家知道,他们瞒不过闻世雄。” “圆觉”点点头。 江万里又道,“把水上人手调集好,到时候我要亲自指挥,务必要一举封住闻世雄那张嘴。” “圆觉大师”颇感意外,但未形之于色,应了声“是”,然后道:“门主还别的吩咐吗?” 江万里道:“加紧进行‘金霞谷’方面的工作,必要时,可以把梅雪芳放回去,其他没什么了。” ****** 黑夜漫漫,弯月如钩. 朦咙的光芒只能映托出地藏王朝的模糊轮廓,如鹤立难群船的耸立在四周无法令人清理的野填荒坟中。 乱葬岗四周接毗的森草、漫林的丘陵地带,要不是有这座地藏王朝,还真不容易辨认得这是一片埋有无数孤魂野鬼的乱葬岗呢! 人们对鬼神畏惧,却又做到那份推己及人的至高兼爱境界。 因此集资建了这座三四丈方圆的地藏王小庙。 如其说是为了使此处千百孤魂野鬼有所皈依,倒不如说是希望地藏主菩萨能施为其无边法力,管束此地的鬼魂不要四出为害他们更恰当些。 因此地藏王的待遇自然要比四周这些无人过问的孤魂好些,每逢节令总有些奉祭,奉祭日也是此地有人迹出入的时候,但也只限于白昼。 今夜,这里发生了从来没有过的怪现象,庙里出现了如豆灯光,远处三枝火把正向地藏王庙走去。 豆丸大小的灯光,虽然照不明方圆只有丈许的庙堂前间,但已隐约可以分辨里面的景物了。 地藏王菩萨那张被烛熏烟呛得发黑的脸,入夜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比白天生动,仍是那么两眼漫无边际的望着门外,亦如他初到任时一般。 地藏王座台下的供案右边,今夜倒是凭添了无限生气。 如豆灯光因微风而晃动,晃动的光芒照看一张如花似玉的粉脸儿,美得令人双目为之发亮。 有道是灯光下看美人,她确实是个美人,此刻也确实是在灯光下。 一身黑油油发亮的丝缎紧身衣靠,包裹着她那个玲珑蜩娜的成熟胴体,显得格外漫妙轻巧。 柔白细嫩的肌肤更是细自得以似能掐出水来,黛眉如远山含翠,明眸似水秋水生波,乍见之下,谁又会相信她就是武林中人视为妖魔般的女人——“黑妖狐”苗芳呢? 左手支着桃腮,“黑妖狐”苗芳漫不经心的望着停在庙外的三支火炬。直到她看清前面站着的那个紫袍老者的面孔时,才在惊诧之下站了起来。 虽然觉得意外,粉睑上却仍然显得很轻松,未言先笑道:“哟!老爷子怎么亲自来了,晚辈怎么担当得起呢?真是罪过,罪过。” 柳老爷子漠然一笑道:“苗姑娘既然在此地收货,柳云川怎敢托人不赶来见苗姑娘最后一面呢?” 柳震川“西川一叟”柳震川,他就是川康境内江万里唯一奈何不了的扎手人物。 六旬上下的年纪,苍发如霜.目光如电,颔下一把山羊胡子,看起来没有江万里予人的那种尖锐感,却透着一身阴沉难缠的气息。 “黑妖孤”苗芳心头微微一震,笑道:“柳老爷子怎么一见面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呢?” “西川一叟”柳震川道:“因为苗姑娘选的这个地方不吉利。” “黑妖狐”苗芳美眸一转,道:“柳老爷子也相信鬼神之说?” 柳震川冷笑的道:“老夫是不相信这些,但是,根据过去的经验,凡是打老夫主意的人,都会埋在这里。” “黑妖狐”苗芳有恃无恐的道:“柳老爷子在这里埋了几个人?” “西川一叟”阴沉的道:“确实人数,老夫记不得了,内中有三个,老夫却记得相当清楚,因为,他们打老夫的主意是受了‘寒江门’的唆使,如果加上姑娘你,那就是四个了。” 粉睑上井无惧色,“黑妖狐”苗芳道:“柳老爷子怎么知道小女子是受江老爷子的唆使而来的呢?” 柳震川冷笑道:“‘寒江门’江上截货五千两的事,只有江万里与老夫知道,老夫抽他三成,只有我俩知道,老夫没告诉过苗姑娘吧?” “黑妖狐”苗芳笑道;“柳老爷子是没告诉我,但是,你能担保手下的人不泄漏吗?” 柳震川冷笑道:“对江万里而言,这不是件体面的事,他不会让别人知道。” “黑妖狐”苗芳笑道:“包括他儿子在内吗?” 柳震川肯定的点头道:“不错,除了江老三之外,江万里等于没有儿子,江老三一向不听江万里哼哈。” “黑妖狐”黑白分明的美眸转了一下,道:“那柳老爷子又是怎么吃住江老爷于的呢?” 柳震川冷冷的道:“与他教你的方法一样。” “黑妖狐”苗芳扬声大笑道:“找个官府鹰犬作靠山?” 柳震川点头道:“不错。” “黑妖狐”苗芳笑道:“难道说柳老爷子您与江老爷子不一样,您不怕官府吗?” 柳震川冷声道:“民不与官斗,老夫自然不能例外。” “黑妖狐”苗芳笑道:“这么说,您是不相信小于女在官府里有人罗?” 柳震川道:“凭您‘黑妖狐’的姿色,要找十个鹰犬为后盾也不困难,老夫没理由不相信。” “黑妖狐”粉睑突然一沉道:“柳老爷子相信最好,时候不早了。” “西川‘一叟”柳震川沉声道:“把货送上来。” “黑妖狐”沉声道:“柳老爷子,咱们可是约法在先的,我要的是价值五百万黄货的珠宝。” 从三个持火把的汉子后面很远处,奔出两个柳家的二等管事合押着一个白净面皮,三十上下的公门捕快模样的汉子。 尽管“黑妖狐”苗芳一向狡猾多智,遇事老练而沉着,当她猛然间看到押进来的汉子时,人上仍然掠过一抹掩不住的惊慌失措之色。 这种表情当然也逃不过“西川一叟”柳云川那双阴惊的眼睛:“苗姑娘,认得他吗? 心念似风车般的在转动着,“黑妖狐”苗芳恢复镇静,道:“小女子如果说不认得他,老爷子一定不相信.” 柳震川道:“不错。” “黑妖狐”道苗芳接着又道:“狡兔三窟,老爷子难道没想过这个问题?” “西川一叟”道:“老夫当然想到过,苗姑娘地确实堪称‘狡免’,但是,你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建三窟。” “黑妖狐”苗芳道:“老爷子,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西川一叟”双目中掠过一抹杀机,冷笑道:“多谢苗姑娘提醒,不过,老夫一生不做没把握的事。””黑妖狐”苗芳耸耸肩道:“这么说,小女子今夜是没有生路了?” “了”字声中,“黑妖狐”苗芳水蛇般的细腰突然-扭,娇躯突然飞射而起,射向右侧五六尺外的那座木窗棂的小窗子。 有人腾起的,九道寒光一齐射向“西川一叟”柳云川。 动前没有丝事迹象,出手却是狠、准兼俱,令人无从设防,由此可见她“黑妖孤”之名并非凭空而得的。 一方面是对苗芳有些了解,另一方面,柳震川的武功高出“黑妖狐”太多,如果“黑妖狐”的速度如奔电,那柳震川就是惊电了。 挥掌震开九把锋利飞刀,在“黑妖狐”香肩快要撞到窗棂的刹那间,柳震川点了她的软麻穴。 两个二等管事如获至宝般的抢上前去,一人拉着“黑妖狐”苗芳一只手臂,把她拖回到供案前,与那个被他们架进来的男子放在一处。 那捕快型的男了显然也是被点过麻穴的,他转动眼珠子望着苗芳道:“苗芳,一夜夫妻百日恩,能与你死在一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黑妖狐”苗芳微闭着双目,冷峻而生硬的道:“你心满意足,我可没这种感受。” 那男子一怔.道:“你不是说……” “黑妖狐”苗芳冷冷的道:“说过爱.像吗?” 男子又是-楞,脱口道:“你……你……难道说你……你在哄我?” “黑妖狐”苗芳冷漠的道:“对你,值得当真吗?” 柳震川突然开口道:“有争执在黄泉路上再说吧!” 话落,突然沉声对两个二管事道:“事情完毕之后,把鹰犬塞到殿后藏骨间去,苗芳摆在殿堂上,记住,不准耽误太多时间。” 话落,转身走出殿外,在三个持火世炬的汉子导引下,离开乱葬岗去了。 两个二等管事先运震毙那个男的之后,才得意忘形的互望一眼,其中一个道:“老二,咱们‘巴山双虎’混了大半辈子,说来他娘的也真惭愧,接触不了下百十个姑娘,就没见过一个能跟她比的。” 老二道:“大哥,春宵可贵.咱们谁先来?” 老大道:“长幼在序,当然是我。” 老二白眼一翻:“上一次在黑松林的那个黄花大闺女,你不是已经占过先了吗?” 老大楞着眼道:“那个怎么能与她比?” 老二不满的道:“总不能每坎都是你占先呀?”。 老大脱口道:“下次你先,怎样?” 看看是争竞不过了,老二悻悻的道:“这可是说的。” 老大猴急的道:“我说话算话,一言为定!” 老二悻悻转身走出殿堂。 突然睁开那双明眸,“黑妖孤”苗芳望着蹲在身边的老大道:“洪光宗,我动都不能动,你觉得有意思吗?” 老大——洪光宗色迷迷的道:“那……嘿嘿,那依你说呢?” ‘黑妖狐”苗芳道:“解开我的软穴,改点肩井穴这样,我的手臂虽然不能动,起码身子还可以动。” 洪光宗一怔,略一犹豫,道:“说得也是。” 话落伸手解开“黑妖孤”苗芳的软穴,苗芳右腿才刚举起,洪光宗已出手如电般的扣住的左手腕脉,略一用力,“黑妖狐”苗芳全身气力尽失。 连声邪笑着,洪光宗道;“这一下子,你可有使工夫的机会了,嘿嘿!” 腾出右手,去斯“黑妖狐”苗芳的衣裤。 至此,“黑妖狐”苗芳真的山穷水尽了,除了破口大骂之外,没有的做为了。 洪光宗的左手才刚扯断“黑妖狐”苗芳的腰带,后面藏骨间入口处,突然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尊驾把地藏王的殿堂当成了销魂帐?不怕死后地藏菩萨打进十八层地狱吗?” 声音虽虽然不大,却是字宇入耳。 天气虽然不冷,闻声却是透体生寒。 一腔淫火全消,洪光宗豁然跳起身来,闪到殿角,翻腕抽剑在手。 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发声处的白农年轻人道:“你……你是人是鬼?” 看看地上依是被点了软穴的“黑妖狐”苗芳,白衣年轻人道:“惊慌中不忘任务,尊驾示但做事干练,而且忠心可嘉,就凭尊驾这份精明,不应该有此一问。” 略微定了定神,洪光宗也觉得方才问得愚昧,惧意一消,神情不禁狂妄,大喝道:“年轻人,你是那条道上不长眼睛的死猪,敢来坏大爷的好事?” 殿外的老二马远智闻声也冲了进采。 “黑妖狐”苗芳转动眸子望着走进殿内的年轻人,忙开口道:“少侠,解开我的穴道,我有法子收拾他们,他们是柳震川的两个二等管事,武功不弱。” 洪光宗见年轻人仍在前进,飞身挡在“黑妖狐”身前,以剑指着他道:“现向前走一步,老子就宰了你。” 年轻人停住脚步,冷眼注定涣光宗道:“本来不想杀二位,但是,二位这一生干的‘好事’太多了,不杀二位,对不住这位统领十八层地狱的菩萨。” 洪光宗冷哼声中,突然向前欺进一步,分心刺向年轻人. 年轻人身子一侧,也未见他怎么移动,洪光宗已经一刺落空,冲到他身后去了。 洪光宗心往下一沉,转身沉声遭:“老二,一起上!” 马远智也看出年轻人扎手,闻声也抽出剑来,正面逼过去。 年轻人从容的从提在左手中的包袱内抽出一把柄与鞘不同色的剑来,然后抽出剑来. 一见那柄剑,“巴山双虎”脸上同时变色,脱口道广‘天煞令’童天罡?” 年轻人冷漠舶道:“不错。” 洪光宗咽了口唾沫,道:“童令主,柳老爷子与你可没瓜葛,你又何必强出头来树这个敌呢?”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眼下是不想树他‘西川一叟’柳震川这个敌,因此,我方才没出来见他。” 马远智插嘴道:“只要你童令主不干涉今天这档子事,你与柳家仍然不会有瓜葛。” 童天罡冷峻的道:“二位不死,瓜葛必生,这其中的道理,大概用不着童某解释吧?” 洪光宗脸一沉道;“童天罡,你可耍弄清楚,咱们‘巴山双虎’可不是怕你。” 童天罡道;“那二位还等什么?” 洪光宗冷声道,“等你考虑。” 童天罡道:“童某已经说过……” “巴山双虎”一前一后同时攻上来,这是二人救亡图存的全力一搏。 “天煞令”挥动了一圈.当“天煞令”归入鞘内的时候,“巴山双虎”同时仆倒在血泊之中,各自只从原来立足处向前进了一步。 走到“黑妖狐”苗芳身边,童天罡隔空解开了她的穴道。 从地上突然跃身站了起来,倏出右手,点向童天罡右“肩井穴’,手法奇快如电,但却只伸出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天煞令”的剑尖正指在她咽喉上。 花容失色的望着童天罡,“黑妖狐”苗芳有些茫茫然的道:“童天罡,你……你……” 童天罡冷漠的道:“芳驾的确很美,而且,芳驾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因此,芳驾的美已不能供人欣赏,它已成了芳驾杀人最利的武器.” “黑妖狐”苗芳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对你下手?”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芳驾为了金钱不惜委身于公门鹰犬,只要为利,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黑妖狐”苗芳道:“你是说我知道你有钱?” 童天罡道:“芳驾知道童某没有钱。” “黑妖狐”苗芳道:“我还知道你当了‘天煞令’的剑鞘。” 童天罡冷笑道:“因此,芳驾也一定知道童某在江万里心目中的身价值多少。” 话落,撤回“天煞令”,归入鞘中。 “黑妖狐”苗芳那双明眸一直盯在童天罡睑上,咽喉上虽然已去除压制,她身子仍然未动,摇摇头道:“你考虑的果然周详。” 童天罡冷漠的道:“好说!” 眨动一下眸子,苗芳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童天罡向后退了两步,道;“留着芳驾,对童某而言,或许更有益处.” “黑妖狐”先是一怔,突然娇声笑道;“留着我.我也确实应该感恩图报,童令主,我还以为你不是男人呢!”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救你非出于有心,芳驾大可不必挂怀。” “黑妖孤”苗芳脆生生的笑道:“这叫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今夜,你这无心之举却要有报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芳驾大可不必费心。” 话落转身欲去。 第五章 “黑妖狐”苗芳粉脸一变,脱口怒声道:“童天罡,你以为本姑娘看上你了?” 既没有停步,也没有开口,童天罡巳走到殿堂门口。 “黑妖狐”苗芳见状更怒,大吼道:“我会通知柳震川,人不是江万里杀的,是你杀的,使你空费心机。” 童天罡停住脚步,突然转向“黑妖狐”苗芳,冷峻的笑道:“芳驾的念头转得的确快。” “黑妖狐”苗芳见童天罡转过身来,激怒的情绪略为平复了些,道:“你打算怎么佯?杀我灭口?” 童天罡道:“以芳驾的心智,应该知遭童某确实有这么做的可能性。’ “黑妖狐”苗芳住口不说了。 童天罡刚欲转身,“黑妖孤”苗芳突然开口道:“我不会那么做的!” 睑上已没有原先的那份轻佻了,壮重的脸色看起来更娇媚。 童天罡淡淡的道:“其实芳驾不通知江、梆双方,他们也不会斗起来的。” “黑妖狐”苗芳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斗起来?” 童天罡道:“童某认为不可能,没有什么理由?” 心知童天罡在防着她,“黑妖狐”苗芳道:“七天前,江万里的寿辰,你知道去了些什么人吗?” ‘黑妖狐”苗芳显然是有心要泄漏江府的事,以表示诚心。 童天罡望着她没开口。 苗芳道:“有一个人你一定认得。” 童天罡仍然没开口。 苗芳道:“他来自洞庭商家大院。” 心头一震,童天罡脱口道:“商无华?” “黑妖狐”苗芳点头道:“不错,商无华,而且,他还高踞寿里江万里那一桌。” 童天罡怀疑的望着苗芳。苗芳道:“不相信?” 童天罡道:“童某是有些难以相信。” “黑妖狐”苗芳道:“我可以说一件事情供你印证。” 童天罡望着“黑妖狐”苗芳,等她开口。 秋水明眸凝住在童天罡睑上,“黑妖狐”苗芳慢条斯理的道:“你所说的供你印证的东西,就是商无华送给江万里的贺寿礼。” 童天罡显得有些失望,淡漠的道:“商无华确实很有钱,芳驾该不是以他的财力来证明吧?” “黑妖狐”苗芳道:“当然不是,因为,这种寿礼不是金钱所能买得到的,而且,这份礼物显然也不是商无华想送给江万里的,说得更明白一点,是江万里指名要商无华送来的。” 童天罡的神色又转凝重。 “黑妖狐”苗芳道:“是,已被你弄碎了铁屑。” 童天罡脸色一变,脱口道:“芳驾指的是……” 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住了,显然是要等“黑妖狐”苗芳把名字说出来。 “黑妖狐”苗芳笑道:“童令主,你的心思果然细密,不错,我指的就是商无华仿造的那批‘天煞令’的碎屑。” 童天罡道:“江万里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黑妖狐”苗芳一怔道:“你问我?” 童天罡闻言不由笑道:“童某是多此一问了,芳驾当然是不知道了。” “黑妖狐”苗芳突然笑道:“这一次你想错了。” 皱皱眉头,童天罡思考一阵道:“该不是要拼凑成一把剑吧?” 苗芳笑容一收道;“正是要拼成一把剑。” 童天罡摇头道;“拼凑起来的兵器能用吗?” “黑妖狐”苗芳道:“童令主,商无华的绰号叫‘天巧阎罗’,只要有样子,她不会重新铸造吗?” 心头徽微一动,思绪立时紊乱的汹上心头,童天罡自语似的道:“江万里再铸造‘天煞令’的用心何在呢?” 从童天罡脸上的神色,“黑妖狐”苗芳知道他正在全神思考,她退到供桌前,弹身坐在案边,没有插口,她确实是个乖巧的女人。 神色越来越凝重,童天罡想了足足有一顿饭的时间,才慢慢的把目光转到“黑妖狐”苗芳睑上,道:“芳驾怎么会知道江万里在寿宴上这么说过么?” “黑妖狐”苗芳面对着童天罡道:“你对我的话仍有怀疑?”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不错。” “黑妖狐”苗芳面露不悦之色,道:“如果我不回答呢?” 童天罡淡淡的道:“芳驾的确可以不答。” 话落转身欲去。 “黑妖狐”苗芳怒声道:“童天罡。” 童天罡重又转回身来,“黑妖狐”苗芳已从供桌上跳下来,粉脸上四着一层浓霜,愤怒的道:“你是第一个无视我的存在的人。” 童天罡淡漠的道:“天底下能无视于芳驾存在的男人也就不能称之为男人了。” 苗芳冷哼一声道:“那你为什么急于离开?”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芳驾的意思是要童某守在身边,做个忠心不二的护花使者?” “黑妖狐”苗芳想了想,不由展颜笑道:“你童令主当然不是这种人。如果你真是这种人,那也就不像男人了。” 童天皇望了苗芳一眼,又要转身。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江万里的企图了?” 打消离去的意思,童天罡的目光重又转到“黑妖狐’苗芳脸上。 神色相当庄重,苗芳道:“我能知道这些,完全是因为江万里有两个不急气的儿子,这些事全是他们告诉我的,这也是他俩所知道的全部机密。” 童天罡一面在想,一面注意苗芳的神情,在她睑上找不出虚假的痕迹. “黑妖狐”苗芳看看童天罡,突然问道:“你怎么没问他们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寒江门’的机密事情?” 童天罡肃容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生存的方式及求生存的方法,童某该问吗?” “黑妖狐”苗芳粉睑微微一变,道:“你不会以为我与他们之间……” “黑妖狐”苗芳很少有睑红的时候,此刻,他的粉脸几红了。 童天罡庄重的道:“我已经第二次听说江万里有两个不成才的儿子了,这种人对芳驾而言,除了堪供驱策之外,应该是别无可取之长。” 凝视童天罡片刻,“黑妖狐”苗芳突然失声笑道:“不管你的话是否由衷,最低限度你对这个人还相当尊重,把我当个有尊严的女人看待,只这一点,你就比却又满怀鬼胎的宗师、高人可敬多了。” 童天罡笑笑,道:“就凭这几句话,芳驾就能下此断语了?” “黑妖狐’’苗芳笑道:“无心的一句话,比编造的千言万语更真实可靠。” 话落紧接着又道:“我原以为关于商无华的事有朝一日会为我挣些银子的。” 话落人已走到庙门口,预备向外走,童天罡道;“芳驾原先准备卖多少银子?” 苗芳转身笑道:“你想付?” 童天罡道:“如果芳驾要的话,童某可以付。” 苗芳笑道;“付了银子之后,你不会打算要我这条命吧?因为,我这条命是你救的。” 童天罡笑笑道:“那咱们等于是互不相欠了?” “黑妖狐”苗芳道:“怎么?怕与我这种女人纠缠不清?” 童天罡先是一怔,继而笑道:“依芳驾看呢?” 苗芳“格格”笑子一阵子,然后笑容一收。正色道:“这里虽然堪避风雨,终究不是个栖身之所,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安排个隐密住处。” 童天罡摇头道:“童某不会在此久候。” 苗芳道:“川康一带,全是江万里的人,就算你不在此处,只怕也没有理想住处。” 童天罡反问道:“芳驾与童某的处境又有什么不同之处?” “黑妖狐”苗芳正色道:“你方才不是说过吗?各人有各人不同的生活方式与求生之道,我与你不同,我不能正面与人抗衡,因此,我的生存方法自然也与你不同。” 童天罡点点头,道:“芳驾的说法我同意,不过,有一点芳驾没有考虑到,如果有童某加入,芳驾的处境就与此刻不同了。” 童天罡即使是不说,“黑妖狐”苗芳也知道。 因为,童天罡一旦加入到她那边,在‘寒江门’江万里眼中,‘黑妖狐”苗芳这批人就不再是无足轻重的一群了。 “黑妖狐”苗芳点点头,严肃的道:“我如果计较这些,我就不会邀请你了。” 童天罡也凝重的道:“对芳驾的盛情,童天罡衷心感激,但芳驾如果搅入童某与‘寒江门’这场恩怨中,对童某既无助益,对芳驾却有危险,这是损人而不利己。” 苗芳凛然道:“我是真的不在乎。” 童天罡道:“童某也是真的领情。” 皓齿轻咬着下唇,“黑妖狐”想了一阵子,然后望着童天罡,道:“有朝一日,我也许能为你尽一份力量,此刻言之尚早,告辞了。” 童天罡凝重的道:“芳驾保重。” 童天罡话声才落,“黑妖狐”苗芳已纵身飞射而去,犹如一道黑烟熔入了黑夜,了无痕迹。 地藏王庙又恢复了原有的死寂,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又多了两具僵冷了的尸体。 ****** 当童天罡一眼看到摊开在桌面上的红包袱内的东西,竟然是他的“天煞令”剑鞘时,因为出乎意料之外而怔了一下,等他抬起头来准备询问这个红包袱的主人的时候,立时又楞住了。 因为,一把冷芒逼人的利剑剑尖正逼在他的咽喉上。 面前那张原本美艳中带着几乎童稚般纯真的粉睑儿,此刻也罩着一层浓浓寒霜,那双秋水明眸中,闪射着冷冽的寒芒。 紧闭着的樱唇终于因一声寒冽的冷笑而绽开,冷峻的道:“没想到吧?童当家的。” 茫然的望了对面的紫衣少女良久,童天罡无奈的耸耸肩,道:“是没想到,童某与芳驾素昧干生,芳驾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紫衣少女冷冷的道:“目的就是杀你。” 童天罡点点头,冷静的道:“我知道芳驾要杀我,为什么呢”? 紫衣少女道:“不为什么,我高兴。” 淡淡的笑笑。 童天罡道:“芳驾今天只怕还头一次要杀人,因为,芳驾的神色并不比要被杀的人轻松,由此可见,杀人绝不是芳驾高兴做的事。” 持剑的手臂轻轻向前一推,童天罡咽喉上立时冒出鲜血。 紫衣少女阴冷的道:“童当家的,还要我把决心表现得更具体些吗?” 童天罡的神情仍然很平和,淡淡的道:“童某相信芳驾的确有杀单某的决心,也有杀童某的能力,唯一可惜的是,芳驾空有一份花容月貌,年纪轻轻的竟然做了供人驱策的刽子手。” 紫衣少女冷酷的道:“废话少说,你可有什么遗言?看在你我素不相识,你竞死在我手中的份上,也许我可以替你尽点力。”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由这番话,足证芳驾天良未泯,如果江老三能及芳驾的十分之一,他就不会唆使芳驾来做这等愧对良心的事情了。” 粉脸倏然一变。 紫衣少女道:“江老三?你指的江老三是谁?” 童天罡道:“江万里的第三个儿子,有‘浪子’之称的江老三。” 脸上突然泛上愤怒之色,紫衣少女怒道:“你说的人是龙飞?这件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童天罡第一次听到龙飞这个名字。 由紫衣少女称呼时的顺口与自然,童天罡不难想出“浪子”江龙飞与紫衣少女的亲密关系. 因此,他益发相信紫衣少女是受了“浪子”的唆使前来杀他的。 唯一令他迷惑不解的是“浪子”在他印象中,似乎不应该是这种藏头露尾的人物。 梆居含翠,秋水明眸,酷齿朱唇,似这般明艳清丽的少女,似乎也只有“浪子”这种聪敏,洒脱的人物才配得过。 唯一令童天罡觉得美中不足的是“浪子”是个心口不一致的伪君子。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童某入川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就是江龙飞,这把‘天煞令’剑鞘就是他用五十两黄金向童某买的,如今,这把剑鞘在芳驾手中,他“浪子”能脱得关系吗?” 任伺事情紫衣少女都可不放在心上,唯独对“浪子”有所损害的事,她却无法不管,当下毫不考虑的道:“这把剑鞘是他托我保管的,因为你我素不相识,加上你童令主又是个狐疑多智的人。 所以,没有这个东西做信物,只怕无法把你引来到此,所以我才擅自作主,拿它来做信物。” 从紫衣女子说话的急躁与激动之情,决不是一个惯于骗人的人所能伪装出来的。 于是.童天罡心中又升起一个疑团——除了“浪子”之外,还有谁能唆使她来杀他? 轻轻叹息一声,童天罡道:“‘浪子’曾经两次救过童某性命,想不到如今童某竟死在他心爱的伴侣手中。” 紫衣少女的芳心剧烈的震颤着,进退两难之下,她脱口道:“我杀你正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只有你死,我们才有结合的可能。” 童天罡一怔,道:“童某又不是女子,童某的生与死与二位的未来有什么关系,童某实在不懂。” 紫衣少女冰冷冷的道:“我懂就行了,你不需要懂!” 一丝灵光掠过童天罡心头,睑色倏然一变,童天罡脱口道:“江万里,对,江万里。只有他能决定你们未来是否能结合。” 紫衣少女虽然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一双明眸中已燃起熊熊杀梵,阴森冷冽的道:“童天罡,每个人都有追求他未来幸福的本能,怨不得我,你的后事,‘生铁魔’阴积德会替你料理的。” 就在紫衣少女“的”字刚出口的刹那间,一道寒虹无声无息的从她咽喉下闪电般掠过,原本打算欺身向前推剑的架势,在重刨之下,上半身猛然向后仰起,带着一道冲天血光,她后仰的娇躯再也无法挺直。 “砰”然一声,平跌地上,挣了几挣,便已气绝身亡。 她怀着对未来幸福的憧憬来杀人,却因为自身的被杀而使她编织未成的美梦瓦解冰消。 她深信这是个不会受外人打扰的理想杀人场所,所以她因为放心而死于突然的变化中。 一道人影轻灵的从窗口跳了进来,停身在紫衣女子的尸体旁边,出乎童天罡意料之外的,他竟是“神环飞虹”闻世雄。 “神环飞虹”闻世雄双足几乎才刚沾上地面,童天罡的“天煞令”已抵在他心窝上了。 低头看看,然后抬头迷茫的望着童天罡,“神环飞虹”闻世雄道:“童令主,这算什么?” 童天罡激动的道:“她最后说的那些话,你有没有听到?”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听到了。” 童天罡激动的道:“就凭你忍心对一个初涉江湖,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少女下得这般毒手,你就不该活着。” “神环飞虹”闻世雄一怔之后,突然变睑冷声道:“童令主,她要用你的性命来换取她那镜花水月的美梦,你知道吗?” 童天罡的情绪仍未完全平复下来,脱口道:“当然知道。” “神环飞虹”闻世雄冷笑道:“她对你会不会手下留情?” 童天罡怔了一下,没有开口。 “神环飞虹”闻世雄冷冷的道:“再有一点,你童令主最好也弄明白点,老夫虽然没有你‘天地双令’令主这么大的名气。 生平却敢没有巴结过那个门派,老夫救你,是因为老夫欠子你一笔生命债,可不是存心想巴结你。” 指在闻世雄心窝上的‘天煞令’慢慢的收了回来,童天罡轻叹一声道:“得罪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神色稍缓,道:“其实,你杀了老夫,老夫也投有怨言。” 童天罡道:“现在,你我之间已经扯平,童某自然没有杀尊驾的理由。”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目前还没有扯干。” 童天罡一怔,迷惑的望着闻世雄。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老夫杀的这个姑娘名叫柳燕翔,‘浪子’江龙飞为了她而与江万里父子反目。你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 童天罡心头一动,道:“莫非她是‘西川一叟’柳震川的女儿?” “神环飞虹”闻世雄凝重的道:“不错,她是柳震川唯一的女儿,因此,老夫杀了她。如果老夫不出面,等于在川康地面上给你树了两个最强的敌人,所以老夫说你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 语意铿锵,义正辞严,不失江湖枭雄的磊落风范。 童天罡凝重的道:“柳燕翔是冲着童某来的,如果童某有出手的机会,童某也会杀她,这付担子用不着尊驾替我挑。” “神环飞虹”闻世雄冷然的道:“年轻人,老夫如果怕出面,今天就不会做这件事了,你我的帐,到今天为止,就算结清了。” 话落动身去收拾散落的环片。 童天罡语气缓和了很多,道:“尊驾认为有这么坚持的必要?” 把环片扣好,“神环飞虹”闻世雄遭:“这是老夫一生行事的原则。” 童天罡不再坚持,点头道:“好,童某不再坚持己见,日后尊驾如果有用得着童某之处,但凭一句话,童某决不使尊驾失望。” “神环飞虹”目注童天罡,道:“报答老夫?” 童天罡道:“尊驾既然说你我之间的帐已经结清,自然谈不上报答,童某方才的承诺,是因为尊驾是个磊落的汉子。” “神坪飞虹”闻世雄心头微微一震,道:“年轻人,那只是你的看法。” 童天罡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认为对的看法,尊驾可以走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老夫进来的时候,制住了此间的主人,老夫还得善后,你请吧!” 童天罡想了一下,道:“好,童某告辞、后会有期。” 话落朝“神环飞虹”闻世雄抱拳为礼。然后大步走出店去。 由于先人为主的认为闻世雄是江万里追杀的人。 因此,童天罡没有把他与“寒江门’联在一起。 由于闻世雄表现得大义凛然,所以童天罡也没有去细想凭闻世雄的武功如果不用双环,是否能无声无息的制住“生铁魔”阴积德的问题,以及他怎么知道柳燕翔约他来此的事情。 “神环飞虹”目注童天罡离去之后,才深深的吁了口气,阴声冷笑道;“童天罡,你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人有年轻人可怕的地方,有一天。如果他发现你设计坑了他,那你就死定了。” 接腔的“生铁魔”阴积德,声音永远是那么冷冰冰的没半点人味。 话落人已走了进来。 “神环飞虹”闻世雄冷淡的道:“到那一天.他只怕已经没有找老夫算账的力气了。” “生铁魔”阴积德冷笑道:“当初君山金永泰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如今,金家一家老小的下场如何?” “神环飞虹”闻世雄变色道:“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姓阴的也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他头一个找到的就是你。” “生铁魔”阴积德阴阳怪气的道:“因为那时你已经带着江家大批钱财逍遥天外了,对吗?” “神环飞虹”闻世雄冷笑道:“不错,怎么,阁下眼红了?” “生铁魔”阴积德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眼红,老夫眼红,哈哈……” “神环飞虹”作色道:“笑,有什么可笑的?” 一个脆生生的娇音起自店门口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连古人留下来的这么两句简单的至理名言,闻大侠都记不得,还亏了闻大侠是走南闯北,浪迹江湖大半辈子的老英雄了呢?” 一身紧身玄衣,裹着一个婀娜多姿的娇躯,“黑妖狐”苗芳神态悠然的斜靠木门框上,一双美目正嘲弄的盯着闻世雄。 两对棱芒闪射的眸子一起投注在那张花容月貌般的娇丽。 闻世雄阴沉的道:“苗大妹子,是你?怎么?你也想分一杯羹?” “黑妖狐”苗芳娇笑道:“我还没提银子,闻大侠已经动了杀我的念头了,我敢开口吗?” “神环飞虹”闻世雄阻森的笑道:“闻某人虽然爱财,但却不是不通事理,只要是该花的,一向不吝啬。”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花刀口上的钱?” “神环飞虹”闻世雄阴声道:“不错,只要你能把闻某放在刀口下。” “黑妖狐”苗芳摇头道:“我没这么大的本事,因此,我也没打算要你的‘卖人钱’。” “神环飞虹”睑色一变,冷声道:“你说什么?” “黑妖孤”苗芳冷冷的道:“别跟我瞪眼睛,闻大侠,现在你我都浪迹在人家江家的一亩三分地上,你我都一样是活在狭缝中。 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给你多留一条活命空隙,当然,我不会白送你这个人情,不过,在你没走到这一步之前,我不会开口,你也不必有什么负担。” “神环飞虹”冷哼一声道:“如果老夫不领这个情呢”? “黑妖狐”苗芳坦然一笑道:“我把东西放在这里,要与不要在你,想想看,如果你是江万里,你有什么打算?言尽于此,告辞。” 话落丢下一个拳头大小,包得十分紧密的黑色小包袱,闪身消失于门旁。 “神环飞虹”闻世雄冷喝一声,飞身扑到门口,探手拾起地上的小包袱,飞身追了出去。 等“生铁魔”阴积德想通抢到门口时,闻世雄已远在七十丈外了,直气得阴积德暴跳如雷。 日近中天,正是商旅歇脚打尖,亲朋酬宴欢聚的时刻。 嘉定城三街六市的酒楼餐馆,正是生意鼎盛的时候,大小酒楼餐馆上座都在七成以上。 号称嘉定第一楼“醉仙楼”更是生意兴隆,客人多达八成以上。酒楼内上上下下,除了账房及掌柜的之外,没有一个闲着的。 童天罡在堂倌的引导下,在靠厅角的一张空桌上坐了下来。堂倌才刚离开,一个七旬上下的老者带着一个二十五六岁,颇为清秀韵卖唱女子,跟着转到童天罡桌前,老者朝童天罡施了一礼,道:“公子爷,小老儿父女异乡投亲不遇,还望公子爷佛心慈悲,帮衬一二,小女虽非此道中人,但也颇晓音律,因此……” 童天罡淡淡摇头道:“在下有急事在身,不能久留,贤父女另找知音去吧。” 老者道:“公子爷,小老儿父女决不敢耽误公子宝贵光阴,只在你餐前……” 童天罡有些不耐烦的道:“在下心有事,没有这份闲情,贤父女还是另寻知音去吧!” 老者窒了一窒,突然走近童天罡身边,伸手到童天罡面前,涎着脸道:“公于爷好歹赏我父女几文吧?” 童天罡脸色一变,望了老者伸在面前的手掌一眼,才想数说他几句,猛然发觉老者掌上有两行小字:“明枪易躲,慎防暗箭!” 没有任何落款与标记,童天罡刚想问问二人的身份,突听青衣女子道:“爹,堂倌来了。” 老者急忙缩回手去.低声道:“按常理……” 童天罡一时之间,听不懂这三个字的意思。 堂倌抢过来道:“魏老儿,你又在纠缠客人了。” 老者忙陪笑睑道:“澉,小老儿只是按常理在此索偿。” 童天罡心头一动,忙沉下睑来道:“在下既没有点唱,按常理为什么人付偿?” 堂倌作色道:“人家既没有点唱,你们父女凭什么人家讨赏,还不快走开。” 老者陪着笑睑应了声是,带着女儿转到别的桌子上去了。 堂倌竟然没有把他们赶出店去,按常情,这也是不合理的。 赶走二人之后,堂倌走到童天罡身边,陪着小心,道:“小号颐虑不周,对贵客多有打扰。” 童天罡淡淡的道:“没什么.我叫的……” 堂倌忙道:“稍待就到,小的来是因为有位客人托小的来向公子传个话。他想见公于一面。但是,此地人多不方便,他在后院丁香树下等你。” 童天罡脑海中立刻浮上老者手心上的两行字,抬头望着面前不到三十岁的堂倌道:“什么样的客人?他怎么知道童某在这里?” 堂倌想了想道:“他没说姓名,是个七旬上下,身材相当魅梧的老人家,他说叫我拿样东西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话浇探手入怀,掏出一个五寸来长的长形黄绶小包袱。 由于掏得太急,还带出一块二两多重的碎银,掉在桌面上,那堂倌脸一红,急忙把银子抓起来,尴尬的干笑两声,急忙又揣入怀中。 童天罡淡然、笑道,“你这趟脚可没白跑呀?” 堂倌讪讪的笑道:“小的贪财了。” 童天罡把黄绫包袱接过来,随手解开,豁然发现包的是南霸桑天樵的蛇形令符,反复的审视了一阵子,童天罡凝重的道:“你说他在什么地方?” 堂倌忙道:“把敝店后院的那棵丁香树下,要不要小的带你去?” 童天罡掏出一块碎银抛给堂倌道:“劳驾再走一趟。” “醉仙楼”的后院相当宽阔,由于字中堆了很多酒缸i菜筐等杂物。 所以在后门出口正前方加了一道屏风遮避视线。 此刻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后院极少有人走动。 堂倌带着童天罡转过屏风。广大的后院立刻呈现眼前,院中是一棵高大丁香树,但却不见堂倌所说的老者。 堂倌怔了一怔,自语道:“他明明说要在这里等您来见他的,这一会儿工夫,怎么又不见了人呢?” 一面说,一面向前走着,同时叫遭:“老丈,老丈,您要见的公子来了。” ****** 当童天罡跟着堂倌走到距离丁香树还有三四丈远的时候,粗可围圆的丁香树背面,果然转出一个老者。 但是,他不是童天罡想像中的“南霸’桑无樵。 六旬上下的年纪,苍发霜髯,颊下一把山羊胡,目光如电,阴沉狡猾。 在“地藏王”庙救“黑妖狐”苗芳的时候,童天罡曾经见过他——“西川一叟’柳震川。 在这一刹那间,童天罡脑海中浮现酒店那父女二人的警告,目光不由处太的向两边堆积的杂物中望去。 左右后方墙下的杂物堆中各冒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华衣汉子,与柳震川摇相呼应,形成鼎足之势。 月光凝注在童天罡脸上,“西川一叟”柳震川沉冷的漫声道:“童天罡,认得老夫吗?” 童天罡淡然的道:“尊驾是‘西川一叟’柳震川。”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声道:“很好,你知道老夫的来意吧?” 童天罡简洁的道:“为了令媛梆燕翔。”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冷的道:“大丈夫敢做敢当,你怎么交代?” 童天罡右后方墙脚下的汉子不耐烦的道:“爹,跟他噜嗦什么,杀人偿命,没什么好说的。” 左后方的汉子也插嘴道:“小弟说得对,咱们兄妹三个,什么时候受人欺负过,这小于竟敢杀了小妹,咱们不下手还等什么?”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声道;“爹做事用不着你们拿主意。” 话落盯着童天罡道:“童天罡,你怎么说?” 童天罡淡漠的道:“尊驾是来跟童某评理?”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声道:“老夫一生行事,全站在一个‘理’字上,如果老夫理亏,就算被人摘了颈上这颗人头,老夫也没话说。” 童天罡扫了“西川一叟”柳震川一眼,道:“不管尊驾心口是否如一。既然尊驾提出来要评理,那咱们就先评评理。” 童天罡话落一顿,才想继续。 “西川一叟”柳震川突然抢口道:“慢着!” 目光转向童天罡前面的堂倌喝道:“那小二,你还不滚,杵在那里发什么鸟呆?” 堂倌一楞,作色道:“你这位老人家怎么这么说话,好歹我也是个人,不是个畜牲,你这般呼来喝去的,不是失了身份吗?” 童天罡右后方墙下的那汉子暴躁的道:“呼来喝去对你已是客气了,换了在成都,杀了你又值什么?” 堂倌道:“成都也是个有王法的地方,你少唬我。” 那汉子冷哼一声,抖手射出一道白光,贴腮从堂倌右耳垂后方擦过,一缕鲜血立时从堂倌右耳垂下冒出来。 堂倌掩着耳朵,转身就往店里跑。 这一切看起来好像是偶发事件。 当堂倌转身擦过童天罡的时候。 突然转身,一掌拍在童天罡后心上. 童天罡是在完全没有设防的情况下,这-切,实在安排的太周详了。 从伪装堂倌到掏令符掏出碎银。 由两边埋伏的两个汉子的激愤口吻,证明柳震川只有二于一女,显示堂倌与柳家无关。 再由堂倌与柳震川的争执中,证明堂倌并不认识成都的柳震川,使堂倌完全脱离了串通欺瞒童天罡的嫌疑。 最后,更利用苦肉计,使他在童天罡完全没有戒心的情况下转到了童天罡背后出手。 “砰”然一声大响,童天罡向前扑跌出七八迟远。 这-掌之力相当沉猛雄浑。 在同前飞跌出去的刹那间,童天罡才算是真正弄明白“慎防暗箭”这句话中所指的那枝“暗箭。” 也弄明白卖唱老者逼他说出“不合常理”这句话的用心。 在店中最忙的时候,这个堂倌竟能抽身到后院来,现带童天罡到后院,竟然无人过问。 在将要着地的-瞬间,童天罡猛然扭腰,改成背下面上之势,同时抽出“天地双令”,正好迎上手握匕首,凌空扑过来准备割他首级的堂倌。 匕首在血光中冲天射向五六丈高。痛吼声中,堂倌飞跌出两丈多远.左肩右胸前,血喷如泉,伤得相当沉重,要不是柳震川急步上前搀扶,准备仆在地上。 由于弄不清童天罡的武功底细,从左右墙脚下飞奔赶来的那两个汉子,急忙煞住脚步。没敢往上扑。 其实,他俩如果真个扑上来.童天罡早巳死在他们手中了。 因为,双令同出,他竟然连全无戒备的攻击都收拾不了,内伤之重是显而易见的。 就在柳家父子犹疑的一瞬间。屏风后面突然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道:“盂捕头,李捕头二位怎么也到嘉定来了。” “西川一叟”柳震川脸色一变,沉声道:“走!” 活东挟起受伤的堂倌,飞身越墙而去。 另外两个汉子也跟着飞越出去。 柳震川等三人才刚离去,屏风后飞身奔出一个黑衣汉子,右手抓住一个快搭子。急奔两步,飞身上墙。 当两个公人转出屏风时,他已飞身跳出墙外。两个公人眼者气直了,暴吼声中,跟着越墙而去,根本无暇留意倒在地上的童天罡。 咬紧牙关,童天罡支撑着从地上坐了起来,望着最后那三个人离开的方向出神,他无法相信这是巧合。 “童令主,伤得不轻吧?” 声音起自童天罡身后,圆润、娇脆、而且听起来不佰生。 童天罡转睑几乎碰到那张紧贴在他脑后的粉睑,一惊这下,“天煞令”本能的指向那人咽喉。 垂下目光望了颚下那柄寒芒逼人的利剑一眼,“黑妖狐”苗芳笑道:“你要是早先这么机警,又何至地落得如此下场?” 童天罡冷冷的道:“芳驾来得可真是时候。” “黑妖狐”苗芳笑道:“‘是时候’这三个字,有完全不同的两面——幸与不幸,人指的是那一方面的。” 童天罡道:“大概是‘不幸’的一面吧?” “黑妖狐”苗芳道:“你,还是我?” 童天罡手中的“天煞令”刚往外一送,“是童某。” “黑妖狐”苗芳笑容一收,肃容道:“跟你逗着玩,我如果要杀你,还费许多唇舌干什么?” 话落松开手指,沉声道:“能走吗?跟我走,当然,那得看你相不相信我。” 童天罡沉沉的道:“即使是童某不相信你,又能如何?问题是童某此刻根本无力跟芳驾走。” “黑妖狐”苗芳有点焦急的道:“连走二十来丈的力气都没有?” 童天罡一怔道:“二十来丈?到那去?” “黑妖狐”苗芳道:“别问到那去,告诉我能不能支持?” 童天足道:“大概可以。” “黑妖狐”苗芳道:“这里眼睛很多,你得走起来像个样子才行。” 童天罡咬紧牙关从地上站起来,跟在苗芳后面,大步向后院右前方一处角门走去。 虽然步步牵肝连肺,痛疼锥心,童天罡还是硬撑着转进二十丈外的角门内。 角门内是另一处院落,全是“醉文楼”的独院上房,前进两进,足有二三十间。 一转进角门,“黑妖狐”苗芳不由分说,轻舒粉臂,拦腰挟起童天罡,急如轻烟般的窜进第一进第六间独院上房内。 穿过客厅,直进卧房,“黑妖狐”苗芳把童天罡放在床上,急促的低声道:“鲁东岳,快!” 话落抓起床上一个包袱,匆忙的奔到外间去了。 童天罡这才发现在酒楼内向他示警的那父女二人也在房内。 老者手中拿着一根三寸多长的金针,急步走到童天罡身边,不由分说的一针扎进童天罡的璇玑重穴内。 金针入体,疼痛全消,原本涣散无法捕捉的真气,也渐渐凝聚起果。 令人窒息的疼痛一消,童天罡的思维又活跃起来。目注身边的老者道:“尊驾就是名动宇内的‘神针’鲁东岳?” 老者点点头,道:“现在不要多问,苗姑娘原先在后院中慢条斯理的行动,是故意做给柳震川的眼线看的,使他们误以为我们不知道他们在监视,现在必须快。” 话落指指童天罡身边的另一个包袱道:“你坐起来把包袱裹在衣服穿上,把剑扎在身上,我替你易一下容,秀儿,你出去看看苗姑娘去。” 童天罡依然坐了起来,刚想开口,“神针”鲁东岳已抢先制止道:“老夫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等你离开此地之后,苗姑娘自然会给你一-解答。” 从这次“西川一叟”柳震川的行动可以看出柳震川的狐智与阴狠。 此刻确实是干钧一发的生死关头,童天罡既已无力左右大局,也只有听从别人的安排了。 当“黑妖狐”苗芳再度进来的时候,童天罡已变成一个略微肥胖的中年人,“黑妖狐”苗芳也变成一个紫衣中年妇人。 ****** 背依青山,面迎小溪,兽踪时现,群鸟争鸣。 几间茅屋在重山翠岭之下,却似远离红尘的仙境。 身在竹床上,童天罡斜靠在房间的泥土堆砌的泥墙上,正好面问着小倚外那条清溪,窗外景致虽美,童天罡此刻却无暇欣赏,他心中有太多疑问没有解决。 “黑妖狐”苗芳已恢复了本来面目。 “神针”鲁东岳也完全变了个人。 不过,童天罡仍然无法确知这是不是他本来的面目。 首先打破房内僵房的是“黑妖狐”苗芳:“童令主,还喜欢这个地方吗?” 童夭罡笑笑,由衷的道:“这里远离尘壤,犹如世外仙境,如果说不喜欢.那是违心之论。” “黑妖狐”苗芳笑道:“只是,‘梁园虽好,终非久居之乡’,你仍然一心想早些离开,对吗?” 看看那张成熟而艳丽的脸儿。 童天罡道:“你是在解答问题,而非发问。” “黑妖狐”苗芳笑笑,道:“这么说,是我猜对了?” 话落接着道:“三个月的时间会不会太长?” 童天罡心头一震,猛然坐直身子,道:“要三个月的时间?” 目光从苗芳睑上转到“神针”鲁东岳睑上,“神针”没有开口。 “黑妖狐”苗芳道:“怎么?太长?” 童天罡道:“时间多少,在我而言是无所谓的。” 那双灵活的眼睛眨了眨,苗芳道:“听口气,你到四川来是游山玩水,并无什么目的罗?” 童天罡看看她,笑道:“如果我说‘是’,你相信吗?” “黑妖狐”苗芳道:“如果你真这么说,我有什么理由不信呢?” 童天罡笑道:“事实永远是事实,信与不信都改变不了。” “黑妖狐”苗芳笑笑,道:“只是此刻还不便于告诉我,对吗?” 童天罡淡淡的道:“我来找‘寒江门’的‘川康皓月’江万里与峨嵋的‘圆觉’和尚。” “黑妖狐”苗芳睑色突然一变,道:“你知道我与江万里是什么关系吗?” 童天罡淡淡的道:“不管你与‘寒江门’是什么关系,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黑妖狐”苗芳道:“如果你不说出来……” 童天罡笑道:“我不说,江万里会不说吗?” 苗芳想了想,突然笑道:“不愧是双令令主.我唬不了你。” 话落肃容道:“我虽不能告诉你我来此地的目的,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我之间并没有冲突。” 童天罡道:“你救我纯属报答我?” 苗芳坦然的摇头道:“如果我真的这么说,你未必会相信,同时,我也不想欺瞒你。” 话落一顿,道:“你我合,则彼此有利。” 童天罡睑色一整,道:“芳驾此言,童某相信,话既然说开了,你我不妨开诚布公的来谈。” “黑妖狐”苗芳也肃容遭:“最好。” 童天罡道:“如果童某真需要在此将息三个月,时间太长了。” “黑妖狐”苗芳道:“等不及?” 童天罡道:“不是我不及,是柳震川等不及。” “黑妖狐”苗芳一怔,道,“柳震川并不知道我们躲在此地。” 童天罡道;“嘉定城中没有你的人了?” “黑妖狐”苗芳一怔,道:“你怎么知道嘉定城中有我的人?”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如果没有人手,你又怎么会知道柳震川要怎么对付我?” 苗芳一窒,脸上渐惭凝重起来。 童天罡继续道:“凭柳震川的狐智,你的迅雷不及掩耳的金蝉脱壳之计,虽然瞒过了他们父子及他手下的众多耳目,他仍然会明白过来的,由你的安排,逐步向前回忆,他不难想到在什么地方漏的消息。然后他再逐步追查在场的人。” “黑妖狐”苗芳凝重的道:“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话落转向“神针”鲁东岳道:“最快要多少时日?” “神针”鲁东岳毫不考虑的:“最快也是一个月。” “黑妖孤”苗芳的目光转向童天罡,道:“换个地方如何?” 童天罡道:“最好是换地方。” 苗芳道:“那得住岩洞。” 童天罡道:“我住在那里都可以,只是委屈了鲁大侠。” 苗芳笑道:“我呢?” 童天罡一怔,道:“你也去?” 苗芳道:“我不去,等着叫柳震川来捉我呀?” 话落笑笑,又道:“目前我们还可以在这里住上几天,也可以四处去找找可以存身的地方。” 童天罡点了点头,经过-阵沉默之后,童天罡又问道:“那两个捕头的及时赶到,是你安排的?” “黑妖狐”苗芳摇头道:“不是。” 童天罡道:“你认为会不会是巧合?” “黑妖狐”苗芳毫不考虑的道:“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我也一直猜测是这两个人出现的问题,如果不是巧合,那就只有一个人有这么大的神通。” 童天罡道:“江万里?” “黑妖狐”苗芳点点头,没有开口。 童天罡道:“如果真是他,你有什么看法?” “黑妖狐”反问道:“先说说你的看法好吗?” 童天罡笑笑,道:“你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黑妖狐”苗芳道:“他知不知道你入川的目的?” 童天罡笑道:“当然我也在他的掌握之中。” “黑妖狐”苗芳道:“那他为什么要救你呢?” 童天罡犹豫着,没有立刻开口。 “黑妖狐”苗芳立即道:“好,咱们先不谈这个问题,先替你治伤吧?” 童天罡笑笑道:“我可以告诉你他救我的原因,如果我是一把刀,现在刀把是握在他手中,有把刀,可以做很多事情,一把刀在没有用钝之前,为什么要毁掉它呢?” 苗芳点头道:“你的判断很有道理,只是,他与柳震川相交已非一日。他为什么要借你之手杀他呢”? 童天罡一怔,道:“目前我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要借我之手杀柳震川。” “黑妖狐”苗芳道:“那柳震川为什么要找你?” 童天罡道:“因为我杀了梆震川的女儿柳燕翔。” “黑妖狐”苗芳道:“柳燕翔是闻世雄杀的。” 童天罡一楞,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黑妖狐”苗芳道:“先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江万里做寿的时候,闻世雄曾经登门道贺,而且向江万里请过未曾投帖拜山之罪,宴罢江万里曾命三个儿子送闻世雄到江边码头,他是当夜上船离川的。” 童天罡怀疑的道:“你是说闻世雄杀柳燕翔是江万里安排好的‘移祸江东’之计?” “黑妖狐”苗芳道:“是与不是,你自己可以想。” 童天罡沉重的摇摇头道:“看来我是完全落入江万里的圈套中了。” “黑妖狐”苗芳道:“你寒心了。” 童天罡凝重的道:“他比我估计的要高明得多。” “黑妖狐”苗芳正色道:“伤好了你可以离川。” 童天罡望着她,没有开口。 “黑妖狐”苗芳道:“我救你确定与我自己的利益有关,但是,你救过我却也是事实,因此,我无权强迫你要怎么做。” 童天罡淡淡的道:“生命的路程是不能回头,也不能停顿的。” “黑妖狐”苗芳一怔,道:“你入川跟生命的路程有什么关系,我实在听不懂。” 童天罡笑笑道:“听不懂,表示你比我幸运。” 凝眸望着童天罡,“黑妖狐”苗芳神色认真的道:“你的话我虽然听不懂,但是,我感觉得出来,你好像挑着一付极为沉重的担子在走你人生的路程。” 童天罡不答反问道:“你肩上没有担子?” 先是一怔,“黑妖狐”苗芳的睑色很快的凝重起来,她想了想,道:“当然有,不过,你的处境与我不同。” 童天罡道:“不错,每个人的境遇都不相同。” “黑妖狐”苗芳摇头道:“我的意思你还没弄明白,我是说,在江湖上,你已是名播天下的成名人物,如果你想雄踞一方,创个局面,虽然不能说易如反掌折枝,起码不会有多大困难,因此,你应该没有什么困扰才对,除非你欲望太奢,企图……” 底下的话她没有接下去。 第六章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企图雄霸江湖?”“黑妖狐”苗芳笑道:“我猜中了?” 童天罡摇头道:“没有,说了你也许不相信,我不但没有雄霸天下的野心,甚至连枭踞一方的欲望都没有。” “黑妖狐”苗芳凝眸睇视了童天罡许久,笑道:“我说过,你说的话我全都相信。” 童天罡道:“但是,我说的这些话你并不相信。”苗芳道:“如果说像你这种年龄,功业又正在如日中天之际,能勘破名与利二字,我实在有点不大敢相信。” 童天罡淡淡一笑,没有再开口。 “黑妖狐”苗芳又道:“怎么不开口了?话不投机?”童天罡道:“见解不同。” “黑妖狐”苗芳道:“见解不同?你知道我的见解是什么?”童天罡考虑了一下,道:“成名。”黑白分明的美眸转动了片刻,苗芳道:“不错。” 童天罡道:“原先我想奉劝芳驾两句,此刻又觉得那是多余的。” “黑妖狐”苗芳偏着头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有些原本不存奢望的事,往往会有意外的成就。”童天罡想了想,道:“自古名利不如闲。” “黑妖狐”想都不想,紧接着道:“凡事都有个道理,你说这话的道理在那里?” 童天罡道:“如果这句话能有个人人都能信服的道理,古往今来,名利场上就不会有许多人浮沉不定了。” “黑妖狐”苗芳想了一阵,道:“你的意思是说必须经过自己亲身体验,醒悟?”童天罡转睁看看苗芳,摇头笑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明眸中闪动着贪欲的光芒,“黑妖狐”苗芳双目定住在童天罡脸上,道:“我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这种经历,你可以助我达成。”目光移向窗外远处静静流着的清溪,童天罡没有接腔。 “黑妖狐”苗芳逼着道:“我说过,我们合作,彼此有利,你的武功配合我在川康的人力,我们彼此都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目光仍然望着窗外,童天罡道:“早先,你并没有这么大的奢求?”“黑妖狐” 苗芳道:“想法是早就有了,步骤的确没有这么快,现在,有你协助,步骤当然要加快了。” 童天罡淡漠的道:“看来童某是不能不答应了?” 清脆的笑了一阵,“黑妖狐”苗芳道:“童令主,你这么说,岂不变成我在胁迫你了,我说过,咱们这是互惠呀,对吗?” 童天罡笑笑道:“是的,咱们的确是互惠。”“黑妖狐”苗芳道:“你身上的伤也该着手医治了,我也得出去另寻居处,其他的事,以後再慢慢计划。” 话落转向“神针”鲁东岳道:“鲁东岳,你就留在这裹替童令主疗伤吧!” “神针”鲁东岳驯服的道:“是。” 当“黑妖狐”苗芳带着鲁东岳的女儿离去的时候,童天罡心中不由暗自叹服“妖狐”这两个字对苗芳形容之恰当。 当在地藏王庙救她的时候,他万没料到这个看来娇媚的女子竟然真的狡如“妖狐”。 “神针”鲁东岳走到童天罡床前,沉沉的道:“童令主,放开心情,先躺好吧。” 童天罡笑笑,道:“尊驾真能替童某把内伤根治痊愈?”“神针”鲁东岳面露不悦之色,道:“你对老夫的医术存疑?” 童天罡淡漠的道:“你能使童某由死亡边缘一变成为一个翻山越岭亦如往昔的人,单凭这一点,童某就不能不信服你这“神针”二字。” “神针”鲁东岳道:“那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脸上不悦之色突然消失,怔怔的望着童天罡。 童天罡淡淡的道:“我是说你扎的部位,真是你确信治伤该扎的部位吗?” “神针”鲁东岳道:“你怎么会这么想?”童天罡笑道:“如果童某的想法不合理,那尊驾听命於她就更不合理了。” “神针”鲁东岳冷漠的道:“童令主,多费精神去思考一些解决不了的问题,除了多增困扰之外,一无是处。”童天罡笑笑,道:“不错,临渴掘井,江心补漏,为时确实足太晚了。” “黑妖狐”三个字重又浮上童天罡脑海。 口口口口口口打从搬进这座重山峻岭中的山洞那天算起,童天罡等一行已经在这荒无人迹的山洞内住了二十七天了,加上在原先山谷中茅屋中停留的三天,整整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神针”鲁东岳确实堪称神医,在药石与金针并用之下,他在一个月之内,竟然真的治愈了童天罡严重的内伤。 “黑妖狐”苗芳在搬进石洞的第三天就离开了,直到童天罡伤势痊愈,她都还没有回来,“神针”鲁东岳的情绪一天比一天急躁。 “童老弟,依你看,咱们要不要出去寻她?” 多日的相处,他对童天罡的称呼己显得亲切多了,而童天罡对他与“黑妖狐” 苗芳之间不寻常的关系世看出了几分。 坐在洞口青石上的童天罡抬头看看当空的烈日,转眼望着面前的“神针”鲁东岳道:“苗芳?”“神针”鲁东岳点点头,没有接腔。 童天罡道:“怕她发生意外?”“神针”鲁东岳道:“江万里与柳震川都不是好相与的,站在朋友的道义上,咱们不应该坐视。” 童天罡淡淡的道:“你相信一个日夜只以名利为念的人,她心中会有道义这两个字吗?鲁东岳作色道:“老弟,你这话可就说得欠考虑了,她在“醉仙楼”救你的事全忘了?” 童天罡笑笑道:“没忘,但是,她救我真是基於道义二字吗?” “神针”鲁东岳变色道:“她救过你总没错吧?”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她救我是要我听地驱策,为她效力。”“神”鲁东岳怒声道:“如果你认为那么做不值得,你可以走,没人强迫你留下来。” 童天罡冷笑道:“我是认为不值得,但我却不能走。” 鲁东岳道:“为什么?” 童天罡冷漠的道:“你放心,我不走的理由与你不同。”由於心中有鬼,鲁东岳闻言脸色一变,猛然欺上一步,扬手给了童天罡一记清脆的耳光。 童天罡没有闪躲,拾臂擦擦嘴角的鲜血,冷然一笑道:“如果童某真个要打她的主意,尊驾不是我的敌手。” 鲁东岳再一次扬起右手,但是,没有挥出去。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比方才冷静些了。” 缓慢的放下微微发抖的右手。 鲁东岳道:“我可以根治掉你体内的隐疾。” 童天罡道:“要我走?”“神针”鲁东岳情绪平稳了许多。 点头诚挚的道:“老夫讲这话是诚心诚意的。” 童天罡点头道:“我看得出来,也相信。” 鲁东岳道:“现在就着手医治,三天之内,老夫令你完全复元。” 童天罡凝视着“神针”鲁东岳。 许久之後,才道:“基於我个人的利益,我应该立刻答应才对。 但是,从你替我治伤到现在,撇开治伤之恩不谈,我们也相处了近一个月了,不管你是否认为童某交浅言深,我还足想提醒你一句话。” 鲁东岳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你可以说出来,老夫领情。” 童天罡沉沉的道:“白发红颜,没有了局。” “神针”鲁东岳黯然一笑道:“我知道。” 童天罡道;“不能自拔?”鲁东岳道-:“不怕你笑我,实情确是如此。” 说话时的神情看起来虽然很平静,从他眸子深处仍不难看出他说这些话,有自我讥讽与自我怨恨的意味。 童天罡道:“你想过以後吗?” 鲁东岳有点痛苦的道:“想过,也跟她谈过,凭我的医术,求利没有困难,但她醉心於名。 因此,老夫才全力协助她网罗人手,希望有一天,她能看破这个“名”字。” 童天罡道:“凭你这些年来行医武林所救助过的武林同道,你一定替地找了不少人手。” 鲁东岳道:“人手是不少,但要找能与江万里舆柳震川抗衡的却没有。” 童玉罡凝重的道:“你相信有一天她雄踞一方之後,她的扬名之心真会满足吗?”“神针”鲁东岳考虑了很久,才道:“有道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就是我心中的想法。” 童天罡心中暗自一叹,道:“我能帮助你吗?” 鲁东岳双目立时一亮,脱口道:“你是说……你是说帮她去对付江万里?” 童天罡道:“也不纯粹是帮地,正如她所说的,我们联手是各有所求。”鲁东岳道:“消除“寒江门”之後……” “你不打算留在四川?”童天罡道:“如果我真想枭踞一方,我就留在君山了。” 满脸阴霾一扫而空。 鲁东岳道:“我明白了,你心中之所以不愉快,并不是不想去对付江万里。 而是不愿意别人拿你当工具利用,这个结老夫可以帮你解开,老夫说过,只要三天,老夫可以消除你身上的隐疾。 不过,不到你离开她的时候,你不可以说。”童天罡点头道:“我离开她的时候,我也不会说。” “神针”鲁东岳开心的道:“那就更好了,老弟,我会永远感你的恩。” “神针”鲁东岳要替童天罡治未消除的隐疾,是真心的。 不过,却不是基於一时的激动与道义,他这么做,仍是在为自己打算。 因为,“黑妖狐”苗芳野心与欲望一日不去,她就一日不会放走童天罡这个强而有力的煞手。 以童天罡的年轻与俊逸,一旦有一天他童天罡改变主意或日久生情,他确实无力抗衡。 如果让童天罡不受她控制,童天罡的雄心壮志便不会消沉。 “黑妖狐”苗芳这种女人,自然动不了他的心。 童天罡答应留下,也不纯粹是为了帮助鲁东岳。 而是对鲁东岳的诚意多少有些戒心。 在末确定身上隐疾未除之前,他不敢立刻离开。 因为,这里是“寒江门”的天下,一步走错,就会送命。 在各有意图,各有所图的情况下,“神针”鲁东岳再一次着手为童天罡疗疾。 在“神针”鲁东岳二次为童天罡完成疗伤的第三天中午,“黑妖狐”苗芳带着鲁东岳的女儿兴冲冲的赶了回来。 童天罡与鲁东岳正在洞口闲聊,一看到苗芳,“神针”鲁东岳劈头一句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说话的语气犹如丈夫责怪妻子。 当着童天罡的面,“黑妖狐”苗芳粉险立时一红。 接着寒睑道:“你在责怪找?”“神针”鲁东岳脱口道:“责怪你又怎么样?” “黑妖狐”苗芳粉脸一沉,冷声道:“鲁东岳,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事情的转变出乎童天罡意料之外,盛怒下的鲁东岳竟然不吭声了。 跟在苗芳身後的少女急忙别过脸去望向别处,地心中的痛苦是可以想见的。 “黑妖狐”苗芳的神情转变得很快,当地的目光接触列童天罡的时候,满脸冷霜已化成拂面春风:“童令主,现在怎么样?”童天罡淡淡的道:“有鲁神针这双回天手,天下那有不治之症。”“黑妖狐”苗芳转向鲁东岳,语气平和的道:“鲁东岳,他完全复元了吗?”“神针”鲁东岳笑道:“完全没问题了。”鲁东岳的欢欣之色令童天罡触目觉得辛酸。 :武林中的“神针”鲁东岳是何等叱咤风云的人物,而今竞卑恭屈膝於一个女子面前。 “黑妖狐”苗芳道:“那我们可以不必住这里了?” 鲁东岳到:“是的。” “黑妖狐”苗芳转向童天罡道:“能看到你真高兴,我真担心你伤好了会离开呢?” 童天罡淡漠的道:“你知道我走不了。” “黑妖狐”苗芳道:“走不了?为什么?” 童天罡冷漠的道:“有些话,心照不宣此说出来好。”听到这句话,“黑妖狐”苗芳就放心了。 话题一转,笑道:“好,那我们就不说。” 话落-顿,道:“我终於找到那个能替你洗刷清白的人的落脚处了。” 童天罡星眸一亮,道:““神环飞虹”闻世雄?” “神环飞虹”闻世雄虽然妆扮成一个贩卖丝绸的商贾,仍然摆脱不了江万里的眼线的监正如“黑妖狐”苗芳昕预言的,江万里没有放他走的诚意,在无法脱困的情况下,“神环飞虹”闻世雄不得不利用“黑妖狐”苗芳在古松坡给他的联络标志,求助於“黑妖狐”苗芳了。 仍以“金蝉脱壳”之计,“黑妖狐”苗芳派人化妆成闻世雄的模样,趁夜黑时登船,顺岷江而下,离开成都。 船在离开成都不到四十里水程,被人放火烧沉於汇底。 “神环飞虹”闻世雄却在“黑妖狐”苗芳派人掩护着走旱路。 经新津连夜赶到邛崃,准备经名山入康。 先远离成都江万里的老巢,然缓再设法离康脱身於汪万里的掌握中。 因此,当时“黑妖狐”苗芳所提的条件,“神环飞虹”闲世雄全答应了。 但是,离开邛峡镇集二十多里地时,“神环飞虹”闻世雄终於露出他真正的企图了。 抬头望望已有半边沉下西山头的红日。 “神环飞虹”闻世雄驻足道:“苗姑娘,眼见太阳就要下山了,此去名山镇全是山路,我看姑娘就不要再往前送了?” “黑妖狐”苗芳心中暗自冷笑一声,故做茫然之状。 诧异的道:“去名山镇?我们没打算去名山镇呀?我们走邛峡只不过是个障眼法,目的是耍使江万里误以为我们已经从名山入康了,我们不是计划从邛崃经山路绕回去嘉定的吗?”“神环飞虹”闻世雄堆着满脸诚执,缓声道:“我们原先是这么计划的没错,但是,这些天我一路上都在考虑这件事,考虑的结果……唉。”“黑妖狐” 苗芳脸色一沉,冷冷的道:“考虑的结果,还是走了的好?”“神环飞虹”闻世雄故作焦急状,道:“苗姑娘,你听我说。j“黑妖狐”苗芳冶冷的道:“我没有打岔呀。” 向前走几步,转身成为面对面的局势。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江万里在川康一带被尊为当空皓月,声势之大是可想而知的。 我们郎便是能设法说动柳震川为女儿报仇,也未必能动摇得了江万里的根本。 何况柳震川也是头老狐狸,就算他知道女儿是江万里害死的,他也未必然肯舍去一生基业与江万里火拚。 到那时候,他们一联合,我们岂不成了他们彼此挽回颜面的代罪羔羊了?” “黑妖狐”苗芳对“神环飞虹”闻世雄的一番话未置可否,反问道:“你对江万里玩弄你的仇不想报了?”“神环飞虹”闻世雄长叹一声道:“唉,识时务者方为俊杰,老夫自知力不能敌,也只有暂时吞下这口气了。”“黑妖狐”苗芳冷笑道:“依我看,阁下吞下这口气只怕另有代价?” “神环飞虹”闻世雄先是一怔,然後道:“代价?苗姑娘指的是江万里早先所付给我的那些银两?”“黑妖狐”苗芳只是冷笑,并不搭腔。 “神环飞虹”闻世雄慨然一叹道:“那些钱财此刻全已沉在江底了,过些时日,仍将回到“寒江门”江万里手中的。”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闻老爷子,看样子你是把我苗芳看成是个不知江湖伎俩的黄毛丫头了。沉入江底,哼,沉入江底的只怕是些砖块吧?” “神环飞虹”闻世雄心头微微一震,脸上神色则镇定如常。 笑笑道:“偷天换日的手法,的确是江湖中人惯用的伎俩。 但是那得有帮手才行,老夫只有一个人,你是知道的,在江万里眼线的监视下,老夫做得来吗?”“黑妖狐”苗芳冷笑道:“就是因为你没有人手,所以你才在成都多停留了两个半月,因为,这些事,你必须一个人慢慢的做。” “神环飞虹”闻世雄笑道:“老夫四周全是江万里的耳目,就算有时间,老夫也无从下手呀!”“黑妖狐”苗芳冷冷的道:“闻老爷子,你把话听左了,我说你必须慢慢的做,并不是说真的要一点一滴的慢慢去做。 而是在别人想像中,你得一点一滴的花很多时日才能把那么多箱的东西搬出客栈,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做。” 闻世雄酊着苗芳道:“苗姑娘,你的话老夫听不懂。” “黑妖狐”苗芳扬声笑道:“闻老爷子,说起来,你阁下实在是个善於心计的高人,连江万里都被你蒙住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凝重的道:“苗姑娘,老夫越听越糊涂了。” “黑妖狐”苗芳笑容一敛,道:“闻老爷子,别装了,其实,你心里此谁都明白。” “神环飞虹”作色道:“苗姑娘,你虽然救了老夫一命,但是,士可杀不可唇,你这样戏弄老夫,老夫可无法忍受。” “黑妖狐”苗芳道:“这么说,你是非要我说出来不可了。” “神环飞虹”闻世锥沉声道:“有话明说了最好。” “黑妖狐”苗芳道:“好。” 话落双目逼视着闻世雄道:“当你把东西运回到客栈的时候,江万里所怕的是你当夜运上船离去,在陆上,他料定你是走不了。 因此,他没有派人在客栈盯梢,你则在当天夜里把东西运出去,把空箱子填了石头运回来。 江万里就因为这一点疏忽,而竟然失去了那些东西的下落,这就是他明知道你人在成都而不找你的原因。 他想跟踪你找到东西之後再下手除你,这一点,你也很清楚。 因此,直到你发现实在脱不了身的时候,才找我,你不走,他仍然不会杀你,他是怕人财两空才下手的。” “神环飞虹”闻世雄不再否认,反问道:“苗姑娘,你的推测很有道理,但是,东西在江万里的地面上,老夫总不能等他死了再来取用吧?” “黑妖狐”苗芳道:“当然不用等那么久,你只要在离开川康地面后,干上一两件在武林中能宣扬开的事,证明你已经离开川康。 然後,你再化装成商人回来取,江万里只在江湖道上为霸为枭,对一般商旅,他是不敢盘查过问的。” “神环飞虹”闻世雄重重的点点头,道:“苗芳,如此看来,你不仅仅是狐媚过入,你的智谋也的确堪称“妖狐”二字,看来不只是老夫低估了你,连江万里也小看你了。” “黑妖狐”苗芳冷净的道:“闻老爷子过奖了。”“神环飞虹”闻世雄的手臂抬了一下,道:“老夫追求财富追求了大半辈子,有道是,好汉不挡财路,尤其对一个视财如命的人,更不应该挡他。”“黑妖狐”苗芳道:“杀人总得有个借口。” “神环飞虹”闻世雄把袖内的一对钢环振落手中,阴冷的道:“就算借口好了,你又能怎么样?你赢得了老夫吗?”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我的确赢不了你。”“神环飞虹”闲世雄道:“那你只有等死了。”“闻世雄,你如果出手,你也只有等死了。” 声音起自闻世雄身後五尺左右处。 不管说话的人是谁,只凭他这份轻功,对他的话,闻世雄就不敢有所怀疑。 尽管处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闻世雄相当沉得住气,尽可能的把声音放平稳,闻世雄小心翼翼的道:“咱们见过面吗?”背受的人道:“共见过两次,一次是我救尊驾,另一次是被救,这两次事件都是经人细心安排的。” “神环飞虹”闻世雄已猜知背後的人是童天罡了,望了“黑妖狐”苗芳一眼,缓声道:“这么说咱们两个都是受人利用的受害者了。”童天罡冷冶的道:“被人利用与受害的只有一个,因为耸驽是这个计谋的原始设计人之首。”很担心童天罡会突然下手,“神环飞虹”闻世雄焦急的道:“童老弟,你可不要专听一面之词。” 童天罡冷漠的道:“如果告诉尊驾方才二位所说的话童某全听见了,尊驾还打算怎么解释?”“神环飞虹”闻世雄窒了一窒,耸耸肩。 “那老夫的确就没话好说了,如果你打算从背後下手的话,老夫也只有认了。” 闻世雄莫可奈何的说。 童天罡虽然恨他,但却只有他能澄清杀柳燕翔的误会。 因此,他不想在此刻杀他。 冷然一笑,使人毛骨耸然的感觉。 童天罡道:“尊驾可以转过身来。” “神环飞虹”闻世雄并没有立刻转向童天罡。 望着“黑妖狐”苗芳道:“老夫又低估了你一次,你的安排的确周详,使老夫连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自始至终他的话都说得从容不迫。 因此,他相信童天罡不会想到他会在没有任何徵兆的情况下出手。 “有”字声中,“神环飞虹”闻世雄打出右手中的钢环,“环”是左臂上打出的,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攻击举动,背後的人能看到的活动幅度最小。 闻世雄只用一只钢环是因为他相信童天罡是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只用一只环就能放倒他。 另一只则可以用来对付“黑妖狐”苗芳。 八十一片薄钢叶子叠成的钢环,从他眉头上散射出。 自上而下,化成一道斜飞的光虹,状如一面斜飞的刈刀,向前飞射出一丈多远,最低的一面先着地,排成一条斜斜的直线,斜插在地上。 当“神环飞虹”闻世雄倏地转过身来的时候。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条钢片布成的斜线。 而不是他预料中自左肩至右腹被斜斜分切开的童天罡的带血尸体。 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灰白色。 等他克制住自己的时候,童天罡已从两丈开外走向他。 恢复了原先的沉着,“神环飞虹”闲世雄乾笑两声,目注停在一丈之内的童天罡道:“童老弟,你的轻功着实令人惊叹。”童天罡冷冷的道:“天下再高的轻功也躲不过尊驽这雷霆万钩的一计奇袭。” “神环飞虹”闻世雄一怔,道:“这么说,你是早就躲开了?”童天罡轻蔑的道:“不错。” “神环飞虹”闻世雄脱口道:“你怎么知道老夫会转身之前下手?” 童天罡鄙夷的望着闻世雄道:“对於一个为一点钱财就能狠得下心对一个被利用的少女下手,破坏一对美眷的人而言,天底下还有什么他干不出来的事?”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人心不同各如其面,老夫自己的想法与做法,你无权过问。”童天罡冷笑道:“童某方才说的也只是童某对你这种自视高人一等,骨子里却卑鄙已极的人的看法。” “神环飞虹”闻世雄大怒,脱口道:“黄口小辈,你敢当面骂老夫?” 童天罡冷冷的道:“不错,童某是在骂你,骂你这种人也不值什么。” 猛然向前欺进两步,“神环飞虹”闻世雄拉开了架势,喝道:“小子,有本事的过来。” 童天罡想都没想,大步向闻世雄走过去。 看着童天罡身後的“神针”鲁东岳父女,再想到身後虎视眈眈的“黑妖狐”苗芳。 “神环飞虹”闻世雄实在没有克敌制胜的把握。 迫不得巳之下,开口冷笑道:“以一对四,看来老夫是才脱虎穴又入龙潭了。” “黑妖狐”苗芳笑道:“闻大侠,直到目前为止,本姑娘仍有跟你合作的诚意。” 声音起自闻世雄身後五丈之外。 足证“黑妖狐”苗芳也在预防闻世雄会突然对她下手,她自知比不上童天罡,当然更不敢掉以轻心。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在这种情况下谈合作你不是太吃亏了吗?” “黑妖狐”苗芳沉声道:“闻大侠,要共事就必须有容人之量,我苗芳虽然只是个妇道人家,自信还有这份度量。”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仍是原先的条件?”“黑妖狐”苗芳毫不考虑的道;“仍是原先的条件。”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即便是老夫答应了,童天罡也未必肯就此罢手。” “黑妖狐”苗芳道:“只有你能揭穿江万里的阴谋,还他清白,他没有不放过你的理由。”“神环飞虹”闻世雄考虑片刻,道:“好,老夫答应。”话落笔着童天罡道:“老夫需要你的承诺。” 童天罡冷漠的道:“苗姑娘已替我承诺过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微微一愕,道:“她替你做的承诺算数?”童天罡冷冷的道:“如果地替童某做的承诺不能算数,童某今天又怎会在此恭候大驾呢?” 眼珠子一转,闻世雄故作惊讶之状道:“哦,这么说你也应了英雄难过美人开这句古话了?”童天罡没有搭腔,伸左手去摸腰间“天煞令”的皮剑鞘,状似要还剥入鞘。 “神环飞虹”阁世雄扬声大笑道:“苗姑娘,连童天罡这种世间少有敌手的少年英雄你都能轻易的网罗入手,你的神通着实………” “神环飞虹”闻世雄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第二次的攻击他又失败了。 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手中那只钢环射向童天罡。 他知道,只要除去童天罡,其他三个人就奈何不了他了。 他误以为童天罡真要迈剑入鞘,所以他选择於此刻下手。 童天罡摸向腰间的左手敢抓向地煞令,他一直没敢轻视“神环飞虹”闻世雄的“神环”。 八十一片薄钢片,“天煞令”架开了三十二片。 另外四十九片全套在“地煞令”上。 这是童天罡全神贯注之下的战果。 在“神环飞虹”闻世雄错愕惊讶的刹那间,“天煞令”的剑尖已森冷的抵在闻世雄的喉结上。 声音此剑尖更冷。 童天罡道:“我说过我不信任你这种人的话。”“神环飞虹”闻世雄的脸色虽然苍白而无血色,言语上却不失英雄气慨。 长笑一声道:“老夫从来没败得像今天这么惨过,撇开咱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谈,老夫着实佩服你这个年轻人。” “黑妖狐”苗芳从後面走上来笑道:“闻大侠,你这么做可就太过份了,幸亏童令主有先见之明,要不然,并不要把性命断送在你手中了吗?” “神环飞虹”闻世雄冷冷的道:“还要谈合作吗?”“黑妖狐”苗艿轻松的笑道:“当然要谈,这一次,我相信你一定会竭诚跟我合作了。” 话落突然一掌拍在“神环飞虹”闻世雄的“气海穴”上。 “黑妖狐”苗芳将设法控制他原本是“神环飞虹”闻世雄预料中的事,但他万万没有料到“黑妖狐”苗芳会点他的“气海穴”废了他一身武功。 出乎意料之外的惊讶与惶恐,使“神环飞虹”闻世雄张口结舌的呆若木鸡。 童天罡也因大感意外而茫然的笔着“神环飞虹”闻世雄身後的“黑妖狐”苗芳,显然,“黑妖狐”苗芳的狠毒也是他原先没料到的。 笑声依然清脆而轻松。 “黑妖狐”苗芳好像完全不了解闻世雄此刻的心境,笑後道:“闻大侠,现在我不再怀疑你合作的诚意了。” 猛转身,“神环飞虹”闻世雄扬手一记耳光挥向苗芳粉颊,舒左臂,“黑妖狐” 苗芳轻松的抓住闻世雄的右腕,道:“闻大侠,你太激动了。” 铁青着脸,“神环飞虹”闻世雄恨极大骂道:“你……你这个贱婢,你……你好阴毒的手段,你乾脆杀了老夫算了。” 笑容一敛,“黑妖狐”苗芳冶声道:“闻大侠,你既然恭维我心狠,那你就该知道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更可怕。” “神环飞虹”闻世雄一呆,道:“你……你想威………” “黑妖狐”苗芳冰冷的抢口道:“我可以用事实告诉你我是不是威胁你。”对於苗芳可能做些什么,闻世雄不敢逆料。 道义的力量对地这种人是不会有约束力的。 、语气因明白自己的处境而缓和了许多。 “神环飞虹”闻世雄抗声道:“难道说老夫就只有替童天罡洗冤脱罪这么一点点可用价值吗?” “黑妖狐”苗芳庄重的道:““神环飞虹”的一对精钢环,我一直非常钦佩,也十分看重。”“神环飞虹”闻世推冷笑道:“你是因为看重老夫的武功才这么做的?”“黑妖狐”苗芳道:“不错,只要你闻大侠是真心与我合作,我可以随时恢复你的一身武功。” “神环飞虹”冷冷的道:“我该相信你的话吗?”“黑妖狐”苗芳淡然一笑,没有解释,转向“神针”鲁东岳道:“鲁东岳,给他恢复三成武功。”目注走过来的“神针”鲁东岳,闻世雄以怀疑的眼光酊着鲁东岳那张冷漠而没有表情的脸,道:“你是“神针”鲁东岳?” 停步在闻世雄面前,“神针”鲁东岳冷冷的道:“你要躺着医还是站着医?” 闻世雄道:“我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神针鲁东岳?”“神针”鲁东岳冷冷的道:“我究竟是谁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闻世雄脱口道:“老夫总不能把自己的命交给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吧?” “神针”鲁东岳道:“你那条命此时连个江湖无名小卒的命都不如,我要你这条命有什么用?” 对於一个武林中人而言,武功的价值有时候确实重过生命,尤其是武功高的人,他的生命与他的武功是分不开的。 “神环飞虹”闻世雄怔忡片刻道:“你动手吧,老夫站着治。”“神针”鲁东岳缓慢的取出一根金针,却很快的扎进闻世雄的“气海穴”内,当他把针抽出来的时候,闻世雄原本散失的真气,果然有一部份可以流动了。 死灰般的心田上重又萌起一线希望,“神环飞虹”闻世雄试探道:“有没有办法完全恢复?”鲁东岳道:“有。” 闻世雄道:“怎么恢复法?扎深点?”鲁东岳道:“是。”话落把金针递到“神环飞虹”闻世雄面前,道:“要不要自己试试看?”闻世雄右手拾起来了,但没有去接针:“扎太深了如何?”鲁东岳道:“会瘫痪,不过,不会死。” “神环飞虹”闻世雄抬起的右手放了下去。 然後他看到已走到远处的童天罡,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扎这一次,老夫能维持多久?” 能维持多久,鲁东岳当然最清楚。 但他却不能回答,他怕“黑妖狐”苗芳不高兴。 “黑妖狐”苗芳接过去道:“三天。”猛然转向“黑妖狐”苗芳,“神环飞虹” 闻世雄漫声应道:“三天”。 接着又焦燥的道:“你怎么知道?”“黑妖狐”苗芳笑道:“时限是我告诉他的。” “神环飞虹”闻世雄再转向“神针”鲁东岳。 鲁东岳淡淡的点点头。 视线重又凝注在远处童天罡身上,然後再转向苗芳。 闻世雄道:“能不能………”,“黑妖狐”苗芳道:“能,能使你永久恢复。” 沉吟良久。 “神环飞虹”闻世雄终於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道:“唉,老夫认输了,苗芳,开出你的条件来吧,老夫宁死也不做一辈子受人控制的牛马。” “黑妖狐”苗芳道:“我的条件只有两个,任何一个都有可能会使你断送性命。” “神环飞虹”闻世雄毫不考虑的道:“如其做无尽期的牛马,还不如拿命赌上一赌的好,说吧!” “黑妖狐”苗芳冷眼看了“神环飞虹”闻世雄一阵後,缓声道:“第一个,你必须向柳震川说明,他女儿是江万里授意你杀的。” “神环飞虹”闻世雄没表示可否,接着道:“第二个呢?” “黑妖狐”苗芳道:“消灭“寒江门”在川康的势力,助我统治川康。”“神环飞虹”闻世雄笑道:“两个条件,在数量上虽然不多,可是,老夫可能连一个也无法替你完成。”没有问任何理由,“黑妖狐”苗芳冷峻的道:“你是说你拒绝了?” 注意到苗芳眸子中泛动着杀机时,“神环飞虹”闻世雄着实感到意外。,他原以为苗芳会想尽办法来游说他,不可能真杀他。 但是,他所看到的那股自苗芳眸子深处透出的杀机却不像伪装出来的。 因此,他感到相当迷惑,言辞上也很自然的放松了很多。 “老夫只是提出困难而已。” “黑妖狐”苗芳严肃的道:“在合作期间,你的成败也就是我的成败,你的困难也就是我的困难,自然不会由那些答应与我合作的人独自去承担。”提起“那些合作的人”这句话,“神环飞虹”闻世雄立刻想到眼前的童天罡,也随即明白苗芳为什么会有杀他的意图。 “杀鸡儆猴”,就武功而论,童天罡的价值的确此他闻世雄要高得多。 既然明白了苗芳确有杀他的可能,“神环飞虹”闻世雄也就不敢以奇货自居,桀傲不驯了。 放缓声音道:“你这么说,老夫也就没话可说了,不过,老夫最後只有一个要求。”“黑妖狐”苗芳面无表情的道:“请说。”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在进柳家庄院之前,让老夫恢复武功。” “黑妖狐”苗芳冷漠的道:“如果确有这个必要的时候,我自然会设法使你恢复武功,此刻言之尚早。”人在矮檐下,谁敢不低头。 “神环飞虹”闻世雄眼前真是万般不由己了。 “黑妖狐”苗芳嘴角浮上一丝微带邪恶的得意浅笑,柔和的道:“闻大快,把你那些环片捡拾起来吧,日後你还得用它们呢?” “神环飞虹”闻世雄驯服的依言而行,他的确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 一切就绪之浚,“黑妖狐”苗芳才道:“得往回赶了,咱俩大夥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阵子,然後再按照计划行事。”-计划是她自己的计划,没有人过间。 因为,一切都由她主宰。 沿官道前进。 当池们穿过邛峡镇西那道峡谷时,天色已近二更,刚露出山头的半轮明月,照亮了整座峡谷官道。 也照着站在谷口官道两侧的两个手掌绣有一轮皓月的宽幅蓝底三角大旗的魁梧青衣漠子 “寒江门”的大旗。 由於完全没有料到“塞江门”会追踪到此。 因此,乍见“寒江门”的标帜时,”行五人全都楞住了。 头一个袭上“黑妖狐”苗芳心头的意念就是躲。 “咱们退!” “神针”鲁东岳父女首先转身,“黑妖狐”苗芳向後退了三步,“神环飞虹” 闻世雄退了一步。 走在最前面的童天罡没有动。 “黑妖狐”苗芳脱口道:“童天罡,“寒江门”大旗出现代表门主已出,现在还不是硬拚的时候,快走!” 童天罡玲漠的道:“如果怕我们走,“寒江门”尽可以把我们堵在峡道之内,江万里人手多得是。” “黑妖狐”苗芳一呆,变色道:“那……那怎么办?” 童天罡冷漠的道:“芳驾不是有一统川康的雄心壮志吗?身为一方枭雄,芳驾认为该怎么办?”“黑妖狐”苗芳杏眼一瞪,怒声道:“你……你还有心情说这些呕气话?如果真是江万里来了,头一个不能身免的就是你。”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横竖都是一死,身为江湖人就该死得像个江湖人。” “神环飞环”闻世雄睁大了眼睛望着童天罡,扬声道:“有志不在年高,童老弟,听口气,观气度,你的确高人一等。”“黑妖狐”苗芳也慢慢平静下来,望着童天罡道:“拚?”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寒江门”既然展大旗,列阵式相迎,一切自有妥善安排,何妨客随主便。” “黑妖狐”茵芳点头道:“有理,咱们走!” 闯荡江湖云龙孤剑扫校 第七章 右边掌大旗的汉子突然开口道:“奉主人吩咐,只诏童天罡相会,其他的人可以自行离开。 如果不遵吩咐,擅自进入,是伤是亡,皆由自取,不要後悔。”“神环飞虹” 乙闻世雄长长舒了口大气。 看了童天罡一眼,急步退到鲁东岳父女身边。 黑妖狐苗芳脸上紧张的神色也为之一松,但没有退回去。 童天罡转向讲话的青衣大汉道:“向前走!” 青衣大汉道:“是!”不再犹豫,童天罡迈开坚定的脚步,大步向前走去。 “黑妖狐”苗芳突然开口叫噼道:“童天罡!” 停住脚步。 童天罡转过身来,望了远处的“神针”鲁东岳一眼道:“芳驾尽管放心,如果童某能侥幸留得命在,一定会设法找寻芳驾与鲁神医的,否则,童某活不“下去”。” “神针”鲁东岳感激的回望了童天罡一眼。 “黑妖狐”苗芳却似有无限心事般的木无表情。 当童天罡再度转过身去的时候。 “黑妖狐”苗芳突然坚定的道:“我跟你一起去。”要不是“黑妖狐”说话的声音高昂而坚定。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黑妖狐”苗芳这句话原是在全无意识的情况下冲口而出的,话出口後,却又觉得像是做了一个完美的抉择般的心情轻松了下来。 微微一怔之後,童天罡转过身来,冷眼酊著“黑妖狐”苗芳道:“如果童某都不行,芳驾去了就行了吗?” “黑妖狐”苗芳笑道:“有些事情不一定全得靠武功解决,对吗?” 童天罡道:“对,不过,对方已经把路数点明了。” “黑妖狐”苗芳道:“难道没有别的可能吗?”童天罡冷漠的道:“没有命,谈任何事物都是奢言,我们之间头一件要解决的就是谁取走谁的命,所以,没有别的可能。”“黑妖狐”苗芳道:“我的看法与你不同。” 童天罡冷漠的道:“腿长在芳驾身上,童某自然禁不得芳驾去那里,不过童某已经警告过芳驾了。” “神针”鲁东岳急的插嘴道:“你跟去的确只有死路一条。”“黑妖狐”苗芳坚持道:“我说过我有我自己的看法。”“神针”鲁东岳怒道:“强词夺理!”“黑妖狐”苗芳冶然道:“就算我是强诃夺理,你又怎么样?” “神针”鲁东岳真气得嘴唇发青,脱口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黑妖狐”苗芳道:“不错,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不是也有自己的想法吗?”“神针”鲁东岳无言以对,目光由苗芳背上转投到童天罡脸上,原先的感激已化成无限的怨毒。 避开“神针”鲁东岳的目光。 童天罡心中暗自一叹,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黑妖狐”苗芳果真毫不犹豫的跟在童天罡身後向前走去。 “神针”鲁东岳气得直跳脚,进与退,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神环飞虹”闻世雄已看出些端倪。 乘机走向“神针”鲁东岳身边,道:“没想到苗芳还真是个讲道义,能患难与共的奇女子呢?” “神针”鲁东岳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讲道义?哼,我看她是被童天罡给迷昏头了。”“神环飞虹”闻世雄打个哈哈,道:“姊儿爱俏,自古皆然,童天罡年轻洒脱,也难怪她会动心。” 愤怒、妒忌齐涌上心头。 “神针”鲁东岳脱口道:“年轻、洒脱,哼!年轻洒脱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呀?要不是老夫,凭她苗芳那点道行,在川康地面上,她能有今天的基楚啊?”“神环飞虹”闲世雄几乎已能肯定鲁东岳与苗芳之间不寻常的关系了。 脸色一凝,道:“鲁兄,听你这么一说,老夫还真为你不平呢,不过,鲁兄能及早看清她的心思,预作防范,则塞翁失马,又焉知非福。” “神针”鲁东岳心头一震,道:“防范?”“神环飞虹”闻世雄忙道:“对,防范。 她目前的势力既然大都得力於你,你又何妨早些把这些势力掌握在自己手中,到那时,你还怕她不就范呀?” 双目一亮,鲁东岳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神环飞虹”闲世雄见状,心中此鲁东岳还要兴奋,得意忘形之下,脱口道:“老夫可以助鲁兄一臂之力。 只可惜老夫武功受制,帮不上大忙。”“神针”鲁东岳脸色立时一变。 冷冷的道:“你也不见得是个可共事的人。” 心头一惊。 闲世雄故作迷惑之状,明知故问道:“鲁兄怎么连老夫也怀疑了呢?”“神针”鲁东岳冷冷的道:“闻世雄少在老夫面前装蒜了,我明白的告诉你,除非苗芳答应。 否则,你没有复功的机会。” 话落转身带着女儿,大步向峡谷内走去。 因急燥而失言,弄得功败垂成。 闲世雄心中虽然懊恼万分,却又不能不一步一趋的跟定鲁东岳。 因为那是恢复武功唯一的希望。 口口口口口口离峡谷入口三十多丈是片起伏不平的空旷红土地。 在“连心三岳”云氏兄弟的护持下,“浪子”高踞在路旁的一座小土丘上,除了这四人之外,并没有别的人。 童天罡有双重的意外感觉:其一,要见他的并不是江万里。 其二,“浪子”终於回到“寒江门”他父亲跟前,不再是个有家不归的“浪子”了。 直到童天罡停步在土丘前丈许处,脚步都一直很平稳,神色一直很冷漠。 覆视著丘下的童天罡。 “浪子”笑道:“童兄,你的话很有道理。”童天罡淡汾的道:“童某还没开口。”“浪子”笑道:“你说过的话,兄弟一直都铭记不忘,记得吗?你曾经对兄弟说过,“咱们总是在热烈的场合见面?”童天罡淡然一笑道:“不错,童某是说过这样的话。” “浪子”道:“今夜,咱们是第三次见面了吧?” 童天罡又点了点头,道:“是第三次,常言道“事不过三”。” “浪子”凝重的道:“是有这么一说,但是,你觉得咱们这第三次见面与前两次有什么不同之处吗?”童天罡冷然一笑,点头道:“有,有两个不同之处。” “浪子”酊著童天罡遗:“可以说给兄弟听听吗?” 童天罡冷漠的道:“以尊驾的才智,童某多言不等於是浪费大好时光吗?” “浪子”正色道:“有道是:“英雄之见略同。咱们印证一下彼此的见解也不能算是浪费大好时光。” 章天罡冷漠的点点头,道:“好,第一个不同处,我得先恭喜你,恭喜你高高登上“塞江门”少门主的宝座。” “浪子”一双锐利的眸子深处,头一次掠过一抹沉痛,忧郁的阴霾,虽然一闪即逝,童天罡仍然看得十分清楚。 点点头,“浪子”道:“兄弟接受。” 童天罡又道:“第二,以往尊驾到场时都是凑热闹,今夜,尊驾却是来制造热闹。” “浪子”瞅定童天罡道:“兄弟制造热闹的对象呢?”童天罡道:“童某。” “浪子”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童兄果真是个爽利汉子。 朋友之间最难的就是拉破彼此的面皮,经你这么一说,这个难题就消失於无形之中了,话落一顿,又道:“不过,兄弟对童兄答覆的制造热闹的对象略有修正,那就是不只童兄一个。”童天罡立刻想到站在他身後的“黑妖狐”苗芳。 冷然一笑道:“尊驾如今已是堂堂“寒江门”的後继人了,说话的分量总不至於不如从前吧?” “浪子”道:“兄弟那一句话打了折扣了?”童天罡道:“尊驾指明的对象是童某。”“浪子”冶笑道:“掌旗的没告诉童兄除你之外,还有别的限制吗?”童天罡道:“有。”“浪子”道:“这只证明了兄弟是重承诺,未食言。”童天罡冷笑道:“杀无辜以树威信,这是一般江湖上所谓的“名家”成名的一贯伎俩,尊驾也想承袭?” “浪子”淡然的道:““寒江门”在武林中多少占有一席之地,兄弟忝为承继人,总不能碌碌终生,而辱门第而令家父之望。 因此,只要能成名的路,我都不放弃。” 从“浪子”口中说出这种世俗的论调来。 童天罡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之感。 看著童天罡的脸。 “浪子”双眸中第二次掠过那种沉痛,忧郁的阴影。 “我的话说错了?”盯著“浪子” 童天罡声音沉沉的道:“你已不再是你。”“浪子”很快的道:“不错,我已不再是过去的我,过去,我有家不圆,所以我叫“浪子”。 现在,我叫江起峰,江家突“起”的高“峰”,我是“寒江门”的少门主。”童天罡冷冷的道:“现在,你我之间已没有可谈的了。不过,在动手之前,有桩事情我要说清楚。”“浪子”江起峰道:“兄弟洗耳恭听,请讲。” 童天罡凝声道:“关於柳燕翔的死,童某耍澄清………” 截口打断童天罡的话。 “浪子”江起峰冷冷的道:“唯独这件事我不想听。”童天罡冷冷的道:“听与不听,童某都必须说。”“浪子”江起峰坚决的道:“如果你只有这件事想说,那咱们之间的话就到此为止了!” 凝视著“浪子”江起峰。 童天罡道:“因为你知道原因,对吗?” 抽出盘在腰闾的长鞭,“浪子”江起峰抖出一个清脆的“拍”击声,道:“我说过我不想听这方面的任何言辞。”童天罡冷冷的道:“因为主谋者是………”突然纵身从童天罡头顶飞掠到童天罡身後八尺左右处。 “浪子”江起峰用行动打断童天罡的话。 转过身向著“浪子”江起峰。 童天罡伸左手在左烦上擦了一把,四指上都染了鲜血,眼神仍是那么冷冷的,童天罡道:“你告诉了我一件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的事。” “浪子”江起峰森冷的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今夜,“寒江门”就要以真才实学来对付你。” 童天罡冷冶的道:“很好,只可惜来的不是江万里。” “浪子”江起峰道:“在动手之前,有件事情我要略做修正。”话落目光在“黑妖狐,”苗芳身上扫过。 阴阴的道:“今夜!我原本想要你的命,现在,我要略作修正,制服你之後,我要带她离开一段时间。”童天罡冶冷的道:“我说过,我们之间的事与她无关。”转向“黑妖狐”苗芳。 “浪子”江起峰道:“苗姑娘,你说呢?” “黑妖狐”苗芳镇定的道:“如果说这是赌,以四对一,这是场不公平的赌赛,我没有理由要同意。”“浪子”江起峰道:“如果一对一呢?”;“黑妖狐”苗芳道:“仍然不公平。” “浪子”江起峰一怔,道:“为什么仍不公平?”“黑妖狐”苗芳道:“你是“寒江门”的少门主,一旦你危在旦夕时,我不相信云氏兄弟敢袖手旁观。 因此,最後落败的仍将是童天罡!” “浪子”江起蜂微微一怔。 继而笑著点头道:“我爹一直认为你是个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小角色,他这一生中几乎没 有看错什么事,唯独对你,他看走眼了,你的确是只“妖狐”。” “黑妖狐”苗芳淡然的道:“幸亏你少门主还没有真个掌握“寒江门”的生杀大权,否则,就凭你这个主观的个性,“寒江门”只怕有不少人“无疾”而终。”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已合云氏兄弟动容了。 “浪子”江起峰深深的凝视了“黑妖狐”苗芳一眼。 冷然笑道:“你说话很能抓住重点,只是有一点,你没有考虑到锋芒太露的害处。” “黑妖狐”冷笑道:“对你少门主而言,露与不露,能改变你的主观想法吗?”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当然不能,此方说我要借用你的决定,不管你服与不服,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心。”“黑妖狐”苗芳脸不红、气不燥的道:“对於一个以武力征服别人的人而言,服与不服,的确没有什么差别。” 盯著苗芳。 江起峰道:“即使是我以武力得手,你也不可能会因蒙羞而自裁,因为,你不是烈女。” “黑妖狐”苗芳坦然的道:“我是不会自裁。”“浪子”江起峰大笑道:“那对我而言,服与不服又有什么差别?”“黑妖狐”苗芳冷笑菹:“的确没有差别。 因为,你根本就看不起像我这种女人。” “浪子”江起峰道:“这一点我完全同意。” “黑妖狐”苗芳冷冷的道:“对你虽然没有差别,对我而言,差别可就完全不同了。”“浪子”江起峰一怔,道:“噢,你阅历过的男人很多,想必你很了解个中不同的滋味,哈哈………”这是嘲弄,也是轻蔑与侮辱。 “黑妖狐”脸上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神态仍是那么冷净的。 “为了一个在你少门主心目中像我这样的女人,值得你巧取豪夺,不惜失了江湖道义的硬拚蛮干,也值得我引以自豪了。”苗芳说完了话,脸色显得更冷。 满脸得意的笑容“刷”的一下冻住了,“浪子”江起峰瞠目结舌的呆了半晌,手中长鞭猛然扬了起来,作势欲攻向苗芳。 冷眼盯著“浪子”江起峰,“黑妖狐”苗芳冷冷的道:“此时此地,你江少门主的确可以很轻易的杀我泄恨。” 扬起的长鞭终於慢慢的放下来,从“浪子”江起峰脸抽搐不止的肌肉可以看得出他正在极力压制著激动的情绪。 过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浪子”江起峰才突然道:“我要怎么做才能使你相信?” “黑妖狐”苗芳冷冷的笑道:“江少门主,如果说你连怎么表示自己决心的能力都没有。o以“寒江门”老门主“川康皓月”江万里为人之精明,他敢选你做“寒江门”的後继人吗?”辞锋犀利如箭,字字锐利难当,使人无言以对。 “浪子”江起峰呆了一呆,然後覆身从地上拾起一块长石。 转向“连心三岳”云氏兄弟沉沉的道:“等一下我跟童天罡此拚的时候,你们三个不可以参与。”云燕春忙道:“谨遵少门主吩咐。” “浪子”江起峰把长鞭往左肩头上一搭,立右掌如刃,“卡嚓”一声,把手中长石切为两段。 沉冶的道:“谁敢插手,这块长石就是个例子。”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直到此时才发觉事态的严重性。 云燕堂焦急的道:“少门主,这………” 丢掉手中两截石块,“浪子”江起峰从肩头上拿下长鞭。 冷沉的道:“谁听谁的?” “浪子”江起峰是个三句话不到就动手的人。 云氏兄弟没有敢开口了。 “浪子”江起峰的目光再度望向“黑妖狐”苗芳。 “黑妖狐”苗芳点头道:“我可以同意。” 话落退向後面。 童天罡抢口道:“这个协定我不同意。”“浪子”江起峰道:“第三当事人已经同意了,方才的话你全听见了。”童天罡冷p冷的道:“那只能算是你们之间的协定,与童某无关。” “浪子”江起峰道:“事情是因你而起的,你的推托之辞,我不接受。” 童天罡冷声道:“尊驾要的既然是童某项上这颗人头,只须对著童某来就是了,又何必多增这项莫须有的道义责任?”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你不想负这个责任的话,只有两条可行之路。 其一,我杀了你,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没有人能把任何事情加在你身上。 其二,你杀了我,杀了我,造成你背负责任的因素自然消失。”童天罡怒声道:“尊驾最好不要逼我。” “浪子”江起峰阴声道:“我是在逼你。” 话落突然欺身进招,在全无出手迹象的情况下。 突起的长鞭犹如一道黑光,一闪盘向童天罡颈项。 由鞭槽锐利的划空声,可知“浪子”江起峰是尽了全力了。 尽管左颊上已挨了江起峰一鞭了。 在童天罡心目中的江起峰仍然是个磊落的英雄。 他一直觉得他与江万里不是同一路的江湖人-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下。 突如其来的这一鞭,使童天罡手足失措。 膝盖一湾,全靠本能的应变反应。 童天罡勉强躲开绕向颈上的一鞭。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长鞭经上了童天罡下盘的双足躁。.“浪子”江起峰没有回手变招。 因此,童天罡没有防到这一击。 原本湾下来的双腿,在鞭身一触到足踝时,童天罡几乎连想都没想,双腿向上一挺,全力斜向前方飞弹出去,起势力猛如山。 “浪子”江起峰原本是想拖倒童天罡。 由於童天罡起势太猛,他感觉抽不倒他,才顺势借力,身子向後一仰,全力向斜上方挥鞭,把童天罡抛绣球般的射向天空。 借力使力把童天罡抛上空中是有六七丈高,童天罡的双足踝上也巳皮破血流。 “浪子”江起峰後仰的身子,顺势平倒向地面,後背一触到地面。 斗然一个筋斗倒翻起来,凌空向後射出三丈,正好落在被凌空抛起的童天罡的正下方。 “黑妖狐”苗芳一颗心直往上提。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则不约而同的齐声喝了个满堂大彩。 由於“浪子”江起峰鞭上的力道奇猛,使童天罡射向空中的身体失去平衡,从上升至下降,他都在急骤的翻滚著,这是个绝好的攻击机会。 “浪子”江起峰是在童天罡的身体落列两丈左右时出手的。 一出手,他的长鞭就化成一张密不透风,钢桶似的网套。 把童天罡整个人全包了起来,从外面已无法看到童天罡的身体。 人在空中无处借力,童天罡等於已处在挨打的劣势,更何况他身体翻滚不定,更是不易招架。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衷心佩服“浪子”江起峰的敏捷反应与辛辣勇猛的手段,第二次 齐声爆出响亮的彩声。 “黑妖狐”苗芳则恨不得以身代替童天罡。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响亮的彩声余音犹在。 一场生死决战已告一段落。 “浪子”江起峰向後暴退一丈多远,右肩头及左臂上方都在泉涌般的冒著鲜血,胸脯急剧的起伏著,显得相当疲累。 童天罡站在江起峰原先站的位置上,“天、地”双令分握在双手上。 整条右臂衣袖全裂,多处在流著血,伤势看起来则似乎比江起峰轻些,气色上也显得此江起峰轻松许多。 想都没想,“黑妖狐”苗芳跃身扑到童天罡身边,脱口道:“伤得怎么样?” 原想冷言相向。 但是,当童天罡接触列“黑妖狐”苗芳双眸时,溜到唇边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真诚与虚伪有时虽无法划分出明确的界限,在直觉的感受上仍然有其明确的分别。 “皮肉之伤,没什么。” “黑妖狐”苗芳轻轻舒了口气,道:“多加小心。”话落很快的退了回去。 她拿捏得准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扭头看看右肩头,“浪子”江起峰的目光重又凝在童天罡脸上。 “童天罡,你比我想像的更难缠。” 童天罡冷漠的道:“如果尊驾已尽了全力,尊驾可以回去了。”“浪子”江起峰道:“我确实尽了全力了,但是,我不会回去。” 童天罡冷冶的道:“尊驾没有胜算。”“浪子”江起峰冷笑道:“我会听你的吗?”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当然不会听童某的,不过,童某已警告过尊驾了。因为,你以前也曾警告过我。” “浪子”江起峰道:“今夜我也警告过你,我要杀你。” 童天罡点头道:“江湖上以死相酬的事情随处都有,不过,童某不会以死酬你,因为童某尚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要完成。”“浪子”江起峰道:“杀我父亲与圆觉和尚?”“浪子”江起峰单刀直入的问。 啻天罡也开门见山的回答:“是!”、“浪子”江起峰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吗?” 童天罡冷漠的道:“唯一可谈的尊驾此刻收手还来得及。”“浪子”江起峰这:“退?”童天罡凝重的点点头,没有开口。 “浪子”江起峰追问道:“杀了我可以少个有力对头,你为什么希望我退?” 童天罡凝重的道:“因为你不像江万里的儿子。”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哈哈……,童天罡,父子天性,只凭你一句话,能分化掉这属根深蒂固的父子关系吗?” 童天罡道:“不能!但人总免不了自己的主观印象,因此,人也常死於自己错误的主观判断中。”“浪子”江起峰仍然想笑,但是笑不出来,伦常是付无形无相的千斤枷锁。 从他懂事开始,他就想挣脱这层无形的网。 当他搏得“浪子”之号时,他以为自己已经挣脱锁链而逃离了那个罪恶深渊。 但是,柳燕翔的死,却又使他猛然醒悟,他仍然被这个锁锁住。 他属於这个家族的事实本身就是罪恶。 即使是他能独善其身,也只能做到像染缸里的一个气泡。 自身虽然能免於被染,与他接近的人则将无法幸免。 而气泡的本身永远不能否认他是来自这个染缸里的。 笑不出来与哭不出来一样的难过,“浪子”江起峰重重的摇摇头,烦燥的道:“退与不退,还要我再答覆一次吗?”童天罡道:“不必了。” 拖著鞭,“浪子”江起峰再度走向童天罡。 自始至终他都站在主动的立场上。 另一次风爆又将开始了。 在老大云燕春的示意下,“连心三岳”云氏兄弟彼此交换著眼色。 “浪子”江起峰是江万里心目中唯一的儿子,站在忠心、道义以及自救的任何一方面来看,他们都不能让他死在童天罡手中。 “浪子”江起峰的攻击是在一丈左右处发动的,他已试过天地双令在童天罡手中的威力。 因此,他不敢贪功燥进。 一开始,便保持著远距离的紧密攻击,使童天罡无法近身。 “浪子”江起峰长鞭的招法诡异辛辣,出没无常。 但是,童天罡的行动却十分灵活、洒脱,一时之间虽然攻不进去。 但是,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浪子”江起峰伤不到他。 当“浪子”江起峰攻出第十八鞭的时候,童天罡一脚踩进一个小土坑内身子失去平衡而倾向右侧。 “浪子”江起峰抓住这个时机,第十九鞭全力攻了出去,而把招式用老。 童天罡也同样抓住这个时机,身子就势倒地一滚。 连连躲过“浪子”江起峰连珠炮似的十二次抽击。 在尘土飞扬中,挟著两道惊电似的白芒,冲破飞扬尘土。 惊电奔雷般的抢进“浪子”江起峰的鞭网内。 使长兵器的人被对手侵近身边是大忌。 “浪子”江起峰吃惊之下,飞身向後暴退,企图重新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但是,不管他退得多快,始终无法摆脱重天罡再度出手攻击。 一进一退,急如流星赶月。 童天罡原先被逼退的七八丈距离,转瞬间已重新拉回。 “浪子”江起峰已退到原先的土丘前了。 由低处向高处退,更拉不开距离,因此,一到达土丘前,“浪子”江起峰只好下定决心一拚了。 在“浪子”江起峰勉强震腕出鞭的同一刹那间。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同时扑到童天罡身後,眨眼之间,童天罡陷身於四面受敌的劣势中。 错综的局面,燃眉的困急,即使有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镇定力的人,也无法立刻理出应变的策略来。 因此,童天罡只有凭直觉应变了。 以“天煞令”舞起一道剑网护身。 “地煞令”挑开江起峰力道未能用足的鞭梢。 童天罡封住四面敌人的近身攻击。 但却无法封住云氏兄弟的三道沈猛的掌风。 “砰然”一声闷响声中。 童天罡背後中掌风而撞向前面的“浪子”江起峰跟前,内腑一阵剧痛,真力完全散失,江起峰只要飞起一脚,可以一击断送掉童天罡。 “浪子”江起峰没有用脚而用了长鞭。 长鞭点了云氏三兄弟的“软麻穴”。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万没料到他们救了江起峰反会受到江起峰的攻击。因此,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三人同时倒了下去。 “浪子”江起峰脸色冷如寒铁,双目中泛劲著杀机,远远的盯向云氏兄弟。 从地上撑著站起身来,童天罡酊著江起峰冷冷的道:“尊驾终於胜了。”苍白的脸色衬托得嘴角的鲜血格外刺眼,“浪子”江起峰避开童天罡的目光,冷冷的道:“是吗?”、才抢到童天罡身边的“黑妖狐”苗芳愤懑的抢口道:“这不公平!”一眼看到“黑妖狐”苗芳。 “浪子”江起峰心头突然一动,冷笑道:“是吗?”“黑妖狐”苗芳急道:“江少门主,你可别忘了此斗之前,你所做的承诺。”“浪子”江起峰此刻改变了主意,狡猾的笑道:“我应该要遵守吗?”“黑妖狐”苗芳道:“当然-”“浪子”江起峰道:“如果我不遵守,谁能强迫我遵守呢?你?”“黑妖狐”苗芳楞住了!“浪子”江起峰得意的笑道:“我现在只要一举手就能置童天罡於死地,你相信吗?”“黑妖狐”苗芳气急破口大-道:“江起峰,你是个无耻小人!”“浪子”江起峰冷笑道:“骂人解决不了问题,我刚才说的话你信不信?” “黑妖狐”苗芳猛然向前跨进一步。 “浪子”江起峰脸色立时一沉,道:“你再动一动,我叫童天罡即刻血溅五步。”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还等什么?”目光斜瞄著苗芳,“浪子”江起峰阴沉的道:“你现在是奇货可居,我在等个好价钱呀!”童天罡冷笑道:“童某的命已捏在尊驾手中,还有什么价钱可等?”“浪子”江起峰道:“买主当然不是你。”“黑妖狐”苗芳终於开口道:“你开价吧!”童天罡急忙抢口道:“江起峰,我说过,你我之间的事与她无关。”没有理会童天罡。 江起峰目注苗芳道:“原先我开的条件。” 一直不相信童天罡会败在江起峰手中。 苗芳并没有应付这件事的心理准备。 因此,她犹豫了。、童天罡再一次开口道:“江起峰,你是一个卑鄙小人。”仍然没有理会童天罡。 “浪子”江起峰道:“当然,你也可以不接受,而且,不接受的话,你还可以全身而退。”不管是那一种女人都无法忍受这种侮辱,“黑妖狐”苗芳仍在犹豫。 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童天罡终於对准“浪子”江起峰扑过去。 盛怒之下,童天罡倾尽全身之力。 但在“浪子”江起峰眼中,此时的童天罡却连一个江湖走卒都不如。 握鞭的右腕轻轻一抖,拖在地上的长鞭倏然反卷,缠住童天罡双踝,把童天罡绊倒地上。 继而振腕一抖,把童天罡抛起一丈多高,跌出七八尺远。 跃身向前弹出四五尺,“浪子”江起峰猛然扬起右手的长鞭。 “住手!” “黑妖狐”虽然只吐了这么两个字,却像已经使尽了全身气力。 回头望着“黑妖狐”苗芳,“浪子”江起峰没有开口。 神情显得茫然无依,“黑妖狐”苗芳黯然的道:“我答应你。”得意的露齿笑著。 “浪子”江起峰道:“为了一个即将断气的童天罡,值得你这么做吗?我说过,我绝不强迫你,如果不管他,你可以安然离开此地,我绝不为难你。”“黑妖狐”苗芳冷冷的道:“值不值得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江少门主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咬紧牙关,童天罡从地上撑坐起来,他已没有站立的力量了。 以满布血丝的双眼盯著“浪子”江起峰。 童天罡以微带嘶哑的声音吼道:“江起峰,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总有一天我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童天罡,你不是那种惯於只说不练的人,所以,依我看来你还是省省吧,你能不能活得过今天去,还都在未定之天呢!”童天罡无言以对。 “浪子”江起峰笑容一收,正色道:“最难清受美人恩,童天罡,苗姑娘今天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可不是为的利害关系,这一点,等一下你可要好好的想想清楚。”事实往往是最残酷。 童天罡脸上的肌肉在剧烈的抽搐着。 转向“黑妖狐”苗芳。 “浪子”江起峰道;“苗姑娘,可以动身了吗?” 童天罡嘶声大吗道:“苗姑.g,我的死活是我自己的事,而且,像江起峰这种翻云覆雨的小人说的话也不足以采信!”一见苗芳脸上有迟疑之色。 “浪子”江起峰忙道:“江某如果言而无信,必遭天遭,死无葬身之地。”“黑妖狐”苗芳冷冷的道:“我们离开之後,童天罡的安全呢?” “浪子”江起峰仰脸打了个呼哨,不大工夫,从官道两端奔来四名掌旗大汉,恭身而立,听候吩咐。 “浪子”江起峰指指地上的童天罡及“连心三岳”云氏兄弟,沉声道:“在我回来之前,他们必须维持原状,谁也不准动他们。”四个大汉齐声应诺,分成四个方位把地上的四人围在中间。 八一个时辰犹如过了十年。、童天罡怕看到去而复返的“黑妖狐”苗芳,终於还是看到了。 当“黑妖狐”苗芳悄然无声的从两个大汉之间走到童天罡身边时,童天罡真想放声痛哭一场。 经过整理後的秀发仍显得蓬乱,衣著则依然结束得十分齐整。 唯一掩盖不住的是她眸子深处的那两道炽烈凶猛的恨火。 恨火,也等於告诉了童天罡全盘的经过。 四个大汉退到“浪子”江起峰身後,江起峰仍用手中的长鞭点开“连心三岳” 云氏兄弟的穴道。 在云氏兄弟活动筋骨的时候,“浪子”江起峰开口道:“童天罡,苗姑娘的确有她过人之处。” 当著“寒江门”的徒众,“浪子”江起峰的话虽然说得不太露骨,但对童天罡而言,却是字字如箭,字字穿心。 闯荡江湖云龙孤剑扫校 第八章 一个时辰犹如过了十年。 童天罡怕看到去而复返的“黑妖狐”苗芳,终于还是看到了。 当“黑妖狐”苗芳悄然的的从两个大汉之间走到童天罡身边对。童天罡真想放声痛哭一场。 经过整理后的秀发仍显得蓬乱,衣着则依然结束上十分齐整。 唯一掩不住的是她眸子深处的那两道炽烈的凶猛的恨火。 恨火,也等于告诉了童天罡全盘的经过。 四个大汉退到“浪子”江起峰身后,江起峰仍用手中的长鞭点开“连心三岳”云氏兄弟的穴道。 在云氏兄弟活动筋骨的时候,“浪子”江起峰开口道:“童天罡,苗姑娘的确有她过人之处。” 当着“寒江门”的徒众,“浪子”江起峰的话虽然说得不太露骨,但对童天罡而言,如却是字字如箭。字字穿心。 童天罡震怒的吼道:“江起峰,你是个聪明人的话,你今晚就杀了我!”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哈哈……杀了你怎么行呢?苗姑娘的美人恩由谁来消受呢?” 话落笑容一敛,沉声道:“我们走!” 云燕堂脱口道:“少门主,斩草……” “浪子”江起峰冷冷的截住他的话道:“你既然还知道我是少门主,最好别乱出主意。” 如同一阵风,“寒江门”的人很快消失于夜幕笼罩下的荒地尽头了。“黑妖狐”苗芳在童天罡身边蹲下身来,柔和的道:“能走吗?” 在她的声音中,几乎呼不出她有什么不愉快。 童天罡又支撑着站起来,道:“可以,往那里走?” “黑妖狐”苗芳微微一楞,跟着站起来,道:“我原以为你会对我说些什么?”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江起峰的话很有道理,未能做到的事,早说出来全是空谈。” “黑妖狐”苗芳微微一怔,道:“要给我这种人做事,你最好多考虑考虑,轻率下决心,事过之后,往往都会后悔。” 童天罡没有答复“黑妖狐”苗芳的话,双目望着正前方道:“鲁大侠他们来了。” “神针”鲁东岳父女走在前面,“神环飞虹”闻世雄紧跟在父女二人身后,三人睑上的神色各不相同。 看到“黑妖狐”苗芳安然无恙的站在童天罡身边。 鲁东岳脸上那层掩遮不住焦虑之色终于消褪了。 目光从“黑妖狐”苗芳睑上又转到脸色苍白的童天罡睑上。 于是鲁东岳睑上的愤怒也消失了。 此刻,他脸上唯一有此表情是那双眸子,那里面泛动着一层浓密的阴霾。 犹如寒天遮阳的黑云,令人望而心寒。 犹如寒天遮阳的黑云,令人望而心寒。 停步在童天罡面前四尺左右处,鲁东岳上下打量了童天罡一阵,声音沉沉的道:“童老弟,你敢情受了伤了?” 泰然一笑,童天罡:“是的。” 鲁东岳道:“而且伤得不轻?” 重天罡依旧泰然的道:“是的。” 舔舔嘴唇,鲁东岳老气横秋的道:“能保住这条小命已属于万幸了,听你进谷时的口气,老夫还真替你这条小命耽心呢?” “神环飞虹”闻世雄趁机报复道:“童令主,听说你那“天地双令”一向少有敌手,怎么会败在江万里的儿子手中呢?如此看来,日后你要找江万里那不等于是以卵击石吗?依老夫之见,你还是早点离川康的地面的好。” “神针”鲁东岳也沉沉的道:“老夫的看法也是如此。”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若依二位之见,童某此刻就算要离开川康,能够如愿的保住这条命吗?” “神针”鲁东岳神色一变,目光扫过苗芳睑上,沉吟着道:“这……这……唉!有道是药医不死病……” “神环飞虹”闻世雄忙插嘴道:“放着眼前这么一位名震环宇的神医,还会有治不了的疑难杂症吗?重要的是你有没有离川的决心?” “黑妖狐”苗芳一直在忍耐着。 因为,她此刻必须仰仗鲁东岳来替童天罡医伤。 她虽然能控制鲁东岳的行动,但却无法控制鲁东岳的心思。 如果他假借失手而杀了童天罡,她就算杀了他于事也无补,因此,她唯一的方法只有忍着。 童天罡笑笑,道:“童某是很尊敬鲁大侠……” “神针”鲁东岳插嘴打断童天罡的话道:“童老弟,有求于人的时候,说这种话,总使不行。” 当苗芳睑上的激动转趋平衡的时候,他开始六神无主起来。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黑妖狐”苗芳如此反常的控制过自己。 “我……可以救他。” 凝聚起茫然的目光,“黑妖狐”苗芳望着“神针”鲁东岳淡漠的道:“但是,你并不想救他。” 鲁东岳脱口道:“如果你希望救他,我会救他。” 没有想到堂堂“神针”会如此没骨气。 “神环飞虹”闻世雄鼻尖上已冒出汗来。 因为,鲁东岳一旦妥协,这个火上烧油的恶人他就做定了,心中尽管着急,却又不敢开口,一开口就越描越黑了。 “黑妖狐”苗芳淡淡的道:“谢谢你,话出如箭离弦,来不及了。” 话落一顿,道:“这些年来,你为我牺牲了很多,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鲁东岳变色道:“你……你怎么说这种话,你……该不是听了童天罡那小子念了句什么出世的诗。就忘了自己雄心大志了吧?” “黑妖狐”苗芳落寞的道:“童天罡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我是应该好好的想想了。” 话落转身朝童天罡走的方向走去。 “神针”鲁东岳见状大惊,脱口道:“等一等,你要到那里去?” “黑妖狐”苗芳停住脚步,没有转过来:“等我冷静的思考过后,如果我认为我应该再奋斗下去的话,我会回来找各位,我知道在那里能找到各位。” “神针”鲁东岳直觉的认为苗芳一旦冷静下来面对问题时对他不利。 因为,他的年纪比苗芳大得太多。苗芳没有理由跟着他。 如此一想,“黑妖狐”苗芳只要跟他在一起,已是托天之福了,其他的事也不应该过份苛求。” “神针”鲁东岳已经陷在感情的漩涡而不克自拔了。 念转意决,“神针”鲁东岳坚定的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把童天罡找回来,保证把他治好,行了吧?”转身面向着鲁东岳。 “黑妖狐”苗芳摇头道:“你不了解他这种人。” “神针”鲁东岳道:“他这种人我很了解。” “黑妖狐”苗芳道:“他会接受吗?” “神针鲁东岳道:“不会,但是,他现在没有反抗的能力。” 明眸一亮,苗芳脱口道:“你是说……” “神针”鲁东岳道:“把他治好之后,他总没办法再把伤安回去吧?” 在“黑妖狐”苗芳的心目中,童天罡对她梦想中的霸业成败,显然占有极为重要的份量。 一听有办法能救治童天罡,称雄称霸之念立时又涨起来。 那点在她心中才刚萌芽的出世念头,自然百然的相对枯萎了。 美眸中重又燃起高昂炽烈的神采。 “黑妖狐”苗芳点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黑妖狐”苗芳飞扬的神彩立即带给鲁东岳无法言谕的快慰,脱口道:“我们这就去追,我先走啦!” 活落飞身向前纵去,起落之间已出去三四丈远。 行动之轻捷迅速,犹如一个年轻人。 “神环飞虹”闻世堆紧跟在理东岳身后出发。 他此时的身手虽然已远不如鲁东岳,但他却必须表现得格外热心才行。 因为,对童天罡的事,他已经做了一次恶人了。 目光移向鲁东岳的女儿,苗芳道:“我们走吧?” 话落又接着惊讶的道:“咦!你在掉眼泪?莲妆?” 鲁莲妆垂下头去,轻轻的摇头道:“没有,我们走吧?” 由于童天罡伤势很重,苗芳并不担心他会走很远。 因此.她相信鲁、闻二人很快会找到他而不急于出发去找。 盯着鲁莲,苗芳道:“因为我而伤心?” 鲁莲妆忙抬头望着苗芳道:“没……没有,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我是因为……因为……” “黑妖狐”道:“因为你爹?” 一言说中伤心处,鲁莲妆才刚止住的眼泪。重新夺眶而出,良人才道:“他……他表现的像个年轻人。” “黑妖孤”苗芳一怔道:“父母健壮,儿女应该高兴才是,你这是什么想法呢?难道……”鲁莲妆悲怆的道:“实际上他已是个步入老年的人了,他的表现只是一种幻想,这种幻想使他透支体力,更快老化,我……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黑妖狐”苗芳心知再下来问题就要归到自己身上了,忙岔开话题道:“不要想那么多,事情也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可怕,咱们走吧?” 鲁莲妆对苗芳一向柔顺,这并不是表示苗芳有什么值得她敬重的地方,她只是希望自己的柔顺听话能对她父亲有所帮助。 峡谷外面是一片辽阔的起伏丘陵地,除了疏疏落落的荒草之外,几乎没有树木。 按说,在这样一片旷野里要寻找一个内腑受了重伤的人,应该没有什么困难才是。 但是,他们四个找了方圆三四里的范围,仍然没有找到童天罡。 从夜里找到天亮,由清晨找到日上中天,童天罡仍然是渺无踪迹,当四人再会聚在一起的时候,苗芳的眸中的飞扬神形又没有了。 “神针”鲁东岳对苗芳的举动最留心,一见她神色不对忙道:“他该不会是被‘寒江门’的人劫去了吧?” 在眼前的情况下,这是唯一可能发生的事情。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黑妖狐”苗芳方寸已乱。闻言脱口道:“如果他真是被‘寒江门’的人劫去,此刻只怕已经凶多吉少?” “神环飞虹”闻世雄摇头道:“我的看法与苗姑娘不同,我认为短期内他们不至于加害童天罡,否则,他们就用不着劫走他?” “神针”鲁东岳倒希望童天罡能死在‘寒江门’的人手,反驳道:“你的理由很牵强,他们很可能先带他去见江万里,然后再做处置。” “神环飞虹”闻世雄信心十足的道:“当然有这种可能,但是,我猜到他们不杀他的理由却比这种可能性更大。” “黑妖狐”苗芳双目一亮,道:“你说说看。” “神环飞虹”闻世雄慢条斯理的道:“‘天地双令’,乃武林中人人艳羡的神兵利器,但是,再好的兵器如果不会使用也只能算是一摆设品而已,对吗?” “黑妖狐”苗芳点头道:“你是说江万里要从童天罡身上找出使田‘双令’的扫法来?”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据老夫所知,除了童天罡之外当今武林中已没有第二个会用的人。” “黑妖狐”苗芳想了想,毅然道:“好,那我们就从‘寒江门’这方面先来调查他的下落,走吧!” “神针”鲁东岳道:“就算咱们确实查到童天罡已落在江万里手中,又能奈‘寒江门’何?” “黑妖狐”苗芳并不泄气,明快的道:“那时咱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走啦!” 口口口口口口 一间可容得下七八十人的僧房中,一张硬板云床,一张松木言桌,两把松木椅子,是里面唯一的摆设。 这里不但宁静,而且,确实予人一个“空”字的感觉。 童天罡坐在一把松木椅上,隔着面前的方桌,正对着对面那个白髯齐陶,形如猿猴的老和尚。 桌上唯一的东西是一个瓷盘。 口径盈尺的白瓷盘中央,放着一粒龙眼核大小的红蜡封住的丹丸,予人的感受亦如僧房内的陈设。 尽管五脏六腑剧痛犹如油煎,童天罡依然咬紧牙根忍着,沉稳的坐在椅子上。他们这样面对面已经坐了近一个时辰了。 老和尚终于开门了:“小檀越还能支撑多久?” 童天罡看了老和尚-眼,道:“不知道。” 老和尚沉沉的道:“盘里放的那粒丹丸你认得吗?” 童天罡道:“佛门大还丹。” 白眉猛然扬了一下。 老和尚道:“既然知道是大还丹。为什么不拿去用?” 童天罡淡漠的道:“佛驾既然知道童某需要,却并没有开口相送。” 老和尚道:“命是你自己的,要与不要当然由你自己来决定。”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贵寺派人把童某带上贵刹的目的,就是要童某央定还是不要自己这条命吗?” 老和尚的睑色突然变得十分严肃,音调也变氏沉缓慢:“是可以这说。在小檀越末仿决择之前,老衲想先问小檀越两个问题。” 童天罡平和的道:“童某洗耳恭听。” 老和尚皱皱眉道:“小檀越对老衲说话的语气不嫌太狂傲了些吗?” 童天罡不答反问道:“这是佛驾所要问的两个问题之一。” 似乎没有想到童天罡会有此一问。老和尚一怔,然后愠声道:“如果老衲要追加这个问题呢?” 童天罡点头道:“可以,童某的回答是种何因,得何果,佛驾是佛门有道高僧,讲因果二字,佛驾应该更清楚。” 老和尚摇摇头道:“老衲想不出何时在小檀越身上种下了此种恶因?” 童天罡冷漠的道:“圆觉大师是不是贵宝刹的弟了?” 老和尚脸色一凝,道.“圆觉怎么样了?” 童天罡不答,继续问道:“在佛驾心目中,圆觉大师是个怎样的弟子?” 老和尚道:“你还没有回答老衲提邮的问题。” 童天罡坚持道:“童某得先知道佛回在主观上对圆觉大师的看法,才能决定该不该回答佛驾的问题。” 缓缓的点点头,老和尚道:“他使佛门弟子蒙羞。” 童天罡语气稍缓,道:“佛驾的回答很客观,童某可以告诉佛驾他在童家种了什么因。” 老和尚慨然一叹,道:“老衲不想听了。” 童天罡道:“但他目前仍是贵寺中的弟子。” 老和尚道:“老衲不再计较小檀越说活的态度,可以了吗?” 童天罡不再追逼,改变话题道:“童某斗胆请教大师上下。” 老和尚沉沉的道:“慧明。” 童天罡心头微微一震,道:“原来佛驾是峨嵋硕果仅存的“慧”字辈长老,童某失敬了。” 话落一顿,道:“佛驾还有两个问题,请指教。” 慧明大师凝视了童天罡一阵,然后道:“小檀越此次入川,可是冲着‘寒江门’而来?” 童天罡犹疑了一下,道:“不错。” 慧明大师接着道:“可有制胜的把握?”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没有。” 慧明大师道:“小檀越现在可以做决择了。” 童天罡想不出慧明大师问的两个问题与他做主死的决择有什么关连。楞了一楞道:“童某要主如何?要死如何?” 慧明大师道:“要生。你可以吃这粒大还丹,要死,你也可以吃这粒大还丹。” 童天罡迷惘的望着慧明大师,无法猜透他话中的玄机。 目注迟疑中的童天罡。 慧明大师道:“这粒大还耳不是庸品,小檀越可以放心服用,因为,老衲如果要杀你,用不着多费这层手脚。”慧明大师这番话,童天罡完全相信。 对望着老和尚。 童天罡道:“大还丹是佛门之宝,佛驾不怕送错了对象吗?” 慧明大师自信的道:“老衲经过相当仔细的考虑后,才这么做的。” 童天罡仍不取用,冷静的道:“毫无目的?” 慧明大师道:“老衲不否认老衲有目的。” 童天罡道:“愿闻其详。” 慧明大师道:“老衲此刻不能奉告。” 童天罡冷漠的道:“无功受禄,于心难安,童某不敢领此厚赐。” 慧明大师道:“这是你保命唯一的指望。” 童天罡坚定的道:“童某知道。” 慧明大师道:“仍然不接受?” 童天罡点点头,没有开口。 僵持了有半个多时辰,童天罡已有些支持不住而将双手扶在松木桌缘上。 慧明大师道:“小檀越,老衲仍在等你改变主意。” 童天罡摇摇头,没有开口。 确定童天罡是不可能改变主意了,慧明大师又开口道:“小檀越,你出道江湖至今,从未骗过人吗?” 童天罡先是一怔,很快的便明白了老和尚的意思,笑笑道:“江湖鬼蜮,童某纵然说没骗过人,佛驾相信吗?” 慧明大师再度提示道:“欺骗他人的目的并非为求私利,对吗?” 童天罡笑笑道:“不错,但童霜从来不欺骗心中有佛的佛门中人。” 老和尚睑色一凛,道:“小檀越又怎么能肯定老衲心中有佛?” 童天罡笑笑道:“以佛驾在贵寺的尊贵,居处尚比不上一个火工道人,心中无佛,还有何物可求?” 慧明大师低沉的宣了声佛号,然后缓慢的道:“小檀越心中既然有行事的善恶分界,老衲也就无须多所愿虑了。” 话浇凝重的道:“老衲的目的与小檀越入川的目的决无冲突。 小檀越既知老衲心中有佛,当信得过老衲之言,至于老衲的目的,等施工康复之后再谈,如何?” 只要与入川的目的没有冲突,童天罡就放心了。 慧明大师走到云床边,然后上床盘坐入定。 童天罡伸手取过盘中的大还丹。 口口口口口口 当童天罡从忘我的静坐中睁开眼睛的时候,慧明大师已经安祥的坐在他对面了。 松木桌上摆放了些简单的素食,虽非山珍海味,在饥火炽烈的情况下,入目仍觉香甜诱人。 慧明大师目注童天罡,沉声道:“一天一夜未曾进食,小檀越应该饿了吧?佛门无食,请小檀越将就用些。” 童天罡迟疑片刻,道:“佛驾请。” 慧明大师道:“老衲已经有过。” 连价值加城的大还丹童天罡都服用了,这一餐素食也就用不着谦让了。” 看到童天罡把满桌素食吃掉了一大半,慧明大师着实有些惊讶,他惊讶的不是童天罡的食量,而是由食量他知道童天罡已经完全恢复了。 “小檀越此刻可有什么不适之感?” 童天罡一怔,道:“没有。” 慧明大师沉沉的道:“小檀越的内功修为出乎老衲意料之外。” 童天罡道:“童某能够恢复得如此快,全仗大还丹的神效。”慧明大师摇头道:“小檀越不必谦虚,大还丹虽有参造化之功效,仍不脱药物辅助之本位,功效大小仍然取决于自身功力火候之深浅,小檀越之内功修为,确实异乎常人。” 童天罡凝重的道:“佛驾过奖了。” 童天罡帮着慧明大师把桌上餐器收拾装入食篮中,然后二人重又对坐下来。 童天罡开口道:“在童某服用大还丹之后,佛驾曾说过送药有目的,现在,请佛驾明示。” 慧明大师沉吟片刻,道:“老衲想与小檀越商量一件事。” 童天罡道:“佛驾请说。” 慧明大师沉声道:“这件事与‘寒江门’有关。” 童天罡道:“请明讲。” 慧明大师盯着童天罡,以缓慢而低沉的声音道:“老衲要把‘寒江门’从川隶地面上消除掉。” 童天罡也盯着慧明大师,道:“要假童某之手来执行?” 慧明大师道:“小檀越一人之力,瓦解不了‘寒江门’,老衲愿与小檀越合作。” 童天罡微微-怔,道:“这是贵寺的意愿还是佛驾个人的意愿?” 慧明大师考虑了很久,才道:“老衲个人的意愿。” 童天罡淡然-笑,道:“佛驾身为峨嵋弟子,即使佛驾声明是出于个人意愿,敌对的一方,会相信吗?” 慧明大师道:“所以老衲只能在暗中协助小檀越。” 童天罡逼问道:“川康地面,‘寒江门’眼线遍布,就年佛驾在暗中相助,能担保不被‘寒江门’发现吗?” 慧明大师一窒。 微愠道:“那是老衲自己的事,小檀不必多所顾虑。” 童天罡淡淡的道:“童某与‘寒江门’对立之势。佛驾早巳了然,依童某拙见,贵寺既然对‘寒江门’有所畏惧,若想不被波及,最好的方法就是置身于事外。” 慧明大师肯定的道:“凭你一人之力,你消灭不了‘寒江门’。” 童天罡冷笑道:“或许如此,但是,童某一人的成败,与贵寺独善其身的计划并无影响。” 心中似乎有谁言之隐,慧明大师犹豫很久,才道:“若依小檀越之见,老衲应该怎么做呢?” 童天罡似乎没有想到以慧明大师之尊会问计于他。 微微一怔。道:“佛驾是问……” 慧明大师平和的道:“老衲确实是问计于小檀越。” 童天罡此刻反倒有些和足失措之感- 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慧明大师诚恳的道:“当然,小檀越的意见是否可行,老衲自会有自己的打算。” 童天罡考虑了一下,道:“依童某浅见,于其暗斗被发现而在无备之下被‘寒江门’突袭,倒不如明攻,再不然,贵寺就仍持多年来忍让相安的态度。” 慧明大师道:“老衲也如此想过,只是……” 童天罡接口道:“没有胜算?” 慧明大师沉重的道:“论实力,‘寒江门’并不比本寺强,问题是本寺没有人能抵敌住江万里。 如今有小檀越加入,按说胜算要比‘寒江门’并多此,只是……” 慧明大师的话虽然顿住了。 童天罡却没有接口追问,只静静的望着老和尚。 慧明大师终于又接着道:“老衲及敝寺掌门唯-放心不下的是敝寺数百弟子的安危问题。 ‘寒江门’中多半是些江湖广命之徒,-旦成敌对之势。 他们必然会放手杀戮,残害不会武术的无辜弟子,这是敝寺多年来-直忍让,不敢与之相抗的原因。” 童天罡沉默一阵之后,道:“佛门以慈悲为本,贵寺所顾虑的非常正确,依童某之见,贵寺不如仍然采以往的态度。” 慧明大师望着童天罡,道:“若以小檀越一人之力去与‘寒江门’抗衡,必无胜算,然而,若没有小檀越在,则敝寺要消除川东‘寒江门’这股恶势力的时候恐怕也将茫然无期了。” 慧明大师的坦诚,使童天罡原先对峨嵋派的看法改变了很多。语气微变,道:“听大师之言,贵寺目下岂不处于进退失踞中了?” 慧明大师道:“敝寺目下的情况确是如此。” 童天罡想了想,道:“敝寺目下的情况确是如此。” 童天罡想了想,道:“童某倒有一个折衷办法。” 慧明大师眸子一亮,道:“老衲愿闻其详。” 童天罡道:“贵寺先不要出面,由童某一个人设法先消除‘寒江门’部分主力,在时机成熟之后,贵寺再参与,然后一举平灭‘寒江门’。” 慧明大师道:“小檀越打算怎么做?” 童天罡淡然-笑道:“见机而行。” 慧明大师看得出童天罡对他仍未完全相信,当即道:“小檀越可是打算借重苗施主之力?” 童天罡微微一怔,道:“苗施主?大师指的是苗芳?” 慧明大师道:“不错。” 童天罡道:“不错,童某是打算借她之力。” 慧明大师严肃的道:“你帮她还是她帮你?” 由老和尚问话的语气。 童天罡知道他对自己跟“黑妖狐”苗芳之间的事已经知道得很多,毫不考虑的道:“在对付‘寒江门’的过程中,我们之间,无法分清谁帮谁。” 慧明大师道:“‘寒江门’消灭之后呢?” 童天罡道:“那就是我帮她了。” 慧明大师沉声道:“小檀越知道苗施主处心积虑的要消灭‘寒江门’的目的吗?” 童天罡道:“独霸川康。” 慧明大师激动的道:“然后在川东境内重新再建立起来另一个蔡毒生灵的恶势力?” 童天罡淡然的道:“大师,独霸川康只不过是苗芳一厢情愿的想法,她不是那种能成大器的材料。” 慧明大师坚持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年江万里初到川康时,家师也曾说过小檀越这种话。” 童天罡点点头道:“大师顾虑也有道理,不过,贵寺院既有前车之鉴,尽可以早加防范,如果她有为恶之意,可以早些着手把她清除掉。” 慧明大师沉声道:“老衲认为于其等事恶化再处理,不如事先防患于未然。” 童天罡已明白老和尚的意思。 缓声道:“大师的意思是……” 慧明大师毫不考虑的道:“小檀越不要再跟苗施主纠缠在一起。” 童天罡断然拒绝道:“童某不能接受。” 慧明大师语重心长的道:“小檀越,色字头上一把刀,小檀越正直英华,前途无量,行事不可不慎。 童天罡正容道:“大师想左了,童某与苗芳的合作,与男女私情没有丝毫瓜葛。” 慧明大师道:“那么小檀越与苗施主之间是因为‘恩’与‘义’罗?” 童天罡道:“是的。”慧明大师道:“她救过小檀越两次?” 一个终年足不离寺的老和尚。 对他的一举一动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着实令人吃惊。 童天罡讶然的望着对面的老和尚。 漫声道:“是的。” 慧明大师道:“老衲能知道得如此清楚,小檀越觉得讶异,是吗?” 童天罡道:“不错,童某着实感到吃惊。” 慧明大师道:“如果老衲告诉小檀越,老衲所知道的有关小檀越的事全都是由‘寒江门’中得来的,小檀越又作何感想?” 峨嵋的和尚知道童天罡的行止,只令童天罡觉得不可思议。 而“寒江门”知道他的行止。则令童天罡觉得可怕了。 因为,这是-种敌暗我明的不利形势。 童天罡沉思不语。 慧明大师紧接着道:“老衲说‘寒江门’的实力不可等闲视之,此言该不是危言耸听,恐吓小檀越的吧?” 童天罡道:“童某并未低估过‘寒江门’。” 慧明大师道:“但是,小檀越也没估得这般高过。” 这是实情。 童天罡道:“不错。” 慧明大师道:“这次小檀越到敝寺,是从明处脱身的唯一机会,因此。老衲才请小檀越不要去找苗施主。” 童天罡摇摇头道:“大师能在‘寒江门’中安下眼线,又安知金顶峰上没有‘寒江门’的卧底人?” 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老和尚怔了一怔。 良久才道:“金顶峰的峨嵋弟子,饱受‘寒江门’欺凌,应该不会有人心向着‘寒江门’才是。” 童天罡反问道:“圆觉不也是金顶峰上的弟子吗?” 慧明大师一时为之语塞,愠声道:“小檀越信不过老衲?” 童天罡淡然的道:“大师自己又何尝能信得过自己。” 慧明大师真被逼急了。 脱口道:“老衲向小檀越保证如何?如果敝寺之中……” 童天罡抢口截住老和尚未完的话,道:“大师乃是佛门高僧,如果为义气之急而犯‘嗔’念,不是有亏修为之功吗?” 老和尚沉沉的宣了声佛号。 童天罡正容道:“大师,童某与大师只是各舒己见,关键不在你我之争。” 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慧明大师脸色突变。目光望向柴木。 脚步声很快的停在门口。 “启禀师祖,弟子奉掌门法论,有要事禀告。” 慧明大师沉声道:“是悟性吗?” 门外和尚道:“弟子正是悟性。” 慧明大师道:“进来。” 悟性是个不到四十岁,木纳憨厚的和尚,进屋之后,顺手掩上柴木,心思远比他的外表慎密、机警。 对于童天罡在屋内,这个中年和尚并不觉得讶异。朝老和尚施礼后,道:“启禀师祖,二师叔要来参见师祖请安。” 话落悟性合什后退。 脸色突然一变,慧明大师道:“圆觉来了多少时候了?” 悟性道:“四更刚起的时候到的。” 慧明太师心头益发沉重。 沉声道:“有没有带什么人来?” 悟性道:“带了三位云施主。” 慧明大师睑色变得很难看,沉声道:“此刻天已大亮,天亮之前这段时候,他们做了些什么?”悟性道:“二师叔说有人看到童施主受伤被本门弟子救上山来,‘寒江门’特地清托他带他们到本寺来印证一下。” 慧明大师气得脸色发青,怒声道:“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生,他是不是带人把各殿全搜过了?” 悟性道:“全寺弟子全都集中在大雄宝殿内,二师叔带人把各殴堂、僧舍弟全搜遍了,甚至连藏经阁都搜了。 由于飞上跃下的各处搜寻,所以弄得各殿全是落尘。” 慧明大师气得直喘,道:“好……好,现在,就只有我这里还没找了?” 悟性道:“是!” 慧明大师道:“他没说什么时候来?” 悟性道:“二师叔说没得师祖许可前,他不敢来打扰师祖,因此掌门师傅才叫弟子来请示一声。” 慧明大师怒声道:“去……去叫他来。” 悟性惶恐的道:“是。弟子这就去!” 恪性刚一转身。 老和尚又叫道:“慢着,不要告诉他在这边看到什么人,知道吗?” 悟性忙道:“弟子知道。” 话落急步出门,再度把门掩上。 深深的连及了几口大气。 慧明大师转向童天罡,沉重的道:“小檀越高见果然胜过老衲这个峨嵋长老,如今,敝寺真有‘寒江门’卧底的人了。” 话落起身道:“不管小檀越对老衲持何种看法,为救敝寺无辜生灵,老衲只好请小檀越即刻离开金顶峰了。” 童天罡沉声道:“大师,童某对大师的忍辱负重,十分敬佩,不过童某不能离开,否则,就真要给贵寺带来灾难了。” 慧明大师一楞,道:“此话怎讲?” 童天罡反问道:“圆觉先使人来通报。真是为了对大师心存敬畏吗? 而且,要是我真在大师这里,这一通报。不等于是指示我早些离开吗?那他带人前来大事搜索的目的又何在呢?” 慧明大师闻言从气恼中冷静下来,脱口道:“不错,那畜生一定早就安排了人监视老衲这里了,小檀越一离此屋,立刻就会被他们截住。” 话落又懊恼道:“老衲方才决定得太急促了,不消顿饭工夫,那畜生就会带人到此地了。” 童天罡冷静的道:“大师这里可有什么可供容身的地方吗?” 慧明大师茫然摇头道:“那畜生未离峨嵋之前,常在老衲这里走动,这里一切,他了若指掌。” 童天缓慢的道:“为今之计,只有把童某交给他们了?” 老和尚目注童天罡良久。 然后缓慢的摇摇头,道:“不要说小檀越未必肯束手就缚,就算小檀越真有此心,老衲打算这么做,万般皆由天定,在劫者难逃,为今之计,老衲只有再开杀戒了。” 童天罡道:“大师既有求应贵寺生灵之心,童某倒认为此刻尚未到图穷匕现之境。” 老和尚眸子一亮,道:“小檀越有何妙策?”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此计未必得逞,不过,万一失败,仍可一搏,并无大害。” 在慧明大师心中,在事机未成熟之前,只要能避开正面冲突。总是好的,值此日暮途穷之境,有个计较。总比没有好。 口口口口口口 当圆觉推开门的时候,慧明大师正盘膝端会在云床上。 圆觉向空荡的宅内扫视一周,然后向侧里一站,身后的“连心三岳”云氏兄弟急步涌到门前。 慧明大师双目暴睁,两道利刃般的目光逼视在云氏兄弟三人睑上,冷声喝道:“站住,这里是老衲静修之地,未得老衲许可,谁敢乱闯?” 峨嵋长老的武功不比寻常。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目光不约而同的盯向屋内左侧云林床上的老和尚。不敢檀越雷池半步。 圆觉见状益发怀疑童天罡躲在门侧外面看不到的地方。 横跨一步,当门而立,朝老和尚合什为礼道:“弟子参见师叔。” 慧明大师冷哼一声道:“圆觉,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师叔吗?” 故作惶恐之状。 圆觉恭身向着慧明大师,道:“弟子惶恐,弟子不敢。” 慧明大师冷冷的道:“你胆敢纵容手下人擅闯老衲静修之地,你心目中分明没有老衲,还有什么好惶恐的?” 圆觉忙道:“三位云施主是‘寒江门’江老施主面前主事的要人之一,对本寺一向和善,弟子深知师叔处处是以本寺弟子安危为念。 唯恐伤害无辜生灵,效而特地带三位云施主来本寺参佛,聊表本寺对他们顾念之谢忱,他们既有参拜师叔的一片热诚。 是故,弟子斗胆请求师叔不要拒三位施主于千里之外。” 圆觉的言辞听起来是处处在为峨嵋弟子安危设想,骨子里却在告诉慧明大师峨嵋弟子的安危取决于他的妥协与否。 慧明大师冷声道:“圆觉,你在威胁老衲?” 圆觉睑色微变,道:“师叔,寺中的师兄弟们甚至后辈们对弟子虽有诸多误解。 俨弟子仍-本同根一源的心念,时时为本寺安宁奔走,弟子对‘寒江门’虽然有些影响力。 但却非决策之人,愿师叔能体谅弟子之苦衷。” 慧明大师冷哼一声道:“圆觉,你拿‘寒江门’来胁迫老衲?” 圆觉抗声道:“师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并非弟子胁迫师叔,事实确实如此。” 慧明大师冷哼一声,没有再开口。 圆觉向侧里一让,云氏兄弟趁势闯进屋内。 三人一进屋内,立时转向外面。 他们果然怀疑童天罡躲在门后。 当“连心三岳”云氏兄弟收起戒备架势之后。圆觉从容迈步踱进屋内。 门外,圆净大师率领着圆悟,圆慈及十多个弟子守在门外。 在一干人的后面,摆着一张紫檀木云床,大小与慧明大师屋中的松木云床一般无二。 第九章 圆觉进屋之后,没有再做搜寻,目光盯在慧明大师盘坐的松木床上,开声道:“师叔。弟子为您定制了一张紫檀云床,师叔这张松木床太陈旧了。” 慧明大师闻言心中暗自一惊。 圆觉既然指明要替他换床,并且在来前就先定制了。 足以证明向“寒江门”通报消息的人,不但知道童天在寺中,并且还知道童天罡就在他这里。 而圆觉也猜到这里唯一可供藏身的地方就在这床下,所以才要替他换床。 瘦消的睑上没有什么异样反应。 慧明大师冷哼了一声.道:“这张松木床,老衲已用了证三十年,更换了老衲不习惯,你的心意,老衲心领了。” 圆觉心中暗自冷笑一声。 脸上则表现出一片恭敬之色,道:“弟子深知师叔心中只有佛祖,心中空明,不逐物华,但弟子这么做,总是出于一片孝心,万望师叔收下。能令弟子稍尽寸心。” 慧明大师冷冷的道:“老衲说过,你的心意,老衲心领了。” 圆觉道:“师汉莫非真的不能见容弟子?” 慧明大师冷声道:“老衲收不收这张床见容与否,有什么关系?” 圆觉道:“师叔不接受弟子这番孝心,不就是不肯容纳弟子吗?” 慧明大师目了着圆觉道:“你这么做真是为了尽孝吗?” 圆觉道:“弟子怎么敢欺骗师叔?” 慧明大师冷哼道:“只怕你是言不由心。” 圆觉一怔道:“师叔怎么怀疑起弟子来了?” 慧明大师道:“听说你这次回寺是为了找童天罡,你来我这里不就是为了找童天罡吗?” 圆觉的确有过人之处,心事虽然被老和尚点破,睑上却没有什么异样表情。忙道:“弟子回寺确实要顺便找找童天罡有没有被本寺弟子误救上山,师叔一向足不离寺,弟子怎敢怀疑师叔呢?师叔误会下。” 慧明大师冷笑道:“本寺每一个角落你都带人搜过了,唯一没搜的就是老衲这里,你来不是为他为谁?” 圆觉一见事情已成僵局。 脸色一沉,道:“师叔硬要这么说,弟子也没办法。” 慧明大师冷笑道:“没办法,哼,老衲要是不换呢?” 圆觉大师道:“为了本寺弟子的安危,师叔只怕非换不可。” 话落扭头对外叫道:“把床抬进来。” 霍然从床上跳下来。 慧明大师怒睁双目道:“圆觉,老衲今天要替本寺清理门户了。” 圆觉毫无惧色的道:“弟子一死,金顶峰势必要被夷为平地,弟子决非恐吓师叔。” 圆净大师闻言大惊,忙率众人跪在门外,道:“师叔息怒。” 慧明大师见状一呆,怒道:“起来,起来,本寺由你执掌……唉!” 圆净大师满脸愧作的站起来。 讷讷的道:“弟子无能,请师叔原谅。” 慧明大师长叹一声道:“唉,老衲绝足红尘近三十年,如今竟被这畜生怀疑我……唉!” 一见慧明大师让步,圆觉神色立即缓和下来。 转向团净大师道:”掌门人,弟子原本是一片孝心,可是……可是师叔他……” 圆净大师黯然的道:“二师弟,不管你是何种居心,师叔年事已高,请师弟不要多打扰也老人家了。” 圆觉忙道:“掌门人,弟子确实是出于一片热诚,这……这叫我怎么解说呢?唉!换过床我立刻就走。” 这时,四个和尚把那张沉重的紫檀床抬进屋来。 圆觉道:“师叔,你要摆在那里?” 慧明大师冷声道:“右边墙下。” 四个和尚把紫檀床安放在右边墙下。 圆觉指指那张松木床道:“把这个抬出去。” 慧明大师道:“慢着!” 圆觉脸色一变,道:“师叔,你……” 慧明大师寒着呛道:“要抬出去可以,必须把它翻过来,床底朝天抬出去,以免有人贴在档板下看不见。” 不要说童天罡是个受了严重内伤的人。 就算一个完全没有受伤的人,在全无抓手处的情况下,单凭两掌的吸力,要把身子向上干贴在板下,即令内功如圆觉一般,他自信也支撑不住由内抬到外面这段距离。 因此,要由这种不必置疑的事件。证实他欺师傅辱门的罪行。圆觉当然不接受。 圆觉脸色一变,脱口道:“师叔,万万不可如此,否则,弟子这身罪孽即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弟子尚有何颜立足于武林。” 圆净大师是个怕事的人。 眼见一场争执将要化解,生怕节外生枝,忙开口劝道:“师叔,二师弟既然有这番善意,师叔也就不要太为难他了。” 狠狠的瞪了圆净大师-眼,慧明大师背过身去。 圆净的脸上有着不安,莫可奈何的神色。 在圆净大师示意下,一个和尚把松木床抬起来,松木的重量显然比檀木床轻得多,四个和尚很快的抬到门外。 在圆净大师示意,把床放在右边门旁。 显然是准备再给老和尚抬回来的。 床下地面由于日久未扫。积了一层薄尘。 圆觉向那层浮灰上扫了-眼。 竟然找不到一点拂擦过的痕迹,心中疑念顿消,目光很自然的转向门外。 正与望向他的“慈固”大师的目光接触,“慈因”大师脸色一寒,匆忙的把目光移开,圆觉没有再看别人。 变化只是-瞬间的事,但圆净大师看得很清楚。 全部希望突然落空,圆觉心中懊恼无比,朝慧明大师背后合什道:“师叔,弟子告辞了。” 慧明大师没吭声也没转身。 朝云氏兄弟使了个眼色,圆觉急步走出门去。 门外的僧侣自动的向两边让开。 当圆觉走过圆净身边时,圆净大师和原先抬床的四个和尚道:“你们替祖师把床抬进去。” 圆觉看了圆净-眼,没有反对,他的目的已经达成,用不着再多管闲事了。 口口口口口口 当慧明大师掀开床板的时候,已是近晌午的时候了。 童天罡全身汗沥,面色苍白的仰面平躺在满地尘地的床底下,目光正好对着慧明大师 沉沉的低声喧声佛号。 老和尚道:“小檀越受委屈了。” 从床下钻出来,拂去身上的蛛丝。 童天罡淡淡的道:“童某总算为贵寺做了点事。” 老和尚两眼发直的盯着榻下浮尘上童天罡躺过的印痕,茫然的道:“我们的计划恐怕已经被圆觉那畜生看破了。” 心头一震。 童天罡转向老和尚,然后顺着老和尚观望的方向望去,笑笑道:“大师是说地上的印子?” 慧明大师沉重的道:“老衲当时背向这边,没看见,我想这个-定瞒不过圆觉。”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当时地上没有这个印痕。” 先是半信半疑的望着童天罡。 然后,慧明大师若有所悟的道:“小檀越在下去之前,先贴在床板上叫老衲放下去,莫非那时候小檀越不想到这一层了?” 童天罡点点头。 慧明大师惊讶的道:“小檀越一直这么贴着?” 童天罡摇头道:“童某没有这么深厚的功力,在他们到达之前,我一直用脚蹬在床头的薄板上。 那时候,薄板顶在墙上,所以支撑得住,他们到了,我才改回来。” 慧明大师道:“然后就一直这样贴着?” 童天罡道:“亏床四面封板未齐地面,不贴住怎么行?如果再拖上一柱香的时间,圆觉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捉住我了。” 慧明大师感叹道:“小檀越的功力着实匪夷所思,老衲自叹不如多多。” 童天罡淡淡的道:“大师过奖了。” 话落又问道:“都走了?” 慧明大师点头道:“唉,走了,正如小檀越所料,他们在老衲住处对面的峰头上埋伏了监视的人。” 童天罡道:“大师可曾看清是什么人?有几个?” 慧明大师道:“一个。” 童天罡道:”什么人可曾看清楚?” 慧明大师道:“‘邪刀’沈熊飞。” 童天罡眸子一亮,道:“他们-起走的?” 慧明大师道:“圆觉与云氏兄弟一起走的,沈熊飞的马现在还在山下客栈中。” 童天罡盘问道:“大师怎么能断定是沈熊飞的马?” 慧明大师道:“据本寺调查,他们-行五骑,昨天傍晚一起到的。因此本寺才派人留意老衲住处四周。半个时辰之前,果然发现沈熊飞从山道下峰去。” 童天罡道:“圆觉他们比沈熊飞早走了多久?” 慧明大师道:“大约三个时辰。” 星眸中冷电般的杀机一闪。 童天罡道:“童某告辞。” 慧明大师已看出童天罡的心事。 沉声道:“小檀越不一定追得到他。” 童天罡笑笑道:“童某也不一定去追他。” 慧明大师道:“小檀越应该先调查一下,用过午饭之后再走,比较妥当。” 童天罡摇头道:“贵寺既有与‘寒江门’暗通信息之久,童某多留一刻,贵寺就多一分危机。” 慧明大师无可奈何的道:“小檀越既然这么说。老衲也不勉强了,小檀越此去,还去找苗施主?” 童天罡坦然的道:“是的。” 慧明大师脸色一凛道:“老衲要再警告小檀越一次。” 童天罡漠然一笑道:“大师原先的警告童某并未忘记。”慧明大师沉下面孔道:“很好,小檀越,你并不欠老衲什么?”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大师尽可不必这么早就以冷面孔相向,等童某与‘寒江门’两败俱伤时。贵寺再翻脸也来得及。” 慧明大师脸色一变,道:“老衲不懂你在说什么?” 童天罡冷笑道:“大师如此迫不及待的把恩怨交代得如此清楚,倒使童某突然想通了贵寺救应的居心了。 虽然贵寺所用的是驱虎吞狼之计,但童某这条命,毕竟还是贵寺救的,日后贵寺就算妙计得逞,童某也不会有怨言的。” 慧明大师目注童天罡冷声道:“小檀越,年轻人锋芒太露未必是福。” 童天罡也冷言相向道:“童某只是告诉大师,贵寺的心思童某已经明白。大师用不着反复交代了。” 话落朝老和尚抱拳,道:“告辞!” 话落转身大步走出门去,朝后峰的方面急驰而去。 慧明大师怔怔的望着童天罡消失的方向出神。 基于道义与作人原则,他觉得堂堂峨嵋,愧对这个年轻人。 然而,若以救峨嵋数百生灵着眼,他又觉得心安理得。 他明白两者之中必有一是一非,只是,短时间内,分辩不出孰是?孰非? 口口口口口口 斜阳烧红漫天彩霞,马蹄扬起一缕黄沙。 干阔的荒野衬托得奔马如豆,接地的晚霞则似乎在提示马上骑士,天已暮,路摇远。 泼风似的奔马,突然唏律律-声长嘶人立起来。 霍然刹住急速的奔腾,马后扑上来的滚滚黄沙,如浓雾般的罩住刚停下来的人与马。 官道两侧两棵斜对着的高大白扬树这间横连着一条粗如拇指的绳索。 索上结着四五片飞场的白色布片。 足证牵索拦路的人,并不希望这一人一骑真的被绊倒在路上,只要他停下来而已。 飞尘落定,人与马与都安静下来。 马上骑士才发现路右侧的白杨树下安闲的坐着一个人。由于此人一身白衣与树干同色,所以马上骑士早先没有发现他。 在川康地面,骑士还是头一次遇到敢拦截他的人。 愤怒中带着些许讶异成份,骑士抬头望着满天红霞。 老气横秋的道:“明友,你也未免饥不择食得太过火了,竟然抢劫到‘寒江门’的地盘上来了。” 坐在杨树下的白衣人,站起来,一声不吭地切断了横拦在路面仁的绳索。 骑上看都没看白衣人一眼。 冷冽的一笑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明友,你既然把大爷我拦下来了,总不能连半个字的交代都没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又送大爷走吧?” 白衣人以左肩斜顶在白杨树上。 冷漠的道:“尊驾放心,我这个‘神圣’既然把尊驾留下来了,自然有个令尊驾满意的交代。” 骑士仍然仰着脸。 冷傲的道:“阁下既然毫不谦逊的把大爷我送的‘神圣’二字收下了,能不能报个万儿给大爷我听听?” 白衣人简洁的道:“童天罡。” 虽然只有三个字,而且说得很平淡。 却突然把那张仰起来的脸拉过来了。 凝视着那张俊逸而又冷肃的面孔。 骑士终于重复道:“童天罡,是你?”一句话之中,骑士的神色为连变了好几次,证明他心中已转了好几个念头。 童天罡冷漠的笑笑道:“是我,沈大爷,咱们在牛老头的小店中见过,童某还真担心‘邪刀’沈大爷贵人多忘事,认不得童某人了呢?” “邪刀”沈熊飞锐利的眸子转动了一阵,道:“名扬天下的‘天地双令’令主,沈某人怎么忘得了,嘿嘿,童令主,咱们今天是巧遇吗?” 看看已经割断,横在路面上的绳子。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留客的排场虽然不怎么豪华气派,但总是安排了一点,尊驾怎么会有‘巧遇’的想法呢?” “邪刀”沈熊飞脸色一寒道:“这么说,是冲着我姓沈的来的了?” 童天罡笑道:“沈大爷果然聪明。” “邪刀”沈熊飞脱口道:“你怎么知道沈某人会打此经过呢?”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因为童某知道尊驾由那里出发,因此知道一定经过此地。” “邪刀”沈熊飞灵机一动,追问道:“我从那里出发?” 童天罡道:“峨嵋金顶峰。” “邪刀”沈熊飞脸色一变,道:“谁告诉你的?” 童天罡笑道:“尊驾想知道?” “邪刀”沈熊飞冷笑道:“不敢说?”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真的不知道?” “邪刀”沈熊飞道:“对于名满天下的双令令主的事,沈某人不敢随意乱猜。” 童天罡冷笑道:“尊驾可真谦虚。” “邪刀”沈熊飞道:“沈某人不是谦虚,确实是因为童令主名头太大了,换了别人,沈某甚至用不着猜就可以置他于死地。” 童天罡冷笑道:“只怕不是因为童某名头大而不敢下手吧?尊驾是想从童某口中多知道些什么吧?” “邪刀”沈熊飞一楞,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童天罡,你远比我想像中的你难侍候多了。” 话落神色一沉道:“好,童天罡,沈某绕着圈子带你,你既然不上路,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童天罡点头道:“很好。” “邪刀”沈熊飞道:“那咱们言归正传,你怎么知道我从峨嵋金顶出发的?” 童天罡道:“童某在那里。” “邪刀”沈熊飞道:“你在那里多久?” 童天罡道:“在尊驾到达之前,童某就在那里了。” “邪刀”沈熊飞道:“是慧明老和尚替你治的伤?” 童天罡道:“不错。” “邪刀”沈熊飞道:“你什么时候离开金顶峰的?” 童天罡道:“在各位离开之后。” 盯着童天罡。 “邪刀”沈熊飞道:“老和尚没有告诉你一旦‘寒江门’知道他们救了你,他们会有什么后果吗?” 童天罡道:“老和尚一直很担心峨嵋那些无辜的弟子会遭受‘寒江门’迫害。” “邪刀”沈熊飞道:“是因为你与峨嵋有仇才出卖他们还是你在欺骗我?”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的内伤轻重,想必‘连心三岳’云氏兄弟知道得很清楚,除了佛门‘大还丹’之外,天下还有什么药物能使童某恢复得这么快?” “邪刀”沈熊飞微微一怔,道:“有道理,这么说,你是存心出卖他们了?”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不会出卖他们,因为,这件事情,‘寒江门’永远不可能知道。” “邪刀”沈熊飞道:“我是‘寒江门’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童天罡冷漠的道:“因此,尊驾应该明白童某告诉尊驾事实真象的原因,是因为尊驾人生的岁月到今天为止了。” 没有流露出任何征兆,“邪刀”沈熊飞双腿猛然一挟马腹,座下骏马突然长嘶一声,向前飞驰而去。 冷哼声中,童天罡凌空从背后飞扑出去。 童天罡飞纵的速度比“邪刀”沈熊飞的从坐骑快。 所以,“邪刀”沈熊飞的马几乎才刚刚起步,童天罡就已经追到他头顶上空不满五尺处了。 “邪刀”沈熊飞料定了童天罡一定会全速追赶。 因为,他的生与死关系着峨嵋僧侣们的安危,他也料定了童天罡一定比他的从骑快,他唯一没算准的就是童天罡也料到他预料得到的事童天罡也预料到了。 顺着坐骑猛力前冲的猛劲,“邪刀”沈熊飞身子向后一仰,以半躺之势,突然向上飞射起来。 三道泛动着蓝光的寒芒之下紧跟着一道闪电般的白虹。 犹如平地爆裂出来的闪电,准确无比的托向正飞临上空的童天罡,以“邪刀”沈熊飞的能为,在这种近距离内,他从未失手过。 但是,这一次他失手了。 因为,他能想到的,童天罡也想到了。 童天罡虽然预料到“邪刀”沈熊飞一定会出手突袭,但却动用了“天地双令”才吃力的化解了这场危机。 上下两片寒光几乎才一接触便突如其来的消失了,在一丝清越的金铁碰击后的余音中,这生死一发的接触便消失了。 借着向后倒射的冲力。“邪刀”沈熊飞灵巧而迅捷的飘落在原先马停的地方,双脚才一沾地面,迎击的架势已经摆好。 在在都表现出一个武功高超,经验丰富的高手应有的举措。 童天罡并没有立刻还击,在同一时间内,他落在“邪刀”前面八尺左右处,正好在沈熊飞与他坐骑中间的地方。 “邪刀”沈熊飞的目光从停在童天罡身后八尺之外的马身上转到童天罡脸上,尽管他藉着看马的时间使自己的情绪平缓了很多。 他脸上依旧残存着一丝惊骇,失望与不安。 抬起厚实巨大的左手摸拭着满腮的短髭。 “邪刀”沈熊飞瞪着那双精明锐利的三角眼,紧紧的逼视着童天罡道:“小伙子,你很幸运。” 童天罡冷漠的道:“在尊驾的‘邪刀’毒匕之下,有过幸运的对手吗?” “邪刀”沈熊飞冷笑一声,点头道:“没有,所以老夫才说你很幸运。” 童天罡平缓的冷笑道:“幸运的事情一向很少发生,尊驾既然认定童某是尊驾所遭遇过的无数对手中唯一的幸运者,那这种幸运的事必然不会再多生第二次,尊驾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邪刀”沈熊飞一怔,习惯性的又抬手抹了一把颏下的虬髯,脱口反问道:“小伙子,你怎么能确定老夫在紧张着呢?” 冷然一笑,童天罡道:“需要童某加以确定证实吗?” “邪刀”沈熊飞道:“不证实,就表示那只是你的猜测或者讲那只是你的希望,希望老夫会紧张。” 童天罡笑笑道:“如果童某希望尊驾紧张,童某会提醒尊驾吗?” “邪刀”沈熊飞阴惊的冷笑道:“老夫认为你是在故做镇定,企图逼使老夫心慌。”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这么说,尊驾不会紧张罗?” “邪刀”沈熊飞轻蔑的冷笑道:“小伙子,要老夫紧张,就凭你,能够分量吗?”童天罡平和的笑笑道:“尊驾能不紧张最好,因为童某想称称看,一向被江万里列为‘寒江门’的四大金刚之一的‘邪刀’到底有些什么看家绝活。” “邪刀”沈熊飞冷声笑道:“对老夫而言,小伙子你的话并不新鲜,因为,死在老夫也下的人几乎都说过这种话。” 尽管说得很轻松,“邪刀”沈熊飞却不自觉的又在摸揉颏下的短髭了。 缓慢的抽出已经归入鞘中的“天煞令”。 童天罡缓步走向“邪刀”沈熊飞。 森冷的道:“沈熊飞,今天或许会跟往常不一样。” “邪刀”沈熊飞冷笑道:“因为你是童天罡?” 童天罡冷声道:“不只因为我是童天罡,更主要的原因是童某要找的人是江万里,而尊驾只是江万里的一个部属。” “邪刀”沈熊飞突然扬声大笑道:“年轻人,如果你要找的人是玉皇大帝,能表示你与他是并驾齐驱吗?” 童天罡停步在“邪刀”沈熊飞面前四尺左右处,冷声道:“事实马上会告诉尊驾童某的话表示什么。” 话落再次举步向“邪刀”沈熊飞走去。 四尺的距离已是近在面前了,童天罡再视“邪刀”如无物般的向前走,显然是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邪刀”沈熊飞原以为童天罡会先出手。 因此,他一直在小心的戒备着。 因此,童天罡这种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举动反倒令他有些手足无措之感。 童天罡的脚步虽然挪动得很缓慢。 但两人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却缩短得很快,若要比气势,“邪刀”沈熊飞应该比童天罡先出手。 但是,他没把握能防得住对方的攻击。 另一方面,他也相信对方防不住他的攻击。 “邪刀”沈熊飞手中的刀,原本就是个攻击架势,而“邪刀”绰号的由来与他的快刀有极大的关系。 江湖上与他对过敌的人,只要活着的,都觉得他的刀快得带些邪气,因此,他的刀虽然已经推出去了,在眼睛的感觉中,却好似仍停在原处。 “邪刀”沈熊飞的快刀是奏了功,但却只刺穿了童天罡左腋下的衣服。 他自己持刀的右肘上,却被童天罡的“地煞令”划开一道血槽,虽然不深,却已带彩了。 斗换星移般的仅只打了个照面。 两人已从一路平行的对立架势,改成与路垂直的方向。 虽然没有激烈的杀仗拼搏,两人却再一次办经历了生与死的边缘。 童天罡的“地煞令”仍在腰间的剑鞘中。 收发的速度显然快过“邪刀”手中的刀与他自己移位形换位的身法。 风快的扫了右手肘一眼,“邪刀”沈熊飞望着童天罡阴声道:“我们仍然未分出高下。” 童天罡点头道:“不错,这一照面我们之间确实还没有人倒下来。” “邪刀”沈熊飞忙补充道:“而且谁也没占到便宜。” 童天罡淡漠的道:“谁占了便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会被对方放倒在这里。” 话落童天罡又开始向“邪刀”沈熊飞走过去,脚步虽然不快,但在相距不过八九尺的距离下,可以思考的时间仍是非常短暂的。 两次接触都是“邪刀”沈熊飞先动手的,但却没有一次占到便宜,这使一向少逢敌手的“邪刀”沈熊飞的自信全消失了。眼看着童天罡摆出的是一付勇往直前,速战速决的架势,彼此间的距离又在急骤的缩短着。 “邪刀”沈熊飞在没有时间稳住对方的情况下,不得不降低身份,开口道:“童天罡,其实老夫并无意与你为仇。” 这话出自气势一直十分强硬的“邪刀”沈熊飞口中。 童天罡觉得相当意外,停步在“邪刀”沈熊飞面前五尺左右处。 童天罡望着神色看起来相当黯然的“邪刀”沈熊飞,冷漠的笑道:“说这种话,尊驾不怕有失自己的立场吗?” “邪刀”沈熊飞低垂着眼睑,道:“不错,老夫和知道有失立场,但是,老夫却不能不把自己的感触说出来。” 望着面前这个高大看起来又相当凶暴的老者,从那个角度都看不出他像个知道忏悔的人。 童天罡冷漠的笑笑,道:“尊驾对一个与你敌对的人说出自己的感触,尊驾希望有个什么结果呢?你改变?还是我改变?” “邪刀”沈熊飞仍然低垂着眼睑,道:“我不可能改,因此,老夫希望你能改变。” 童天罡笑笑道:“为什么?因为童霜不是你的对手?” “邪刀”沈熊飞目光望向童天罡,沉沉的道:“你的武功或许并不在老夫之下,但你决不是‘寒江门’主之敌,老夫看起来或许不像个能为别人设想的人,但老夫确实爱惜你这身武功,你年纪还轻,假以时日,不难独步武林,到那时候你还怕拿有不能完成的心愿吗?” 童天罡仍然觉得面前这个魁梧的老人不像个会替别人设想的人,但是,他的话听起来却很有道理。 冷淡的笑笑。 童天罡道:“尊驾的话很有道理,只是,以尊驾的立场说这些话,却又完全没有道理。” “邪刀”沈熊飞望着童天罡,缓慢的道:“你怀疑老夫?”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童某有不怀疑的理由吗?” “邪刀”沈熊飞道:“你怀疑的理由是什么呢?难道说你认定‘寒江门’中不会有好人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寒江门”’中有没有好人,童某不敢下断语,但在童某眼中,起码尊驾不会是童某的朋友。” “邪刀”沈熊飞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年轻人,你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不错老夫是不会背判江门主,不过,英雄相惜之心,却没有敌友的藩离,老夫这个主法你承认吗?” 童天罡点头道:“不错。” “邪刀”沈熊飞脸色一整道:“就基于这种武林中人都有的尽情。老夫要郑重的向你声明两件事。” 童天罡没有反应,只静静的望着“邪刀”沈熊飞。” 尽管“邪刀”沈熊飞睑上找不出一点属于善良的人具有的表征,但他的语调与神情看起来则又完全不像个恶人。 “第一,如果你觉得老夫的话还有几分道理,现在离开川康地面,老夫决不拦你。” 几乎连想都没想。 童天罡立即道:“第二件呢?” “邪刀”沈熊飞微微一怔,道:“你的意思是……?” 童天罡简洁的道:“童某不接受。” 神色突然显得黯淡许多。 “邪刀”沈熊飞沉沉一叹,道:“老夫也曾想到你可能不会接受,却没料到你连考虑都不考虑。” 童天罡语气略为一缓,道:“第二件呢?” “邪刀”沈熊飞沉沉的道:“大丈夫受人涓滴这恩,当思涌泉以报,你既然意要与江门为主敌,老夫不能袖手不管。 因此,老夫将尽全力为替江门主消除你这个顽敌。 如果老夫不幸败在你手中,亦无怨言,那时希望你能考虑考虑老夫的话,这就是第二件声明。” “邪刀”沈熊飞的话,字字掷地有声。 使人怀疑以他这样的生相,会不会有这份胸怀。 童天罡眨动了一下得目,然后移步走向“邪刀”沈熊飞,他选择的仍是原来的解决方式。 在童天罡跨出第二步的时候,“邪刀”沈熊发发动了第三次攻举,他仍然没有勇气让童天罡先攻。 持刀在右臂突然挺向前方,指向童天罡心窝,刀势奇快,但却很单纯,然而,童天罡却看得出这是他最精华的一刀。 简单的刀法,笔直推出,沉浑刚猛,踏中宫,单刀直入,却主宰了整个攻势。 童天罡没有躲。 因为“邪刀”沈熊飞正希望他躲。 只要童天罡躲,他将完全陷入被攻击的略势。 “邪刀”沈熊飞的快刀有足够的速度可以控制全局。 在童天罡右手中的“天煞令”迎向“邪刀”沈熊飞推来的“邪刀”的同时,左手已伸向腰间的“地煞令”。 “邪刀”沈熊飞手中走的路线,看起来一直保持着同一个直线方向,实际上却攻击了九个方位,第九刀,他取的是童天罡的咽喉。 连续九声脆响乍听起来却像刀剑只碰击了一次,当童天罡的“天煞令”把“邪刀”的刀架向左边时,“邪刀”沈熊飞似乎已经力不从心。 自腰以上,半个身子已扭向右边,左手也同时搭在右腕上,带助右臂向左收,企图把扭出去的上身扳回来。 “邪刀”沈熊飞的补救动作虽快,左侧终究还是露出空门。 童天罡伸向腰间的右臂突然向左斜扬出来,一道白芒,犹如惊电一闪,划向“邪刀”沈熊飞的左腰。 就在“地煞令”锋利的税锋将要触及“邪刀”沈熊飞的身体时。 “邪刀”沈熊飞最后的一番话突如其来的略过童天罡的心头,童天罡专注的心神立时一松。 “邪刀”沈熊飞心积虑的安排的一刻终于出现了。 左右双臂上力道突然一收,童天罡运力逼住“邪刀”的右臂因抗力突然失而被闪向左边。 “邪刀”沈熊飞的上身顺势欺向前方,左小臂猛力向回一收,时弯处“擦的”一声弹出一柄尺许长泛着蓝芒的短刀。 “邪刀”,这才是真正的来路邪恶的一刀。 童天罡因身子失力而倾向左方,左手中的“地煞令”也因上半身倒的方向与攻击的方向相反而慢下来。 披招攻敌,“邪刀”能在短短的两个照面中想出对付双令的打法,无论经验与武功,都足以傲视武林了。 童天罡的分神,只是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 人却陷入死亡的边缘。 攻向“邪刀”沈熊飞左腰的“地煞令”易攻为守。 “邪刀”沈熊飞忽略了“地煞令”可攻可守的功效。 因为,他只看到童天罡用“地煞令”攻击。 而江湖上也胡实有些人练有专门攻击的招法,尤其是使用长短两种兵器的人,一分短一分险。 他们的短兵器往往都用在近身攻击上,很少有用短兵器来自卫。 当“邪刀”沈熊飞时头上的带毒短剑刚剩穿童天罡右胸的表皮时。 “地煞令”带着一道弧光切过“邪刀”沈熊飞的左大臂,在鲜血未冒出之前,“天煞令”自上斜挥而下,扫向“邪刀”沈熊飞的腹部。 此时“邪刀”沈熊飞正因断臂之痛而忘了自保。 当童天罡腾身向后跃开的时候,“邪刀”沈熊飞的左臂断口及腹部都在大量的向外喷着鲜血。攻与守,生与死,全都在照面的眨眼之间完成。 丢下右手中的“邪刀”沈熊飞腾出右手捣着腹部,茫茫然的望着退到五六迟之外的童天罡。 童天罡也正在望着他。 向前挪了两步,“邪刀”沈熊飞因力不从心而坐在那里,然后移开捣在肚子上的带血右手。 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用牙齿拔掉瓶塞,张口把瓷瓶中的丹丸全吞入腹中。 在“邪刀”沈熊飞扬颈欲吞药的时候,童天罡突然明白了他的用心,本俗纵身去抢,却意外的发现体内真力竟然无法凝聚。 “邪刀”沈熊飞睑上的怨恨之色减少了很多,凝望着童天罡,得意的笑道:“童天罡,咱们终于又扳平了。” 童天罡在“邪刀”沈熊飞对面坐了下来,也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白瓷瓶,倒了两粒白色丹丸放入口中。 “邪刀”沈熊飞笑道:“老夫刀上之毒,并非阴必成配制的,他的解药解不了。” 童天罡坦然无惧的道:“尊驾试过?” “邪刀”沈熊飞道:“没有,但老夫有自信。” 童天罡冷冷的道:“原先顺不是也有处礁能杀得了童某吗?” 腹部的剧痛虽然使“邪刀”沈熊飞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但童天罡的伤显然使他连自身的生死都忘了。 他盯着童天罡道:“老夫一直有那份胜你的自信,只是,老夫没有料到会把自己的命赔上,童天罡,说良心话,从头一个照面,老夫就知道武功不是你的对手。” 童天罡冷漠的道:“所以你想出了那番关怀童某的话?” “邪刀”沈熊飞道:“兵不厌诈,江湖原本就是鬼蜮。” 童天罡冷声道:“尊驾可真会演戏,童某几乎完全改变了对你的观感,单由这一点看,尊驾就是个居心可诛的恶棍了。” “邪刀”沈熊飞得意的笑道:“童天罡,你太客气了,老夫虽然自信戏演得逼真,但却始终没有搏到你的信赖,否则,老夫就用不着等人毒发身亡了,老夫也不至于把一条命赔上。” 童天罡笑笑道:“尊驾仍然相信童某必死?” “邪刀”沈熊飞冷笑道:“老夫已经说过不只一次了,老夫对自己做的事一向有信心,正因为老夫有信心,所以才对自己的死亡才无所畏收,你知道为什么吗?” 童天罡道:“因为有童某陪着你?” “邪刀”沈熊飞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另一个原因是老夫确确实实的为江老爷子估错件大事。 因为,不论武功,智慧与临敌时的冷酷,那一方面,你都会严重威胁到他的安全。” 童天罡颇觉诧异的望着“邪刀”沈熊飞道:“尊驾对江万里倒是很忠心。” “邪刀”沈熊飞凝重的道:“老夫欠他的情,他供老子取予求的快活了二十多年。” 话落脸色微微一变,暗咬牙根忍了片刻,突然又望向童天罡道:“童天罡,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童天罡微微一愕,立刻明白了“邪刀”沈熊飞的意思,冷漠的道:“没什么感觉,童某很好。” 焦灼的审视着童天罡平和的俊脸,“邪刀”沈熊飞的信心有些动摇了,脱口道:“你胡说,人现在一定全身都麻痹了。” 童天罡困松的抬起左臂,又抬起右臂,然后望着“邪刀”沈熊飞道:“依童某之见,尊驾只怕在黄泉路上等不到童某了。” “邪刀”沈熊飞焦躁的道:“你活不了,绝对活不了,老夫有自信。” 似乎没有听到“邪刀”沈熊飞的话。 童天罡脸色凝重的在注意着什么。“邪刀”沈熊飞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心里明白这是什么征兆。 因此更着急,厉声叫道:“童天罡,你有没有听到老夫的话。” 童天罡目光重新集中在“邪刀”沈熊飞脸上。 缓慢的笑道:“全听到了,沈熊飞,童某说过,在黄泉中上,你等不到童某了。” 一阵急促的衣袂破风声停在童天罡身后五尺左右处,一个娇脆的声音,冷冷的道:“童天罡,你只怕得比沈大侠早些上路呢?” 童天罡没有什么反应。 “邪刀”沈熊飞却似久冒逢雨般的急声道:“你是金……金,不柳二少爷的二夫人吗?” 童天罡身后的女人道:“不错,沈大侠,小女子正是‘金翅蜂’冷含春,沈大侠,您怎么了?” “邪刀”沈熊飞脱口道:“老夫不行了,你……你别管我,快把童天罡收拾掉,他就是杀柳燕翔的主凶。 收拾了他,你公公一定会很高兴,他已经中了我的毒了,快!” “金翅蜂”冷含春道:“沈大侠,如果我带活的回去,听凭我公公处置,他一定更高兴。” “邪刀”沈熊飞道:“老夫刀上的毒,毒性很烈,他支持不了那么远,快下手吧!” “金翅峰”冷含春道:“等我先制住他之后,再来替你治伤。” “邪刀”沈熊飞虽然瞪大了眼睛,也只看到童天罡身后有道人影射向童天罡。 接着坐在他前面的童天罡突然消失,扑向童天罡的身影直射到他面前,一阵风香,扑面而来。 心头一沉。 “邪刀”脱口道:“怎么样?得手了吗?” “金翅蜂”冷含春诧异的道:“沈大侠,他好像没有中毒。” 满怀希望突然化成泡影,“邪刀”沈熊飞两眼一片漆黑,大叫-声道:“老夫真的彻底的输——了。” 身子向后一仰,七孔喷血而亡。 童天罡终于砍断了支撑“寒江门”的一根得力而又重要的支柱。 转身望着“邪刀”沈熊飞,冷含春心中泛起一阵凉意。 “金翅蜂”冷含春尖叫道:“沈大侠,沈大侠……” 望着那个纤巧婀娜的背影。 童天罡冷漠的道:“自身生死未卜,还有时间去关心已经死了的人,芳驾只适合留在闺芳内,不该在江湖上逞能。” 倏地转过身来。 “金翅蜂”冷含春厉声道:“你说什么?” 蛋形脸,润红如玉,柳眉含翠,小嘴如熟透的樱桃,一双大而明亮的眸子,带着一层莹莹水气,灵活带媚,一身青缎素身衣,一件金色斗篷,右手执定一把薄而窄的长剑,娇媚中透着几分泼辣,凶悍。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童某说芳驾只适合躲在闺房里。” “金翅蜂”冷含春气得脸色发紫,厉声道:“你胆敢对姑奶奶说这种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这里可不是柳家,要耍威风可得有真本事。” 向前冲出三四步,冷含春占住了攻击位置。 “金翅峰”冷含春尖声道:“亮剑!” 童天罡冷漠的道:“要童某亮剑,芳驾的份量还轻了点。” 这是“金翅蜂”冷含春出道以来第二次听到这话,第一次是柳二公子说的,结果她嫁给他了。 怒叱声中,“金翅蜂”全力射向童天罡,身子才动。剑已展开,一道光影裹住全身,滚滚如一认光轮般的辗向五尺外的童天罡。 童天罡弹身射起两丈多高,飘向身后的白杨树下,落地手中已多了一根细细的杨树枝。二次全力攻击,依然未能沾到对方分毫。 “金翅峰”因激怒而忘了冷静思考自己的实力。 恶狠狠的盯着童天罡道:“童天罡,是人生父母养的,你就拿出手段来跟姑奶奶较量较量。” 俊脸突然一沉。 童天罡盯住六尺外的“金翅蜂”冷含春,冷冷的道:“芳驾说这种话,不怕辱没了柳震川的门风吗?” “金翅蜂”冷含春脱口道:“姑奶奶说这说这种话,对你这种人,已经是太客气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芳驾是专程来找童某的?” “金翅蜂”冷含春道:“姑奶奶是专程来取你项上的人头的。” 童天罡冷声道:“芳驾怎么知道童某在这里?” “金翅蜂”冷含春道:“姑奶奶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说废话。”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只怕由不得芳驾。” “金翅蜂”冷哼一声道:“姑奶什么都信,就是不信邪!” 童天罡冷声道:“童某对于芳驾在称呼上一直很客气,芳驾最好能表现得像个柳家的少奶奶。” “金翅蜂”冷含春傲气十足的道:“对你这种人,姑奶奶认为那是多余的。” 童天罡忍不住冷哼一声道:“芳驾不是要收童某人项上的人头吗?” 请! 自从嫁到柳家之后,“金翅蜂”冷含春虽然没再跟人交过手。 但对自身所学却从未荒废过。 而且,在她自己的感觉中还大有进境。 冷叱声中,“金马蜂”又全力扑向了童天罡。 剑势之凌厉仍如上次一样。 第一次童天罡没有躲。 当“金翅蜂”冷含春眼睁睁的看着童天罡手中的杨树枝突破剑幕抽向她手腕的时候,着实惊骇莫名。 更糟的是童天罡攻击的时刻,正是她进招的颠峰状态,连收招闪避都来不及。 一声尖叫,“金翅蜂”冷含春向后倒射出七八迟远,嫩白的玉豌上已多了一道血痕,长剑已落在童天罡脚前。 怔怔的望着童天罡,“金翅蜂”冷含春显得和足无措,神色之间,则仍充满傲气。 童天罡向后退了五步,冷声道:“把你的剑拾起来。” 连对方是怎么下的手没都没看清楚,“金翅蜂”冷含春不但输得不明不白,心中也极不服气,恶狠狠的瞪了童天罡一眼,她向前挪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满怀戒心的望着童天罡。 又向后退了两步,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如果要杀你,你早巳断气多时了。” 这倒是事实,“金翅峰”冷含春犹豫了一下,突然飞身掠到剑前,抄起地上的剑,赶紧弹身飘回到原立身处,落地之后才发现童天罡根本没动过。 移动脚步,童天罡走向“金翅峰”冷含春,一面冷冷的道:“芳驾可以准备动手了。” 心中虽然愤恨难忍,“金翅蜂”冷含春却已不敢再存轻敌浮躁之心了,她谨慎的注意着童天罡的脚步,直到童天罡离她还有五尺不到的距离时,她突然发动了攻击。 速度比上一次更快,攻击的手法也改变了,攻守各含一半。 同样的手法,同样的部位,童天罡收到了同样的效果。 “金翅蜂”冷含春在尖叫声中退因到原处,手中的剑又落到地上了。她手背上又多了一道血痕。 童天罡又退回去,冷冷的道:“芳驾还可以把剑拾回去。” 粉脸上的自信已消退殆尽了,愤怒中也渗杂了些许畏惧,“金翅蜂”冷含春开始流露出犹疑之色。 童天罡冷漠的道:“如果芳驾自知没有胜算,就回答童某刚才提出的问题。” 在平时,“金翅峰”冷含春惯于逼迫别人。质询别人,今天。她才体会到被逼与被持询的难堪,她无法忍受,于是,她又开始移动莲步了。 地上的剑距童天罡只有三尺多远,“金翅蜂”冷含吞慢慢走到剑前,然后慢慢的蹲下身子把剑拾在手中,然后,突然起身攻问童天罡。 这是她考虑很久才想出的主意,也是她全部希望所寄的-击,但是,她仍然失败了。而旦,仍然败在童天罡相同的手法上。 “金翅蜂”冷含春至此是完全心服了,因此。弹回去的身子没有停下来,莲足一点地面,飞身向路旁旷野射出去,起落之间,飘出去两丈多远。 童天罡竟如鬼魂般的仍然站在她身前五尺左右处。 慌忙煞住前冲的身子,映入“金翅蜂”冷含春脑海中的头一个意念就是改变脱逃方向。 “芳驾在浪费时间。” 童天罡仍然挡在她身前同样的距离处?至此,“金翅蜂”冷含舂才相信自己的命运已完全操在对方手中了。 先是一阵茫然,然后,“金翅蜂”冷含春开始哭泣。 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童天罡冷漠的道:“对柳二公子而言。芳驾的眼泪或许是武器,对童某则没有任何作用。” 在柳家,她的眼泪确实比任何武器都有效,因此,童天罡的冷漠,使“金翅蜂”冷含春觉得比杀了她更难忍受。 瞪着含泪眼望着童天罡,“金翅蜂”冷含春蛮横的向前跨进两步,挺直腰杆大声尖叫道“你杀了我好了。”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芳驾不打算回答童某的问题?” “金翅蜂”冷含春泼辣的尖声叫道:“不说!不说!不说!” 童天罡丢掉手中的杨树枝。霍然抽出“天煞令”迈步坚定的走向“金翅蜂”冷含春,然后一剑挥向她的头项。 实在没想到童天罡会说杀就杀,“金翅蜂”冷含春一缩脖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人还没坐定,“天煞令”寒森锐利的剑尖已经抵在她咽喉上了。 生命的诱惑力量毕竟大于尊严。“金翅蜂”冷含春以同样的尖锐的声音大叫道:“慢着!我说!” 童天罡把剑收了回来,“金翅蜂”冷含春无助的放声痛哭起来。 童天罡的声音仍然是那么冷漠:“此刻不是芳驾伤心的时候。” “童天罡,你……你是个冷血的……” 底下的话她忍住了,她怕童天罡会因为恼怒而出手杀了她。 童天罡冷漠的道:“冷血的畜牲,对吗?” 仰脸望着童天罡,“金翅蜂”冷含春满睑忧惧之色。 冷然一笑,童天罡道:“比之一般百姓,童某堪称冷血,但与江万里、柳震川之流相比,童某的血要比他们热上几十倍。” “金翅蜂”冷含春脱口道:“你胡说!” 第十章 童天罡冷冷的道:“芳驾来找童某的目的何在?” “金翅蜂”冷含春道:“你杀了柳燕翔,她是我小姑。” 童天罡道:“童某为了什么杀她?” “金翅蜂”冷含春不敢回答。 童天罡道:“因为逼奸不成而杀的是吗?” “金翅蜂”冷含春脱口道:“他们这么说的。” 童天罡道:“他们是谁?” “金翅蜂”冷含春道:“‘寒江门’的人。” 话落又赶紧补充道:“川康地面上,武林中的事,不论钜细,‘寒江门’都知道。” 童天罡道:“童某在什么地方杀了柳燕翔?” “金翅蜂”冷含春道:“他们说在古松坡那家酒店后面的松林中。” 童天罡道:“‘生铁魔’阴积德开的酒店后的黑松林?” “金翅蜂”冷含春点点头。 童天罡接着又问道:“谁能证明这件事?” “金翅蜂”冷含春道:‘生铁魔’阴积德,尸体是他搬到店中去的。” 童天罡冷笑道:“柳震川怎么说?” “金翅蜂”冷含春道:“他什么也没说,付给阴积德五百两银子,人把尸体搬回来了。” “金翅蜂”冷含春睑色一变,怒声道:“童天罡你凭什么这样侮辱人?” 童天罡冷冷的道:“侮辱他?童某为什么要乎白无辜的侮辱他?芳驾回去后,最好亲自去问问他,他唯一的女儿是不是江万里设计杀害的。” “金翅蜂”冷含春脱口道:“童天罡,我知道你跟‘寒江门’有仇。” 童天罡道:“因此嫁祸给‘寒江门’?” “金翅蜂”冷含春道:“对。”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不跟芳驾多作争辩,回去之后,替童某传个话给柳震川,‘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他柳震川甘心把自己的女儿这么不明不白的葬送掉,只怕他也对不住江湖上的悠悠众口’。” “金翅蜂”冷含春没有开口。 童天罡岔开话题,道:“现在回到原先的问题上,芳驾是怎么知道童某在这里的?” “金翅蜂”冷含春犹疑片刻道:“‘寒江门’的人透露的。” 童天罡道:“是柳家派在‘寒江门’卧底的人?” “金翅蜂”冷含春摇头道:“不是。” 童天罡道:“那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金翅蜂”冷含春实在想不透童天罡为什么这么重视她来找他的原因:“你问这些干什么?” 童天罡冷声道:“是童某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 “金翅蜂”冷含春楞了一下,无可奈何的道:“是我未进柳家之前的一个明友告诉我的,因为她被江家大公子收为侍妾,所以她才知道这件事的。” 童天罡语气稍缓,道:“她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件事?” “金翅蜂”冷含春道:“她也不是特地跑来告诉我这件事的。是因为自从她进了江家之后很少有机会出来,是我问起来她才说是因为江老爷子正在全神策划到峨嵋搜捕你的工作,所以她才敢抽空溜出来看看我。” 童天罡想了想,道:“芳驾又怎么想到要来杀童某的呢?” “金翅蜂”冷含春不安的道:“我……我……” 童天罡道:“童某说过不杀芳驾的话了,只要照实说,童某的保证绝对有效。” “金翅蜂”冷含春道:“因为她说你被江三公子打伤了,已经没有抵抗能力,因此,我以为凭我自己的力量可以完成这件事。” 童天罡脸色突然一沉,道:“芳驾没说实话吧?” “金翅蜂”冷含春脸色一变,-口道:“我没有骗你,这些过失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与柳家无关,我为什么要骗你?” 童天罡冷冷的道:“芳驾既然知道童某身负重伤,又知道江万里在全神搜杀童某,芳驾怎能预知童某会漏网呢?” “金翅蜂”冷含春这才明白童天罡怀疑她说谎的原因。 忙点头道:“不错,当时我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什么机会,是我那个朋友无意中的一句话,提醒了我。” 童天罡星眸一亮,道:“她怎么说的?” “金翅蜂”冷含春道:“她说江老爷子一直担心搜不到你,原因是金顶峰太广阔,山上和尚又熟悉地形,要藏一个人,实在不容易找到,因此,他们才先安置了了望的暗椿,预防山上和尚偷送你下山。” 童天罡在沉思,“金翅蜂”冷含春以为童天罡仍不满意,又补充道:“江老爷子虽然安排得很周密,但是,他们说江老爷子仍然认为搜到你的可能性只有四成,因为强龙不斗地头蛇,在峨嵋,山上和尚毕竟是地头蛇。”(此处有缺页) “金翅蜂”冷含春坐下马一惊,也跟着人立起来,冷含春本能的两手紧拉住缰绳,江起龙乘机出手,轻易的点了她腰间的“软麻穴”,顺势探臂搂住纤腰带到自己马上来。 这一切,显然全是预先安排好的圈套。 由三人得意的淫邪笑声中,“金翅蜂”冷含春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下,为时却已太晚了。 淫邪的低头盯着横仰在腿上的“金翅蜂”冷含春,江起龙得意忘形的笑道:“小嫂子,打从头一次见到你,直到如今,我就没法忘了你,今天,嘿嘿,今天,我可终于得偿宿愿了,嘿嘿……” 虽然动弹不得。却感觉得到江起龙那双邪恶的手正在她身上游动,羞愤交集之下厉声道:“江起龙,在川康地面上,别人怕你江家,我们柳家却不怕。只要我……” 底下的话,她不敢说出来。 江起龙笑道:“只要你一回到柳家,立刻就要来算这笔帐,对吗?小嫂子,嘿嘿……” “金翅蜂”冷含春不敢接腔。尖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江起龙大笑道:“小嫂子,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难道说连我想干什么你都不知道呀?嘿嘿……?我这就去告诉你我想干什么吧!” 话落勒马想往路边野地里走。 梁老二忙道:“大少爷,我们……” 江起龙脸色一沉,道:“在我没玩够之前,你们谁也不准沾她。” 梁老大不平的抗声道:“大少爷,这分差事本来是老爷子派给我们的。由于咱们兄弟感激大少爷干日待我们的好处,所以才偷偷的告诉您……” 江起龙不耐烦的道:“等我玩够了,自然会给你们,别罗嗦了。” 梁老二急声道:“可是,大少爷,万一这一两天内,他们找到童天罡这娘们就没命了,那咱们兄弟岂不白忙活了一场。” 江起龙沉声道:“等我完事之后再说。” 话落勒马向路边旷野走去。 “江大公子,大喜呀!” 声音就在三人前面不到一丈远的白杨树下,三人竟然色迷心窍的一直没发现树下有人。在“金翅蜂”冷含春身上游动着的那双右手终于停了下来。 江起龙用那种日久成习的踞傲目光扫向白杨树下,终于看到了背靠在白色树干上的童天罡。 江起龙贪恋女色,但却憎恨比他俊美的男人,童天罡在他眼中自然更不能例外,冷冷的哼了一声。 江起龙阴冷的道:“小子,今夜算你狗运享通,大爷没心情跟你计较,换了平时,就算你在大爷面前不吭声,大爷也要剥掉你一层面皮,还不快给我滚!” 靠在树上动都没动一下,童天罡冷漠的道:“听口气,好像还得多谢不杀之恩似的?” 江起龙左边的梁老二插嘴道:“小子,叫你谢恩,那还是你祖宗积德呢,你可知道这位大爷是谁吗?” 江起龙闻言立是挺了挺胸脯,两眼直往天上翻。 童天罡冷漠的道:“有道是物以类聚,跟你们这两个邪淫杀胚在一起的还会有什么上得了抬盘的东西。” 江起龙挺高了胸脯是准备接受对方赔礼乞饶的,没想到却落了一顿臭骂。 白睑登时一沉.江起龙气极大吼道:“梁老二,去,我要活的。” 在“寒江门”中,梁家兄弟虽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却也不是摇旗呐喊的角色,尤其对于初到川康,不知“寒江门”势力的人,他们更是猖狂无忌。 因为,就算是败了,只要把江万里抬出来,他们也吃不了亏。 踏在脚镫上的双足微一用力,梁老二凌空一个大翻身准确无比的落在童天罡面前四尺左右处,不由分说,欺身出拳,倏地捣向童天罡心窝,出手迅速,确实有几斤力道。 探手轻巧的扣住梁老二右手腕脉,童天罡依旧动也不动的背靠在白杨树上。 杀猪似的痛呼着,梁老二两腿发软的直跪倒在童天罡面前。 江起龙脸色一变,大吼一声道:“放手!” 手没放,梁老二叫得声音已近乎嘶哑了,童天罡显然是又加了几分力量。 梁老大情急之下,脱口道:“我们是‘寒江门’的人,他就是‘川康皓月’江万里江老爷子的大公子。” 童天罡右手猛一用力,咔擦一声捏碎了梁老二的腕骨,梁老二尖号一声昏死过去。 既然亮了江家的招牌,对方仍然听如未闻,江起龙睑上无光,厉声道:“梁老大,给我宰了这小子,快去呀!” 口里应着,梁老大缓慢的下了马背,却迟疑不前。 江起龙暴跳道:“快去呀!” 梁氏兄弟彼此的武功各自心里有数,梁老大怎么敢上。 把“金翅蜂”冷含春往马鞍上一摆,江起龙一个大翻身飘落在童天罡面前,身法比之梁老二俐落多了。 童天罡依旧靠在树干上,冷然一笑道:“江大公子,比起梁老二来,尊驾的身手果然俐落许多。” 江起龙一出面,梁老大立时也神气活现的中心过来虚张声势了。 “小子,你现在乞饶,说不定咱位大少爷大发慈悲,还会留你一条狗命。”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江大公子……” 江起龙沉着脸道:“少说奉承话,你是谁,快说!”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难怪人家说江万里只有一个儿子,比起江起峰来,尊驾实在差得太远了。” 江起龙闻言脸色一变,脱口道:“你到底是谁?” 童天罡缓声道:“三位不是口口声声的说要到峨嵋去搜捕我吗?怎么见了面反倒问我是谁了呢?” 江起龙脸色惊变,脱口道:“童天罡!你是童天罡?” 童天罡冷冷的道:“江大公子,我正是童天罡。” 话落阴沉的道:“江大公子,说实在的,尊驾实在不应该抢梁家兄弟俩的这份差使,尊驾死了故然不足惜,但是,江万里那张长年编织出来的假面具却要被尊驾给他撕下来了。” 权衡轻重,江起龙突然发动了攻击,但是,却只发动了一半。 “天煞令”锐气逼人的剑尖抵住在江起龙胸瞠上,硬生生的把江起龙的前动之势阻住了,江起龙的右手抓在剑柄上,剑只拔出了一半。 江起龙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量,却落了个最糟的结果。 盯着江起龙那张变得更白的白脸,童天罡缓慢又冰冷的道:“童某方才警告过尊驾比江老三差得太远的话,尊驾仍然不自量力。” 江起龙神态、语气全都变了,期期艾艾的道:“童天罡,你与家父有过节,那是你与他之间的事,我……我可没得罪过你。” 梁老大偷偷的向后退了一步。 童天罡语气缓和了很多,道:“尊驾真的这么想?” 江起龙一见童天罡神色缓和下来,忙道:“当然是真的,我父亲只是生了我,养大我而已,在他眼中,我连个管家都不如。他的是是非非,我为什么要替他承担,‘寒江门’他也没打算交由我接掌。” 梁老大又向后退了一步,第三步刚抬起来,一道寒光过处。左边半只耳朵已被“天煞令”削落地上,惊呼一声,梁老大举手掩着耳朵,不敢再动。 “天煞令”仍然抵住在江起龙胸前,童天罡若无其事的道:“尊驾既然这么说,那童某问的话,想必尊驾能坦诚回答了?” 江起龙狡猾的望着童天罡道:“我坦诚回答的代价是什么?” 童天罡道:“童某不杀你。” 江起龙道:“你说话算话吗?” 童天罡道:“童某的对象是江万里,尊驾活着如果对童某有帮助,童某为什么要杀你?” 江起龙心头一动,脱口道:“我对你有帮助,你能不能给我什么帮助呢?” 童天罡一怔,突然笑道:“这是条件?” 江起龙狡猾的道:“此刻的情况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按理说我没有资格提任何条件,但是,一个人尽心尽力去做一件事与虚应故事,其效果当然不会一样?” 童天罡又是一楞,道:“江大公子,童某或许低估了尊驾了,好。说说你的条件吧?” 江起龙道:“我是长子。” 童天罡想了想,道:“尊驾想继承‘寒江门’?” 江起龙道:“家父显然没有考虑过我。” 童天罡道:“这是你们江家的家务。” 江起龙道:“你与江家却是敌对的。” 童天罡茫然的道:“这与尊驾的继承有何关连?” 江起龙道:“‘寒江门’的人并不完全支持家父的安排。” 童天罡有点明白了,点点头道:“尊驾的意思是……?” 江起龙道:“‘寒江门’的人并不全是你童天罡的敌人。” 童天罡道:“意思是在童某与‘寒江门’拚斗时,对于对手的生杀有所选择?” 江起龙道:“不错。” 童天罡道:“这些人除了尊驾之外,还有那些人?” 江起龙摇头笑道:“童天罡,现在还不是时候,到了我认为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童天罡脸色一沉,道:“如果我坚持现在就要知道呢?” 江起龙毫不考虑的道:“我不会说的,童天罡,人,都是为了自己明天的希望而活着的。” 童天罡道:“尊驾就只这么一个希望?”江起龙坚定的道:“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把剑一寸一寸的推进我胸膛内,看看我会不会说。” 一个人的决心是不容易伪装的,尤其在先死关头,童天罡看得出来江起龙是真有决心的。 窒了窒,童天罡道:“好,那咱们现在不谈这个问题,说说尊驾今夜来此的真正目的如何?” 江起龙简洁的道:“找乐子。” 童天罡道:“就这么简单?” 江起龙道:“就这么简单。” 童天罡冷笑道:“柳震川也会认为这么简单吗?” 江起龙道:“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的真象。” 童天罡道:“因为冷含春没有告诉他的机会?” 江起龙点头道:“是。”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在‘川康皓月’治理下的川康地面上,发生过这么重大的无头案而查不出真凶的吗?” 江起龙一呆,道:“这……这……” 目光转向右手仍然在血流不止的右耳上的梁老大,童天罡冷冷的道:“梁老大,尊驾方才好像说过一旦找到童某,贤昆仲就没机会的话吧?” 梁老大面有难色的道:“这……这……” 童天罡冷笑道:“尊驾还有一只左耳,要不要童某再提醒尊驾一下?” 梁老大惶恐的望着江起龙道:“大少爷……” 江起龙平淡的道:“光棍眼里揉不进砂子,而且,你这条命也不怎么值钱,还是老实点好。” 梁老大才转向童天罡道:“老爷子说……老爷子说……” 童天罡道:“梁老大,江万里会亲自对你下令,尊驾在‘寒江门’中是什么身份呀?哼!” 梁老大打了个寒颤,忙道:“告诉我的人是王总管,他说是老爷子叫他告诉我这么做的。” 童天罡道:“告诉你怎么做?” 梁老大道:“叫我们尽兴玩乐,他说责任将由童天罡,但是,人决不可以弄死。” 童天罡道:“还吩咐了你们些什么?” 梁老大道:“保密,不准让任何人看到冷含春。” 童天罡追问道:“还有呢?” 梁老大惶急的道:“没……没有了。” “小的知道的全说了,” 以江万里为人的阴沉,梁氏兄弟的确也不可能知道太多,童天罡又转向江起龙道:“江大公子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江起龙笑道:“我爹如果真能这么重视我,让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我还用得着找你帮忙吗?” 童天罡淡然一笑,把“天煞令”收回来,顺手封了江起龙与梁老大两处穴道,封住二人的气血,然后走到江起龙马前,解开“金翅蜂”冷含春被制的穴道,把她放下马来。 带着一脸红霞,“金翅蜂”冷含春道:“你早就到了?” 童天罡点头道:“不错!” 挥起右臂一掌掴向童天罡左颊,出手突然而迅速。 探手抓住“金翅蜂”冷含春的皓腕,童天罡盯着那只气得喷火的眸子,淡淡的道:“怨童某没有及时救你?” “金翅蜂”冷含春正在气头上,脱口道:“表示你够冷酷?” 童天罡冷冷的道:“不,让芳驾对江万里的‘信服’心更坚定些。” “金翅蜂”冷含春立时为之语塞,一挣手腕道:“放开我。” 童天罡道:“童某是要放开你,不过,你不能对这三个人下手,目前,他们对童某而言非常重要,说得更清楚些,他们的命对我而言,比你重要。” 童天罡说话的分量,“金翅蜂”冷含春已经见识过。她开始流泪。 松开手,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不适合走江湖,但依童某主见,芳驾恐怕不能回柳家。” “金翅蜂”冷含春一声不吭,飘身上了马,她原以为童天罡一定会阻止她或叫住她,童天罡竟一声没吭。 提起的马缰终又放了下来,“金翅蜂”冷含春忍不住开口道:“我为什么不能回柳家?” 童天罡道:“很简单,江万里的人会在路上等你。” “金翅蜂”冷含春芳心一沉,道:“我可以易容。” 童天罡冷笑道:“柳震川也不会放过你。” 这句话“金翅蜂”冷含春显然无法接受,冷笑道:“因为我辱没了柳家的家声?” 童天罡冷冷的道:“因为你会给柳家带来灾难。” “金翅蜂”冷含春茫然的道:“带给柳家灾难?童天罡,你说得未免太玄了。” 童天罡道:“一点也不玄,因为只要你活着,你随时都有揭发江万里罪恶的可能,对江万里而言,这是个令他寝食难安的大威协。” “金翅蜂”冷含春道:“你认为目前柳家对江家就没有威协吗?” 童天罡道:“芳驾能确保江万里没弄明白柳震川依仗的是谁吗?” 这倒是实情,凭江万里在川康地面上的神通,他确实有摸清柳震川底细的可能。 “金翅蜂”冷含春半信半疑的道:“江家要是摸清柳家的底,为什么还要忍气吞声?” 童天罡道:“忍气吞声的恐怕已不是江万里而是柳震川了,至于江万里不对付柳家理由很简单,第一,柳家对他已没有威胁。第二,他没有必要因柳家而杀官,第三,留着一个忍气吞声的柳家。多少可以消除些江湖上说‘寒江门’不容异己的口实。” “金翅蜂”冷含春信心已完全动摇,但仍极力反驳道:“这是你的猜测?” 童天罡道:“芳驾要听听事实吗?” “金翅蜂”冷含春道:“你有吗?” 童天罡反问道:“知道‘妖狐’苗芳吗?” “金翅蜂”冷含春道:“她曾经企图论诈柳家。” 童天罡道:“柳家能依仗官府吃住江万里,‘黑妖狐’苗芳既然有同样的门路,她为什么不去找财势比柳家更大的‘寒江门’门主江万里呢?” “金翅蜂”冷含春道:“因为她的门路是江家替她找的。” 童天罡冷笑道:“江万里为什么要替她找门路呢?” “金翅蜂”冷含春道:”不知道。” 童天罡道:“那你们又怎么知道是江万里替她找的门路呢?是因为你们官府有人,可以查出来对吗?江万里不是在告诉你们柳家。他官府里也打通了吗?” “金翅蜂”冷含春心乱如麻。无力反驳。 童天罡又追问道:“苗芳的事件,柳震川去问过江万里吗?” “金翅蜂”冷含春越来越觉得童天罡的分析可靠了,望着童天罡,她摇了摇头。 童天罡又道:“还有柳燕翔的死。父女亲情,柳震川为什么会人云亦云的不加追查就相信是童某所为呢?如果他真的相信是童某干的,又为什么不来找童某呢?” “金翅蜂”冷含春更无言以对了。 童天罡接着又道:“还有你的事件,你那位朋友怎么会对‘寒江门’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金翅蜂”冷含春插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也是江家安排好的?他又怎能料知我听了以后准会来呢?” 童天罡道:“开始我是以为他想利用你邀功取宠的心理,实际上不是,是因为他知道柳震川既然不敢否认他女儿是童某杀的却又毫无报复行动,你们年轻的一辈心中不满,急于报仇。” “金翅蜂”冷含春又不开口了。 童天罡又道:“今夜的事件一旦成功,他知道柳震川仍不会相信,但他却必须对童某采取行动,否则,必然会造成后辈的怨恨而使柳家不能团结,再不然,柳震川就得说出真象,年轻人忍不住,很可能与‘寒江门’火拚,柳震川势必要被逼替他消除童某,因为,童某只是个孤零零的外乡人,在柳震川的心目中,当然要比对付江万里容易得多。” 童天罡把前前后后发生的许多事情加以连贯,分析,果然丝丝入扣,毫不牵强,不由“金翅蜂”冷含春不信,就连江起龙这个旁观者也找不出破绽来。 显得有些六神无主,“金翅蜂”冷含春惶惶不安的道:“那……那我该怎么办?” 童天罡淡淡的道:“要回柳家,拍马向前跑,不回柳家,就往峨嵋方向跑,‘寒江门’的人暂时不会到那里,以后的事,芳驾就看着办了。” “金翅蜂”冷含春心中感激,脱口道:“你救我的目的何在?我……”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童某是有目的。” “金翅蜂”冷含春诚恳的道:“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尽力。” 童天罡笑笑道:“童某现在还没想出来,想出来之后,日后碰面,我会告诉你。” 拨转马头,“金翅蜂”冷含春深深的望了童天罡一眼,诚执的道:“你的确是个好人。” 话落一夹马腹,朝峨嵋的方向急驰而去。 望着“金翅蜂”冷含春消失的方向,江起龙出了一会神,然后转向童天罡惋惜的道:”好好的一头肥羊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放走了,童老弟,你也未免太大方了。” 童天罡走到江起龙面前停下来,淡漠的道:“咱们该上路了。” 江起龙微微一怔,道:“咱们有的是时间,何必急在一时呢?童老弟,如果你现在发声叫那个雌儿回来,她一定听得到,也一定会回来。” 童天罡一愣,道:“叫她回来干什么?” 江起龙扬声大笑道:“哈哈……咱们都是男人,叫她回来干什么您老弟真会不知道吗?”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尊驾此刻还有这份闲情吗?” 江起龙正色道:“怎么没有哪?为了你我之间达成的协议,也应该庆贺一番呀?不过,你放心,兄弟我决不占先。” 挥手一掌掴在江起龙左颊上,童天罡冷冷的道:“咱们可以上路了吗?” 江起龙用左手捂在面颊上,盯着童天罡冷冷的阴笑一阵道:“童天罡,我从来不得罪对我有用的人。” 江起龙右颊上立时又挨了一记耳光,比前一计更重些,嘴角已有鲜血流出。 童天罡冷冷的道:“可以走了吗?” 怒目瞪着童天罡,江起龙怒吼道:“童天罡,你把我江某人看成什么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阶下囚!” 江起龙冷笑道:“姓童的,这种情况下,你相信我会跟你合作吗?”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说过要跟尊驾合作的话吗?” 江起龙的语气立时软化了许多,冷笑道:“与我合作起码你不必面对‘寒江门’全部的人。” 童天罡冷漠的道:“这番话尊驾已经说过一次了。” 江起龙道:“你不相信?” 童天罡冷淡的道:“相信,但童某更相信尊驾不一定能玩得过江万里,姜是老的辣,尊驾听过这句话吗?” 江起龙自己心中也有着同样的颐虑,闻言微窒后,道:“那咱们之间是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那得看尊驾有没有可谈的基础?” 江起龙想了想,道:“你能不能给我一段时间,让我把‘可谈的基础’摆出来给你看看?”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尊驾要多少时间?” 江起龙道:“明天这个时候,如何?” 童天罡道:“可以,什么地方?” 江起龙道:“离此三十里有条飞云岭,岭下一个冷泉池,就在那里,不过,因为时间限制,我能调集的人手可能不多。” 童天罡道:“可以。” 江起龙道:“放谁去通知?” 童天罡道:“尊驾看呢?” 江起龙笑笑,道:“梁老大如何?” 童天罡点点头,解下自己的腰牌递给梁老大。 江起龙道:“到嘉定去,找谁你知道吧?” 梁老大闻言大喜,忙接过腰牌道:“知道,知道,我这就去!” 第十一章 飞云岭上有满岭葱郁的苍松,但却从来没沾过云,因为岭不够高,当时给这个岭取名字的人要不是没到过这个地方就是在说梦话。 岭下确实有个泉水池,约有半亩地方圆,四周蓼草漫芜,再加上深隐于岭拐茂林之中,入目显得幽暗森寒,倒有几分冷泉的韵味。 江起龙带着童天罡先到了池的南边,四周了望了一眼,道:“咱们可能来得太早了,他们还没赶到,到北边去等如何?平常我如果召集他们,大都在冷泉的北边,那边树比较浓密,隐密些。” 童天罡向对面望了一眼,果然发现那边的水草与松树比这边茂密,水草中还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烟雾,景观与这边截然不同。 “那边还有个暖泉?” 江起龙一怔,有些茫然的道:“暖泉?” 望了江起龙一眼,童天罡道:“要是没有暖泉,那边的水草间怎么会有水气呢?” 江起龙心头微微一震,连忙点头道:“童兄心细如发,观察入微,兄弟衷心佩服,不错,那边果然是有道暖泉,只是面积不大,所以没把这里叫温泉池。”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这倒是少有的奇景,走吧,我们过去呢?” 在昏暗的夜色中,江起龙因为穴道被封,一脚高一脚低的在前面引路,有好几次差点没掉进水岔里,显得对池边的路径十分陌生。 到达北岸之后,江起龙休息了一下,怂恿道:“童兄要不要过去试试泉水的温度?” 童天罡漫不经心的望了江起龙一眼道:“尊驾满腿泥泞,要不要也下去洗洗?” 江起龙苦笑着耸耸肩道:“兄弟即便下去洗干净了,上来时仍难免要弄脏,还是等行动能自如时再洗吧!” 童天罡淡漠的道:“也好。” 话落举步向池边走去。 当童天罡分开烟雾蒙蒙的齐腰水草走向池边的时候,还在三四丈外的江起龙,一颗心似要提进口腔里,直到他看到猛然向后中心了七八尺的童天罡仆跌在蔓草中时,才深深的吁了口气,整个人都几乎虚脱了。 第一个从密松林中中心落到江起龙身边的是满头苍发,身材梧威猛的六旬上下的老者,老者身后紧跟着四个身材魁梧四旬上下的壮汉,梁老大最后才出来。 五个人众星拱月般的围定江起龙,形如百鸟朝凤,苍发老者首先开口道:“小老儿来迟,让大公子受委屈了。” 江起龙摆摆手,重重的吁了口气,道:“算了算了,事情过去就别提了,说实在的,我真没想会这么容易脱身,史头儿,你不晓得,童天罡这小子狡猾如狐,可真不好对付呢!” 抓住奉承机会,苍发老者正色道:“大公子的话一点也不错,她童的这小子的确不好对付,连老爷子都不敢轻视他呢,大公子能把他玩得团团转,小老儿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江起龙飘飘然笑着摇摇头,道:“史头儿,不是我说大话,论武功,我自知不是我们家老三的对手,若论动心思,我那三弟可就差得太远了!” 梁老大虽然已经把全部经过都对苍发老者说过了,苍发老者仍然明知故问道:“大公子,您当时是怎么说服他的?” 江起龙得意的笑道:“兄弟隔墙的道理呀,我料定像他这种一向自以为是的人一定会认为像我这种人对于名利一定很重视。所以我就利用兄弟之争来打动他。” 苍发老者忙道:“要说服他这种人,不但说出来的话要合情合理,在语气与表情上也必须要装得很像才行。” 梁老大忙接口道:“谁说不是呢?当时大公子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连我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我二弟躺在地上,我准会问大公子什么时候暗组成背叛老爷子的私党了?” 话落忙又问道:“大公子,我们家老二那去了?” 江起龙面有得色的道:“我把他放走了。” 梁老大一楞,道:“姓童的会同意?” 江起龙道:“我说叫他去联络第二批人来会面,我是希望他能设法去跟我爹联络,我担心他脑筋没有你这么灵活。” 苍发老者忙又抢过话题道:“大公子,真有你的,姓童的可真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江起龙越听越得意,狂妄的道:“其实,依我看,童天罡也不怎么样,刚来的时候,我真担心他会对水草中的那些烟雾起疑,不肯过来,等过来以来,我又担心等那些烟漫上岸来的时候,会被他察觉有异而躲开,或者我比他先倒下去而被他杀害,没想到这小子死星照命,竟然自告奋勇的往烟雾里闯。” 苍发老者忙道:“大公子,小老儿也曾顾虑到这一层,所选的是阴必成留在嘉定化舵中药效最强的毒药,只要姓童的嗅上一点,立刻会躺下去,小老儿身上还替大公子预备了解药了呢?” 江起龙点头道:“今天能擒到童天罡,史头儿,你居头功。” 苍发老者笑逐颜开的忙道:“小老儿怎么敢跟大公子您抢功?” 江起龙道:“不用客气,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功劳,要不是大家想出这个方法来,就算我能把童天罡诓到这里来,恐怕咱们也拿不下他。” 话落脸色一变,道:“姓童的一直躺在那里,会不会中毒过深而毒死?” 苍发老者一怔,脱口道:“怎么?大公子要活的?” 江起龙道:“弄个活的给我爹,不是更显得咱们办事办得漂亮吗?” 苍发老者巨掌一拍,道:“对呀,喂,你们四个快去把童天罡那小子拖出来,快去呀!” 四个大汉忙掏出布帕蒙住口鼻窜进童天罡跌倒的草丛中。 四个壮汉并没有如江起龙等人预期的手到擒来般的把童天罡从莽草中拖出来,他们甚至向两边各自搜出一丈多远,仍然没把童正罡拖出来。 江起龙等人面面相觑的各自愣了一阵,苍发老者突然凝重的开口道:“大公子,咱们走,快!” 苍发老者的巨手才刚搭上江起龙的左手腕,童天罡已然如幽灵般的从松林中转出来,冷漠的道:“三位不是打算把童某一起带走的吗?” 恐惧揉合着惊讶,江起龙呆木的盯着八尺外,站在松林边的童天罡,脱口道:“是……你?” 向前走了三四步,童天罡平和的道:“江大少爷,你吃惊了?” 咽了两大口唾沫,江起龙茫然的道:“你……你没中毒?” 童天罡淡漠的道:“如果童某不知道那些烟是毒,确实会中毒。” 江起龙讶异的道:“你是说你早就看出来了?”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其实这件事一开始,我已料知有八成是假的,尊驾信不信?” 江起龙激动的脱口道:“不信,当然不信,你没有理由料知这件事。” 童天罡冷冷一笑道:“当然有理由,而且,理由很明显的摆在眼前,只有像尊驾这种酒色之徒,才会忽略了这么明显的理由。” 江起龙脱口道:“理由是什么,你说?” 童天罡冷冷的道:“江大少爷,童某从开始直到现在,都没敢低估令尊,实际上整个武林中也没有人敢低估令尊,尊驾整日沉甸于女色之中,充其量也只是在抢女人方面有点鬼门道而也。 论谋略,比阴险,尊驾在江万里面前,只不过是皓月下的萤光而已,何况,知子莫若父,尊驾跳得出令尊的手掌心去吗?” 江起龙一呆,脱口怒吼道:“童天罡,你……你……” 童天罡淡漠的道:“江大少爷,童某郑重的警告你,你在玩命,再有一次,尊驾这条命就玩掉了。” 话落口气略缓,道:“走吧,咱们还得到嘉定去等令尊呢!” 苍发老者横跨一步挡在江起龙面前,老气横秋的盯着童天罡道:“走?你教谁跟你走?”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江起龙,尊驾刚才没听见吗?” 苍发老者蛮横的道:“听见了,老夫不同意。” 淡漠的扫了苍发老者一眼,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的话只怕没那么大的份量吧?” 苍发老者冷笑道:“童天罡,嘉定天宝分号内老夫偿你的那一记耳光现在大概不痛了吧?” 童天罡笑笑道:“尊驾是在提醒童某?” 重重的哼了一声,苍发老者道:“老夫不只是提醒你,而是警告你,因为,江三公子不在这里。” 童天罡摇摇头道:“史当家的,江家只有江老三说话最客观,他不在这里所以尊驾才应当格外慎重小心才是,得意不可再往。” 江起龙没听懂童天罡的话,但却听懂了苍发老者说的了,睑上喜色一闪,忙道:“史监忠,你真的揍过他?” 史监忠一挺胸脯,大言不惭的道:“大公子,不是我‘怒狮’史某人夸口,当时要不是三公子及时赶到,救了这小子,如今他还不知道投胎投到那里去了呢?” 童天罡只站在一旁淡漠的望着“怒狮”史监忠。 江起龙大喜道:“好,史头儿,只要你擒下姓童的,嘉定分舵‘猛金刚’常承惠的舵主位置就是你的了。” “怒师”史监忠忙道:“多谢大公子提拔,只是……” 江起龙正色道:“怎么?你是怕我的话在我爹面前不够分量? 我老实告诉你,圆觉和尚早就在我爹面前推荐过我来接掌嘉定分舵了,我是舍不得离开在成都的那些雌儿,所以才不肯来。 我回去之后,只要表示说我要来,等我接了之后,干个三五天再转给你,依“猛金刚”常承惠为人的性情,你还怕他会吃回头草吗?” “怒师”史监忠才安心的道:“小老儿怎么会不相信大公子呢?我的意思是说大公子您要死的还是活的?” 江起龙只怕自己再落入童天罡手里,忙道:“死活都行,只要除掉他就行。” “怒师”史监忠应了声“是”,转向童天罡道:“童天罡,你都听到了吧?” 童天罡向池边扫了一眼,道:“尊驾在说废话。” “怒师”史监忠一本正经的道:“老夫是要告诉你,如果你想活命的话,最好放弃抵抗的念头。”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尊驾恐怕是在等池边的毒烟吹上来吧?童某奉劝尊驾不要等了,风向不对,那些烟过不来的。” 由于内心紧张,“怒师”史监忠一直没留心这个问题,闻言不自觉的向池边望去,果见浓烟一直向南飘,掠过池面已到了对岸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史监忠,在‘寒江门’尊驾不是个重要角色,童某没打算要你的命,请吧。” “怒师”史监忠在犹豫。 江起龙惶恐的道:“史监忠,你……你到底……” 一方面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另一方面名利的诱惑实在太大,“怒师”史监忠沉声道:“大公子,你放心,这小子还没放在老夫眼里。” 话落大步向童天罡走过去。 童天淡淡的扫了站在面前四尺左右处的“怒师”史监忠道:“尊驾站得这么近。有拨刀的机会吗?” “怒师”史监忠冷哼声中,右腕一翻向腰间刀柄,手法疾如风。然而,刀却只拔出不到三分之一。 低头看着压在腕上的“天煞令”剑尖,“怒师”史监忠的脸色突然间失去血色了。 冷冷的笑了一声,童天罡道:“童某曾经警告过尊驾?” 慢慢的抬起头来,“怒师”史监忠犹哪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讷讷的道:“我……我……” 只望着对方,童天罡不开口。 江起龙的睑也白了。 见童天罡一直没有松口放他的意思,“怒师”史监忠终于无可奈何的硬起头皮道:“老夫认了。” 失望之余,江起龙怒吼道:“史监忠,你……你可把我坑惨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曾经说过,得意不可再往,然而,尊驾却被名利冲昏了头。” “怒师”史监忠终于放软了声音道:“老夫知错了。” 童天罡在犹豫。 “怒师”史监忠见状忙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且,在‘寒江门’中,老夫也非重要角色。” 童天罡冷漠的笑了一声,道:“尊驾空长了一个威猛躯壳,童某就算杀了你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话落收回“天煞令”。童天罡的“天煞令”才归入鞘中,“怒师”史监忠的长刀却已离鞘挥向童天罡颈间,时间捉摸得恰到好处。 正是童天罡手刚离剑柄,去势正急,不易回手的时刻。 但是,“怒师”史监忠仍然估计错了,错在他一直没弄明白自己的武功差人家太远。 长刀带着那支断腕,带着一溜血光飞落童天罡身后的松林中,童天罡的“天煞令”指在“怒师”史监忠咽喉上。 目光如霜,童天罡盯着史监忠道:“童某已放过尊驾一次了。” “怒师”史监忠惊怖的脱口道:“老……夫,我……我……” 一缕血光起自“怒师”史监忠项间,封断了他没说出来的话,也结束了他六十多年的岁月。 跨过“怒师”史监忠的尸体,童天罡缓步走向江起龙。 在“寒江门”中,“怒师”史监忠确实不算什么重要人物,但在场的这些人心目中,史监忠却比他们强了很多.目睹史监忠惨败的情况,他们甚至连抽兵器的勇气都没有了。 心里都有逃的念头,但却没有人敢跑。 江起龙脸色铁青,两腿打颤,充分的流露出一个纨子弟欺弱畏强的面目。 舌头已经有些不听使唤,江起龙一边退一边颤声叫道:“童……童令主,我……我跟你走,我……我跟你走,一……一定跟你合作。” 冷冽的笑了一声,童天罡道:“若讲信用,尊驾恐怕连姓史的都不如,带着尊驾只有增加累赘而已。” 江起龙连声道:“我……我一定跟你合作,一定合作,保证合作,不……不然,你就像对付史监忠一样对付我。” 童天罡冷冷的道:“好,尊驾的生与死,全操在尊驾自己手里,梁老大。” 梁老大打了个哆嗦,应道:“小……小的在。” 童天罡道:“架着江大公子跟我走!” “醉仙楼”这座号称嘉定城第一的大酒楼,楼上雅座全被“猛金刚”常承惠包下来了。 “猛金刚”常承惠虽然是“寒江门”第一大分舵嘉定城的舵主,像这种大排场也只有在江万里到嘉定的时候才用过几次。 偌大的二楼上此时只有六个人,坐着三个,站着三个,坐着的是“猛金刚”常承惠,童天罡以及江起龙。 站着的三个是“猛金刚”常承惠身后的三个随侍模样的大汉。 浓眉大眼,狮鼻海口,络腮虬髯根根直立,燕额宽腮,一身栗肉,年事虽然已是六旬开外,入目仍使人有年轻人火爆猛烈的感觉。 盯着坐在对面的童天罡,“猛金刚”常承惠肃穆的道:“童老弟,撇开你我今天的立场不谈,今天老夫忝为此地主人,先向你表示欢迎之意。” 童天罡淡淡的道:“拿人钱财予人消灾,尊驾能撇得开‘寒江门’吗?” “猛金刚”常承惠一怔,窒了一窒,道:“童老弟,你的性子比老夫更急。” 童天罡道:“也许是童某比尊驾年轻几岁吧?” “猛金刚”常承惠又是一怔。脸色微微一变,道:“老弟,姜是老的辣呀!”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尊驾说得很对,所以童某一直很小心。” “猛金刚”常承惠笑道:“老弟,你心中或许有小心谨慎的念头,但你的行动却仍然太大意了。” 望着“猛金刚”常承惠,童天罡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多问。 “猛金刚”常承惠道:“因为你毕竟是到嘉定来了。” 童天罡点点头道:“这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吧?”露出一口黄板牙,“猛金刚”常承惠笑道:“对!强龙不压地头蛇。”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但是童某已经来了。” “猛金刚”常承惠直接了当的道:“退出去。” 童天罡道:“有代价?” “猛金刚”常承惠道:“对!” 童天罡道:“把江大公子留下?” “猛金刚”常承惠道:“对!” 童天罡笑道:“童某得到的是什么?” “猛金刚”常承惠道:“全身离开嘉定。” 童天罡冷漠的道:“然后呢?” “猛金刚”常承惠道:“准备迎接‘寒江门’的攻击。” 童天罡点点头,漫声道:“尊驾是个肯说实话的人。” 话落全神盯着“猛金刚”常承惠,一个字一个字的缓声道:“要是童某不接受吧?” “猛金刚”常承惠冷酷的道:“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怎么个死法?” “猛金刚”常承惠道:“慢慢死。” 童天罡笑道:“江大公子呢?” “猛金刚”常承惠道:“老夫顾不了他了。” 江起龙闻言大怒,大吼道:“常承惠,你最好先搞清楚你吃的是谁家的饭再放屁也不迟。” “猛金刚”常承惠歉然的望了江起龙一眼,放沉了声音道:“大公子,这不是老夫的决定。” 江起龙怒道:“不是你的决定,是谁的?” “猛金刚”常承惠道:“‘寒江门’门主!” 童天罡心头一震,江起龙却大怒道:“放屁,‘寒江门,门主是谁?” “猛金刚”常承惠泰然自若道:“‘令尊’,大公子,令尊是个不受人威协的人,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提到“川康皓月”江万里的生性,江起龙倒真有些心寒了,语气一缓道:“我不信,虎毒不食子。” “猛金刚”常承惠冷漠的道:“这叫大公无私,这也就是‘寒江门’上上下下对老爷子信服,敬畏的主要原因。” 江起龙急吉否认道:“我不相信我爹会这么做,你……你少在那里妖言骗人。” “猛金刚”常承惠冷冷的道:“我这里有老爷子的手令,大公子可要看看吗?” 话落缓慢的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信封背面画着一轮满月。 接过信封,江起龙的脸立刻变白了。 没有注意江起龙的神情,江起龙完全痴呆呆的木然不动了。 自始至终童天罡都没有理会江起龙的反应,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童老弟,你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对吗?” 童天罡淡淡的道:“童某相信。” “猛金刚”常承惠阴声笑道:“这么说你是知道没有依恃罗?” 童天罡笑笑道:“是!” 从童天罡脸上实在找不出什么谠象,“猛金刚”常承惠试探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童天罡道:“靠人不如靠自己。” 话落突然扬掌拍向江起龙。 “慢着!” 收住掌,童天罡望着脸色全变了的“猛金刚”常承惠。 气急败坏的死命盯着童天罡,“猛金刚”常承惠近似吼叫般的怒声道:“童天罡,你……你,你欺人太甚了。” 童天罡冷冷的的道:“尊驾恐怕弄错了,从开始直到现在,尊驾一直在提醒童某你是主人,有道是客不欺主,童某怎敢欺负你这位大舵主呢?” 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猛金刚”常承惠放缓语气,道:“伤了他你也跑不了。” 童天罡冷然道:“就算童某跑不了,也不至于舍本吧?” 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猛金刚”常承惠霍地跳了起来,大吼道:“童天罡,你……” 仰脸望着对面的“猛金刚”常承惠,童天罡语气反而转得平和了些,道:“常舵主,你是来办事的而不是来耍威风的,说句对尊驾不够尊敬的话,童某既然冲着江万里而踏进了川康地面,尊驾这点威风只怕还无法把童某吓倒。” 话落脸色一沉。接着又道:“常舵主,我相信你也是个老于江湖事务的人,不要耍手段,用计谋,童某不吃这一套。” “猛金刚”常承惠冷声道:“老夫跟你耍什么手段,用什么计谋了?” 摇摇头。童天罡着“猛金刚”常承惠道:“常舵主,你真要童某给你点破吗?好,童某问你,我们就假定江万里真有大义灭亲的决心,亲笔下了手令,尊驾真敢来执行这道命令吗?” “猛金刚”常承惠一怔,道:”老夫身属‘寒江门’,听命行事,有什么敢与不敢的?” 童天罡冷哼一声道:“很好,不管尊驾是否言出由心,今天童某就冲着尊驾这份忠诚,替尊驾代劳解决了江起龙,日后也可以减少尊驾一些心理上的负担,以谢尊驾这份待客厚谊如何?” “猛金刚”常承惠冷笑道:“老夫不领这份情。” 童天罡道:“那就算童某解决自己的累赘好了。” 当童天再度扬起掌来的时候,“猛金刚”常承惠终于屈服了。 “好,童天罡,算你狠,老夫今天认了。” 童天罡冷静的望着对方不开口。 慢慢的坐了下来,“猛金刚”常承惠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童天罡冷漠的道:“叫江万里亲自来把他儿子领回去。” “猛金刚”常承惠一怔道:“他一个人来?” 童天罡淡淡的道:“如果他认为有需要,他把‘寒江门’全部徒众带来,童某也不反对。” “猛金刚”常承惠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还有别的吗?”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没有了。” 重又站了起来,“猛金刚”常承惠道:“好,老夫一定把话带到,三天之内,一定给你一个答覆。” 话落离开坐位,道:“这三天内,一切费用由老夫负责。”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如果住不起店,就不会在此地与尊驾会面了,盛情心领了,尊驾请便。” “猛金刚”常承惠冷哼一声,绕过童天罡右边向梯口走去,童天没有看他。 豁然转身,“猛金刚”常承惠在经过童天罡身边的时候,突然挥手一掌砍向童天罡后颈,这一掌之力,足可把童天罡的头砍下来。 立掌反臂搭向脑后,童天罡在架住“猛金刚”常承惠掌刃的同时,倏然转身,挥手一掌掴向“猛金刚”常承惠左颊。 “猛金刚”常承惠虽然完全没料到童天罡守与攻配合的如此迅捷,反应却还相当快,抵消了不少掴击的力道。 “拍”的一声,“猛金刚”常承惠踉踉跄跄的向右后方退开四五步,左颊立时红了一大片,嘴角也有鲜血冒出来。 盯着又气又急,两眼发愣的“猛金刚”常承惠,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再说一次,尊驾实在辜负了这付大好躯壳了。” 猛然向前跨了一步,“猛金刚”常承惠的右手迅速的搭在腰间的刀柄上。 童天罡只冷冷的望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在这种情况下,冷静是伪装不出来的,因此,这种情况下的冷静也特别慑人。 握在刀柄上的五指终于松开了,狠狠的瞪了童天罡一眼,然后重重的哼了一声,“猛金刚”常承惠转身急步下楼而去。 自从看过那一封江万里的手令之后,江起龙由激动的情绪中平复下来之后,便一直在用心的考虑一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与他的生死有关。 苦难使一个人的心灵成熟,江起龙转睑看着身边的童天罡。突然问道:“童天罡,依你看,我爹他会真的杀我?” 童天罡一怔,转睑向着江起龙,江起龙睑上的认真表情使童天罡诧异。 “问我?” 江起龙凝重的点点头,认真的道:“是!” 童天罡有点茫然,道:“他是你爹,你比我更了解他。” 江起龙道:“不错,我是比你更了解,因此,我知道他真的会杀了我。” 江起龙的话很认真,也很冷静。 童天罡仍然觉得茫然不解,他不是怀疑江万里会这么做。而是对江起龙这个长年在酒色中打滚的人。 突然如此认真而又冷静的思考这个问题感到惊讶。同样的,他仍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腔。 江起龙缓缓的道:“自从我娘死后,我爹唯一拥有的就是权势与地位了,因此,权势与地位也变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内容了。” 因此,他不会容许任何事务妨碍到他心目中唯一重要的东西。” “他不相信我与二弟,因为,在他心目中,我们俩是永远扶不起来的软骨头,软骨头最容易出卖人。” 童天罡道:“你已经不打算出卖他了?” 看看童天罡,江起龙末置可否,继续道:“为了希望老三回到他身边,他设计杀了柳燕翔,这件事,我与老二都知道,他曾经以死威胁过我俩不准说。” 现在,我落在你手中,单只为这一件事,他已有杀我封口的必要了,因为,在他心目中,老三一直是他事业的继承人。” 童天罡没有接腔。 “其实,我爹他也很可怜,很孤独,他周围的人除了畏他,敬他之外,他找不出真正爱他的人,包括他自己的儿子在内。” 话落看着童天罡没有再往下说。 童天罡淡淡的道:“你告诉童某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江起龙凝重的道:“我毕竟是他的儿子,我不希望有人伤害他。” 童天罡冷漠的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他吗?” 江起龙道:“他或许过去曾经伤害过别人。” 童天罡道:“现在他停止伤害别人了吗?” 江起龙郑重的道:“不要问我怎么做,我们只打个比方,假使我能使他改变呢?”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假使我有那种陶襟,今天我不会到这里来。” 江起龙沉沉的道:“他毕竟老了。” 童天罡道:“因此他必须及早还债。” 江起龙摇摇头道:“我不可能帮助你。”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尊驾大澈大悟了?” 江起龙坚定的道:“不管你怎么想,我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了。” 童天罡正容道:“很好,日后不管你死在你爹手中或是我手中,你这一生总算做了一件像人做的事情。” 似乎是真的想通了,江起龙只苦笑了一声,没有反驳。 一连串瓷杯碰击声中,堂倌端上来一壶清茶,童天罡望了一眼,方自一怔,端茶的堂倌已出手点了江起龙的“黑洞穴”。 “是你?” 堂倌把茶盘放在桌上,笑道:“没想到?” 童天罡道:“的确没想到。” 堂倌笑道:“从‘邪刀’沈雄飞的尸体被马驼回嘉定城到你带着江起龙进来。时间虽然没多久,但却已闹翻了整个嘉定,况且,我是‘妖狐’,本来就比人敏感,嘉定城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会不知道吗?” 言下之意顿为自满。 童天罡知道此时此地,“黑妖狐”苗芳花了这么大的心血混上来见他,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你到此地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黑妖狐”苗芳笑道:“怕你溜了呀!” 童天罡一怔,道:“溜?我为什么要溜?” “黑妖狐”苗芳笑道:“溜了可以不必替我做事呀?” 童天罡正色道:“童某既然答应了要协助你,就不可能变封,否则我当时就不会下此承诺了。” “黑妖狐”苗芳笑笑道:“别认真,我逗着你玩的,其实,你就算真的溜掉了,我也不会去勉强你的。” 末后-句话得很认真也很诚恳。 童天罡又为之一怔,他实在有些难以相信像苗芳这种把毕生心血花费在求名利上的人,会用友谊去衡量一件事情。 “黑妖狐”苗芳望着童天罡道:“不相信?” 童天罡还没开口,“黑妖狐”苗芳又接着道:“咱们现在先不谈这个问题,噢,对了,江万里已经到达嘉定了。你知不知道?” 确实出乎童天罡的意料之外,童天罡以怀疑的目光望着苗芳道:“江万里到达嘉定了?怎么会这么快呢?” “黑妖狐”苗芳道:“他是跟在那些到峨嵋去寻你的人后面来的。” 童天罡诧异的道:“跟在他们后面?这么说……?” “黑妖狐”苗芳凝视着双冒深锁的童天罡道:“不错,他是下定消灭你的决心了。” 童天罡道:“他带了多少人来知道吗?” “黑妖狐”苗芳道:“不多,‘浪子’江起峰,‘连心三岳’云氏兄弟以及死在你手中的‘邪刀’沈雄飞,这些人够不够?”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如果只是为了铲掉童某,江万里只要带-个人来协助他就够了。” “黑妖狐”苗芳道:“依你看他带这许多人来,还有什么别的用心没有?” 童天罡望着“黑妖狐”苗芳道:“为你。” 并不觉得惊讶,“黑妖狐”苗芳道:“你的意思是说,在他心目中,我对他也构成威胁了?” 童天罡道:“在平时他或许不会有此感觉……” “黑妖狐”苗芳抢口道:“是因为有你与他做对的关系?” 童天罡笑笑道:“我也是原因之一。” “黑妖狐”苗芳道:“听口气,好像还有其他因素罗?” 童天罡点头道:“峨嵋金顶峰,因为,峨嵋金顶峰如果真的救了我替我疗了伤,那就足以证明峨嵋准备起来面与他为敌了。” “黑妖狐”苗芳佩服的笑着道:“你的心思果然敏捷,你虽然没有替你四处收集消息的人,你所知道的却并不比我少,不错,这三面的力量的确逼得江万里非亲自出马不可了。” 童天罡道:“不是三面,是四面。” “黑妖狐”苗芳一怔,脱口道:“四面?还有一面是淮?” 童天罡道:“西川一叟柳震川。” “黑妖狐”苗芳怀疑的看着童天罡道:“江万里或许知道柳燕翔的死瞒不过柳震川,但是,柳震川一直不敢去找他不就等于说柳震川一直在避免与他为敌吗?” 童天罡道:“柳震川是一直避着与‘寒江门’为敌,但是,今天的情况却又有了变化,形势所逼,柳震川只怕想避也避不掉了。” “黑妖狐”苗芳脱口道:“又有新的变化了?什么变化?” 童天罡道:“为了要证明童某是杀柳燕翔的真凶,江万里又故技重施了。” “黑妖狐”苗芳急急的道:“这一次是柳家的什么人?” 童天罡道:“‘金翅蜂’冷含春。” “黑妖狐”苗芳脱口道:“柳霞川的二媳妇?她死在那里?” 童天罡冷笑道:“如果她死了,江万里就没有这一面的压力了。” “黑妖狐”苗芳道:“你救了她?” 童天罡点点头。 “黑妖狐”苗芳本能的脱口道:“听说‘金翅蜂’冷含春生得相当美艳,对吗?” 显然没弄明白冷含春的美丑与他们谈的主题间有什么关连,童天罡道:“冷含春长得美艳与否与目前的局面有什么关系?” “黑妖狐”苗芳失声笑道:“对,是没有什么关系。她回去了?” 童天罡摇头道:“如果她回去了,柳震川就可以避免与江万里正面为敌了。” “黑妖狐”苗芳迷惑的道:“这话怎么说?” 童天罡简洁的道:“柳震川自知实力与‘寒江门’相差太多,为了避免年轻一辈因激动而躁进,他可以先封住‘金翅蜂’的口。” “黑妖狐”苗芳点头道:“对,只要冷含春不回柳家,就随时有对外宣布这件事的可能,柳震川为了避免窝里起哄,也非得有所行动不可,冷含春不敢回去,是你点醒她的吧?” 童天罡未置可否。 “黑妖狐”苗芳道:“经过情形是怎样的?” 童天罡道:“目前只怕没有时间谈这些。” “黑妖狐”苗芳明眸一转,道:“对,时间有限现在咱们再言归正传,见过江万里之后,你打算怎样?” 童天罡想了想,道:“结帐!” “黑妖狐”苗芳道:“他不可能一个人来。” 童天罡道:“我也不可能束手待毙。” “黑妖狐”苗芳道:“如果他不动手呢?我猜他不可能在这里跟你动手。 因为‘川康皓月’这块招牌,不是一天两天内建立起来的,在川康一带的百姓心目中,他是个大善人,善人是不能随便杀人的。” 童天罡在犹豫。 “黑妖狐”苗芳凝重的道:“一离开嘉定城,他就没有这层颐忌了因此,一离嘉定,你必须选有茂林的路走,以你的武功,一旦进入林中,江万里有再多高手,也不敢到林中去找你。” 童天罡仍然没有开口。 “黑妖狐”苗芳又道:“双拳不敌四手。何况江万里乃是雄踞一方的巨枭,必要的时候闪避他,也不是什么难堪的事,离开嘉定,朝北走,就有一片辽阔的杂木林。” 童天罡仍旧未置可否。 “黑妖狐”苗芳嘴唇激动了一阵,但却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最后道:“到了成都之后,我会再设法与你联络,我得走了。” 童天罡看了“黑妖狐”苗芳一眼,道:”希望在成都我们还能见面。” 原本准备挪动脚步的“黑妖狐”苗芳闻言突然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阵,终于开口道:“对了,有件事我忘了问你。” 童天罡道:“什么事?” “黑妖狐”苗芳道:“有个‘仙凤宫’的宫主‘火凤凰’你认识吗?” 星眸突然一亮,童天罡脱口道:“‘火凤凰’怎么样?”“黑妖孤”苗芳道:“这么说,你是认识她了?” 童天罡锐利的目光在“黑妖孤”苗芳粉脸上打了个转,道:“不错,我认识她,而且,你也知道我认识她。” “黑妖孤”苗芳故做不解状道:“你过去又没有跟我提到过她,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你认得她呢?” 童天罡道:“从你的口气与神情中我看得出来。” 心中涌上-股莫名其妙的酸意,“黑妖狐”苗芳不答反问道:“她是不是长得很美?” 童天罡沉声道:“这与我所要问的没有关系。” “黑妖狐”苗芳道:“我想知道。” 童天罡脸色一变道;“如果我不回答呢?” “黑妖狐”苗芳看了童天罡一眼,然后扭转娇躯就要往楼下走。 童天罡心中一急脱口道:“苗芳!” 这是童天罡头一次叫“黑妖狐”苗芳的名字,语气虽然带有怒意,却仍然使“黑妖孤”苗芳有种异样的感觉,因此,她又转了回来。 童天罡语气略为一缓,道:“她长得的确很美,起码在童某看来是如此。” 瞪大了一只明眸望着童天罡,“黑妖狐”苗芳幽幽的漫声道:“能被你称赞个‘美’字的女子只怕很少,很少,也许只有她一个吧?” 童天罡没有开口。 “黑妖狐”苗芳又问道:“是她改变了你的心意,使你回答了这个问题的,对吗?” 童天罡坦然的道:“是的。” “黑妖弧”苗芳毕竟是个经历过风浪的人,此刻的心情虽然纷乱如麻,理智却仍然能控得了感情,笑得有点苦涩。 “黑妖狐”苗芳道:“也许是我多事,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我总得回答你的问题了,问吧?” 童天罡道:“她怎么样了?” “黑妖狐”苗芳道:“不知道。” 童天罡一怔,发怒道:“你……” “黑妖孤”坦然的道:“我的确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因为我没有见过她。” 童天罡道:“不知道你怎么会问起她?” “黑妖狐”苗芳道:“我听人说她到四川来了。据说她来的目的是想助你一臂之力。” 童天罡道:“她怎么知道我在四川?” “黑妖狐”苗芳道:“听说是柳震川指使人去接她来的。” 童天罡的脸色立刻变了,焦急的道:“这个消息确实吗?” “黑妖孤”苗芳道:“现在谁也无法证实这件事的真实性,不过,消息是从柳家传出来的。” 童天罡急急的问道:“有没有人在四川看到她?” “黑妖狐”苗芳道:“如果真是柳震川接她来的,你想她还会有饥会在四川露面吗?” 童天罡心思已开始凌乱,脱口道:“柳震川不一定拾得下她。” “黑妖狐”苗芳道:“问题是她恨本不知道柳震川要暗算她。” 童天罡一直避免往这上面想,但是,“黑妖狐”苗芳还是把他所担心的说出来了,因此,童天罡沉默不语了。 从认识童天罡到现在,“黑妖狐”苗芳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如此六神无主。忍不住开口道:“其实,柳震川对外放这种消息,真假各有一增可能性,他掌握住‘火凤凰’对你足可构成心理上的威胁,这样,起码在江万里没有收拾掉你之前,他掌握住‘火凤凰’就等于握住一笔与江万里讨价还价的大本钱。 江万里也将因为要得到‘火凤凰’这个活口,而不敢冒然对柳家动武,因此,不管是真是假,先放出这个空气,对柳家总有保护作用的。”童天罡深深的看了“黑妖孤”苗芳一眼,道:“到了成都之后,你能不能先设法替我打听一下。” “黑妖狐”苗芳慨然的点头并苦笑道:“但愿我能说出拒绝你的话来。” 童天罡感激的道:“童某在此先致谢了。” “黑妖狐”苗芳道:“不用谢,但愿有一天我要是落在别人手里时,你也能这么着急。” 童天罡正色道:“童某绝不坐视。” “黑妖狐”苗芳道:“你心中的感觉会跟现在一样吗?” 童天罡不善于说谎,因此,他想不出适当的言辞回答。 “黑妖狐”苗芳笑笑,道:“不必回答这个问题,与江万里碰面时多加小心,记住,你的生死跟‘火凤凰’连在一起的,我走了。” 话落转身不下楼而去。 显然的,“黑妖狐”苗芳是担心童天罡年轻气盛与江万里硬拚,才透露这个消息给他的。 拍开身边江起龙的穴道,童天罡放松了身体做暂时性的休息。 江万里此来是文是武,谁都无法预料。 日过中天,而后偏西,江万里带着“连心三岳”云氏兄弟终于到了“醉仙楼”。 童天罡等了一夜又大半天,如果一夜未睡,过午总是人最疲倦的时候。 干瘦如鹰爪般的左掌中托着那只一直不离身边的小金丝猿,在“连心三岳”的族拥下。“川康皓月”江万里登上了“醉仙楼”的二楼,他的身体虽然瘦小,但他一出现,楼上的气息便像估冻结了一般。 掌柜的领着七八个大小伙计紧跟在江万里等四人身后赶上楼来。 扭动着,臃肿肥胖的身体,掌柜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绕到“川康皓月”江万里前面,恭敬的道:“老爷子,您……您喜欢那个座头?” 云老三开口道:“那位年轻朋友是远道来看咱们老爷子的,那一位就是老爷子的长公子,你说老爷子该坐那里呢?” 掌柜的肥油油的脸一变,不安的道:“恕小的眼拙,由于没见过大公子。所以……所以没有招待。” 云燕春摆摆手,不耐烦的道:“老爷子又没怪你尽管噜嗦个什么劲,还不快去准备坐处。” 江万里沉声道:“燕春,你们三个平日就是这么待人的吗?” 云氏兄弟脸色同时一变,没有一个敢开口。 江万里沉声道:“去把座头调好。” 掌柜的忙道:“三位大爷千万不要动手,这些事,由小老儿来就行了。” 江万里详和的笑道:“徐掌柜的,他们平日活动得多,有点力气,由他们去做好了。” 由于云氏兄弟已经走过去了,徐掌柜的没有时间说客套话,朝那七八个伙计一瞪眼,道:“你看你们,怎么还杵在那里呢?” 话落转身抢了过去。 第十二章 等徐掌柜的带着七八个伙计赶到的时候。云氏兄弟已经在距离童天罡四尺左右处的对面把桌子排好了。 童天罡一直坐着没动,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徐掌柜的看不过去,忍不住开口道:“你看你这个年轻人,老爷子一大把年纪的人跑来看你,你怎么连个招呼都没有呢?” 童天罡看看那张肥脸,淡淡的道:“掌柜的,我与他之间的事,已经到了不必计较俗礼的程度,你是个买卖人。何必管得这么宽呢?” 仗着是替江万里说话,因此气势大些,徐掌柜的一瞪眼,道:“老朽看不惯的事,就要开口。” 童天罡笑笑道:“看不出徐掌柜的一个生意人,竟然有这份豪气与正义感,童某着实佩眼。” 徐掌柜益发老气横秋的道:“老朽虽然不会武功,只要占着个理字。老朽什么也不怕。” 童天罡点头笑道:“对对,这叫有理天下去得,没理寸步难行。” 童天罡的耐性使江万里惊讶,终于开口道:“徐掌柜的。这位小哥方才的话是对的,老夫与他之间确实没有计较这些俗礼的必要了。” 在川康地面,江万里的话几乎就是金科玉律,徐掌柜的闻言一呆,连忙道:“这么说,老朽是真的多管闲事了?” 江万里含笑走到童天罡对面的那副座头面向着童天罡站定。 然后转向徐掌柜的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老夫与这位小哥之间的关系,老夫不怪你。” 徐掌柜的连声应是,没再开口打岔。 江起龙看着徐徐落座的江万里,怯怯的道:“爹……” 看都没看江起龙一眼,“川康皓月”江万里望着童天罡,徐徐的道:“童老弟,打从你进入四川至今,算来也有不少日子了,老夫一直没尽地方之谊。” 童天罡淡漠的道:“那是因为童某在江大门主心目中,份量还不够的关系。” “川康皓月”江万里笑道:“老弟,你说这话就不公平了,老夫今天不是亲自来接待你了吗?” 冷然一笑,童天罡道:“真是专程来接待童某吗?” 江万里正色道:“不然老夫为谁而来呢?” 童天罡冷漠的道:“江大门主,尊驾不是明知故问吗?” 泰然的看着童天罡,江万里突然岔开话题道:“徐掌柜的是买卖人。依你看,他有留在此地的必要吗?” 童天罡会意的冷然一笑道:“就算他们留在此地,对你江大门主而言,又会有什么意义呢?” 江万里一怔,笑道:“童老弟,你比我想像中的你便冷静深沉得多,老夫接待你接待得的确晚了些。” 话落转向徐掌柜的道:“徐掌柜的,老夫与这位童老弟还有很多事情要谈,你们先下去吧?” 从方才二人简短的对话中,掌柜的已听出气氛不对,闻言忙道:“老爷子,要不要小老儿叫人送点什么上来?” 江万里道:“不必了。” 掌柜的带着几个伙计匆匆下楼而去。 掌柜的一走,江万里双目中立时透射出森冷锐利的冷芒,盯着童天罡道:“童老弟,从开始到现在,才绫对你仍然未做最后的决定,虽然你杀了‘邪刀’沈熊飞。” 童天罡冷冷的道:“表示你有门主的风度、胸襟?还是表示你宽宏仁慈,不忍杀生害命?” 凝视着童天罡,江万里道:“都不是!” 童天罡冷冷的道:“因为你欠我的?” 神色坦然而冷漠,江万里点头道:“是!” 童天置冷声道:“因为你杀了我父亲。” 江万里平静的道:“凡是身在江湖的人,谁都有杀人与被杀的可能。” 童天罡冷冷的道:“有些人是自卫而杀人,有些人是为名利而杀人,也有些人是为杀人而杀人,尊驾是基于那一种动机?” 江万里笑道:“老夫认为基于那一种动机无关紧要。” 童天罡心中的怒火直往上冲,但是,当他接触到江万里那只灵活、狡诈而又锐利的眸子时,他满腔的恨意、怒火立时又干复下来了。 江万里的脸色立时一变,凝视了童天罡很久,才轻叹一声道:“有人说最凶狠的敌人不是那些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的人,因为,他们最多只是杀了你而已,可怕的是那种大敌当前却冷如冰霜的人。因为,他既然有能力控制敌人,他会让人生不如死。” 童天罡冷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尊驾既有这份分析能力,想必也有制胜良策。” 江万里森冷的笑了一声道:“童老弟!如果你不以老夫是在大言恐吓的话,老夫是要告诉你老夫有克敌制胜的绝对把握来的。” 江万里断然的摇头道:“老弟,你猜错了,老夫此来完全没有与你拚搏的意思。” 童天罡冷冷的道:“投鼠忌器?” 江万里仍然没有看江起龙,淡得近似冷酷的道:“老弟,即使你杀了他,老夫也不会改变来时的初衷,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江起龙迷惑又绝望的盯着江万里道:“爹,你……你竟怎会说这种话,我……我还是不是你儿子?” 江万里冷冷的道:“有你这种儿子倒不如没有的好。” 江起龙激动的转向童天罡道:“童天罡,你……你杀了我好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江大公子,令尊如果不想要你这个儿子,他尽可以假常承惠之手,何必来争这个手刃亲子之名呢?” 江万里一呆,怔怔的望着童天罡道:“童老弟,你在逼我还是在威胁我。” 冷酷的笑了一声,童天罡道:“逼你!” 江万里忍不住冷笑道:“你以为老夫用的是欲擒故纵之计?” 童天罡深沉的道:“或许不是。” 江万里冷笑道:“既然知道不是,那你又怎么逼老夫呢?” 童天罡道:“虎毒不食子。” 江万里冷笑道:“老夫已经说过自己的决心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问题是你下不了手,因为,你是川康地面上善名久着的大善人。” 江万里冷笑道:“大义灭亲的事自古就有。” 童天罡阴冷的道:“问题是你杀了自己的儿子之后,给他个什么罪名才能让人信服。” 江万里道:“老夫既然敢做,当然就有把握摆平物议。” 童天罡冷笑不语。 江万里怒道:“你笑什么?” 童天罡道:“笑尊驾对自己的想法太过于有自信了,不错,在川康尊驾跺跺脚就能震塌半边天。 但是,令郎毕竟是跟童某在一起的呀,在尊驾没有对住童某的口之前,童某的话也会有相当大的力量。” 江万里大笑道:“童老弟,老夫灭亲的理由正是因为他眼你在一起,因为你奸杀了柳燕翔。” 童天罡笑道:“还有‘金翅蜂’冷含春。”江万里心头微微一动,试探着道:“如果再加上柳震川的二儿媳妇,老弟,那你就更死有余辜了。” 童天罡冷笑道:“童某也是这么想的,只可惜童某运气不好,没有得手。” 那只灵活的眸子在转动着,江万里道:“的确可惜,不过,以你童老弟的身手,竟然会让到口的肥羊跑了,老夫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童天罡冷冷的盯着江万里道:“当时令郎也在场,尊驾如果不信。尽可以问问令郎。” 瘦小的身子猛然震颤了一下,江万里利如霜电般的目光终于投到江起龙脸上了。 白皙的面皮一红,江起龙畏缩的把头低了下去。 江万里登时呆住了。 冷笑一声,童天罡道:“江大门主,尊驾待部属可能太严了些,以致梁氏兄弟因畏惧而不敢具实禀告。” 江万里显然情绪仍未能平复,因此没有开口。 童天罡阴冷的道:“‘金翅蜂’冷含春到时候一定会帮尊驾说话的,因为尊驾对待柳家太‘厚’了。” 江万里豁站了起来,冷声吼道:“童天罡!” “川康皓月”江万里激怒的目光犹如两道锋利的剑刃,直盯在童天罡睑上,威猛中带着无比的煞气。 令人有窒息的压迫感。“寒江门”没有人敢仰视他这对眼睛。 微仰着下额,童天罡毫不畏缩的反盯着江万里,缓慢的道:“童某说错了吗?” “川康皓月”江万里森冷的道:“童天罡,老夫警告你,老夫对你已经忍耐了很久了,你不要以为老夫怕你。” 童天罡冰冷的回敬道:“江万里,对你,童某忍耐了好几年了。” 江万里冷傲的道:“如果你识相的话,只怕在老夫有生之年你都得一直忍下去。”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正是因为不识相,所以今天到了四川地面,尊驾的话等于是白说了。” 江万里冷哼一声道:“直到目前为止,老夫还给你留着一条退路。”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说这句话巳不只一次了,童某不想再作答。” 站在江万里身后的云氏兄弟闻言忍不住同时冷哼了一声纷纷离开江万里身后,逼向童天罡。 江万里没有喝止,童天罡只淡淡的扫了云氏兄弟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云氏兄弟的脚步越走越慢,最后终于停下来。位置就在江万里与童天罡相对的两张桌子中间,形成进退两难的局面。 江万里忍不住开口道,“童天罡,你认定老夫不敢在此地杀你吗?” 童天罡冷冷的道:“对你江万里而言,没有什么不敢做的事,在尊驾心中只有利与害的权衡。” 缓慢的坐了下去,江万里放缓声音道:“童天罡,老夫越来越觉得你对老夫有威胁了。因此,老夫决定把你留下来了。” 童天罡道:“现在?” 江万里冷冷的道:“老夫认为还不值得这么做。” 童天罡道:“因为在川康地面,尊驾是个大善人?” 江万里道:“不错,老夫认为不值得为了你而毁了这块老夫多年经营起来的金字招牌。” 话落突然沉声道:“咱们走!” 江起龙闻言霍然起身,惶恐的叫道:“爹,我……” 看都没看江起龙一眼,江万里站起身来,大步向梯口走去,云氏兄弟紧跟在他后面。江起龙向前追了两三步,直到江万里消失在梯口,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江万里对他的冷漠虽然已非一次了,但江起龙从来没觉得如此寒心孤独过。 从江万里起身直到他消失,童天罡就一直坐在那里动都没动过,就家江万里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江起龙失魂落魄的重又走回到童天罡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茫然的望着童天罡道:“童令主,我……我只好跟着你走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跟着童某走,尊驾只有死路一条。” 江起龙道:“你认为我爹他真会杀我?” 童天罡不答反问道:“依尊驾看,令尊他会不会派人在镇外截童某?” 江起龙毫不考虑的道:“我爹说过的事一定会做。”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那他会不会因为我身边有尊驾为人质而不敢对我采取行动?” 江起龙摇摇头道:“不会。” 童天罡道:“如果尊驾与童某易位相处,尊驾会怎么做?” 一丝灵光掠过脑际。 江起龙脱口道:“你会先杀了我?”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以为童某不该这么做吗?” 江起龙软弱的道:“我跟你说过,我爹的事,我根本就无权过问。” 童天罡冷冷的道:“不管怎么说,尊驾总是江万里的儿子吧?” 江起龙心头-凉,哭丧着睑道:“我……我……” 童天罡冷笑道:“尊驾先前不是表示已经看开了吗?” 江起龙哭丧着睑道:“蝼蚁尚知贪生,说是那么说,我……我……” 童天罡道:“仍然不想死?” 江起龙道:“谁会想死呢?”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倒是有心放尊驾一条活命,只是……” 江起龙连忙抢口道:“令主,只要你肯放我一条残命,你叫我做什么我都肯,甚至……甚至……” 童天罡冷笑道:“甚至出卖江万里?” 怔怔的望着童天罡。 江起龙咽了两大口唾沫,木然的道:“我……我……” 童天罡道:“不敢?” 万般无奈的盯着童天罡,江起龙点了下头。 童天罡淡漠的点头道:“从这点来看,尊驾总算说了句实话。” 话落一顿,道:“童某可以放你回去。” 怀疑的看着童天罡。 江起龙道:“童令主,你在消遣我?” 童天罡冷漠的道:“消遣尊驾?童某没那么大的兴致。” 江起龙大喜过望雀跃道:“童令主,这么说你是真的我放我一条命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是要放尊驾一命,不过,不是现在。” 一听这话,江起龙登时凉了半截,期期艾艾的道:“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呢?” 童天罡道:“等尊驾酒足饭饱之后。” 眸子一动,江起龙跳离座位,急步奔到梯口,扯直嗓门向下吼道:“掌柜的,掌柜的,你上来。” 童天罡没有阻止,嘴角泛着一缕冷冷的笑意。 当“川康皓月”江万里一眼看到“猛金刚”常承惠兴冲冲的带着江起龙奔上楼来的时候,着实感到意外,从那张大太师椅上一下子坐直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奔到面前的这两个人。 奔到江万里面前三尺左右处才站住。常承惠笑脸迎着江万里道:“启禀老爷子,大公子终于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川康皓月”冷哼一声道:“是谁把他救回来的?” 常承惠一呆,讷讷的道:“这……这……” 江万里冷声道:“没人去救,是他自己回来的,对吗?” 错以为江万里在怪手下的人没去救自己,江起龙连忙道:“是没有人去救我,是我自己回来的。” 江万里冷哼一声道:“你自己回来的?哼,你怎么不说是童天罡放你回来的?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放你吗?” 江起龙怯怯的道:“孩儿不知道。” 江方里冷声道:“那是因为他看准了如果他带着你往镇外走,你不但不是他的护身符,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 脸色大变,江起龙骇然的望着江万里道:“爹,你……你是说你会……” 江万里冷酷的道:“我会下令叫他们不必颐虑你。” 惊异,失望化成了愤怒,江起龙铁青着脸盯着江万里道:“爹,不管好歹,我总是你儿子吧?” 江万里冷冷的道:“我宁愿没有你这种不争气的东西!” 江起龙怒声道:“那是因为从小你就没有教导我怎么争气。” 跳起身来。 江万里挥手一巴掌把江起龙打退了四五步,怒吼道:“你小心我杀了你。” 盛怒之下的江起龙豁着性命不要。 嘶声吼叫道:“有道是虎毒不食子,我倒真希望死在自己父亲手中,也好让天下人看看我有个什么样的父亲。” 怒吼一声,江万里扬手一掌,拍向江起龙胸口,这一掌要是落实了,足能把江起龙的上半身子打扁。 云燕堂从门口跃身贴地冲向江起龙,抱住他的双褪,硬把他撞出去八迟远,尽管如此,江起龙仍然被掌风余劲震得口冒鲜血。 云燕晖、云燕春急步奔到江万里左右两边,齐声道:“门主息怒,大公子终究还是个孩子,门主岂可因一时之气而自残骨肉,遗笑乡里?” 江万里终于缓慢的坐了下来。 失望变成了绝望,伤心变成了寒心,挣脱云燕堂的扶持。 江起龙喘息着道:“爹,直到今天我才算完全认清了你,也才完全弄明白娘为什么会离开这个武林中人人羡慕的‘川康世家’,爹,在你眼中除了名与利之外,什么都没有。” 江万里又跳了起来。 一把打开伸手来拖他的云燕堂的双手。 江起龙冷声喝道:“少在那里假惺惺,你们兄弟三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万里沉声喝道:“燕堂,别管他,叫他说。” 江起龙在绝望之余,真的把命豁出去了。” 挥袖抹去嘴角的鲜血,继续道:“我与老二都是酒色之徒,也是蠢物,比不上老三聪明,因此,一直留在你身边,你虽然看不起我们兄弟两个,但我们总是江门的后代。 如果没有了老三,我们俩多少还有些传宗接代的用处。 现在,老三回到你身边了,你就认为我们连最后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江万里又扬起右掌来了。 江起龙坦然无惧的正面盯着这个他乎日畏之如虎的父亲,坦然的道:“爹,你我父子一场,你不必急着杀我。 童天罡已封住了我的武功,你方才那一掌已经杀了我了。” 江万里扬起的右手开始颤抖。 江起龙又道:“老三他是回到你身边了。 但是,他的心已经死了,你平日太忙,也许你没看出来,老三回来,他只是在尽人子之道。” 江万里沉声道:“扶这个畜牲下去。” 下去的意思当然是疗伤。 江起龙沉声道:“你们谁也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们父子最后一次谈话了……,也是我荒唐一生,最后也是唯一的一次向我爹……进一份人子谏言了。” 江万里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江起龙道:“我与老二都没有告诉老三什么,有空你多注意一下老三。你应该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已经老了,死了,你也老了。 童天罡比你想像中的更难对付,还有那个和尚……” 江万里沉声吼道:“带他下去!” 云燕堂挥手点了江起龙的昏睡穴,抱着他奔下楼去。 用颤抖的手扶着太师椅的扶手,江万里行动迟钝的坐了下去。 云氏兄弟互望了一眼,云燕春道:“禀当家的,留在酒楼的暗椿来报,童天罡离开那里了,他们已派人盯上了。” 江万里遥摇头道:“他已经看穿我的心思了,他们盯不住他的,唉,他的确比我想像的更狡猾。” 云燕晖道:“如果我们……” 江万里坚定的道:“他既然知道先把老大放回来,当然是料定我们会追了,现在已没有人拖累他,他又动身在先,你们到那里去追他?” 云燕春小心的道:“那我们……” 江万里道:“明天回成都去,这一仗老夫输了。” 云燕晖安慰道:“老爷子,只不过让童天罡那小子多活上两天而已,我们没有输什么?” 云燕堂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 江万里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云燕堂沉重的摇了摇头,江万里重又跌坐在椅子上。 云燕晖忙道:“老爷子,死生有命,大公子也是命该如此……” 摆摆手,江万里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要静一静,吩咐‘天宝楼’分店,今夜不做买卖了。” 云氏兄弟跟了江万里这么多外,这还是头一次听到江万里说话的声音如此疲倦。 出成都西门向西南走,不到两里地,便是柳震川的地盘了。 在苍松垂杨围绕中的柳家大院就座落在属于柳家的干顷良田中央,柳震川称得上富可敌国了。 被挡在柳家庄院北栅门外的童正罡,正神态安闲的负手等待着通报的消息。 一道青色人影急如飘风般的从距离栅门二十多丈远的一道人工堆起的石岭后飞射出来,仅只两个起落已落到栅门外的童天罡面前五尺左右处了。 两个守着童天罡的守卫汉子,一见来人,双双抱拳道:“见过二公子!” 三十七八的年纪,白净面皮,剑眉朗目,英明精干中流露出一股高人一等的傲气。 双手抓住一柄横垂在腹下的古色长剑,柳二公子逼视着童天罡道:“你就是童天罡?” 童天罡平和的道:“不错。” “呛”的一声。 柳二公子抽出一把寒气逼人的长剑。阴声道:“童天罡,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拔剑!” 童天罡淡漠的道:“童某不是上门来找尊驾打架的。” 柳二公子咄咄逼人的道:“姓童的,我再提醒你一次,拔剑。” 童天罡冷漠的道:“天下事总有个是非黑白……” 寒光一闪,柳二公子腾身射向童天罡,头一个照面,他连攻了九剑,剑剑都指向童天置要害,无论剑法,力道及速度,无一不是上乘工夫。 童天罡腾挪闪避,连让了九剑,情势虽然窘迫,但却没让对方沾到身体。 全力攻了九剑,竟然未能沾到对方毫发。 柳二公子不但没知难收手,反而怒火更炽,大吼声中,转身又攻了九剑。 童天罡上半身微微一晃,幽灵般的向后飘射出两丈多远,这一次的闪避,比第一次要轻松些。 两次猛攻完全无功,柳二公子转怒为恨,大叫声中,如影附形般的追了上来。 童天罡终于出手了。 “天煞令”惊电般的点开了柳二公子的绵密剑幕,也逼退了狂狮般的柳二公子。 自幼养成的骄气虽然使柳二公子无法心服,但他毕竟也是个武功不凡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底细,也看得出别人的功力,因此,他不得不住手。 冷漠的扫了柳二公子一眼,童天罡道:“童某说过,不是来打架的。” 柳二公子怒冲冲的道:“那你来干什么?道歉?你以为你做的事,道歉能了结吗?” 童天罡冷冷一笑道:“二少爷,该道歉的不是我童某人!恐怕是你们柳家,尤其是你柳二少爷。” 柳二公子剑眉一扬,怒目瞪着童天罡,厉声道:“童天罡,你不要欺人太甚,我……” 童天罡星目一瞪,冷声道:“柳青云,如果你以为童某不敢杀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柳青云确实想往上冲。 童天罡的气势慑住了他。 冷眼盯着柳青云,童天罡道:“童某如果与尊驾一般见识,‘金翅蜂’冷含春只怕早已香消多日了。” 柳青云全身一震,脱口道:“含春去找你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应该说冷含春是去杀我才对。” 柳青云焦急的道:“你……你把她怎么样了?” 童天罡道:“没怎么样。” 柳青云焦灼的道:“她现在在那里?” 童天罡道:“不知道。” 柳青云脱口道:“童天罡,你……你存心消遣我?”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没这份闲情千里迢迢的跑来消遣尊驾。” 柳青云脱口道:“那你来干什么?” 童天罡淡淡的道:“澄清一件事情。” 柳青云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要澄清什么,但是,我们不会相信。” 童天罡道:“童某知道你们不会相信。” 柳青云冷笑道:“照你这么说,你是存心来白跑这一趟了?”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一向不做投有把握的事,童某来,当然是有把握让你们相信。” 柳青云道:“你有什么证据是吗?” 童天罡淡淡的道:“没有证据,但是童某有证人。” 柳青云翘首向童天罡来的方向望了一阵,道:“在那里?” 童天罡道:“就在贵府内。” 迷惑的盯着童天罡看了许久。 柳青云在童天罡脸上找不出丝毫故弄玄虚的迹象,忍不住脱口道:“谁?”童天罡道:“柳震川!” 柳青云一怔,道:“什么?你说什么?” 童天罡道:“令尊,柳震川。” 满面怒容盯着童天罡。 柳青云厉声道:“童天罡,我看你是诚心找碴来的。” 童天罡平和的道:“尊驾的反应也是童某意料中的故事,因为,冷含春当时的反应也是如此。” 神色立刻一变,柳青云怀疑的道:“你是说含春她最后同意你的说法了?” 童天罡道:“不是同意童某的说法,而是诸般事实的佐证,使她无法不相信。” 柳青云道:“什么事实?” 童天罡道:“童某希望见到令尊之后当面讲,以免落个人子之前谈人父的是非,挑拨人家父子间的感情。” 柳青云道:“是非黑白我自信有能力判断,你说吧。” 童天罡想了想,道:“好,尊驾听仔细,头一件我要说的是令妹并非我童某杀的。” 柳青云冷冷的道:“我在听着,说下去。” 一个沉浑的声音起自栅门内,道:“慢着!” 柳震川终于露面了。 虽然极力保持着从容不迫的样子,柳震川的脚步仍然显得有些仓惶急促。 向旁边退了两步。 柳青云把正对着童天罡的位置让给柳震川,恭敬的叫了声“爹”。 童天罡正视着柳震川那只锐利如刃的目光,毫无惧怯之色。 重重的哼了一声。 柳震川在气势上未能占上风之后,终于开口道:“童天罡,你到我柳家庄院来干什么?”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柳老爷子,你应该先问问童某贵姓才是呀?” 柳震川一怔.茫然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童天罡道:“表示尊驾刚赶到呀!” 老脸先是一红,接着一沉,冷声道:“童天罡,老夫可没那份闲情跟你说笑。” 童天罡脸也跟着一沉,冷漠的道:“童某更没兴致跟尊驾说笑,尊驾既然到了许多时候了,又何必要把方才听过的话再听-遍呢?” 柳震川冷声道:“童天罡,你最好先弄明白你此刻的身份与处境。” 否则,哼哼,我柳家这一亩三分地上,只怕你来得去不得。”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柳老爷子,眼前,虽然你们父子三个全到了,但是,如果尊驾想把童某留下来,只怕人手还少了点。” 铁青着脸,柳震川怒声道:“那就试试看吧?” 话落右手已搭上剑柄。 童天罡冷漠的扫了柳震川一眼,道:“童某此来不是来争这个的。” 显然是不打算让童天罡有多说话的机会,柳震川呛然一声拔出长剑,阴冷的道:“只怕由不得你。” 童天罡从容的道:“柳老爷子,贤父子三个能不能留得下我,你心里很明白。” 第十三章 “有道是相骂没好口,相打没好手,-旦大家撕破睑,童某把事实真象公诸于世,只怕尊驾连眼前这个可怜局面也维持不住了。” 柳震川一愕,冷声道:”老夫眼前的局面有什么可怜?你少在那里捕风捉影有瞎猜。” 童天罡冷笑一声道:“江万里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目前他很忙,因此,他觉得眼前这个局面对他没有什么不利的。因此,他不急着解决对他没有威胁的问题,但这并不表示他没有注意到问题的存在。” 柳震川冷嗤一声道:“童天罡,你对对老夫用心战?” 童天罡冷冷的道:“不是心战,柳老爷子,童某可以让他立刻觉得眼前这个局面无法维持下去,而不得不采取他认为最安全的行动。” 锐利的眸子中闪动着杀机。 泖震川冷咧的道:“童天罡,恐怕你还没有这么大的道行。” 童天罡冷笑道:“把童某留下来的确是个最好的法子。既可表示对‘寒江门’的忠心不二,又可以使四川柳家父子因此名扬四海。 不过,天下事不如人意者十常八九,童某奉劝尊驾三思而后行。” 柳震川沉声道:“青霄,出来!” 从柳震川原先藏身的地方,柳青霄飞身跃射出来。 四十一二年纪,国字睑,浓眉大眼,满睑方正刚猛气息,他虽然没有柳老二那么灵巧英挺,但却比柳老二多了一份忠厚可亲的气息。 父子三人会齐之后,柳震川盯着童天罡狞恶的冷声道:“童天罡,老夫的确要把你留下来。” 童天罡望着柳震川道:“合贤父子三人之力?” 泖震川那只锐利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直逼在童天罡睑上,狞恶的道:“童天罡,你说呢?” 话落突然扬声大笑起来,声音发自丹田,响澈云霄,笑声流露着自信,也充满了威胁,笑声一落,突然沉声下令道:“抽家伙。” 并立的父子三人,各自跃开,分成三足鼎立的方位,把童天罡围在中间,父子三人落地时,已各自仗剑在手,站好门户。 童天罡仍以原姿式站在那里,连柳氏二兄弟站在什么方位都没有去注意一下。 人没动,脸上表情也没有异样变化,更没有做出蓄势以待的警戒。 “西川一叟”柳氏父子三人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如今他们既然已做出攻击的准备,自然不可能是虚张声势,唬唬童天罡的。 因此,童天罡的冷漠,使柳氏父子三人十分迷惑,也猜疑不定。 这是拼命,天底下再大胆的人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来充门面,来表示自己过人的冷静,即便是这个人豁出性命要死要这个面子。 他眸子中也不可能不露出丝毫痕迹来。 柳震川,-直注视着童天罡的眼睛,但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于是,柳震川又把思路转到另一个方向。 仅管他不相信这个年轻人真有那么大的把握能胜过他父子三人,但却又无法不想到“无刃剑”与”万幻枪”联手落败的传言。 任何一个成名江湖的人都相信这其中童天罡一定取了什么巧,只有当怀疑的人面对面的对着童天罡准备作殊死斗的时候,才能体会出,感受到从这个年轻人双目中透躬出的那种稳如泰山,无物不摧的无形压力,才会打消原先那付他成名是取巧的想法。柳青云已经看了柳震川好几眼了,他想不通他父亲为什么不把握童天罡还没有拔剑的机会下令攻击。 童天罡冷冷的望着柳震川,淡漠的道:“柳震川,童某来是要指点你柳家一条生路的,不想伤害你们柳家的人,因为,你们目前的处境已经够可怜的了。” 柳震川冷声道:“少废话。”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对贤父子三人的武功早有耳闻,因此不动手则已,动手则必将有伤亡。” 柳青云忍不住脱口道:“姓童的,是个人物你就拔剑广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不拔剑各位都不敢上了,一旦把剑拔出来,各位不是……” 柳青云终于用行动打断了童天罡未说完的话,身如一道青光般的扑向童天罡,剑如寒虹般的刺向童天罡的左后颈方位。 柳震川见状急忙厉声喝道:“住手!” “西川一叟”柳震川在儿子心目中有绝对的威严,这一声厉喝,使柳青身不由己的急忙沉气煞住攻势,落在童天罡左后方五尺左右处,伸出去的剑尖距离童天罡左耳后下方只有不到五寸的距离。 童天罡望着柳震川冰冷的道:“尊驾救了令郎一条命。” 柳震川冷笑道:“童天罡,只怕老是救了你一条命吧?” 童天罡冷冷的道:“柳震川,令郎的剑离童某比方才更近得多,不妨叫他攻攻看看?” 柳青云已真的下手了,柳青云一动,柳青霄也跟着发动了攻击。 柳震川又发出一声大吼,这一次的吼声中带着恐惧,与震骇。 飘忽的人影与闪动的剑芒在吼声中同时消失,当柳震川看清眼前的情势时,那张老脸立变得苍白如纸了的。 童天罡站在柳青云身后,“天煞令”架在柳青云左肩上,剑心紧贴在柳青云颈上,柳青霄的剑尖则抵住在柳青云心窝上,要不是他见机得早,大儿子几乎亲手杀了小儿子。 柳青霄看清之后,脸上一红,急忙收剑向后退了三四步。 看看童天罡没有立刻下手的意思,柳震川心头略宽,放缓声音道:“不愧是‘天地双令’的令主,老夫佩服。” 话落-顿,肃容道:“童天罡,老夫答应你的提议,咱们现在可以放下武器心平气和的谈谈了。” 童天罡明知故问的道:“是什么理由改变了尊驾的主意?” 柳震川坦白的道:“骨肉连心,老夫当然是为了救老夫这个儿子的性命。” 童禾罡冷笑道:“照尊驾这么说,今天童某要是没制住令郎,尊驾还是不可能跟童某心平气和的谈了?” 柳震川一窒,道:“这……这……” 童天罡冰冷的道:“反过来说,此刻假如换成被制的是童某,尊驾给童某个说话的机会吗?” 童天罡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冷涩得令人听了从心底生寒。 柳氏父子睑上都露出不安之色,柳震川语气变得更婉转,道:“关于小女的事……” 童天罡冷冰冰的抢口道:“柳震川令媛之死与童某有没有关系,尊驾心中与童某一样清楚,今天童某来,只是想教尊驾明白,想昧着良心说谎,尊驾会有个什么下场。” 投鼠忌器,柳震川不敢过份强硬,尽量放缓声音道:“童天罡,老夫无意跟你为敌,而且老夫答应你事后老夫一定去彻底调查。” 童天罡冷哼一声道:“柳震川,你不用费这番心了,如果你说的不是昧心话,童某明天就可以叫那个真正的凶手在无法抵赖的情况下现出原形来。” 柳震川才刚恢复了点平静的睑色,立刻又绷紧了,脱口道:“童天罡,你有什么证据?”童天罡道:“要童某现在说出来吗?” 柳震川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道:“放了他,老夫再跟你详谈如何?” 童天罡冷冷的道:“放令郎是条件?” 柳震川道:“老夫承认谈这件事,你我之间已不需要什么条件。” 童天罡冷声道:“尊驾既然知道与童某谈这件事童某不需要什么条件,那童某为什么要放柳二公子呢?” 柳震川一呆,想了想道:“童天罡,老夫想听听你的意见。” 童天罡道:“童某的意见很简单,童某不想用什么手段要胁柳家,也希望柳家以相同的作法待童某。” 柳霞川毫不考虑的道:“这一点老夫保证做得到。” 童天罡道:“很好,只要尊驾放人,童某立刻放人。” 柳震川一楞.道:”放人?老夫放什么人?” 童天罡平静的道:“‘火凤凰’!” 童天罡的语调尽可能的保持冷静平和,以减少猜测的成份。 柳震川一怔,脱口道:“你听谁说‘火凤凰’在老夫这里?” 柳震川的反应很快,但那突如其来的震撼在他心中激起的波涛仍然在他脸上流露出一些。 童天罡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反应。 冷然一笑,童天罡道:“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尊驾换不换?” 柳震川断然否认道:“老夫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火凤凰’,你叫老夫拿什么跟你换?” 童天罡阴冷的道:“柳老爷子,这么说咱们之间是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柳震川冷然道:“老夫是有谈的诚意,但是老夫却没有无中生有的能力,教老夫怎么谈。” 童天罡冷冷的道:“柳震川,童某今天既然找上门来了,你以为来个死不认账就能解决问题吗?” 柳震川冷哼一声道:“老夫这里没有这个人,你叫老夫怎么承认?” 童天罡冷冷的道:“柳震川,当初你二媳妇冷含春落在江起龙手中的时候。” 童某救她可没提过任何条件。也没带她来向你要过任何条件。 童某可是诚心诚意的是要跟你以平等的地位相处,而你却没有诚意。” 泖震川的脸上又有了变化。 由于思绪的不平衡,使他一时之间找不出适当的言辞作答。 柳青云却忍不住开口叫道:“爹,你……” 柳青云虽然没说出什么话来,童天罡的心情却因为他这一叫而笃定了很多。 狠狠的瞪了柳青云-眼,柳震川冷声道:“童天罡,你这是强人所难,老夫办不到,你要怎么做,老夫全认了。” 童天罡点点头道:“这可是尊驾逼童某这么做的。” 话落星眸中杀机-凝,手中自“天煞令”微微一震,就要往后拖。 柳青霄见状慌忙脱口叫道:“慢着!” 仅只这-刹那之间,柳震川苍白的脸上已挂满了汗珠,柳青云脸上更是-片死灰色。 童天罡的剑没有往后拖,目光转向柳青霄,目光中透射着冷酷,肃煞的冰冷光芒。 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大步。然后转身朝着柳震川跪下去,沉痛的道:“爹,为了二弟,您……” 长长的叹了口气。 柳震川痛苦的道:“唉!你们那里知道为父的处境,也罢,有道是虎毒不食子,你去把他们带来吧!” 柳青霄满心欢喜的应了声是,起身飞也似的奔进栅门里去了。 好像突然老了十年,柳震川向后退了一步。 席地坐下去,望着童天罡道:“童天罡,我柳震川作梦也没想到会栽在你这个年轻人手中,而且栽得这么惨。” 童天罡冷漠的道:“柳震川,其实尊驾早就栽了,虽然你失败的事实还没有颠示出来,但是,你却很明白将来事情明朗的时候,其后果的严重将千倍于今天失败。” 柳震川老脸一红,冷声道:“老夫用不着你这个乳臭小子来说教。” 童天罡冷笑道:“柳震川,童某对你说教,那是因为你柳家还有几个罪不该死的人。 因此,童某才想告诉你大奸巨恶之辈,一旦挣脱控制他的人的牵制,那个控制他的人死期就到了。” 柳震川冷笑道:“老夫知道你的意图。”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童某也相信尊驾知道,如果尊驾能抛开心中主观的成见,尊驾应该知道童某的意图也就是尊驾的子子孙孙百年安乐的唯一可走之路。” 柳震川脱口道:“童天罡,你的疯狂企图,是条死路。” 童天罡淡淡的道:“尊驾说得或许不错,但是,与其朝不保夕的生存于忧惧之中,何如奋起一搏,要死,死得痛快,要活,活得安稳。” 柳震川断然道:“老夫为什么要听你的?”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童某并没有教尊驾听我的,这件事咱们就谈到此为止,至于今嫒的死!” 柳震川道:“老夫不想再提这桩伤心事。” 童天罡道:“童某却认为有澄清的必要,因为,这桩事与童某有关。” 柳震川冷声道:“老夫可没这么说。” 童天罡道:“柳家的人却为此专程来杀过童某。” 柳震川道:“你指的是……” 童天罡道;“尊驾的儿媳妇,冷含春。” 柳震川愤愤的道:“她给老夫惹的祸也太多了。” 话落沉声道:“老夫承认小女不是你杀的。” 童天罡道:“只要尊驾能让柳家的人消除这个错误观念,童某决不对外宣怖这件事的真象,但是,如果尊驾受人逼迫出面来与童某为敌时,那就休怪童某无情了。” 童天罡所说的也正是柳震川所担心的,他看了童天罡一眼,没有开口。 二人之间,至此已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柳青云趁机开口道:“童天罡,我媳妇冷含春她现在在那里?” 童天罡道:“童某虽然知道她在那里,但是,目前她还不能回到柳家来。” 柳青云急道:“为什么?” 童天罡道:“如果她一回到柳家,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柳青云不解的道:“为什么?” 童天罡冷冷的道:“因为有人觉得她不应该活着。” 柳青云依然不解,脱口道:“谁有这么大的权势能主宰柳家的事。” 童天罡淡然一笑,目注柳震川道:“令尊知道。” 目光转向柳震川,柳青云不敢开口。 柳震川却沉甸甸的道:“不必多问,到了该回来的时候,她自然会回来。” 柳青云脱口道:“爹,您是说童天罡的话对罗?” 柳震川瞪了柳青云一眼,没有开口。 柳青云窒了一望,嘴唇自动了好几次,才用干涩的声音道:“爹,是谁有这么大的势力能主宰咱们家的事?” 柳震川怒声道:“我说过不必多问,你没听见是不是?” 柳青云抗声道:“爹,我们柳家在四川,虽然没有江家势力大,却也是独门独户。自立自主的,有谁敢来过问咱们家的事?孩儿虽然没什么能为,但为了柳家的声誉,孩儿宁愿以死相拚也不愿听人摆布。” 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柳震川道:“现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 柳青云道:“可是咱们总不能……” 柳震川冷声道:“柳家的事,谁说了算数?” 柳青云一怔,忙道:“爹,孩儿并非有意要顶撞您。” 柳震川点点头道:“那就好,这些事,以后咱们再谈。” 柳青霄此时刚好带着“火凤凰”等人走出柳家庄园的木栅门。 一身艳红衣裙如火,在左右两个翠衣使女的陪伴衬托下,明艳娇美仍如丽日中天般的射人双眸,令人目眩,在柳家的这段日子,“火凤凰”显然过得不怎么称心,因此,她眉宇之间隐隐含着怨愤之色。 “南霸”桑天樵跟在“火凤凰”身后,蟹盖般的睑上,隐泛着怒色。 显然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童天罡,“火凤凰”在突然间看到他的时候,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怔怔的望着童天罡出神。 左侧的凤儿见状欣喜的推了“火凤凰”一把。催促道:“宫主,那不是您急着赶来四川要找的童令主吗?咱们快过去呀!” “火凤凰”粉脸一红,压低声音道:“不要胡说!” 话落重新移步向前走去。 当“火凤凰”等一行走到柳震川身边时,柳震川突然开口道:“童天罡,我把人交给你了。” “火凤凰”闻言一怔,停住脚步,转向柳震川道:“柳庄主,你说把人交给童令主,是把谁交给童令主呀?” 柳震川-脸尴尬,无言以对。 从“火凤凰”的对话中,童天罡听出她们的身体并没有制于柳震川,当即撤回“天煞令”,道:“柳二公子,你可以过去了。” 这边柳青云刚脱离童天罡的控制范围。 那边柳震川已奔雷惊电般的-剑刺向站在他左前方六尺左右处的“火凤凰”。 他这-击虽然无意一击置“火凤凰”于死地,但却是全力攻击的一剑。 因为他知道一击不成,不可能有第二次攻击机会。 童天罡没料到有此变化,“火凤凰”也没料到,但却有人预料到了- 条巨大人影从“火凤凰”身后闪出,正面迎着势如狂狮般的柳霞川扑过去。 紧密而连贯的金铁碰击声连成一声坚实又尖锐的声响,两条人影一接触立即分开。桑天樵落在“火凤凰”右手边,左小臂上鲜血直冒,伤口似乎不小。 柳震川落在“火凤凰”面前四尺左右处,脚尖才刚点牢地面,人已二度发动攻势,目标仍是“火凤凰”。 四川柳家的剑法确实不凡。 柳震川的攻势虽因桑天樵的阻拦而稍受阻滞,但在整个攻击行动上则仍然是连贯的。 而且,这种连贯性在大家心理上以力他将停止的情上,这种行动比之先前更出乎人意料之外。 柳震川第二次的攻击仍然被桑天樵料中了,但是,真正阻挡他的却是由空而降的童天罡。 只听到两声清脆的碰击声扑上来的柳震川便突然飘射回去了,-跃退下有八尺多远。以惊讶的目光凝视着童天罡,柳震川脱口道:“又是你?” 童天罡冰冷的道:“柳震川,在川康地面上,江湖同道都把尊驾看成是仅次于江万里的二号人物,尊驾方才的作为,不怕令江湖同道齿冷吗?” 在恼羞成怒之下,柳震川怒声道:“老夫想怎么做,你管得着吗?”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是管不着,而且也不想管,但是,尊驾的所做所为也必须不涉及童某。” 柳震川反唇相讥道:“老夫与‘栖凤宫’之间的事与你姓童的有什么牵连.要你姓童的出面来要人,你说?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柳震川的问话童天罡确实很不好回答。 因此,他没有回答,转向“火凤凰”道:“你们是怎么到四川来的?” “火凤凰”心思灵巧,闻言向前跨出一大步,与童天罡并肩而立。 望着柳震川道:“柳老爷子,你当日派人送你的亲笔函到‘栖风宫’的时候,函上写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柳震川眼睛一翻,道:“老夫几时写过什么信函给你‘栖凤宫’了?” “火凤凰”一怔,忍不住摇头道:“柳老爷子,在江湖上您可称得上是个前辈人物,‘栖凤宫’与柳家虽然称不上什么知己之交,但还称得上是朋友。对‘栖凤宫’,也不是你头一次写信,你的字体我认得出来。” 柳震川冷笑道:“待做口舌之争无益,如果老夫曾经给你‘栖凤宫’去过什么信函,函件在哪里呢?” “火凤凰”一怔,粉脸立时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柳震川冷冷的道:“一个人立足世间,诚与信最重要,你是个姑娘家,如此红口白牙的信口开河,不怕日后找不到婆家吗?” 这种话出自柳震川这把年纪的人口中,口气不但刻薄而且过份。 “火凤凰”原本通红的脸突然气得铁青。脱口怒叱道:“住口,你……” 气尽管气,但却找不出适当的言辞可以驳斥柳震川。 柳震川脸色稍微缓和了些,道:“当然,看在柳家与你‘栖凤宫’当年也有一段交往的份上,你对老夫说什么老夫都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对外宣扬,不过,这可只限于对你及‘栖凤宫’的人,如果你跟别人混在一起,老夫可是一点也不能包涵你。” “火凤凰”冷声道:“我没求你包涵我什么。” 柳震川冷声道:“在川康可不比你‘栖风宫’,要是没有老夫协助,只怕你来得去不得。” “火凤凰”冰冷的道:“是生是死,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柳震川一看唬不住“火凤凰”不得不把语气改得缓和了些。 正容道:“友谊,友谊,老夫与‘栖风宫,过去有段交往,自然也有一段情谊。老夫对你的安危自然不能油手旁观。童天罡是蓄意来找‘寒江门’的岔子的。 江万里在川康一有多大势力.你就算没亲眼见过,想必也听到江湖上传闻了,你扯在这段是非漩涡里,岂不是只有死路-条,老夫见死不救,有失朋友之谊吗?” “火凤凰”冷笑道:“要我们到这里来是你通知的,与你今天的这段话不是前后矛盾吗?” 柳震川脸色一整,道:“你怎么又说老夫通知你来的话呢?老夫几时通知过你了?” “火凤凰”怒声道:“好,就算你没通知我。在贵庄这些日子里,你说的那些话,你又怎么自圆其说?” 柳震川泰然的道:“老夫说了什么了?”耐着性子,“火凤凰”道:“童天罡已经落在江万里手里,你要亲自带我去见江万里谈判要人,这话你没说过?” 柳震川摇头道:“说要带你去见江万里的话老夫确实说过,那是老夫想为你引见引见寒江门主,至于‘谈判要人’,这话可就没有来由了。你想想看,你与童天罡之间是什么关系,连你自己都说不上来。老夫又怎么可能带你去找江万里谈判呢?” 柳震川的话前呼后应连贯,虽然全是谎言,但却毫无破绽,相反的,“火凤凰”的话虽然句句是实,但却无法证实。 气得说不出话来,“火凤凰”几乎想哭。 转脸望着“火凤凰”。 “南霸”桑天樵道:“宫主,不必难过,有道是天理照彰,报应不爽,心地险恶的人终要作法自毙的,这件事交山老夫来处理,好吗?” “火凤凰”此时也没了主意了,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转向柳震川,桑天樵向前跨了两步,道:“柳震川,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震川冷哼一声,道:“彼此,彼此,老夫对你桑天樵也不陌生。” “南霸”桑天樵冷笑道:“柳震川,你对老夫知道得不够详细,否则,你今天就不敢说这些话了。” 柳震川微微一怔。锐利的目光在桑天樵脸上打量了一阵,然后冷声道:“你要老夫替你抖抖过去的那些历史?” 桑天僬冷冷的道:“翻旧账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咱们还是先从眼前谈起吧?” 柳震川不屑的道:“眼前,眼前老夫差点没把你那条左小臂截下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淡的,你要仗着姓童的那点道行来压柳家?” 桑天樵不愠不火的道:“如果真要蛮不讲理,柳震川,童老弟早就把你放倒多寸了,老夫所指的眼前,指的是你一直逼着咱们宫主要的那封亲笔函!” 柳震川成竹在响的道:“怎么?你有?” 桑天樵森冷的道:“柳震川,你以为自己偷去的是你自己的那封函?” 柳震川的脸色开始变了。 一瞬不瞬的盯着桑天樵,似要从他脸上找些蛛丝马迹来。 桑天樵冰冷的道:“柳震川,你这个人的作为我十分了解,只要利己,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干得出来,因此,我总怀疑你要带宫主去找江万里是别有居心,因此,我才想到要留点你叫我们来的证据,到时候要是你真要出卖我们,让你自己也无法置身事外。” 柳震川仍然是半信半疑,在真象没弄明白之前,他仍然保持缄默。 桑天樵进一步逼着:“实际上你拿回去的只是信函的封套,你要看看自己的亲笔函吗?” 话落后退了一步,站在童天罡左边。 转身向“火凤凰”道:“宫主,请恕老夫擅自做主调换了信,老夫当时之所以没有禀明,是怕宫主对柳震川过于相信而露了口风。” 深深的松了口气,“火凤凰”道:“我不怪你。” 转过身来重又面向着柳震川。 桑天樵沉声道:“童老弟,把眼睛放亮点,让老夫把这封信念出来大家听听,也让柳大庄主鉴定一下。这些话是不是他亲自写的?” 话落探手入怀取出一方摺叠得方方正正的布帕。 打开布。里面又是一层用防水油布包着的平整包裹,打开油布才把那张摺成四摺的信函取出来。 一看到那张信函,柳震川的老脸突然变了,忍不住大吼道:“桑一一天一一樵!” 抬头冷冷的扫了柳震川一眼,桑天樵以冷沉的声音道:“咱们相距没多远,用得着这么大呼小叫吗?” 柳震川圆睁着双目,抬起发抖的手臂指着桑天樵厉声道:“桑天樵。你……你们给我听清楚了,留下那封信,老夫放你们走,从今之后,咱们互不相干,要不然。你们谁也休想全身而退。” 桑天樵从容的把信重又包好,然后转向“火凤凰”道:“宫主,这个怎么处理?” 童天罡突然插嘴道:“此事因我而起,这里的事我也比较清楚,可否交由我来处理?” 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柳震川没转动。 “火凤凰”朝桑天樵点了点头,桑天樵转身把它塞进童天罡手中,道:“童老弟,老夫如今没事了。” 童天罡把信揣入怀中。 柳震川见状大急,忍不住把目光转向童天罡以充满威胁的语气道:“童天罡,老夫方才的声明,你可曾听清楚?” 童天罡冰冷的道:“前前后后每一句话童某都听得很清楚,柳震川,为了消除这些年来江万里心中对你的恨意,你不惜拿朋友的后人的性命送礼,天底下,像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可真是少见。” 柳青云怒吼道:“童天罡,你敢骂我父亲。” 话落手按剑柄向前跨了一大步。 童天罡冰冷的道:“柳老二,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尊驾如果硬要用强,童某与他们立刻离开此地,离开,贵庄大概还留不下我们吧?” 童天罡这番退怯的话,不但“火凤凰”等人觉得意外,连柳氏兄弟也听不懂。 柳震川焦急的脱口道:“云儿,退回来!” 柳震川的话又使大家感到同样的迷茫。 柳震川强压着激动的情绪,目注童天罡道:“童天罡,你打算怎么样?” 童天罡冰冷的道:“那得看看尊驾做何找算?” 柳震川试控着道:“老夫即便是不收加那封信,公诸江湖上引起点争议,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童天罡冷冷的道:“问题不在于江湖同道怎么说,而是在‘寒江门’怎么看。” “尊驾原本是打算把她们诱进‘寒江门’,然后江万里再利用江姑娘等人来诱杀童某。 这样,尊驾就替‘寒江门,立了大功了。 如今,事情适得其反,如果童某把这封信转到江万里手中,那就变成尊驾替童某找了帮了。 因为,事实上她们确实与童某在一起,江万里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做?尊驾清楚,童某也猜得到。” 心中忧惧一旦被童天罡点出来。 柳震川不敢再做争辩,否认道:“老夫如果真有这种想法,又何必留她们在老夫庄上住这许多天。 她们一到,老夫就可以把她们引去了,而且,她们也一定会去。” 童天罡冷笑道:“那是因为尊驾在等行情,等童某对‘寒江门’造成严重的威胁时。 童某在江万里心目中的身价就更高了,尊驾送人质的功劳也就更大了。 这叫水涨船高,这也是尊驾一向惯用的手段。” 柳震川至此是真的无言以对了,羞恼之下,怒声道:“童天罡,你不要欺人太甚。”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一直没有把柳家视为仇敌。” 当然,也没当做朋友。 因此,只要你柳震川不来犯我,童某决不侵犯你,否则,哼!” 柳震川终于放低了姿态道:“其实,老夫又何尝想侵犯各位。只是因为老夫目下处境如此,唉!”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的处境如何与童某无关,童某只想知道尊驾今后打算用什么立场对待我们?” 柳震川略一沉吟道:“老夫退出你与‘寒江门’的这场是非之外。” “南霸”桑天樵冷冷的哼了一声,以表示对柳震川承诺的怀疑,但他没有插嘴驳斥。 既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表示怀疑。 童天罡淡淡的道:“只要尊驾心口如一,童某决不为难你们柳家,今后童某对柳家存有一份关怀之意。” 柳震川慨然的道:“老夫已是行将就木的人了,岂能失信于你一个后生晚辈,你尽管放心,老夫言出必行。” 童天罡睑上依然没有信任的表情,淡漠的道:“那就好,现在咱们要告辞了。” 桑天樵高兴的望了童天罡一眼。 因为他一直担心童天罡会被柳震川说软了心。 颇感意外的望着童天罡。 柳震川焦急的道:“我们既然已捐弃前嫌,也称得上是明友了,各位怎么能走得这么急呢?” 童天罡淡淡的道:“我们这批人在四川地面,形同无根浮萍,在任何地方停的时候长了都不适合。 因此,咱们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柳震川突然变得既通情又达礼,闻言顺着童天罡的意思道:“说得也是,老夫受主观条件所限,无法协助各位。 万一在这里发生点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老夫岂不要遗憾终生。” 童天罡淡漠的道:“童某的意思倒不是在为自己想,而是在替贵府打算。因为,童某到此要是被江万里的眼线看见了,府上就不方便了。” 由于五直在打着如意算盘,柳震川显然一直没想到防人猜疑这-点。 老脸倏然一变,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言不由衷的道:“只要心安理得,老夫倒不在乎人家怎么想。 不过,老夫对你的提醒还是十分感激。” 童天罡道:“尊驾不必客气,童某告辞了。” 心中-急,柳震川脱口叫道:“童天罡!” 刚要转身的童天罡闻声重又站定脚步。道:“尊驾还有什么指示?” 柳震川有点尴尬的讪讪开口道:“你身上的那封信能不能还给老夫?”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不能。” 语气坚定而刚劲.没有丝毫转环的余地。 柳震川一怔,道:“为什么?对老夫仍然不信任?” 童天罡点头道:“不错。” 柳震川作色道:“童天罡,这是你待朋友-贯的作风吗?”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说过咱们是朋友了吗?” 柳震川恼怒的道:“方才老夫说了半天,全是白费唇舌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如果尊驾说那些话的目的只是想把这封信骗回去。尊驾的那些话的确全部白说了。” 柳震川老脸一变,重又浮上了狞恶之色,转头向栅门内喝道:“金老三,带他门出来!”- 声令出,栅门内那道横岭后面突然涌出二三十个老少全有的武装汉子。 带头的人就是柳家的总管事,七旬上下,海下留了把山羊胡子的金三爷。 在金三爷的指挥之下,那些人一冲出栅门外。便分成两路,把童天罡等人连同柳家父子三人全围了起来,个个刀剑出鞘,一片肃煞气氛。 金三爷把包围圈布好,走到柳震川面前抱拳道:“老爷子请吩咐。” 第十四章 五短身材,睑色犹如生铁,印堂正中间有道眼睛形的疤痕,这道疤痕也就是他“恶太师”金三富在泊湖上的独门标志。 桑天樵一见“金三爷”竟然是恶迹昭彰的“恶太师”金三富,忍不住开口道:“我还以为在江湖上失踪了四、五年的金老三已经遭了天谴离开人间了呢?没想到竟然躲到‘西川一叟’柳震川的窝里来了。” “恶太师”金三富零然转身向着桑天樵冷声道:“姓桑的,老夫下与你做无谓的口舌之争。等-下,老夫叫你尝尝死生两难的滋味!” 他那生就的冷酷脸色配上双目中透财出的冷芒杀气,的确容易使人体会到为什么在“太师”二字上面要加上个“恶”字。 桑天樵冷笑道:”老夫已经等了你多年了。” “恶太师”金三富还想开口,柳震川阻止道:“金老三,不要做无固的争论。” 话落转向童天罡道:“童天罡,你知道怎么解决这个局面吧?” 童天罡冰冷的道;“柳震川,童某早就警告过尊驾下,你拦不住我们,没想到尊驾还是选了这条绝路。” 柳震川蛮横的道:“老夫豁出去了,不信你带着他们走走看?” 童天罡冷笑道:“泖震川,你希望柳家能有点伤亡,这样你才好向江万里解说,对吗?恐怕尊驾的如意算盘又打错了。” 话落转向“火凤凰”道:“咱们可以走了吗?” 浅浅一笑,“火凤凰”点点头。 “西川一叟”柳震川毕生在江湖上打滚,当然料得到童天罡在柳家庄院的出现以及“火凤凰”等人的释放,在都造成他协助童天罡对抗江万里的嫌疑。 就因为他对江家的底细知道得比童天罡清楚。 因此,江万里一旦怀疑柳家,则下手消灭柳家的可能性将更大于童天罡。 而且,“寒江门”-旦下定决心要倾力对付柳家,柳家也决无胜算。 所以,正如童天罡所料,他必须做出些能向江万里解说的事实来。 尽管这种流血事件也可能被江万里怀疑是苦肉计。总还有-段缓冲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他可以慢慢设法使江万里完全相信他。 “西川一叟”柳震川脸色一沉,右臂举高向下-挥,沉声道:“围上!” “恶太师”金三富第一个行动,绕过童天罡右边阻住退路,与柳家父子三人形成遥相呼应之势,其他二三十个壮汉分抽刀剑,或前或后的围在四周。 由于柳家在四川一向少有人敢与之为敌。 因此,这些人在气势上都显得居傲而猖狂。 童天罡等人止住脚步,重又转向柳震川。 柳震川冷声道:“童天罡,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童天罡冷漠的向四固扫了-眼道:“柳震川,你想得也未免太天真了。” 话落突然沉声道:“咱们走!” 童天罡-声“走”,等于下了一道攻击命令。 在柳震川的一个“上”字声中,四周的人全都有了行动。 当然,“火凤凰”等人也没闲着。 目的既然只在离开而不伤害柳家的人,在行动上自然是越快越好。 “火凤凰”左右双手各拉住一个使女的手腕,在一个“起”字声中,凌空飞射出两丈多远,轻松的脱出重围。 “恶太师”金三富的目标是“南霸”桑天憔。 而“南霸”桑天樵也有心要对付金三富。 因此,在一急一慢的情况下,两人终于对上了。 “西川一叟”柳震川心中很明白单凭这些人的力量绝对无法同时阻得住童天罡这批人。 因此,他们父子选的目标是童天罡。 因为,只要能困得住童天罡,其他的人势必要回来救,他们一回头,伤亡自然避免不了。 因而,在一声“上”字令下之后,柳震川随即道:“孩子们,童天罡!” 柳家父子三人虽然是站在同一方向,但攻击一发动立即变成三个不同方位。 柳震川正对着童天罡,柳青霄在童天罡右后方,柳青云则在童天罡左后方。 行动之快捷,方位配合之灵巧,在在都不失名家风范。 柳震川正面扑向童天罡。 脚未着地剑已递出,指顾间连攻九剑,剑势紧密刚烈,劲道十足,形同拚命,他的目的显然是想控制童天罡全部注意力。 柳青霄的剑路走的是纯刚猛的路子。 在柳震川攻出九剑的同一时间内,他只攻了六剑。 但却剑剑带风,似挟有力足开山裂壁之威。 柳青云的剑路则轻灵飘忽,变幻不定。寻空蹈隙,专攻对手照顾不到之处,由于运剑以轻快为主,力道较小。同一时间内,他攻了十二剑之多。 柳家剑法在江湖上本就独树一帜.如今父子三人以相同的剑法不同的运用方式同时攻击,其威力碗实不同凡响。 童天罡并没有小看柳家的剑法。 但他没有料到柳家父子三人会合力攻击他一个。 因此,他手中只有“天煞令”。 犹如三面利剑织成的巨网,从三个不同方位同时罩向童天罡,亩势之大,令人触目生畏。 童天罡着实吃了一惊,在“天煞令”挥扬起的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向“地煞令”剑柄。 柳震川与柳青霄父子二人的剑压住了童天罡的“天煞令”,柳青云也在此同时在童天罡转了半圈的右腋下找到了进攻的空隙。 欺步探臂,剑走轻灵,剑尖犹如灵巧的蛇信,倏然点向童天罡腋下,这一剑如果点实了,足能在童天罡右腋下开个见心的大洞。 正当柳青云兴奋无比的刹那间。 一道白芒突然从他响前神奇的出现在他颚下颈前。 这道白芒起自何处,如何到达他颈前的,他完全没看见。 在他的感觉上,白芒就像是由无形的气体突然凝聚而成的。 柳青云的感觉虽然如此,但他却直觉的体认出不是幻觉,而是一道锋利无比的剑刃。 由兴奋变为惊怖,柳青云惊呼一声,双目一闭,倾全身之力煞住冲势,死命的向后倒撞回去。 柳青云闭眼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在这种完全无备的情况下,是不会有活命机会的。 柳青云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叫影响了柳震川与柳青霄的攻势,使他们失去了一个稍纵即逝的伤害童天罡的时机。 柳青云意外的挣出去了,童天罡也随着柳青云退回的方向脱出了另外二人的攻击范围。 由于童天罡几乎是如影附形般的紧跟着柳青云退下去的,使柳震川错以为童天罡追着要杀柳青云。 因为一切转变都很突然,以致于使柳震川有鞭长莫及之感,情急之下厉声吼道:“童天罡!” 从柳青云头顶上掠过,童天罡落身在柳青云身后五尺左右处。 直到此时,柳家那些跃跃欲试的徒众才算找到一个下手的机会,七八个人呐喊一声,刀剑齐举,从后面攻向童天罡。 由于大家都看准了这个杀敌建功的好机会。 因此.七八把争先恐后的刀剑全都以各人所能做得到的最大速度冲向童天罡。 所以,童天罡的突如其来的消失,童天罡身后的柳青云便成了众矢之的了。 要不是柳震川及时赶到,失神落魄的柳青云身上还不知要挨上多少刀呢? 童天罡从那七八个偷袭的汉子头上掠过,落身在两丈开外,距离已经战到包围圈外的“南霸”桑天樵与“恶太师”金三富也有一丈多远。 “南霸”桑天樵与“恶太师”金三富已拼斗了三个照面,此时刚分开。 “南霸”桑天樵以一双肉掌对“恶太师”金三富手中一柄狭窄如剑的金背薄刀,“南霸”左小臂上正在流着鲜血,血流得不多,显然伤并不重。 “恶太师”金三富脸色微显苍白,内腑似乎已经受伤,他用那把怪刀对付桑天樵的一对肉掌显然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不过,放眼江湖,能敌得住桑天樵那双肉掌的人实在也不多。 “西川一叟”柳震川拥有的实力也算得上强大了。 童天罡落地正迎着回身驰援的“火凤凰”主从三人,“火凤凰”一见童天罡没事,忙沉声道:“桑老爷子,咱们走了。” “南霸”桑天樵虽然有意想除掉金三富,但却不便因为自己的意愿而破坏大局。冷冷的扫了金三富一眼,转身飞射到”火凤凰”身边。 一者是内腑受了点轻伤,另一方面童天罡等人守在旁边。 因此,金三富没敢追赶。等梆霞川把失魂落魄的聊青云弄清醒后冲出来时。 童天罡等人已远在二十丈外了。 懊恼的回头瞪了身后的柳青云一眼。柳震川怒声道:“都是你没用,不然,他们也跑不了。” 柳青云黯然的道:“爹,我们与童天罡他们没仇没恨的,为什么非要树他这个敌人不可呢? 其实,童天罡对我们或许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也不一定。” 柳震川闻言更怒,挥手一记耳光打在柳青云左颊上,暴燥的吼道:“你知道什么?” 柳青云心中也同样的感到懊恼,他懊恼的不是童天罡等人走脱。 而是担心童天罡等人记恨今天的事对“金翅蜂”冷含春采取报复。 他一直怀疑童天罡知道冷含春在那里。 望着柳震川变化不定的脸色。 柳青云脱口道:“我知道童天罡他没有杀我妹妹,我知道童天罡他没有伤害含春,我知道……” 从柳家兄弟两懂事开始,柳震川就一直是个说-不二的严父,他没有听过他们弟兄俩说过半句顶撞的话。 因此,他无法忍受:“找死!” 柳震川的一声大吼打断了柳青云未说的话,手中剑也在吼声中砍向柳青云右肩,要不是柳青霄架得快,这一剑准会送掉了柳青云的命。 柳震川在气头上,一击未中,怒气又转到柳青霄身上,右腕一翻,剑如灵蛇反噬,绕向柳青霄手臂,其快如电。 一者是没有想到父亲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另一方面武功也差父亲一段,在一声惊呼声中。 柳青霄向后暴退了七八尺远,鲜血立时把整条右臂部染红了。 父子连心,一见醒目的鲜血,柳震川的一腔怒火立时消失了。 “恶太师”金三富一个箭步窜到柳青霄身边,挥指连点三处穴道,封住他右臂上的血脉。 然后察看伤势之后,才长长的吁了口气道:“还好,没伤到筋骨。” 然后望向柳震川道:“老爷子,您的火气也太旺了,差点没把大少爷这条膀子废了。” 柳震川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脸色一板,冷声道:“不知规矩的东西,活该!” 话落突然看到柳青云正在向庄院内走,忍不住大吼道:“谁叫你进去的,给我站住!” 柳青云倏然止步转过身来,瞪着眼望定柳震川,满脸倔强不服之色。 柳震川的怒火又开始点然,怒声道:“怎么?你还不服?” 柳青云对柳震川竟有一种潜在的畏惧,心中虽然不服,还是不敢说出来。 望着慢慢低下头去的柳青云。 柳震川心中又有-丝不忍。声音略缓,道:“你妹妹就是童天罡杀的。” 柳青云又抬起头来道:“那刚才……” 柳震川似乎知道柳青云要说什么,抢口打断他的话道:“事实就是事实,没有什么好辩驳的,所以我没容他再做任何解释,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柳青云道:“那童天罡话中的意思为什么要表示我们是受了‘寒江门’的压力而不得不把事情转嫁到童天罡身上的?”柳震川脱口道:“那是童天罡一厢情愿的说法。” 柳青云道:“那我们为什么不驳他?” 柳震川眼睛一瞪,道;“我说过没有这个必要,你不会听吗?” 柳青云看看柳震川,自语似的道:“我要去找童天罡把事情弄清楚。” 柳震川怒声道:“你要是敢去找童天罡,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柳青云避开柳震川的目光,转身向庄内走去。 柳震川再一次怒吼道:“谁叫你走的?站住!” 脚步顿了一顿,柳青云依然向庄院内走去。 “西川一叟”柳震川怒急大吼一声道:“青云,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走,从今之后,你就别来见我!” 柳青云停了下来,迟疑了一阵子,突然迈开大步走进木栅门内。 然后再加紧脚步,消失于庄内的土岭后面了。 “西川一叟”柳震川整个人都气呆了,急喘了许久,才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反……了,反了!” “恶师爷”金三富赶紧走到柳震川身边,安慰道:“老爷子,二少爷毕竟还是个孩子,你何必跟他认真呢? 再说小姐确实是姓童的杀的,就算他去问姓童的又有什么要紧呢?事实终归是事实呀?” 重重的叹了口气,柳震川道:“唉,金老三,连你也柑信小女是姓童的杀的?” 做出一副迷惑之色,金三富怀疑的口吻反问道:“难道不是?” 柳震川摇头道:“当然不是,童天罡入川的目的主要是找江万里与圆觉和尚来的,就算他真是个色中饿鬼,也不可能在明知燕翔是我女儿的情况下,再来多树我这个强敌呀!” 做出一付思索之色,金三富沉吟片刻之后,突然开口道:“老爷子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出于江万里的有意安排喽?” 柳震川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眸子深处掠过一道怪异光芒。 金三富作色道:“老爷子,请恕金老三斗胆直陈,这件事说起来是你的不对了,你明知道主凶是谁。 不但不去找他讨回公道,反而找个对柳家并无恶意的人来做代罪羔羊,怎能怪二少爷他不服呢?” 柳震川无奈的道:“金老三,你在我身边也有五六年了。 江万里在川康有多大势力你也不是不清楚,以目前柳家的力量,能跟他抗衡吗?” 金三富趁机问道:“依老爷子的说法,小姐就这么白白的死在江万里手中?” 柳震川眸子中掠过一抹冷光,阴沉的道:“当然不能,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去找童天罡的原因。” 金三富心头一动,脱口道:“老爷于是在等二虎相斗之后的适当时机?” 柳震川得意的道:“不错!” 话落得意之色突然一敛,两道洞人肺腑的目光突如其来的凝注在“恶师爷”金三富脸上。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金三富望着柳震川道:“老爷子,你怎么啦?” 柳震川怪异的笑道:“金老三,你不会出卖我吧?” 心头一震,“恶师爷”金三富作色道:“老爷子,你怎么跟金老三开起玩笑来了?” 柳震川仍然那么笑着,道:“金老三,你在江湖上有‘恶师爷’的绰号。 像江万里这种拙劣的移花接木,嫁祸江东之计,怎么能瞒得过你那只法眼呢?” 金三富睑色渐转凝重,沉声道:“老爷子,你该不是真的在怀疑我金老三吧?” 柳震川怪异的笑容消失了,沉沉的道:“金老三,柳家有很多机密事,江万里全都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是谁告诉他的?” 金三富凝重的道:“老爷子怀疑是我金老三?” 柳震川阴沉的道:“金老三,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知道呢?” 金三富已看出柳震川不只是怀疑他了。 向后退了一大步,沉声道:“老爷子,金某人在你柳家五六年,对柳家而言,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算你想赶我金某人,也用不着把些莫须有的罪名往我金某人身上加呀?” 柳震川冷笑道:“金老三,你做了些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明白。” 金三富抗辩道:“老爷子,我实在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对不住你或柳家的事。” 柳震川冷笑道:“要我指出来?” 金三富沉声道:”金某洗耳恭听。” 柳震川道:“我在官府的朋友是谁江万里知道了。” 金三富道:“那与我金老三有什么直接关系?” 柳震川道:“因为我跟你说过他是准。” 金三富冷笑道:“老爷子,柳家知道他是谁的人该不只我金老三一个吧?” 柳震川道:“的确不只你金老三一个。” 金三富理直气壮的道:“那你又怎能确定是我金老三告沂江万里的呢?” 柳震川冷森的道:“因为我没有告诉他!” 语气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有被人出卖的怨恨。 金三富一呆,道:“难道说柳家上上下下,除了你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柳震川冷冷的道:“的确没有!” 金三富脱口道:“我不相信!” 柳震川右手握住剑柄,冰冷的道:“金老三,你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更知道我没有做错!” 上阵父子兵,柳青霄一见父亲抓剑,自己也把右手搭在剑柄上。 “恶师爷”金三富寒了,又向后退了一大步,脱口道:“即便是柳家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也不能确定你那位官朋友那边的保密工作做得像你一样严密呀?” 柳震川道:“不错,这也就是我为什么直到他昨天被调离成都之后才认定是你的原因。” 金三富道:“他告诉你是我泄的密?” 柳震川道:“他的上司警告过他有江湖朋友泄密,叫他日后多小心,不要再跟江湖朋友交往。” 金老三道:“江湖朋友很多。” 柳震川冷声道:“他上司见过江万里,而且,在成都也只有江万里有这个本事。 金老三,柳某对你的信任胜过自己的儿子,没想到你竟然会是江万里派在柳家卧底的人。” 没想到事情会突然演变到没有丝毫辩驳余地困境。 “恶师爷”金三富把心一横,冷笑道:“好,柳老爷子,事情既然已演变到今天这步田地,我金老三再不认账也不行了。 但是,我要警告你。我金某人要是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就足以证明你是决心要与‘寒江门’为敌了,江老爷子决不会放过你。” 柳震川冷笑道:“金老三,这些年来,你大概只有这句话是真话。” 金三富掂掂手中窄刀,道:“你打算怎样?” 柳震川道:“我本来打算让童天罡收拾你,因为,他杀了你江万里不会怀疑到我知道什么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到最后还是得由我亲手来杀你。” 金三富又向后退了一步,道:“你敢跟‘寒江门’作对?” 柳震川冷笑道:“金三富,你有‘恶师爷’的绰号,目前峨嵋山上的和尚不稳定。 童天罡身边又多了个‘火凤凰’与桑天樵。 还有势力正在扩张中的‘黑妖狐’苗芳,这些全围在‘寒江门’四周。 江万里目前是四面楚歌,你想,他会因为你的死而轻举妄动的来对付我柳家吗?” 金三富威胁道:“你不认定‘寒江门’永远处在这种劣势下吗?” 柳震川阴冷的道:“‘寒江门’要是渡过目前危机,他对我柳家会怎么样呢?相安无事?” “恶师爷”金三富倏然跃向左后方八尺左右处,沉声道:“杨启哲何在?” 一个四旬上下,精明干练的汉子飞身跃到金三富右后方贴身处,道:“属下在此。” 话落沉声道:“兄弟们,过来!” 有十多个汉子,闻声一齐奔到杨启哲身边,其他的人则集结到柳青霄身边,形成两个对立形势。 柳震川一怔,怒道:“你们想造反了?” “恶师爷”金三富阴声笑道:“柳震川,直到现在你才知道,已经太晚了!” 柳震川气急狂笑道:“哈哈……金老三,只要你还站在我柳某人管治下的这块土地上,就不会太晚!” 心知不经过一番殊死之战是挣不出命来的,金三富强硬的道:“只怕未必,柳震川,不信你试试……” 一个“看”字尚未出口,金三富突然大吼一声,回后一刀挥向右后方的杨启哲,但却挥了个空。 杨启哲已经退到八尺以外,正挥掌攻击着那十几个背叛柳家的壮汉。 把窄刀交到左手,金三富右手捂住腰眼上那个直达内腑的伤口,迈动脚步向杨启哲,才走了不到两步,柳震川已落在他前面了。 迅捷的一剑挑掉金三富手中的窄刀,冷森森的阴笑道:“金老三,你还不死心?” 茫茫然的望着柳震川,金三富道:“是你安排的伏兵?” 柳震川冷酷的道:“是!” 金三富强忍着澈心的剧痛道:“这么说,三月个前,你就知道我是江万里派在柳家卧底的人了?” 柳震川仍然冰冷的道:“是!” 金三富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下手?” 柳震川冷笑道:“我要让江万里一直以为我柳震川什么也不知道。” 金三富点点头,然后道:“现在你已经知道江万里不会那么想了,对吗?为什么?” 柳震川道:“因为我已见过童天罡,更不幸的是你听到了童天罡说的每一句话。 而童天罡却没有如我计划的那样杀了你,因此,我不得不自己动手了。 因为,杀了你我才可以仿照江万里那样,来个嫁祸江东,让童天罡来承担。” 金三富冷笑道:“或许不会完全相信,但他更不会相信童天罡,因为,童天罡比任何人都急于瓦解‘寒江门’,因此,你非死不可!” 像柳震川这种人,一旦有了计划,便不会更改,金三富虽然不想死,但却没有开口余地,长叹一声,金三富道:“我已经活不成了,能留我个全尸吗?” 柳震川冷酷的道:“不能!”说话声中,手起剑落,血光一闪,金三富一颗人头已离颈滚落地上。 冲天血光慑住周围待众的心神,在大家失神的情况下。 柳震川急如旋风般的绕了一圈,在一片血光喷洒中。二十多个柳家有徒众,除了杨启哲外,没有一个幸免的, 柳青霄骇钱的望着满眼血丝的柳震川,脱门骇然的叫道:“爹,这是干什么?” “西川一叟”柳震川那双锐利的眸子中仍然透射着浓浓杀机,深沉的道:“干什么?” 话落突然转向杨启哲道:“杨启哲,你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吗?” 身下由己的打了个寒嘌,杨启哲畏畏缩缩的道:“人多嘴杂,这些东西,一旦三杯黄汤下肚,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要封锁今天的事情外泄,这是唯一的一条可行之路。” 柳震川又转向柳青霄,柳青霄心中沉重的暗自一叹,没有开口。 柳震川神色略见缓和,沉沉的道:“目前已是我们柳家生死一线的关头了。” “我们不能再走错任何-步,否则,柳家上下便全部死无葬身之地的。” 话落又转向杨启哲,道:“启哲,只要西川有柳家一天,柳家就不会错待了你,回去后怎么向底下的人说,你知道吗?” 杨启哲忙道:“老爷子,柳家待我恩比天高,属下即便是为柳家而送掉这条命也毫无怨言,回去后,小的知道怎么向他们说。” 柳震川颇为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其他的事情回去后再计划吧,青霄,先去把你弟弟看住。” 童天罡来去未曾伤害柳家一兵一卒,柳家却仍然死了二十多人,江湖鬼诚非虚言。 在成都西门外两里左右处的一座路边茶棚里,童天罡面对着粉脸带笑的“火凤凰”道:“当日君山童某不告而别……” 未等童天罡把话说完,“火凤凰”已抢口道:“我们入川的主要目的,不是来找你算这笔账的,你尽可以放心。” 口气轻松自然,没有丝毫恶尤成份。 俊脸微微一红,童天罡笑笑道:“虽然你不追究,不过,等我的事情了之后,我仍然打算到苗疆去向各位致歉。” “火凤凰”笑容一敛道:“但是,你-直没有把握能把自己的事情了断了,对吗?” 话仍然问得很平和,但童天罡却很难回答。 童天罡在犹豫。“火凤凰”则很有耐心的在等答案。 深深的吸了口气,童天罡终于开口道:“是的。” “火凤凰”继续道:“甚至有人帮你,你都没有把握,对吗?” 童天罡看看“火凤凰”为难的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火凤凰”笑笑道:“实说或者不说?” 童天罡摇摇头,无可奈何的道:“说与不说都瞒不了你。” “火凤凰”笑道:“那么,我方才那-猜又猜中了?” 童天罡坦然的道:“是的。” “火凤凰”道:“这么说,在洞庭君山你不告而别就是为了避开想帮你的……” 童天罡忙枪口道:“你刚刚不是还说不提这笔帐的吗?” “火凤凰”-怔,然后笑道:“好,咱们不提旧帐,现在咱们谈谈跟前的事吧,你有什么打算?” 童天罡道:“眼前的什么事?” “火凤凰”正色道:“我们到四川的事呀!” 童天罡又开始犹豫了,他是有个打算,但是,如今被“火凤凰”抢先问了,他又很难开口了。 “火凤凰”接着又道:“先送我们离开四川,对吗?” 童天罡沉吟片刻,终于点头道:“是的。” “火凤凰”冷静的道:“如果我们不离开四川,你又怎么办呢?” 童天罡郑重的道:“我认为还是离开的好。” “火凤凰”语气一变,显得有些冷漠,道:“你有你的看法,我也有我的看法,如果我们之间的看法有出入时,你认为我应该听你的还是听我自己的?” 童天罡希望“火凤凰”一行离川完全出于一番善意,不希望因为一己的恩怨把她们也搅进险境中。 因此,他没有料到自己的好意会引出如此尖刻对立的话题来。 因而,“火凤凰”这一问,他无法及时作答。 坐在“火凤凰”下首的“南霸”桑天樵一见事情发展完全违背了这对年轻人的本意,生怕事情弄僵。 连忙起身插嘴,道:“宫主,童令主这么做,根本出发点还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并无恶意。” “火凤凰”冷声反问道:“那我们入川对他而言,全是恶意啦?” 桑天樵忙道:“当然不是,我想童令主自己也明白我们远自苗疆赶来四川就是来协助他的。” “火凤凰”冷笑道:“咱们可没帮上忙,不但没帮上忙,还险些没被人卖到江万里手中,给童令主带来更大的麻烦呢!” 桑天樵忙道:“宫主,您……” “火凤凰”冷声道:“我怎么样?难道我说错了?” 想想从苗疆到四川这一路的急钻猛赶,栉风沐雨,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件事的。 没想到如今见面之后,童天罡不但没感谢她急于相救之情。 反而一见面就想打发她们离开,基于一份少女的自尊,“火凤凰”已无法忍受。 何况她还是“栖凤宫”的一宫之主。 童天罡闻言起身道:“要各位离开川康,我也是出于一番好意。” “火凤凰”冷笑道:“那咱们远巴巴的从栖凤宫赶来四川,对你是心存恶意了?” 童天罡平和的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火凤凰”接口道:“谁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童天罡为难的道:“你看你,你叫我怎么说呢?” 霍然站起身来。 “火凤凰”冷声道:“你什么也不用说,你不是要我们走吗?我们这就走,免得被人以为我栖凤宫的人不识相!” 话落转向桑天樵及两个使女道:“我们走!” “南霸”桑天樵焦急的道:“宫主,童令主或许……” “火凤凰”沉声截住桑天樵道:“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桑天樵很了解“火凤凰”的个性。 事情弄得如此僵法,他知道凭言辞是无法挽回了,惋惜的叹息一声道:“属下当然听宫主的,不过……” “火凤凰”坚决的道:“不必多说,我们走!” 童天罡心中虽然很沉痛,却未流露出来,沉甸甸的道:“你能不能稍留片刻,容我再说句话?” “火凤凰”毫不考虑的道:“不能!” 梅儿、凤儿心中一急,脱口叫道:“宫主……” “火凤凰”沉声道:“不要多嘴!” 童天罡退一步,道:“我可以送各位一程吗?” “火凤凰”冰冷的道:“我们自己能来,自己也能走,不劳你童令主大驾相送!” 话落推开坐椅,道:“梅儿,付银子,咱们走!” 无可奈何的看看“火凤凰”再看看童天罡,梅儿向守茶棚的老来走去。 “黑妖狐”苗芳就在这个时候走进茶棚。 “童兄弟,你可真有本事,单枪匹马,不声不响的就从柳老儿那里把人救了出来,我真是服下你了。” 话落未等童天罡开口。 迳自转向“火凤凰”道:“这位姑娘你想必就是美冠武林的栖凤宫的宫主了?” 粉脸儿变得更冷。 “火凤凰”冷冷的点点头道:“多承谬赞?不敢当,我就是‘栖凤宫’宫主,芳驾是那位?” “黑妖狐”苗芳似有心又似无意的道:“我这位童兄弟没告诉你我是谁呀?” 这时候,梅儿已经付完茶资回来,她恼怒的望着童天罡道:“童令主,她是谁?” 屋漏偏逢连天雨,船破又遇打头风。 童天罡心知这种遇合已无法解释,心中一阵绫乱,黯然-笑,道:“‘黑妖狐’苗芳。” 梅儿冷哼一声道:“看来咱们宫主这一趟可真是白跑了。” 凤儿也狠声道:“这叫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南霸”桑天樵心头也凉了半截,他的看法虽然与梅、凤二女相反,但却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到了绝境了。 望着“黑妖狐”苗芳忍不住冷声道:“苗芳,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黑妖狐”苗芳反应相当快。 趁机含混不清的道:“老爷子,有道是纸包不住火,不管是早是晚,小女子总是要出现的呀!” “南霸”桑天樵大怒道:“我看你是诚心搅和!” “黑妖狐”苗芳道:“桑老爷子,你算得上是个江湖前辈,晚辈可没敢对您不敬,您怎么说晚辈是诚心搅和呢?晚辈搅和了谁了?” “南霸”桑天樵精眸一瞪道:“还敢嘴硬……” “火凤凰”心烦的道:“天樵,不要多说了!” 桑天樵强压住一腔怒火,目注苗芳道:“苗姑娘,人贵自知,你知道你自己,你也知道童令主,天底下,没有-厢情愿的感情。” “南霸”桑天樵一语点中了苗芳的痛处,使他忘了斗嘴逞强。 “火凤凰”沉声道:“咱们走!” 话落率先向茶棚外走去。 “南霸”桑天樵走在梅、凤二女身后。 临走凝注着童天罡语重心长的道:“童老弟,‘栖凤宫’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多保重。” 话落急步追了出去。 失落了的才格外使人珍惜。 对-份真心珍惜的情谊的失落,更使人无力承担,仅管理智告诉他这么傲没有错,但现智毕竟不能完全支配一个人的全部行为。 脑海中一片空白,童天罡连自己是怎么坐下来的都不知道。 前一个时辰,他还为异地重逢而欣慰愉快不巳。 一个时辰后的此刻,竟然发展成划地为疆,互不来往的绝境,离合约变迁太快、太大,的确令人无法适应,无力接受。 悄悄的走到童天罡身边桌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黑妖狐”凝视了童天罡许久,才道:“‘火凤凰’的确长得很美,我跑遍大半个江湖,还没见过这么美的美人儿呢!” 童天罡没有开口,甚至眼珠子都没转动。 “黑妖狐”苗芳又道:“美貌的女子大都不好侍候,‘火凤凰’恐怕也是如此吧?” 童天罡皱皱眉头,仍然没有开口。 “黑妖狐”苗芳见童天罡有反应了,接着又道:“她还从苗疆赶到四川,这份情谊也算难得了!”童天罡无意识的端起面前冰冷的茶水饮了一口。 “黑妖狐”苗芳道:“当然,她赶来的目的是为了援助你,但是,她不但没帮上你的忙,还差一点变成了江万里日后要胁你的人质。 当然,人非先知,谁也有犯错的时候,不过,她不应该仗着立意善良,就以为自己有天大的恩惠加给别人,别人一生一世……” 一道寒光打断了“黑妖狐”苗芳未完的话,“天煞令”的剑尖已指在苗芳咽喉上了。 “黑妖狐”苗芳吃了一惊,垂目望着寒气逼人的剑刃,口道:“童天罡,你……” 猛一抬眼,她看到了童天罡那双满含杀机的眸子。 童天罡冰冷的道:“祸从口出!” 苗芳语调放得柔和了:“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你不说就没有错了!” 苗芳道:“你是说我不该侵犯她?”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不错!” 一股浓浓的酸气从心底直冲到鼻腔,“黑妖狐”苗芳寒着脸道:“你仍然认为她做的不过份?” 童天罡道:“不错!” 苗芳怒道:“我真弄不懂你是个什么想法?就因为她长得美,就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 童天罡冷声道:“她内在的善良比外表更美。” 苗芳更怒,脱口道:“她方才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童天罡道:“记得。” 苗芳忍不住冷笑道:“那你还有向她描述她在你心中的美的机会吗?” 童天罡冷漠的道:“没有,但是,事实永远是事实,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它的价值。” “黑妖狐”苗芳气极冷哼道:“很好,童天罡,你果然倔强,现在,我们不谈‘火凤凰’,最低限度她与我无关,我们谈谈你我之间的事,如何?” 童天罡收回“天煞令”,道:“很好。” 苗芳冷冷的道:“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吗?” 微微怔了一怔,童天罡点点头,道:“记得。” 苗芳追问道:“仍有效?”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当然!” 童天罡毫不迟疑的答覆,使苗芳心中的怒火消灭了很多,怒气一退,心智随之清明。 她又想到自已梦寐以求的权势,想到权势也就想到童天罡的重要性,继而连想到“火凤凰”的安危对童天罡可能发生的影响。 江万里不是平凡之辈,童天罡如果不能集中心神跟他拼搏,胜算实在不大。 连锁的念头一个套着一个掠过苗芳心头,权衡轻重,她仍然无法撇开权势。 “方才我的话说得也有些过份了,我跟‘火凤凰’毕竟只是初次见面,我的话也未免有些武断了。” 女人如果要改变她对另一个女人的评价,尤其是好的方面,必然有不同凡响的重大理由。 童天罡望着苗芳,未加可否。 苗芳笑笑,道:“不管她有没有帮上忙,但人家的心意总是到了,对吗?” 童天罡仍然没有开口。 童天罡一直不接腔使苗芳觉得有自说自话的尴尬,但却又不能不说:“因此,在道义上你也不应该对人家回程的安危不闻不问。” 童天罡的目光终于从棚外苍茫的远山上收回,转注到苗芳脸上。童天罡虽然仍旧没有开口,但毕竟还是有了反应了,给了苗芳很大的说话的勇气。 “这里是‘寒江门’的地盘,他们一行四个人绝对避不开江万里的眼线,江万里必然也知道他们将是左右你最有力的把柄。” 童天罡道:“你的意思是叫我暗中保护?” 苗芳道:“我可以帮助你,而且是全力帮助。” 童天罡反问道:“为什么要帮助我?” 苗芳笑笑,坦然的道:“说说你的看法?” 童天罡冷漠的道:“使我心无旁鹜,全力卖命?” 苗芳道:“我知道瞒不过你。” 童天罡道:“这么说,我没有再多欠你一份情了?” 此刻的“黑妖狐”苗芳已完全冷静下来,庄重的道:“没有!” 总算又有一个跟“火凤凰”见面的机会。 虽然这种会面可能很短暂,但对童天罡而言,总有极大的鼓舞,精神振作了起来。 童天罡道:“你计划怎么进行?” “黑妖狐”苗芳有点不自在的道:“派人暗中注意‘寒江门’的动静,另一方也注意‘栖凤宫’的人的动身。” 童天罡道:“‘寒江门’的动态,你有把握能掌握得住吗?” “黑妖狐”苗芳道:“我几时对你说过大话?” 童天罡仍然不放心,接着追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看着童天罡,“黑妖狐”苗芳语含责备的道:“你对此好像仍然没有信心?” 童天罡道:“因为这件事非同儿戏。” 苗芳不满的道:“那你何不现在就跟在‘火凤凰’后面去保护她?”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脱口道:“童某的确有过这个意思。” 第十五章 苗芳说的本来是句气话,经童天罡这么-应,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迟疑了片刻,凝重的道:“这样也好,有你跟着他们,我就可以把主力放在监视‘寒江门’的动静方面了,不过,你要跟着他们最好能改变一下此刻的装扮。” 苗芳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倒不是真的在为童天罡打算,她是怕与童天罡同行在很多事情的交涉上很不方便。 另-方面,她只要派个不重要的角色注意着“火凤凰”一行的行踪,就不用担心重天罡会找不到。 苗芳的改变使童天罡也觉得有些意外,怔了一怔,道:“我应该怎么改变装束?” 苗芳道:“扮成一个不同的人可以吗?” 童天罡点点道:“最好。” 苗芳道:“那我们先进城去。” 童天罡道:“他们是向城里走的吗?” “黑妖狐”苗芳一怔道:“他们向那里走的,你没看见?” 童天罡俊脸一红,他的确没有看见。 苗芳笑道:“他们没有进城,但是我们必须进城去先调集人手才能办事。” 童天罡忙道:“那咱们走吧?” 看了童天罡一眼,苗芳转身带路,离开了路边茶棚。 离开了雷波集,渡长江,经过近三十天的奔波劳顿,“火凤凰”一行四人终于踏上了云南苗疆地面。 将近三十个不算短的日子里,“火凤凰”所说的话几乎能数得出来,爱与恨都不是容易消失的事情。 去时的焦急与企盼,来时的落漠与心酸,个中感受只有“火凤凰”自己心中明白是何等沉重的负担。 斜阳映照着无边荒原,秋草迎着西风抖怯,长长的影子拖在身后。 “火凤凰”心中油然升起:“客路何长,犹将孤影侣斜阳”的惶怆,美眸中不禁浮现莹莹泪光。 两个侍女紧紧的伴在“火凤凰”左右,她俩每天挖空了心思思索着宽慰“火凤凰”的恰当辞句,但没有一句话有效。 桑天樵几乎每五六天就会提议一次回去找童天罡的话,“火凤凰”坚定的回答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软化的倾向。 抬头看看天色,“南霸”桑天樵试着打破沉寂,道:“希望在天黑之前我们能赶到盐津。” 梅、凤二女心中也同样闷得发慌,凤儿嘴快,接口道:“到了盐津就好了,那里有我们的人,就用不着再走路了。” “火凤凰”没有开口。 桑天樵笑笑,道:“年纪轻轻的,应该多活动活动才是,怎么怕走路呢?” 凤儿小嘴一嘟道:“匆匆忙忙的赶了将近一个月的路,大镇不进,仅走小村,吃没吃好,睡没睡好,谁不累呀?” 梅儿接口道:“能平安的离开‘寒江门’的地界,没发生其他事故已经不错了。” 凤儿心头一动,回头望着桑天樵道:“老爷子,江湖上都说‘寒江门’在四川的势力有多大,多大,依我看,也不过如此。 这一路上,他们连咱们的边都没沾上,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实力?” “南霸”桑天樵凝重的道:“江湖上的事情很难说。” 凤儿不服的道:“如今咱们已经离开他们的地盘了,还有什么难说的呢?” “南霸”桑天樵沉声道:“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一直没有开口的“火凤凰”突然插嘴道:“桑老爷子,假使是你,你选择什么地方下手?” 桑天樵一怔,不安的道:“宫主……” “火凤凰”冷静的道:“要发生的,终究会发生的,如果隐而不谈,不如先有计划。” 桑天樵道:“选择什么地方下手,那得要看下手的人自己有没有必胜的把握?” “火凤凰”道:“如果有呢?” 桑天樵道:“离开自己的地面可以避免日后落依多欺人的话柄。” “火凤凰”点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又问道:“依你看‘寒江门’对我们有没有必胜把握?” 桑天樵道:“知敌之虚实,是克敌制胜的要诀。” “火凤凰”道:“我们只有四个人,江万里一定很清楚,对吗?” 桑天樵道:“对!” “火凤凰”又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 梅儿插嘴道:“宫主,那我们……” 语气中带有怯意。 “火凤凰”冷静的道:“我们分开走!” 桑天樵立即反对道:“不行,他们的目标是你,我们一旦分散,宫主就更单薄了。” “火凤凰”道:“他们是估量好了我们的实力才来的,我们合在一处除了多牺牲之外,一无是处。” 梅儿坚决的道:“活,活在一起,死,也死在一处,我决不离开宫主!” 凤儿也道:“我也是!” “南霸”桑天樵插嘴道:“宫主,如果我们已经被他们盯上了,他们自然就在我们附近,此刻分散也来不及了,如果他们没有跟来。我们也没有分散的必要。” 桑天樵毕竟是个老于世道的人,虽然是处在极不利的情况下,他仍然能冷静的分析事务。 “火凤凰”点点头,道:“这趟四川之行,我们实在不应该来。” 桑天樵抓住机会道:“宫主说得也是,童天罡爱护你反而害了你。” 芳心一震,“火凤凰”道:“这话怎么说?” 桑天樵道:“童天罡在四川的情况就跟我们此刻相同。‘寒江门’对他的实力了若指掌,而他对‘寒江门’则所知不多,他所凭仗的也不过是一份视死如归的勇气而已。” 对童天罡的怨恨显然尚未消除,“火凤凰”道:“我看他是目中无人,过份自负了。” 轻轻叹息一声,桑天樵没有再开口。 走了丈许之后,“火凤凰”突然又开口道:“老爷子,你不同意我的看法?” 桑天樵沉沉-叹道:“宫主,你自己又何尝同意自己的看法?” 梅儿突然异想天歼的道:“我们既然误会了他,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去呀?” “火凤凰”沉声喝道:“不要胡说!” 大家又沉默了。 沿着荒僻的小径,众人走到了矮上岗前,高不足十丈的土岗上已有一僧二俗,三个人等在那里了。 桑天樵与“火凤凰”果然没估计错误,“寒江门”真的在苗疆的地面上等着他们了。 “火凤凰”等四人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站在土岗上的三个人桑天樵全都认得,正因为他全都认得。因此他心里才格外焦急。 眼睛盯着岗上的三人。 桑天樵低声对“火凤凰”道:“中间那个和尚,就是在‘寒江门’中地位与江万里平行的圆觉和尚,此人武功远超过同辈师兄弟,堪与上一辈和尚抗衡。 因此。他的成就使他不安于僧侣的淡泊生涯,而脱离了峨嵋金顶寺。” “站在圆觉和尚右边的那个六旬天外,白脸鹰目雷公嘴和老头子,是武林中极负盛名的‘金臂神煞’王先达,此人内功气厚,双臂上套有金丝软甲,运功于双臂上,刀剑不入。 因此,他这两条手臂就是他最歹毒的武器,据说他已做了‘寒江门’的总管。” “在圆觉左边的是“生铁魔”阴积德。 此人一生爱财如命,为财杀人不少,各处受人围剿,所以进入川境,做了江万里的外围杀手,这三个人中,数他最弱。” “火凤凰”点点头,沉声道:“他们胜算较大?” 桑天樵沉重的道:“是!” “火凤凰”犹豫片刻,毅然道:“我们上去!” 既然骑虎之势,事实上也只有上去。 五六丈的距离转眼已到跟前。 “火凤凰”-行在距离圆觉和尚等七八尺处停了下来。 “火凤凰”冷冷的扫了上面三人一眼道:“三位挡在路当中莫非缺少盘缠?” 圆觉和尚-怔,忙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衲乃空门中人,怎敢犯戒为盗。” “火凤凰”冷声道:“三位既非盗类,拦路何为?”看了桑天樵一眼,圆觉和觉道:“桑施主可知老衲来自何处吗?” 桑天樵冷漠的道:“各位何不自己说出来?” 圆觉和尚沉声道:“也好,老衲来自‘寒江门’,是特地来请宫主与各位明友再入川一趟的。 因为咱们‘寒江门’‘栖凤宫’宫主的驾临川康,未尽地主之谊,怕遗笑江湖。” “火凤凰”冷笑道:“三位如今是在本宫的地面上,可否容本宫先尽尽地主之谊?” 圆觉和尚笑道:“凡事都有个先后,宫主既已先光临川境,东道主自应由敝门先做。” “火凤凰”冷声道:“‘寒江门’的人如今也到了本宫的地面了,贵门与本宫如今是各不相欠了。” 圆觉和尚道:“老衲等千里迢迢赶到此地追上各位,如果这么空跑一趟,回去如何交差呢?” “火凤凰”冷笑道:“如何交差,那是佛驾自己的事,与敝宫何干?” 圆觉和尚道:“老衲的差使没有贵宫主协助,却解决不了。” “火凤凰”道:“佛驾是打算强人所难?” 圆觉和尚道:“老衲一直在避免这么做,因此,务请宫主不要拒老衲于千里之外。” “火凤凰”冷笑道:“如果本宫主拒绝呢?” 圆觉和尚跋扈的道:“老衲只好强请了。” 粉脸一寒,“火凤凰”冷笑道:“只要你圆觉有这个能耐,本宫主就算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圆觉和尚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老衲如果没这个把握敢踏上贵宫的地面吗?宫主三思。” 桑天樵插嘴道:“三位此来是因为童天罡?” 圆觉和尚坦然的道:“可以这么说。” 桑天樵道:“三位可知道咱们宫主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回来吗?” 圆觉和尚道:“据开茶棚老汉说,贵宫主与童天罡闹得很不愉快。” 桑天樵反问道:“那贵门与童天罡之间的因怨,与‘栖凤宫’又有什么关系?” 圆觉和尚道:“童天罡之所以会与贵宫主闹翻,那是因为他自知无法与本门抗衡,怕贵宫的人留下来会遭到池鱼之殃。” 桑天樵冷笑道:“老和尚,你这不是自我矛盾吗?贵门既知童天罡不是敌手,那又何必假借别人来威胁他呢?” 圆觉和尚笑道:“童天罡一人之力,虽不足以与本门抗衡,那是因为本门人多,放眼当今武林,能与这个娃娃匹敌的人还找不出几个来,本门一向求才若渴,所以一直不忍心杀他,能够使他回心转意的人则唯有贵宫了。” 桑天樵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哼!求才,说的好听,拆穿了,‘寒江门’无非是想威胁他去替‘寒江门’冲锋陷阵,劫掠地盘。” 圆觉和尚冷笑道:“施主要这么想,那老衲也没办法。” 话落脸色一沉,飞身扑向“火凤凰”道:“老衲只好强请了。” 桑天樵冷哼一声,才想动身拦截圆觉,“金臂神煞”王先达已沉吼一声,抡动双臂奔向桑天樵,速度比圆觉和尚还快些。 桑天樵迫于无奈,只好回身招架,一开始就被王先达占了先机。 圆觉和尚等三人事先显然经过周详的计划,谁对付谁早就安排好了,三人之中,数王先达武功最高。 因此,由他来对付“南霸”桑天樵。 “南霸”桑天樵的武功虽然逊于“金臂神煞”王先达些许,但相差不多,然而,桑天樵因为担心“火凤凰”的安危,心神无法专一。 另一方面,一开始又被王先达抢了先机。三方面,他站在低处,由下而上,攻击上吃亏不少。 因此,王先达一轮猛攻,直把“南霸”桑天樵逼退了七八丈远。 圆觉和尚攻击的方向则跟“金臂神煞”王先达相反,他跃过“火凤凰”头顶山下向上进攻。 由于低估了“火凤凰”剑术上的造诣。 因此,他连连猛攻了七八掌,才仅仅把“火凤凰”逼退不到两丈。 “生铁魔”阴积德以一对二,困住梅、凤二女。 两个小姑娘由于自知内功不行,因此,一开始便采游斗方式,身手轻灵,犹如穿花蝴蝶般的游走于“生铁魔”周围。 “生铁魔”的武功虽然比二女高出很多,一时之间,却也奈何二人不得,气得怪叫连连。 “金臂神煞”王先达两条在软金甲包裹中的缠臂的确不凡。 桑天樵手中虽有短剑辅助,不但未能占到上风,而且处处受制。 再加上担心着“火凤凰”,在攻击上不免心浮气燥,交手不到五个照面,右臂已被王先达扫了一记,伤势虽然不重,鲜血却是泉流不止。 当岗上响起圆觉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的时候。 桑天樵心头猛然一震,踏中宫走洪门,王先达抓住这个千钧一发的空隙攻到了桑天樵面前。 高手对招只要有丝毫失措,便将陷于万刃不复之境。 当桑天樵猛然间看到王先达已到了面前时,脸色立时变白了。 童天罡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金臂神煞”王先这两记力逾千钧手臂结结实实的挥打在童天罡招架的左右双臂,但却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他着实吃了一惊。 足尖猛然一点地面,“金臂神煞”向后倒射出两丈远,足尖才站到地面。 童天罡已同时落在他面前五尺左右处了,天、地双令也在他落他的同时握于手上。 “金臂神煞”向后退了一大步,童天罡立即逼近一大步,冷冽的道:“这里是片大草原,尊驾轻功不及童某。” 因此,童某奉劝尊驾别打逃的念头,当然,尊驾有权试试看。” 舐舐发干的嘴唇,王先达道:“老夫为什么要逃?” 童天罡冷冷的道:“很好。” 话落注定王先达,沉声道:“桑老爷子,快去协助宫主!” 桑天樵惊魂甫定,闻言心头一震,脱口道:“老夫这就去!” 声落急如脱弦之箭般的向岗上射去。 他人未到达岗上,圆觉和尚已先跃出斗圈,从土岗的另一边,避开童天罡的视界,先免脱了。 圆觉和尚狡猾无比,他之所以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跑。 一方面固然是担心自己这一方不敌,但最主要的还是他怀疑江万里要借刀杀他。 因为,以“寒江门”在四川的人力,童天罡的追踪是逃不过“寒江门”的眼线的。 如今,童天罡追到了而“寒江门”却没有增补援兵,这中间显然大有文章。 因为,平日里他与江万里为争权就有些貌合神离。 “生铁魔”也是个奸猾的人,圆觉一走,他也毫不考虑的舍下海凤二女,脱身遁走了。 跃落“火凤凰”身边。 桑天樵关心的道:“宫主,圆觉有没有伤到你?” “火凤凰”有些心神不凝,道:“没有。” 桑天樵道:“童天罡来了。” “火凤凰”迟疑了一下道:“我知道。”桑天樵闻声凉了半截,讷讷的道:“那……我们……” “火凤凰”冷冷的道:“到盐津去。” 梅、凤二女此时也走过来。 桑天樵道:“现在就走?” “火凤凰”坚定的道:“立刻就走。” 梅、凤二女齐声道:“宫主……那童……” 粉脸一沉,“火凤凰”道:“你们谁愿意留下来帮他,就留下来好了。” 话落当先跃下土岗,向盐津的方向奔去。 梅、凤二女失措的望着桑天樵道:“老爷子!” 长叹一声,桑天樵道:“唉!天嫉良缘,我们走吧!” 梅儿不放心的道:“童令主他…” 桑天樵摆摆手.道:“王先达不是他的对手!” “火凤凰”在怒气未消的情况下,当三人动身追的时候。 “火凤凰”人已出去有六七十丈远了,要不是有人截住她,三人只怕迫到盐津也追不到她。 截住“火凤凰”的是“神针”鲁东岳。 三人赶到时,“神针”刚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火凤凰”冷漠的道:“我为什么要去救他,你与你是什么关系?” “神针”鲁东岳坦率的道:“我曾经找机会想杀他!” “火凤凰”茫然的道:“杀他?” “神针”道:“因为我担心他抢走苗芳。” “火凤凰”仍是满头雾水,道:“苗芳是你什么人?” “神针”鲁东岳答得很巧妙:“如果她是我的晚辈,我会全力玉成他们,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我怕人抢走的理由。” “火凤凰”总算明白了,神色略为一缓,道:“现在你怎么不怕童天罡会抢走他了呢?” “神针”鲁东岳道:“因为她与你相比差得太远。” “火凤凰”粉脸微微一红,道:“你的看法不一定是童天罡的看法?” “神针”鲁东岳道:“你是说童天罡与她之间在言谈上看来,好像关系不寻常,对吗?” “火凤凰”道:“难道你没有这种感觉?” “神针”鲁东岳道:“过去有,现在没有了,因为,她曾经两次救过童天罡的命,童天罡也承诺过要帮她打川康的天下,不管这种承诺合不合理,在当时的情况下,童天罡别无选择。” “火凤凰”追问道:“为什么别无选择?” “神针”道:“童天罡的命是她用身体从江起峰手中换来的。” “火凤凰”心中一阵抽痛,不错,童天罡的确别无选择。 “火凤凰”道:“没有别的承诺吗?” “神针”道:“童天罡如果真有这种心,用不着承诺,如果他有十分之一的承诺可能,苗芳也不可能不提这个要求,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桑天樵突然插嘴道:“鲁大侠在江湖上素有‘神针’雅号,何苦……” “神针”鲁东岳道:“桑大侠,请别跟我讲这个。” 消除这一方面的怀疑,“火凤凰”心中的幽怨也消除殆尽了。 “神针”鲁东岳道:“圆觉虽然是个和尚,心机却狡诈如狐,各位这一走,他很可能折回来与王先达合力对付童天罡。 宫主如果觉得他是个可以交往的人,现在应该是回头的最好时机了。” 心中虽然急,但是,基于少女的自尊,要突然转变过来,毕竟不是件容易的事。 “南霸”桑天樵及时沉声道:“宫主,童天罡原先的一腔真诚敬意,换到的是我们的拂袖而去。他千里护送,换刮的是我们的不言而别,置他的生死于不顾。 如今,误会已经澄清,如果我们再迟疑……宫主,事不过三,如果你与他异地相处,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有时候。,责备比婉劝更能使人猛醒。 “火凤凰”粉脸一变,焦灼的道:“我们走……” 声落人已如-道红光般的射向土岗方向奔去。 在“火凤凰”心中,童天罡影子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从童天罡现身时能硬碰硬的架开“金臂神煞”王先达准备置桑天樵于死地的两记重臂。 “金臂神煞”王先达对童天罡内功底细已经有了底。 他知道要想在内功上吃住童天罡已不可能,要想取胜必须有奇招异式,或者在童天罡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因此,“金臂神煞”王先达很自然的想到他双臂上套着的那两条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 重又恢复了原先的傲气与冷静。 “金臂神煞”王先达冷眼注定童天罡道:“年轻人。这里已不是‘寒江门’的地盘,只要你发誓从今以后不再踏上川康地面,老夫可以臂下留情,放你一条生路。” 童天罡冷然-笑道:“尊驾一向对待江湖上的明友都是如此仁慈吗?” “金臂神煞”毫不避讳的道:“这是第一次。” 童天罡冷笑道:“为什么童某有此‘殊荣’呢?” “金臂神煞”王先达傲岸的道:“第一次,像你这种年龄的年轻人,你是第一个能接住老夫这双重臂的人,虽然老夫当时只用了七成真力。 第二,江门主一直想交你这个年轻朋友,现在,虽然交朋友已经不可能了,但我相信他的本意仍然不想杀你。” 童天罡冷嗤一声道:“尊驾这番话听起来实在太玄了,江万里爱护童某居然还派各位来掳劫‘火凤凰’作日后要胁童某就范的人质,天下有谁想过用这种方法交朋友的。 童某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因此,童某不敢轻信。” “金臂神煞”王先达面不改色的大言道:“信与不信在你,老夫方才的承诺仍然有效,”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的话有效无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童某不可能放过江万里。” 脸色一沉,“金臂神煞”王先达道:“童天罡,你在逼迫老夫杀你。” 童天罡冷冽的道:“童某没有逼尊驾而是尊驾为求活命必须跟童某全力一搏,因为童某没有江万里那付‘好心肠’。” “金臂神煞”早就料准童天罡不可能善罢的决心了。 这些话无非是想使童天罡产生一种错觉,以及他没有把握对付童天罡,以坚定童天罡轻敌之念。 脸色一寒,“金臂神煞”王先达森冷的道:“童天罡,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原来就是在说废话。” “金臂神煞”王先达双眸中冷光一闪,大喝一声,涌身冲向五尺外的童天罡,运力抡动双臂,全力攻向童天罡。 “金臂神煞”王先达抢先出绝招,全力以赴。 止的是想以招式十成功力击出,如果招式上胜得了童天罡,他先攻击也是坚定童天罡误以为他胆怯抢攻的想法,可谓是一举两得。 左右双臂连环施展,臂出的呼呼风声,显示每一击他都运足了功力。 而且,攻击的方位奇特,都在于常情下手臂无法扭转的方位出现,使人无法按手臂关节运用的常规去衡量。 足见他在双臂上的修为确有其足以成名之处。从起步到攻到童天罡面前,不过五尺左右的距离。 仅在此眨眼的一跃之间,他四周已完全被纵横交错的手臂包没了,呼呼风声连成一片,令人眼花了乱,闻声心寒。 童天罡虽然没低估“金臂神煞”王先达的能耐,却也没料到在双臂上他有如此奇特狠辣的招法。 “天煞令”向前一点,企图突破王先达的臂网,没想到“金臂神煞”竟然视若无睹,毫不避让,依然滚滚如钢轮般的硬卷过来。 童天罡不相信他敢以臂挡剑,因此在虚点的剑上加了三成真功,硬拨进去。 一连四五声的沉闷碰击声中。 童天罡的“天煞令”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几乎被王先达震得脱手飞掉。 “金臂神煞”王先达企求的正是这个时候,趁童天罡感到意外而略为分神之际,大吼一声,加速撞向童天罡怀中,双臂上的力道更增加到十成。 童天罡心头一惊,本能的向后倒射出去,身法奇快如电。 “金臂神煞”王先达一直认为童天罡在轻功上的造诣比他高,但却没想到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下,他仍能脱得了身。 因此,在全力挥出的右臂落空之后,他来不及再往下追。 落身在一丈开外,童天罡的额角鼻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子。 对自己双臂上的金丝软甲已有了信心。 “金臂神煞”王先达由于自知轻功不及童天罡,因此,出言激道:“童天罡,老夫方才的话仍然有效,只要你不进川康地面,‘寒江门’仍然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注定王先达,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怕童某跑掉?” 王先达冷傲的道:“想要活命,除了逃之外,老夫想不出你还有其他可走的路。” 童天罡冷漠的道:“过份自信也是一条通往死亡的路。””金臂神煞”王先达冷嗤一声道:“对付你童天罡,老夫没有任何失去信心的理由。” 他仍在激童天罡。 童天罡没有再作辩驳,迈动脚步,缓慢的走向“金臂神煞”王先达。 童天罡每向前跨进一步。 “金臂神煞”王先达双目中的杀机就加深几分。 当童天罡走到距他六尺左右的时候,王先达睑上浮上了他杀人时惯有的狞恶笑容,他认为童天罡的命如今已操在他手中了。 童天罡又向前跨进一步,距离已近在五尺之内了, “金臂神煞”王先达已有十成十的把握了,因此,他突然发动了迅雷惊电般的攻击。 臂上力道比第一次更沉,更猛也更狠,因为,王先达知道,如果这一次再让童天罡躲开了,他就不可能再靠上来了。 童天罡仍然挥动“天煞令”去拨,速度比第一次快,招法则比第一次简单。 “金臂神煞”王先达也仍用左臂去架剑,不同的是他这一次把精神贯注在蓄势以待的右臂上,因为,他有信心用左臂可以架开童天罡的“天煞令”。 两人在电光石火般的高速下涌向对方,却在一接触下立即分开。 闷哼声中洒起一片血光,“金臂神煞”王先达在血光中倒射出一丈多远,落地人未站定,童天罡的“地煞令”已抵在他咽喉上了。 王先达少了一条左小臂,不过此刻他还没有空去想那条左臂。 童天罡盯着那张苍白的老睑,道:“尊驾太过于相信那两条金丝软甲了。” 两眼发直的盯着童天罡那张冷漠得出奇的睑,好一阵子,王先达才不得不承认摆在面前的事实。由恐惧转为绝望,王先达终于开口道:“童天罡,你还等什么?”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也想要不在杀你。” “金臂神煞”王先达冷硬的道:“姓童的,如果你以为用老子这条命能换得老夫对江老爷子的忠心,那你就错了。” 童天罡点点头道:“这-点童某很清楚。” “金臂神煞”王先达冰冷的道:“那你还在等什么?” 指点在王先达的气海穴上。 童天罡收剑向后退了四五步,冷漠的道:“尊驾一定知道失去武功之后,仍然有办法可以止血保命。” 老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金臂神煞”王先达咬紧牙根冷声道:“童天罡,只要老夫有一口气在,就算爬,老夫也会爬回‘寒江门’。” 童天罡冷冷的道:“这正是童某要留下尊骂这条命的理由,回去告诉江万里,童某在你之前已经入川了。” 话转身向雷波集的方向走去。 “金臂神煞”王先达气极大声吼叫道:“童天罡,你……你会后悔。” 头都没有回,童天罡冷笑道:“在江万里授命之前,轮不到童某后悔。” 话落腾身飞跃而起,两三个起落已消失在浩瀚的荒原上了。 “金臂神煞”王先达忍着剧痛,用右手解下腰带,颤抖着扎向左大臂打算止血。 “阿弥陀佛,王总管,你受伤了。”- 听到这个声音,王先达那张原本苍白的老脸立时泛上死灰色,扎手臂的动作也身不由已的停了下来。 “让老衲来替总管封住血脉吧!” “金煞神煞”王先达闻言刚想抬头表示反对,左上臂的血脉已经被“圆觉和尚”封闭了。 望着“圆觉和尚”“金臂神煞”王先达冷冷的道:“老和尚,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呀。” 圆觉和尚笑道:“总管,老衲是佛门中人,平日连蚁蝼都不忍心轻易杀害,怎么会眼看着施主受害不加援手呢?” 圆觉和尚天生的一副慈眉善目的长相,说话又平缓和霭,有种无形的说服力,也使人拉不下脸来怒目相向。 语气缓和了些,王先达道:“你是说你刚刚才赶到?” 圆觉和尚摇头道:“佛门不打诳言,不瞒总管说,老衲已经来了段相当长的时间了,说得更明白一些,老衲几乎是没有离开此地。” “金臂神煞”王先达眼都气直了,愕愕的望了圆觉许久突然大笑道:“哈哈……大和尚,你看了场好戏?哈哈……” 很有耐心的等王先达的情绪稍微平和了些。 圆觉和尚才道:“老衲没有那份亲情看戏,因为老衲一直在盘算该不该出来助总管一臂之力。” “金臂神煞”王先达冷笑道:“考虑的结果还是自己的命要紧?” 毫不掩饰的点点头,圆觉和尚道:“是的,有道是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老衲在没有知己的情况下,为人送了自己这条命就太不值得了,对吗?” 王先达冷笑道:“与你大和尚论交,老夫或许还商攀不上,但是,江门主可没把你当外人吧?” 圆觉和尚笑道:“总管,你这句话没有摸着良心说,江门主如果真的视老衲若手足,又何至于拿老衲这条命往童天罡这批人手里塞呢?” “金臂神煞”王先达吃了一惊,脱口道:“你的话老夫听不懂。” 圆觉和尚笑道:“总管,你我都不是初入江湖的人。谁骗得了谁呢?说良心话,要不是老衲警觉得早,此刻只怕早已尸冷多时了。” 多少有些心虚,王先生先发制人的反问道:“好,老和尚,就算江门主有心要卖你,那老夫呢?来陪死陪葬?”圆觉和尚笑道:“总管,如果没有你来,老衲会答应跑这一趟吗?” 王先达反问道:“你是说老夫心甘情愿的来送死了?” 圆觉和尚仍然慈祥的摇头笑道:“总管,如果说你此来担有几分风险,这个老衲相信,如果说你是决心来陪死陪葬,老衲就不敢苟同了。 因为,这些人中,除了童天罡以外,没有人能困得住你,而童天罡的目标是老衲,只要有老衲在场,他就不可能舍老衲而取你,前一阵子他之所以先接下你,那是为了救桑天樵之故。” 王先达怒声道:“大和尚,你这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圆觉和尚笑容一敛,道:“总管,你先不要主观的怀恨老衲,或者想先发制人的压制老衲,老衲先请教你一个问题,童天罡跟着我们迢迢的走了好几百里路,你知不知道他就跟在我们的后头?” 王先达的心开始往下沉,但却又不能考虑太久,因为,这不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摇摇头,王先达道:“不知道。” 圆觉和尚道:“好,老衲就相信你不知道,那江门主他该不该知道呢?” 王先达道:“这……这……” 圆觉和尚笑道:“他知道,你也知道,对吗?因为,你们原先早就料准了童天罡会跟来,老衲也这么想过,老衲没有想到的是江门主会在老衲身上动‘驱虎吞狼’良策妙计而已。” 王先达至此已无适当言辞辩驳,生硬的道:“那……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 圆觉和尚笑脸突然一沉。 阴声道:“老衲的想法还不够完美,因为,江万里如果没有把握同时消灭童天罡,这个计外计你王总管一定知道。” 王先达冷笑道:“那只是你的幻想,老夫如何作答?” 圆觉和尚阴冷的道:“总管,老衲是个出家人,身受三规五戒约束,因此,老衲对人一向客气,如果换了阴老施主,情况可就不同了。” 王先达心头又是一凛,脱口道:“阴积德也来了?” 圆觉和尚道:“他与老衲有相同的看法,总管,这些全是额外的话,老衲想知道你此刻怎么决定?” 王先达冷冷的道:“老夫什么都不知道,你叫老夫说什么?” 圆觉和尚摇摇头,怜悯的望着王先达道:“总管,你对江万里也未免太忠心了。” 话落脸色突然一沉,冷声喝道:“阴施主,请出来吧!” “生铁魔”阴积德从莽草中跃身而出,落在圆觉和尚身边,道:“怎么样?” 圆觉沉声道:“‘火凤凰’等人很可能去而复返,咱们先带他离开这里再说。” 阴积德没有说第二句话,探手抓住王先达的断臂,腾身向西飞驰而去,王先达痛得几乎昏过去。 圆觉跟在阴积德后面,也向西奔去。 “火凤凰”等人赶到时,只看到王先生留在地上的一条断臂。 根据这条断臂,她只能推测童天罡没有死在现场,却无法推测童天罡的胜负,她心中的惦念依旧无法消除,因此,她又匆忙率众向雷波的方向赶去。 当童天罡赶到雷波对岸这座几乎不能称之为村落的小村子时,已是皓月当空,万籁俱静的时候。 由于想赶到圆觉和尚前面去截他,童天罡也没打算在村中唯一的一家简陋客栈住宿。 匆匆的赶到江边,江边停泊的渔船有四五条。 唯一的一条渡船则没有停靠在江边,因为,它正从二三十丈外的水面上向岸边靠过来。 童天罡虽然预料船家可能不答应深更半夜的再往回驶,但他还是想试试。 当船驶进浮桥码头时,船头上那个身材健壮年轻汉子-跃跳上浮桥,牵着船缆准备往岸上的石椿上绑,他虽然看到了童天罡,却没理睬。 童天罡迎着那汉子走过去,道:“船家,劳驾辛苦-趟,渡在下过江可以吗?” 壮汉看了童天罡一眼,道:“有银子吗?” 童天罡道:“要多少银子?” 壮汉道:“五十两。” 童天罡一怔,道:“天底下那有这种渡船价钱?” 壮汉一翻眼皮子道:“爱渡不液,我可没求你渡河。” 皱皱眉头,童天罡道:“渡-船人多少银子?” 壮汉冷冷的道:“八钱。” 童天罡道:“何以在下高出这么多呢?” 壮汉冷冷的道:“我刚刚说过,爱渡不渡,没人求你。” 怒气-冲,童天罡几乎想出手教训眼前的船夫,右手原来已举起来了,又强自忍住,放了下去,转身向岸上走去。 “哼,舍不得银子还想包船,不自量力。” 停步豁然转过身来,童天罡冷声道:“你骂谁不自量力?” 壮汉强硬的道:“骂你,怎么样?” 童天罡沉声道:“你凭什么骂人?” 壮汉道:“老子高兴。” 忍无可忍,童天罡挥手给了壮汉-记耳光。 出手虽然很轻,却也把那壮汉打得向左踉跄了三四步,脸上立时浮现五个红肿的指印。 壮汉大吼一声,摔掉手上船缆,恶狠狠的冲向童天罡,一拳捣向童天罡心窝。 控手抓住那只健腕,童天罡略一用力,壮汉先是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忍着,随后又杀猪似的吼叫起来。 船后摇橹的老者闻声匆忙的跳上浮桥,奔了过来。 见状连忙哀告道:“大侠浇命,小人如果冒犯了大侠,老汉愿意代他受过。” 看到那张多皱纹的老脸。童天罡心中又觉得不忍,五指一松,放了壮汉,道:“以后少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处处想欺人。” 老者连声道谢,一面叱道:“畜牲,还不快向大侠陪礼道歉,平常日子里,我是怎么教导你的。” 当壮汉恭身欲行礼的时候,童天罡巳转身向岸上走去。 老者急步追上来,道:“大陕是不是要渡船?” 童天罡停步淡淡的道:“夜已深了,贤父子恐怕也不打算做这趟买卖了,在下明天再过江好了。” 老者忙道:“老汉父子靠摆渡糊口,怎能选时怕累,只大侠多赏几文,我们父子就感激不尽了。” 童天罡转过身来道:“方才令郎说渡这一赶,要五十两?” 老者-愣,道:“那有这种价钱,只要大侠赏我们父子二两银子,老汉一定渡大侠过江。” 话落接着又补充解释道:“下午因为渡了一个外地来的大师父过江,谈好是二两银子,没想到那位大师父下船时只付了五钱,小犬与他争论又吃了大亏,所以方才才会对大夫如此无礼。 童大罡眸子-亮,脱口道:“大师父?什么长相?” 老者把和尚描述一番后,道:“外观犹如苍松古月,像个得道高僧,唉,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描述的和尚,正是圆觉。 童天罡心头一震,道:“老丈,你现在渡在下过江,我给你五两银子。”老者一楞道:“真的?” 童天罡道:“当然是真的,这就走吧?” 老者满口应着“是”,却没挪动脚步。 略一思忖,童天罡从身上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交给老者道:“在下先付渡资如何了” 老者忙道:“天下那有这种规矩。” 仅管口里不停的念诵着,手却已伸出来把银子接过去了。 “大侠,请上船。” 一面又精神十足地道:“孩子,上船,咱们加点劲,送这位大侠过去。” 父子二人紧跟在童天罡身后上了船,老者没有立即到船后去,望着童天罡道:“渡到对岸,少说也得四五个时辰,大侠请到舱里去先歇着吧?前后有布帘挡风,也比较暖和些。 童天罡心头一动,道:“老丈,你说到对岸要多少时候?” 老者道:“此刻江面上风小些,下午风大,足足走了有六个时辰,所以银子拿少了小犬才心有不甘。” 老者借机又给儿子打了一次圆场。 童天罡在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老者又催道:“大侠请进舱吧,小老儿要去开船了。” 目光迅速的扫过父子二人脸上,童天罡移步走向船舱,到达舱门口,抬起的右手刚碰到布帘子,整个人突然在一声沉闷的震响声中,飞离船面,射回浮桥上,落地连连向后倒退了两三步,才仰而跌在岸上。 从地上一跃站了起来,童天罡晃动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向右后方十五六丈外的树林中奔去,三四个起落已奔进林中去了。 第十六章 在童天罡窜向林中的同时,两条人影急如闪电般的从船舱内射落岸上,竟然是“连心三岳”中云燕春、云燕晖二人。 云氏兄弟二人在童天罡跌倒的地方看到一滩血渍,兄弟二人脸上同时流露得意又兴奋的神色。 老大云燕春向童天罡退隐的疏林望了一眼.道:“老二,童天罡这小子,这次伤得不轻,咱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云燕晖心中显然也有相同的想法,猛一点头,道:“对,咱们快追。” 话落转身就要向疏林的方向奔。 云燕春忙道:“慢着,咱们不能这样跟在后面追。” 云燕晖迷惑的道:“为什么?” “难道说你还怕打不过他?” 云燕春道:“谁说我怕他了?我担心的是这小子鬼计多端,万一他缩在什么地方,等咱们俩个过去之后再溜到船上去,那咱们岂不是偷鸡不成,蚀了米了?” 云燕晖点头道:“大哥,还是你考虑的周到,这样好了,你留在这里看船,我去追。” 云燕春道:“我去,你留下来。” 云燕晖看准了这是个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只当没听见,转身迳自奔向疏林。 一面道:“大哥,姓童的跑不远,我很快就回来了。” 声落人已奔到林边了。 云燕春无可奈何的摇头。沉声叮咛道:“找到之后,不管他有没有受伤,立即发声招呼我,不要大意逞强。” 云燕晖应了声“知道了”,人已急燥的飞身投入林中去了。 疏林十分狭窄。 由此秋深叶落草枯之际,林又不够密,入林登高眺望,四周景扔历历在目,除非躲在树干后面,否则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童天罡显然也看出林中不能藏身。 因此,云燕晖入林登上高枝一望,就看到前面三四十之外有条人影在树干之间穿梭奔行- 阵兴奋袭上心头,云燕晖几乎想都没想,提足真力,全力向前追赶出去。 童天罡的速度不够快,路边疏林也不长。 当童天罡奔到疏林尽头的时候,云燕晖已急如鹰隼般的-泻而下,挡在他前面七尺之外了。 猛然煞住脚步,童天罡抬头望着云燕晖,神色冷漠得出奇。 以讥讽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童天罡。 云燕晖阴沉的笑着道:“童令主,这片林子实在太短了。” 童天罡淡漠的道:“也不算短,童某在里面已经走了七八十丈远近了。” 云燕晖道:“我是说它没长得在你奔出林子之前先找到个可以龟缩的地主。” 童天罡冷漠的道:“如果童某真个藏起来,尊驾怎么找得到呢?” 云燕晖冷森森的问道:“这么说,童令主是存心让云某找到的罗?” 童天罡淡淡的点点头道:“是的。” 云燕晖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童天罡道:“知道。” 云燕晖“嗯”了地声道:“你是说你料定躲不过?所以打定了长痛不如短痛的主意,希望早做个了断了?” 看看云燕晖,童天罡道;“尊驾想得太周全了。” 云燕晖得意地道:“愿意听听我全部的计划吗?” 童天罡冷淡的道:“人在得意的时候,总是很少为别人设想,也很少理会别人的感受。” 云燕晖确实很得意。 闻言大笑道:“哈哈……童令主,你说得一点也不错,你想想看,我怎么能不得意呢?你是童令主啊,你是订手击败‘无刃剑’,‘万幻枪’的童令主啊,杀了你,我云老二岂不是一夜之间就扬名天下了吗?你说我能不得意吗?” 话落一顿。 不等童天罡开口,又抢着道:“不过,有件事在未动手之前,我得先请你多包涵点,因为你的名气太大,因此。我不能一下子杀了你,这样会引起江湖同道的怀疑。” 童天罡只冷漠的看着他,没有接腔。 云燕晖实在太高兴了。 忘形的继续道:“我得先卸下你的左臂,右腿,然后在你右胸上扎一刀,最后才把你项上人头砍下来,这样人家就知道我成名不易了。” 童天罡仍然没有开口。 残酷的盯着童天罡,云燕浑偏着脑袋道:“童令主,你同意吗?”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有选择的余地吗?” 云燕晖冷冷的道:“没有,童令主。” 童天罡道;“那尊驾还等什么?” 仍然偏着脸斜瞄着童天罡。 云燕晖道:“童令主,我想看看你焦急紧张的样子,因为,江湖上传说没有人看见过你在临死亡时紧张的样子。”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不但做法残酷,想法也恶毒。” 云燕晖不在意的道:“童令主,这是你对我云老二的赞美?” 童天罡摇摇头,道:“童某是替尊驾惋惜。” 云燕晖一怔。 接着大笑道:“童令主,说服一个要杀你的人,确实也是自救的方法之一,问题是你说服不了我。” 重天罡冷冷的道:“有很多人都是给脸不要脸的尊驾就是这类的人之一。” 云燕晖阴狠的道:“我的确不想要你的脸,因为,我要的是你项上的人头,童天罡,云老二说的话一向算数,因此,我要看看你紧张的样子。” 话落慢条斯理的抽出身边佩剑,然后倏然出手,一剑点向童天罡左臂,出手奇快如电,入目可知,他仍是全力施为。 左眉微微向后一仰,童天罡没有还击,也没有招架。 云燕晖的目标似乎也不在左臂,童天罡左肩才刚一动,他手中剑已顺势而下,斜切向童天罡左大腿,势如惊电奔虹,力道沉猛迅捷,显然是势在必得。 正因为云燕晖势在必得。 所以当他斜挥而下的剑突然被一股沉如山岳的力道反弹开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惊呼一声,向后退了七八尺远。 猛然把目光集中在童天罡脸上,但只一接触,云燕晖又不能自主的匆匆避开了目光。 童天罡的目光并无恶毒异芒,只是那么冷,那么沉,那么稳。 流露的是一种无法抗拒的主宰力量,就像判官从生死簿上勾消人名一样,不必说什么就能令人魂飞魄散一般。 向后退了一大步,云燕晖脱口道:“童天罡,你……” 童天罡冷冽的道:“童某使尊驾失望了?” 云燕晖脱口道:“你……你受了内伤了。” 童天罡抹起左袖,小臂上赫然有一处剑伤,血渍未干:“尊驾指的是岸上的血?” 云燕晖信心有些动摇了:“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童天罡道:“童某如不这么做,尊驾敢来追吗?” 云燕晖道:“你根本不知道舱内有人躲着。”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是不知道,是船家告诉童某的。” 云燕晖道:“胡说,你跟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到了。” 童天罡冷笑道:“云老二,你们原先的计划本来很高明,尤其叫船家告诉童某圆觉过江的一招,但是,二位性子太急了,二位不该安排叫船家催促童某进舱这一着,因为,那时候船还没到江心。” 云燕晖道:“就算你知道舱内有埋伏,你也不可能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攻击。” 童天罡冷漠的道:“那得怪二位位置没拿捏准,二位的内功也还不够浑厚,因此,童某只提轻了身子,双掌略一迎击就上了岸了。” 几近用吼的,云燕晖道:“我不相信。” 用深沉的目光望着云燕晖,童天罡道:“童某没有叫尊驾非得相信不可。” 话落开始向云燕晖走过去。 脚步很慢,但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云燕晖心上,沉重得使他不胜负荷,他鼻尖额角上开始沁出冷汗。 童天罡每向前逼进一步,云燕晖一定向后退一步,心中虽然明知道解决不了问题,但是,能先保持着这段距离总可以或多或少的减少些心中的威胁与压力。 一面向后退一面不停的转动着眸子。 云燕晖在找脱身的空隙及退路。此刻对他最具诱惑力的就是童天罡身后的那片疏林。 对云燕晖的企图童天罡内心中很了解,一面向前进一面冷峻的道:“尊驾在找退路?” 云燕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那双眼睛仍在不停的转着。 他在找童天罡防守最弱的地方,但在童天罡身上,他看不出有那个方位他有防守。 正因为找不到童天罡有戒备的倾向,所以云燕晖才觉得特别焦虑。 因为,童天罡的从容所表示的是他已有了万全之策。 童天罡的脚步开始加快,云燕晖脸上的汗则越来越多了。 情急之下,云燕晖突然霹灵般的大吼道:“站住!” 如此近的距离,云燕晖用不着提足丹田之气来发出这声大吼。 童天罡微微一怔,然后会意似的冷笑道;“这声吼叫足可传到江边,只是,声音太短暂了,令兄可能注意不到。” 十多丈外,童天罡身后的疏林边突然啊起云燕春的声音道:“我不但听到了,而且也来了。” 声落一阵衣袂破风声,云燕春已落身到童天罡身后八尺左右处,与云燕晖形成了前后呼应之势。 一脸大喜过望之色,云燕晖兴奋的道;“大哥,你来得正是时候,姓童的小子原来在使诈,我们差点上了他的当,被他个个击破了。” 一听童天罡没受内伤,云燕春的心情立时又沉重起来。 沉声道:“老二,我是怎么叮咛你的,要不是我觉得情况有异找过来,今天……你也太大意了。” 云燕晖心有私念,没敢辩驳。 在古松坡云燕春曾与两个兄弟会过童天罡而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今夜他们只有两个人,因此,他没有取胜的信心。 “老二,今夜的事情到此为止,咱们还有急事待办,今夜先饶他一命吧,走!” 云燕晖心中也自有数,忙道:“好,那咱们先办正事去。” 童天罡突然插嘴道:“二位要办所渭的正事,不就是来收拾我童某吗?这么一走,不是等于放着正事不办了吗?” 云燕春没理会童天罡,沉声道:“老二,咱们走!” 童天罡接口道:“走?二位走得了吗?” 云燕春遥望了云燕晖一眼,云燕晖也正在望着他,他俩迅速的交换了个眼色。 云燕春冷笑道:“你想留咱们兄弟吗?” 童天罡冷冷的道:“想留二位的是这片荒地。” 无疑的。童天罡已经明白的表示下杀他们兄弟二人的决心。 重重的哼了一声,云燕春道:“我偏不信这个邪,老二,走!” “走”字是个暗号,云氏兄弟同时扑向童天罡,一前一后,犹如两道闪电,这是他们全力的一击。 这一击原是童天罡料中的,只是他没想到他们会用个走字做暗号而已。 云氏兄弟的攻击虽然凌厉而迅速,但童天罡如果想闪避仍有充裕的时间。 而云氏兄弟所期待的也正是要童天罡闪避。只要童天罡一闪,他们就有充裕的时间可以窜进林中。 童天罡也明白云氏兄弟的意图。 他不能放弃破“连心三岳”的机会,因此,在“天煞令”挥扬的同时。童天罡同时抽出了“地煞令”。 当三人会聚的刹那。 就像炸碎了红色染缸般的突然爆洒起一天红雨,童天罡从漫天的红雨中冲了出来。 云氏兄弟交叠着仆跌成一堆,只抽搐了几下便断了气,致命伤那在咽喉上。 童天罡左肩头及右后背上各有一处剑伤,伤势不重,但前后都被染红了一大片。还剑入鞘。 童天罡淡漠的扫了地上两具尸体一眼,转身向江边走了两步,突然又转回来,挟起云氏兄弟的尸体直奔江边而来。 靠在浮桥上的父子二人,显然还在等着云氏兄弟。 当童天罡带着云氏兄弟的尸体突然出现在船面上时,船家父子二人全呆住了。 得了好半天,老者双膝一软,突然跪在童天罡面前。 连声哀告道:“大侠饶命,小老儿父子二人并非为非作歹的人,实在是被逼无奈。” 壮汉一见老者跪下,连忙也跪下来,连声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把云氏兄弟的尸体抛在船面上,重天罡冷冷的道:“愿意渡童某过江吗?” 老者忙道:“小老儿这……这就开船。” 童天罡沉声道:“到了对岸,童某还照样付二位五两银子。” 老者忙道:“大侠不杀我们父子,已是天高地厚之恩了,小老儿怎敢再存贪念要您的银子。” 话落起身,对身边的壮汉道:“快去解缆,咱们这就送大侠过江。” 壮汉应了声是,起身跨过云氏兄弟的尸体,奔向浮桥解缆绳去了。 童天罡没有留心到那壮汉的脚步。 否则,他一定会对他脚步稳健得不合常理,一个腿被吓软了的平常百姓,不应该恢复得如此快。 船终于开动了。 老者的紧张情绪也平复了很多,看看船面上云氏兄弟的尸体,然后望向童天罡忧虑的道:“大侠,这两具尸体?” 童天罡淡淡的道:“到了对岸,我会把他们带走。” 活落转身走向船头,选了块比较干净的地方,背靠船舷坐下来。 老者跟在后面。 直等童天罡坐好之后,才担心的道:“据小老儿所知,他们两个好像还有个弟兄在对岸等着,小老儿是怕他迁怒到小老儿父子身上,往后咱们来往接渡客人这碗饭就吃不成了。” 童天罡眸子一亮,道:“他们的兄弟在什么地方等他俩,你知道吗?” 老者摇摇头道:“小老儿没留意他们说好会面的地方。” 童天罡轻“晤”一声.道:“他会来找我的,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会设法找到他,你不用担心。” 老者忧心忡忡的道:“还请大侠慈悲,救我们父子一命,像我们这种摆渡维生的船户,实在惹不起江湖上的豪客。” 童天罡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似乎已不打算再多说话,但目光却一直在注意着站在四尺外的老者的举动,显然,他对这父子二人仍有着戒心。 似乎能看得出童天罡的心思,老者一直没往前靠,向后退了两步,背依在船舷上,道:“大侠,你受伤了?” 童天罡看看他,淡淡的道:“轻伤。” 老者见童天罡不太爱说话,沉默了一阵。 忍不住又开口道:“雷波有个很好的治外伤郎中,他的刀伤药神验无比,一敷就好,这附近的人受了外伤,全部找他冶。” 童天罡没有接腔。 老者似乎存心要让童天罡注意他。 接着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大侠上岸之后也许可以带着这两具尸体去找他,我记得这两个人生前好缘提起过那郎中的名字。” 这话果然引起了童天罡的注意:“那郎中叫什么名字?”老者忙道:“我们这里的人都叫他金面师傅,因为,他那张脸看起来就像敷了层金粉,好像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童天罡沉思片刻,道:“有没有到过江湖上的人称呼他什么?” 老者想了一阵,道:“他们叫他金面……金面,对了,他们都叫他‘金面尊者’,没错‘金面尊者’。” 童天罡心头一凛,眼睛也跟着放出异样光芒。 因为“金面尊者”杜心明在江湖上的知名度很高,他住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他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老者道:“少说也有六年了,不过,这六年中,倒有五年的时间没住在此地。” 童天罡一怔,迷惑的道:“这话怎么说,你不是说此地的人有外伤都找他治吗?怎么又说他有五年没住在此地呢?” 老者道:“治伤的地方是他开的,名声也是他创出来的,而且,他的家人也都住在此地,因此,习惯上,大家仍然叫他家为金师傅。” 童天罡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他离开此地到那里去了,可有人知道?” 老者摇摇头。 童天罡又道:“他这些日子可在家吗?” 老者想了想道:“他刚搬来的时候很少离开此地,半年后就突然离开了,这些日子我没进雷波镇里,不过,听来往过江的本地人说金师傅回来三四天了。” 童天罡很自然的把事情与“寒江门”连贯了起来。 在江万里统辖的地盘内,住若像“金面尊者”杜心明这种风云人物,江万里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如果他知道了,那杜心明便只有两条路可走了。 一是离开川康,一是靠向江万里,杜心明没走,那他走的显然是第二条路了。 童天罡在沉思,船却急速的向江心滑行着,此时已经离岸有多丈远了。 老者观了许久,才道:“大侠,您如果要找金师傅,小老儿可以送您去,因为少老儿去过他那里。” 童天罡收慑心神后,淡淡的道:“到时候再说吧!” 老者点点头道:“如果大侠决定要去找他的话靠岸时就告诉小老儿一声,现在,我得去替换小犬摇橹了。” 童天罡目光转向江面扫了一眼,淡淡的道:“老丈请便。” 老者刚站起身来,突然嗅到-股极淡的硫、硝烟昧。 他是个大行家,烟昧虽淡也瞒不过他,脸色一变。 在此同时。他听到船尾响起一声极其轻微的落水声,那是水中工夫极高明的人的入水声音。 想都没想,老者豁然转身,腾身跃出船外。 事情发生得虽然极大突然,但-直存着戒心的童天罡却已察觉事情有变,跟着站起身来。 童天罡刚站起身来,一声崩雷般的大响声中,火光一闪,整条船巳被炸成了碎片。 当老者从水底冒上水面的时候,那条船已经变成-些仍在冒烟的碎板子了。 他两眼中闪烁着惊怒的灼烈冷芒,双眸中血丝密布。 他并不心痛这条木船,他无法容忍的是自己一片赤诚,冒生命之险相助江万里,换到的竟是杀身之祸。 老者水上工夫精湛。 他抬高了身子四处了望,想找到那个暗中下手的壮汉,但除了看到两三丈外沉浮不定的童天罡外,并发有看到那壮汉的踪影。 童天罡显然伤势不轻。因为他已失去强力的挣扎能力,只浮沉不定的随着缓流的江水往下游漂。 又四处寻望一遍,老者终于放弃找那壮汉的念头。游向已漂出七丈多远的童天罡。 当童天罡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他眼中的是地上的那滩带有食物的水。 他知道那是他吐出来的,当他坐起来的时候,他看到在他右侧丈许处的老者。 他背对着晨旭坐在草地上,手中正在把玩着他的“天地双令”。 江水洗出了他的本来面目,目光也不似在船上时那么浑浊,目光表现一个人的精、气、神,他已变了一个人。 清癯的睑上泛着红光,目光冷如寒电,眨动之间,透射着狡颉之色。 童天罡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望着老者没有开口。 仰睑望着童天罡,老者道:“船炸开之前,你从船头向下走了三尺,对吗?” 童天罡淡漠的道:“童某是向下走过,因为童某想追你,但却不知道走了几尺。” 老者点点头,道:“那里有块铁板,你落水的时候,是被爆炸的震荡呛昏的,否则,就算你不死,少说也得躺上个一年半戴的。”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对船上的情况很清楚?” 老者道:“船上的爆炸物是老夫亲手安放的。” 童天罡眸子一亮,道:“尊驾大概就是江湖上颇有盛名的‘水火神’雷开天吧?” 老者点点头道:“不错,老夫正是‘水火神’雷开天。”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尊驾既然要杀童某,为何又要救我?” 原本冷静的脸上又浮上了怒色,“水火神”雷开天道:“老夫没弄清楚想连老夫一并沉尸江中的人到底是不是江万里,因此,老夫不能替他先办这件事。” 童天罡道:“如果只是那个所谓的‘令郎’想抢功呢?” “水火坤”雷开天道:“那老夫仍然会替江万里出力。” 童天罡笑笑,道:“如果换了尊驾是童某,尊驾此刻做何找算?” “水火神”雷开天毫不考虑的道:“先下手为强。” 童天罡笑道:“尊驾既然已经想到这一点了,想必已经有了万全准备了?” “水火神”雷开天扬扬手中的“天地双令”道:“这是老夫的准备之一。” 童天罡淡淡的道:“听说尊驾也是剑中高手?” “水火神”雷开天傲然一笑道:“‘高手’二字老夫不敢当,不过,老夫刚才掂过这对神兵,的确很趁手。” 童天罡道:“很多人都希望得到童某这对剑,尊驾是唯一例外的一个。”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道:“你怎么知道老夫没这个想法?” 童天罡道:“因为童某至今还活着。” “水火神”雷开天道:“如果老夫用你的剑杀了你,然后再得剑,下是更光彩吗?” 童天罡一怔,接不上话来。 “水火神”雷开天得意的笑道:“有没有这种可能?”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忘记尊驾是个江湖名人了。” “水火神”雷开天自负的道:“童天罡,如果云氏兄弟分开对付,我要杀他们还用不了你那么多时间。那时候,你手中有这对剑,现在,情况更不相同了。” 显然他并不知道云氏兄弟死时的情形。 童天罡道:“如果换了‘无刃剑’、‘万幻枪’呢?” “水火神”雷开天傲然一笑,道:“老夫没见过这两个人,不过,江湖上很多人的名声都是以讹传讹而传响的。” 童天罡冷笑道:“尊驾是个很自负的人。” “水火神”雷开天受无愧色的道:“那是因为老夫有这份足以自负的实力。” 童天罡没有再加以驳诉,话题一转,道:“尊驾的第二个准备是什么?” “水火神”雷开天冷然道:“老夫闲不着第二个准备。” 童天罡冷冷一笑道:“狡兔三窟。尊驾再自负,也必然有个退路,此地离江边很近,尊驾有‘水火神’之号,火器独专,水中工夫也驰名天下,想必尊驾的第二条路就是水遁吧?” “水火神”雷开天先是一怔,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年轻人,你的心思转得可真快,就算是这样,你有什么对付之策呢?” 童天罡笑笑,从身边的枯树上折了根三尺多长,烛身粗细的枯枝,走向“水火神”雷开天道:“此地距江边只有十来丈远,尊驾只怕到不了江边。” 看看童天罡手中的那段枯枝,“水火神”雷开天啧啧连声,道:“年轻人,你很会吓人。” 童天罡停步在“水火神”雷开天面前四尺左右处,冷漠的道:“雷开天,这是生死关头,尊驾最好别那么大意。” 上下打量了童天罡一阵.“水火神”雷开天仍以那种轻率的目光看着童天罡道:“年轻人,你的表情虽然沉着,笃定,但是,仅凭这两样就想唬住老夫是不够的。” 神色仍是那么沉着,笃定,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警告过尊驾了。” “水火神”是个遇事小心而慎重的人,他先抽出“天地双令”,然后才故作轻松的道:“老夫这不是在等着你了吗?” 猛然向前欺进一步,童天罡出手了。 “水火神”雷开天虽然不相信童天罡剑上造诣能达无物不可为剑的境界,心中却也不敢过份大意。 “天煞令”抖起一片剑芒,逞卷向童天罡手中那段枯枝,显然是想削掉重天罡手中的枯枝来羞辱他一番。 童天罡手中的那段树枝,一出手,就像突然有了灵性,也有了煞气,“水火神”雷开天一向自认为风雨不透的剑网,此刻竟然封不住那么粗的一段枯枝。 “水火神”雷开天也是剑中老手,一见情况不对,左手中的“地煞令”急忙挥出接应,救援速度相当迅速。 就在“水火神”右手的“天煞令”在左手“地煞令”支援下准备换招的时候,枯枝点在他右腕上。 那是个转不进来的角度,因此“水火神”才放心的想变招。 “天煞令”几乎才刚一着地便已落入童天罡手中了。 借着向后飘开的距离,“水火神”雷开天转身全力向江边扑去,第二跃才着地,童天罡已挡在他前面五尺左右处了。 “水火神”在不能不停的情况下收住脚步。 仍以原先那种笃定的目光注视着“水火神”雷开天,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曾经警告过尊驾,记得吗?” “水火神”雷开天先是因为惊骇而脸色骤变。 随后又轻松的大笑道:“哈哈……‘天地双令’的主人的确名不虚传,老夫今天总算开了眼界了。” 话落趁童天罡满面迷茫,没来得及开口之前,又抢着道:“老弟,老夫如果不摆出这个架势来,你大概也兴地对老夫施展真才实学吧?” 对于“水火神”雷开天态度上的大转变,童天罡心中虽然有些怀疑,但是“水火神”雷开天并没有杀他之心,倒也是事实,因为,他曾经从江里把他救上来。 淡淡的扫了“水火神”雷开天一眼,童天罡道:“好说!” 看得出来童天罡并没有完全相信他,“水火神”雷开天把手中“地煞令”装入鞘中,调转剑柄递向童天罡道:“物归原主。” 话落走向童天罡,童天罡也迈步迎了上去。 当童天罡的手刚接触到“地煞令”剑柄的刹那间,“水火神”雷开天蓄满真力的右掌暗中突然拍向童天罡小腹。 斗然一个大筋斗,童天罡雷光石火般的从雷开天头顶上翻了过去。 这一次的震骇比头一次更大。 “水火神”雷开天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童天罡在拿到“地煞令”之后,对他的疑心仍未能消除。 声音起在雷开天身后五六尺处,童天罡冷漠的缓声道:“雷开天,尊驾又试了童某一次对吗?” 声音中听不出怒意,但却潜藏着令人毛骨惊然的寒冽煞气。 转过身来,“水火神”雷开天平静的道:“童天罡,老夫认了,老夫有生之年,这是栽得最惨,最澈底的一次,因此,老夫想知道我到底错在那里,使你事先有所准备?” 童天罡道:“自负,自负的人不会这么容易放手。”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道:“老夫方才的那番解释……?” 童天罡冷漠的道;“不错,童某不相信。” “水火神”雷开天以诧异的目光盯着童天罡道:“你对任何人都不相信?”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曾经把童某从江中救起来,童某应该不会怀疑尊驾。” “水火神”雷开天道:“这么说,是老夫的话有破绽了?” 童无罡点头道:“不错,因为在这次的变故中,尊驾也是被害者之一,以尊驾与江万里之间的交情而言,按说在尊驾未能查明想连你一起收拾的主凶是不是江万里之前,尊驾只怕没有那种闲情来试童某的武功。 因为,尊驾不是那类能把恩仇不放在心上的人。” 惊异的目光望着童天罡。 “水火神”雷开天道:“童天罡,你的分析是很合理,但以你这种年纪能有此分析能力就未免太玄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并非童某有此分析力,而是童某有过同样的经历。” 无奈的摇摇头,“水火神”雷开天苦笑道:“这么说这是天意了?” 童天罡道:“也许是吧。” 深深的吸了口气,“水火神”雷开天道:“也罢,老夫认命了,童天罡,你下手吧!” 童天罡淡淡的道:“童某不打算杀你。” 雷开天-怔道:“为什么?因为老夫不抵抗?” 童天罡道:“因为尊驾救过童某。” “水火神”雷开天思忖了一下,道:“就这么简单?” 童天罡淡淡的道:“事情原本就不复杂,尊驾曾经想把童某炸沉江中,但尊驾却曾在江中救起童某,童某自份必死而未死,此刻,尊驾也是自份必死。因此,童某也不杀你。” 嘴上原先虽然说得硬朗,但死必定不是件容易泰然处之的事。 因此,“水火神”雷开天一听童天罡说出不杀他的话心中立时开朗起来,说话声音也响了:“如果老夫查明谋我的不是江万里……” 童天罡道:“尊驾仍会为他出力来对付童某?” 目光在童天罡脸上注视了很久,“水火神”雷开天才点头道:“不错,而且尽全力。”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尊驾是很尽全力,因为,今天这种场面不可能再发生第二次。” “水火神”雷开天道:“童天罡,日后也许有一天你会对今天放i过老夫的事后悔。” 童天罡道:“每一件事都可能引起日后的追悔,但人却不能因为怕后悔而不做任何事。”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道:“有道理。” 话落又道:“老夫可以走了吗?” 童天罡道:“请便。” “水火神”雷开天转身向上游渡口走去,走了丈许,又站住脚道:“‘火凤凰’一行已经在夜里渡江到雷波去了。” 童天罡一怔,道:“什么时候?” “水火神”雷开天道;“在你引走云老二没多久的时候。” 童天罡没有开口。 “水火神”雷开天道;“你不相信?” 童天罡仍然没有开口。 “水火神”雷开天道:“接他们的是‘金面尊者’杜心明指派的船。”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记得当时过江只有尊驾那条船。“’ 雷开天道;“你来的时候,老夫的船不在江边。” 童天罡道:“她们为什么没找尊驾?” 雷开天道:“老夫的目标是你,因此,她们来的时候。老夫不得不先离开岸边,因为云老大认得她们。” 童天罡道:“江万里想必是有未卜先知之能,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合王先达,圆觉和尚与明积德二人之力竟未能消灭‘火凤凰’等人而预先再设此伏兵,接她们过江?” “水火神”雷开天道:“‘金面尊者’的那条船本来是预备来接应老夫的。 因为,原先炸船的计划是预备在江心行动。得有船接应我们上岸。” 这种预备是合理的。 正因为合理,童天罡心里才有了不安,道:“‘金面尊者’杜心明是不是真的到了雷波了?” “水火神”雷开天道:“是,不过,江万里一直觉得他不可靠。” 曹天罡没理会“水火神”雷开天后面的话,接着问道:“‘金面尊者’杜心明知不知道计划已经改变?” “水火神”雷开天心头一动,道:“他不在船上,应该不知道才对,童天罡,你的念头动得可真快,不错,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杜心明是不敢轻捋虎须的。” 童天罡道:“尊驾为什么要告诉曹某这些事情?” “水火神”雷开天扬声大笑道:“也许这是老夫的另一条诱敌之计,哈哈……” 笑声中腾身急驰而去。 万福楼是雷波镇集上最大的一家客栈。 平日打从雷波渡江往云南去的客商几乎全都在这里歇脚。 店主姓霍,因为万福楼给他赚了不少银子,在地方上也算是有财势的人。 因为人品不好,平日里时常仗势欺人,因此,地方上的人当面叫他霍百万,背地里都叫他“祸一方”。 “祸一方”人品虽然不好,生意却很会做。 因此,到过客栈的人,没有人说不好的。 在他店里,也从来没发生过纷争事故。 因为,地方上的混混都知道“祸一方”不仅有财有势,而且手底下也确实有两下子。 因此,这些混混们在惹不起他的情况下,只好来巴结他了。“祸一方”为害一方也就因而更烈了。 池童天罡一脚踏进万福楼的时候,立刻就有两个堂倌迎上来。 其中一个堆着笑脸道:“公子爷,辛苦,您住店还是打尖?”童天罡朝宽敞的厅堂内扫了一眼。由于还没到用晚餐的时间,厅内客人并不多。 “贵店店东在吗?” 两个堂倌同时一怔,其中一个诧异的道:“公子爷,您是来找咱们老爷子的?” 童天罡淡淡的道:“专程来的。” 猜不透童天罡是什么路数,两上堂倌不敢多问,其中一个道:“公子爷,请您找咱们柜上的白管事谈好吗?” 话落带着童天罡走到柜前,交给白管事。 白管事年四十五六,黄睑堂。小眼薄唇,仅管他堆着满脸笑容,仍使人觉得他不像善类。 “这位公子贵姓,找咱们东家……?” 童天罡淡淡的道:“过路的,有点事情想谈教霍店主。” 白管事道:“可以告诉小的吗?” 童天罡道:“尊驾做不了主。” 白管事收敛了笑容道:“三五十两银子,小的还做得了主!。” 童天罡冷冷的道:“白管事,如果我要的是令店东项上人头,尊驾也做得了主吗?” 厅堂内的客人立时有了骚动。 白管事睑色一变,忙肃容道:“公子爷,小号是供来往商旅歇脚的客栈,公子爷千万别开这种玩笑,以免吓着客人。 再说,敝东家对江湖上的豪侠一向敬重有加,江湖上的明友也很照顾小号,所以,在小号开张至今,从来没有发生过事故。”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最好把令东家请出来,这些废话解决不了问题。” 白管事脸色一变,道:“年轻人,小号虽然是营商谋利,和气为贵,可以不能任凭欺凌。 敝东家在雷波也算是有头有睑的人,年轻人,你最好先打听清楚了。” 这时候,有一桌歪头斜眼的汉子,放下杯筷围了上来,为数有七八个之多。 童天罡视如未见,冷冷的道:“令东家的确很有头睑,他叫‘祸-方’。” 白管事脸色一沉,道:“年轻人,你是存心上门欺人吧?” 童天罡冰冷的道:“白管事,你到底要不要叫姓霍的出来?” 白管事小眼-眨,围在四周的七八个汉子,一声喊,拳飞脚踢,一涌捣向童天罡,状如一张人网,把童天罡整个人都罩了起来。 没听到拳脚落实的声音,七八个恶形恶状的汉子突然静了下来。 然后一个个双手抱着肚子,铁青着满脸冷汗的睑,张大了嘴,-步一步的直往后退,连声音都哼哈不出来。 童天罡仍然斜倚在柜台上。 一急之下,白管事叉开五指,闪电抓向童天罡咽喉。 一把扣住白管事腕脉,恰在此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道:“慢着。” “祸一方”从里面急步走了出来。 一身黑缎长袍,浓眉大眼,一脸横肉,满面红光,年纪虽有六旬以上,脚步却稳健异常。 童天罡目注“祸一方”道:“尊驾就是‘祸一方’?” “祸一方”变色道:“老夫霍方,年轻人,老夫不认识你,你指名道姓的找老夫有何贵干?” 童天罡冰冷的道:“尊驾不是也不认得‘火凤凰’吗?” 心头一凛,但未形之于色,“祸一方”道:“不错,老夫是不认得什么‘火凤凰’。” 童天罡道:“她们却是从贵店中被劫走的。” “祸一方”作色道:“年轻人,老夫开的是客栈,客栈以商客安全为上,无凭无据,你可不能信口开河,破坏老夫的买卖。” 童天罡冷冽的道:“‘祸-方’,你原来也是个江湖上的人,江湖上的规矩你应该知道。” “祸一方”冷冷的道:“知道什么规矩?” 童天罡抓住白管事的左手一松,倏然向前一送,白管事闷哼一声,整个人如烂泥般的堆在柜台里了。 “祸一方”睑色大变,大吼道:“你……你敢杀人?” 双眸中泛动着寒人心肺的冷芒。 童天罡道:“‘祸一方’,童某时间不多,你知道怎么答话最省时省力。” 那七八个才透过一口气来的汉子,一见杀了白管事,吓得全跪了下来。 平日攀附着“金面尊者”杜心明,“祸一方”霍方不但在地方上横行霸道,无人敢轻攫其锋,即使是来往雷波的江湖人也都不敢易犯他。 因为,即使他们得罪得起“金面尊者”杜心明,也得罪不起“寒江门”。 日子久了,“祸一方”霍方渐渐的连自己有多少份量也忘记了,童天罡的做法他当然忍不下去。 脸色猛然一沉,欺身出拳,一招“黑虎偷心”直捣童天罡心窝,出手沉猛迅捷,比之白管事又高明多了。 轻易的探手扣住“祸一方”霍方的腕脉,童天罡注定一脸惊慌茫然的霍方。 童天罡冷冷的道:“‘祸一方’,尊驾虽然口口声声自称是买卖人,但我看你却不像个买卖人,不过,不管你是与不是,我仍想跟你谈椿交易。” 脸上的惊慌之色减少了很多,“祸一方”霍方冷咳一声道:“你这种举动像个谈交易的吗?”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只要有张能发声的嘴,咱们这笔交易就可以谈,其他的并不重要。” “祸一方”霍方冷哼一声道:“老夫是有一张可以说话的嘴,但它的主宰是老夫而不是你。” 童天罡冷笑道:“尊驾自信能做得了主吗?” 第十七章 “祸一方”还没来得及开口。 童天罡扣在他右腕脉上的左手五指略加了两成真功。 “祸一方”睑上立时冷汗涔涔,气色大变,“祸一方”霍方大叫道:“这里是‘金面尊者’杜心明大爷的地盘,年轻人,他知道了,决……决……啊呀!” 在一声尖叫声中,“祸一方”的一只右手腕腕骨全碎了。 冰冷的望着“祸一方”。 童天罡冷冷的道:“‘祸一方’,我叫童天罡,杜大爷大概跟尊驾提起过我这个人吧?” “金面尊者”杜心明与“水火神”就是为了童天罡才从成都赶回雷波的而且还在这里吃了好几次酒。 “祸一方”霍方当然听过“童天罡”的名字。 立刻静了下来,“祸一方”霍方真的心寒了。怯惧的望着童天罡。 脱口道:“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童……童令主,霍方虽然认识杜心明,但小的跟他决非同路,令主,您是大人物您……您跟小的这种无名小卒计较不是太不值得了吗?”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倒不在乎你名气大小,配与不配,童某方才说过,是来找你谈交易的。” 刀把握在对方手里。 “祸一方”自知没有开价码的身价,忙道:“承令主看得起小的,小的那敢拒绝?” 童天罡冷冷的道:“这句话很干脆,好,我问你,‘火凤凰’一行四人有没有到过贵号?” “祸一方”反应很快,脱口道:“没见过,因为小老儿平日很少到前面来。” 童天罡冷哼一声道:“霍大东家,在谈交易之前,童某忘记把价码开给尊驾了,童某出的价钱是尊驾这条命。 另外,童某还要告诉尊驾的是,尊驾不是童某唯一可谈交易的对象,地上这七八个混混,全都是很理想的对象。” 话落一顿,道:“童某时间有限,因此,不想听大道理。” “祸一方”霍方睑色在变,显然,他在权衡轻重。 注定“祸一方”,童天罡道:“她们有没有到过贵号?” “祸一方”一脸难色的道:“小老儿真的不知……” 当童天罡松开扣在“祸一方”那只断腕上的手时。 “祸一方”脸色立时一变,脱口道:“来过,她们是来过。” 童天罡阴冷的道:“‘祸一方’,尊驾不会再有第二次同样的机会。” 童天罡冷冽的道:“她们是怎么离开的?” “祸一方”这一次回答得很快。因此他确信童天罡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抬走的。” 童天罡道:“抬到杜心明家里去了?” “祸一方”霍方忙道:“是!” 童天罡道:“谁抬去的?” “祸一方”道:“他们八个。” 话落指指那七八个被童天罡打得至今仍在哼哈未止的混混。 童天罡道:“尊驾没去?” “祸一方”道:“去了。” 童天罡挥手点倒八个混混中的四个,然后注定“祸一方”道:“囚在杜家什么地方?”“祸一方”原先确实有意要告诉童天罡-个假去处,一见童天罡先点倒了四个,心中已经明白他的用心,忙道:“第二进,西厢房最北边一间。” 童天罡道:“有谁看守?” “祸一方”道:“有人看守,但不会是重要的人,因为,杜心明以为童令主已经死在江中了。” 童天罡伸手到“祸一方”面前,道:“解药!” “祸-方”很识时务,探左手入怀,掏出一个绿色小瓷葫芦递给童天罡。 童天罡手没有收回,道:“毒药。” “祸-方”又掏了个一般大小的红色葫芦给童天罡。 在柜台上倒了碗水,童天罡倒了小半瓶毒药入碗中化开,指着最近柜台的一个混混道:“喝下去!” 惊惧的向后退了-大步,那个混混以乞怜的目光望着童天罡,期期艾艾的道:“大侠,我……我……” 童天罡冷漠的道:“不想喝?” 那混混咽了一大口唾沫,道:“是……是的,因为……因为小的则得过一场大病,所以……” 童天罡倏然挥出的右手打断了混混未完的话。 混混向横里跌出四五尺远,软棉棉的躺在地上,这-生他再也不能“混”了。 童天罡的目光移向最靠近刚死的混混身边的另一个、还没等童天开口,那混混巳抢上一步,用发抖的手端起碗来-饮而尽。 药效很快发作,不大工夫,混混已经软棉棉的倒了下去。 童天罡取出解药在另-只碗中化开。 又叫了-个混混潜倒下去的那个灌了下去。 解药也具有相当的威力,不到半盏热茶的时间,倒在地上的混混已醒了过来。 深深的吁了口气。“祸一方”邀功似的望着童天罡道:“小的怎么敢拿假的骗令主呢?” 童天罡冷冷的道:“‘祸一方’这只证实你够资格谈交易。” 心一沉,“祸一方”那张脸立刻又因为忧惧而拉紧了,惶惑的道:“童令主,您……您还有什么吩咐?” 童天罡道:“由尊驾通知杜心明放人。” 想起“金面尊者”杜心明那张发横的冷面孔。 “祸一方”就会不寒而噤,为难的望着童天罡道:“童令主,小老……小老儿…” 看都没看“祸-方”。 童天罡道:“而且,得用八人大轿把他们送到这里来。” “祸一方”眼都直了,恐惧的道:“童令主,小老儿如果在杜大爷面前说这种话,那……那准是死路-条。”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其只是在跟尊驾谈交易。接受与否,悉听尊使,并没有强迫尊驾非去不可。” 交易的价码童天罡早已开出,“祸-方”不敢一口回拒,焦急的道:“童令主,小老儿实在……” 童天罡冷漠的道:“霍大东家,童某早巳说过时间有限,接受与否,一句话。” 童天罡脸上虽然没有煞气,但也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神色,那个混混也就是在这种毫无徵兆的情况下死的。 不敢再多说什么。考虑了片刻,“祸-方”终于鼓足勇气道:“小老儿去就是了。” 童天罡沉沉的道:“传-句话用不了多少时候,掌灯之前回来答覆,如果起更之前,童某还没有看见尊驾的人影,童某就烧了尊驾这个老巢。” 现在,连拖的时间都没有了,“祸一方”道:“那……那小老儿这就去。”话落见童天罡没有反应,急急忙忙的转身奔出店外去了。 解开地上四个混混的穴道。 童天罡冷声道:“都给我站起来。” 生死关头,谁也颐不得痛了,一个个行动迅捷的站起身来,伏首贴耳,驯如家犬。 童天罡沉声道:“人是各位抬到杜家的?” 以为童天罡又要追究罪过,一个混混忙道:“小的等也是身不由己,童令主……” 童天罡冷声道:“不要解释,回答。” 七个混混同时畏惧的点点头。 童天罡道:“即然是各位抬去的,现在各位得去把人抬回来。” 话落一顿道:“杜心明那边,不用各位去办交涉,霍方已经去了,各位只去出点力就行了。” 一听不用去活阎罗似的杜心明办交涉,七人放心多了,齐声道:“好!” 童天罡道:“我陪各位到杜家门口。” 在雷波,杜家是首富,高而厚实的院墙围住三进高大雄伟的房舍。 虽然侯门一入深似海的气派,却也是一般百姓所无法比拟的。 雷波的百姓对杜心明的富有从来没怀疑过。 因为,一个在他们心目中医术通神的名声,是应该富裕。 当七个混混拿着童天罡的“地煞令”剑鞘神气活现的走向杜家高大的门楼下时,童天罡沿着院墙绕开了。 “地煞令”见过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对江湖人物有接触的几乎都听过“天地双令”之名。 因此,七个混混拿着“地煞令”剑鞘在门前一喧哗,立刻就有不少杜家的护院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在那里鉴定。 童天罡就是利用这个空档轻易进入杜家的。 “金面尊者”杜心明根本就没料到童天罡会活着。 只要童天罡死了,他相信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敢冒着与“寒江门”为敌的大不讳到他这儿来抢人。 因此,“火凤凰”等人被劫来之后,他不但没有设防,也没有换地方,因此,童天罡省了很多事。 在古物名画罗列的杜家宽敞豪华的大厅里。 “金面尊者”杜心明赐给霍方一个座位,使霍方觉得有些飘飘然的感觉,也使他觉得很难开口。 目光在局促不安的霍方脸上扫了一眼,“金面尊者”杜心明沉沉的道:“有事?” 霍方急忙站起身来,脱口道:“没事,不,是……是有点事要禀告杜大爷。” 浓眉一皱,杜心明不耐烦的道:“什么事这么吞吞吐吐的,快说。” 连应了三四个“是”。 霍方道:“杜大爷,童天罡他没有死。” 霍然徒座椅上站了起来。 “金面尊者”杜心明双目炯炯的盯着霍方道:“你听谁说的?” 霍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差点把身后的椅子踢倒:“他……他就在小店中。” “金面尊者”杜心明一怔,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童天罡?” 霍方忙道:“是他自己说的。” “金面尊者”脸色突然一沉。 怒吼道:“霍方,你是干什么的,他既然自称是童天罡,你为什么不用药放倒它?你怕收不到酒菜钱?” 这一次霍方终于把身后的椅子倚翻了,而且还摔了-跤,仰靠在椅子腿间。 霍方急声道:“杜大爷,他一进来就摆倒了白管事,指明了要‘栖凤宫’的人,根本就没要吃的东西。” 根本就没有叫霍方站起来的意思。 “金面尊者”杜心明逼问道:“他怎么知道‘栖凤宫’的人是在你店内被擒的?是不是你去告诉他的?” 身子挟在倒在地上的椅腿问,霍方急得直摇头。 结结巴巴的道:“小的怎……怎么敢做对……对不起杜大爷您的事呢?小的实……实在不知道他……他是怎么知……知道的。” “金面尊者”杜心明冷笑道:“你告诉他人在我这里了是吗?” 脸色立时变白了。 霍方颤声道:“他先杀了白管事,又杀了一个跑腿的,小的实在是没办法了。” “金面尊者”杜心明阴声道:“因为你不讲,他会杀你?” 霍方只有点头的份了。 “金面尊者”阴沉沉的道:“你又怎么知道你讲了老夫不会杀你呢?” 脸上一片死灰色,霍方嘶哑着声音哀告道:“杜大爷,饶……饶命。” “金面尊者”杜心明手扬起来之后,突然若有所思的放了下去:“是他叫你来的?” 霍方已说不出话来,直点头。 “金面尊者”杜心明道:“叫你来传什么话?” 连连吸了好几口大气。 霍方才说出话来:“叫您……放……放人,而……而且还要用八人大轿把……把他们抬到店中。” “金面尊者”杜心明突然和颜悦色的道:“依你看,我们应不应该这么做呢?” 杜心明神色的改变使霍方放心不少。 仰视着那张方而大的黄脸,霍方干笑两声道:“嘿嘿,杜大爷,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童天罡连江门主都不敢小看他,我们又何必树这个敌呢?” “金面尊者”杜亡明笑道:“依你这么说,最好是遵照他开出来的条件做了?” 霍方谄笑道:“小的确实有这个意思。” 突然出手,杜心明点了霍方的死穴,他倒真的替地方除了“一害”。 恰在此时,两个扩院汉子拿着“地煞令”的剑鞘抢进厅来。 “金面尊者”杜心明见多识广,接过剑鞘略-审视,脸色立时大变,脱口道:“三进西厢房有没有人看守?” 两个护院齐声道:“没有人看守。” “金面尊者”杜心明脱口道:“那你们两个快到头一进客房去通知云三爷,就说童天罡来了。” 两个护院中的一个道:“杜爷,拿这个来的不是童天罡本人,听说他人在店内等。” “金面尊者”杜心明怒声道:“蠢材,亏你们还是闯过江湖的,快去。” 两个护院刚转过身子。童天罡已出现在厅门口了。 两个护院同时一怔,齐声道:“什么人?” 缓步跨过门槛,童天罡淡淡的道:“讨债的。” “金面尊者”杜心明上下打量了童天罡一眼,以怀疑的目光望着他道:“你就是那个自称童天罡的人?” 童天罡冷漠有望着杜心明道:“尊驾大概就是什么‘金面尊者’杜心明了?” “金面尊者”杜心明-挺胸脯:“不错,老夫就是杜心明,你呢?年轻人?”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认为呢?” “金面尊者”杜心明冷笑道:“你手中的‘天地双令’可能是真的。” 童天罡道:“人是假的,对吗?” “金面尊者”毫不考虑的道:“老夫的确这么认为。” 童天罡冷然-笑道:“那尊驾有什么打算?” “金面尊者”杜心明摆出一付惜才爱才的长者嘴睑,望着童天罡道:“年轻人,虽然老夫十成有八成知道你不是童天罡,但你有这份胆识,老夫就敢断言,假以时日,你必非等闲之辈。 老夫一向喜欢有胆识的有做为的年轻人。老夫的意思你明白吗?” 童天罡心中暗自冷笑-声,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冷然一笑道:“尊驾的意思是要收留童某?” “金面尊者”杜心明道:“老夫是有栽培你的意思,不过……” 目光扫了童天罡所带的天地双令一眼,道:“不过,年轻人,那得看你自己的表现与诚心够不够了。” 童天罡冷然-笑道:“有道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尊驾既然识货,知道童某目前持有的是真正的‘天地双令’,尊驾怎么敢武断我不是童天罡呢?” “金面尊者”杜心明先是-怔,接着扬声大笑道:“哈哈……年轻人,老夫敢如此武断的理由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童天罡不是死了吗?” 童天罡一怔,道:“死了?” “金面尊者”杜心明道:“童天罡如果没有死,你又怎能拿到他的‘天地双令’呢?” 心念一动,童天罡改变了立刻动手的念头。道:“童天罡是尊驾杀的?” “金面尊者”杜心明道:”老夫虽然没有杀他,但是老夫却相信他昨天夜里已经葬身扬子江底了。”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眼见之事尚且有假,耳闻之事岂能当真,尊驾是个久行江湖的人,这点道理应该很明白才是。” 杜心明脸色一整,肃容道:“正因为老夫久经江湖,所以老夫才敢如此判断。” “你更应该知道老夫必然有十足的理由。” 童天罡单刀直入的道:”童某可以听听尊驾那个十足的理由吗?” “金面尊者”杜心明阴冷的一笑道:“年轻人,探听别人的秘密是很危险的事,你该知道才是。” 童天罡报以一声同样的冷笑。道:“危险发生在说的人还是听的人身上?” “金面尊者”冷冽的道:“老夫相信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童天罡道:“因为这里是尊驾的地盘?” “金面尊者”杜心明老气横秋的道:“不错!” 童天罡接着道:“尊驾既然如此有把握,那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 “金面尊者”杜心明道:“老夫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忍不住冷笑一声,童天罡道:“童某不听就能全身离开此地吗?” “金面尊者”杜心明似乎真的还没想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怔,然后大笑道:“有道理,年轻人,你说的很有道理,哈哈……” 笑声一歇,脸色突然严肃下来,沉声道:“年轻人,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说得不错,童某是有这个毛病。” “金面尊者”杜心明冷声道:“童天罡是被‘水火神’雷开天炸死在江中的,炸船的人就是老夫指派船去接回来的。 而且,炸船时的火光在雷波这边也看得到。”童天罡冷笑一声道:“炸船的火药是雷开天布放在船上的没错,不过,点火的人却不是雷开天,因此,雷开天也是被炸者之一。” “金面尊者”杜心明心头一震。 因为童天罡说的是当时的实际情形,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你听谁说的?” 阴沉的冷笑一声,童天罡道:“童某是被炸的对象之一,怎么还用去听别人说呢?” 精眸中交动着阴冷的煞气。 “金面尊者”杜心明双目一瞬也瞬的盯着童天罡道:“年轻人,你究竟是谁?” 童天罡道:“童某已经告诉过尊驾我是谁,但是,尊驾不相信,看来童某也得证明一番了?” 盯着童天罡。 “金面尊者”杜心明没有接腔,显然他是真的在等童天罡的证明。 童天罡慢条斯理的望了那两个被堵在厅内的护院一眼,道:“二位不是还有要务要办吗?请便。” 两个护院转身望着杜心明,杜心明点点头。 两个护院离开了之后。 “金面尊者”杜心明冷声道:“年轻人,现在老夫身边是人最少的时候。” 童天罡淡淡的道:“童某来此之前就没打算单独对付尊驾一个。” 冷哼两声。 “金面尊者”杜心明道:“很好,年轻人,老夫在等着听你的证明。” 童天罡道:“江万里这一次花了很大的代价,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低估了雷开天的机警。” 目光一直凝注在童天罡脸上。 显然,“金面尊者”杜心明想在神色及言辞之间找出童天罡编造谎言的证据。 因此,他没有接腔。 童天罡也明白对方的居心。 冷然一笑接着道:“江万里付出的最大代价是他损失了一个精明干练而又武功超人的王先达以及‘连心三岳’云氏兄弟三人之中的两个,更不幸的是他逼反了圆觉和尚。” “金面尊者”杜心明的心在猛烈的跳动着。 因为,从童天罡的话中,他找不出破绽却相反的听到很多外人不可能编造出来的事实。 轻轻的咳了一声。 杜心明试探着道:“年轻人,你说江门主损失了个王总管与云氏三兄弟中的两个。 这件事,仅管目前老夫还不能证明你言辞不实。但还不算太离谱。 至于你说江门主逼反了‘圆觉和尚’,这话可就太离谱了,江湖上谁不知道川康‘寒江门’是他们俩同心协力经营出来的。 ‘寒江门’有什么理由要逼圆觉大师呢?” 童天罡淡淡一笑道:“这么说,童某是说错了?” “金面尊者”杜心明以为童天罡会极力解释。 因此,童天罡的回答使他觉得十分意外。 一怔之后,脱口道:“年轻人,你在凭想像说话吗?” 童天罡冷漠的笑道:“尊驾如果明白事情真象,童某方才说的话已是够证明是不是事实了。 如果尊驾并不明白真象,童某又为什么要多费唇舌为尊驾解说呢? “金面尊者”又是一怔。变色道:“年轻人,你……” 童天罡冷冷的道:“不要瞪眼,童某如果怕尊驾这付尊容就不会来了,现在,咱们不谈‘圆觉’,咱们谈一件尊驾一定明白的事。” “金面尊者”杜心明森冷的道:“年轻人,老夫警告你.在老夫面前,你少弄鬼。老夫的耐性不好。” 童天罡冷冷一笑道:“在云老三未到之前,尊驾怕还得耐着性子,多包涵点。” “金面尊者”杜心明的确在等云燕堂,而且,他江湖经验老到,他也真的在耐着性子等。 童天罡目光突然凝注在杜心明脸上道:“尊驾在‘万福楼’前杀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金面尊者”杜心明心头一动,冷声道:“老夫杀了什么人了?年轻人,你可别信口开河,胡乱栽脏。” 童天罡冷笑道:“尊驾不就是靠栽胜才把‘栖凤宫’的人堂而皇之的抬进尊府来的吗? 童某一登岸,就听镇上人言沸腾的在谈论着杜大爷替雷波除了一害,除了三女一男,四个用妖术害人的江湖妖人,尊驾不就是用的栽脏手法吗?” “金面尊者”杜心明冷冷的道:“你凭什么说那个人是老夫杀的?” 童天罡冷笑道:“因为那个人就是暗中点火炸船的朋友,是尊驾派人把他接过江来的。” “金面尊者”杜心明心头一寒,道:“老夫派人去接的?年轻人,你没弄错吧?” 童天罡冷冷的道:“如果雷开天没弄错,童某就错不了,尊驾本来是约好去接应雷开天的。 但是,江万里怕雷开天这个人不好说话,所以又用了个计中计,来个先下手为强,想叫雷开天陪童某一起葬身江底。” 杜心明眼珠子在转,没有开口。 童天罡接着又道:“那位暗中下手的朋友以为自己这下子可以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了,却没想到江万里在雷波埋伏了尊驾在等着送他上路。 江万里的这一手连环计,着实高明。” “金面尊者”杜心明心有些着慌了。冷笑道:“老夫听不懂你在扯些什么?” 童天罡冷冷的道:“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尊驾已经明白童某这个童天罡是正身无误了。” “金面尊者”杜心明咽了口唾沫,道:“你是童天罡又怎么样?” 童天罡冷笑道:“只怕对尊驾不怎么有利,因为,与尊驾同时领命到雷波来的,只有尊驾还没有付应付的代价。” “金面尊者”杜心明阴沉的道:“童天罡,不要说你不一定是老夫对手,即使是你能胜得过老夫,只怕你也没有勇气动手。” 童天罡冷声道:“因为‘栖凤宫’的人还在尊驾手中?””金面尊者”杜心明得意的道:”老夫正是这个意思。” 童天罡冷然-笑,道:“杜心明,童某如果说他们已经不在尊驾手中了,尊驾会觉得很意外吧?” 话落脸色微微一沉,道:“云老三,既然来了,何必躲在门外呢?” 大厅门口果然出现了云燕堂。 盯了着童天罡背后,云燕堂沉声道:“童天罡,你把我两个哥哥怎么样了?” 头也没回,童天罡道:“他俩已经沉尸扬子江底了。” 仅管目眦欲裂,云燕堂却忍得住。 因为,他知道童天罡的能耐。 现在,他跟杜心明还没连系好,他不敢冒然动手。 “你杀了他们?”童天罡淡然的道:“钓鱼的钓饵原来就只有一种命运,不管钓不钓得到鱼,鱼饵总是完整不了的。” 云燕堂冷声道:“你说的倒轻松,哼!” 童天罡淡淡的道:“江万里本来就是在用他俩做饵,因为,童某一旦杀了他俩,对船上的雷开天就不会有戒心了,要不是江万里太过于赶尽杀绝,此刻童某只怕早已陪着他俩一起沉尸江底了。” 云燕堂怒吼道:“姓童的,你推得倒干净。” 童天罡淡淡一笑,道:“云老三,你弄错了,童某一开始就表示过他们是我杀的了,不要说当时童某不知道这是江万里的巧计,即便是知道。 童某仍然要杀他俩,因为,咱们之间原本就没有妥协的可能。” 云燕堂厉声道:“很好,童天罡。” 话落望向“金面尊者”杜心明道:“杜大哥?” “金面尊者”杜心明望着童天罡,语含玄机的道:“童天罡,你怎么说?” 童天罡当然听得出他弦外之音。 冰冷的道:“童某刚才说过,到目前为止,尊驾是唯一没有付代价的人。” “金面尊者”杜心明道;“如果老夫退出这个是非圈呢?” “金面尊者”杜心明说出这的话来,童天罡并不觉很意外。 因为,“水火神”雷开天曾经说过“川康皓目”江万里并不相信杜心明的话。 但是,云燕堂却无法忍受。 因为,他自知凭一己之力不足以收拾童天罡。 似乎怕童天罡不相信他的诚意,“金面尊者”杜心明随即又补充道:“老夫甚至可以立即派人释放‘栖凤宫’的人。” 云燕堂没有插嘴。 仅管他心中恨恨难平,他却不敢在言语中表现出来。 因为,那将使童天罡有所警戒。 似乎并没有留意背后云燕堂的存在。 童天罡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冷漠的望着“金面尊者”杜心明。 童天罡道:“童某已经说过,‘栖凤宫’的人如今已经不在尊驾控制中了。” “金面尊者”杜心明冷然-笑道:“如果老夫脱身是非圈外,对你童天罡而言,至少可以减少个强敌。”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的武功,童某虽然未曾见识过,但‘强敌’二字,尊驾只怕还不够格。” 老脸-红,因羞转怒。 “金面尊者”杜心明气极大笑-阵,道:“童天罡,你也未免太狂了,老夫不想与你为敌。 是因为觉得你像个少年英豪,不忍伤害你,你以为老夫怕你了?” 童天罡冷冰冰的道:“重某却不敢高攀尊驾这么一位见风转舵的高贵明友,实在抱歉。” “金面尊者”杜心明气得脸色泛白,厉声道:“好,咱们走着瞧!” 虽然不齿于“金面尊者”杜心明的为人。 但此时此刻的云燕堂却必须借重他来共同对付童天罡。 他不明白童天罡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拒绝杜心明而使自己得利。 但是,无论如何,这是个大好机会。 把握住这个稍纵即逝的大好机会。 云燕堂提足了全身功力,悄然无声的扑向童天罡。 云氏三兄弟中,以云燕堂的武功最好,人也最冷静狡猾。 他早巳把整个局势盘算分析过了,不论从那个角度着眼,他都只有一次攻击机会。 因此,他必须以全力把握这一次攻击,成败也在这一击,这就是他一直克制自己不动声色的原因。 身形如迅雷惊电,剑势如狂风骤雨,力道万钧,似有排山倒海之威。 如果童天罡稍一失神,势必被云燕堂的密排的剑幕片片碎裂成血浆,肉泥。 翻滚如巨浪的剑幕从大厅门口一闪滚到杜心明身前,消失于杜心明身前,足有两丈的距离。 童天罡仍旧站在那里。 云燕堂却抛掉手中的剑,两手捂住胸前,跌坐在杜心明身前二尺处、十指指缝间鲜血奔涌如泉。 “金面尊者”杜心明呆住了,他会过不少剑中高手,今天,他是头一次觉得心寒。 童天罡向前迈动了一步,突然停了下来。 厅门口响起了一声高昂的长笑:“哈哈……,童老弟,‘天地双令’在你手中,的确有惊天动的威胁,老夫昨天在江对岸如果冒然跟你拼斗,只怕早已尸冷多时了。” “金面尊者”杜心明面向厅外,向外一望,不由脱口叫道:“雷开天?” “水火神”雷开天大笑道:“杜大哥,你我兄弟仅只一夜不见,你老哥怎么突然生份起来了?” 脸色微微一变。 “金面尊者”杜心明干笑道;“那里话,雷老弟,你来得正好,老哥哥我可被这个目空天下的小辈欺负苦了。” 话落忙道:“老弟,快请进。” “水火神”雷开天笑容一收道:“我宁愿放在外面,因为,这里干净些。” “金面尊者”杜心明装做未听出雷开天的弦外之音,笑道:“不管在里在外。雷老弟,只要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水火神”雷开天大笑道:“哈哈……老哥哥,你太抬举我了,我活着只要你不失望,那就托天之幸了,哈哈……” “金面尊者”杜心明脸色一沉,道:“老兄弟,你怎么开起这个玩笑来了?” “水火神”雷开天把背负于身后的双手移到身前。右手中豁然托着两颗鸡蛋大小,赤红如火,形同铁胆般的弹丸-一“开天雷”。 “杜大哥,在你面前,我敢放肆吗?” 眸子深处掠过一丝怯意。 “金面尊者”杜心明望着雷开天手中那两颗“‘开天雷”咽了两口唾沫,道:“雷老弟,不开玩笑就好,咱们先办完正事再聊,如何?” “水火神”雷开天笑容一敛,道:“很好,那兄弟我就去办正事了。” 话落突转变话题。 向着童天罡道:“童老弟,关于炸船的事,你有没有顺便帮我打听过了?”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尊驾托过我吗?”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道:“没有啊?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替我打听过。” “金面尊者”杜心明忙插口道:“这件我全知道。” “水火神”雷开天望了“金面尊者”杜心明一眼。 冷冷淡淡的道:“杜老哥,你我兄弟那还有什么话说,我当然要听听你的,不过,现在,我想先听听这位小弟怎么说。” “金面尊者”脸色一变道:“雷老弟。这小子眼前跟我是对立的立场,他除了挑拨之外,还会有什么实话。” “水火神”雷开天道:“老哥,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还怕我分不出是非真假来吗?” 话落不理“金面尊者”杜心明,迳对童天罡道:“童老弟,你怎么说?” 童天罡冷漠的道:“曹某是打听过,不过,童某没有告诉你的义务。” 童天罡的话不但令“水火神”雷开天觉得意外,也使“金面尊者”觉得意外,因为,童天罡没有替江万里隐瞒的理由。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之后,道:“老弟,你放弃这个拉老夫与你联手合作的机会,不觉得可惜吗?” 童天罡冷冷的道:“联手合作?尊驾只怕言不由衷吧?” “水火神”雷开天心头一震,瞪大了眼睛道:“童老弟,你说老夫言不由衷,不嫌太武断了吗?”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尊驾连杀童某的方式都想好了,不是吗?” “水火神”雷开天心头又是一震,道:“童老弟,你的话老夫越听越迷惑了。” 童天罡冷笑道:“对于一个自负的人而言,他宁肯死也不会当众承认自己不如人,尊驾刚才自承不如童某。 这种反常言语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能活着,这样,尊驾的话才等于没说。” “水火神”雷开天怔惊良久。 终于狂笑出声道:“哈哈……,童天罡,你着实太心细也太聪明了,你这种人使每一个想在江湖上求取名利的人都会有受威胁的感觉。” 童天罡冷冷一笑,没有接腔。 第十八章 “水火神”雷开天又追问道:“这么说,你是不会告诉我什么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不错。” “水火神”雷开天道:“老夫也许可以替你完成未了的心愿。”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童某自己的事,不想假手他人来完成。” “水火神”雷开天笑道:“好,老弟,有骨气,那老夫就不多问了。” “金面尊者”杜心明再度插嘴道:“雷老弟……” 云燕堂突然抢口打断“金面尊者”杜心明的话,叫道:“雷开天,要不要听听我的?” “水火神”雷开天的目光移到满身是血的云燕堂身上。 淡淡的道:“云三当家的,你能知道些什么?贤昆仲连我雷开天都不认得。显然江万里并没有让贤昆仲参加策划这个行动。 三当家的伤势好像不轻,还是多休息比较好。” 云燕堂抢口道:“正因为我云老三自知活不成了,所以我才要把我知道的全说出来。” 眨眨眼,“水火神”雷开天道:“你的说辞必对江万里很有好处?” 云燕堂冷笑一声道:“也许你想的正好相反。”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道:“因为这件事当时策划时,江万里没让贤昆仲参与而令你怀恨?” 云燕堂冷声道:“是因为江万里把我两个哥哥做了坚定童天罡信心的钓饵,我恨他利用我们对他的忠做为杀我们的工具。” “水火神”雷开天做出一付怜悯之状。 摇摇头苦笑一声道:“其实,江万里也是情非得已,因为,如果没有贤昆仲的死,他无法把童天罡钓上船呀!” 云燕堂冷哼一声道:“雷开天,你到底要不要听?” “水火神”雷开天脸一整,道:“老夫当然要听,不过,老夫要听的是实情而不是想替你报仇雪恨。” 云燕堂喘得很厉害。 那双眼睛却还很有神,冷声道:“我告诉你的当然是实情。” “水火神”雷开天以怀疑的目光望着云燕堂道:“如果你对江老爷子没有恨意的话老夫或许还可以跟他谈谈。” 言下之愈显然是表示他不打算听了。 云燕堂急道:“如果我有证据呢?” 双目先是一亮。 接着又摇摇头,“水火神”雷开天笑道:“老兄弟,你这话就未免太幼稚了,江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会把证据留在别人手中吗?” 身上出血仍然很快,但云燕堂好像已忘了自己。 他冷笑道:“若非阴错阳差,鬼使神差的让你脱过了这一劫,你自信能活到今天吗? 你再想想,炸船之前让你觉察到的可能性,十成中会有几成?” “水火神”雷开天点点头道:“凭心而论,江老爷子如果真想连老夫一起炸死在江上,这倒是个十足完美周全的计划。” 云燕堂道:“也是一件只赚不赔的买卖。” “水火神”雷开天的眸子一亮,道:“买卖,跟谁做的买卖?” 云燕堂冷冷的道:“你跟江万里可以做买卖,‘银背蛟’庄中元当然也可以做,不过,他名气小些,开口也小些,他只要二百两金叶子。” “水火神”雷开天眸子又是一亮,道:“你说的证据是……?” 云燕堂道:”不错,银票,与你身上那张一模一样的江家川康各家钱庄都可以兑现的银票。” “水火神”雷开天道:“银票在那里?” 云燕堂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防水鱼皮包得方方正正的袋子,道:“在这里,你要不要看看?” “水火神”雷开天是在水中活动的行家。 他一看那种包法就知道是内行人的手法,看与不看已不重要。 但他仍然道:“你抛得过来吗?” 云燕堂道:“抛不过去。” “水火神”雷开天毫不考虑的道:“那老夫就不急在一时了。不过,老夫还有问题要请教你。” 云燕堂心情已比较笃定,精神一散,体力巳显得有些不支,因此没有开口。 “水火神”雷开天道:“你怎么知道这里面包的是二百两金叶子的银票,那个鱼皮包你显然并没有打开过。” 云燕堂道:“是杜心明告诉我的,‘银背蛟’庄中元是我去杀的,他说江万里当时忘记告诉我杀他灭口了。” “金面尊者”杜心明大惊失色。 脱口道:“云老三,老夫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 “水火神”雷开天脸-寒,沉沉的道:“杜大哥,你不会杀他灭口吧?” “金面尊者”杜心明是想再吵两句,假借在气头上失手杀了云燕堂。 没想到“水火神”雷开天一语道破在先。如果此刻再杀他。那就欲盖弥彰了。 脸色一变,“金面尊者”杜心明道:“雷老弟,你可别听他信口胡扯。” “水火神”雷开天冷然一笑道:“杜大哥,他是不是胡说,咱们总得把话听完呀,你说是吗?” 看着水火神雷开天手中把玩着的那两颗“开天雷”。 “金面尊者”杜心明无可奈何的苦笑道;“老兄弟,只要你心中有个底,别被人挑拨了你我兄弟之间的感情,我就放心了。” “水火神”雷开天似笑非笑的裂裂嘴,道:“我不是小孩子。” 话落又冲着云燕堂道,“云老三,我杜老哥的话你全听见了吧,在你杀‘银背蛟’之前,你怎么没问起你两个哥哥呢?” 云燕堂道:“杜心明说他们会陪你到他这边来,然后由他们三个联手除掉你。 庄中元则到‘万福楼’去取钱,叫我见面就杀他,然后尽快回来协助。 因此,我在门口点了庄中元的死穴之后,把他移靠到门边墙上,搜出银票之后就赶到这里来了,没想到鬼使神差,‘火凤凰’等人就住在‘万福楼’。 因此,这件无头公案,杜心明就设计由他们来承担,以瞒地方百姓耳目。” “金面尊者”大怒,厉声吼道:“云燕堂,你……” “水火神”雷开天沉声道:“杜心明,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如果敢杀他,哼,可别怪我不念我们数十年的交情。” “金面尊者”杜心明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水火神”雷开天继续道:“你赶回来之后怎么没问起来呢?” 云燕堂冷笑道:“我回来根本就没有见到杜心明,他安排家人告诉我他与我两个哥哥陪着你出去了,今夜可能不会回来,叫我先在客房中等。” “水火神”雷开天道:“为了童天罡,你们不是见了面了吗? 而且,童天罡也告诉你他们已经葬身江底了,你怎么没有追问杜心明为什么要骗你呢?” 云燕堂冷冷的道:“童天罡是直接杀我两个哥哥的主凶,换了你,在这种情况下,你会去追问这个问题吗?” “水火神”雷开天道:“想联合他跟你一起来对付童天罡?” 云燕堂愤恨的道:“因为我自知对付不了姓童的。” “水火神”雷开天冷然一笑道:“云老三,老夫应该感谢你。” “金面尊者”杜心明闻言大急。 脱口道:“雷老弟,你……你可别听他胡说。” “水火神”雷开天阴沉的笑道:“杜老哥,咱们相交有几年了。 “金面尊者”杜心明道:“有……有……有二十多年了吧?” “水火神”雷开天道:“还不到,杜老哥,从我们两在白帝庙劫了一趟票到今天,咱们相交了一共十九年八个月零五天。” “金面尊者”杜心明忙道:“是是是……,一共十九年八个月零五天,兄弟,你记性真好。” “水火神”雷开天阴笑道:“不是我记性好,是我在这间厅房屋顶上等童天罡来的时候,慢慢推算出来的。” “金面尊者”杜心明的心在狂跳着。 吃惊的道:“兄弟,你……你早就来了?你……你怎么不下来呢?” 没有理会“金面尊者”杜心明的话。 “水火神”雷开天继续道:“近二十年的岁月不短吧?” 抓住机会。 “金面尊者”杜心明陪着笑睑道:“不短,的确不短,兄弟,因此,没有人能破坏得了你我之间的感情。” 仍然没有理会杜心明。 “水火神”雷开天道:“当你告诉我江万里有个好差事给我干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多感激你吗?因为……” 截住雷开天未完的话。 “金面尊者”杜心明忙道:“兄弟,一夜之间有近千两金叶子可?赚,我不照顾你照顾谁呢?我们是好兄弟呀!”“水火神”雷开天冷笑道:“杜老哥,我算盘一直没有你拨得好。” 因此,我分到的那半平常人可以吃上三辈子的票银不到两年就被我赌光了,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接济我。 因此,接这笔买卖的时候,我心里同时立下一个愿望,我要分一半给你,另一半拿来买几亩地,好好敝人,可是,老哥你……” “金面尊者”杜心明忙道:“兄弟,你说这些话太见外了。” “水火神”雷开天沉沉的道:“可是,老哥,我做梦也没想到,你这个让我推心置腹的知己,竟在我将获新生的前夕,卖了我。” “水火神”雷开天的声音在发抖,眼睛也是湿润的。 “金面尊者”杜心明焦急的道:“兄弟,兄弟,你……你千万别误会,我……我实在不知道江万里他……” 犹如一声焦雷。 “水火神”雷开天大吼道:“住口!” 接着又放缓声音。 阴森冷冽的道:“我查了很多方面,也问了很多方面。我-直在找可以原谅你的理由,因为我欠你的。” “金面尊者”杜心明苦着睑道:“兄弟,我……我真的不知情呀!” “水火神”雷开天阴冷的道:“杜心明,童天罡是我指示他来的,是要听你对他怎么说?在来此之前,我到两岸江边打听过,你一共租了近两百条船在距雷波不到一里的江面寻找我的尸体。 而且,寻到的还要赏百两白银,因为,我身上揣着近千两的金页子银票,这都是如山铁证。” “金面尊者”杜心明脸色变白了,脱口道:“兄弟……兄弟……你……” 阴狠的冷声道:“杜心明,太晚了。” 双膝一软,“金面尊者”杜心明“噗”的一声跪了下来。 哀声道:“兄弟,我知道我错了,为了贪图这千两金页子,我……我个是人,我不该出卖你。 兄弟,千不念,万不念,你也多少得看在你嫂子她对你从无恶意,你侄子,侄女,他们对你……” “水火神”雷开天大吼道:“不要说了。” 正当“水火神”雷开天心中恩仇难分,天人交战未定之际- 股锐利凝实的罡风从左侧电射而至。 罡风攻的不是雷开天的人,而是他抓住两颗“开天雷”的右手与他手与厅口之间那道不足两尺的空隙。 攻击的人的目的显然是担心攻击失手,被雷开天把“开天雷”掷进厅内去。 “水火神”雷开天警觉有变的刹那间。 头一个反应就是抓于手中的“开天雷”往厅内掷,正好被那股穿过他身前狭隙的罡风吹开了。 “轰然”一声大响。 两颗“开天雷”在“水火神”雷开天右侧二十大外爆开,烟硝尘土立刻弥漫了一大片。 在响爆炸的同时。 “水火神”雷开天向后倒射出一丈多远,落身厅前院中,当他转身想走的时候,才发现桑天樵与“火凤凰”已经挡住去路了。 “水火神”雷开天的手本能的向在挂的鹿皮袋伸过去。 “雷开天,那只手进去就出不来了。” 童天罡的声音就在他身后不到四尺处,因此,他知道童天罡没有恫吓他。 移天右手,“水火神”雷开天自嘲似的笑道:“童老弟,我原以为我的心够硬,够狠的了,没想到还是不够。”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不够狠,可不是因为我姓童的。” “水火神”雷开天道:“老弟,你这话老夫无法否认。”童天罡冷冽的道:“那尊驾认为童某该怎么做呢?” 从容而死毕竟不是件容易的事。 “水火神”雷开天耸耸肩,迟疑许久,才沉甸甸的道:“江湖上讲究的是恩怨分明,怎么来怎么去,老夫认了。” 童天罡沉声道:“如果童某不杀尊驾呢?”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之后,脱口道:“你说什么?” 声音仍是那么沉沉的,童天罡道:“如果童某不杀尊驾呢?” 这句意外的话来得太过唐突,以致于“水火神”雷开天无法相信,因为,童天罡实在没有说这句话的理由。 冷漠的笑了一声,“水火神”雷开天道:“童天罡,老夫很清楚自己的命此刻捏在你手中,但这并不表示你能任意戏弄老夫。” 童天罡缓步绕到“水火神”雷开天面前,淡漠的道:“童某为什么要戏弄你?” 看看站在面前四尺以外的童天罡,“水火神”雷开天有些觉得童天罡是真的要放他了,但他仍然想不出童天罡放他的理由。 收敛了不信任的神情,“水火神”雷开天凝重的道:“你放老夫的条件是什么?” 童天罡冷漠的道:“没有条件。” 心理上的重担似乎减轻了许多,“水火神”雷开天又问道:“总有个理由吧?” 童天罡道:“尊驾在扬子江中曾经救过童某一命。” “水火神”雷开天道:“在江边咱们已经扯平了。” 童天罡淡漠的道:“童某觉得如此更安心些;” “水火神”雷开天冷然一笑道:“理由就这么简单?” 童天罡道:“是的。” “水火神”雷开天冷笑道:“只怕还有其他理由吧?”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言下之意,是指江万里吧?” “水火神”雷开天道:“留着老夫总是多一份助力吧?” 童天罡笑笑道;“尊驾的确是个好煞手,不过,尊驾只怕威胁不了江万里。”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道:“童天罡,你说话一向都是如此武断、主观吗?”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童某这么说,自然有这么说的理由。” “水火神”雷开天偏着头,带着几分嘲弄之色,望着童天罡道;“可以说给老夫听听吗?” 童天罡道:“杜心明此刻恐怕逃出好远了吧?”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道:“这与你所说的理由有什么关连?” 童天罡继续道:“江万里会不会重用他?” “水火神”雷开天仍是满头雾水,迷惑的望着童天罡,没有开口。 童天罡接着又道:“江万里对尊驾的‘开天雷’只怕也相当忌惮吧?” “水火神”雷开天忍不住开口道:“你这三个问题与你所说的理由有什么关连?”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当然有关连,第一,杜心明走的匆忙,家小产业都在此地,他非回来不可,要回来,他就不能不考虑到尊驾,因此,在他心目中,唯有尊驾死,他才安全,要尊驾死,他必须借重‘寒江门’,因此,他此去必然投靠江万里,第二与第三个问题有连带关系,江万里虽然不信任杜心明,但他若对‘开天雷’如有忌惮,他必须借重杜心明,因为,对你的习惯与性情,杜心明了若指掌,只要有人手,他消除尊驾的可能性也最大。” 心中暗自佩服童天罡的分析,但口头上却不认输,雷开天道:“老夫不否认他有计算老夫成功的可能性,但可能却不表示绝对。” 童天然一笑道:“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改,唯有习惯无法一下子完全改变,如果尊驾有自信能改掉自己一切的习惯,杜心明也许逮不到尊驾,如果不能,那尊驾此去便只有死路一条了,因此,童某奉劝尊驾最好能打消找江万里的念头。” 心念暗中转动了一阵,“水火神”雷开天道:“老夫或许真的不该去找江万里。” 童天罡的表情很淡漠,没有丝毫意外与失望之色,淡然一笑道:“那尊驾可以走了。” “水火神”雷开天原以为童天罡用的是“欲擒敌纵”之计,至此才知道童天罡是真的在劝他不要去找江万里。这是一份善意的关注,善心善意都能令人感动。 基于这份感动心情,“水火神”无法把心中原先的想法说出口。只好硬着头皮道:“那老夫告辞了。” 话落飞身向左侧横跃出去,两个起落便消失于院墙外了。 “水火神’雷开天刚一走,广阔的大院内便只剩下童天罡与“火凤凰”一干人了,杜家虽然还有不少人,但却没有一个敢露面的。 “南霸”桑天樵第一个跃到童天罡身边,朗声一笑,道:“老弟,咱们你追我赶的追逐了半天,现在总算凑到一块了,哈哈……” 爽朗的笑声总是容易消除人与人之间的介蒂,拉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的。 童天罡笑道:“谁说不是呢?” 回头看看尚站在原处的“火凤凰”。 “南霸”桑天樵打个哈哈道;“老弟,大概不用我再替你们引见了吧?” “南霸”桑天樵的言下之意。 童天罡当然明白,淡然一笑道:“桑老哥说笑了。” 童天罡对“南霸”桑天樵的称呼,无形中也使“火凤凰”等人感到亲切很多。 重天罡迈步走到“火凤凰”面前,笑笑道:“今夜要不是你跟桑老哥及时出手相救,我可真是死定了。” 粉脸微微一红。 “火凤凰”笑道:“要不是杜心明那场声泪俱下的说辞分了雷开天的神,我与桑天樵远在五丈之外,还真无法靠上来动手呢?说起来咱们还得感谢杜心明呢?” 童天罡笑道:“也许是吧!” 话落接着又道:“你们都还没吃东西吧?” “火凤凰”身边的凤儿突然插嘴道:“童令主,你吃了吗?” 童天罡一怔,摇摇头道:“还没有。” 梅儿接口道:“我们虽然没吃饱,但至少还吃了点带现成的饭菜,童令主可就比我们更惨了。” “南霸”桑天樵接口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到镇上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谈如何?” “火凤凰”看看童天罡。 童天罡道:“也好。” 凤儿心有余悸的道:“在雷波吃东西,我可真有点胆寒呢。” 童天罡笑笑道:“至少今天还很安全。” 凤儿接口道;“那明天越向里走不是越危险了。” 童天罡道:“咱们不往里走。” “火凤凰”闻言一怔道:“你是说不往成都方面走?” 童天罡道:“对,咱们今夜就过河。” 神情显得有点不安。 “火凤凰”道:“你不打算找江万里了?” 童天罡道:“除非他死了或我死了,否则,我们总是要见面的。” “火凤凰”目光避开童天罡。 眺向夜空,道:“那过江是送我们回去了?” 童天罡笑笑道:“你打算回去了吗?””火凤凰”的目光突然落回到童天罡睑上,当四目相对的刹那间。 “火凤凰”心中的幽怨立即消失了,愉悦的笑着,没有开口。虽然没有听到“火凤凰”说话,自从君山她们与童天罡分寸之后,“火凤凰”脸上从来没出现过如此坦诚欢愉的笑, 梅儿插嘴道:“童令主,如果我们宫主真的急着回宫,我们就不会再倒回头来找您了。” 凤儿道:“就是嘛,我们宫主原来打算不管追到天涯海角,也要……” “火凤凰”连忙喝道:“凤儿,不准贫嘴。” 凤儿一本正经的道:“宫主,本来就是如此的嘛,要不然,我们为什么要把船家从被窝里挖出来,连夜过江呢?” “火凤凰”红着脸叱道:“凤儿,再贫嘴我就赶你回宫去。” 凤儿伸伸舌头,不敢再往下说。 “南霸”桑天樵接过话题道:“童老弟,还要不要进去看看?” 童天罡摇摇头道:“不必了。” 话落,看看“火凤凰”道:“咱们走吧?” 当童天罡到达大门口时,那几个来闹门禁的混混守在门外,他们对童天罡还是打从心底里害怕。 拿“地煞令”剑鞘的汉子畏畏缩缩的走到童天罡面前,惶恐的道:“令……令主,剑鞘被他们拿……拿去了。” 与“火凤凰”重逢的欣喜使童天罡忘了“地煞令”没有归鞘,闻言脸色立时-变,刚想转身回厅去找。 “南霸”桑天樵已把剑鞘递到童天罡面前,道:“杜心明大概是逃得太急了,把它忘在桌上了。” 童天罡俊脸一红,笑道:“桑老哥,你早就发现‘地煞令’未入鞘了对吗?” “南霸”桑天樵笑道:“老弟,人在愉快的时候,心思总会不容易集中的,所以我才提醒你要不要进厅看看。” 童天罡讪讪一笑道:“还是你心细。” “南霸”桑天樵道:“还是因为我老了的关系。” 童天罡的脸又红了一次。 “火凤凰”芳心深处则涌上一股暖意与甜蜜。 转身向着那群混混,童天罡沉声告诫道:“过些时候我还会再来此地同,霍方如今已死在杜家,如果我再听到你们之中有谁为害乡里,霍方与白管事就是你们的榜样。” 连声应是之后,一群混混急急如丧家之犬般的四散奔开了。 三更刚过,童大罡与“火凤凰”等一行重又漂在扬子江辽阔的江面上了。 渡船只有一个舱篷,“火凤凰”与两个使女在里面。 童天罡仍站在船头上,这一次陪着他的是“南霸”桑天樵。 童天罡正在向桑天樵叙述这一天一夜的际遇。 “南霸”桑天樵一面听童天罡讲,一面留意着舱篷挡帘子,他猜想“火凤凰”-定会出来。 当舱帘启动,“火凤凰”走出来的时候,童天罡的叙述已近尾声。 “南霸”桑天樵接口道:“老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叫吉人天相呀!” 话落,接着放低声音道:“宫主出来了,你们聊聊吧,这几天她的情绪也实在够辛酸凄楚的了,你们谈淡吧。” 接着又加重音量道:“我得到船后去关照稍公加把,同时也在那里找个地方躺躺。” 话落转身迳自向船尾走去。 “火凤凰”显然并不避讳自己出来的目的是要找童天罡。 因此,当“南霸”桑天楼向她重复叙说到船尾去的目的时,她只点了点头,然后走向童天罡。 艳红如火的衣裙衬托得她那张令人目眩的娇靥更加明艳照秀发迎风,飘然犹如仙子凌波,在这烟波浩瀚的江面孤舟上。 童天罡面对着这个深印在他心底深处,今他萦绕难忘的人儿时,他真有些目眩了。 移动着轻盈的莲步,“火凤凰”走到了童天罡面前:“为什么这样看我?” 俊脸飞上一片红潮。 童天罡站直了斜依在船舷上的身体,略一犹豫,坦然的道:“因为看到你,能使我捕捉到想像中无法凝聚的仙子形像。” 粉脸儿立时红了,露出两排扁贝皓齿,“火凤凰”浅浅一笑,道:“这是我头一次听到你打趣人。” 童天罡凝重的道:“你真的认为我是在打趣你吗?” 美眸突然凝聚在童天罡睑上,然后缓慢的摇摇头,幽幽的道:“我知道不是,但我却宁愿是。” 童天罡迷惑的道:“为什么?” “火凤凰”感伤的道:“天地尚且不全,人那有十全十美的。仙子毕竟只是人们幻想中的一种完美形象而已,因为没有人见过仙子,接触仙子,所以仙子的形象才更完美无缺。” 童天罡一怔道:“完美无缺并不是坏事呀!” “火凤凰”道:“越是完美的东西越经不起缺陷的打击?上方说,一只瓷碗如果有裂痕,只要不漏。人们仍会用它,其价值不比好碗差多少,然而,如果一块美玉,其中只要有一丝裂纹,身价便完全消失了。” 童天罡出神的看着“火凤凰”,她的见解使他感到讶异。也令他佩服,因此,他同意的点了点头。 “火凤凰”接着更感伤的道:“在我的心目中,你是完美无缺的,因此,在成都南门外我才无法忍受你说的话,要不是鲁东岳赶来提醒我,也许这一生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童天罡沉默一阵道:“鲁东岳不来也许更好些。” 瞪大了美眸望了童天罡-阵,“火凤凰”没有生气,平和的道:“你所谓的更好些是对你自己而言?” 童天罡坦诚的道:“在我的想法中,对你比对我自己更重要。” “火凤凰”摇摇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童天罡取出一块方巾铺在船板上,然后道:“站着江风大,坐下来吧?” “火凤凰”道:“你呢?” 笑笑,童天罡道:“我餐风宿露习惯了,没有关系。” “火凤凰”转身在童天罡铺的方巾上坐了下来,然后仰望着童天罡道:“能解释给我听吗?” 童天罡道:“如果我办完了想办的事之后,我会去找你,然后向你解释,如果……” 粉脸一变,“火凤凰”脱口道:“不要往下说了。” 美眸中凝着一层水光,“火凤凰”站直娇躯,面对面的凝视着童天罡道:“你宁愿我毕生怨你、恨你?” 童天罡平和的道:“死者万事已了,又何必把一付令人难堪的感情担子让自己珍视的人毕生承担呢?” 水光化成珠泪溢出眼角,顺腮而下。 “火凤凰”咽声道:“你早就知道我是抱着什么心情入川来找你的了?” 童天罡点点头。 轻叹一声道:“‘寒江门’的实力武林中的人全都知道,‘栖凤宫’与它比邻,你当然更清楚。 如果江万里真要正面与你对敌,你当然知道无法与他抗衡。” “火凤凰”突然破涕为笑,道:”我还是很感谢鲁东岳,因为,他使我知道我找到了我真正想找到的人了。” 童天罡摇摇头,道:“我能带给你的……” 截断童天罡的话,“火凤凰”道:“你珍惜我,为我想,你曾经期盼过我会带给你什么吗?” 童天罡一愣,因为他的确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此,他无从辩解。 “火凤凰”接着道:“如果我真正期盼你能带给我什么,对你而言,公平吗?” 童天罡沉沉一叹道:“但是,你明知道……” “火凤凰”仍然抢着道:“谁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努力,但是,没有人能知道自己的明天如何?诚所谓万般皆天定,半点不由人,对吗?” 童天罡笑笑道:“我说不过你。” 终于满意的笑了。 “火凤凰”重又坐下去,然后道:“你为什么不坐下来呢?” 童天罡也觉得这样说话很不方便。 因此也在“火凤凰”对面坐了下来。 看着童天罡。 “火凤凰”道:“现在你不会再有希望我回‘栖凤宫’的想法了吧?” 童天罡平和的道:“还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已不是怕你跟我一起入川有什么危险,而是……” “火凤凰”接口道:“而是什么?怕我再因为苗芳而起误会。” 童天罡笑笑,道:“当然不是。” “火凤凰”的神色虽然严肃。 童天罡却没有担心的神情,平和的道:“是的。我很有把握。” “火凤凰”的神色凝重加旧,道:“我可以听听你所持的理由吗?” 童天罡笑笑,道:“如果真可以用言语解说的理由的话,我就没有把握了。” “火凤凰”一怔,道:“为什么?” 童天罡道:“某些人之间,必须藉言辞的辩解来取得对方的谅解进而接受他,这些人之间,解说是必要的,某些人之间,言辞的解说是不必要的。” 甜甜的笑了笑。 “火凤凰”点头道:“你有多少个不需要用语言解释事情的知己?” 童天罡伸出两个手指头在“火凤凰”面前晃了一晃。 粉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笑容,那双美眸中却闪动着些许焦虑的光芒。“火凤凰”脱口道:“她们是谁?” 童天罡凝重的道:“一个是你?” 脸上并没有浮上多少喜色。 “火凤凰”紧接着道:“还有一个呢?” 童天罡笑笑,道:“你想知道?” 神色一凝。 “火凤凰”道:“如果你认为没有给我知道的必要,那就不说算了。” 童天罡道:“你不介意?” “火凤凰”淡然的道:“我为什么要介意?” 看着那张娇嗔的睑儿。 童天罡笑笑道:“我看还是说了的好。” “火凤凰”的精神立时显得有些紧张了。 童天罡漫声道:“另一个,是我自己。” “火凤凰”一呆,脱口道:“你自己?” 童天罡笑道:“知己,知己,自己当然知道自己了,难道不对吗?” “火凤凰”又是一呆。 接着娇嗔道:“你,你好坏,你故意逗我。” 童天罡也跟着笑起来,道:“但是你并没有紧张呀。”“火凤凰”脱口道:“谁说人家……” 话说了一半突然住口。 然后真的有点恼怒的道:“你……” 童天罡笑容一收,正色道:“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是完美无缺的,不是吗?你心中可能同时容下两个完美无缺的形象吗?” 这倒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因为“火凤凰”自己心中也有同样的感受。 转嗔为喜。 “火凤凰”白了童天罡一眼,道:“不跟你谈这些了。” 话落接着又凝重的道:“你刚才说还是希望我能回‘栖凤宫’,为什么?” 童天罡平和的道:“因为你是‘栖凤宫’的宫主,那里需要你主持和领导,再说你跟我一起入川,可能会碰上很多令你无法忍受的事情。” “火凤凰”很冷静的道:“你指的是‘黑妖狐’苗芳那方面的?” 童天罡坦率的道:“是的。” “火凤凰”道:“听说她曾经两次救过你的性命,其中一次甚至是忍受了江起峰的污辱而救你的,对吗?” 童天罡点点头,道:“不错,因此,在心理上。我欠她很多,这些是谁告诉你的?鲁东岳?” “火凤凰”道:“是他告诉我的没错,所以,我对苗芳也很感激。如果我们一起入川,我也会诚心诚意的帮她的,不过……” 不过什么,“火凤凰”没有说出。 童天罡道:“不过什么?” “火凤凰”笑笑道:“没什么,那不过是我自己的一种想法而已,你先说如果我诚心诚意的协助她的活,可不可以去?”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摇头道:“不可以!” “火凤凰”一怔,道:“你对我仍不放心?”童天罡凝重的道:“问题不在你而是她。” “火凤凰”迷惑的道:“她不是梦想着要统领川康的吗?多个帮手她应该高兴才对呀!” 童天罡道:“问题关键就在于她有这种妄想,有这种妄想的人就不择手段的用尽各种卑劣手段,去想方法控制任何对她有利的人或物。使人无从防范。” “火凤凰”担忧的道:“那你跟她在一起不是也很危险吗?” 童天罡苦笑道:“目前她已经控制了我。” “火凤凰”吓了一跳,脱口道:“她给你吃了什么了吗?” 童天罡道:“没有,她使我欠了她两次救命之恩。” “火凤凰”放下了那颗忐忑不安的心。 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童天罡道:“与她合作,消除江万里与‘寒江门’在川康地面上的势力。” “火凤凰”追问道:“然后呢?” 童天罡道:“我跟她约定到此为止,以后再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火凤凰”疑惑的道:“她肯让你放手不管吗?”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应该是不会。” “火凤凰”忧虑的道:“那……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童天罡道:“见机行事,只有如此了。””火凤凰”道:“那不得很危险吗?” 童天罡点了点头道:“不错。” 经过一段不算短的相处时日,童天罡对“黑妖狐”苗芳的性情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 她称得上是个道道地地的为私利而不择手段的女人,与她这种人相处,不仅仅是有危险,而且相当危险。 童天罡点点头,道:“危险是不能免的事情。”“火凤凰”焦虑的道:“你既然知道她这种人阴睛不定。那又为什么要去协助她呢?” 童天罡道:“我说过,我欠她的。” “火凤凰”道:“但是,对她这种人,我们又何必非得遵行我们答应她的事呢?” 童天罡苦笑道:“江湖上像她这一类的人,虽然不在少数。” 但在整个武林中,像他们这种反覆无常的人,毕竟占的还是少数,大多数的人都在默默的遵奉着那些专属于我们江湖中人的规律戒条,我们是江湖中人,我们能不遵奉诚信的戒律吗?” “火凤凰”不安的道:“可是,你……你明知那是个陷人坑呀?” 童天罡沉甸甸的重叹一声道:“从古到今,为守一诺而从容赴死的江湖同道有多少,谁能算得完呢?” “火凤凰”沉默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然后道:“这就是你不希望我跟你去的主要原因?” 童天罡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个想法。” 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了童天罡的心意。 “火凤凰”沉重的道:“是防万一……?” 童天罡微微一怔。 然后道:“是的,假使我万-真的栽在‘黑妖狐’苗芳手中,这个世界上,你是唯-能救助我或报仇的人。” “火凤凰”道:“‘栖凤宫’的人全都为这件事尽力。” 童天罡道:“在你的领导下,我相信他们是会这么做的。” “火凤凰”凝重的道:“我是说,就算‘栖凤宫’没有我在,‘栖凤宫’的人也会全力以赴的。” “火凤凰”说这些话的意思相当明显。 童天罡心头微微一震,道:“有道是人在人情在,如果你……” 抢口打断童天罡的话。 “火凤凰”道:“不对,就算我不在,他们也不会不尽力的,因为我曾做过‘栖凤宫’的一宫之主。 如果我真的死在苗芳手中,那将是‘栖凤宫’全宫的奇耻大辱。 他们之中不管谁主理宫务,都没有理由放开这个过节。” 童天罡想不出可以反驳的理由。” 沉默许久,才沉沉的道:“你的意思是……?” “火凤凰”简洁的道:“对你的事,我无法坐视。” 童天罡焦急的道:“可见……” “火凤凰”道:“我跟你一起去见苗芳,确实是弊多于利,因此,我决定跟你分开入川。” 童天罡摇头道:“川康地面辽阔,分开入川你到那里去找我,而且,到处都是‘寒江门’的爪牙。 你入川又如何能避得过江万里的耳目,这样,你入川又有什么用呢” “火凤凰”道:“我可以跟随在你后面。” 童天罡笑道:“以江万里的为人与他的狡诈,他会放过对我周围的人的注意吗?” “火凤凰”似已胸有成竹。 笑笑道:“我不敢说他绝对想不到,但我相信他们也许有疏忽的可能。” 童天罡好奇地道:“你计划怎么做法?” “火凤凰”神秘的笑笑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童天罡一怔。 凝重的道:“入川是去赌命,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把计划说出来,我们研究一下,不是更周密,更完全吗?” “火凤凰”冷静的道:“正因为咱们是去赌命,所以我才不能把这个计划告诉你。” 童天罡迷惑的道:“这话从何说起?” “火凤凰”冷静的肃容道:“我不能让你分心。”童天罡道:“不管我知不知道你在那里,只要我知道你进入了‘寒江门’的地盘里,我就不可能不为你的安全担心。” “火凤凰”道:“最低限度在你全力对敌的时候,你不致为我的安危情况而分心。” 童天罡眉头一皱。 注定“火凤凰”道:“我没听懂你的意思,你能不能再说得更明白点?” “火凤凰”岔开话题道:“反正我入川是势在必行了,我也说过,我不可能把我的计划告诉你。 因此,你听得懂与否,并不重要。” 童天罡睑色一变,道:“你……这是什么话?” 以诚挚的目光望着童天罡。 “火凤凰”平和的道:“我知道你不高兴。” “你可以发火、骂我,甚至于打我,我决不会改变我的计划。” 胀红了脸。 童天罡脱口道:“你……你真是……” 芳心虽然酸楚,“火凤凰”的目光仍旧柔和如初。 平静的道:“我真是不知羞耻是吗?我不会生气的,因为,我知道如果一切可以由你决定的话。 你宁愿拿你的性命去承担-切,也不愿意我受到一点伤害。” 这的确是童天罡心底深处的愿望。 “火凤凰”之所以能看得出来,那是因为她心中也有着同样炽烈的愿望。 也正因为她有这个意愿,所以她才能对童天罡爆烈神态处之泰然。 “千古艰难唯一死”到了连性命都愿为对方而舍的时候,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 心中的怒气一下子消失了。 童天罡目注着面前这张柔和、灵慧的迷人睑儿良久,良久,忍不住深深的叹息一声道: “童天罡此生何幸,得遇你这位红粉知己,然而对你,又何其不幸,使你遇到我这个挣扎于死亡边缘的亡命人,你使我感到庆幸,也使我深感不安。” “火凤凰”对视着童天罡的双眸。 真挚的道:“梅凌雪、菊傲霜,唯其能克服周遭之寒酷而盛故,才值得人吟咏千古,苦根结甜果,因根苦才对映出甜果之珍贵,对吗?” 童天罡深浓吸了口气,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那得熬出来。” “火凤凰”安娴的道:“谁又能断言我们熬不出来。” 第十九章 只是望着她,童天罡没有开口,从童天罡静止不动的眸子深处。 “火凤凰”似乎看到他起伏不定的心境。 “你的心绪仍然无法稳定下来,对吗?” 童天罡沉重的道:“造物弄人。” “火凤凰”道:“因为我们的相遇?” 童天罡坦诚的道:“是的。” “火凤凰”道:“你知道我怎么想吗?” 童天罡沉思片刻道:“跟我相同?” “火凤凰”郑重的道:“不同,完全不同,我庆幸我们的相遇。” 重天罡没有问理由,但他直觉的认为这是“火凤凰”安慰他的话。 “火凤凰”笑笑道;“你认为我是在安慰你?” 童天罡笑笑道:“难道不是吗?” “火凤凰”轻摇着头道:“当然不是。” 接着又凝重的道:“伯牙为钟期而碎琴,荆轲别燕丹于易水,所酬者无非是为知己。 我虽然不敢与这些古人相提并论,却还知道自己心灵的归属,死生固非小事。 但为酬知己而舍此一生.又何尝不是了却自己的心愿。” “火凤凰”的话说得很平缓,不带丝毫激动与火气,足证她说话时心境的平静与诚恳。 身子向前一段,童天罡伸手双臂,紧紧的抓住“火凤凰”那双柔软温滑的玉手,许久说不出话来。 夜空如幕,星斗满天,船在静寂的水面上滑行,除了断续的水花拍船声之外,江面上的夜是寂静的。 透过四只交互紧握着的手。 两颗炽热的心与心之间巳没有任何隔膜。 “无声胜有声”,对二人而言,此刻的情景的确如此。 船尾摇橹的稍公的一声重浊的咳声,撕破了沉寂的夜,也冲破了二人之间的宁静,四只手轻缓的分了开来。 童天罡重又坐正。 话题一换,道:“‘栖凤宫’方面,你有没有安排?” “火凤凰”道:“有。我会派人回去。” 童天罡着道:“谁陪你入川?” “火凤凰”显然是早巳想好了,道:“桑天樵,不过,我们可能不会走在一起。” 童天罡不安的道:“你一个人走?” “火凤凰”笑笑道:“不要为我担心,我会有妥善安排的。” 童天罡仍然不放心的道:“可是,你从来没有一个人走过江湖,你那里知道江湖道上的险恶,我实在不放心。” “火凤凰”笑道:“我知道怎么保护我自己,你不用为我担心。” 童天罡道:“你打算怎么保护自己呢?” “火凤凰”笑着摇头道:“你又要问我的计划了?” 看看“火凤凰”。 童天罡无奈的遥摇头,道:“我拗不过你,我不问,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何?” “火凤凰”甜甜一笑,道:“只要不叫我说出计划来,我什么都会答应你。” 凝视着“火凤凰”。 童天罡道:“不要逞强。”“火凤凰”毫不考虑的点头,道:“我一定做到。” 话落。接着反问道:“你呢?” 童天罡一怔,道:“我?” “火凤凰”补充道:“你也能做到‘不逞强’这三个字吗?” 童天罡道;“过去,或许不容易,现在可以了。” 从童天罡的眸子中。 “火凤凰”领会得到童天罡话中含意。 甜甜一笑道:“因为我?” 童天罡凝重的道:“的确是因为你。” “火凤凰”接着道:“当你面对‘川康皓月’的时候呢?” 童天罡一愣,无法立刻回答。因为,他无法预知一旦兵戎相见时,他能不能抑制得住自己。 “火凤凰”道:“没有把握?” 童天罡点头道:“是的。” “火凤凰”道:“我知道对你而言,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也不勉强你非得怎么做不可。 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你能答应我吗?” 望着“火凤凰”童天罡没有开口。 “火凤凰”道:“如果江万里身边有其他侍从的时候,不要跟他硬拼?” 童天罡道:“他主持‘寒江门’,川康地面是他的地盘,他身边可能没有侍从吗?” “火凤凰”道;“那就等我们大家会齐了以后再对付他,如何?” 童天罡犹豫不定。 “火凤凰”紧接着又道:“江万里独霸川康已近二十年,这些岁月中在他手下挫败的江湖知名之士已无法胜数。 从近几年来没有人敢到川康地面来找他较量,已可证明江万里的武功已非一般江湖成名人物可比。 你找他已经找了这么多年了,再忍上几天应该能做得到吧?” 童天罡是能得到。 问题是如果真在那种情况下,江万里一旦摘掉他‘川康皓月”的伪善面孔,他肯不肯再等上几天。 童天罡心中虽然已想到这个问题。 为了怕“火凤凰”担心,他并没有说出来,当即点点头,道:“我能做得到。” “火凤凰”高兴的道:“你没骗我?” 曹天罡笑道:“我会骗你吗?” “火凤凰”娇媚的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准备从什么地方入川?走什么路线进成都?” 童天罡心中也早有了进成都的计划。 当即道:“从安边场入川,沿岷江进成都,这样,我可以顺道再探探峨嵋,看看圆觉和尚有没有回去。” “火凤凰”道:“依你估计,‘黑妖狐’苗芳在你进成都之前,会不会找得到你?” 童天罡思忖片刻道:“苗芳在川康境内究竟有多少徒众,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清楚。 不过,从她以前救‘神环飞虹’闻世雄的时候的各项安排看起来,她在川康境内的眼线好像很多。” “火凤凰”怀疑的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童天罡一怔,道:“什么问题?” “火凤凰”道:“江万里真的会不知道他境内有‘黑妖狐’苗芳这么一条正在全力谋算他的祸根吗?” 童天罡很快的道:“我想过。” “火凤凰”接着追问道:“那你的看法呢?” 童天罡道:“我认为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江万里把‘黑妖狐’苗芳这般人视为鸡鸣狗盗之徒,纯属疥癞之疾,不值得他重视。而且,留下她这一小撮起不了作用的反对他的人,也可以略掩江湖中人说他独占川康的耳目,岂非一举两得吗?” “火凤凰”道:“这种解释听起来的确很合理。” 童天罡听出“火凤凰”的话含有弦外之音,目光凝注在“火凤凰”脸上,道:“莫非还有其他看法?” “火凤凰”温和的道:“我的确有另外的想法,不过,我没有合理的论扰可以解说。” 童天罡笑笑道:“全凭一种预感?” “火凤凰”道:“你怎么不说是全凭女人独有的小心眼?” 看到“火凤凰”有些恼意。 童天罡忙正色道:“我可以听听你的看法吗?” “火凤凰”道:“你认为值得听吗?” 童天罡目注“火凤凰”道:“你没有生气吧?” “火凤凰”原先确实有点恼意。 童天罡这么一问,她又没有气了,板紧了的粉睑儿立时缓和下来。 她平和而又冷静的道:“如果‘黑妖狐’苗芳对江万里没有重大的妨害的话,那江万里留她在川康地面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坏处。 但是,如果她组织的那帮人的实力达到了足以破坏江万里重要行动的地步。 对江万里而言。这已不能称之为疥癞之疾了,以江万里这种雄霸一方的枭雄。 他是没有理由任由她继续坐大的。” 童天罡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过去,因为他一直认为‘黑妖狐’苗芳这种小人物竟有称雄一方的妄想,只是犯了不自量力的妄想毛病。 因此,一开始就认定她成不了器,更由于他自己有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 因此,他也认定江万里是不可能把‘黑妖狐’一干人放在心上白勺。 因为,在童天罡心目中的江万里,应该比他自己有更高的自视才对。 如今经“火凤凰”这么一分析,他倒真觉得在川康境内,“黑妖狐”苗芳所拥有的实力,大得有点不合常情了。 忍不住脱口问;“你认为这种现象应该怎么解释呢?” “火凤凰”摇头道:“就是因为找不出合理的理由可解释这种现象,所以我才说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 童天罡点头同意的道:“的确是无法解释。” 目光从“火凤凰”脸上移向辽阔的江面。 童天罡搜寻枯肠,把他从认识“黑妖狐”苗芳以来的诸般情节,一点一滴的连贯起来,企图整理出一些蛛丝马迹。 “火凤凰”从童天罡专注的眼神中看得出他正在思索,因此静静的坐在童天罡对面,没有开口。 江船平稳迅捷的向前滑行着,朦胧的江岸旷野已开始隐约的出现在夜幕中了,表示船已离岸不远,也表示漫漫长夜将尽。 童天罡把整个经过反反覆覆的想了好几次,依然无法理解“黑妖狐”苗芳所拥有的这股势力,在“寒江门”的地盘上的成长之谜。 目光慢慢的又回到“火凤凰”的脸上。 “火凤凰”也正在期待着: “有没有想出什么原因?” 童天罡摇摇头道:“没有。” “火风凰”道:“会不会是我们太多疑了?说不定苗芳的组织很严密,江万里真的抓不到他们?” 童天罡坚决的摇头道:“在江万里与‘寒江门’面前,苗芳的道行还差得远,说江万里不知道或者无法清剿他们,那是不可能的。” “火凤凰”道:“你对江万里及‘寒江门’的实力好像一直估计得很高?” 童天罡道:“江万里与‘寒江门’的实力的确雄存,并不是我高估他们。” “火凤凰”道:“但你在四川境内这么久,他们并没有把你怎么样呀?”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那是因为江万里认定我一个人动摇不了他。 因此,他不希望因为我而劳师动众,破坏了他多年来在江湖上伪装出来的仁义假像,更不希望因为我而重拾兵刃,损毁这些来他好不容易在川康百姓面前编织出来的善人外衣。 所以,他一直没有面对面的跟我对抗过。” “火凤凰”道:“那他对苗芳的容忍,会不会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呢?” 童天罡沉吟片刻道:“刚才我也这么想过,虽然也有这种可能,但如果说完全是基于这个理由。似乎仍觉得有些牵强的地方。” “火凤凰”美眸一转,道:“你是说如果江万里真有除她之心,可以不必自己出马?” 童天罡道:“对,因为江万里曾经不只一次指使他手下的人来对付过我。” “火凤凰”不住的点头表示同意,显然她也有同样的看法。 此刻两个人对“黑妖狐”以及她在四川的组织既然有着同样的怀疑,“火凤凰”对童天罡此去再与苗芳会合,自然也就更加担心了。 “你这次去再与她会面的话,可千万要多加小心呀。” 童天罡点点头,没直开口。 岸边已经看得更清楚了,天色也近黎明了,想到上岸之后马上又要分手,彼此不免有些依依之感。 童天罡从安边场经高场直扑清水溪镇集。 一路上倒是没发现有“寒江门’的人道是由于怕“寒江门”的人暗中动手脚。 童天罡住处与饮食的地方都是分开来,有时候甚至不在一般饭馆中进食。 华灯初上,童天罡离店出去吃过饭之后,重又回到高宾楼。 此刻正是来往商旅进餐的时候,应该是高宾楼客栈最热闹喧哗的时候才对。 但楼下的餐厅此刻却静得反常。 尤其令人更感意外的是站柜的账房及四五个堂倌此刻竟然全站在门口向里张望着。 略一犹豫。 童天罡拾阶而上,到了门口,缓声道:“各位,借光,借光。” 干干瘦瘦的老账房,回头一眼看到童天罡,连忙摇着手道:“客官,你千万别进去,里面正在拿飞贼,已经出人命了。” 童天罡一怔,道:“拿飞贼?是官府的人?” 老账房连连摇头道:“官府的人那里拿得了这些武功高强,高来高去的飞贼呢?” 心头一动。 童天罡故作迷惑的道;“不是官兵,那是那里的人呢?” 账房道:“咱们川康地面的大善人‘皓月’老爷子的人呀!” 童天罡心中暗自冷笑一声道:“‘皓月’老爷子?‘皓月’老爷子是谁?” 账房上下打量了童天罡一眼,道:“客官,看你这身打扮,好像也是武林中的侠士,你怎么会不知道名满江湖的‘川康皓月”江万里,江老爷子呢?” 童天罡故作恍然大悟状。 脱口道:“堂柜的说的‘皓月’老爷子可是川康境内的‘寒江门’门主‘川康皓月’江万里?” 账房一愣道:“‘寒江门’?‘皓月’老爷子是个金盆洗手,退出武林的隐居大侠。 怎么会是什么门主呢?客官,依老朽看,你不是听错名字了就是有同名同姓的人。 ‘皓月’老爷子是不可能做什么门主的。” 老账房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显示“川康皓月”江万里在川康是以两种完全不同的身份出现的。 童天罡心里明白,但未点明出来。 笑笑道:”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或许是我听错了也不一定。” 老账房道:“不是指派,江老爷子从来不指派人,里面那些人是江老爷子在沐川的一个把兄弟的徒弟们。” 童天罡轻轻哦了一声。 故作轻描淡写状,道:“这么说他们也不算是江老爷子的人了?” 老账房纠正道:“客官,你如果真这么想,那就错了,他们这些把弟之所以肯为地方出力。 可全是冲着江老爷子的情面。 想当初,江老爷子没到川康的时候,他们全都是各踞一方的人王呢? 平日里,他们的徒弟们不出来打扰我们已是万幸了,那里还会维护地方安宁。 如今他们归顺了江老爷子,虽然江老爷子没把他们收为己用,发展自己的势力。 但他们全听江老爷子的,不也等于是江老爷子的人吗?” 童天罡又轻轻哦了一声道:“听你这么一说,江老爷子可真是了不起呀,他在川康地面,大概收服了不少这种人吧?” 账房道:“多啦!听来来往往进出小号的江湖道上的朋友谈起来。他收服的人怕不有一两百。 这些人中,最厉害的一共有四个。 他们都称他们四个是‘四星托月’,也叫他们是‘皓月’老爷子的‘四大神将’,当然,这全是恭维老爷子的话。” 童天罡探问道:“这‘四大神将’平日都散居四方,不在江老爷子身边吧?” 老账房道:“那是当然,江老爷子是个隐居大侠,那会要他们在身边,不然,那不成了聚众称霸,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曹天罡笑笑道;“说的也是,掌柜的,你是个买卖人,想不到你对江湖上的事居然也知道得这么多。 你可真称得上是见多识广呀!” 老账房裂裂嘴。 高兴的笑道:“客官,你太恭维老朽了,这些还不都是多承像客官这样的侠士看得起才告诉我的。” 童天罡笑了笑。 突然问道:“里面有几个飞贼?长像是不是很凶恶?” 老账房笑容一收,道;“一共有五个,刚才已经杀了三个,另外两个已经被逼到墙角,正在负隅顽抗呢?” 话落又以犹豫难决的口气道:“这五个人长相倒是挺文雅的,看起来不像什么盗匪,不过,唉,人不可貌相嘛。” 童天罡道;“我想进去看看。” 老账房脸色立时一变。 脱口道:“千万使不得,客官,拿贼的五位大爷全是沐川来的。 他们是“四大神将’之一的应敬天老爷子的亲传弟子,你佩刀带剑的。 万一被他们误认成飞贼,后悔就来不及了。”童天罡淡淡一笑道:“不要紧。” 话落,轻轻拨开堵在门口的几个堂倌,迳自大步走进厅内。 方圆数十丈的餐厅内,桌椅混乱,杯盘满地,一片狼藉。 柜台对面靠内的墙角,正有两个四旬上下的汉子拉着架式,横剑以待。 两人面前地上,躺着三具满身是血的尸体。 尸体外面,围着五个高矮不等的汉子,使的是清一色的虎头钩,气势汹汹,似乎已占尽上风。 童天罡直走到五个汉子背后六尺左右处。 从地上拉起一把没溅到酒菜的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轻轻咳了一声,道:“听店家说里面在拿飞贼,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新鲜事,喂,列位,你们那一边的是飞贼呀?” 五个汉子中转过一个三十五六的大麻子。 狠狠的瞪了童天罡一眼,冷声道:“不关你的事,你最好躲远一点,不然,爷连你也拿了。” 童天罡一怔,笑道:“这位麻大哥,我又不是飞贼,你凭什么拿我?” 麻面汉子一怔,冷笑道;“我说你是,你就是。” 童天罡轻哦一声,道:“有道是捉贼捉脏,麻大哥,官府的人办事还得证据呢,你怎么可以说是就是了呢?” 麻面汉子冷笑道:“朋友,你大概还不知道咱们的底细吧?” 童天罡道:“麻大哥,各位该不是江万里的‘寒江门’中的人吧?” 麻面汉子一愣,道:“江老爷子正是咱们‘寒江门’的门主,咦!你怎么知道我姓马?” 童天罡笑道:“尊驾一脸大麻子,不姓麻姓什么?” 两只阴鸷的眸子中闪着狠毒的光芒,麻面汉子移步向童天罡,不怀好意的笑道:“朋友,你是那条线上的?”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不管那-条线,反正跟各位连不上一块就是了。” 麻面汉子停在童天罡面前,双目向下盯视着童天罡。 阴沉的道:“既然连不上一块,你来干什么?滚!” 倏地飞起右脚踢向童天罡的椅子。 右手中的虎头钩顺势压了下来。 显然他是计划把童天罡踢离地面之后,从头顶把他劈成两半,用心可谓既狠毒又残忍。 一脚一钩,架马干稳,钩势沉猛,快狠之中不失稳健,应天敬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身手的确有过人之处。 童天罡连人带椅子好像轻得没有一点重量。 竟然随着麻面汉子踢起一脚的劲风,向后滑退半尺。 在椅子向后滑的同时。 童天罡右手中的“天煞令”同时向上一拨,正好拨在麻面汉子踢起来的后脚跟上,虎头钩对准了脚尖直劈下来。 一声杀猪似的号叫。 接着“砰”的一声,麻面汉子四脚朝天跌在地上,两手抱着被自己劈成两半的右脚,呼天抢地的哀号不已。 有两个持虎头钩的汉子闻声转过身来。 见状脸色一变,双双跳到童天罡面前,其中一个盯着童天罡,另外一个把麻面汉子抱到一边去。 两个负隅的汉子,一见‘寒江门’的人腹背受敌,趁他们心情不稳之际,双双大吼一声,仗剑冲向挡在前面的两个汉子。 一方面惦念身後的情况。 另一方面,这两个负隅的仅子武功也确实不弱。 因此,在他们为活命而拼命的情况下,两个“寒江门”的汉子也着实拦不住。 两个持剑汉子,一突破包围,连个谢字也来不及说,双双冲向门口,撞倒两个闪避不及的在门口张望的堂倌,急急如漏网之鱼般的逃命去了。 仇与恨全都集中在童天罡身上了。 两个持虎头钩的汉子如同网般的由四面把童天罡围了起来,推桌子,踢椅子,啼哩哗啦的响成一片。 直等他们把战场清理得满意了。 童天罡才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道:“各位,其实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 在四人眼中。 童天罡的这份镇定是反常的,他们认为这是由于童天罡不知道他们身份及来历的缘故。 杀一个心中不知恐惧的人,他们觉得难消心头之恨。 站在童天罡左前方五尺左右处的那个粗皮三白眼的三十七八岁的汉子阴沉沉的道:“朋友,报个名上来,沐川五虎不杀无名小辈。”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现在各位只能算是四虎啦,至于各位用这个‘虎’字,会不会小沾辱了你们的虎祖宗,可能还大有商榷的余地呢。” 粗皮汉子脸色变得更阴沉,猜声道:“小辈,别只管耍嘴皮子,是个人物,你报个名上来,别做缩头乌龟。”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报姓名,各位配吗?” 粗皮汉子怒声道:“不配?你他娘的又算个什么东西,爷们要不是想一点一点的零分了你这狗娘养的,你早已经他娘的挺尸多时了。” 话落,向前迈进一步,向前斜倾着上半身。 森冷寒酷的道:“听说过‘川南之王’‘虎钩神’应敬天这个名号吗? 咱们是他的嫡传弟子,小杂种,今夜你是死定了。 而且,还会死得很惨,刚才我说过,咱们会一点一点的零分了你。” 童天罡坐着没动,睑上也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只淡漠的道;“尊驾的本事如果像尊驾说脏话这么拿手的话。 应敬天的徒弟大概还值得一看,至于尊驾这种骂街泼妇型的东西。 除了出来丢人现眼之外,实在别无长处。” 原以为这番话就算不把童天罡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也会使他睑上变色,那知童天罡不但毫无惧色。 反而,把他们兄弟贬得更低了。 气得老半天接不上话来。 干眨着那对三白眼呆了许久才大吼道:“放你娘的狗屁。” 童天罡轻蔑的盯着那张气得发紫的粗皮睑。 淡然又肯定的道:“如果尊驾不相信自己只能算是骂街泼妇的话。 我可以证明给尊驾看看,从此刻起,不管尊驾是攻是守,都保不住自己。” 粗皮汉子紧了紧手中锋利的虎头钩。 厉声道:“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嘴虽硬! 但却没有行动,在气势上,他显然有些软弱。 童天罡冷漠的道:“其他的人可以配合你的行动来救你。” 平常时候。 他是五虎的老大,他不能被这么个未见经传的小辈唬住,日后留个话柄在兄弟们口中。 粗皮汉子冷声道:“不必。” 话落,猛然挺直身子,欺上一步,右手中虎头钩一式“野火燎原”撒出一片逼人的寒光。状如一轮子飞滚转的薄薄锋轮齐响截向童天罡上半身。 出手速度极快,招式也狠猛辛辣,威力十足。 童天罡有心要利用这个机会警告“虎钩神”应敬天, 希望他能退出他与江万里之间的是非圈。 因此,他不打算在粗皮汉子一个人动手的时候在他。 “天煞令”离鞘带起一道寒虹。 狂风骤雨般的凌厉攻势在虎头钩落地的脆响声中突然离奇的消失于刹那间。 “天煞令”锐利透心的剑尖正中指在粗皮汉子的心窝上。 原来气得发紫的睑立刻全白了,前后仅只刹那之隔,对比却十分强烈。 缓慢的把“天煞令”收回。 童天罡道:“尊驾把自己的家伙拾起来,同时,你也可以退回去与他们一起来。” 粗皮汉子以怀疑的目光望着童天罡,不敢俯身去拾虎头钩。 童天罡冷笑道:“如果我要杀你,就用不着费这些手脚了。” 粗皮汉子缓慢的俯身拾起兵器。 然后迅捷的飘身倒射回的原位,立时神气活现的道:“弟兄们,咱们合力宰了这小子。” 他左手边那个细眉细眼的汉子沉沉的开口道:“大哥,他使的好像是师父提过的‘天煞令’。” 方才是吓昏了头了。 粗皮汉子只替自己的命担心,那有心情去分辨童天罡的兵器。 经细眼汉子一提,报复的念头立时减了一半,上下打量了童天罡一眼,道:“你是童天罡?” 童天罡淡淡的道:“是,尊驾打算如何?不是,又如何?” 粗皮汉子一窒,接不上话来了。 细眼汉子接口道:“如果你真是童天罡?咱们兄弟今天认栽了,生杀任凭处置,咱们自知不是对手。” 童天罡冷漠的道:“如果不是呢?” 细眼汉子道:“那就请阁下报个名号,让咱们知道阁下是那条线上的,咱们兄弟即便是伤在你手中,咱们师父日后也有个讨债的主儿。” 童天罡冷然-笑道:“尊驾的话听起来还有点人味,不错,我就是童天罡,各位相信吗?” 四虎彼此对望了许久。 细眼汉子开口道:“咱们兄弟都没见过童天罡其人。” 童天罡道;“要我证明给各位看?” 细眼汉子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那各位就准备动手吧!” 四虎闻言一呆,全部接不上话来。 音天罡冷冷的道:“还有比事实更好的证明方法吗?” 想想四虎之首刚才莫名其妙的惨败状况,四虎实在没有取胜的把握,与其明知必败而冒险,就不如先听听对方的口气了。 四虎又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仍由细眼汉子开口道:“咱们相信阁下是童令主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方才说过任凭处置的话,对吗?” 细眼汉子舐舐嘴唇,相当吃力的道:“是!” 童天罡冷漠的缓声道:“那各位就用手中的兵刃自绝了吧!” 四虎一惊,齐声惊“啊”了一声,细眼汉子怒目瞪着童天罡,道:“你……你不要逼人太甚!” 童天罡冷冷的道:“话可是尊驾自己许诺的。” 细眼汉子冷声道:“那是咱们兄弟给你脸面。”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尊驾干脆说那是手段不是更洽当些吗?” 细眼汉子摆出一付拼命气势,厉声道:“是又怎么样?” 童天罡缓缓站起身来,冷然道:“那各位就……”没等童天罡把话说完,四柄虎头钩已从四个方位罩向童天罡,这是挣命的一搏,四虎各尽全力,抖出了压箱底的本事。 没有后颐之忧,四柄虎头钩连成一气,排山倒海的压向核心的童天罡,声势相当惊人。 童天罡使的仍然只是“天煞令”,而且也用了全力,因为这四人联手的威办实在不弱。 一切风暴,仍然只在刹那间便消失了。 四虎呆呆的木立着,虎头钩都掉在脚前,四张脸同样的苍白,同样的冒着冷汗。 童天罡冷冷的道:“各位还想试试吗?” 这种败法,已不是幸与不幸的问题,也不是小心与否的问题,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咽下了两大口唾沫,细眼汉子以颤抖的声音道:“咱……咱们认了。” 童天罡深沉的道:“各位把自己的家伙拾起来吧!” 四虎已猜出童天罡的用意是要他们自裁,虽然心中都害怕,都不情愿,但却没有选择余地,因为,童天罡此时如果要杀他们易如反掌。 老大第一个拾起自己的兵器,其他的人也跟着拾了起来,那些原本他们用来逼迫伤害别人的凶器,此刻在他们手中竟然沉重无比。 目光盯注在细眼汉子脸上,童天罡冷漠的道:“各位可以走了。” 童天罡的话虽然说得冷漠而平缓,但听在“沐川五虎”耳中却因为惊愕过度而无法立即接受,一个个呆愣愣的望着童天罡说不出话来。 冷漠的扫了四人一眼,童天罡道:“各位还等什么?” 细眼汉子心头一震,脱口道:“咱们走!” 虽然童天罡是放他们走,但他们心中仍存有潜意识的逃命念头,一有人提到“走”字,一个个都行动奇快,转眼间已有人奔到了门口。 坐在一边伤了脚的大麻子,见状火烧屁股似的吼叫道:“各位兄弟,扶我一把呀!” 总归是自家兄弟,奔到门口的四虎心中虽然都不想再走回来,但却又无法不回来。 四人匆匆忙忙的架起大麻子,才想往外冲,童天罡突然开口道:“各位慢着。” 五颗心砰的一下,几乎全都提到喉头了。 童天罡沉声道:“告诉应敬天,童某奉劝他不要跟着江万里跑,否则,江万里一倒,童某不会放过他。” 唯恐童天罡越说越气而心生反悔,细眼汉子忙接口应道:“是,是,咱们一定把话带给家师。” 童天罡冷哼一声,道:“那就好,各位请吧!” 架起大麻子,“五虎”匆忙的奔到门口,突然门外喝道:“躺下吧!” 童天罡一回头,正好看到“沐川五虎”一个个仰天跌在地板上,每人咽喉上都镶着一片银环,殷红的鲜血正从环边的缝隙中向外溢着。 不由自主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童天罡脱口道:“‘神环飞虹’闻世雄!” 一阵高拔粗犷的长笑之后,果然传来“神环飞虹”闻世雄的声音道:“哈哈……,童老弟,咱们久违了。” 笑声中,“神环飞虹”闻世雄昂首阔步的走进来,他身后紧跟着“黑妖狐”苗芳,“神针”鲁东岳,以及鲁东岳的女儿鲁莲妆,最后进来的是刚才从店中逃出去的那两个汉子。 “神环飞虹”闻世雄进门之后,先把镶在“沐川五虎”颈上的五片钢环起下来,然后在五虎身上把环片上的血擦干净,然后把环扣合收好。 武功显然是恢复了,双目中神光如电,与受制时完全不一样了,但比之童天罡头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闻世雄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中,似乎已苍老了许多。 在“神环飞虹”闻世雄收环片的时候,“黑妖狐”苗芳超前走进厅来,边走边盯着童天罡妖媚的笑道:“兄弟,这可真是应了‘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句老辞儿了,没想到我到处找不到你,却误打误撞的在这里碰到你了。” 自从与“火凤凰”讨论过“黑妖狐”苗芳之后,童天罡对她巳心存疑念,淡淡的道:“担心我食言逃掉?” “黑妖狐”苗芳一怔,接着变色道:“兄弟,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了,我要是怀疑你的话还会让你这么自由的独来独往吗?” 赶过来的“神环飞虹”闻世雄接口道:“这话有道理,就拿老夫来说吧……” “黑妖狐”苗芳忙抢口打断闻世雄的话道:“好了,你现在不是也恢复了吗?”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但是待遇毕竟不同呀!” “神环飞虹”闻世雄说的虽然只是只句玩笑话,但却总使人有种他并不十分尊重“黑妖狐”苗芳的感觉。 “黑妖狐”苗芳睑色一沉,道:“闻大侠,你有完没完?” “神环飞虹”闻世雄耸耸肩,笑道:“好好好,老夫不说就是了。” “黑妖狐”苗芳转向童天罡道:“兄弟,你打那里来的?” 童天罡心念一转,坦然道:“安边场经高场到此地的。” 似乎并不打算盘问童天罡为什么要到四川边界的安边场去。 “黑妖狐”苗芳道:“一路上你有没有发现‘寒江门’的人?” 童天罡摇摇头,道:“没有。” “黑妖狐”苗芳道:“这一阵子,你在安边场附近有没有跟‘寒江门’,的人接触过?” 童天罡反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第二十章 看了童天罡一眼,“黑妖狐”苗芳道:“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从江万里重兵南移的情况推测,这些传说可能有相当大的真实性。” “神环飞虹”闻世雄又插嘴道:“而且,这些传说跟你童老弟有关连。” 童天罡目光转向问世雄道:“什么关连?” “黑妖狐”苗芳接口道:“听说你重创了江万里的总管‘金臂神煞’王先达,杀了连心三岳,惊走了杜心宇,可有这些事?” 童天罡淡淡的道:“有!” “黑妖狐”苗芳双手一拍,道:“这就对了,江万里调进高手南移,显示他已下定决心,不惜落个以众欺寡的恶名于江湖,也要跟你明着拼一场了。” 她说说话的神情看起来十分诚恳、专注。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苗姑娘一方面怕你吃了大亏,另一方面,这一次江万里没有亲自出马,虽然他调集了‘四星托月’四星中的两颗星赶来,但仍不失为一个重挫‘寒江门’的好时机,所以苗姑娘也调集了人手赶来了。” 话落一顿,又笑道:“老夫现在能够如此自由自在的,说不定也是沾了老弟你这次重下杀手之光呢?” “黑妖狐”苗芳作色道:“你怎么老忘不了提自己?” “神环飞虹”闻世雄不在意的道:“好好,从现在起,老夫不插嘴了。” “黑妖狐”苗芳眉头轻锁,忧心忡忡的道:“不过,有个现象很不乐观。” 她话落停了一下,似乎等童天罡插嘴问。 但童天罡没有开口,苗芳只好接着道:“江万里好像也开始注意到我了,这一次约好在此地与王氏兄弟们相会,不知道怎么会走漏风声,结果我们两边受阻,我带来的人死了五个,这边死了三个,要不是你恰好赶到,王氏兄弟只怕一个也活不了。” 话落转身向央后那两个汉子道:“贤昆仲来见过童天罡施礼,”老大开口道:“刚才在下兄弟走得匆忙,以致没有向令主致谢救命之恩,实在惭愧。” 童天罡笑笑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王氏兄弟这么一谢,童天罡又有些相信此次相逢是巧合了,因为,三条人命毕竟不是儿戏,而且,苗芳似乎也不值得拿三条人命来解释这件小事。 “黑妖狐”苗芳看了童天罡一眼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赶快离开了。” 王氏兄弟忙插嘴道:“苗姑娘,他们……” 话落指指地上的三具尸体。 “黑妖狐”苗芳略一迟疑,道:“此刻风声很紧,‘寒江门’的人马正从四面八方蜂涌而至,带着三具尸体,行动上很不方便,我看这样好了,咱们拿点钱给店家,叫他们暂时代我们成殓起来,咱们再回来搬运,如何?” 王氏兄弟面有难色的道:“这……这……” “神环飞虹”闻世雄又插嘴道:“情势所逼,目下也只有如此了。” 眼前情况也确实是如此,王氏兄弟心中虽觉不安,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口口口口口口 从进来到现在,鲁东岳父女一直没开口,尤其“神针”鲁东岳,好像有满腹心事。 “黑妖狐”苗芝道:“我们走吧!” 童天罡道:“我得去收拾一下。” 王氏兄弟的老大也道:“我们也去跟店家商量一下。” “黑妖狐”苗芳道:“好,我在门口等你们。” 这话显然是对童天罡说的,王氏兄弟的活她好像没有听到。 “神针”鲁东岳道:“我陪二位去,唉,老夫函请贤昆仲前来助阵,没想到反而害了各位,唉!” “黑妖狐”苗芳接口道:“说的也是。要不是我们中途遭到应敬天截击,三位仁兄就不会断送在这里了。实在叫人于心难安,东岳,银子千万可不能让王家兄弟出啊!” “黑妖狐”苗芳的话听起来很恳切。但总使人有种言不由衷的感觉。 对”黑妖狐”苗芳,“神针”鲁东岳似乎总有一种不能自主的无奈。 他应了声是,带着王氏兄弟到里面找掌柜的去了。 当童天罡带着自己随身的小包袱走到门口时,“黑妖狐”苗芳正神色凝重的跟着一个五旬上下的干瘦老者在讨论着什么。 童天罡一到。苗芳脱口道:“事情又有变化了,情况似乎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了。” 看了干瘦的老者一眼,童天罡面对“黑妖狐”苗芳冷静的问道:“起了什么变化了?” “黑妖狐”苗芳道:“圆觉和尚也赶到了。” 双眸-亮,童天罡道:“谁告诉你的?” “黑妖狐”苗芳忙道:“你看我,一急之下竟然忘记替你们引见了。” 话落一指童天罡道:“柴明,这位就是名满江湖的‘天地双令’令主童天罡,童令主。” 柴明向童天罡施礼毕。 苗芳又道:“他是柴明,是我派驻沐川一带的负责人,江湖明友都称他‘飞羽’柴明。圆觉和尚到来就是他的人探出来的。” 童天罡道:“圆觉如今在什么地方?” “飞羽”柴明道:“在清水溪西北三里外的一座破庙里,据手下的人说,看样子,他好像打算在那里过夜。” 苗芳怀疑的道:“这怎么可能呢?沐川离此不远,圆觉和尚等于是‘寒江门’的三门主,怎么不去找应敬天而却住在破庙里受苦呢。” 童天罡道:“说不定是江万里安排的一支伏兵呢!” “黑妖狐”苗芳若有所悟的道:“嗯,也有这种可能。” 童天罡坚决的道:“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黑妖狐”苗芳道:“也好,如果真是圆觉和尚落了单,咱们正好收拾了他。” 童天罡神色一疑,沉沉的道:“如果圆觉真在那里,就由童某-个人去对付他,任何人都不要插手。” 口口口口口口 这座庙确实是太旧太破了,尽管皓月当空,星斗满天,依然丝毫掩饰不了它因破旧荒凉而所表露出的这一份被人们遗忘了的凄凉感。 这是座关帝庙,不是和尚住的地方,而圆觉和尚如今却真的住在这里。 坐在那张只剩下三条腿的腐朽了的长板凳上,圆觉和尚斜倚在关帝爷脚下的神案上。他满身风尘伴着尘封已久的武圣爷,人与神有着同样的落寞感,也有着相同的凄凉感。 实在没有想到童天罡会在这里找到他,甚至连巧遇的可能性都没有。 因为,往成都根本不可能经过这里,因此,当童天罡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正殿前的院子里时,圆觉和尚着实吃了一惊。 压制着胸中炽烈的复仇烈火,童天罡放慢了声音,沉沉的道:“圆觉,没有想到?” 毕竟是经过大风浪的江湖名宿,圆觉和尚略为一怔之后,随即,坐直了身子,慢声道:“小檀越,老衲确实没有想到,但不管怎么说,咱们毕竟还是见了面。” 冷漠的笑了一声,童天罡冷冷的道:“是无奈?” 圆觉和尚平静的道:“是那一种情怀都不重要,老衲说过,咱们毕竟还是见面了。” 童天罡点点头道:“很好,童某想请教尊驾一个问题。” 圆觉和尚道:“关于令尊的死?” 童天罡冷漠的道:“不是,童某想问的是尊驾是否相信因果?” 圆觉和尚一怔,接着肃容道:“老衲是佛门弟子,但老衲并不相信因果。” 童天罡冷笑一声道:“尊驾倒不失敢作敢当的英雄本色。” 圆觉和尚坦然一笑道:“老衲只是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至于别人对老衲抱持什么看法,老衲并不在乎,因此,老衲没有说谎的必要。”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对人生持什么态度,对童某而言并不重要,因此,尊驾大可不必多费许多唇舌。” 圆觉和尚点头道:“有道理,依小檀越的看法,令尊的死,老衲是凶手之一了?”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尊驾能说自己不是凶手之一吗?” 圆觉和尚笑道:“老衲的确不能说自己完全没有嫌疑,因为,江湖人死于江湖恩怨中,在没有找出真凶之前,每一个江湖道上的朋友都脱不了嫌疑。” 童天罡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尊驾推得倒干净。” 圆觉和尚冷笑道:“老衲不是推,只要小檀越拿得出证据来,老衲就是想失也推脱不掉。” 童天罡一怔,接着道:“童某没有足以令尊驾心服的证据。” 缓慢的从三条腿的板凳上站起来,圆觉和尚理直气壮的道:“那很抱歉,老衲不奉陪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天底下有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尊驾今夜的情况就是如此。” 圆觉和尚脸色一变,脱口道:“童天罡,你……” 童天罡冷涩的道:“圆觉,童某今夜既然没带证据敢来找你,你就该知道证据是多余的。” 圆觉和尚一呆,道:“这是你‘天地双令’令主说得出口的话吗?”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天地双今’令主说话一定得依据什么规矩吗?” 圆觉和尚冷笑道:“白道中人的言行规范是合情、合理。” 童天罡冷笑道:“黑道中人呢?没有任何约束,可以畅所欲为,无法无天对吗?”圆觉和尚冷冷的道:“黑道中人如何与你无关。” 童天罡冷冽的笑道:“童某说过自己是白道中人了吗?” 圆觉和尚又是一呆,瞪着童天罡,脱口道:“童天罡,你……” 童天罡冷冷的道:“又一次令尊驾感到意外了,对吗?” 口口口口口口 圆觉和尚的精目在转着,睑色也在不停的变换着。 良久之后才平静下来。冷静道:“童天罡,你的意思是……”童天罡道:“你我之间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此地。” 圆觉和尚窒了一室,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好,童天罡,你的确与那些迂腐的白道中人不同,就冲着这一点,老衲决不令你失望,不过,在咱们动手之前,老衲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话落重又坐下下来。 童天罡道:“请——” 坐直了身子,圆觉和尚凝视着童天罡,放沉声音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由他的说话的语气可以听出来,他对这个问题显在很重视,重视得连对自己的称呼都忘记了。 童天罡倒没有想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毫不考虑的脱口道:”是的。” 圆觉和尚的神情更加凝重,脱口道:“是谁告诉你的?” 心头微微-动,童天罡道:“童某有义务回答尊驾这个问题吗?” 圆觉和尚冷笑-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消息是那里来的,这里是江万里的地盘。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如此准确的掌握老衲的行止。” 童天罡听得十分迷惑,因为,“黑妖狐”苗芳曾告诉他,圆觉是奉江万里之命来收拾他的,江万里没有理由通知自己来对付圆觉才是,因此,圆觉和尚的猜疑江万时使童天罡心中也产生了疑念。 凝视着圆觉和尚,童天罡冷声讽刺道:“江万里与尊驾不是携手创霸业的伙伴吗?尊驾怎么连患难与共的“知己”都怀疑起来了呢?” 圆觉和尚心头-动,眸子中内动着异样光芒,沉沉的道:“照此看来咱们拆夥的事你是不知道了?” 童天罡一怔,接着冷笑道:“拆夥?老和尚,你们拆不拆夥与童某有什么关系?与尊驾的命运又有什么关系?” 圆觉和尚沉默片刻,然后冷笑道:“或许没有什么关系,大不了让江万里得个渔人之利而已。” 如果圆觉真个跟江万里弄翻了,那此刻他们俩火拚起来,江万里倒是真个稳收渔人之利了。 由这个关键往下推,“黑妖狐”苗芳之所以能知道圆觉和尚的行踪,又何尝不可能是江万里有意安排的。 因为,以江万里在川康听拥有的势力,苗芳的一切行动他实在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心底源源升起的重重疑云使重天罡忽略了面前的圆觉和尚。 圆觉和尚却没有忽略童天罡,接着道:“老衲之所以与江万里拆夥,导因于王先达的失败,也可说是导因于你,因为你重挫王先达的时候,老衲与阴积德都没有走远。” 童天罡没有开口,很注意的在听着,因为,苗芳并没有告诉过他这些。 圆觉和尚接着道:“如果当时老衲与阴积德及时现身协助王先达,童天罡,你只怕早已埋骨雷波对岸的荒草中了。” 这倒也是实情。 童天罡冷笑一声道:“这么说童某反倒应该感谢尊驾的不杀之恩了?” 圆觉和尚冷笑一声道:“那倒不必,因为老衲并非不想杀你,只是两害相权就其轻而已。 因为,江万里原先安排的是要假你之手杀我,等你杀了我之后,他再假‘水火神’雷开天之手把你消灭于扬子江中。 对外消除你这个强知,对内除掉老衲这个足以与他抗衡的对手,一举两得,可谓十全十美。 老衲就是看到他获益太大,居心太毒,所以才放弃除掉你的念头,囚此,你大可不必感激老衲。” 童天罡心中一直在分析“黑妖狐”苗芳既然能从“寒江门”中获知自己的一切行踪,为什么独独会不知道王先达的事件。 圆觉接着又道:“因此,老衲相信你能如此准确的知道老衲隐身于此,一定是得助于‘寒江门’,当然不可能是江万里自己告诉你的。” 眸子转动了一阵,童天罡冷笑道:“尊驾说这许多,只有一个目的。” 圆觉和尚平和的道:“避免咱们之间今夜这场火拚。” 童天罡冷笑道:“除此之外尊驾还有更好的说辞吗?” 圆觉和尚笑道:“没有,老衲确实是这个目的。” 童天罡,你也不是初闯江湖的人,周遭的形势,你只要略加分析一下,不难明白老衲这个目的,受惠的并非老衲自己而已。” 童天罡点头道:“受惠的不只你一个,这一点童某同意,问题是童某有没有不与尊驾火拼的理由。” 圆觉和尚冷静的道:“你我之间或许真有一笔不用生命为代价就无法了结的旧帐,但是,现在都不是清这笔帐的时刻。” 童天罡冷笑道:“什么时候才是清帐的时候?” 圆觉和尚淡淡的道:“这个老衲不能不同意。” 童天罡冷冽的道:“童某不愿错过这个良机。” 圆觉和尚道:“就算你能杀了老衲,你逃得过江万里已经为你张好的那张网吗?” 童天罡坚定的道:“天底下没有任何人能预知自己的明天,因此才必须把握眼前的。” 圆觉和尚一楞道:“老衲方才的那些话……” 童天罡接口道:“全等于白说了。” 脸色一沉,圆觉和尚沉声道:“说句良心话,老衲说这些话的目的,可不是因为老衲怕你。” 童天罡冷漠的道:“这个童某一直很清楚。” 圆觉和尚又道:“老衲或许真的欠了你一笔帐,但老衲却没有偿还的意愿。”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知道。” 圆觉和尚冷冷的道:“令尊的死,老衲确实曾经参与其事。”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达到索债的目的,因为,欠债的全是老江湖。” 童天罡的话声与说话时的神色一样的冷漠,圆觉和尚觉得他不像个年轻人,心情也因而沉重起来。 向后退了四五步,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该出来了吧?” 圆觉和尚缓慢的从板凳上站起身来,顺手抓起放在供案上的那把随身携带的戒刀,望着童天罡道:“这个小小庭院,容得下你带来的那许多人吗?” 话落缓步走出佛堂,凝重的注视着童天罡。 童天罡冰冷的道:“尊驾欠的是童家的帐,收帐的人当然是童某自己。” 圆觉和尚深沉的冷笑道:“老衲说过,我不相信凭你一人之力能找到此地来。”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怎么找到你的与你无关。” 圆觉和尚向前挪近两步,道:“没有关系的话,老衲不会一再追问,其实,这件事不仅与老衲有关,与你自己也有关系。 因为,在川康境内,除了“寒江门”外,决没有第二个能生存的团体,就连“生铁魔”阴积德这批表面上不买“寒江门”的帐的人,实际上也都直接听命于江万里,当然,若非紧要关头,江万里是不会轻易动用他们的。” 童天罡立刻又想到了“黑妖狐”苗芳,心中的阴影也又扩大了一圈。 圆觉和尚见状紧接着又说道:“虽然老衲不知道是谁指引你来的,但老衲敢下断语,指引你来的人是领了江万里的命令行事的。” 缓慢的点点头,童天罡道:“也许是。”心头一喜,圆觉和尚忙接口道:“这是驱虎吞狼之计。” 童天罡冷漠而坚定的道:“不管是不是计,你我之间的旧帐必须结清,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心头一沉,圆觉和尚脱口道:“可是,现在……” 童天罡冷冽的道:“现在你我毕竟是遇上了,圆觉。” 话落缓慢的抽出“天煞令。” 口口口口口口 眼看一场生死之战已在所难免,圆觉和尚反倒冷静了,沉缓的道:“这么说,老衲今天是非得奉陪不可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的确如此。” 圆觉和尚又向前走了四五步,一双精目突然盯着童天罡背对着的破庙山门,沉缓的道:“苗施主,你既然来了,何必站得那么远呢?” 圆觉和尚的话虽然说得沉稳而平缓,但却是猜测之辞,因为,他曾经听江万里提到过”黑妖狐”苗芳。 童天罡虽然没有回头,但原本全神贯注的脸色却有了变化。 圆觉和尚正是希望童天罡分神。 双肩微微一幌,人如-道冲天闪电。圆觉和尚倒窜上身后的破庙屋顶上了。 一方面是因为圆觉和尚神色平静,没有一点逃走的迹象,另一方面则是童天罡完全没有料到他会逃,因此,直到圆觉和尚人已上了屋顶,童天罡还没有应变的行动。 圆觉上了屋顶没有浪费一点时间,脚尖一点瓦面,倏然转身跃起,向破庙后方飞射出去。 圆觉的足尖几乎刚离开瓦面。扑面而来的九道银虹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丝丝”声,急如电光石火般的奔向他颈项、胸口及腰际,每一道银虹所批的全都是致命要害。 圆觉霍然色变,圆觉情急之下,拼出全身之力,舞动戒刀护住全身,一方面尽量提气轻身以减少向前的冲力。 暗中攻击的人显然没有打算一击成功,因此,九道银虹速度虽大,力道虽猛,但却全都是直线攻击。 并且也没有方向变化,虽然没有方位的变化,但想一举同时拦截住这九道致命的暗袭,常人仍是无法如愿的。 圆觉和尚办到了。 九声撞击声合成一响。 圆觉和尚原本前冲的身体在九道飞虹的强大压力,由前进改成了后退。 等九道银虹全部截住时,圆觉的身子已退到屋沿外了。 一脚踩空,直坠而下。 当圆觉和尚发觉已退出屋沿外,身子直往下落时,他立刻想到了下面的童天罡,也想到自己势必遭遇的噩运,但却无法挽回。 在空中扭腰转身,面对着童天罡落下。 口口口口口口 圆觉虽然知道自己决无胜算,求生的挣扎乃是本能,转向童天罡表示他仍存有侥幸的想法。 童天罡确实等在下面,也正在看着他,但是,他没有出手攻击。 圆觉和尚双足沾到地面,心头立时落实了。 他望了面前四尺外童天罡那张落寞的俊脸一眼,突然提气踪身向右前方飞射出去。 一跃飞出五丈多远,然后越过残破的院墙,消失于夜幕中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出现在童天罡头顶的屋沿边,懊恼的道:“童令主,你怎么放他走了呢?” 仰望着闻世雄,童天罡冰冷的道:“是童某放走他的吗?” “神环飞虹”闻世雄一怔,道:“不是你难道是老夫不成?”童天罡冰冷的道:“不错,正是你。” “神环飞虹”闻世雄脸色-变,怒声道:“童天罡,你的话不嫌太离谱了些吗?” 童天罡冷冷一笑道:“是吗?尊驾何不下来看看有没有更离谱的事?” 脸上突然罩上一层寒霜。 “神环飞虹”闻世雄俯视着童天罡冷声道:“童天罡,别人怕你的‘天地双令’,老天可不含糊你,把老夫惹火了,老夫照样宰了你。”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的确打算惹火尊驾,尊驾还站在上面干什么,下来呀!” “黑妖狐”苗芳的声音起自童天罡身后七尺左右处。 柔和的道:“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其实闻世雄这么做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呀,如果他不出手,圆觉不早就跑了吗?” 话落人已到了童天罡身边了。 圆觉和尚的话在童天罡心中已起了作用,他对“黑妖狐”苗芳已有些怀疑。 只是目前圆觉和尚没死,他相信即使苗芳真的是江万里埋在川康的一支伏兵,此刻也不至于对他下手。 冷冷的哼了一声。 童天罡道:“在来此之前,咱们是怎么约定的?” “黑妖狐”苗芳笑道:“其实,我们没有遵守约定,说穿了还不是为你的安全设想吗?” 童天罡冷冷自勺道:“童某不愿领这个情。” “黑妖狐”苗芳道:“兄弟,这份情你领与不领都没关系。 但是,你可不能动气,在目前江万里十面埋伏的包围之下。 咱们自己可千万不能窝里反,伤了自家和气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 屋上的“神环飞虹”闻世雄闻言忍不住愤声道:“苗芳,你对姓童的未免太委曲求全了吧?” 像他这种妄自尊大,目空天下的狂徒,你这样做只能让他得寸进尺之外,实在一无是处。” “黑妖狐”苗芳焦急的道:“闻世雄,你少说两句行吗?” “神环飞虹”闻世雄怒目转向“黑妖狐”苗芳道:“苗芳,在你眼中姓童的就这么有份量呀?” 告诉你,你想叫老夫对姓童的小子低声下气,门都没有。” “黑妖狐”苗芳急得直跺脚道:“闻世雄,你……” “神环飞虹”闻世雄冷声道:“老夫今天非称称姓童的小辈有多少份量不可!” 童天罡接口道:“那尊驾还站在上面做什么?” “神环飞虹”闻世雄身子耸动了一下。 突然又煞住了,冷笑道:“童天罡,你在等这个时机?” 童天罡轻蔑的冷笑一声道:“尊驾只怕还不值得童某下手偷袭。” 闻世雄慎重的道:“你的话有多少份量?” 童天罡冰冷的道:“童某的话有多少份量不是童某自己能告诉尊驾的,而是看尊驾有多大辨真伪的能力。” “神环飞虹”闻世雄想了想,道:“好,老夫下来。” “黑妖狐”苗芳沉声道:“闻世雄,你不可以下来。” 闻世雄一怔,沉声道:“老夫为什么要听你的?” “黑妖狐”苗芳粉睑一沉。冷声道:“因为你并没有脱离本姑娘的掌握。” “神环飞虹”闻世雄犹疑了一下。 “黑妖狐”苗芳接着又加重语气道:“如果我是你,我决不逞一时之快。” “神环飞虹”闻世雄脸色一寒。突然沉声道:“正因为老夫不是你,所以老夫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不能全听你的。” 话落踪身跳了下来,落在童天罡右侧六尺左右处,冷声道:“童天罡,老夫下来了。” 转过身子,童天罡目注闻世雄道:“现在开始?”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可以。” 从后面拉住童无罡的衣袖。 “黑妖狐”苗芳道:“兄弟,别跟他一般见识。” “黑妖狐”苗芳已感觉出来童天罡对她没有戒备。 童天罡沉声道:“这件事,芳驾只怕管不了……” “黑妖狐”苗芳右手并合的食中二指结结实实的点在童天罡的“软订穴”上,打断了童天罡未完的话。 抓住童天罡的左手顺着童天罡软下来的身体徐徐放下,“黑妖狐”苗芳轻轻把童天罡放倒在地面上。 站在对面的“神环飞虹”闻世雄见状一呆。 接着变色道:“你这是干什么?” “黑妖狐”苗芳的心情显然也不怎么愉快,冷冷的扫了“神环飞虹”闻世雄一眼,没有开口。 “神环飞虹”闻世雄见状更气,冷声道:“放开他,我用不着你帮助。” “黑妖狐”苗芳终于开口冷声道:“帮助?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帮你?” “神环飞虹”闻世雄怔,道:“不是帮我那你为什么要暗中下手制住他?”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 茫然的望着苗芳,闻世雄连问都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黑妖狐”苗芳接着道:“想不通是吗?” “神环飞虹”闻世雄的目光仍然一片迷茫之色,他仍然不知道该怎么问起。 “黑妖狐”苗芳自嘲似的笑道:“你以为我真的想夺取江万里的地盘吗?” 心头一动,闻世雄道:“你是说……”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自古至今能勘破名利的人没有几个,但有自知之明,识得时务的人却很多,我就是后者之一。” “神环飞虹”闻世雄似乎有些了解了。 注定“黑妖狐”苗芳,道:“你是说你一直……” “黑妖狐”苗芳道:“直接了当的说,我一直都在江万里的掌握中,也一直都在听他的命令办事。” “神环飞虹”闻世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沉沉的道:“这么说,今夜的一切……” “黑妖狐”苗芳道:“不错,今夜的一切,除了圆觉和尚的行踪未能掌握之外,其余的一切全是他安排的。” 闻世雄变色道:“那我恢复武功的事也是他的安排了?” “黑妖狐”苗芳道:“他是提过,不过,我曾向他保证过。” 闻世雄道:“保证我没有二心?” “黑妖狐”苗芳淡漠的道:“不错,因为我知道你也是个识时务的人。” 脸色愈变愈沉,“神环飞虹”闻世雄阴声道:“苗芳?这一点你可以估计错了。” 粉脸冷漠信旧。 “黑妖狐”苗芳道:“是吗?你是说你不打算替江万里效命?” “神环飞虹”闻世雄毫不考虑的道:“我这个人天生的穷命,自知无福消受这份殊荣,你与江万里的这份器重之情,恐怕我只有心领了。” “黑妖狐”苗芳冷冷的道:“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不过,在你尚未决定去留之前,有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神环飞虹”闻世雄冷笑道:“非友即敌的道理?” “黑妖狐”苗芳道:“那是必然的道理,我所要告诉你的不是这个,而是要你平心静气的想想,我还在这个时候告诉你底细的原因何在?” 闻世雄心头一震,脱口道:“江万里已有了万全的准备了?” “黑妖狐”苗芳轻蔑的扫了闻世雄一眼。 冷笑道:“闻世雄,不是我们不尊重你,如果说单只为你的话,‘万全准备’这四个字显得太小题大作了。” 话东一顿又道:“咱们是已经有了万全准备,不过,对象是圆觉和尚与童天罡,现在童天罡已经就擒,对象只有圆觉和尚了,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自投罗网的话,他们也不在乎多你这么一个。” 阴沉的睑上突然现了杀机。 “神环飞虹”闻世雄缓慢的向苗芳移近两步。 “黑妖狐”苗芳见状冷笑道:“制住我也是办法之一,不过,在三招两式之内,你只怕远无法得手,这段空档也足够‘虎钩神’应敬天赶来救援的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不由自主的停住脚步。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当然,也可能是诈你的。” “神环飞虹”闻世雄也考虑过‘黑妖狐’苗芳有使诈的可能。 但是,基于江万里急于扑杀圆觉和尚的事实,这座破庙附近应他的埋伏,也是很有可能的。 闻世雄曾经失去过行动自由。 因此,他对这份刚拾回来的自由格外珍惜。 “好,老夫今夜放你一马。” “黑妖狐”苗芳冷冷的道:“我不领这个情,不过,在他们发现你离开我之前。 如果你能及时悔悟,回到我身边来,这一切我都会当成没有发生过。” “神环飞虹”闻世雄冷冷的道:“在老夫没有回来之前,老夫也同样的不领你这份人情。” 话落转身飞射而去。 仅只一个起落便消失于院墙之外了。 第二十一章 破庙似乎又恢复了它常年的那份沉寂了。 “黑妖狐”苗芳从地上把童天罡托起来。 缓步走进破庙内然后把童天罡放在供桌前,让他斜倚在供桌腿上。 “黑妖狐”苗芳在童天罡对面席地坐了下来。 目在童天罡道:“你心中一定很恨我,对吗?” 冷漠的扫了“黑妖狐”苗芳一眼。 童天罡冷冷的道:“人心不同,各如具面,童某与芳驾之间,谈不上恨与不恨。不过,直到此刻,童某才明白我没有欠芳驾什么恩。” “黑妖狐”苗芳一怔道:“你是说你如果逃过了今天这一劫,你也不会恨我?” 童天罡淡漠的道:“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仇’字,谈不上什么恨。” “黑妖狐”苗芳道:“如果有一天我落在你手中,你会怎样处置我呢?” 童天罡冷漠的道:“谁也不知道明天怎么样,谈这些太遥远了。” “黑妖狐”苗芳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心中的想法。” 童天罡冷漠的道:“我会杀了你。”’ 全身震颤了一下。 “黑妖狐”苗芳脱口道:“没有任何其他的念头?” 曹天罡冷冷的道:“没有。” 扭动了一下娇躯。 “黑妖狐”苗芳放软声音道:“真的没有?” 冷眼盯着苗芳。 童天罡道:“没有。” 童天罡回答得很干脆。 “黑妖狐”苗芳掴在童天罡睑上的那一记耳光也很干脆。 童天罡的嘴角上溢出鲜血,左颊上清晰的浮现了五个指印。 激动的盯着童天罡。 “黑妖狐”苗芳尖声道:“童天罡。你最好把眼睛放亮一点,现在,你的生与死可完全捏在我手里。” 童天罡冷冷的道:“芳驾的生与死又何尝能自己作主呢?” 黑妖狐”苗芳激动的情绪仍没平复,脱口道:“不错,我是受制于江万里,但是,我仍有自救与救你的方法。” 童天罡没有接控。 苗芳接着道:“那得看你用什么心肠对待我。” 童天罡冷漠的道:“芳驾指的是那一方面的?” 苗芳脱口道:“女人最重视的是那方面的?”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不知道。” “黑妖狐”苗芳突然又扬起了右手。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掴下去。 苗芳尖锐的道:“童天罡,你少在我面前装糊涂。” 童天罡淡漠的道:“如今童某这条命已捏在芳驾手中了,童某还跟你装什么糊涂?”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这么说你是真的不知道了?” 冷漠的扫了“黑妖狐”苗芳一眼。 童天罡干脆不说话了。 “黑妖狐”苗芳见童天罡不理不睬,心中怒火更炽,冷哼一声道:“你不要以为不开口我就治不了你。”童天罡仍然不开口。 转身冲到院子里,“黑妖狐”苗芳拾回童天罡掉在院子时的“天煞令”以剑尖指在童天罡的鼻尖上。 阴狠的盯着童天罡道:“你一定很珍惜这张脸蛋,现在,我就要从你这张脸上下手。” 冷冷的看了苗芳一眼。 童天罡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也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黑妖狐”苗芳已经气到了极点,她持剑的手抖得很厉害,但却始终下不了手。 坚持了一段相当长的时时。 “黑妖狐”苗芳终于恶狠狠的把剑摔在地上,恨声道:“好好,童天罡,算你厉害,我服了你了,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 话落全神贯注的盯着童天罡道:“如果我救你离开此地,你有什么打算?” 童天罡的目光在苗芳脸上搜索一遍,由她凝重的神色看得出她说话的诚意。 深深的吸了口气,童天罡道:“你我之间的这笔帐一笔钩消。同时,我一定会报答你。” 火气似乎突然消失了很多。 “黑妖孤”苗芳缓和了语气,道:“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你希望我怎么报答你?” “黑妖孤”苗芳犹豫片刻,道:“跟我一起离开川康。” 童天罡道:“我可以设法先送你离开川康。” “黑妖孤”苗芳一怔道:“然后呢?” 童天罡道:“我再回来找江万里与圆觉和尚。” “黑妖狐”苗芳摇头道:“我说的离开不是指我自己,是要你与我一同离开,然后咱们从此退出江湖。” 童天罡一怔,脱口道:“你的意思是……” “黑妖狐”苗芳道:“我的意思是与你共同建造专属于我们俩所有的生活夭地。” 现在,童天罡完全明白了。 几乎想都没想,童天罡道:“那是不可能的。” 脸色一变,“黑妖狐”苗芳道:“童天罡,古人说凡事三思而后行,好死不如恶活,你最好再想想。” 童天罡淡然的道;“苗芳,不用想,那是不可能的。” “黑妖狐”苗芳脸色登时大变,怨毒的凝视着童天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望着苗芳,童天罡先咽了一口唾液。 童天罡毫无惧色的坦然的道:“我知道我的话对你是一种伤害,但是,我却宁肯如此伤害你而不愿意欺骗你。”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你是要告诉我你还有良心?” 童天罡平和的道:“的确是如此。” 没有接下去,苗芳窒了一窒。 “黑妖妖狐”苗芳改变话题道:“拒绝我,是因为‘火凤凰’?” 童天罡坦然的道:‘不错。” “黑妖狐”苗芳道“如果‘火凤凰’死了呢?” 童天罡脸色微微一变,脱口道:“任何事都可以替代,唯独感情不可能替代。”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不必跟我说大道理,我并没有退而求其次的念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童天罡没有开口。 因为,像苗芳这种人是无法用言语劝说的。 “黑妖狐”苗芳又道:“根据‘寒江门’的查访,‘火凤凰’如今也在川康境内。 而且,依据我的推测,她进川康,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你,我只要对外放出你已经就擒的风声。必能守株待免的抓到她,而且还是活的。” 童天罡的脸色变了。 他相信像苗芳这种生性阴毒善姑的女人,什么恶毒的事都做得出来。 童天罡的焦虑使“黑妖狐”苗芳得到一种报复的快感,得意的道:“抓到她的时候,我不会马上杀了她,像她那样年轻美丽的女人,我相个天下没有那个男人会不想一亲芳泽,对吗?” 忍无可忍,童天罡终于破口大骂道:“卑鄙!” “黑妖狐”苗芳得意的大笑道:“怎么?心痛了?现在我只是说说而已,等有一天我们抓到了她,让你亲眼看看那种场面的时候,你再心痛也还不迟啊!” 童天罡脸色铁青,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黑妖狐”苗芳以怜悯的目光看着童天罡,摇着头道:“如果‘火凤凰’看到你此刻的情况,也一定会心痛得不得了。 本来嘛,像你这等少年得志,名震宇内的少年英豪,论人品,论才气,放眼当今宇内,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来。 不要说“火凤凰”是你情有所钟的姑娘,就算我这个自送上门而你却不屑一顾的女人,都觉得心痛呢?” “黑妖狐”功芳的话说到后来,火气渐渐消退,似乎陷入了沉思中:“打从在地藏王庙你地救我开始,你就在我心中生了根了。 所幸江万里只是想把我安置在你身边,以便他利用你替他除去异己之后再由我来收拾你,不然,如果他那时就叫我杀你,我会毫不考虑的背叛他的。 因为,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姿色配你不地辱没你。” “黑妖狐”苗芳心中显然很痛苦。 她看着对面的童天罡,又道:“我一直在找机会想向你表白我的心思,但却一直没有适当时机。 但我心中的希望却与日俱增,直到我看到从四川来找你的“火凤凰”时,我的信心才开始动摇。 当你不颐一切的暗中护送她时,我才完全失去信心,因此,我没有反对江万里杀你的安排。” 童天罡没有开口。 “黑妖狐”苗芳接着又道:“当江万里的计划失败,仍把你交给我时,我心中又有了希望,然后,你给了我最确实也最令我绝望的答案。” 目光从迷离中又转炽烈。 “黑妖狐”苗芒阴冷的道:“所以,我要报复,童天罡,我要用最恶毒的手段来报复,因为你冷酷的粉碎了我的心。” 童天罡淡淡的道:“你替江万里除掉我之后,你有没有想过江万里会怎么谢你?” “黑妖狐”苗芳脱口道:“杀我灭口。” 童天罡一怔,道:“你认为值得吗?” “黑妖狐”苗芳道:“不值得我会这么做吗?” 童天罡的目光从“黑妖狐”苗芳脸上移开,闭口不再多言。 “黑妖狐”苗芳的目光在童天笑脸上停了一段时间,终于开口道:“现在,我得带你走了。” 童天罡仍然没有开口。 “黑妖狐”苗芳显然仍有所期待。 见童天罡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她忍不住又开口道:“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童天罡道:“改变什么主意?跟你走?” 苗芳点头道:“是的,我苗芳虽然不是你心目中属意的人,但姿色也不见得比别人差,何况,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童天罡淡淡的道:“那是不可能的。” “黑妖狐”苗芳脸色突然一沉,冷声道:“童天罡,当此生死关头,我甚至连一声欺骗的话都不屑于对我说。 你……你称得上是人世间最残酷的人,我……我算是认清你 童天罡淡漠的道:“芳驾是那种会轻易受骗的人吗?芳驾从开始就欺瞒童某直至现在童某受制于你。 如果说讲自尊,芳驾的自尊已经远超过童某多多了,又保必在乎最后这么一句虚无飘渺的话呢? 童某又有什么义务至禽仍得为一个一直在玩弄我的人保护那份自尊呢?” “黑妖狐”苗芳突然放声大笑道:“格格……童天罡,你的确是个很懂得怎么保护自己的人,看来我今夜提早下手还做对了呢。 否则,错过今夜,我恐怕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芳驾的确很值得得意。” 又大笑了一阵,“黑妖狐”苗芳走到殿前院子内,对外叫道:“莲妆,莲妆……” 鲁莲妆很快的越过围墙缺奔进庙内,停身在苗芳身边,柔顺的道:“苗姨有什么吩咐?” “黑妖狐”苗芳道:“你跟我来。” 话落转身走进庙内。 鲁莲妆第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童天罡时。 她的确吃了一惊,脱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锐利的目光停在鲁莲妆脸上,“黑妖狐”苗芳故作淡漠之装道:“江门主之命?他怎么能下命令给你呢?” “黑妖狐”苗芳的神态仍然很淡漠,道:“他怎么不能对我下命令呢?我一直就是他的部属呀!” 黛眉深锁,鲁莲妆迷惑的道:“你不是说……” “黑妖狐”苗芳笑道:“我如果不那么说,你们父女会相信我吗?” 如果你父亲以及他那引进朋友不相信我,“寒江门”又如何能知道有多少反抗势力潜伏在川康境内呢?你说对吗?” 鲁莲妆脸色一变,脱口道:“你……你……” “黑妖狐”苗芳笑道:“我很阴险是吗?” 鲁莲妆心中的恼怒似乎无法立刻干息下来,但她知道此时形之于外对自己不利,急忙改变话题道:“那我爹他……” “黑妖狐”苗芳笑道:“他也不知道,他只一心一意的想替你找个像我这样的年轻母亲,他可真是个好爹呢?” 鲁莲妆一直想控制自己,但她却无法控制得住。 “黑妖狐”苗芳的眼睛一直盯在鲁莲妆脸上。 因此,她比对方更知道什么时候该下手。 因此,鲁莲妆扑向苗芳的身子才刚离开地面,“黑妖狐”苗芳手中的“天煞令”已穿进鲁莲妆的腹内了。 在女儿的惨叫声中,“神针”鲁东岳奔进庙内,正好看到“黑妖狐”苗芳从女儿体内把剑拔出来,也看到鲁莲妆看他的那最后一眼。 好像突然之间老了十年,鲁东岳迈动迟钝的脚步走到女儿的尸体旁边。 当他以颤抖的右臂圈抱起女儿尸体的上半向时,老泪犹发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 “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多少懊恼,多少追悔,当他真正醒悟的时候,一切都是已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了。 扭转头去望着“黑妖狐”苗芳。 “神针”鲁东岳木然的道:“杀了我吧,苗芳,过去,我不认识你的时候,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年轻些,能配得上你,我嫌自己有个与我作梗的女儿。 如今,我认清你了,我希望对她有所补偿的时候,你杀了她,因此,我觉得自己活得太长了。” 老人的追悔,老人的忏语以及老人的眼泪,予人感受毕竟太深刻下。 “黑妖狐”苗芳原本是想杀鲁东岳。 因为,她拢络鲁东岳时所用的手段一旦传进江万里耳中,江万里决不可能轻易放过她,杀他,是她唯一自救的方法。 但是,当她面对着他时,她竟然发觉自己下不了手。 向后退了半步,“黑妖狐”苗芳冷声道:“想死还不容易,只要你有这个决心,又何必由我来下手?” 放下臂弯中的鲁莲妆,“神针”鲁东岳霍然站了起来,两眼发直的盯着苗芳,阴狠的道:“苗芳,你不杀我,我就杀你。” 童天罡突然开口道:“鲁东岳,她生时,你未尽为父的应尽的呵护之责,你算什么父亲?” 她死后,你-味逞血气之勇,图求死解脱良心苛责,让已成年的女儿曝尸荒庙,你死也难获解脱。” 全身猛然一震,“神地”鲁东岳突然停住脚步。 转向童天罡,“黑妖狐”苗芳道:“童天罡,你在给我预留焚身的火种?” 童天罡淡漠的道:“如果这个火种真能还能烧得起燎原野火而焚化芳驾,又何尝不是烧尽芳驾一身罪恶的最好办法?” “黑妖孤”苗芳脸色一变,脱口道:“童天罡,你……” 童天罡冷冷的道:“苗芳,如果你对江万里还有活着的价值,你不必给自己找活路,你死不了。 如果没有,你也用不着自己找活路,你活不了。” 心头一震,“黑妖狐”苗芳尖声吼道:“童天罡……” 童天罡冰冷的道:“你对江万里的了解比我更深。” “黑妖狐”苗芳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没有再争辩,因为江万里的为人童天罡并没有估计错。 童天罡淡淡的道:“芳驾可以带童某去献功了。” “黑妖狐”苗芳欲言又止的犹豫了许久。 终于讪讪的启齿道:“童天罡,依你看……” 童天罡冷冷的道:“芳驾已没有第二条可走之路。” “黑妖狐”苗芳一怔,道:“可是……”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芳驾在江万里眼中,充其量只不过是这次行动中捕捉童某的一个工具而已,其他的,芳驾只怕连边也沾不上了。” 一声震撼瓦砾的笑声从屋顶上传来,笑声中,一个身高七尺,年近六旬的老者跃落院中,紧跟在老者身后,飘落四个黑衣汉子,一字排在老者身后,背上清一色的背着两柄虎头钩。 老者一身枣红紧身衣着,披着一件滚金边的枣红英雄氅,浓眉虎目,眼神如电,五绺长髯,威武如神。 扭头一眼看见门外的老者,“黑妖狐”苗芳一怔,脱金道:“应老爷子!” “虎钩神”应敬天扬声笑道:“哈哈……,苗姑娘,这一次你建了大功了,门主说要亲自召见你,看来‘寒江门’中也要有苗姑娘一席之地了,老夫先恭喜你了。” 江万里的召见,是福是祸谁也不敢逆料。 苗芳脸上并无喜色,朝应敬天施了一礼道:“老爷子,关于四位令高足的事……” “虎钩神”应敬天豪声道:“苦肉之计自古以来都得先付代价,不要说小徒四人,为了‘寒江门’,就算要你我牺牲,我们也不会心有怨言呀,对吗?” 口口口口口口 “虎钩神”应敬天的话虽然豪气十足,听在苗芳耳中总有一种别有所指的感觉。 目光在“虎钩神”应敬天睑上扫了一瞥,“黑妖狐”苗芳虚应道:“应当家的说得极是。”“虎钩神”庆敬天笑笑,转向童天罡道:“年轻人,咱们终于‘请’到你了。”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尊驾太客气了,直接用那个‘抓’字不是更恰当吗?” “虎钩神”应敬天正色道:“咱们门主江老爷子对童令主一向都很敬重,老夫怎敢出言不敬。 苗姑娘的请法虽然有失恭敬,但却是情非得已,出于无奈! 因为,不这么做,咱们“寒江门”实在请不动你童令主呀!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应当家的,你也是久闯江湖的前辈了,此时此刻说这些,不觉得是在浪费时光吗?” “虎钩神”应敬天凝重的道:“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童令主又保苦固执己见,徒惹杀身之祸呢?” 童天罡冷冷的道:“‘斩草除根’这四个字尊驾听过吧?” “虎钩神”应敬天一怔,道:“江老爷子是真心真意的爱护童令主的。” 童天罡冷冷的道:“应当家的。江万里对童某另外还有什么企图,童某虽然无法料知。 但是,尊驾最好还是转告他,请他死了这条心,今天,童某既然已落在他手中了,什么后果童某已预料到了,他少费点精神吧。” “虎钩神”应敬天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童令主既然如此坚持己见,老夫也无法再说什么了,现在,老夫要委曲令主了。” 话落沉声道:“去请童令主。” “虎钩神”应敬天身后的黑衣汉子中,应声走出两个,大步走到童天罡身前,各自捉住童天罡一只手臂要往外拖着走。 “虎钩神”应敬天怒吼道:“住手,你们是在替我应某人请客人吗?” 两个黑衣汉子吃了一惊,急忙松手,呆呆的望着应敬天出神。 应敬天吼道:“抬!” 两个黑衣汉子互望了一眼,用手臂搭了个手轿,把童天罡抬起来。 见应敬天没有再发火,两人才抬着童天罡走出来。 “虎钩神”应敬天望了杵在女儿尸体旁边的“神针”鲁东岳一眼道:“鲁兄,‘寒江门’一直缺少一个功能回天的神医。 因此,本门的大门将永远为鲁兄开着。” “神针”鲁东岳听如未闻,毫无反应。 “虎钩神”应敬天示意两个抬着童天罡的黑衣汉子动身之后,转向“黑妖孤”苗芳道,“苗姑娘,要不要到寒舍去小住几天?” “黑妖狐”苗芳此时心乱如麻,只想能冷静一下,闻言道:“不去了,我想直接回成都。” “虎钩冲”应敬天想了想,道:“那老夫就不勉强了。” 话落望着“黑妖狐”苗芳手中的“天煞令”道:“苗姑娘你手中‘天煞令’的剑鞘呢?” 剑鞘当然在童天罡身上,而且,也不是原来的剑鞘,“虎钩神”应敬天言下之意,显然不是指剑鞘的有无。 “黑妖狐”苗芳移走走到应敬天面前。 把“天煞令”递给他道:“剑鞘在童天罡身上,还是连剑一同交由应当家的保管吧!” “虎钩神”犹豫了片刻,道:“由苗姑娘交给老爷子也可以。” “黑妖孤”苗芳坚决的道:“一事不烦二主,还是由应当家的连人带剑一并交给门主吧!” “虎钩神”应敬天考虑了一下,伸手接过来,道:“也好,那老夫先告辞了。” 话落朝“黑妖孤”苗芳拱拱手,迳自转身走向院外,头也没回的消失于夜幕中了。 “黑妖孤”苗芳也犹豫了一下。 然后跃身飞上屋顶,也离开了破庙。庙内,鲁东岳出神的守着女儿的尸体。 破庙的深夜,变得更沉寂,更凄凉了。 如果“神针”鲁东岳知道他邀来的王氏兄弟此刻也已暴尸庙外的话,心中又该有什么想法呢?” 口口口口口口 “虎钩神”应敬天的住处在沐川镇东,高墙,大院,三进楼阁。 在沐川,应家的建筑,无人能与之匹敌。 天上飘着牛毛细雨,夜色如墨。 二进正厅内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 两个黑衣仅子面对面的守在右边耳房的房门两旁打瞌睡,屋内与屋外一样的寂静。 应门悄然无声的启开一道缝隙。 一道黑影轻如幽灵般的掠到右侧耳房边,闪电般的点倒靠近门口的那个守门汉子。 倏然转身点向对面的另一个。 攻击者的身手奇快如电,被攻者身手也不弱。 猛然向后一仰,在椅子翻倒的刹那间,人已向后倒射出七尺多远,两脚稳稳的钉在地上背倚在岙后墙上,双目炯炯如电般的盯着来袭者,单凭他这种身手已可以断定他决不是应家庄院的守卫徒众。 攻击一击不中,微微一怔。 然后飞身重又追击而至。 这一次,不但身法快,出手也极重,似乎已决心一击致人于死地。 倚在墙上的被攻者,身子贴着墙连滚三四转。 然后飞身射向对面,身法确实快。 墙上印上了两个深远寸许的铁铁掌印之后,攻击者立刻转回身子。 就在此时,左耳虏的房门突然打开,七八个高举着也明灯的汉子一涌而出,分散在厅四周,刹那间大厅内明亮如昼。 很明显的,应家庄院早已有了准备了。 原来打算追击的攻击者,见状心头一动。刚想向来时的厅门方向飞去,大厅的门突然开了。 “虎钩神”应敬天岸然堵在门口。 打消逃走的想法,攻击者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抽出随身的宝剑。 “虎钩神”应敬天长笑一声道:“久闻江湖传说,‘栖凤宫’宫主‘火凤凰’艳绝尘寰,宫主今夜以这种装扮来访敝庄,不是太辜负自己一付得天独厚的姿容了吗?” 一身又肥又大的土布衣着,满脸斑斑点点的斑点,立在大厅上的这个人,要是走在大待街上,谁都会认为他是个道地的庄家汉子。 没有理会“虎钩神”应敬天。 布衣汉子一双锐利的目光紧盯在“虎钩神”脸上。 “虎钩神”应敬天笑道:“宫主,‘寒江门’早就知道你已经进入四川了。” 因为你改了装束,一时之间找不以你,因此才定下了这个计划。 而且,我们也知道这个计划一定会成功。 因为,你入川的目的就是来援助童天罡的。” 布衣人仍然没有开口。 “虎钩神”应敬天道:“其实,不管你承不承认自己是‘火凤凰’都是一样。 因为,你已经无法离开此地了。” 活落一顿,接着又道:“老夫甚至不必跟你动手,因为,只要你-离开老夫的庄院,童天罡就没命了。” 布衣人全身猛然震动了一下,脱口道:“应敬天,你……” 果然是个娇甜的女子声音。 “虎钩神”应敬天笑道:“宫主,老夫与你素味平生,自然没有害你之心,老夫这么做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因此,老夫诚心诚意的希望宫主不要逼老夫往绝路上走。” 布衣人忖度片刻,沉声道:“好,应当家的,我相信你是诚心的,因此,我想跟你合计合计。” “虎钩神”应敬天道:“姑娘是……” 布衣人道:“火凤凰。” “虎钩神”应敬天点头道:“就够悄无声息的连闯我应家庄院三道暗卡,‘栖凤宫’主果非泛泛辈,老夫衷心佩服。” 话落接着又道:“宫主有话请说,老夫洗耳恭听。” “火凤凰”沉沉的道:“依应当家的之见,童天罡如果送进江万里手中,命运如何?” “虎钩神”应敬天一怔道:“那得看童天罡的态度而定。” “火凤凰”逼问道:“应当家的所谓的态度是指的那一方面而言?” “虎钩神”应敬天道:“有没有跟江老爷子合作的诚意。” “火凤凰”道:“先不说诚与不诚的问题,依应当家的之见,他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虎钩神”应敬天思忖了一下,道:“通权达变是每一个人都具有的应付环境的本能。因此,宫主所提的问题,老夫不敢预作估计。” “火凤凰”冷笑一声道:“应当家的说的话果然高明,好,咱们现在不谈这个,打个比方如何?” “虎钩神”应敬天点头道:“好啊,宫主请说?” “火凤凰”道:“要是童天罡不肯合作呢?” “虎钩神”应敬天笑道:“宫主,这个问题老夫方才说过,通权达变,谁也不敢预作……” “火凤凰”道:“咱们是打比方,这件事情当然不一定会发生。” 深深的吸了口气。 “虎钩神”应敬天沉声道:“如果他不答应,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谁愿意养虎贻患呢?” “火凤凰”冷冷一笑道:“恐怕他答应合作也仍然是死路一条,应当家的,不要辩,你对江万里的为人知道的一定比我更清楚,大家心照不宜,多说无益。” “虎钩神”应敬天道:“宫主心中既有先入为主的成见,老夫自知无法改变,因此,老夫只想知道姑娘的意思。” “火凤凰”冷声道:“只要落入江万里手中,童天罡必死无疑,这就是我的看法。” 脸色渐渐肃穆,应敬天也有同感。 “虎钩神”应敬天道:“宫主有何打算呢?” “火凤凰”沉声道:“不管我今夜能不能救得了他,这都是最后的一个机会了,对吗?” “虎钩神”应敬天一怔,道:“宫主是打算豁命一试?” “火凤凰”坚定的道:“不错。” “虎钩神”应敬天想了想道:“宫主,老夫说过,老夫并无害你之心。‘寒江门’与你‘栖凤宫’也没有什么仇怨。” 如果宫主能答应不淌这道浑水,老夫可以放你走!” “火凤凰”冷笑道:“不怕我会去而复返,卷土重来吗?” “虎钩神”沉声道:“宫主要走,老夫当然有个条件。” “火凤凰”道:“什么条件?把我绑起来送回苗疆去?” 应敬天沉声道:“老夫当然不敢这么无理,老夫只是想请宫主在此坐上两天,等咱们把童天罡送走后再离开。” “火凤凰”冷笑道:“干脆说送走童天罡后再抓我,不是更直接了当得多吗?” “虎钩神”应敬天道:“宫主一定要往坏处想,老夫就没法解释了。” 紧紧手中的剑。 “火凤凰”向前移动了两步,冷冷一笑道:“那就不必解释了,咱们各依自己认为对的去做,如何?” “虎钩神”应敬天道:“宫主仍然决心动武?” “火凤凰”冷声道:“不错。” “虎钩神”应敬天道:“你没有胜算。” “火凤凰”冷声道:“少废话,请!” 原先那个被“火凤凰”连攻了两次都未能伤到的卫士装束的人此刻突然开口道:“应兄,此刻沐川风云际会,依小弟之见,还是先把这件事早解决了的好。” “虎钩神”应敬天点头道:“说的也是,毛兄,由兄弟先来称称她。” 被称为“毛兄”的人道:“由兄弟先试如何?” “虎钩神”应敬天道:“毛兄远来是客,怎么可以呢?” 姓毛的道:“那咱们一起上?” 应敬天一怔道:“毛兄是怕……?” 姓毛的道:“应兄不要误会,兄弟是怕应兄下手太重,伤了她。” “虎钩神”应敬天又是一呆。 随即恍然大悟的扬声大笑道:“毛兄又动了怜香惜玉之心了?毛兄,老爷子交办的事可不是儿戏。” 姓毛的道:“我已经向老爷子察告过了,老爷子也答应把人交给我了。” “虎钩神”应敬天笑道:“毛兄,你可真是有心人呀,兄弟先恭喜你了。” 姓毛的道:“还望应兄多成全。” “虎钩神”应敬天道:“你我多年的兄弟,说这些不是太见外了吗?来,我先替你们引见引见。” 话落不由分说的转向“火凤凰”道:“宫主,这位是誉满江湖,独镇川北的‘魔擎天’毛祖荣,毛大当家的。” 两人方才说的那些话已把‘火凤凰”怒火引到了顶点,闻言冷笑道:“一个恶名昭彰的淫贼也配在本姑娘面前亮字号,真是不知耻。” “虎钩神”应敬天脸上挂上住,双目一瞪,喝道:“无知小辈,胆敢出口伤人。” 话落反手从背后抽出变钩,欺身向前迈进了三大步。 “火凤凰”怒火正炽,见状怒叱一声,进身出剑,一照面就电光石火般的连攻了七剑,剑剑迅捷,式式狠辣,全是煞手。 “虎钩神”应敬天进前的目的原本是想在气势上先压制“火凤凰”,根本没有动手的打算。 因此,在全然无备的情况下,被“火凤凰”全力一攻,立时手忙脚乱,双钩一面招架一面往后退。 要不是毛祖荣后旁冷不防的攻了两掌,逼住了“火凤凰”,应敬天第一个照面就得吃大亏。 第二十二章 胸前有三处胸衣被剑尖划破的裂痕,但没有伤到肌肤,左肘下方则正在流着鲜血,伤势似乎并不很重。 七剑中,应敬天等于只躲过了三剑。 虽然是在无备的情况下落了下风。 但以“虎钩神”应敬天平日为人的自负,这种场面毕竟是脸上无光,老脸一红,猛然挥动双钩,全力攻向“火凤凰”,攻势绵绵密,气势万钧,确实慑人。 “火凤凰”又下定敢死决心,根本不在乎自身安危,清叱声中,挥剑直迎上来。 两人一照面,就缠纠在一起,但剑寒芒闪射交织,人影起伏穿梭不定,几乎无法分清彼此。 “魔臂惊天”毛祖荣全神贯注的看了有半柱香的时间,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因为,应敬天双构上的气势已不如开始时那么胜了,攻势也慢慢转成了守势,“火凤凰”的剑招则越来越密,越攻越紧。 挪动了一下脚步,“魔臂擎天”毛祖荣试着选择较能接近“火凤凰”的角度。 冷冷的叫了一声,“火凤凰”道:“毛祖荣,有本事不妨下来,少在那里打鬼主意。” 应敬天脸上也挂不住,沉声道:“毛兄,你不要……” “火凤凰”绵密的攻势逼得他无法把一句话说完,因此“插手”那两个字没说出来。 情势显然更不利了,毛祖荣犹豫了一下,转身急步走进左边耳房,不大工夫,右手提着一具长有六尺,重达一百二十斤的独脚铜人急步走了出来。 百多斤的铜人,抓在他手中轻如灯草,这也就是他博得“魔臂擎天”这四个字的原因。 “魔臂擎天”毛祖荣一进一出所发的时间虽然不多,应战中的“虎钩神”应敬天却显得更吃力了。 因为“火凤凰”下定拼死也要救童天罡的决心,在此敌人环伺的情况下…… 一旦占了上风,攻势自然会更加凌厉,一招紧似一招,招招劲道十足狠辣异常。 “虎钩神”应敬天一落下风。便心存依赖,自信因而大灭,消长之间,优劣立分。 “魔臂擎天”毛祖荣一眼看到关场的情况,不由暗吃一惊,一个箭步抢上前来,脱口道:“应兄,我来助你。” “魔臂擎天”毛祖荣话落并没有立刻出手,等了一段时间未闻应敬天出言反对,才揉身加入。 独脚铜人是重兵器,不怕招架截击。 因此,“魔臂擎天”毛祖荣一出手便是硬碰硬的力拼架势,铜人的光亮圆头硬捣向“火凤凰”左肋下。 “火凤凰”此时正好一剑逼退了“虎钩神”应敬天,抽身向后暴退三尺,调转剑尖,振腕出招,电光石火般的点向毛祖荣右腋下。 “魔臂擎天”毛祖荣的臂力的确惊人,推出去的铜人猛然向后一摆,轻巧而又灵活的重又扫向“火凤凰”。 运转之轻灵看起来真使人怀疑他手中的铜人是不是实心的。 “火凤凰”一方面没料到如此笨重的兵器毛祖荣会运转得如此轻捷。 另一方面,她也真有点怀疑毛祖荣手中的铜人是空心的。 因此,她回招以剑去架横扫而至的铜人。铮然脆响声中激起了一溜火花,“火凤凰”右臂震得酸麻难举,铜人横扫之势回答顿了一下,仍然快速的扫过来。 “火凤凰”心头一震。 立刻失去制胜应、毛二人的信心,莲足微微一顿,急如星火般的将向左前方的耳房房门,飞起一脚踢开房门,闪身冲了进去。 童天罡确实在房中,但房中情况却使“火凤凰”一颗芳心直往下沉,两褪也像灌了重铅般的抬不起来。 正对着房门,童天罡坐在正面墙下的椅子上,左右各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结实的壮汉,两把钢刀一左一右的架在童天罡的脖子上。 使重兵器的人下盘较扎实,轻功大都较差。 因此,“虎钩神”应敬天抢先一步赶到房门口,迅速的出手从背后点了发楞中的“火凤凰”的“软麻穴。” 然后转身堵住了追过来的毛祖荣。 干舌一声“魔臂擎天”毛祖荣道:“还是应兄脚底下快些。” “虎钩神”应敬天笑道:“毛兄过奖了,兄弟还没向您到谢相助之恩呢?” “魔臂擎天”毛祖荣一面向房内偷瞄着,一面心不在焉的道:“都是自家兄弟,应兄说这些就太见外了。” 话落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应兄,房内的妞儿……嘿嘿……” 应敬天睑色突转肃穆,正容道:“毛兄,你我都是自己人,因此,兄弟要奉劝毛兄一句,天底下美女多的是。 毛兄最好还是另找可人儿吧,这个女人毛兄收在身边是没有好处的。” “魔臂擎天”毛祖荣睑色登时一变,作色道:“应兄说这和话是什么意思?要把她给我,可是老爷子亲口交待的。” “虎钩神”应敬天道:“我知道,可是……” 沉着脸,“魔臂擎天”毛祖荣道:“既然知道,那就快把人交给我呀,你总不致于抗拒老爷子的命令吧?” “虎钩神”应敬天心平气和的道:“那当然,不过,老爷子也交待过我……” 心头一震,毛祖荣焦急的道:“老爷子总不致于是交待你他要收回成命吧?” “虎钩神”应敬天道:“老爷子一向令出如山,怎么会收回成命;呢?不过……” “魔臂擎天”毛祖荣急躁的道:“不过什么?你快说呀?” “虎钩神”应敬天道:“要我说,你就别打岔呀!” “魔臂擎天”毛祖荣无可奈何的耸耸肩道:“好好好,我不打岔,你快说。” “虎钩神”应敬天沉声道:“老爷子说,这个女人不可能背叛童天罡,毛兄把她留身边,终究将是祸患。 因此,老爷子交待我,等毛兄得到她之后,叫我立刻杀了她,有道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担心到时候毛兄无法割舍,不容兄弟分说便兵刀相见。 所以才想在毛兄未沾上她之前先跟毛兄言明,以免你我兄弟反目。” 毛祖荣怔悚许久,突然大声叫道:“不可能,我不相信。” “虎钩神”应敬天正色道:“兄弟这里有江老爷子的亲笔手谕,毛兄如果不信可以拿去看看。” 话落从身边掏出一针信,递给毛祖荣。 拆开之后。毛祖荣呆了。 应敬天安慰道:“毛兄,老爷子也是一番好意,天底下的女人多得是,毛兄又何必斤斤计较于一个“火凤凰”呢?” 心中虽然不快。 但江万里还得罪不起,毛祖荣沉吟许久,然后道:“好,我遵从老爷子的令谕,不过,我不放弃我应该得的。” “虎钩神”应敬天毫不考虑的道:“有毛兄这么-句话,兄弟就放心了,毛兄请,她今夜是你的了。” 话落闪下一边,把房门让了出来。 “魔臂擎天”毛祖荣急忙放下手中铜人,迫不及待的迈步走向门口。 就在毛祖荣右脚刚跨进房门的刹那间,应家大院中突然响起一声震天价的“轰然”巨响,火光跟着冲天而起。 头一进房火已从中段烧了起来,院内沸腾的人们喧哗声中,不时挟杂着惨厉的号叫声。 “虎钩神”应敬天目注因剧变而一脚里一脚门外的毛祖荣,惶急的道:“敢公然侵入我应某人住处杀人放火的,必非泛泛之辈,兄弟得先出去看看了。” 口中虽说要出去看看,人却站着没动。 欲念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暂时扰灭了,“魔臂擎天”毛祖荣退出房门外,拾起铜人道:“兄弟跟你一起去看看。” “虎钩神”应敬天正在等他这句话,闻言向房内监音童天罡的两个壮汉吩咐一声,与毛祖荣一起领着厅内的人赶向前面去了。” 二三十个壮汉正在全力灌救,火势凶猛,短时间内显然无法扑灭。 “虎钩神”应敬天领的一干人绕着火场兜了一圈。 除了看到七八个死于地上的徒众之外,并没有看到侵入者。 围着火场绕了一圈后,“虎钩神”应敬天找来一个四十多岁,粗壮强悍的汉子,问道:“张这义,你有没有看到入侵的人是谁?” 张守义恭身道:“启禀师傅,徒儿只看到一个和尚。” “虎钩神”应敬天一怔,道:“和尚,你过去有没有见过他?” 强守义道:“见过,他是峨嵋的圆觉大师。”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虎钩神”应敬天脸色凝重的盯着张守义,沉声道:“圆觉,你没看错?” 张守义斩钉截铁的道:“错不了,师傅,去年他跟门主一起来的时候,徒儿曾经奉命在大门口恭迎过他们。 何况当时火光冲天,照得院中通明如画,徒儿怎么会认错人呢?” 目光从信心十足的张守义睑上转到“魔臂擎天”毛祖荣脸上。 “虎钩神”应敬天以难以自信的口气道:“圆觉来干什么呢?” “虎钩神”应敬天摇头道:“那怎么可能呢?他也是童天罡要找的对象之一,他怎么可能来救他呢?” “魔臂擎天”毛祖荣的心思显然比较单纯,闻言点头笑道:“是啊,的确没有这种可能,那……那他一定是来警告你的。 因为他已经跟门主闹翻了,他一定是来警告你不要为了门主与他为敌。” “虎钩神”应敬天闻言脸色突然一凝,道:“慢着为了与门主对抗,他的确有可能来救童天罡;毛兄咱们只怕中了那秃驴的调虎离山之计了,咱们快回去!” “魔臂擎天”毛祖荣心中只惦念着“火凤凰”。 闻言脸色一变,脱口道:“那咱们快走呀!” 话落转身就往二进天厅跑,行动比之“虎钩神”应敬天还要快。大厅内安静如前,两边耳房的门仍然关得好好的,没有任何破坏或打闹过的迹象。 毛、应两人彼此互望了一眼,脸上神色已不像原先那么紧张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应敬天走到囚禁童天罡的耳房门前,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应敬天立时又怔住了,呆了许久,才脱口道:“雷开天,是你?” 童天罡仍然坐在原来的椅子上,由他那不着力的坐式看得出他受制的穴道仍未解开。 守在童天罡身边的两个壮汉此时已倒在地上,“水火神”雷开天岸然站在童天罡身后,平端在胸下的右手中正把玩着两枚“开天雷”。 朝着应敬天平和的笑了笑。 “水火神”雷开天道:“应兄,半月未见,应兄可好?” 不管“水火神”雷开天以什么嘴脸相向,他手中的那两颗“开天雷”代表的意思则非常明显。 咽了口唾沫,“虎钩神”应敬天脸色僵硬的扮了个笑睑,沉沉的道:“好说,雷兄此次光临寒舍……?” “水火神”雷开天仍然笑容可掬的道:“听应兄的口气,兄弟此来似乎有些冒昧了?” “虎钩神”应敬天声调沉甸依旧,道:“如果雷兄助我‘寒江门’的初衷未变,那小弟对雷兄的光临将十二万分的欢迎。” “水火神”雷开天并不表明态度,笑道:“依应兄看,小弟的初衷变了没有?” 这个问题,应敬天一时之间无法作答。 横跨两步对着房门。 “魔臂擎天”毛祖荣道:“雷兄,你手中的那两颗……那两颗……” “水炎神”雷开天淡然一笑道:“开天雷”’ 毛祖荣道:“对对对,‘开天雷’,它使人觉得不友善。” “水火神”雷开天笑道:“毛兄远从川北赶来川南,只怕也不是为了来从事友善活动的吧?””魔臂擎天”毛祖荣一怔道:“我虽然不是从事友善活动而来的,但是,对象可与你雷兄无关。” “水火神”雷开天道:“童天罡与圆觉?” 毛祖荣毫不考虑的点头道:“不错。” 故意流露出困惑之色。 “水火神”雷开天道:“如果说毛兄奉命对付的是童天罡,兄弟还能理解。 圆觉大和尚在‘寒江门’中一向坐第二把交椅,贵门怎么反而对负起自己门中的二当家的来了呢?” “魔臂擎天”毛祖荣道:“因为圆觉他……” 应敬天忙接腔打断毛祖荣的话道:“其实毛兄是奉门主之命来向圆觉大师解释误会的;不是对付他的,方才毛兄说得太急了。” 毛祖荣此时也觉得方才的话说得太直率了,忙附和道:“不错,兄弟刚才说的话确实说得太急了。” “水火神”雷开天目光转到应敬天脸上,笑道:“应兄,有道是心直则口快,不是吗?应兄,像你,话就不可能说得太急了。” “虎钩神”应敬天立时流露出不悦之色,声音含有冷漠之意,道:“雷兄这话说得未免严重了些了。” “水火神”雷开天冷然一笑道:“应兄,如果当日你也在雷波镇南的扬子江畔的话,今夜就不会打算要掩盖什么了。” “虎钩神”应敬天作色道:“雷兄,说话可得有根据,你如此无凭无据的要把个欺骗朋友的罪名加在兄弟身上,我可不接受。” “水火神”雷开天冷笑道:“应兄,杜心宇最近可曾来过?” “虎钩神”应敬天开始沉吟。 雷开天冷笑道:“就是昨天。” “虎钩神”应敬天变色道:“雷兄,这么说,你今夜来寒舍,是没把兄弟当朋友看了?” “水火神”雷开天凝重的道:“应兄如果早说这句话,咱们之间就用不着兜这大半天圈子了。” 话落一停,接着又道:“至于你我之间是不是朋友,那就全看二位兄台对今夜的事情的处理立场了。” 应敬天气愤的道:“立场?什么立场?不追究你杀人放火的‘偿赐’?” “水火神”雷开天道:“房子,我可以赔你,至于死的人,兄弟就无能为力了,因为人死不能复生。” “虎钩神”应敬天怒声道:“雷开天!” “你说的倒轻松。”应敬天接着说。 “水火神”雷开天蛮横的笑道:“事情本来就不严重呀!” “虎钩神”应敬天大怒道:“雷开天,你可曾想过事情的后果?” “水火神”雷开天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后果?应敬天,没想过后果的不是我雷某人而是二位。” 应敬天冷笑道:“你依恃的手中那两枚‘开天雷’?” “水火神”雷开天坦然的摇头道:“这两枚‘开天雷’的威力,虽然足够把二位立身的大厅轰平,但却不一定伤得到二位。” 毛祖荣插嘴道:“那是咱们联手也对付不了你了?” “水火神”雷开天道:“那也不可能。” 毛祖荣道:“那雷兄依恃的是什么?” “水火神”雷开天冷笑道:“这两枚‘开天雷’如果一出手,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解开面前这两个人的穴道了。 不要说二位,即使是‘托月四星’凑在一块儿,只怕也还不是这两位的对手。” 应、毛二人同时窒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一点,由“火凤凰”的身手推断,他们俩的确对付不了这两个年轻人。” “雷开天,你……” “水火神”雷开天冷冷的道:“念在咱们曾经认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二位留下了脱身的时间。 这就是我没有事先解开这两位的穴道的主要原因,不过……” “虎钩神”怒声道:“不过什么?” “水火神”雷开天道:“你得把童天罡的天地双令还给他!” “虎钩神”应敬天气极狂笑道:“哈哈……,雷开天,你想威胁我?” “水火神”雷开天平和的笑道:“谈‘威胁’二字有些不切实际,应老哥,如果我真的在此时放开童天罡。 那后果决不是“威胁”二字所能包含得了的,我的话说的有没有道理。 相信二位老哥心里跟我一样清楚。” “水火神”一付吃定二人的笑容再加上两声老哥,使应、毛二人几乎忍受不了。 “魔臂擎天”毛祖荣忍不住脱口冷笑道:“雷开天,听口气。你好像已经吃定咱们两个了?” “水火神”雷开天淡淡的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眼前的情况确实如此。” “魔臂擎天”毛祖荣大吼道:“老子偏不信邪!” “水火神”雷开天突然脸色一沉,目光如电般扫过二人脸上。 冷声道:“毛祖荣,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 “魔臂擎天”毛祖荣脱口道:“是老子说的,你姓雷的又能把老子怎么样?” “水火神”雷开天冷声道:“那就别怪雷某不够明友了。” 话落抬起左臂更解童天罡的穴道。 “水火神”雷开天的言行虽然欺人,但他的话却并非虚言恐吓。 事实上,他左手一旦拍开童天罡的穴道,那后果就真的不是“威胁”二字所能涵盖的了。 “虎钩神”应敬天万般无奈的及时开口喝道:“慢着。” “水火神”雷开天抬起的左手没往下拍,但也没有放下来,那双锐利的目光直盯在应敬天脸上。 放缓了声音,“虎钩神”庆敬天道:“雷兄,江老爷子待你不薄。” “水火神”雷开天双目中冷芒一闪,瞬即平复下来,冷冷的道:“是不薄。” “虎钩神”应敬天接着又道:“而且.江老爷子的睥气你也清楚,顺者昌,逆者亡。在川康地面,他跺跺脚,就是以使这里的江湖同道震憾半一的。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人非圣贤,谁敢保证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呢? 过去,江老爷子就算有什么流失之处,对不住你雷兄的,我相信现在他也说明白过来了,只要雷兄肯暂忍这口气,不是兄弟我说大话,我担保老爷子会把那个挑拨是非的人找出来,还雷兄一个公道。” “水火神”雷开天笑道:“应老哥,你把我雷开天看得太年轻了,年轻得还在穿开裆裤呢?” 应敬天一怔道:“你?雷开天,接不接受是你的事,领不领老夫这份情也在你,何必出言损人呢?” ‘冰火神”雷开天冷笑道:“孔圣人说过推己及人的话,应老哥,你我都是一大半进了棺材的人了,你的话,你自己会相信吗?” “虎钩神”应敬天还想辩。 “水火神”雷开天沉下脸来抢先道:“应敬天,你如果再替江万里辩驳,你我之间往日的那点交情就完全没有了。” 应敬天道:“可是……” 雷开天冷冷的道:“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各人见解不同,我没劝你不为江万里效命你也别想叫我再替江万里卖命,咱们各行其是,此事到此为止。” 话落立刻改变话题,道:“‘天地双令’你给,还是不给?” 显然仍不死心。 “虎钩神”应敬天脱口道:“雷兄,古人说,凡事三思而后行,雷兄大半辈子活动于江湖上。 兄弟相信有许多江湖上的处身立命之道,用不着兄弟在此多费唇舌了。” “水火神”雷开天冰冷的道:“应敬天,你的话也正是我想说的,一句话,童天罡的东西,还,还是不还?” “魔臂擎天”毛祖荣忍耐不住,插嘴道:“雷开天,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水火神”雷开天不屑的斜眼瞄了毛祖荣一眼,冷冷的道;“此地主人不是阁下,阁下还是歇歇吧?” “魔臂擎天”毛祖荣大怒道:“老夫虽然不是此地的主人,不过,老夫却可以代替此地主人回答你方才的问题,姓童的吃饭的家伙,咱们没收定了。” 点点头。雷开天带着一些嘲笑的意味。 “水火神”雷开天道:“很干脆,很好。” 话落转向“虎钩神”应敬天道:“他的话算数吗?”由于毛祖荣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回转余地。 因此应敬天无法回话。 抬手拍开童天罡受制的穴道。 “水火神”雷开天洒脱的道;“老弟,看来你自己的问题只有靠你自己来解决了,老夫无能为力了。” 活动了一下身手,童天罡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转身向身后的“水火神”雷开天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水火神”雷开天抬动了一下眼皮子,笑道:“老弟,这次行动,老夫可不敢居全功,充其量老夫只有一半功劳。” 童天罡沉声道:“另一半是谁?” “水火神”雷开天双目始终盯着厅内的应、毛二人,沉声道;“就目前情势而言,你的问题并不重要。” 童天罡点点头。 转身先拍开“火凤凰”受制的穴道,然后向前挪动两步,目注应敬天道:“应当家的,童某的东西,尊驾真打算留下吗?” “虎钩神”应敬天思侍片刻,冷声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是童某这就动手亲自把东西拿回来,同时,应家庄院只怕从此就要除名武林了。 如果不是,拿出来还给童某,童某给尊驾三天准备时间,三天之后,童某再来。” “魔臂擎天”毛祖荣闻言冷笑道:“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如果不信,不妨试试看?” 由江万里在策划对付童天罡时的慎重情形,毛祖荣心中虽然主观的认定童天罡不易对付。 但是,面对着这个年轻人时,轻视之念则又轻易的否定了先入的观念,童天罡话刚说完,毛祖荣立即接口道:“如果老夫胜了呢?” 童天罡冷冷的道:“一切听凭处理。” “魔臂擎天”毛祖荣向童天罡身后的雷开天望了一眼,冷声道:“你的话算数吗?” 童天罡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 “水火神”雷开天已抢口道:“只要一对一,老夫决不过问这件事。” “魔臂擎天”毛祖荣等的正是雷开天的这句话,闻言脱口道:“雷开天,你的话可算数?” “水火神”雷开天一语双关的道:“如果有人自己不想活的话,别人是无能为力的,老夫又能怎么样呢?” 毛祖荣沉声道:“老夫想听听你肯定的答覆。” “水火神”雷开天冷笑道:“毛祖荣,你未免太多疑了吧?” “魔臂擎天”毛祖荣坚持道:“老夫的要求有不合理的地方吗?” “水火神”雷开天道:“好,老夫答应决不插手,行了吗?” “魔臂擎天”毛祖荣向后退了几步,面向童天罡道:“童天罡,请。” 童天罡刚要移动脚步。 毛祖荣突然又开口道:“带着你趁手的兵器。” “水火神”雷开天故作诧异状道:“比兵器?” “魔臂擎天”毛祖荣道:“老夫的专长在兵器上。” 雷开天冷笑道:“‘这叫客随主便吧?” “水火神”雷开天的话听起来显然是在为童天罡设想,这样更增加了毛祖荣制胜的信心,抓准了年轻人好胜的心理。 他转向重天罡道:“童天罡,你怎么说?” 童天罡淡漠的道:“客随主便。” 毛祖荣的视线又转向雷开天。 “水火神”雷开天冷冷的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毛祖荣,你不必看老夫,这档子事,老夫不过问。” 完全放心了。 “魔臂擎天”毛祖阴狠的道:“童天罡,请吧?” “火凤凰”急步走到门边,从地上拾起自己的剑递给童一罡,低声道:“他手中的铜人是重兵器,确实有点分量。” 话落很快的退了回去。 甚至连叫童天罡多加小心的话,都没叮咛一句,看在“虎钩神”应敬天眼里,这是很不合理的现象。 因此,“虎钩神”应敬天的想法就不像毛祖荣那么乐观了。 童天罡脚步缓慢平稳的走进大厅,直到大厅中央才停下来。 然后转身向着毛祖荣。 “魔臂擎天”毛祖荣急步走到童天罡面前四尺左右处,颇有见猎心喜,迫不及待之状。 “虎钩神”应敬天突然开口道:“童天罡,如果老夫把天地双令还给你,你怎么说?” 童天罡道;“童某给尊驾三天准备时间。” “水火神”雷开天颇失望的开口激道:“对,这个条件够优厚的了,而且不必冒无谓的险,何乐不为呢?” “魔臂擎天”毛祖荣意外的望着应敬天,不满的道:“应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虎钩神”应敬天凝重的道:“毛兄,小弟之所以这么做,事地之后小弟自会给你一个解释,眼前……” 毛祖荣作色道:“应兄,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椿事与你无关,兄弟这么说够了吧?” “虎钩神”应敬天焦急的分辩道:“毛兄,你误会了,你我兄弟,还分什么彼此……” “魔臂擎天”毛祖荣冷淡的道:“应兄,如果你拿我当兄弟看,这件事你就别管!” 如果你以此地主人的身份开口下令,兄弟可以住手,因为老爷子吩咐过,在沐川,由你指挥。” 应敬天为难的道:“毛兄,这是那里的话,你我兄弟,我几时向你表示过什么指挥的威风了?兄弟之所以……” 毛祖荣插嘴道;“那就好,其他的话不用再多说了。” 话落转向童天罡道:“童大罡,请吧?” “水火神”雷开天又开声激道:“毛老哥,在未动手之前,还可以三思呀!” “魔臂擎天”毛祖荣本来就在气头上,闻言更如火上加油,狠狠的瞪了“水火神”雷开天一眼。 转身大步向童天罡走过去,直到距童天罡四尺左右处才停住脚。 没等毛祖荣开口。 “水火神”雷开天又抢先道:“童老弟,你可得小心着点,他这“魔臂擎天”四个字可不是凭自得来的。 人家手中的那个铜人可足足有一百二十斤重呀,擦上一点不是骨折就是筋断,千万可大意不得呀!” 明着是在提醒童天罡,骨子里则是在给毛祖荣吹嘘、打气。 “魔臂擎天”毛祖荣对自己手中的铜人一向都很自豪。 因此很自然的认为雷开天是真的在提醒童天罡,也自然而然的产生了童天罡不如他的错觉。 所以,他不能容许雷开天再多从旁教导童天罡。 只象徽性的说了个“请”字。 “魔臂擎天”毛祖荣便抢先出手了。 铜人先虚晃的向童天罡点了一点,突然踏步欺身,右臂上倏然贯注真力,“呼”的一声,铜人立时幻化出无数形象,急速转动,势如车轮船的辗向童天罡。 幻影与幻影,一个接一个的密排着,中间找不出丝毫空隙,能把如此重的兵器使得如此轻灵快速,单只这份臂力就够骇人听闻了。 “魔臂擎天”毛祖荣虽然并没有低估童天罡。 但他却深信童天罡必不敢以手中的剑来接触他的铜人。 所以,一开头他便采用硬碰硬的架势,要把童天罡逼退,在气势上先占优势,然后再徐图克敌制胜之法。 然而,他仍然低估了对手。 当童天罡的剑在没有受到任何碰击拦截的情况下,透过池自认为坚如铜墙铁壁般的铜人密布的密网时。 毛祖荣惊得几乎叫出声来,他从来没经验过这种情况,也从来不知道自己所向无敌的逼敌招式竟然有这么大的空隙,大得足以让童天罡的右臂跟着剑一起伸起来。 因为,童天罡的剑已快要沾上他的咽喉了。 喉头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声。 毛祖荣硬生生的向后倒退下去三尺多远。 由于仓促应变,马步不稳,退下之后,脚步显得虚浮不定。 如果童天罡跟着追击上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童天罡站在原处未动。 冷眼盯着毛祖荣道:“尊驾可以再攻一次。” “魔臂擎天”毛祖荣心中虽然气恼万分,但却失去了原先的冲劲了。 因此,没有立刻接腔。 “虎钩神”应敬天忙接口道:“童天罡,老夫可以把‘天地双令’还给你,不过……” “水火神”雷开天冷笑着枪口道:“应老哥,你还有条件?” “虎钩神”应敬天扭头望着雷开天道:“老夫讲话的对象是童天罡。” 雷开天冷笑道:“应老哥,我只是提醒你,不要把年轻人估计得太低,他武功比你高,经验可不一定不比你高。” 气愤的冷哼一声。 “虎钩神”应敬天转向童天罡,沉声道:“老夫有个条件。” 冷眼望着“虎钩神”。 童天罡未轩可否。 “虎钩神”应敬天沉声道:“带着雷开天离开川康地面。”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办不到。” “虎钩神”应敬天接着道:“只把雷开天带离川康?” 童天罡冷冷的道:“办不到。” “虎钩神”应敬天脸色一沉,道:“年轻人,多少你总该考虑一下吧?” 童天罡冷冷的道:“应该考虑的不是童某,而是尊驾?” 应敬天一怔道:“老夫考虑什么?” 童天罡冰冷的道:“考虑你应家庄院是否要在今夜化为灰烬?” 心头微微一凛。 “虎钩神”应敬天故作不知状的沉着睑道:“老夫听不懂。”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不必听懂,只要把那对名震江源虎头钩亮出来就行了。” “虎钩神”应敬天脱口道:“与老夫见个高低?” 童天罡冷漠的道:“这是江湖上解决问题最直接的方法。” “虎钩神”应敬天在犹豫。 童天罡冷漠的道:“二位可以一起动手。” “魔臂擎天”毛祖荣双眸亮了一亮,嘴唇启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虎钩神”应敬天仍在犹豫。 ‘冰火神”雷开天插嘴道:“应老哥,条件不错了,还犹豫什么?” 没有理会雷开天。 “虎钩神”应敬天愤怒的道:“童天罡,你不要欺人太甚、” 童天罡冷冽的道:“应敬天,一句话,童某只等你一句话。” 衡量形势。 “虎钩神”应敬天自知占不以丝毫便宜,终于点头道:“好,姓童的,算你狠,老夫认了。” 话落转身要向外走。 “水火神”雷开天道;“应老哥,你可不能不顾朋友交情,一走了之,留下毛老哥受苦受难呀?” “魔臂擎天”毛祖荣不由自主的望了应敬天一眼。 “虎钩神”应敬天怒道:“雷开天,你休想打挑拨离间的如意算盘,老夫可不像你。” “水火神”雷开天泰然一笑道:“想想‘天地双令’在武林中传说的珍贵情形,你应老哥是否动心,那可难说呀?” 毛祖荣又望了应敬天一眼,这一次看的时间更长些。 “虎钩神”应敬天的确知道双令在传说中的价值,他心中也的确别有图谋。 因此,他很怕毛祖荣被雷开天说动,脱口道:“雷开天,你离开不了老夫与毛兄之间的情谊的。” 话落转身又要往外走。 毛祖荣突然开口道:“应兄,他们既然如此侮辱你的人格,应兄何不剖白给他们看?” 应敬天忙道:“兄弟要亲自去拿的用意正是如此。” “魔臂擎天”毛祖荣道:“应兄的手下有不少人在场何不让他们去拿?” “虎钩神”应敬天脸色一变,道:“怎么?莫非毛兄对兄弟也有所怀疑?” “魔臂擎天”毛祖荣忙道:“应兄不要误会,兄弟只是建议给应兄参考而已。” “虎钩神”应敬天脸色立时缓和了许多。 解释道:“东西是我放的,他们找不到,所以兄弟才要自己去拿。” “魔臂擎天”毛祖荣想了想,道:“要不要兄弟陪你去走一趟?” “虎钩神”应敬天毫不考虑的道:“兄弟去去就来,毛兄就不必多跑这一趟了。” “魔臂擎天”毛祖荣心中对应敬天的疑虑虽然没有消除,但却找不出非去不可的理由,因此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虎钩神”应敬天趁毛祖荣犹豫未定之际。 接着又道:“毛兄稍等片刻,兄弟马上回来。” 话落不等毛祖荣开口。 转身就往外走,转眼之间人已离开大厅。 “水火神”雷开天没有再多说什么。 童天罡也没有开口阻止。 “虎钩神”应敬天离开大厅之后,雷开天与“火凤凰”从耳房内走出来。 “火凤凰”右手中提着一个长形包袱,是雷开天交给他的。 走出大厅之后。 雷开天向着童天罡道:“老弟,走吧?” 童天罡望着“水火神”道:“咱们一起走?”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道:“老弟,你所谓的一起,指的是一起离开应家,还是离开之后一起上路?” 童天罡道:“两者都有。” “水火神”雷开天笑道:“你看咱们像同路人吗?” 思忖片刻。 童天罡道:“尊驾认为咱们不能成为同路人吗?” “水火神”雷开天笑道:“蛇无头不行,咱们如果同路,谁是头呢?” 童天罡想了想,道:“商量行事也可以呀?” “水火神”毫不考虑的道:“我这个人一向独断独行惯了,凡事不习惯与别人商量,你能全听我的吗?” 童天罡考虑了相当长的时间之后,才道:“只要与童某的基本目标不冲突,全都可以听你的,怎样?” 雷开天道:“老弟,在你而言,这种承诺已经相当难能可贵了吧?” 童天罡点头道:“童某是头一次向人做这种承诺。” “水火神”雷开天凝重的道:“为什么?因为我救了你?” 童天罡点头道;“是的。” “水火神”雷开天道:“老弟,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吗?” 童天罡道:“不知道。” “水火神”雷开天似笑非笑的道;“我在想我要再等多久,才能找到杀你的机会。” 话虽然说得不怎么严肃。 但其真实性却没有丝毫可以怀疑的。 因为,雷开天眸子深处一直若隐若现的潜藏着那股煞气。 童天罡微微怔了一怔,道:“尊驾放弃刚才的机会不嫌太可惜了吗?” “水火神”雷开天道:“你以为是我救了你?老弟。” 童天罡皱皱眉头,道:“童某一直都很清醒,除了尊驾之外,从开始开到现在,童某没有看到第二个人。” “水火神”雷开天道:“有时候,人的行动往往不是出了自己的意愿。” 童天罡心头微微一动。 目光凝聚在雷开天睑上,没有开口。 “水火神”雷开天道:“说得更明白点,我这么做是受了别人的支使,知道是谁吗?” 睑上表情十分凝重。 童天罡缓慢而又沉重的道:“我想我应该能猜得到才对。” “水火神”雷开天道:“说说看。” 童天罡不考虑的道:“圆觉和尚。” 睑上溜过一丝讶异。 “水火神”雷开天道:“怎么会想到是他?” 童天罡道:“因为他自己无法与江万里对抗。” “水火神”雷开天道:“这么说你是知道自己并不欠他什么了?” 童天罡望着“水火神”雷开天。 沉沉的道:“童某虽然不知道圆觉和尚能支使尊驾是基于什么理由。 但童某可以确定一点,圆觉和尚有恩于尊驾,仍是基于他自身的利益而施惠的。” “水火神”雷开天怔怔的望着童天罡。 良久之后,才沉沉的道:“你很了解圆觉。”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圆觉和尚更了解他要对付的人。” 类似境遇而引起的共鸣。 多多少少消除了雷开天部份的敌意,他道:“你的情况与我多少有点不同,在破庙中你原本可以杀了他,但你没有下手。” 圆觉和尚显然不可能把自己当时的狼狈情形告诉雷开天。 因此,童天罡脱口道:“当时如果童某真个出手杀他,尊驾的‘开天雷’只怕也早出手了。”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场?” 童天罡淡淡的道:“尊驾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水火神”雷开天道:“当时你并不知道老夫也在场吗?” 童天罡道:“童某是不知道。” “水火神”雷开天深深的看了童天罡一眼,道:“老弟,面对杀父仇人,你仍能守信义,重承诺,老夫相当佩服你,不过……” 童天罡淡然的道:“桥归桥,路归路?” “水火神”雷开天道:“不错,老夫仍然没放弃杀你之心。”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尊驾只有一次机会可以试了。” “水火神”雷开天道:“不错,老夫将选择最适当的时机下手。” 童天罡淡淡的扫了雷开天一眼,道:“童某要先走了。” 望了“魔臂擎天”毛祖荣一眼。 “水火神”雷开天道:“这边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童天罡道:“是的。” 雷开天道:“为什么?” 童天罡笑笑道:“在江万里心中,对尊驾的恨意至少可以减少几分,日后尊驾万一不幸落在他手中,要死至少也痛快些。” “水火神”雷开天大笑道:“哈哈……,是为老夫打算的?” 童天罡没有再解释。 转向“火凤凰”道:“咱们走。” 话落转身从容走出厅去。 第二十三章 童天罡、“火凤凰”的人影已消失在转弯角处。 “魔臂擎天”毛祖荣一句话也没敢说。 目注童天罡消失于门外之后。 “水火神”雷开天转向毛祖荣道:“应敬天去了多久了?” “魔臂擎天”毛祖荣道:“没多久。” “水火神”雷开天冷笑道:“毛老哥,你相信他此刻仍在应家宅子里吗?” 毛祖荣脱口道:“相信,当然相信。” “水火神”雷开大道:“他早就带着‘天地双令’远走高飞了。” “魔臂擎天”毛祖荣冷冷的道:“‘天地双令’他此刻恐怕还在找呢?” 雷开天道:“不用找,因为他把它们挂在墙上。” 似乎并不因为雷开天讲出“双令”位置而惊。 毛祖荣冷声道:“所以老夫才说他找不到了。” 雷开天笑道:“找得到,因为那包袱一直挂在那里,我相信他没有时间打开看。” 这话很有道理。 如果应敬天真打算还,他不会去关心包袱内东西的真假。 如果他心存贪念,他将没有时间打开来看。 毛祖荣脸上一变,无言以对。 “水火神”雷开天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毛老哥,明天中午以前,应敬天也许会回来向你解释点什么?哈……” 带着-长串刺耳笑声,“水火神”雷开大也离开了大厅。 口口口口口口 面对着形容憔悴的“神针”鲁东岳。童天罡的感受十分复杂,为“黑妖狐”苗芳。 鲁东岳曾经用药物控制过他。 为了“黑妖狐”苗芳,鲁东岳几乎出卖了所有因感激他而接近他的人。 为了“黑妖狐”苗芳,他放弃了他往日在江湖上清世救人的仁心仁术。 “黑妖狐”苗芳已经占有了他整个人与全付灵魂。 而今,“黑妖狐”苗芳却视他如破鞋般的丢弃了他。 面对着满桌珍肴,“神针”鲁东岳却没有一点味口。 “火凤凰”同情的劝道:“往者已矣,思之无益,鲁前辈今日能够醒悟,脱出陷坑,又何尝不是件大喜之事,来日方长,鲁前辈只要有向善之心。” “假以时日,江湖同道仍然会像往日一样敬重您的,来来来,菜都快凉了,鲁前辈多少吃些吧?” “火凤凰”心中对“神针”鲁东岳一直存有一份感激。 当日要不是他指示她“寒江门”的阴谋,此刻,她也许早已离开童天罡而回到“栖凤宫”去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 “神针”鲁东岳感慨的道:“唉,一失足成千古恨,老夫已经是行将就木的人了,不要说恢复往日名声无望,就连个能让我安身立命的地方恐怕也找不到了。” “火凤凰”的目光在童天罡脸上停片刻后。 试探着问道:“我们要自带着他一起走,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以后再带他一起离开此地。”童天罡凝重的道:“此刻我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有什么能力去保护别人呢?” “神针”鲁东岳识趣的道:“老夫自己一身罪孽,巳难见容于江湖,跟二位一起走也只有增加二位的困扰而巳。 老夫怎敢存此妄想,宫主一番盛情,老夫心领了。” 童天罡的话,“火凤凰”显然不以为然。 望了童天罡一眼“火凤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为人处世,只要自己脚根立得稳,怕什么流言。” 童天罡忙道:“我倒不是怕什么流言,我认为在“寒江门”心目中,我们的目标恐怕要比鲁前辈的更大些。 他跟我们在一起,比他单独行动可能更危险。” “火凤凰”闻言不由点头道:“鲁前辈,这倒是事实。” “神针”鲁东岳慨然一叹道:“老夫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对生与死早巳不放在心上,老夫之所以没离开四川。 主要原因是老夫想在有生之年,能够了却受愚、丧女之恨,老夫自知这点能为不足以与江万里翼护下的苗芳相抗衡。 因此,老夫过邀二位来此相叙。” “火凤凰”闻言一怔,道:“这么说从沐川到五渡溪,这一路……” “神针”鲁东岳老睑一红,道:“不错,老夫一直跟在二位后面。” “火凤凰”笑笑道:“这么说鲁前辈是下定决心要与‘寒江门’一拚了?” 双目中冷芒闪射。 “神针”鲁东岳森冷的道:“老夫的目标是苗芳,‘寒江门’既然收容了苗芳,自然也就是老夫的对头了。” “火凤凰”的目光笪又集结在童天罡睑上,道:“你认为呢?” 童天罡曾经与鲁东岳相处过一段相当长的时日,对鲁东岳在“黑妖孤”苗芳跟前所表现的那种卑恭屈膝的言行,一直耿耿于怀,心存不耻。 要不是鲁莲妆因救他而遇害,就算“火凤凰”说破了嘴,他也不可能接受“神针”鲁东岳与他同行的。 淡漠的扫了“神针”鲁东岳一眼。 童天罡道:“跟我们在一起,说不定你不但无法了却心愿,反而会促使杀身之祸提早降临。” “神针”鲁东岳道:“这么说,你是答应带老夫同行了?” 童天罡道:“只要你愿意,我们没有不欢迎的理由。” “神针”鲁东岳大喜过望的道:“与二位同行如果仍报不了仇,那也只能归诸天意了,老夫死而无怨。” 希望之火的升燃,立时烧尽他满睑的颓丧与落寞。 刹那之间,“神针”鲁东岳又有了活力,抓起酒壶满斟三大杯。 举杯朝童天罡二人道:“承蒙二位不弃,老夫先干在杯以表谢意。” 话落起身,连干在大杯,然后高声道:“堂倌,拿酒来。” 堂倌的行动相当快,两壶热酒立刻送到。 “神针”鲁东岳抓起酒壶,起身为童天罡与“火凤凰”各斟满一杯,重又举杯道:“老夫敬二位一杯。” 童天罡对“神针”鲁东岳心中虽然仍有介蒂,这头一杯酒却没有理由拒绝。 “火凤凰”则因为对“神针”鲁东岳心存感激,平日虽然很少沾酒,今天这一杯却是诚心要喝的。 三人干杯之后,“神针”鲁东岳重又起身斟酒,童天罡道:“饭后还得赶路,咱们到了嘉定后再喝吧!” “神针”鲁东岳道:“令主少年英豪,区区几杯水酒算得什么,再干了这一杯如何?” “火凤凰”笑道:“干了这一杯就吃饭,如何?” “神针”鲁东岳忙道:“好,只干这一杯。” 话落仰颈先干了杯中酒。童天罡无可奈何,只好陪着又干了一杯,然后三人开始用餐。 应在这个时候,站柜的堂倌突然扯着喉咙高声叫道:“贵官三位光临。” 童天罡闻言抬头,豁然看到了“黑妖狐”苗芳带着“虎钩神”应敬天与“魔臂擎天”毛祖荣走进门来。 基于本能的反应,童天罡提气凝功。 突然间,童天罡脸色变了。 “神针”鲁东岳显然一直在注意着童天罡的举动见状停筷道:“童令主,你怎么了?” 恨与怒交织成一付自嘲的笑容,呈显在童天罡的俊脸上。 童天罡摇着头望着鲁东岳道:“鲁东岳,直到现在,我才算真真实实的认识了你,只可惜太晚了。” 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火凤凰”抬头望着童天罡,茫然的道:”你怎么说这种活?你是怎么了……” 童天罡颓然的苦笑道:“你聚气运功看看。” “火凤凰”一怔道:“无缘无故的运功干什么?” 童天罡道:“不要问,你试试看看。” “火凤凰”依言一试,粉脸立时也变了,脱口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武功怎么完全消失了。” 突然,“火凤凰”的目光转向“神针”鲁东岳。 焦急的道:“鲁前辈,是你?” “神针”鲁东岳坦然一笑道:“这是唯一可以避免刀兵之灾的方法。” “火凤凰”气得想哭,尖声道:“鲁东岳,难道你忘了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死的了吗?你……你可还有点血性吗?” 猛然跳了起来。 鲁东岳大吼道:“住口!” 想想这一切几乎都是自己一念之差造成的,“火凤凰”心中有着内疚。 “火凤凰”就无法忍受,跟着站起身子,大叫道:“鲁东岳,你……你不是人,你……你简直连畜牲都不如。”—— 氢扣住“火凤凰”左手腕脉。 “神针”鲁东岳扬起夺掌,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童天罡抢口道:“鲁东岳,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已经占尽上风了,用得着再逞这点微不足道的威风吗?” “神针”鲁东岳神气活现的道:“老夫高兴。” 话落右掌就要往下掴。 “东岳,住手!” 满腔怒火突然消失,鲁东岳带着得意的脸色,转向“黑妖狐”。 “神针”鲁东岳几乎是毫不考虑的便把夺手放了下去。 “黑妖狐”苗芳简直已经控制了鲁东岳的灵魂了。 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黑妖狐”苗芳走到近前,得意的笑道:“你可不能打她,三公子说要见见童天罡的这位情人,说不定呀,嘿嘿,她就是日后‘寒江门’的少门主夫人呢?咱们得罪得起吗?” “神针”理东岳赶紧放开扣在“火凤凰”腕脉上的五指,笑道:“对对,有道理。” 话落笑容-敛,道:“你交待的事,我可全办到了。” “黑妖狐”苗芳道:“你做得实在太好了,江老爷子一定会重用你的。” “神针”鲁东岳凝重的道:“名与利,我都不在乎,倒是你答应我的事,你怎么说?” “黑妖狐”苗芳故做不知状,一怔,道:“我答应你的什么事呀?” “神针”鲁东岳道:“嫁给我呀!” “虎钩神”应敬天与“魔臂擎天”毛祖荣忍不住全都笑出声来。 “黑妖狐”苗芳粉睑一红。 白了“神针”鲁东岳一眼,嗔道:“当着这么多人,你……”“神针”钱东岳郑重其事的道:“应、毛二位当家的也不是外人,当着他们二位,也正可以做个见证。” “虎钩神”应敬天笑道:“对对对,这个媒证咱们老哥俩很愿意做,白发红颜,也为武林成就一段佳话。” “黑妖狐”苗芳焦急的道:“应当家的,怎么您也取笑起我来了。” “虎钩神”应敬天正色道:“苗姑娘,老夫说的是实话呀,你想想着。 鲁老他除了年纪稍大了点外,他对你什么事不是言听计从,忠心不二,放眼世间,这种人到那里去找呀?” “魔臂擎天”毛祖荣也插嘴道:“应兄说得极是,鲁老对苗姑娘的忠诚是没话说的,‘寒江门’也的确需要一位像鲁老这样的神医,这段良缘,江老爷子也一定会很赞成的。” “黑妖狐”苗芳真急了,脱口道:“请二位当家的不要再说了。” “神针”鲁东岳脸色一变,道:“苗芳,你该不是在利用我吧?” 童天罡忍不住插嘴道:“对尊驾这种老不耻的人,不利用那才是真的有罪呢。” 猛然转身,忍不住童天罡的讽刺。 “神针”鲁东岳押手一掌拍向童天罡,出掌之猛,人目可知他是有了全力。 一把扣住鲁东岳的腕脉…… 毛祖荣把鲁东岳的右掌举高,救了童天罡一掌之危,然后道:“鲁老,不要冲动。” “神针”鲁东岳焦燥的道:“老夫杀了他不是正合‘寒江门’的心意吗?” “魔臂擎天”毛祖荣连连点头道:“话是不错,但是,此地是酒楼,耳目众多,在此地伤人,只怕会给鲁老意来麻烦。” “神针”鲁东岳蛮横的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夫决不连累‘寒江门’,毛当家的尽管放心。” “虎钩神”应敬天心知鲁东岳是借题发挥,连忙向“黑妖狐”苗芳使了个眼色。 “黑妖狐”苗芳满睑厌恶之色,无可奈何的开声道:“好了,好了,你不要闹了。” “虎钩神”应敬天忙插嘴道:“鲁老,苗姑娘已经答应了。” “神针”鲁东岳倏地转向“黑妖狐”苗芳,兴奋的道:“真的吗?” 急忙收敛了满脸的厉恶表情。 “黑妖狐”苗芳做作出一脸委曲表情道:“本来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不安的搓着手。 “神针”鲁东岳满睑惶恐的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我该死,你连人都给我了,我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黑妖狐”苗芳大吃一惊,脱口道:“鲁东岳,你疯了。” “神针”鲁东岳先是一怔。 然后若有所悟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话落驯服的退到一边去,表示自己不再插手管其他的事了。 “黑妖狐”苗芳见装暗自松了口气,然后道:“应当家的,人交给你了。” “虎钩神”应敬天道:“两次人擒住童天罡全是你苗姑娘的功劳,还是由你来处断吧?” “黑妖狐”苗芳笑道:“在二位当家的面前,苗芳怎敢居功,应当家的,您再推托,等于是看不起晚辈了。” “虎钩神”应敬天高兴的道:“哈哈……,苗姑娘,你可真会说话,难怪江老爷子对你……哈哈……” “黑妖狐”苗芳脸色一红,道:“应当家的,您……” “虎钩神”应敬天不敢往下多讲,脸色一整,适可而止的道:“玩笑话,玩笑话,苗姑娘不要当真。”话落转向重天罡,阴沉的道:“童天罡,咱们又见面了。” 冷漠的扫了应、毛二人一眼,童天罡道:“尊驾在浪费时光。” “虎钩神”应敬天道:“老夫想听听你此刻的感想。” 童天罡冷冷的道:“感想是有,只怕尊驾没那份荣幸。” “虎钩神”应敬天脸色一变,冷笑道:“童天罡,如果老夫非听不可呢?” 童天罡冰冷的道:“拿出手段来。” “虎钩神”应敬天阴狠的道:“老夫不会令你失望的,不过,不是此地。” 童天罡冷冷的道:“因在四川境内百姓的心目中,‘寒江门’的长者都是君子,对吗?” “虎钩神”应敬天道:“情况确实如此。” 话落接着道:“你能走吗?” 童天罡坦然的道:“走多远?” “虎钩神”应敬天道:“店门口,老夫备有马车等在那里。” 看看满脸戚苦的“火凤凰”。 童天罡柔和的笑笑道:“不要难过,江湖鬼域,咱们既然踏进了江湖,死神便一直盯在我们后面。” 眼圈红红的,“火凤凰”道:“是我害了你,如果我不劝你收容姓鲁的,目前的情况就不会发生了。”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我们跟他走进这里,我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如此了,你主不主张收容他都是一样。” “魔臂擎天”毛祖荣插嘴道:“两位,还要咱们大夥等多久呀?” 童天罡看看“火凤凰”道:“走吧!” 话落站起身来。 “虎钩神”应敬天道:“童天罡,把‘天地双令’交出来吧?”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把双令抽出来放在面前的桌面上。 目光转向毛祖荣,应敬天道:“毛兄,请你收起来吧?” 话落又话落目光又向各人扫了一转。 “虎钩神”应敬天要毛祖荣保管“天地双令”显然是存心要表明他没有私吞双令的居心。 以表示在应家雷开天所说的那些话全是捏造出来,中伤他与毛祖荣之间的感情的。 “魔臂擎天”毛祖荣临事的急智虽然不如应敬天,但对应敬天的这个安排他却看得很清楚,当即笑道:“还是由应兄保管吧,这叫一事不烦二主。” “虎钩神”应敬天道:“兄弟负责押解他们,还是请毛兄保管吧?” 事情越推越明朗化,毛祖荣自然更不肯接。 “神针”鲁东岳突然插嘴道:“那就仍带在童天罡身上吧,只要童天罡跑不了,东西就丢不了。” “黑妖狐”苗芳道:“这种事,你不要管。” “魔臂擎天”毛祖荣道:“鲁老的建议有理,双令暂时就还带在童天罡身上好了。” 事实上,把“天地双令”拿出来另行保管本来就是多此一举。 “虎钩神”应敬天只好道:“童天罡,双令你还是自己带着吧!” 童天罡又把双令收了回去。 做了个让客姿态,应敬天道:“请吧?” “魔臂擎天”毛祖荣目光转向了童天罡。 童天罡招手把堂倌叫过来,道:“结账。” “神针”鲁东岳接口道:“今天的客是老夫请的,账由老夫来结。” 童天罡看都没看他一眼,离开座位。 走到“火凤凰”的身边,低声道:“咱们走吧?” “火凤凰”点点头。 与童天罡并肩向门口走去,脚步平稳,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之处。 “虎钩神”应敬天有些怀疑的望着“神针”鲁东岳道:“你给他们服的是什么药?能支撑多久?” “神针”鲁东岳道:“我给他们服的是封闭经脉的药,他们的武功仍在,但却一点也施展不出来。” “虎钩神”应敬天道:“能支撑多久呢?” “神针”鲁东岳道:“只要不让他服解药,他们永远不能恢复。” 对童天罡的武功。 “虎钩神”应敬天心存颐忌,担心的道:“不会有意外吧?比方药物失灵之类的事情?” “黑妖狐”苗芳笑道:“这个应当家的尽管放心,童天罡的武功过去曾被鲁东岳封闭了好几个月。 后来还是给他服了解药他才恢复的,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虎钩神”应敬天点点头。 转身走向门口,一面道:“我总认为不如干脆废了他们的武功来得安全些,苗姑娘认为如何?” “黑妖狐”苗芳道:“应当家的说得极是,不过,我担心三公子万一要是看上“火凤凰”并收了她。 那时候她武功恢复不了,岂不要怪我们办事考虑不周了?” 自从圆觉和尚与江万里翻了脸之后…… 谁都看得出来江万里有心培养由江起峰接着“寒江门”。 “黑妖狐”苗芳的顾虑是有需要的。 “虎钩神”应敬天道:“苗姑娘考虑得也对,反正天黑前见了三公子后,童天罡就可以除掉了,老夫也许是多此顾虑了。” 当应敬天等人到达门口时。 “魔臂擎天”毛祖荣已经指挥手下驾车的车夫把马车开到阶前了。 此刻,车夫正拉开车门等着。 “虎钩神”应敬天道:“童天罡,这是‘寒江门’接迎贵宾的专车,这次,在公子特地从成都把这部车也带了来,就是专门来侍候你们这些贵宾用的” 童天罡心头微微一紧,道:“‘浪子’江起峰来了?” “虎钩神”庆敬天冷酷的道:“这次,你应该死而无憾了吧?” 死,似乎已成定局,无憾则不可能。 童天罡带着“火凤凰”上了车。 在应敬天等四人四骑的监护下,缓缓驶离了五渡溪镇集。 仙迹崖,这个名了是古人留下来。 如今,此地的人们都称此地为亡魂崖。 因为,每年总有几具尸体会被人在崖下发现,死的虽然都不是附近居民。 但这些亡魂却改变了此地原有的美名。 崖上古木参天,地上落叶如毡,立身崖边远眺,峰峦苍翠,重叠峻拔,渐远渐高,直接霄汉,崖下清溪如带,蜿蜒而流,爷赡群峰巍峨,覆视碧流如带。 身在崖上,确有欲羽化而登仙境之感。 在四人四骑临护之下的马车,沿着崎岖陡斜的小径艰难的向崖上盘旋前进,直到古树林边才停下来。 车把工擦擦满脸的汗水。 然后跳下车来打开车门,“虎钩神”应敬天翻身下马,长长的吁了口气,沉声道:“二位,请吧?” 打从武功受制,童天罡就知道自己面临的危境了。 如今,虽然更接近死亡了。 但他却没有丝毫方法改变他面临的死亡之路。 也正因为他没有改变的能力,因此,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从容的从车上下来。 然后把“火凤凰”也接了下来。童天罡泰然的面对着“虎钩神”应敬天以及与他并立在一起的另外三个人。 “虎钩神”应敬天打量了童天罡二人一阵。 阴冷的笑笑道:“这里原来的名字叫仙迹崖,这些年来,此地的人们却称它为亡魂崖,知道为什么吗?” 童天罡冷漠的道:“‘寒江门’的杰作改变了它吧?” “魔臂擎天”毛祖荣冷酷的露齿笑道:“一点也不错,是咱们‘寒江门’改变了它! 因此,咱们要不断的借重像你们这一类的“朋友”来维护这个新名字,童天罡,你应该觉得很荣幸吧?” 冷冷的笑了一声,童天罡并没有死亡前的恐惧。 童天罡道:“各位听过多行不义这句话吗?总有一天,各位也会葬身此崖之下的。” “虎钩神”应敬天扬声大笑道:“哈哈……,三十年风水轮流转,童天罡,你的话很有道理,不过,这一天你恐怕看不到了。” 童天罡没有接腔。 因为,眼前的境况使他没有反驳余地。 言辞者行动上都占足了上风。 “虎钩神”应敬天志得意满的侧身做了个让客姿势,道:“童大今主,请!” 龙困浅滩,虎落平阳。 童天罡冷漠的扫了应、毛二人一眼。 然后向“火凤凰”点点头,迈步坦然向林中走去,神色很从容。 进入密林二十丈左右,地上豁然出现一条红毡铺成的弯曲毡径,蜿蜒直入密林深处,怕不有百十丈远。 指着红毡径,应敬天对童天罡有让客之意。 “虎钩神”应敬天道:“这是咱们三公子特地为你铺设的,在三公子请来此地的‘佳宾’中,你是最有份量的一个,请,请走这边。” 应敬天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态上没有丝毫嘲弄的意味。 童天罡移步踏上红毡径,没有开口,在“寒江门”所有的人中,意天罡觉得唯有“浪子”江起峰没有邪气。 继“火凤凰”之后。 “黑妖狐”苗芳也要往红毡上踏,应敬天急忙开口道:“苗姑娘,是三公子专程派人从嘉定买来的新毡。” 黑娇狐”苗芳一怔,道:“新毡怎样。” “虎钩神”应敬天道:“除了童天罡与‘火凤凰’之外,三公子没有提到别人可以在上面走。” 苗芳-只脚已经踏在毡上了。 “黑妖狐”苗芳骑虎难下的道:“难道说咱们的身份还比不上两个待决之囚吗?” “虎钩神”应敬天凝重的道:“白古英雄相惜,如果撇开对立场不谈,在三公子心目中。童天罡的份量或许重于我们也不一定。” “黑妖狐”苗芳道:“擒住英雄的人又算什么呢?” “虎钩神”应敬天道:“苗姑娘,老夫只是善意的提醒你,因此,老夫不会回答你的问题。” 从应敬天的凝重神色中…… “黑妖狐”苗芳似乎也体会到事态的严重性,语气一变道:“晚辈自己当然不敢以英雄自居,我是替二位前辈觉得不平。” “魔臂擎天”毛祖荣颇有同感的耸耸肩,接口道:“谁说不……” 急忙开口截住毛祖荣那个还没说出来的“是”字,抢着道:“三公子是咱们‘寒江门’日后的接掌人,老爷子是不会看错人的。 因此,他怎么决定一定有他独到的看法,岂可妄加评断。” 话落目光扫了毛祖荣、苗芳一眼。 “魔臂擎天”毛祖荣如梦初醒般,急忙接睦道:“谁说不是呢?” 把踏在红毡上的那只脚收回来,苗芳意犹不甘的,目光仍盯在红毡上。“黑妖狐”苗芳完全改变了口气,道“二位前辈说得极是,二位对三公子如此忠心,如此佩服,三公子一定会很感激二位的。” 她的语气很暧昧,使人很容易产生她与江起峰有什么特殊关系的感觉。 应敬天打量了“黑妖狐”苗芳一眼,未置可否,岔开话题道:“童天罡已经走了很远了,咱们追过去吧?” 话落不容分说,迈开脚步,急急的追了下去。 “魔臂擎天”毛祖荣起步稍微慢了一点。 “黑妖狐”苗芳探问道:“毛当家的,应当家的知道的事情有没有全告诉你?” 毛祖荣放慢脚步,道:“我们之间地话不谈。” “黑妖狐”苗芳追问道:“那老爷子下达的命令,他有没有全告诉你?” “魔臂擎天”毛祖荣怔,道:“老爷子下给他什么命令?” “黑妖狐”苗芳忙笑道:“我那里知道下给他什么命令,我只是打个比方,比方说这一次三公子到五渡溪来的事。” “魔臂擎天”毛祖荣笑道:“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老爷子下达的任何指令,对象全是我们两个” “黑妖狐”苗芳道:“那这一次准备在断魂崖处置的人有几个你知道吗?” “魔臂擎天”毛祖荣为了表示自己所知道的并不比应敬天少,毫不考虑的道:“听说有七个。” “黑妖狐”苗芳一怔,道:“七个?这么多?都是那些人,您知道吗?” 毛祖荣脱口道:“童天罡、‘火凤凰’、闻世雄、雷开天,柳震川……” 突然有了警觉。 毛祖荣话说了一半便住口不往下说了,改变话题道:“他们走得相当远了,咱们追上去吧?” 话落随即加快了脚步。 “黑妖狐”苗芳与“神针”鲁东岳也跟着加快步伐。 “黑妖狐”苗芳仍旧追问道:“还有两个是不是柳震川的两个儿子?” “魔臂擎天”毛祖荣含糊其辞的道:“大概是吧?” 一直没开口的“神针”鲁东岳突然插嘴道:“毛当家的方才所提到的那些人,现在可全都在崖上吗?” 毛祖荣道:“全都在这里。” “神针”鲁东岳道:“要把他们抓齐,老爷子一定动员了不少人手吧?” “魔臂擎天”毛祖荣道:“老爷子只派出一个人来就把他们全逮到了,当然,童天罡与‘火凤凰’不包括在内。” “黑妖狐”苗芳惊讶的道:“只有一个人?谁?三公子?” 脸上流露着钦佩之色。 “魔臂擎天”毛祖荣道:“不错,正是江三公子,有道是,虎父无犬子,三公子可真称得上是青出于蓝呀?” “黑妖狐”苗芳也跟着奉承似的道:“三公子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这下子,可真是要名震四海了。” 想起当时在名山镇郊,他为救童天罡而被江起峰挟持到密林中污辱的经过。 “黑妖狐”苗芳仿佛觉得自己也沾到了“浪子”江起峰的一份荣耀,脸上不能自制的流露出沉醉之色。 趁着“黑妖狐”苗芳陶醉之际。 “魔臂擎天”毛祖荣加快脚步追上了应敬天与童天罡等人。 “神针”鲁东岳冷眼看到“黑妖狐”苗芳的自我陶醉表情,忍不住开口道:“你在想什么呀?他们都快到地头了,咱们走快一点吧?” 如梦初醒——“黑妖狐”苗芳加快脚步,急迫下去,等她俩追到前面的人,也正好走到了密林尽头。 红毡直通到崖边一块平坦的空地上,空地在三面参天古木的枝桠覆盖下。 显得有些阴暗,地上的落叶显然经人清扫过。 因为地面潮湿而且微微散发着霉味。 在空地中央,两张接放在一起的八仙桌上摆满佳肴美酒,伴青山,临幽谷。 这个地方确实足以令墨客骚人响往,只可惜此刻在场的,没有一个有诗酒会友的雅兴。 “水火神”雷开天,“银环飞虹”闻世雄以及“四川一叟”柳震川全坐在客位上,个个表情肃穆庄严,全无一点赴宴的喜悦。 四个身体健壮结实的青年大汉远远的站在四周,似乎专等着侍候宴席。 “浪子”江起峰站在毡径通过的一颗古树下,迎着童天罡抱拳笑道:“童兄,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浪子”江起峰的笑容虽然并没有嘲讽之意。但看在童天罡眼寸,总觉得他有一付胜利者的面孔。 童天罡停住脚步,目光逐个滑过在坐的三个人脸上,最后停在“浪子”汪起峰脸上。冷漠的道:“不错,咱们又相逢了。” “浪子”江起峰笑道:“童兄好像并没有故人相逢的喜悦?”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也没有再相逢的忧惧。””浪子”江起峰道:“为什么要有忧惧呢?童兄莫非对兄弟在此设宴相待有什么主观上的误解?”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自古宴无好宴,会无好会。” “尊驾在控制了童某的武功之后没宴相待,还用得得着‘主观误解’这四个字吗?” “浪子”江起峰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大丈夫生而问欢,死而何惧,童兄不以生死为念,堪称英豪。” 话落一顿,敛笑容,正色道:“不错,今天兄弟设宴于此,各位确实有葬身荒山野岭的可能…… 不过,古人说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今天兄弟套用老古人的说词,各位生死只在一念之间,但生死仍操诸各位之后。 尤其对你童兄,兄弟在主观上就没想要杀你。” 童天罡不为所动,冷漠的道:“除非童某逼迫尊驾杀我,对吗?” “浪子”江起峰笑道:“童兄能不能不用‘尊驾’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不是太生份了吗?” 童天罡冷冷的道:“可以,除非尊驾不姓江,再不然就是尊驾与江万里没有父子关系。” “浪子”江起峰道:“那是不可能的。” 童天罡冷笑道:“童某不强人之难。” “浪子”江起峰点点头,道:“童兄,刚一见面咱们之间就有了尖刻的冲突,这虽然不是个好的开端,但兄弟并未改变初衷。” 话落仿了个让客姿态,道:“童兄,请!” 童天罡刚要举步,“浪子”江起峰突然以惊异的声音道:“这位姑娘大概就是名满武林的‘栖凤宫’宫主,‘火凤凰’吧?” 童天罡止住脚步。 “火凤凰”冰冷的道:“不错,我就是‘火凤凰’。” “浪子”江起峰道:“‘寒江门’与姑娘的‘栖凤宫’并无过节,宫主为什么要来淌这遭浑水呢? 当然,姑娘既然对本门采取了行动,在一门为了自身的声誉自然也不能全无反应,因此……” “火凤凰”冰冷的道:“因此,‘寒江门’要报复?” “浪子”江起峰沉吟片刻道:“报复与不报复,全看宫主怎么做了。” “火凤凰”冷冷的道:“只要‘寒江门’与童天罡之间的死结解不开,本宫就不可能与‘寒江门’妥协。” “浪子”江起峰一怔,寒声道:“宫主可知道你的命目前操在谁手中?” “火凤凰”凛然无惧的道:“生与死威胁不了本宫。” “黑妖狐”苗芳逼近几步,插嘴道:“三公子,她已经死心踏地的认定童天罡了,留下她将是本门一大祸患。” “浪子”江起峰皱皱眉头,看都没看“黑妖狐”苗芳一眼,继续道:“宫主是童天罡的什么人?” “火凤凰”冷冷的道:“本宫无可奉告。” “黑妖狐”苗芳又插嘴道:“哼,她还不是自认为已经童天罡的人了。” “浪子”江起峰仍然没看“黑妖狐”苗芳,只不耐烦的冷声道:“我没问你。” “黑妖狐”苗芳原也自认为是江起峰的人了,闻言不由大失所望,脱口道:“三公子,我提醒你可是一片好心。” “浪子”江起峰冷冷的道:“你过去不是也同样的提醒过童天罡的吗?” “黑妖狐”苗芳焦急的道:“三公子,你说话可得凭良心,打从老爷子放我在川康地面上替‘寒江门’做暗椿开始。 我对‘寒江门’可是一直忠心耿耿的。”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如果‘火凤凰’不出现,恐怕你此时忠心耿耿的对象早已经不是‘寒江门’了。” 满怀希望突在变成彻底的绝望,“黑妖狐”苗芳激愤难平,脱口道:“哼,想当初在名山镇外你!” “浪子”江起峰脸一红,脱口怒吼道:“住口!” “黑妖孤”苗芳怒目相对,尖声道:“怎么样?你占了便宜如今不认账了?” “浪子”江起峰突然扬起右掌,应、毛二人急忙上前拉开苗芳,一面低声责备道:“苗姑娘,你疯了?怎么可以对三公子如此说话?” “神针”鲁东岳惶恐的连连向“浪子”江起峰作揖。连声求道:“少门主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虎钩神”应敬天也劝道:“三公子,都是自家人,家务事咱们日后再慢慢计议,公子请息雷霆之怒。” “虎钩神”应敬天只本提醒“浪子”江起峰家丑不外扬,并没有替苗芳求情的意思。 “浪子”江起峰脸色突然缓和下来,笑道:“兄弟无量,倒让童兄与宫主见笑了,二位,请!” 童天罡退后一步,与“火凤凰”并肩走向桌边,两个壮汉及时上前,替二位抽开主客席位的座椅。 童天罡不再廉让示意“火凤凰”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浪子”江起峰又把应、毛二人让进席中。 然后向仍自满脸惶恐之色的“神针”鲁东岳道:“鲁老,请!” “神针”鲁东岳廉卑的道:“三公子,老朽不敢当。” “浪子”江起峰和缓的道:“鲁老不要客气,这次本公子能请到童天罡与‘火凤凰’这两位贵客,你应居首功。” “神针”鲁东岳道:“老朽理当效命,何敢居功。” “浪子”江起峰笑道:“本门一向尝罚分明,有功就是有功,有过就是有过,不要谦虚,请吧!” “神针”鲁东岳欲言又止的道:“可是……可是……” “浪子”江起峰作色道:“你要我请几遍?” “神针”鲁东岳惊恐焦急的道:“可是……可是……她……” 第二十四章 指指“黑妖狐”苗芳,鲁东岳有求情的意思。 又好气,又觉得可怜,“浪子”江起峰道:“她对你有那么重要?” “神针”鲁东岳老脸一红,讷讷的道:“公子,老朽所陷已深,已经没有勇气回头了。” 妻女皆亡,声誉全毁,想想他的遭遇。 “浪子”江起峰笑不出来了,原先对他是否会忠于“寒江门”的那一层顾虑。 也因力鲁东岳对“黑妖狐”苗芳的痴迷而消除了。 终于点了点头,“浪子”江起峰道:“苗姑娘,请!” 由于“浪子”江起峰是“寒江门”目前权势仅次于江万里的人。 因此,“黑妖狐”苗芳对于方才的激动心中总有些担忧与后悔。 抓住机会连忙道:“妄身方才多有冒犯三公子之处,承蒙三公子大量海涵,妄身将永志大恩。” “浪子”江起峰冷淡的道:“要谢应该谢鲁老才对,不必谢我。” “黑妖狐”苗芳向来对人对事都是看上不看下,闻言颇不以为然的扫了“神针”鲁东岳一眼,没有开口。 “浪子”江起峰对“神针”鲁东岳已产生好感,见道:“‘寒江门,今后借重鲁老的地方很多,鲁老在本门中持位也将与日俱增。” “黑妖狐”苗芳闻言已知“浪子”江起峰夸赞鲁东岳的用心,只得转向鲁东岳道:“东岳,多谢你给我缓颊了。” 立时喜形于色,鲁东岳骨头也软了三分。 “神针”鲁东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连声道:“快别这么说,快别这么说!” “浪子”江起峰满意的笑笑道:“很好,咱们入席吧,别让客人久等了。” 话落转身先走向席间。 “浪子”江起峰在主位上坐定之后,四个壮汉赶忙上前在每人面前斟上满满一杯酒。 “浪子”江起峰起身举杯向席间各人一照,然后道:“江起峰末学后进,今天斗胆强邀各位赴宴,如有得罪之处,万望各位贵客看在江某一片诚心的份上,多多包涵。 江某先尽此水酒一杯,当面向各位贵客谢罪。” 话落举杯一饮而尽。 应敬天、毛祖荣、苗芳、鲁东岳慌忙起身,各自举杯相陪。 童天罡等人则听如未闻,端坐不动。 “浪子”江起峰再斟一杯,遥对着“水火神”雷开天道:“雷大叔,您是最早来给小侄捧场的,小便先敬雷大叔一杯。” 冷眼望着江起峰。 “水火神”雷开天冷笑道:“江起峰,要不是你指使那该死的贱婢偷走了老夫的‘开天雷’,哼!” “浪子”江起峰淡然一笑道:“对于这件事。小侄也一直觉得很不安。但是小便如果不出此下策,又怎么能请得到大叔您呢? 对于雷大叔的赏光,小侄先单独再敬大叔一杯。” 话落又-饮而尽。 “水火神”雷开天道:“要我喝吗?” “浪子”江起峰眸子转了几转后,道:“雷大叔如果肯赏睑,那是小侄的光荣。” “水火神”雷开天道:“能替我妥开穴道吗?” “浪子”江起峰毫不考虑的道:“雷大叔,目前小侄还不能。” 没有说第二句话。 “水火神”雷开天举起面前的酒杯,挥臂泼向江起峰。“浪子”江起峰没有躲。 因此,一杯酒几乎完全泼在他身上了。 好像一切都是预料中的事。 在“浪子”江起峰脸上,找不出一丝一毫怒色。 目光移到“神环飞虹”闻世雄脸上,新斟满的一杯酒也照向闻世雄:“关老英雄……” “银环飞虹”闻世雄冷冷的道:“江起峰,用不着假惺惺,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就是你老子买嘱杀柳燕翔的元凶。 因此,老夫打从落入你手中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是死定了,所以,老夫不打算卖你任何账。” “浪子”江起峰仍旧一饮而尽,然后道:“你的确说过,我也承认你没说谎,也正因为你没说谎,所以……” “银环飞虹”闻世雄道:“基于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老夫今天是死定了,对吗?” 缓慢的点点头,江起峰道:“对!” 在座的人目光都紧向江起峰,只有“神针”鲁东岳的眼神始终盯在苗芳睑上。 “浪子”江起峰的目光又转向童天罡。 看着“浪子”江起峰斟酒,看着他举杯,看着他一饮而尽。 童天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朝童一罡照照干尽了的空杯,杯中酒又斟满了。 “浪子”江起峰道:“童兄,你有什么看法?” 童天罡没有开口,举起面前的酒杯,朝“浪子”江起峰照了照重又放了下去。 童天罡没饮下这杯酒,江起峰显得很失望。 “浪子”江起峰再举一杯,一饮而尽。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再干十杯也是一样。” “浪子”江起峰目注童天罡道:“为什么?” 童天罡道:“尊驾真不懂?” “浪子”江起峰道:“因为家父?” 童天罡冷漠的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浪子”江起峰凝重的道:“各交各的,江湖上这种例子很多。” 童天罡冷漠的摇头道:“如果真能各交各的,尊驾还会放弃‘浪子’生涯,重回寒江门吗?” “浪子”江起峰沉重的道:“童兄,你在逼兄弟杀你。”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不必把事情说得这么单纯,今天即便是童某真的有心放弃前嫌,交你这个朋友,尊驾也得杀我不可。 因为,要证实柳燕翔的死与江万里无关,单只杀了闻世雄还不够。” “浪子”江起峰凝重的道:“童兄,人与人之间的交注难道永远避不开这些冷酷、生硬的利害关系吗?” 童天罡道:“能,那得看那一类的人。” “浪子”江起峰道:“像兄弟我这种人呢?” 童天罡道:“尊驾的确这么想过,也这么做过,但是,尊驾却无力贯彻,因为,尊驾有个摆脱不掉名与利的父亲。” “浪子”汪起峰道:“童兄,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能忘掉你与家父间的过节,我今天一定不杀你。”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如果童某办不到呢?” “浪子”江起峰道:“那兄弟就必须克尽人子之责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不也是克尽人子之责吗?” “浪子”江起峰怔了一下。 突然扬声大笑道:“哈……童兄,你错了,如果你真想克尽人子之责,你就不该放弃这唯一求生的机会。” 冷眼望着“浪子”江起峰,直等他笑完之后……童天罡才冷拎的道:“归顺‘寒江门’?” “浪子”江起峰道:“韩信当年曾忍胯下之辱,童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连这个最起码的道理都没弄明白,还谈什么尽人子之责呢?” 童天罡冷笑道:“连尊驾都知道这个道理,以令尊为人之张毒奸险,他会不谨防患未然的道理吗?” “浪子”江起峰睑色一寒,道:“童兄,当着儿子的而辱骂其父,你不觉得太过份了吗?” 童天罡冰冷的道:“这叫话不投机半句多。” “浪子”江起峰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激动的情绪,放缓声音道:“童兄,直到目前为止,我对你仍存有原先的敬重之意。” 童天罡道:“童某也一直认为川康境内只有你可以交明友。可惜的是你姓江而我姓童。”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浪子”江起峰道:“这么说,你我之间的这道鸿沟是没有跨越的可能性了?” 童天罡道:“事实确实如此。” “浪子”江起峰又斟了一杯酒,举杯朝童天罡照了照,然后一饮而尽,道:“童兄,我们私人的关系,如同方才的一杯酒。这是兄弟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了。” 童天罡冷然-笑,没有接腔。 “浪子”江起峰脸一沉,冷声道:“童天罡,把双令解下来放在桌子上。” 神色依旧冷漠泰然。 童天罡从容的把“天地双令”解下来摆在面前的桌子上。 站在童天罡身后八尺外的一个壮汉,急步走过来,把双令搬到江起峰面前。 “浪子”江起峰对壮汉道:“把我包袱裹那柄剑鞘拿来。” “天煞令”终于又归入原有的鞘中。 童天罡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但他心的波涛却在汹涌澎湃着。 双目盯在双手端起的酒杯上,酒杯指向“火凤凰”。 然后,“浪子”江起峰的目光从杯子上移注在“火凤凰”脸上,缓慢的道:“‘宫主’,你是江某有生之年所见到的唯-堪称为美女的女人。” 话落仰颈干了杯中酒。 “火凤凰”冷冷的望着江起峰没有开口。 身子微微前倾浪子又端起了酒杯。 “浪子”江起峰凝视着“火凤凰”道:“‘宫主’,能跟我干-杯吗?” “火凤凰”神色如旧。 “浪子”江起峰又道:“江某有什么地方比不上童天罡,你能告诉我吗?” “火凤凰”依旧一言不发。 吃吃一笑。 “浪子”江起峰道:“说不上来是吗?那么江某比之童天罡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其实,事情本来也就是如此,因为,童天罡那条命已完全掌握在我手中了,是生是死,全凭我-句话。” “火凤凰”仍是一语不发。 “浪子”江起峰又笑道:“江某说的你既然全部默认了,那也就是说你同意与江某配成-对了?” 以不变应万变,“火凤凰”仍是一语不发。 “火凤凰”终于使“浪子”江起峰有黔驴技穷之感了。 心一横。 “浪子”江起峰邪恶的笑道:“既然你同意江某的说法,美人当前,江某实在忍受不住! 因此,江某打算以密林为洞房,请在场的贵宾为媒证,先成就咱们这段姻缘。” 虽然气得娇厌发青,浑身发抖。 “火凤凰”依旧咬牙忍住,一语不发。 童天罡却忍不住猛力在桌上拍了一掌,厉声吼道:“汪起峰!” 黑影一闪,“拍”的一声。 童天罡左颊上立时多了一条血痕。 冷然狞笑一声。“浪子”江起峰道:“童天罡,江三公子这条鞭上的工夫不差吧?” 气往上冲。童天罡本能的把真力凝向丹田,先是一怔,然后平静了下来。 得意的冷笑一声,在场人都感到刺耳。 “浪子”江起峰道:“童天罡,我还以为你真是个不怕死的真英雄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出乎在场每一个人的意料之外。 童天罡竟然没有开口。 受了许多屈辱的“火凤凰”忍不住埋怨道:“你……你怎么不说话?难道,谁道这么一点皮肉之痛就把你的豪气与人格全打掉了不成?” 童天罡仍然没有开口。 屈辱,怨愤百感交集。“火凤凰”那双美目终于浮上了泪珠。 “浪子”江起峰更得意了,注定“火凤凰”道:“宫主,你再好好想想,江某是不是真比重天罡强得多?” 目光转向“西川-叟”柳震川。 “浪子”江起峰道:“柳大叔,打从小侄认识令媛起,直到她死,你都没有赞成过我们。”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冷的道:“不错,直到现在,老夫仍然没瞧不起你。” “浪子”江起峰笑道:“柳大叔,你今天怎么突在有了骨气了? 往常,你对咱们江家的人不是这付嘴脸嘛!噢,我知道了,你是老江湖,老江湖就像头老狐狸,你料知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了,对吗?”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开口因为事实真象确实如此。 “浪子”江起峰的目光从“西川一叟”柳震川脸上移到“虎钩神”应敬天脸上。 接着滑过“魔臂擎天”毛祖荣那张老睑,停住在“黑妖狐”苗芳脸上,然后举杯道:“苗姑娘,敬你。” 让过应、毛二人,目标突然指向“黑妖狐”苗芳,这个不合常情的举动立时引起“黑妖狐”苗芳的疑心。 因为,“浪子”江起峰所敬的全是他手下的待决死囚。 心头一惊。 “黑妖狐”苗芳连忙起身道:“三公子,应当家的与毛当家的您还没敬呢?苗芳怎敢占先?” “浪子”江起峰笑道:“他们全是自己人,因此可以免了。” 心中又多了一重警惕。 “黑妖狐”苗芳道:”三公子所谓的自己人,是就那一方面所下的定义?” “浪子”江起峰仍然和悦的道:“他俩全是‘寒江门’的人。” “黑妖狐”苗芳凝重的道:“难道说我就不是吗?” “浪子”江起峰道:“过去是,现在不是。” “黑妖狐”苗芳板着脸道:“我犯了什么错而被‘寒江门’开掉了?” “浪子”江起峰道:“不信任本门。” “黑妖狐”苗芳抗声道:“你有什么证据?” “浪子”江起峰笑道:“苗姑娘,你把本门委托及命令你办的任何一件事,全都详尽的记了下来。而且还分别记了三本,分别放在三个不同的人手中,以便将来本门稍有令你不满之处,可以据以要胁本门。 现在,这些人我都找出来了,而且,你写的那些东西,我也带来了。” 话落沉声道:“把东西送给苗姑娘过目。” “黑妖狐”苗芳的脸色变了,因为她确实有此准备,更糟的是她安排的三个人全被“浪子”江起峰找出来了。 当一个壮汉将一只“黑漆木盒”摆在“黑妖孤”苗芳面前桌面前,并顺手把盒盖打开的时候。 苗芳只扫了一眼,便认出那确实是她写的东西了,顺手翻了一下,里面果然是三本。 “浪子”江起峰的神色很平和,望着“黑妖狐”苗芳,他缓慢的道:“苗姑娘,那三本东西,是不是你的?” 此时江起峰的平和沉着,益发使人觉得他深沉冷酷,令人有莫测高深的恐惧感。 “虎钩神”应敬天与“魔臂擎天”毛祖荣二人的心头也都在猛烈的跳动着。 因为.他们也并非完全忠于“寒江门”,在这一刹那间,他们觉得江起峰比之江万里更可畏。 “水火神”雷开天与“银环飞虹”闻世雄等也不再觉得自己落在这个年轻人手中完全是运气不好了。 神情从惊讶、恐惧而转成顽强、倔强,进而威协、恐吓对方,这段心境变迁。 “黑妖狐”苗芳花了相当多的时间,也费了相当大的心力。 “浪子”江起峰很有耐心的等着,他似乎知道对手会有一番抗拒。 终于抬起头来面对着江起峰了。 “黑妖孤”苗芳冷然一笑道:“江三公子,我承认你比令尊心细,也比他精明,但是,你也太有自信了。” “浪子”江起峰笑道:“苗姑娘的意思是我揭发这件事揭发得太早了?”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也许你认为并不早,对吗?因为你有十足的信心。” “浪子”江起峰平和的笑道:“苗姑娘,听口气,我好像还遗漏了什么了?” “黑妖狐”苗芳狡猾的道:“江三公子,你相信一个生命操在你手中的人,对你有说实话可能吗?” “浪子”江起峰笑着点头道:“很有道理,看来,我只好相信自己的自信了?” “黑妖狐”苗芳对“浪子”江起峰认识不多,但关于江起峰在川康地面上的许多传闻则知道得不少。 此刻的情况使他特别想到关于“浪子”江起峰杀人于谈笑中的传说。 因此,她不敢过份的把事情弄成僵持局面。 抗衡的神情略微缓和了些许。 “黑妖狐”苗芳语气一缓道:“我之所以出此下策,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想在心量上有点保障而已。 我忠于“寒江门”的一片赤诚,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地,三公子可以从本门交付给我的任务加以考查对证。” “浪了”江起峰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平和的笑道:“苗姑娘听你的口气,你并没有打算要胁本门的意思了?” “黑妖狐”苗芳紧张的情绪略微松弛了-些.郑重其事的道:“三公子,您这话实在等于是白问了,就凭我苗芳与老爷子间的关系,也不容许我背叛呀!” “浪子”江起峰先是一怔。 继而显出好奇之色,凝视着苗芳追间道:“苗姑娘与家父之间的什么关系?” “黑妖孤”苗芳粉脸突然一红。 讪讪的道:“三公子,有些事情在今天这种场命,实在是不便于出口。” 做出一脸茫然之色,浮显在“浪子”的脸上。 “浪子”江起峰道:“苗姑娘,经你怎么一说,我倒非听不可了。 因为,如果你不把话说清楚了,对家父一生清誉会造成污损,所以你必须讲清楚。” “黑妖狐”苗芳道:“可不可以请三公子暂时离席片刻……” “浪子”江起峰坚决的道:“苗姑娘,你的话是在此地讲出来的,当然也要在此地澄清。” “黑妖狐”刁赞的反问道:“三公子,澄清什么呀?” “浪子”江起峰凝重的道:“澄清‘关系’这两个字。” “黑妖狐”苗芳笑道:“‘关系’这两个字有什么好澄清的呢? 像你跟我,不是也有‘关系’吗?在场的每一个人,彼此之间不也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吗?” 同样是“关系”两个字,前两次提到时的语气与最后一次就是不同。 “浪子”江起峰道:“不错,佛说同舟过渡都是有缘,在场的人彼此之间都有关系,但这种关系是公开的,你与家父之间,是不是也是这种关系?” “黑妖狐”苗芳考虑了很久,然后坦然的道:“不是!” “浪子”江起峰脸色一变,道:“那是什么关系?” “黑妖狐”苗芳沉声道:“是什么关系,只怕你这个身为人子的人不应该过问才对。” “浪子”江起峰坚持道:“如果我坚持要知道呢?” “黑妖狐”苗芳坦然的道:“只怕你知道了以后会后悔。” “浪子”江起峰道:“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苗姑娘费心。” “黑妖弧”苗芳道:“好,我可以告诉你,我与老爷子之间,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 “黑妖狐”苗芳在等着看“浪子”江起峰的表情变化,却没想到江起峰的行动却在他脸部的表情变化之前。 长鞭犹如一道突然从虚无的空间中幻化出来的黑电,稍无声息却又快得出奇的缠上了“黑妖狐”苗芳的玉颈。 同一时间。 “黑妖孤”苗芳的脸上也在未曾有所变化之前,整个人便凌空飞越过桌子上空,犹如一个断了线的风筝。 直飘向“浪子”江起峰背后的“断魂崖”下的深浴中,悄然无声的一闪而逝。 “黑妖孤”苗芳依恃着自己的狡猾狐智,追名逐利,在她手中败迹的江湖豪客,枭雄霸主大有人在。 她何曾想到自己竟然会败在一向少管江湖中事物的“浪子”江起峰手中。 而且败得如此彻底,竟连一丝一毫扳本报复的可能有性都没有。 一向平静的脸上,突然布满煞气,“浪子”江起峰凶芒闪灼的目光,逐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 “柳震川,你笑什么?” “西川一叟”柳震川淡淡的道:“老夫笑,当然有老夫认为值得笑的理由。” “浪子”江起峰声调急促的追问道:“什么理由?” 含有讽刺意味的目光凝注在“浪子”江起峰睑上。 “西川一叟”柳震川道:“江老三,你好像很紧张,因为,你担心苗芳方才说的是实情。” “浪子”江起峰青筋暴跳,脱口道:“那当然不是实情,那全是她想自保活命的藉口。”“西川一叟”柳震川冷笑道:“江老三,你当然希望她是如此,因为,如果事情真象真如苗芳所说的,那誉满武林的‘寒江门’的首脑人物江老爷子辉煌世家,岂不是乱了伦了?” “浪子”江起峰脸色突然转青,厉声道:“柳老头子,你说什么?” 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激动,一个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就有这种气魄。 “西川一叟”柳震川以异常的平和语凋道:“当然,你可以否认自己与苗芳之间有任何关系,正如同你可以说苗芳与你父亲之间没有任何不正常关系一样。 而且,这件事,江湖上也永远没有人会加以过问或传播。 因为,苗芳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谁敢造谣‘寒江门’毕竟不是个可以轻侮的门派。” “浪子”江起峰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冷冷的道:“你知道就好。” “西川一叟”柳震川望了江起峰一眼,突然以好似批判者口吻,森冷残酷的道:“但是,你心中却知道这些全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正如同你知道你确实曾经沾污过她一样,那个乱伦的重担也将永远搁在你心头,直到你断气为止。” 长鞭再度扬起…… “断魂崖”下也再多了一具尸体,“西川一叟”柳震川是在凄厉的狂笑声中跌下断崖的。 “浪子”江起峰的手在发抖,双目中满布红丝,凶残的光芒也凝得更浓,更炽。 但却没有勇气再往在座的人脸上扫视,只示威似的吼叫道:“还有谁不相信我的说法?” “神针”鲁东岳突然开口道:“我!” 轻蔑的瞄了“神针”鲁东岳一眼。 “浪子”江起峰撇撇嘴冷笑道:“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是不是因为我杀了你这只癞蛤蟆心目中的天鹅,把你急疯了?” “神针”鲁东岳冷笑道:“过去,她的确迷走了老夫的三魂七魄了,但是,她却杀了老夫唯一相依为命的女儿。而让老夫恢复了自我、因此,老夫发誓要在有生之年报复她以及支使她,控制她的那个幕后巨恶。”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你所说的幕后巨恶大概指的是家父吧?” 鲁东岳道:“不错,正是‘川康皓月’江万里。” “浪子”江起峰轻描淡写地道:“苗芳我已经替你杀了,但不知你怎么进行下一步?” 鲁东岳冷笑道:“老夫自知能力有限,因此,老夫另外安排了有能力的人。” “浪子”江起峰漫不经心的道:“谁?” 童天罡突然接腔道:“我,童天罡。” “浪子”江起峰先以讶异的目光望着童天罡,接着扬声大笑起来。 好一阵子才停住笑声,道:“童天罡,从开始直到现在,你都没有丝毫紧张恐惧之色。你的镇定工夫,我是打从心眼里佩服,不过,你要是希望有奇迹出现,那就完全错了,我江起峰没有别的长处,但却一向有自信,苗芳的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全看到了。” “浪子”江起峰冷声道:“那你仍然相信你的镇定能唬得住我吗?” 童天罡道:“童某没有唬你,童某只是告诉你实情。”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此时就告诉江某实情,你不觉得太早了些吗?” 童天罡微微一怔,道:“早些对尊驾不是更有利吗?” “浪子”江起峰道:“不错,对我是很有利,相反的,对你自己可就很不利了。因为,最低限度,你赖以制敌活命的家伙,目前在我面前而不在你手上。” 童天罡又为之一怔。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哈哈……当然啦,你童天罡目前也许根本就不需要,即便是它们在你身边,你也无法使用它们,对吗,哈哈……” 在“浪子”江起峰的笑声中,他面前的桌子突然凌空飞射起来。 当他因吃惊而突然闭口的时候,童天罡飞身从尚未落回地面的桌面上飞射下来,一拉“火凤凰”,沉声吩咐道:“运气行功!” 伸手捞起一张桌腿,“浪子”江起峰挥手把厚实的桌子摔向身后断崖,神色凝重的面向童天罡而立。 “虎钩神”应敬天,“魔臂擎天”毛祖荣也离座;各自抓着称手的兵器,围向童天罡与“火凤凰”。 “水火神”雷开天与“神环飞虹”闻世雄则趁着这一阵混乱。各自离席向后退了七八尺远,场面立时显得剑拔弩张,火爆异常。 “火凤凰”正在试着运气行功,真气虽然通畅无阻。 但却因为她刚刚才知道自己受药物禁制已经解除,调息时间不够,而仍无法得心应手。 因此,脸上显得有些焦急与不安。 “浪子”江起峰的目光从火凤凰睑上转到童天罡脸上。阴沉的笑道:“童天罡,你表露得仍然太早了。” 话落沉声道:“先把雷、闻两个给我捉起来,推下去。” 四个壮汉虎应一声,分成两组,轻易的把雷开天与闻世雄两人架了起来,急步向崖边走去。 把天地双令分别插入腰间,童天罡用眼睛余光向断崖处瞄了一眼,这时四个壮汉没走到边缘处。 “浪子”江起峰双目中泛动着冷酷的光芒,阴沉的道:“童天罡,你没有胜算,我相信你自己应该看得出来才是。”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尊驾恐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吧?” 童天罡的话说得很从容,但行动却迅捷而火爆。 话声才落,突然拉起身边的“火凤凰”电光石火般的射向崖边。 在四声闷哼声中,四个刚把雷、闻二人架到崖边的汉子,几乎在同一时间内跌下崖去。 “浪子”江起峰一方面没有料到童天罡会伸手救这两个人。 另一方面,他也不认为童天罡会为了两个并非朋友的人而把自己置身于进无路、退无门的绝地。 因此,童天罡与“火凤凰”虽然是从他身边过去的,他也没来得及阻拦。 “虎钩神”应敬天与“魔臂擎天”毛祖荣显然与“浪子”江起峰见解相同。 因此,当“浪子”江起峰转向童天罡时,他俩也-左-右的赶到了“浪子”江起峰两侧,三人联成一个阻挡的网面。 “浪子”江起峰阴冷的道:“童天罡,你更没有胜算了。” 童天罡冰冷的道:“江起峰,到目前为止,尊驾还没占到任何便宜。” “浪子”江起峰阴声这:“童天罡,我不打算占什么便宜,因为,我要的是你的命。”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就在尊驾面前,尊驾还等什么?”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在等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童天罡,你需要充分的时间使江姑娘恢复功力,你也必须保护你身后那两个人,因此,你没有办法离开崖边,也就是说,你目前完全处于挨打的境况。” 童天罡冷笑道:“尊驾既然把局势分析的如此清晰透彻,却又迟迟不肯动手,应该不会是为了仁慈吧?”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童天罡,对‘寒江门’的做为,如果说江湖中人不甚了解,这个我相信,如果说你不了解,说什么我也不敢相信,所以,你当然知道我对你不可能用‘仁慈’这两个字。”“浪子”江起峰话落似乎在等童天罡开门,但童天罡却没说话。 于是,“浪子”江起峰继续道:“当然,我迟迟不动手,也不是给你时间,让江姑娘恢复。” 童天罡仍然没开口。 “浪子”江起峰只好接着道:“我想请你把江姑娘让给我,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童天罡仍然在没有开口。 “不过,我放你必须在你对我及‘寒江门’不再能构成威胁的条件下。” 童天罡仍然没开口。 “浪子”江起峰问道:“童天罡,是你表示意见的时候了?” 童天罡冰冷的道:“尊驾说完了吗?” “浪子”江起峰道“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说放你一条生路,绝对言而有信。”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说完了吗?” “浪子”江起峰道:“说完了。” 寒着睑,童天罡道:“那尊驾就动手吧,只要把童某逼下崖去,尊驾想做什么就没人拦阻了。” “浪子”江起峰摇头道:“这个我早就想过了,但我觉得那并不光彩,所以,我才想叫你亲口答应,因为,你与我在基本想法上下不相同,你自己或许并不怕死,但是,你会想到江姑娘的生死问题。” 提到“火凤凰”,童天罡倒真的有些犹豫难决了。 “浪子”江起峰道:“或许江姑娘并不喜欢我,但你的-句话却可让她活下去,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对吗?” 童天罡思忖良久,终于道:“她有她自己的选择。” “浪子”江起峰立刻转向“火凤凰”道:“宫主,如果合‘栖凤宫’与‘寒江门’双方的实力。咱们在武林中创出-个新局面并非难事。” “火凤凰”沉默不语。 “浪子”江起峰接着道:“这样,你不但可以保自己,也可以救童天罡与“栖凤宫”,一举三得,何等完美。” “火凤凰”仍然不开口。 “浪子”江起峰威胁道:“再说,如果真的动起手来,童天罡一死,你仍然要落入我手中,我要怎么做,我也抗拒不了。” “火凤凰”冰冰的道:“江起峰,你是在痴人说梦,生与死,我都不会离开童天罡。” “浪子”江起峰仍不死心,接口道:“江姑娘,凡事三思而后行。” “火凤凰”冰冷的道:“江起峰,你在浪费光阴。” 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浪子”江起峰阴狠的盯着“火凤凰”道:“我就不相信你能飞上天去。” 话落持鞭的右手-抖,鞭稍激起一声清脆的爆响。 “浪子”江起峰转问童天罡道:“童天罡,论功夫,你或许不在我之下,但是,今天你却输定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一直认为在形式上,尊驾占有优势,对吗?”童天罡仍希望在时间上能再拖长。 “浪子”江起峰阴笑道:“童天罡,我知道你还希望能多拖点时间,对吗?” 话落脸色突然-变,沉声道:“应当家的,毛当家的。” “虎钩神”与“魔臂擎天”同时应了一声。 “浪子”江起峰道:“在我收拾童天罡的时候,你们两个不要插手,只要把“火凤凰”盯牢就行了,只要童天罡一离开那里,你们俩就下手。” 虎钩神应敬天道:“三公子,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浪子”江起峰沉声道:“最好是活的,如果反抗,格杀勿论。” “虎钩神”应敬天高声道:“三公子,你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 “浪子”江起峰不再犹豫,右臂微微向后一摆,手腕猛然用力,那条油黑发亮的长鞭,突然腾空而起。 犹如一条妖矫灵蛇般的盘空而下,直刺童天罡门面,速度奇快,力道却又不猛,似乎不打算一击置童天罡于死地。 “浪子”江起峰在鞭上的功夫虽然近炉火纯青之境,但这种由上向下抽击的打法,却是用鞭的大忌, 因为,长鞭扬起在空中的时候,整个身子等于完全暴露在对手面前。 不要说童天罡的武功犹在“浪子”之上,就算童天罡的功力比他差了一截,“浪子”江起峰是用鞭的行家,他也应该不敢轻易冒此不必要的危险才对。 也正因为江起峰是使鞭的行家,所以,他这么做才更表示是他有心的安排。 身子微微向左一侧,童天罡轻巧的挥出右手中的“天煞令”点向江起峰长鞭的鞭稍,那也是他唯一能截击长鞭而不致于被长鞭反击的部位。 当童天罡“天煞令”的剑尖刚点上鞭稍的刹那间,长鞭突然一个翻滚,犹如云龙翻空般的突然卷向童天罡右侧四尺夺右处的“火凤凰”。 速度比之攻击童天罡时,还要快得很多,这种变化不但要靠内力腕力,还得运用巧劲。 “浪子”江起峰能以如此速度虚空变招攻敌,足证他对手中兵器的运用已达随心所欲之境了。 “浪子”江起峰的这一着棋,童天罡相当意外,几乎想都没想,身子向右一倾,扑向“火凤凰”, 童天罡双足才一离地,“浪子”江起峰手中的长鞭突然又翻了回来,正迎着双足已经悬空向童天罡,速度不但快,力道也猛。 显然,这第三次的攻击才是他主要的目的。 童天罡双足虚变,无借力处,情急之下,“地煞令”也跟着出手。 扭腰振臂,童天罡冲向“火凤凰”的身子,凌空一阵急转,立时化成一团光球。 光球冲开了阻隔在童天罡与“火凤凰”之间的那道看似柔软,实则力道万钧,布满杀伤力的鞭墙。 剑芒与鞭影同时消失,童天罡已到了“火凤凰”身边,右小腿上多了一道鲜血泉涌的血槽。 好整以暇的凝着童天罡。 “浪子”江起峰阴沉着笑着道:“童天罡,滋味如何?”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还没倒下去。”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我知道你还没倒下去,因为,我只是在警告你而已,我还没打算叫你立刻倒下去。” 童天罡冷冷的道:“时间拖长了,对尊驾没有什么好处?”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你指的是‘火凤凰’的功力会恢复?” 童天罡没有开口。 “火凤凰”接腔道:“本姑娘现在已经恢复了。”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哈哈……是吗?” 怒目瞪着江起峰,“火凤凰”道:“江起峰,不信你试看看。” “浪子”江起峰仍然大笑着,道:“相信,相信,我当然相信,我的意思是说,江姑娘的功力虽然恢复了,但却无法挽回眼前的局势了,也就是说你们也没有制胜的机会了。” “火凤凰”转向童天罡道:“咱们冲出去。” 童天罡没有接腔。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冲?不错,合江姑娘与童天罡之力,你们的确冲的出来,问题是童天罡他肯不肯往外冲?” “火凤凰”急道:“天罡,咱们为什么不能往外冲?” 童天罡脸色凝重,仍然没有开口。 第二十五章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哈哈……江姑娘,童天罡年纪虽轻,在江湖上却有机智过人,能深谋远虑之美誉,如果此刻要往外冲,当时他又何必带着你往绝地里闯呢?” “火凤凰”粉睑一变,突然怔住了,当她找到答案,美目停在“水火神”雷开天脸上的时候,她的心情立时沉重起来了。 “浪子”江起峰得意的道:“雷开天在应家救过他,童天罡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因此,只要他活着,他就不能丢下雷开天不管。” 打从童天罡救下他俩那一刻开始,“水火神”雷开天与“神环飞虹”闻世雄的脸上就一直凝聚了满脸无法扫拨得开的阻暗影子。 她像他俩心上都压着一付千钧重担,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开口,他们都是老江湖。 他们都知道他们此刻唯一能帮得上童天罡的就是让“浪子”江起峰忽略了他俩的存在。 然而,江起峰不但没忘他俩,听口气,这步棋似乎还是他有心的安排。 “水火神”雷开天冷哼一声道:“江起峰,你少在那里自鸣得意了,落到你们父子手中的人,即便是能活着的,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活死人而巳,童天罡总不会救我活着骂他吧?” 话落用夺肘碰碰闻世雄,要他开口。 “神环飞虹”闻世雄为财为利,奔波劳碌了大半辈子,积了无数金银未曾享用,对自己这条老命的看法可就没雷开天那么豁达了。 迟迟才开口道:“医药不死病,佛渡——” “水火神”雷开天大怒,暴烈的道:“闻世雄,你这个自私自利的老杂种,就算咱们脱过这一劫,我也非活劈了你不可。” 但是,要是保住性命而却树下雷开天这么个出言必行的魔头, 老脸一变,忙道:“我……我也没说什么呀?” “水火神”雷开天冷冷的呼了一声,没接腔。 “神环飞虹”闻世雄想了想,无可奈何的补充道:“童天罡,其实雷老哥说得也对,天下神医毕竟少之又少,谁能救得了咱们呢? 对于一个身怀武功的人,一旦失去武功,就算保住一条性命,也是……也是……生不……生不……” “水火神”雷开天重重的碰了闻世雄一下,他才把“生不如死”四个字说完全了。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雷大叔,你对咱们父子二人也未免恭维得太多了,其实,二位身上那点禁制,那还用得着什么天下神医动手,只要鲁东岳两根金针,二位立刻就能恢复本来面貌,雷大叔,您说对吗?” “水火神”雷开天急了,脱口道:“童天罡,你救不了我,江老三比他老子更阴毒,他如果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他绝不敢站在那里说风凉话。” “浪子”江起峰笑道:“童天罡,他说的是实情,如果你真想救他,那你就死定了。” “火凤凰”望着童天罡,坐在童天罡身后的“水火神”雷开天与“神环飞虹”闻世雄也同样的在望着童天罡。 两人的神情都显得焦急,心情却恰好相反。 雷开天怕童天罡固守这个绝地,闻世雄则担心整天罡会离开。 “浪子”江起峰看得很清楚。 神色悠然的道:“童天罡,你如果现在就下定决心往外冲,至少有两个人完全同意你的做法。”童天罡冷眼望着“浪子”江起峰道:“如果童某往外冲,尊驾有把握能拦得住吗?” “浪子”江起峰道:“没有,完全没有。” 童天罡冷冷钓道:“那尊驾为什么要童某往外冲?” “浪子”江起峰信心十足的道:“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往外冲,童天罡,这就是咱们不同的地方。” 童天罡冷笑道:“炫耀尊驾料事的能力?” “浪子”江起峰笑道:“不是炫耀而是事实,因为,你毕竟不会往外冲的,对吗?” 童天罡低沉的冷哼一声道:“不错,童某的确不会向外冲。” “水火神”雷开天情急之下,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童天罡,你不但是食古不化,你简直就是个蠢才,大笨蛋。” 童天罡淡漠的道:“童某从来就没向尊驾表示过自己聪明。” “水火神”雷开天气过了头,反倒冷静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 沉声道:“老弟,老夫自知自己不能算是个白道侠义中人。 因此,老夫两次救你可不是基于什么积阴德,冲道义,老夫救你,纯粹是因为老夫希望你活着。 老夫之所以一再扬言要杀你,就是要消除你对老夫存有什么感恩图报的心理负担,你,你实在叫老夫失望透了。” 童天罡淡淡的道:“在生死存亡之际所说的话是最可信的。” “水火神”雷开天道:“你知道就好,那你快走。”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现在童某更走不了了。” “水火神”雷开天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道:“早知如此,老夫还不如当日就让你葬身扬子江中呢,唉!” “浪子”江起峰抓住机会,道:“江姑娘,事实摆在眼前,在童天罡心目中,不相干的朋友,也比你重要得多。” “火凤凰”没有搭腔,童天罡也没有做任何解释,甚至看都没看“火凤凰”一眼。 “浪子”江起峰接着道:“江姑娘,在此危急存亡之秋。他为了一个曾经一度想杀他的人而置你的生死于不顾,这种人,值得你信赖。值得你为他牺牲吗?” “火凤凰”仍然没有开口。 摸不透“火凤凰”的心思,“浪子”江起峰忍不住追问道:“江姑娘,你倒是说话呀?” “火凤凰”冷冷的扫了江起峰一眼道:“说话?说什么呀?” “浪子”江起峰道:“向他表明你自己的想法呀?” “火凤凰”反问道:“我的想法?” “浪子”江起峰激道:“告诉他你有自己生存的权利,告诉他,他无权带你往死路上走呀?” “火凤凰”冷然一笑,淡漠的道:“江起峰,那是你的想法,你的看法,而不是我的想法、看法。” “浪子”江起峰惊讶的道:“难道说你……?” 冷眼望着“浪子”江起峰。 “火凤凰”平和而冷漠的道:“江三公子,你怎么不把话问完呢?没有勇气说完吗?” “浪子”江起峰嘴唇轻颤着,的确,他没有勇气往下问。 “火凤凰”冷冷一笑道:“江三公子,其实,一开始你就知道你自己比不上童天罡,因为,你心中一直笼罩着一个挥抹不掉的大阴影,这个阴影你曾经自以为已经摆脱掉了。 但是,当你想到自己的根,自己的源头的时候,你才发现你一直罩在这个影子里面。 因此,你知道你来自何处仍得回到何处,除非你能走出这个世界,摆脱掉你自己躯体的源头。” “浪子”江起峰双眸渐渐浮现了煞气。 阴森寒酷的盯着“火凤凰”道:“我讨厌寻找根源的任何人,你……你也不能例外。”“火凤凰”坦然无惧的道:“我并不希望能例外,因为童天罡不能例外,三公子,你不是要我表白心中的想法吗? 我寻你的根,就是要表白我的想法,今天,童天罡视死如归的豪气,你并不是没有,也正因为你也有。 因此,你心里很明白,他这种行为不能跟儿女私情混为一谈,如果,今天我连信个江湖儿女最基本的思想原则都分辨不清,那我才真正是个一无可取的女人,我连陪他同生共死的资格都没有,还谈什么终身相依托呢?” 嘴唇闭成一条缝,江起峰费了很大的劲,才启开口, “看来我真是别无选择了!” “火凤凰”冷冷的道:“江某只好送各位上路了。” 话落手中长鞭重重又摆向身后。 “浪子”江起峰拉开架势,“虎钩神”应敬天和“魔臂擎天”毛祖荣也跟着摆出配合的架势。 各自摆动赖以成名的兵器,向前各自跨进两大步,形成一个包围弧形。 “水火神”雷开天已看出要童天罡往外冲是不可能了。 因此,在可能的范围内,他自然替童天罡争取较有利的形势,这也是他唯一能帮助童天罡的地方。 “以三敌一,你的确占了优势了。” “浪子”汪起峰闻言先是一怔,接着大笑道:“雷大叔,本来我还没想到这一点,经您这么一提醒。我倒是不能放掉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了,谢谢您呀。雷大叔,哈哈……” “浪子”江起峰的话大出“水火神”雷开天意料之外,脸色一变,忍不住脱口道:“卑鄙,无耻。” “浪子”江起峰笑嘻嘻的道:“雷大叔,您这么说可就欠公平了,小侄一向饮佩您临事的智慧,有您这么指导,小便敢不遵命吗?” “水火神”雷开天气极大吼道:”你……你比你老子更奸诈。”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哈哈……,雷大叔,您太夸奖小侄了,也许,这就叫做虎父无犬子了吧?” 只要身上还残存一分功力,“水火神”雷开天都会不计死活的冲向“浪子”江起峰。 因为,单靠言语已无法渲泄他心中的怒火。 “浪子”江起峰盯着雷开天道:“雷大叔,您还有什么教诲没有?” “水火神”雷开天原本就苍白的睑色,此时已经变成了铁青。 眼看雷开天已无法开口。 “浪子”江起峰的目光重又转向童天罡,阴冷而缓慢的道:“童天罡,你准备好了吗?”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可真大方。”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顺水人情嘛,兄弟送点也是应该的,何况,童兄将来对兄弟还有一报呢!” 话落目光很快的转到“火凤凰”身上。 童天罡立刻明白了他所谓“一报”的含意。 心中虽然气恼但却不敢开口。 “浪子”江起峰显然已经看透童天罡在逃避,随即开口道:“当然,童兄-定明白兄弟所指的一报的含意是指江姑娘而言。” 童天罡仍然没有接腔。 显然,“浪子”江起峰是存心要激怒童天罡。 接着又道:“当然,兄弟知道江姑娘已经抱定以死相殉的决心。 但是,-朵美丽的花朵,活在枝上与从枝上摘下来,虽然死与活已有定界,但是,只要新鲜,美艳就会依然存在。” 气往上-冲,童天罡冷哼声中,突然飞身扑向“浪子”江起峰。 脸色一沉,“浪子”江起峰沉声喝道:“上!” 一个沉沉的“上”字,把童天罡从激动的情绪中拉回现实,他立刻想到身后那些人的安全。“叭”的一声。 童天罡冲出去的身子突然违反自然形态的在空中滚翻了两圈,重又落回到原来站的地方。 “浪子”江起峰突然又沉声道:“住手。” 才冲出不到两步的“虎钩神”与毛祖荣,急忙收住攻势,退回原处,迷惘的望着“浪子”江起峰。 “浪子”江起峰森冷的道:“二位心中不痛快?” “虎钩神”应敬天反应很快,连忙恭身道:“本座不敢。” “浪子”江起峰又转向毛祖荣。 毛祖荣也连忙说了同样的话。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二位如果心中不服,不妨先看看童天罡的情况。” 童天罡脸前的衣服几乎全破了,一个清晰的大十字,从左右肩窝直到两肋,鲜血早巳染红了前半面身子,伤势却没有达到伤命的程度。 “虎钩神”应敬天先是一怔,然后恭维道:“三公子,如果您手下不留情,此时恐怕一切已经解决了。” “浪子”江起峰道:“应当家的莫非觉得可惜?” “虎钩神”应敬天忙笑道:“不敢,本座相信三公子这么做一定有三公子如此做的道理,因为,从开始直到目前,一切都全在在公子掌握之中。” “浪子”江起峰道:“这么说应当家的是相信我的做法正确罗?” “虎钩神”应敬天忙道:“何只相信,本座佩服之至。” 目光转向“魔臂擎天”毛祖荣。 “浪子”江起峰没有开口。 “魔臂擎天”毛祖荣虽然察觉得“浪子”江起峰的骄狂气焰令人有难以忍受的窒息感。 但是,江起峰是“寒江门”日后的接掌人。 在没有把扭能脱离“寒江门”之前,他得罪不起这个未来的主子,因此,他也做了恭维的表现。 应、毛二人的态度“浪子”江起峰显然很满意。 于是,他的目标重又转别童天罡身上。 “童兄,方才兄弟如果稍微多加上半分劲,此刻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没有那么做。” 没有否认。 “浪子”江起峰笑道:“知道兄弟我为什么没有加那半分劲吗?” 童天罡的确知道,但却无法回答。 “浪子”江起峰是个厉害角色,他已完全操持了整个局面。 “浪子”江起峰阴狠的笑着,道:“童兄,我原以为你在两次受创之后会很激动,然而,你却冷漠依旧,对你这份定力,兄弟着实佩服。” 话落看了神色冷漠的童天罡许久,见他没有接腔的意思。 才继续道:“不过,童兄,我知道你不能一直保持这份定力。 因你毕竟是个年轻人,更不幸的是你身边有个美艳冠天下的红粉知已,她就是你的致命伤。” 话落得意的冷哼两声道:“因此,今天这个局面,兄弟不仅仅是在武力上胜过你,在情势上兄弟也占有绝对的优势。” 童天罡冰冷的道:“尊驾的话已经说得太多了。” “浪子”江起峰道:“咱们都有充足的时间,多说两句又有何妨?” 情势对自己不利,童天罡不再搭腔。 “浪子”江起峰双眸中闪射着阴毒的光芒,目光在“火凤凰”身上打了个转,道:“童兄,你的确是个聪明人,你不开口并不表示你已经屈眼于现状,你是想利用我说话的时间思索脱困之计。 虽然,你知道什么法子可以解脱掉你心理上的负担,但是,你央不会用,然而,除了这个法子之外,你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童天罡仍然不开口。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童兄,你虽然不开口,兄弟仍然要替你把这个好主意说出来。” 话毕脸色一沉,冷酷的道:“雷大叔,断魂崖就在你们身后。” 童天罡脸色骤变,脱口道:“江起峰,你的确称得上是个不折不扣的阴险小人。” “浪子”江起峰阴笑道:“童兄,我知道你说这种话的心情,我也知道你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这种人,但是,你没有机会,除非……” 童天罡沉声道:“雷开天,如果你们真懂得身为一个道上朋友活着的意义,童某相信二位一定知道什么时候才应该往下跳。” “水火神”雷开天大笑道:“哈哈……小子,你称得上是个有心肝,有血性的人物,这证明老夫没白救你活到今天,老夫的确知道该怎么做。” 童天罡突在转向“火凤凰”道:“看住他们!” “浪子”江起峰的确能掌握住每一个时机,就在童天罡扭头的时候,他手中的长鞭又扬起了。 黑影一闪,长鞭犹如一条蓄势待发的灵莽,迅雷惊电笔直射向童天罡心窝,狠、猛、准兼而备有之,“浪子”江起峰此刻似乎是下定决心要置童天罡于死地了。 “浪子”江起峰一发动攻势,左右两侧的“虎钩神”应敬天与”魔臂擎天”毛祖荣也相继发动攻击,三个全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一旦同时发动,声势的确骇人。 童天罡闻声猛然转向“浪子”江起峰,“天煞令”在他转头的同时挥出,准确的格在“浪子”江起峰的鞭稍上。 由于形势恶劣,童天罡出剑时已聚满真力,而“浪子”江起峰也在鞭上凝足真力。 因此,这看起来灵巧而轻松的一点,却已在真力上比了个高下。 长鞭凝直如一根钢柱,笔直的向一旁飞射开去,童天罡的手臂也被震得有些麻木难举。 “浪子”江起峰睑色微变,手中长鞭由坚硬如钢而变得柔软如棉,死蛇般的拖在地上,既没抽回,也没再攻,显示他右臂所受的震击犹在童天罡之上。 以长鞭攻剑,在形势上及先机上,“浪子”江起峰都占优势。 然而,对抗的结果,他确比童天罡更吃力,因此,在内功修为上就不由得他不吃惊变色了。 “浪子”江起峰的受创与迟滞并没有给他带来灾害。 因为由左右两方面扑攻上来的“虎钩神”应敬天与“魔臂擎天”毛祖荣恰在这个时候双双攻到。 应敬天的一对虎头钩上下翻飞,左右挥扫,寒芒闪射,锐嘶声声,兵着扫平一切的声势,威猛暴烈的卷向童天罡。 “魔臂擎天”毛祖荣手中铜人是重兵器,不怕对方格架,因此,摆明了硬碰硬的架势,由上而下,泰山压顶般的砸向童天罡头顶。 论身法与功力,应、毛二人不是童天罡的敌手,童天罡此刻吃力的原因在于他不敢闪躲,必须硬碰硬的直接招架迎击。 “天煞令”迎着“虎钩神”应敬天的双钩直刺出去。 虽然只是简捷的一式直刺,却抓闪了双虎钩留下的那间不容变的一丝空隙,正是攻人所必救。 “虎钩神”应敬天向前推进的攻势为之一窒,他料定童天罡不敢离开固守的位置,因此,一窒之后,并没有往后退,就地收式变招。 就在“虎钩神”应敬天收式变招的瞬间,童天罡突然飞起左手中的“地煞令”,同时身子已向着“虎钩神”应敬天倾过来,一看就知道他要扑向“虎钩神”应敬天。“虎钩神”原先料定了童天罡不敢敢轻离固守的岗位,因此,在他变招换式的时候,他只考虑到怎么攻击,并没有自卫的准备。 因此,一见童天罡挥起”地煞令”,身子倾向他,他就心虚胆寒了,因为,他自知抵不住童天罡全力的-击。 童天罡的身子突然跃起,“虎钩神”应敬天的动作更在童天罡之前,童天罡双足才刚离天地面,“虎钩神”的人已向后退下去有五六尺了。 童天罡并没有攻击“虎钩神”应敬天,因为,他真正的目标是毛祖荣。 “魔臂擎天”毛祖荣原先也有着与应敬天相同的看法,以为童天罡打算攻击的是应敬天。 因此,他把原先预备攻击童天罡的目标,改成了童天罡身后的三人,因此,童天罡声东击西的突然攻向他,倒真使他有变生时腋,不知所措。 童天罡心中打算着找机会逐个击破对方,因此,他抓住这个时机,奔雷惊电般的扑向手足失措的“魔臂擎天”毛祖荣。 “浪子”江起峰的长鞭悄然无声的抽在童天罡右臂上,童天罡的“地煞令”剑尖则扫开了毛祖荣右胸的厚肉。 在这般发生变故的同时,从密林中窜出的“神针”鲁东岳变掌齐出,指向“虎钩神”应敬天背后。 “虎钩神”应敬天虽然闻声避开“神针”鲁东岳的一记偷袭,“神针”鲁东岳却如愿的冲进包围圈内。 整个局面突然之间起了很大变化,“虎钩神”应敬天一连两次的差错。 造成了“浪子”江起峰原本十拿九稳的胜利战果中有了很大的危机,因此“浪子”江起峰必须争取时间。 “浪子”江起峰森冷的吼道:“应敬天,你犯了两次大错。””虎钩神”应敬天没敢申辩,爆烈的大吼一声,全力扑向童天罡。 “魔臂擎天”毛祖荣虽然伤得不轻。但却不肯放弃这个争功邀宠的大好时机,在“虎钩神”应敬天发动攻势的同时,他也倾全力的扑向童天罡。 “浪子”江起峰更急于争取时间。 两前一后,三人在同一时间内各尽全力攻向同-个目标-一-童天罡。 “神针”鲁东岳一面探手怀内摸针摸药。 一面焦灼的对“火凤凰”道:“宫主,你快去支援童令主,只要能支持上顿饭的功夫,老朽有把握能让这两位大侠恢复武功。” “火凤凰”芳心中虽然比谁都焦急,但她却明白在此生死关头童天罡叫她保护这两个人性命的苦心,在没有得到童天罡的承诺之前,她不敢轻易离开。 “水火神”雷开天是个老于世故的人,他一眼就看出“火凤凰”的顾虑。 未等她开口抢先道:“宫主,你去吧,放心,老夫现在既然又有了希望,你叫我往下跳我也不会跳了。” “火凤凰”没有时间多作印证,霍然站起娇躯,旋身扑到童天罡身边,正赶上江起峰等三人三面包到童天罡身边的一刹那间。 没有时间跟童天罡招呼,“火凤凰”娇叱一声,振剑自迎向“虎钩神”应敬天。 突然间多了个“火凤凰”,在童天罡心理上压力减少很多,虽然受到能守不能攻的被劝局面限制,在压力上却已没有先前那么大了。 拨开“浪子”江起峰阴狠刁滑的长鞭。 童天罡针对着毛祖荣使用重兵器,在运转不灵活的缺陷,寻隙一剑。 透过独角铜人的空隙,“天煞令”一闪而入,直奔“魔臂擎天”毛祖荣的心窝,奇快如电。 “魔臂擎天”毛祖荣吓了一跳,本能的抽身向后倒射出五尺多远,恰在引时,“浪子”江起峰的攻击已再次攻到。 由于毛祖荣后退下去的身子尚立稳,无法立刻反击。 童天罡在压力上更形减轻,“天煞令”剑尖朝天,横切向距鞭稍两尺多远的地方,显然是希望“浪子”江起峰用鞭末缠他的剑。 “浪子”江起峰也确实有缠剑的打算,但是,只卷了两圈他就发现毛祖荣无法及时接应上。 心头一震,急忙运功贯于鞭身,使鞭挺直,以免纠缠于剑上,但是,仍然晚了一步。 当“地煞令”的冷芒闪过时,“浪子”江起峰仗以成名的长鞭已经失去了一尺多长。 打从攻击以来,这还是江起峰头一次吃亏。 脸上怒色一闪,“浪子”江起峰倏然把鞭抽回身后,功力立刻运集于右臂。 然而,就在他要发动攻击的一瞬间,他又制住了心头的怒火。 倏然转向“魔臂擎天”毛祖荣,沉声道:“毛当家的,我有个建议,不知毛当家的同意不同意?” “魔臂擎天”毛祖荣忙道:“三公子尽管吩咐,本座无不听命。” “浪子”江起峰道:“不要贪功,硬打硬砸。” “魔臂擎天”毛祖荣在武林中打了大半辈子的滚,对武功的运用自然精通无比,闻言立刻会意,脱口道:“老夫遵命。” 话落摆动手中铜人,猛力挥舞起来,稳打稳砸的卷童天罡,果然不再存有杀敌建功的想法。 童天罡也看穿了“浪子”江起峰的用意,不过,虽然看穿了他的用意,却没有破解的方法。 因为,他必须固守在原地,所以仍然处于被动的挨打局面。 另一边,“火凤凰”独战“虎钩神”应敬天,倒是应付裕如,占了上风。 不过,“虎钩神”应敬天也不是等闲人物,“火凤凰”虽然占了上风,但却无法分身兼顾到童天罡这边。 “神针”鲁东岳给雷开天与闻世雄服药之后,又用金针过穴帮助二人打通血脉,由于心急着让雷闻二人早些恢复功力,他把真力经指尖贯注针上,直透二人穴道,因为这种疗法极耗真力。 因此,当他替二人通完穴道之后,自己也接近虚脱状态,无力的侧躺在岩石上休息着。 顿饭的工夫虽然不长,但不到顿饭时间,童天罡已经伤了五六处了,伤势虽然不重,但不断涌出的鲜血,已经把他染成一个血人。 “浪子”江起峰显然也在争取时间,攻势一招紧似一招,长鞭也一记狠似一记,童天罡虽然全力招架闪避,有时仍然有些力不从心而无法完全避开。 当“浪子”江起峰突如其来的一鞭往童天罡右脚踝骨上的时候。 原本静坐在地上的“水火神”雷开天突然冲天而起,越过“浪子”江起峰头顶,一闪落在江起峰放在树下的行囊边,伸手抓起行囊。 “浪子”江起峰脸色一变,就在他分神的刹那间,童天罡右手的“地煞令”,削断他缠在足踝上的那截长鞭。 几乎想都没想,“浪子”江起峰沉声道:“二位当家的,快走!” “虎钩神”应敬天与“魔臂擎天”毛祖荣一直就担心着雷闻二人武功恢复。 目睹此情景,再加上“浪子”江起蜂这么一叫。二人几乎想都没想,各自虚晃一招,跳出战圈,扭转身子,头也不回的跃入林中去了。 这时候,“神环飞虹”闻世雄也站了起来,看神色,显然他也完全恢复了。 从囊中掏出自己的东西佩在身上,“水火神”雷开天手中扣住三颗“开天雷”望着面向童天罡而立的“浪子”江起峰的侧面,朗声道:“老侄,你怎么还没走呀?” “水火神”雷开天的声音又有了豪气了。 “浪子”江起峰平和的道:“雷大叔,有您在我走得了吗?” “水火神”雷开天冷笑道:“老侄,你是说我还有一口气没咽下去,所以舍不得走?” “浪子”江起峰转向“水火神”雷开天泰然的道:“方才小侄确实是有这个想法。” “水火神”雷开天道:“现在呢?” “浪子”江起峰道:“没有了。” “水火神”雷开天道:“为什么?良心发现了。” “浪子”江起峰突然大笑道:“哈哈……,雷大叔,像咱们叔侄这种人如果也有良心的话,这人世之间恐怕就不会有没禾理的事发生了,您说是吗?” “水火神”雷开天也大笑道:“哈哈……,老侄,有道理,正因为咱们生下来就没良心这东西,因此,咱们虽然互以叔侄相称,但却可以做出不共戴天的事来。” “浪子”江起峰冷静的道:“大叔,您不会突然下手吧?” “水火神”雷开天道:“你怕没有机会表白自己留下来的理由?” “浪子”江起峰凝重的道:“小侄以为用心愿比用理由更恰当些。” “水火神”冷然一笑道:“你所谓的心愿,指的是童天罡,对吗?” “浪子”江起峰坦然的点头道:“小侄的心事果然逃不过大叔的法眼。” “水火神”雷开天道:“那是你与他之间的事,你应该找他谈。” “浪子”江起峰道:“大叔能做壁上观而不参与吗?”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随口反问道,“依你看呢?老侄?” “浪子”江起峰道:“不能。” “水火神”雷开天毫不掩饰的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呢?” “浪子”江起峰道:“小侄想请求大叔这么做。” “水火神”雷开天冷笑道:“老侄,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请求呢?因为你曾经想把我推下断崖的恩惠吗?” “浪子”江起峰道:“基于公平。” “水火神”雷开天冷笑道:“老侄,你怎么直到现在才想到这两个字呢?” 脸色微微一红,“浪子”江起峰道:“大叔,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寒江门’的人了。” “水火神”雷开天冷笑道:“老侄,这的确是个好藉口。” “浪子”江起峰并不解释,接着道:“我不能否认我是‘寒江门’门主的儿子,因此,我必须善尽人子之责。” “水火神”雷开天道:“老侄,要是胜的一方是你呢?” “浪子”江起峰道:“仍是一死。” “水火神”雷开天冷笑道:“谁让你死呢?” “浪子”江起峰道:“大叔,你呀!” “水火神”雷开天道:“我是想让你死,老侄,不过,我没打算等到那时候才动手。” “浪子”江起峰平和的道:“大叔,你能不能让我跟童天罡谈几句话?” 雷开天毫不考虑的道:“不能,老侄。” “浪子”江起峰怔了片刻,然后毅然转向童天罡。 “水火神”雷开天突然扬起扣着三颗“雷开天”的右手。 童天罡突然开口道:“慢着。” 说话时脸已转向“水火神”雷开天。似乎觉得很意外,“水火神”目注童天罡,以怀疑的语气道:“老弟,是你叫我不要动手?” 童天罡点点头点道:“是的。” “水火神”雷开天迷惑的道:“老弟,你知道他要跟你说什么吗?” 童天罡缓慢的点点头道:“我知道。” “水火神”雷开天接着追问道:“你要答应他吗?” 童天罡道:“那要看看他提的是什么?” 怔忡片刻,雷开天显得有些无可奈何,放下扬起的右臂,道:“老弟,说句良心话,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童天罡一笑,道:“了解我并不困难,因为我们都是武林中人,我们活着有时候并不全是为了消灭敌手,壮大自己。 因为,一个真正想走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的人,都应该知道这条路有它必须遵守的方向。” “水火神”雷开天道:“老弟,别跟我说大道理。我活的日子比你长,经验告诉我讲道理,守规矩失永远都是吃亏的人。” 童天罡笑笑道:“因此你已经完全不信这一套了?” “水火神”雷开天毫不考虑的道:“不错,我早巳不信这一套了。” 童天罡道:“不信这一套,不过这一套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做得到的,或多或少,他总得有几分与生俱来的劣根性。”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追问道:“你是说我有劣根性?” 语气上听不出有怒意。 童天罡道:“如果你有的话,方才你就不会想到要向断魂崖跳下了。” 的确一个只知道自己存在的人,别人的生死永远都比不上他自己的重要,他宁可让更多的人为他而死而不可能去为任何人牺牲。 “水火神”雷开天又是-愕,这一次,他不只是愕住了,也为之语塞了。 目光从“水火神”雷开天脸上转到“浪子”江起峰脸上,童天罡淡漠的道:“说说尊驾的想法吧?” “浪子”江起峰激道:“童天罡,我提出的意见,你不可能不会接受,因为,现在你占了优势。” 童天罡冷漠的道:“江三公子,别在言辞上耍技巧,这种技巧对你那份留下来的豪气是一种侮辱。” 脸色突然涨红了,“浪子”江起峰沉默片刻。然后重咳一声,道:“江某失言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说说尊驾留下来的主题吧?” “浪子”江起峰挺直身子,朗声道:“请你立刻离开‘寒江门’的地面。”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刚刚已有过比言辞更剧烈,更实际的行动,但是尊驾并没有成功。” “浪子”江起峰道:“正因为没有成功,所以我又留下来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刚才是三对三尊驾没有成功,现在局势反转,四对一,尊驾恐怕更没有成功的希望了。” “浪子”江起峰双目一瞬的盯住童天罡道:“我一直希望有一天我们之间能比个高下。” 童天罡淡淡的道:“没有第三者参与?” “浪子”江起峰道:“是的,你我之间。” 童天罡笑道:“当童某武功恢复的时候,尊驾有绝对的决定权,尊驾为什么没有提起?” “浪子”江起峰道:“那时候,我有比眼前更有利的条件,我没有理由来冒这个险。” 话说得轻松坦然毫无愧色。 童天罡冷冷一笑道:“江三公子,现在咱们正好是异地相处,童某又有什么理由不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打法呢?” “浪子”江起峰大言不惭的道:“你的情况与我不同,因此,你没有选择余地。” 童天罡冷笑道:“尊驾有能力限制童某吗?” “浪子”江起峰坦然的道:“完全没有。” 童天罡道:“那尊驾又凭什么肯定童某非得接受尊驾所提的意见不可呢?” “浪子”江起峰道:“你欠我一笔人情债。” 童天罡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淡淡的道:“什么人情债,说说看。” “浪子”江起峰道:“我当给你黄金五十两。” 童天罡冷笑道:“既然称之为当,就该没有情。” “浪子”江起峰道:“现在,东西你已经拿回去了,但是,五十两黄金你并没有还给我。” 童天罡身上没有五十两黄金,因此,本能的伸手去摸腰间的“地煞令”剑鞘。 “浪子”江起峰道:“童天罡,如果你再把剑鞘给我,我仍然接受,不过,再给我之后,你今后就不用想再见到它了。我要立刻把它毁掉。” 童天罡伸向腰间的手立时又停住了。 “水火神”雷开天拉大嗓门向“神环飞虹”闻世雄道:“闻老儿,拿五十两金叶子给姓江的。” “神环飞虹”闻世堆一呆,脱口道:“五十两金叶子?雷老,你叫我向那儿去拿五十两金叶子?” “水火神”雷开天冷声道:“别在那儿哭穷,闻世雄,江湖上谁不知道你“神环飞虹”闻世雄颇有几文?哼,不然这样好了,算你借给我五十两好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焦急的道:“雷老,我闻世雄虽然生性有点爱财,但却不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呆子。 童令主今天拼着自己的命救了我闻某人,闻某这条命都拜赐于令主,不要说区区五十两,就算要闻某拿出全部家当,闻某如果皱皱眉头,也不算一个在江湖上混字号的人了!” “水火神”雷开天打断闻世雄的话道:“别说那么多废话,一句,给不给?” “神环飞虹”闻世雄苦着睑道:“雷老,咱们受制于人,同时受人摆布已经有五六天了,我身上有没有东西,你还看不出来吗?” “水火神”雷开天窒了窒,道:“这倒也是实话。” 话落一顿,道:“江老侄,我看这样好了,三天后,咱们派人送一百五十两到‘寒江门’去还债如何?” “浪子”江起峰生硬的道:“大叔,小侄认为有比大叔说的法子更彻底的处理方法。” “水火神”雷开天双眸中杀机一闪,阴冷的道:“宰了你?” “浪子”江起峰冷声道:“不错,这样既不必还债也不用怕宣扬出去。” “水火神”雷开天冷笑道:“对,这倒真是个直接了当的好法了。” 话落目光很自然的转到童天罡脸上,摇摇头苦笑着道:“老弟,不用问,你是不会同意的,对吗?” 童天罡点点头,没有开口。 “神环飞虹”闻世雄插嘴道:“童令主,你可别忘了,刚才他江起峰占上风的嘴脸呀。” 童天罡没有回头,淡淡的道:“过去的与现在的,我都没忘记。” 童天罡提到了”过去”二字,雷开天与阔世雄便不再开口了。 目光凝注“浪子”江起峰脸上,童天罡冷漠的道:“你知道我们这些人之中,没有任何一人身上带有五十两黄金。” “浪子”江起峰道:“不错,我还知道你舍不得让我把“地煞令”的剑鞘毁掉。”童天罡冷冷的道:“如今一切都在你的安排之中了,说说你真正的目的吧?” “浪子”江起峰毫不考虑的道:“我们之中,只能有一个活着。” 并不觉得意外,童天罡道:“现在就得做决定?” “浪子”江起峰道:“在目前的情况下才公平。” “火凤凰”忍不住插嘴道:“你所谓的“公平”是童天罡身上有多处负伤吗?” “浪子”江起峰辩道:“我的兵器也断了三分之一多。” “火凤凰”冷笑一声,反问道:“那让童天罡只有一把剑,你身上也带上与他相同的伤然后再比,如何?” “浪子”江起峰怔了一下,接着苦笑道:“宫主,你何苦一定要逼得我承认我在武功上比不上童天罡呢?” “火凤凰”冷笑道:“在武功上你是否比不上童天罡我不知道,不过,在阴险狡猾这方面,我知道童天罡比不上你。” “浪子”江起峰失望的道:“宫主,我在你心目中……” 抢口截住“浪子”江起峰未完的话。 “火凤凰”冷冷的道:“用不着把话扯得那么远,你我之间只不过是不共戴天的敌对立场而已。” 脸上掠过一抹失意的阴影。 “浪子”江起峰突然把目光移回到童天罡脸上,沉沉的道:“童天罡,我希望的我已经说了。”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童某接受。” 颇感意外的望着童天罡。“浪子”江起峰道:“一对一?” 童天罡道:“废话。” “浪子”江起峰道:“那你能保证他们都不插手吗?” 童天罡冷漠的道:“不能。” “浪子”江起峰道:“这么说你是希望他们参与了?” 童天罡冷笑道:“他们都希望尊驾立刻死,尊驾却活到现在。” “浪子”江起峰接着又道:“那你能告诉他们你并不希望他们插手吗?” 童天罡道:“童某既然接受了尊驾的提议,他们自然知道童某的意愿。” “浪子”江起峰道:“你可以命令他们不要插手。” 童天罡冷冷的道:“他们不是我的部属。” “浪子”江起峰道:“你救过他们。” 童天罡道:“童某今天所以能救他们,那是因为他们曾经出力使童某能活到今天,因此,我们彼此之间准也不欠谁什么。” “浪子”江起峰想了想,道:“童天罡,看来今天我得胜已没有可能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如果尊驾此刻转身离开,没有人会拦阻尊驾。” 很明显,童天罡仍然希望“浪子”江起峰能及早离开。全身而退。 显然很失望,“浪子”江起峰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童天罡道:“童天罡,我以为你会拿出年轻人应有的豪气跟我面对面的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并没有请求任何人助拳。” “浪子”江起峰道:“你没有拒绝。” 童天罡冷笑道:“童某为什么要拒绝?” “浪子”江起峰道:“为公平。” 童天罡冷笑道:“尊驾可曾以同样的行动对待过童某?” “浪子”江起峰强辩道:“你我之间的条件不同。” 童天罡道:“因为童某欠了你?” “浪子”江起峰道:“你能说没有吗?” 没有直接回答有或无,童天罡道:“与你单独解决问题,算得上是还情吗?”“浪子”江起峰突然笑道:“童天罡,你想放下心中的包袱?”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如何想是我自己的事,尊驾如何决定是尊驾的事。尊驾又何必问得如此详细呢?” 笑容一敛,“浪子”江起峰突然道:“我能不答应吗?”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能!” “浪子”江起峰道:“不答应的后果是什么?” 童天罡道:“一是离开此地,另一条路是跟童某一决胜负。” “浪子”江起峰凝重的道:“如果我选择第二条路,你并不拒绝他们出手帮助你,是吗?” 童天罡道:“是!” “浪子”江起峰双目之中冷芒一闪,坚决的道:“我只求跟你分个高下,不惜任何代价,童天罡,只要凭单打独斗你能杀得了我,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从此一笔勾销。” 童天罡凝重的道:“这是尊驾心里的话吗?” “浪子”江起峰道:“当然是,否则,我留下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水火神”雷开天在童天罡回答江起峰之前抢口道:“老弟,你可千万不能上当,他是看准了你那一身伤才要你这么做的。” “浪子”江起峰坦然的道:“童天罡,他说得完全正确。” “浪子”江起峰的话使“水火神”雷开天为之一怔.这两个年轻人一些反常的言行,使他越来越觉得迷惑了。 第二十六章 目光很快的瞟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 童天罡沉沉的道:“他提的我完全接受了,各位,我们每一个人都重视我们自己的承诺,我想闲不着我多费唇舌,各位一定知道怎么做。” “火凤凰”焦急的脱口道:“天罡。江起峰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子,你与他争强斗很,逞匹夫之勇而置父仇于不顾,值得吗?” 转身望着“火凤凰”,童天罡沉重的道:“值得,因为,当我一文不名的时候,他使我未曾用我这身武功去为奸为恶。” “火凤凰”不以为然的道:“凭劳力,你也赚得出回程的盘川呀?” 童天罡苦笑道:“这里是‘寒江门’,连峨嵋一寺的僧侣都无力与他们为敌,寻常百姓。谁敢与他们抗衡呢?” “火凤凰”无言以对,心急的道:“可是!”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我并不一定就败呀,对吗?” 脸色由惶恐担忧突然变得坚定刚毅,“火凤凰”坚强的道:“你生,我跟着你,你死,我也跟着你。” 童天罡一怔,脱口道:“你……你千万不能死心眼,我知道……” “火凤凰”甜甜一笑道:“你知道就不该劝我才对呀!” 童天罡嘴唇启动了好几次,却想不出适当的话来,正是“语已多,情未了”,心境毕竟不是言辞所能完全表达得出来的。 “水火神”此时插嘴道:“童老弟,你放心,要是真有什么万一的话,老夫决不袖手。”童天罡深深的望了“水火神”雷开天一眼,道:”雷老哥,假使童某真的败了。不要为我报仇,我说过,我与他之间的恩怨,由我们各自用自己的性命来勾消。 当然,如果你要解决你自己的仇与恨,我无权干涉,但那必须与童某的失败不沾任何关系。” 童天罡的一声“雷老哥”熔化了“水火神”雷开天冰封雪盖已久的心房。 使他重又领略到人性的光辉与温暖,也使他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再度产生了信心与期望。 患难见真情,童天罡轩自身死生于不顾的义行毕竟不是一般人所能办得到的。 “水火神”雷开天变得冷静而深沉了,缓声道:“老弟。你心中是不是一直觉得欠他很多?” 童天罡凝重的点头道:“是的。” “水火神”雷开天道:“那你还有胜算吗?” 童天罡道:“我会尽全力的,因为,我给了他这个机会之后。我已不再欠他什么了。” “水火神”雷开天沉声道:“好老弟,老哥哥我决不使你失望,你胜了,那自然没什么说的,万一有什么不幸,我决不动江老三,以免被人误会我假借名义替你报仇。” 童天罡感激的道:“雷老哥,我先谢了。” “浪子”江起峰的目光转投到“神环飞虹”闻世雄脸上,直接了当的问道:“闻大侠怎么说?” “神环飞虹”闻世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鄙夷的盯着江起峰道:“江老三,你这种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小人行径令人不齿。” “浪子”江起峰蛮不在乎的道:“你心中怎么想,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神环飞虹”闻世雄冰冷的道:“老夫不想回答。” 没有追问,“浪子”江起峰的目光转到“火凤凰”睑上,问道:“宫主,你呢?” “火凤凰”冷冷的道:“不管童天罡胜负生死,我今天都要杀了你。” 并无惧色,江起峰道:“替童天罡出气?” “火凤凰”冷冷的道:“为我自己的利益,因为童天罡心地太忠厚,你活着直接威胁了他的生存。” “浪子”江起峰道:“我并没有威协到你的生存呀?” “火凤凰”冷冷的道:“江起峰,你这是瞪着眼装糊涂,因为,你明知道童天罡的生命在我心目中犹胜我自己的。” 眸子深处掠过一抹灰暗的阴影,对“火凤凰”,“浪子”江起峰已完全绝望了。 带动一下手中的断鞭,“浪子”江起峰终于重又面对着童天罡了。 慢慢的把拖在地上的断鞭卷起来,“浪子”江起峰失意的望着童天罡道:“我现在仍然可以走吗?” 微微一怔,童天罡道:“可以。” 童天罡的答覆虽然肯定,但语气上却充满了不信任。 “浪子”江起峰深深的凝视了“火凤凰”一眼。 然后阴狠的道:“童天罡,只要‘火凤凰’在你身边一天,我就不会放弃杀你的念头,而且,我将不计任何手段。” 现在童天罡相信“浪子”江起峰是真的要走了。 因为,“火凤凰”的丽质确实能改变任何一个年轻男人的心性,因此“浪子”江起峰的转变在他看来是合乎常情的。 “火凤凰”娇厌一寒,一扬手中的剑,就要冲向“浪子”江起峰。 他臂挡住“火凤凰”,童天罡道:“让他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浪子”江起峰发动了攻势,而且是倾尽全力的攻击。在童天罡心目中的“浪子”江起峰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因此,他的突然下手攻击,完全出乎童天罡预料之外,也令他措手不及。 比原来短了三分之一的长鞭攻击时的距离范围自然也缩小了许多,但是,一分短一分险,在攻击上的威力也同样的比原先凶恶、狠毒了许多。 速度犹如迅雷惊电,力道却猛如排山倒海,“浪子”江起峰几乎是才一发动就已经把童天罡罩在鞭下了。 童天罡没有想以“浪子”江起峰会出此鄙劣手段,江起峰也料准了童天罡会把他估计错误。 而且,江起峰也知道唯有在童天罡犯错的情况下,他才有得手的可能。 因此,这一击他竭尽下全身之力,不管成与败,这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对童天罡的攻击。 长鞭如一道闪电般的落在童天罡的身上,震碎了的布片与飞洒的鲜血同时飞扬四射,在血光中,童天罡的身子跃向后面,悄无声息的落向断崖去了。 在“火凤凰”绝望的尖叫声中。 “浪子”江起峰掠上崖边。带着血光,童天罡从崖下冲了上来,正好从刚在崖缘站稳脚步的“浪子”江起峰面前擦身冲起。 这变化.完全出乎了“浪子”江起峰的意料之外。 于是,江起峰向后倒射出去四五尺,同样的也带起一片血光。 童天罡重又落回崖上,他左肩内侧靠近颈项的地方有-道深达半寸的血槽,“浪子”江起峰原以为这道血槽已落在童天罡颈上了。 这个错误的判断使整个局面完全改砚了。 低头看看插在胸口的“地煞令”。 “浪子”江起峰抬起已完全失去血色的脸望着童天罡,凝重的道:“童天罡,我原以为我已经杀了你了。” 冷冷的望着江起峰,童天罡道:“要不是童某跃起身子让尊驾那一鞭提早落实,童某的颈项此刻少说也断了一半了。” 安慰的苦笑着,“浪子”江起峰道:“这么说,我已经尽了人子应尽的全力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忍无可忍的插嘴道:“童令主,你别听他那一套。他这种人在得势与失势的时候,嘴脸完全不一样。” 童天罡淡淡的道:“让他说下去。” 支撑身体的两腿有些乏力,“浪子”江起峰缓缓席地坐下,仰脸望着童天罡道:“你打算怎样对会家父?”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心中应该很明白才对,否则,尊驾怎么会不择手段的来谋取童某呢?” “浪子”江起峰沉沉道:“童天罡,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看在过去……” 童天罡抢口截断江起峰的话道:“江起峰,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已在开始时的协定中全了结子。” “浪子”江起峰道:“如今又有新账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说说看!” “浪子”江起峰道:“你有把‘地煞令’在我身上。”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带得走它吗?” “浪子”江起峰道:“带不走,但是,我可以毁了它。” 童天罡淡淡的道:“尊驾不妨试试看?” “浪子”江起峰道:“你是说……” 童天罡道:“你我之间已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霍然跳了起来,“浪子”江起峰犹如狂虎般的对准童天罡撞过去。 当”浪子”江起峰快要憧入童天罡怀中的刹那间,童天罡滑步让开了,带着一道鲜血的血箭,江起峰冲出断崖,由于冲力太大,他跌落在崖下的江水中,顺流逐波而去。 童天罡转身望着崖下,慢慢的把刚拔下来的“地煞令”归入鞘中。 “火凤凰”等人急步围了过来。童天罡闻声转过身来,喃喃道:“他的确称得上是个孝子。” 言下并无怨恨之意。 “火凤凰”以求助的目光望着“神针”鲁东岳道:“鲁大侠,他的伤……” “神针”鲁东岳凝重的道:“童令主这身伤虽然不重,不过,以老夫这点道行,恐怕得过个三五天才能治好。” “水火神”雷开天笑道:“鲁老儿,你身上有药吗?” “神环飞虹”闻世雄接口道:“那你怎么还不动手呢?还得先谈谈价钱吗?” “神针”鲁东岳回头望了闻世雄一眼,道:“是得谈谈价钱。”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接着脸色一沉,道:“很好,鲁老儿,开出来吧,连方才我与闻老儿的一起结。” “神针”鲁东岳转脸望着雷开天道:“雷大侠,你有多少钱?”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脱口道:“老夫身虽然没有,但是闻老儿却多得是银子,你尽管开好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先是一呆,脱口道:“雷兄,你这不是慷他人之慨吗?” “水火神”雷开天一瞪眼道:“你叫我什么?”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老夫称你一声‘雷兄’,想来也不会辱没你多少吧?” “水火神”雷开天道:“论手底下的‘把式’,跟你称兄道弟的确不辱没人,不过,你那身铜臭味老夫忍受不了,所以嘛,嘿嘿,你最好把你那身气味减轻些。”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我不是舍不得,只是,像你这么……” “水火神”雷开天道:“老夫喧宾夺主了是吗?那你自己说吧?” “神环飞虹”闻世雄干咳两声,放响声音道:“鲁老儿,你说个数吧?” 声音响是够响,听起来总有些不自在。 没有理会闻世雄,“神针”鲁东岳目注童天罡道:“童令主,这个价钱得经过你同意。 童天罡淡淡的道:“只要童某出得起的,尊驾尽管开口。” “神针”鲁东岳沉沉的道:“自从老夫觉悟之后,曾想退出武林。潜心悔过,但是细经思考之后,老夫又觉得以此风烛之年,来日已无多,自我禁闭,并不足以补过。” 童天罡没有接口。 “莲儿生时曾劝老夫脱离那个女人,不要涉足江湖是非,以自身所学,济世活命,尽个医者的本份,因此……” 童天罡点点头道:“你要借医行善?” “神针”鲁东岳点头道:“是的,不过,老夫又觉得行走江湖,善尽医者本份,必将无法脱离江湖是非圈,以老夫的武功,实不足以立足江湖,济世救人。” 现在,童天罡完全明白了。 “鲁大侠,童某自身仍有未了之事,只怕无法分身护你行医江湖。” “神针”鲁东岳道:“老夫并不奢望令主如此做,只求能跟在令主身边,在令主所到之处尽一份老夫的心,以慰莲儿于九泉,补老夫自身罪孽于万一。 童天罡思忖片刻,道:“你可知道童某自身行走江湖都是泥菩萨过江吗?” “神针”鲁东岳道:“老夫自愿追随的,如果真有那一天,那也是大意如此,老夫虽死无怨。” “水火神”雷开天笑道:“鲁老儿,你可真有眼光,如果那-天真的到了,第一个死的是童天罡的话,你恐怕得排在第四位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忙道:“应该是第五位才对。” “火凤凰”粉脸上浮上了喜色,目光很自然的望在童天罡脸上。 童天罡脸色凝重的道:“二位的意思是?” “水火神”雷开天道:“跟老夫交个朋友该不会辱没了你吧?” 童天罡忙道:“那当然,童某求之不得。” “水火神”雷开天又道:“这么说,老夫如果归属在双令之下,就更没有问题了?” 童天罡脸色立时一变,忙道:“这个使不得?” “神环飞虹”闻世雄插嘴道:“这有什么使不得的,自古到今,群龙无首不能行,大夥既然志同道合,总得有个主从才办得了事呀。” 童天罡仍然摇头道:“这么做不合适的原因很多,论年纪,论阅历,沦交游……” “水火神”雷开天打断童天罡的话道:“现在先不谈这些,疗伤要紧,鲁老儿,你已经没问题了,动手吧?” “神针”鲁东岳应了声是,开始忙碌起来。 “神环飞虹”闻世雄把两张翻倒在地上的八仙桌子扶起来擦拭干净,然后道:“令主何不躺在桌子上?” “神针”鲁东岳连忙道:“这样最好,令主,咱们过去吧?” 为求伤势早愈,童天罡没有反对。 “神针”鲁东岳先用金针封穴,替童天罡止住各处伤口的出血,然后逐一敷药包札起来。 “神针”鲁东岳的手法虽然灵活迅速,但也费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擦着粉脸上因为心疼,焦急而冒的汗水,“火凤凰”关心的问道:“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还痛不痛了?” 童天罡自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满身汗水几乎已湿透了衣服,看看“火凤凰”,笑笑道:“不碍事,好多了。”知道童天罡言不由心。 “火凤凰”转向鲁东岳道:“鲁大侠,这药敷上去是不是很痛?” “神针”鲁东岳点点头。 “火凤凰”脱口道:“还得过多久才不痛呢?” “神针”鲁东岳道:“大概得一顿饭的工夫。” “水火神”雷开天道:“得多少日子才得完全康复?” “神针”鲁东岳毫不犹豫的道:“他的伤比我想像的要轻些,三天之内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水火神”雷开天道:“咱们总不能在这里等上三天呀?鲁老儿,他能不能挪动?” “神针”鲁东岳道:“可以,不过还得再等个把时辰。”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要不要准备抬的东西?” 童天罡心中着急,未等鲁东岳开口,抢先道:“轻微的走动不碍事吧?” “神针”鲁东岳苦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到了山下恐怕还得换-次药。” 童天罡忙道:“换就换吧,到时候只怕又得麻烦你一次了。” “神针”鲁东岳不忍的道:“我没什么,只是令主还得再受一次痛楚。” 童天罡笑道:“那没什么。” “火凤凰”劝道:“其实抬着走又有什么关系呢?” 童天罡笑道:“我这一生还没被人抬着走过,我怕自己无福消受。” 童天罡-轻松了,大家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一声响亮的佛号把众人刚松弛下来的心弦立刻又拉紧了。 佛号声中,穿着一身整齐袈裟的慧明大师走出密林,进入广场,他也是沿着红毡走进来的。 慧明天师一现身,空地周围陆续的出现了老老少少五六十个和尚,个个手中都持有佛门弟子使用的自卫兵器,声势相当浩大。 童天罡仍旧平躺在桌面上没起来。 “水火神”雷开天诧异的目注慧明大师道:“大师是……?” 慧明大师简洁有力的道:“老衲峨嵋慧明。” 童天罡闻言心头一震,轻声对“火凤凰”道:“快扶我坐起来。” “火凤凰”由于想不透当着这么多人,童天罡为什么要叫她扶起来,因此闻言不由一怔。 童天罡又重复一次道:“快扶我坐起来,快!” 就在“火凤凰”扶童天罡的时候,“水火神”雷开天第二次开口道:“大师是率峨嵋弟子追赶江起峰等人而来的吧?” 慧明大师的回答仍然很简洁:“不是。” “水火神”雷开天一愣,诧异的道:“不是?那大师此来的目的是……” 坐直了身子的童天罡插嘴道:“慧明大师是专程找童某来的。” 慧明大师看看坐在桌面上的童天罡。 满脸怜悯之色的道:“小檀越,这是老衲第二次见到你,见面的地点虽然不同,小檀越的境遇却是没有什么两样,实在令人惋惜。 话虽然说得温婉,但听起来却总使人油然产生幸灾乐祸之感。 童天罡扫了慧明手中的权杖一眼,淡漠的道:“童某虽然前后狼狈的情景并无二致,但大师前后的境况却完全不同了,由一个不问事务的退隐长老一跃为为主掌一门的掌门,位高扩大,真是可喜可贺呀!” 猿猴般的老脸上掠过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抽搐。 随后轻微的抽搐之后,老和尚利电般的双眸中泛出一丝森寒的冷芒,注定童天罡道:“小檀越对本门的事未免太过于关心了些吧?”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提及圆净大师的下场,也算是关心过度了吗?”慧明大师猴脸一沉,道:“童天罡,你太放肆了。” 童天罡冷笑一声道:“佛驾不必借题发挥,有什么话尽管开门见山的直说好了。” 慧明大师怒目瞪着童天罡道:“童天罡,这就是你对待有恩于你的人一贯的作风吗?” 童天罡不答反问道:“在佛驾眼中的童某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慧明大师犹豫了一阵,不得已的情况下,道:“老衲原以为你是个心存仁义的少年英豪。 所以才不惜以稀世奇珍的佛门大还丹替你疗伤,要是老衲早知道你是个如此目无长幼,恩将仇报的狂妄之辈,老衲当时就不该救你。” 既不解释也不反驳,童天罡道:“童某这种‘顽劣’品性,佛驾是什么时候才发现的呢?” 慧明大师沉声道:“就在刚才。”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大师既然是方才发现的,怎么一现身就把贵寺弟子全摆了出来,做出这种如临大敌的场面来呢?” 慧明大师一怔,有点语塞的道:“这……这……,这是因为老衲……你知道,老衲要找你谈的事是本寺全体弟子的共同心愿。” 童天罡冷笑道:“大师,这是个合理而又恰当的理由。” 慧明大师沉声冷喝道:“曹天罡,你是存心想侮蔑老衲吗?” 童天罡冷冷的道:“就算童某是存心侮蔑佛驾,以佛驾一个得道高僧的胸怀,佛驾能以此为由杀了童某吗?” 不错。 不管慧明大师是真慈悲还是假慈悲,因一句话的错误而杀人,毕竟有违佛门好生之德,为自身修为也好,为了做给人看也好,慧明大师的确都无法如此做。 慧明大师的反应也很快,沉冷的道:“老衲今天不是来杀你的,除非……” 童天罡冷冷的接口道:“除非童某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对吗?” 慧明大师冷冷的道:“除非你妨害了本门全体弟子共同的利益。” 曹天罡冷笑道:“峨嵋弟子共同的利益,其实也就是佛驾的利益,对吗?” 慧明大师怒声道:“童天罡!” 童天罡听如未闻的道:“大师,说说贵门的利益吧?” 慧明大师已看出童天罡对他怀有很大敌意。 在这种不协调的局面下争执下去,童天罡势必想法子去挖掘他心中的隐秘,对他有害无利。 因此,他在此时把话题拉回主题上虽然显得在气势上低了些,但却比这么一直扯下去好得多。 冷眼望着童天罡。 慧明大师道:“川康原本是峨嵋弟子的活动范围。” 童天罡冷奖一笑道:“原本是谁的范围与童某无关。” 慧明大师冷声道:“现在本寺要收回这块地面。” 童天罡冷漠的道:“佛驾找错对象了,川康地面如今在‘川康皓月’江万里手中,不在童某手中,大师应该领着贵寺弟子去找江万里淡才对。” 慧明大师冷笑一声道:“江施主已经不得不放手了。” 慧明大师说话的神情虽然庄重而严肃,童天罡仍是无法相信,双目一亮,脱口道:“佛驾是说江万里已经落入你手中,‘寒江门’已经被贵寺瓦解了?” 猴脸上浮上一抹得意的狞笑。 慧明大师道:“‘寒江门’虽然还没瓦妥冰消,但在老衲眼中,目下的‘寒江门’充其量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因为,江万里已在本门的掌握之中了。” 双眉微锁,童天罡道:“听口气,佛驾好像还没有真的拿住江万里?” 慧明大师道:“的确还没有拿到。但是,瓮中之鳖,老衲认为拿与不拿,没有什么两样。” 童天罡越来越怀疑了,冷笑一声道:“如果连‘川康皓月’江万里都会成为瓮中之鳖,那普天之下只怕没有堪称狡猾的人了。” 慧明大师道:“老衲并没有说江万里不狡猾,他是犯了-次不该犯的大错,才如此的。” 看着慧明,童天罡没有问。 慧明大师得意的道:“他应该尽全力先除掉圆觉,因为,圆觉知道他全部底细。” 童天罡心头微微一动,脱口道:“圆觉真能知道他的全部底细吗?” 慧明大师冷笑道:“围剿江万里是老衲亲自指挥的,当那座孤峰火起的时候,老衲亲眼看到他被困在近峰顶处他那座‘静芦’的房前。小檀越,江万里的本领再大,道行再高,总不至于从峰顶挖条直通峰底的地道吧?” 童天罡虽然有些无法接受江万里会死得如此黯淡的说法。 但由于慧明那种趾高气扬的得意神态,他却又无法找出江万里能脱身火海的解释。 慧明大师见童天罡不再提疑问,更加得意的道:“老衲之所以说江万里不在老衲手中,那是因为老衲还没有取到他的尸首。” 童天罡仍然没有开口。 “还有什么疑问吗?” 童天罡淡淡的道:“佛驾以为童某有吗?” 慧明大师脸上笑容一敛,道:“有与没有都与老衲无关,老衲不想过问。” 童天罡点头冷笑道:“对!那就说说与佛驾有关的事吧?”慧明大师以冷电般的目光盯着童天罡道:“禀承佛祖法戒,老衲不敢妄生嗔念,妄开杀戒。 因此,老衲今天专程率领本寺僧侣前来见小檀越,只希望平和的表达本寺弟子共同的心愿。” 如果目光真如利刃的话,慧明大师这段凝视的时间已足以刺穿童天罡的身体了。 目为心之窗,从慧明大师的双目中,童天罡能完完全全的看出慧明大师杀他的决心。 以慧明大师的修为,不应该没有控制自己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能力,除非他是有心使之形于外的。 同样的盯着慧明大师,童天罡就像是看不出对方的心思似的。 平稳的道:“佛驾方才已经表白过佛驾自己以及贵寺弟子的共同心意,川康地面原是峨嵋僧侣的活动范围,别夫不得插足盘踞,佛驾要表白的心愿,是这个吗?” 慧明大师道:“你同意吗?” 童天罡淡淡的道:“童某原本就没有雄踞一方称雄称霸的想法,自然也不会对川康地面存有什么非份之想。” 慧明大师颇为得意的冷笑一声道:“这么说小檀越是接受了老衲的声明罗?” 童天罡淡淡的道:“童某已明表自己的立场与想法,如果佛驾硬要用‘接受’这两个字的话,那就算是吧。” 童天罡一反常态的言辞不但出乎他自己人的意料之外,也出乎慧明大师的意料之外。 微微怔了一下,慧明大师接着又道:“还有第二个声明,老衲也希望小檀越能像方才一样的通情达理。” 童天罡淡漠的道:“说说看?” 慧明大师咄咄逼人的道:“从今天开始,圆觉与你童家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笔勾消。” 星眸中内动着寒冽的冷芒,童天罡极力克制住自己,没有开口。 “水火神”雷开在忍不住插嘴道:“大师,父仇不共戴天,大师提出这种声明未免太过份了吧?” “神环飞虹”闻世雄也冷笑着接腔道:“江湖道上盛传峨嵋一派禀承正统,卫道除恶,如今,贵门弟子为恶伤人,不闻大师清门户还公道于武林之议,反倒护短掩恶,逼人顺从,难道说这就是峨嵋一派的正统吗?” 慧明大师脸色一沉,怒目盯着雷、闻二人,冷声道:“二位与童天罡是什么关系?” “水火神”雷开天冷笑道:“老和尚,少摆那副吃人面孔,比阁下这付尊容更凶恶十倍的老夫也曾见过。” 慧明大师怒声道:“雷开天,放肆!” “水火神”雷开天先作出一副吃惊恐惧神情,紧接着扬声大笑道:“哈哈……” “慧明和尚,亏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干嘛呀?老夫既不是和尚也不是秃子,与你们这些‘六根清净’的大师傅们不但不沾亲带故,连点边都摸不着,你摆出那副主持人的阎王脸来号谁呀? 得了,老和尚,咱们谁也不必矮谁半截子,真弄僵了,在你这么多徒子徒孙面前,你那张掌门人的老脸往那儿搁呢? 依老夫之见,咱们还是谈点正经的吧? 你不是问我跟童天罡是什么关系吗?我是个直肠子粗人。不会说斯文话,因此,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该怎么说才好。我只能告诉你,我可以为他去死,而且毫无怨言,心中愉快。” “神环飞虹”闻世雄大笑道:“哈哈……,雷大哥,痛快,我闻世雄活了大半辈子,一直认为唯有银子才能使人快乐,却没想到为知己拚命舍命竟然比得到银子更愉快千百倍,哈哈……” “水火神”雷开在回头看看闻世雄道:“闻老儿,你这声‘大哥’我听起来觉得很舒服,你越来越不像闻世雄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老脸一红,苦笑道:“闻老儿,你这声‘大哥’我听起来觉得很舒服,你越来越不像闻世雄了。” “神环飞虹”闻世难老脸-红,苦笑道:“喂,雷老儿,你别这么挖苦人好不好?我闻世雄虽然在银子方面的爱好虽然比你强烈些。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果你认为交我这个朋友会辱没了你,咱们就话不投机,少说两句好了。” “水火神”雷开天一愣,瞪着“神环飞虹”闻世雄道:“怎么?你翻脸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凛然道:“翻脸又怎么样?莫非你想给我两颗‘开天雷’尝尝?” “水火神”雷开天作色道:“你以为我不敢?” 慧明大师静静的冷眼旁观着,如果这两个人能对上,那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丰硕收获。 因此,这空档他比谁都有耐心静等变化。 “神环飞虹”闻世雄冷声道:“敢,你就试试呀?” “水火神”雷开天探手从腰间袋中掏出一颗“开天雷”冷声道:“好,你准备好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也褪下臂上钢环,严阵以待,毫无惧色。 冲突眼看已迫在眉睫,童天罡却一直没有开口。 “水火神”雷开天脸上的肌肉猛烈的抽搐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 “神环飞虹”闻世雄脸色也显得激动不稳,他也-直没有出手的打算。 终于,“水火神”雷开天把手中的“开天雷”重又放回袋中,长叹-声道:“闻老弟,我承认方才在言辞上我说得过火了,我向你致歉。” “神环飞虹”闻世雄可能不是第一个让“水火神”雷开天道歉的人。 但在江湖上,受过雷开天道歉的人,只怕也找不出几个人来。 这个事实“神环飞虹”闻世雄很清楚。 脸上的神情一时之间突然僵住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怔怔的望了雷开天良久。 愧然的道:“老哥,千万别这么说,说实在的,我闻世雄的气量太小了,仅为一句玩笑话,竟弄成这个局面,该致歉的应该是我。” “水火神”雷开天凝重的道:“老弟,只要咱们在一起,我保证……” “神环飞虹”闻世雄打断“水火神”雷开天的话,抢口道:“老哥,别说保证这种伤感情的话。 如果咱们交朋友还是附带上保证的条件,这份交情就有了距离了,那还谈什么生死荣辱与共呢?” “水火神”雷开天略一停顿,然后道:“好,老弟,我听你的。” 最失望的是慧明大师,事情的发展不但没达到他希望的结果,反而更促进了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童天罡道:“二位彼此之间总算又增进了一份了解了。” 目光重转回到童天罡脸上。 慧明大师逼问道:“小檀越还没有回答老衲提出的问题。” “水火神”雷开天接口道:“老和尚,老夫不是已经代他回答过了吗?” 慧明大师冰冷的道:“雷施主不是当事人,因此,你的回答不能算数。” 童天罡的情绪已平和了很多,冷漠的道:“如果童某不答应呢?”慧明大师冷声道:“老衲已经答应圆觉了,老衲身为峨嵋一派掌门,不能失信于门下弟子。” 童天罡冷冷的道:“这么说,如果童某拒绝,佛驾是不惜指挥门下弟子-拚啦?” 慧明大师强横的道:“不错。” 强忍住心头怒火。 童天罡道:“要是童某答应呢?” 这个假设不但出乎自己人的意料之外,也出乎慧明大师意料之外。 考虑了-段相当长的时间,他才语意含糊的道:“老衲让各位保住性命,离开此地。” 童天罡冷笑道:“佛驾所谓‘保住性命’四个字涵盖的范围有多大?” 慧明大师道:“各位可以活着。” 童天罡追问道:“怎么样活着?活着的方式有很多。” 慧明大师反问道:“小檀越还没有决定接不接受,何必问得如此详细呢?” 童天罡冷冷的道:“在下决定的后果未能了解之前,童某敢冒然作决定吗?” 慧明大师道:“各位离开时,身上的武功将去消失,因为,撇开恩怨武功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佛驾早说这句话,就用不着兜这么大半天圈子了。” 慧明大师明知故问道:“小檀越打算接受?” 童天罡冷冷反问道:“如果童某把佛驾-身武功废除,让佛驾安心向佛,抛开三千丈红尘中的名与利、佛驾是否能接受?”慧明大师狡猾的道:“老衲能不能接受尚在其次,主要的是小檀越有没有能力逼迫老衲非接受不可?” 童天罡冷冷的道:“佛驾所谓的能力指的是那方面的?” 慧明大师徐徐的道:“人情与武功方面。” 童天罡-怔,道:“人情?佛驾所谓的人情……?” 慧明大师道:”小檀越该不至于忘记老衲赠丹护法替你疗伤的那椿往事吗?” 童天罡反问道:“佛驾替童某疗伤的基本居心真是为了救童某这条命吗?” 慧明大师阴沉的道:“不管你认为老衲当时的居心何在,但老衲曾救过你一命,这总是不能否认的事实吧?” 童天罡冷笑道:“不错,童某确实不能否认,不过,童某认为佛驾此刻就迫不及待的要来收回这笔人情债,未免太早了些了。” 慧明大师似乎没预料到童天罡会如此回答。 一怔之后道:“太早?这活怎么讲?你欠了老衲的,老衲认为什么时候该讨,自然不会认为太早或太晚。” 童天罡冷笑道:“佛驾还没弄明白童某这句话的本意!” 慧明大师思忖片刻,道:“那就说说小檀越的本意吧?” 童天罡道:“佛驾救童某的用心是想利用童某去对付江万里以及他所领导的‘寒江门’。说穿了只不过是条简单的借刀杀人之计而已。 现在,佛驾之所以步步进逼童某,要逼到童某非跟贵门大动干戈的目的,不过是因为佛驾以为江万里已葬身火海,‘寒江门’已成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所以认定童某已无可用之处。 所以才想斩去童某这条日后很可能对佛驾不利的祸根,对吗?” 不否认也不承认。 慧明大师阴沉的道:“小檀越既然说老衲是要除祸根,除祸根自然是越早越好,何早之有呢?” 童天罡冷冷的道:“江万里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佛驾心中想必有数,佛驾不觉得他死得太容易了些吗?” 慧明大师信心十足的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老衲不否认他狡猾如狐,但老衲却也相信古人的经验之谈。”冷笑一声,童天罡道:“‘兵不厌诈’,这句话也同样是老古人所留给后人的经验之谈。” 慧明大师心头微微一动。 童天罡的话显然使他也连想到某些万一的可能变化。 童天罡接着道:“佛驾的目的是消灭江万里,‘寒江门’以及童某,以使峨嵋一派能独踞川康地面,江万里又何尝不会有同样的想法,以江万里之老谋深算,他又何尝不想坐收渔人之利?” 慧明大师瘦脸一变。 突然沉声道:“童天罡,你想用这种假想自救,对吗?” 童天罡冷笑道:“佛驾阴谋已经暴露,如今已成骑虎,就算童某说的是事实,佛驾也不能不蛮干到底了。 慧明大师仰天大笑道:“童天罡,你倒颇有先见之明,不错,今天任凭你说得天花乱坠,老衲也不会改变收拾你的决心了。” 话落一顿道:“你是自己了断还是要老衲动手?” “火凤凰”、“水火神”与“神环飞虹”各自做出了戒备之势,峨嵋派的和尚也同样显出浮动情绪。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如果自行了断,那又怎么能显得出佛驾这位大掌门不同凡响的道行呢?” 慧明大师道:“那你我私自了断?” 童天罡冷笑道:“佛驾莫非看上童某这身创伤了?” 心事被童天罡一语道破,慧明大师老脸不由一红,脱口道:“胡说,老衲只是不想波及无辜而已。” “水火神”雷开天接口道:“大和尚,不对,不对,你个子不高,这个大字加得不妥,但又不能加个‘小’字.因此,我应该称呼你老和尚才对……” 慧明大师脸色一沉,冷声道:“雷开天!” “水火神”雷开天冷冷一笑道:“老和尚,你现在这付气势,虽然颇像个掌门人,但我仍然不想叫你掌门人。 因为,一个真正的掌门人,决不会为了一已的私欲而驱策满门弟子去替他打天下、逞威风。 你所谓的‘不要波及无辜’,不过是欺人之谈而已,因为,你既然把他们带来了,当然就没有考虑他们的安危了。” 慧明大师冷声道:“老衲所谓的无辜,也包括各位在内。”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老哥,人家可也替咱们想到了。” “水火神”雷开天道:“谁说不是呢?等童老弟完了以后,大概就轮到我了,到那时候,他又会替你设想了。” “神环飞虹”闻世维温应一声道:“这大概就叫作个个击破吧?” 慧明大师瘦脸一沉,冷声威胁道:“二位施主,老衲本我佛好生之德奉劝二位不要逞强。 今天我峨嵋上下数百弟子全部出动,自然全都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而来的,二位武功造诣虽然不凡,但是,一旦动起手来,二位仍然没有胜算,以二位的经验,应该看得出老衲不是虚言恐吓。” “神环飞虹”闻世雄冷笑道:“对于那些急功近利之辈,老夫的确深信当他们占了优势的时候,他们是不屑于虚言恐吓的。 因为,不管是敌人或自己人,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些帮助池们成名获利的工具而已。” 慧明大师阴冷的道:“二位施主,老衲可是奉劝过二位了。” 话落突然转向童天罡道:“小檀越,怎么了断,现在就看你的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佛驾一直希望能与童某单独做个了断对吗?” 慧明大师坦然的道:“不错。” “水火神”雷开天慌忙插嘴道:“老弟,你可不能上他的当。” 慧明大师忙追问道:“小檀越怎么说?” 童天罡道:“可以,不过佛驾得行答应童某一个条件。”慧明大师凝重的道:“说说看!” 童天罡道:“要在公平的条件下。” 慧明大师道:“小檀越所谓的公平是指那方面?” 童天罡漫声道:“人数上,一对一、身体状况相同。” 慧明大师面有难色的道:“第一个,老衲完全接受,至于第二个,老衲可能难以从命,因为,小檀越这身伤要痊愈少说也得个五七天,老衲恐时间一拖长了……” 童天罡冷冷的接道:“时间拖长了怕童某跑掉?” 慧明大师道:“佛门不打诳语,老衲确实是这个意思。” 童天罡冰冷的道:“咱们之间已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只有各尽所能了,请吧?” “水火神”雷开天忙道:“宫主,闻老弟,你们把童老弟抬到后面,这头一阵交给我雷开天挡挡看。” 童天罡此时全身伤处仍然疼痛难忍,无法集中精神对敌,因此没有坚持由他应付,沉声道:“我自己过去,不用抬。” 话落从桌面上跳下来,向崖边走去。 第二十七章 “水火神”雷开天瞪起双目向四周峨嵋派的和尚打量-周,一面沉声吩咐道:“鲁老儿,童令主交给你了。” “神针”鲁东岳应道:“雷爷放心,只要我鲁某人有一口气在,谁也伤不了令主。” “火凤凰”与“神环飞虹”守在第二线。 慧明大师向周围峨嵋弟子扫了一眼,高高举起了掌门人的权杖。 “水火神”雷开天在慧明大师的令杖挥下之前弹出一颗“开天雷”。 轰然大响声中,在双方中间的空地上炸出一个方圆丈余。深有三四尺的大坑,沙石败叶飞扬,烟雾弥漫了全场。许久之后才散尽。 江湖上有不少人听说过“水火神”以及他的开天雷。 但峨嵋弟子,包括慧明大师本人在内,都还是头一次看到“开天雷”的威力。 血肉之躯不比无情木石,周围峨嵋弟子原先的勇猛气势,突然打了很大的折扣。 抓住峨嵋弟子胆怯的心理。 “水火神”雷开天探手身边皮囊中摸出一把足足有十颗以上的“开天雷”,向周围峨嵋弟子晃了晃,道:“各位师傅,除了这些,老夫镖囊中还有,各位如果自认为凭血肉之躯能抵挡老夫的‘开天雷’,各位尽管上。” 话落脸色一沉,双目中闪动着煞气。 冷酷的道:“若以老夫的习性,刚才那一颗,少说也得放倒各位中的一二十个,老夫之所以没往各位身上射,主要原因是因为童令主一直不忍心伤害佛门中人,老夫言尽于此,生与死,由各位自己决定。” 一看门下弟子那种犹豫不定的神色,慧明大师不由暗暗着急, 沉声道:“为了本门日后的久安之计,牺牲在所难免,各位该不会忘了本门这些年来,屈居于‘寒江门’之下所受的许多不平吧? 川康原本就是我们峨嵋僧侣的生活根本,主奴荣辱也全都操在我们自己手中,对吗?” 一提起“寒江门”以及他们所受的委屈,群情又开始激动起来了。 慧明大师掌握住大多数僧侣的情绪,沉声道:“只要看准目标,群起攻之,然后一击摧毁他,一切就好办了。” 慧明大师刚举起令杖,密林内由外向内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道:“掌门人,掌门人,江万里率领数百‘寒江门’的徒众在林外放火了。” 话讲完,人还没赶到,而峨嵋的弟子已开始浮动喧哗起来。 听“江万里”三个字,慧明大师的睑色立刻变了。 因为江万里一旦没死,他策动的攻击必将是最周密,最完善的绝计。 猛然扭转身子向着林内,慧明大师已掩不住声音中的焦急,沉沉的叫道:“圆慈,圆慈……” 圆慈大师有些气喘的从林内飞跃到慧明大师面前,急道:“掌门,此时只怕已冲不出去了。” 慧明大师急道:“江万里带人来的?” 圆慈在师道:“是的” 慧明大师加重语气道:“你没看错?” 圆慈大师道:“是的。” 慧明大师加重语气道:“你没看错?” 圆慈大师肯定的道:“决错不了,因为弟子与圆净师兄曾与他照过面而被逼进来的。” 慧明大师脱口道:“有可能冲个缺口吗?” 圆慈大师悲观的摇摇头道:“弟子进来的时候。四周火热已相当猛烈了,这会怕不烧进数十丈了。” 慧明大师气恼的道:“你们守在外面的人干什么去了?” 圆慈大师道:“火矢在一声呼啸声中,从四面密如雨点般的射来,林内藤草弥漫,火势一起,着实无从补救。” 慧明大师在峨嵋寺中辈份虽高,却没有领导群僧的经验,再加上潜意识中对江万里的畏怯。 闻言方寸不由大乱,脱口道:“这……,这可怎么办?” 群僧本已惶惶不安,如今一听连掌门人都没主意了,立时乱成一片,纷纷四散向林外窜去。 趁峨嵋群僧大乱之际,童天罡压低声音道:“咱们只有往崖下跳了。”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道:“往下跳?这么高的绝。跳下去还有命吗?”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跳到地上的确必死无疑,但是,如果咱们跳到江里就不会摔死了。” “水火神”雷开天一听到水,精神就来了。 举手一拍额头道:“对啊,方才江起峰不就是从这上面跳进河里的吗?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从绝地中突然有了一条生路,大家脸上立时又有了生气。 “神环飞虹”闻世雄脱口道:“那咱们还等什么?走吧?” 童天罡低声道:“雷大哥得先下去打头阵,江万里在江面上已准备了船只等着我们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向崖下江面上望了一眼。 果然看到江面上星棋罗布的飘着二三十艘陕船,心中不能不佩眼江万里构思细密,用心狠毒。 童天罡接着又道:“我所谓的先行,在时间上只不过是前脚后脚之差而已。 因为,慧明如果知道了我们的目的,一定会设法阻止。 因此,我们必须在他发现我们的行动之前,完全离开此地。 同样的,雷大哥的头阵如果打不开,我们落身江中,恐怕仍然逃不过江万里那批手下的毒手。” “水火神”雷开天道:“我相信能打出一条路来,问题是,我们之中,有没有人不识水性的?” “神环飞虹”闻世雄脸色一红,道:“我……我就是怕下水。” 其他的人没有开口。 童天罡目光转向鲁东岳道:“鲁大侠,你占量看看?能涌从崖边一跃落入江中?” “神针”鲁东岳添添唇道:“我尽全力试试看。” 童天罡断然道:“闻大哥,你先助他一臂之后再走。”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行,老弟,那人呢?” “水火神”雷开天抢口道:“闻老弟,送走鲁东岳后,你与宫主共同扶持童老弟下来,事不宜迟,我们趁慧明还没稳住局势前走吧!” 话落一顿,道:“我先走!” 说走就走,话落飞身向江中跃去。 “神环飞虹”闻世雄在“神针”鲁东岳背后推了一把,送走鲁东岳之后,反身架住童天罡的左臂。 朝抓住童天罡右臂的“火凤凰”点了点头,道:“走!”- 声令下,三人同时跃离顶,向江中飞射出去。 刚刚稳住众僧的慧明大师见状先是一怔,耳中突然传来一连串“开天雷”在远处的爆炸声。 心头一动,飞身跟到崖边,正好看到童天罡等人落入烟硝弥漫的江面上,在他们落身附近的三十丈内的江面上,已没有船只。 慧明大师立刻明白了事实真相。 心念一动,脱口道:“我们也跟下去!” 圆慈大师道:“启禀掌门人,门下弟子恐怕有很多人跳不进江中。” 这时浓烟已密似浓雾推压到崖顶,阵阵热风,扑面令人有窒息感。 慧明大师沉声道:“生死各凭自己造化,我有什么办法?” 随在圆慈后面赶到的圆净大师道:“掌门人,我们可以助门下弟子一臂……” 慧明大师冷声道:“这么多人如何助法?” 话落转身跃离崖顶,扑向江中。 沉重的喧了声佛号。 圆净大师高声道:“有能力跳进江中的先跳,自忖跳不过去的,排成两排,由圆慈与我助大家一臂之力,不要争先,佛门弟子当知我佛普渡众生牺牲自我的精神才是。” 曾经受慧明大师激烈言辞鼓动而把一切罪过归于圆净大师的峨嵋弟子。 在慧明大师撇下他们之后才突然恢复了灵智,安心的听圆净大师的指挥,一个接一个的被送入江中。 “川康皓月”江万里精心的设计虽然周密而狠毒,却被“水火神”雷开天的一把“开天雷”几乎完全破坏了。 他唯一的收获是杀了峨嵋一派近半数的僧侣。 他所付的代价则是他视为衣钵传人的儿子。 血水染红了的江面很快的又恢复了清澈,然而,近百条性命,却如东逝的江水,永无回头之日。 汪面上仍不时传来“开天雷”震耳的爆声。 在水中,雷开天比一条蛟龙还难对付。江万里埋伏在江上的三十多条快船以及近百水中武士,逃掉的不至三分之。失去了掌门权杖的慧明大师终于也游到了对岸,当他吃力的登上岸之后,却发觉童天罡等人正一字排开在他面前十丈左右处。 一方面是对方人多,另一方面,慧明大师因水性不侍,消耗了太多体力,第三方面,他已没有众多峨嵋弟子做后盾。 因此,摆在他面前的局面使他感到有些力怯胆寒。 丑媳妇终究免不了见公婆,既然碰上了,胆怯也解决不了问题。 慧明大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迈开脚步走上岸来,直到童天罡等人面前六七尺处才停住脚。 星目中闪动着鄙视的光芒。 童天罡冷冷的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佛驾知道这句话怎么解释吗?” 今头转得很快。 慧明大师冷冷的道:“老衲是顺从全寺弟子的心愿,下来追赶你的,也就是说,峨嵋弟子宁愿牺牲殆尽,也不放过元凶首恶。” “火凤凰”冷声道:“大师,放火烧山的又不是我们,‘元凶首恶’四字从何而来?” 慧明大师道:“老衲指的当然不是各位施主。” “水火神”雷开天虽然在水里折腾了半天。 比慧明大师上来得还晚,精神却比慧明大师好得多,忍不住抢口冷声道:“老和尚,你的话说得未免太玄了,你既然是顺应群情来追赶咱们的,这一会,咱们怎么又不是元凶了呢?” 慧明大师坦然的道:“老衲追赶各位,是要与各位共商破‘寒江门’的事。” 童天罡冷笑道:“佛驾不怕事成之后,咱们占了川康地面吗?” 煞有介事的长叹一声道:“佛门弟子本不应有贪得之念,说来惭愧,老衲身为峨嵋长老兼掌门人,未能教化弟子一心同佛,反倒顺应弟子们贪念,妄图雄踞一方,不过……” “火凤凰”接口道:“大师是怕众怒难犯,因此才想先稳住众僧,然后才慢慢教化他们,是吗?” 慧明大师又长叹一声道:“女施主聪慧过人,一猜就猜中了老衲的心意了。唉!只可惜老衲的心愿无法实现,现在,他们已经死了,老衲现在唯一的责任是替他们报仇,其他的,什么也不想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冷笑一声道:“大和尚,如果没有断魂崖上的那一幕,你这一番说辞一一会感动得闻某泪流满面。” 慧明大师老脸一沉,怒目瞪着闻世雄道:“闻老施主。老衲虽然一时失察,使峨嵋一派元气大伤,罪孽深重。 但老衲自问心地光明,可比日月,闻施主说话之前,最好先对老衲的人格知所尊重。” “神环飞虹”闻世雄冷笑道:“尊重你?老和尚,闻某可是在江湖上打滚打了半辈子的人了,你这种见风转舵的苦肉计能唬得了人吗?省省吧!” 猛然往上冲了一步,慧明大师做出欲待攻击的架势。 “神环飞虹”闻世雄目凝煞气,阴冷的道:“大和尚,别只管拉架势,动手呀!” 童天罡及时开口道:“闻老哥,算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几乎不敢相信童天罡会说这种话,转脸望着他道:“令主,你真的相信他那套鬼话?” 童天罡淡淡的道:“不相信。” 闻世雄迷惑的道:“那为什么你……?” 童天罡道:”峨嵋一派也称得上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他们自家的事情必有他们自己的处理方式,咱们何不看看他们自己怎么处理?” 水边响起“水火神”雷开天的声音道:“闻老弟,令主说得对,咱们是应该看看人家自己怎么处理。” 说话间,“水火神”雷开天已走上岸来,他手中豁然拿着峨嵋的掌门权杖。 跟在“水火神”雷开天后面,圆净、圆慈带着四五十个落汤鸡般的和尚也相继走上岸来。 他们一个个虽然都显得疲困不堪,但每一双眸子中都凝射着肃穆寒酷的光芒,这些目光,全都集中在慧明大师身上。 当慧明大师闻声转过身去的时候:每一道目光都像一枝冷硬锐利的快剑,毫不留情的穿入在他心房上。 刹那间,老和尚呆住了。 “水火神”雷开在徐步走到圆净面前,把权杖递到了面前。 凝重的望了雷开天一眼。 圆净大师朝权杖顶礼合什一拜,然后一言不发的伸手接了过来。 圆净大师接过权杖之后,他身后所有的和尚全都凝神肃立,一片沉寂。 一步一步的,圆净大师沉甸甸的走到慧明大师面前,然后把权杖插在他面前的沙地上,沉沉的道:“师叔,峨嵋一门,如今仍在您手中。” 话落转身走了回去。 慧明大师的脸色急剧的变动着,当他想伸手去抓的时候,圆慈大师突然沉声道:“师叔,您忘了接杖时的誓言了吗?” 如同突然间遭受了雷轰、电焚,慧明大师全身猛然一震。 脸色突然变得血色全无,伸出去抓权杖的手,突然平展成掌,迅速的拍击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然后跌坐在杖前沙地上,气绝身亡。 当峨嵋群僧被心中多年积压的怨恨冲昏心智的时候,慧明大师和用激动的力量取得了掌门职位。 同样的,也在群僧历劫清醒之后,他失去了他毕生醉心的名位,也失去了他峨嵋长老的尊严。 所以,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人生的尽头了。 圆慈大师移动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把权杖抽起来,然后定到圆净大师面前呈过去。 圆净大师犹豫了一下,然后道:“师弟,现在我不能接,暂时先由师弟你保管,等回寺之后再议吧!” 圆慈大师平静的道:“师兄,长幼有序,小弟怎能保管,还是请师兄执掌吧?” 四周响起群僧的应和声。 向四周扫视一圈,圆净大师沉重的道:“老衲暂时接掌此杖,待回寺之后仍须再行公推掌门人。” 接过权杖,圆净大师等于又暂时恢复了掌门人的身份。 他先下令未受伤的僧侣各自选好协助的受伤弟子。然后再命两个弟子负责把慧明大师的尸体运回寺去。 最后才转向“水火神”雷开天道:“雷施主,敝寺弟子多承施主援手,落水之后得以免受‘寒江门’水上埋伏的杀戮,此恩此德,老衲不敢言报。但敝寺上下,将永志施主大恩。” “水火神”雷开天笑笑,道:“大和尚,你可别这么说,老夫对付‘寒江门’的人,可不是为了对贵寺施什么援手,说实在的,今天这场大祸有-大半是贵寺惹出来的,老夫没有理由要对各位施什么援手。” 圆净大师郑重的道:“但沿海寺弟子身受施主之惠,却是不争的事实。” “水火神”雷开淡淡的道:“大和尚,如果你硬要这么想,老夫也没办法。” 圆净大师没有再坚持,目光转向童天罡。 “小檀越,你的盘缠仍原封未动的放在敝寺,希望小檀越在离川之前能到本寺取回。” 童天罡淡漠的道:“大师即便是不说,童某也是要去的。” 圆净六师庄容道:“小檀越对敝寺莫非还存有芥蒂?” 童天罡道:“目前倒是没有。” 圆净大师一怔,道:“敝寺一向少惹尘缘,目前没有,以后又会有什么恩怨呢?” 童天罡道:“圆觉是峨嵋弟子,他如今还活着。对吗?” 圆净大师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重重的点点头。道:“圆觉确实是敝寺弟子,如果他真的犯了佛门戒律。本寺一定会秉公处置。” 童天罡冷静的道:“如果别人把他处置了呢?” 圆净大师一楞,道:“小檀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小檀越统领的手下遭到别人的杀戮,小檀越如何想?” 童天罡并不觉得意外,淡漠的道:“佛驾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世间有很多事是无法用道理去衡量的。” 圆净大师沉沉的道:“小檀越,任何一个门派的声誉都不是一朝一日建树起来的,因此,为荣誉而流血伤命的事件,时有所闻。” 童天罡淡淡的道:“不管佛驾这些话语是威协还是忠告,对于将要发生的事都起不了作用。” 圆净大师沉声道:“小檀越很坦率,不过,老衲在临行之前,仍要奉劝小檀越一句话:‘种何因,得何果’。” 以冷瘼的目光望着圆净大师,童天罡没有开口。 “水火神”雷开天忍不住开口道:“大和尚。你光叫别人不要伤害峨嵋弟子,贵寺对犯戒的弟子可曾一一处置过吗?” 圆净大师被这突然的一问,问住了。良久之后,才道:“雷施主莫非也赞同童天罡的说法?” “水火神”雷开天想都没想,脱口道:“我会同他采取同样的步骤。不仅仅是赞同他的说法而已。” 圆净大感困惑的道:“施主乃是久历江湖的人,何以……?” “水火神”雷开天道:“大和尚,你知道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吗?” 圆净大师脸色微微一变。道:“老衲不知道。” “水火神”雷开天道:“老夫称他为令主。” 心头着实震荡了一下,怔怔的凝视了雷开天一阵,然后沉重的喧了声佛号之后,转向峨嵋众僧道:“我们回寺去。” 目注峨嵋众僧离去之后,“火凤凰”才对童天罡道:“我们先找个荫凉地方休息一下吧?”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先休息一下也好,我们也得先计划-下。 依我看,江万里既然已经知道令主身受重伤,他决不可能放弃这个大好时机,因此,这段时间……” “水火神”雷开天未等他把话说完,抢口道:“他一定会倾巢而出,找寻我们,对吗?”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难道不对吗?” “水火神”雷开天笑道:“我没说你想的不对呀,只是……” 闻世雄道:“只是什么?” 雷开天道:“只是你不说我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神环飞虹”闻世雄笑道:“就是因为大家心里都这么想而不肯说出来,所以我才把他说出来,免得大家憋得难受呀!” 口口口口口口 峨嵋,金顶峰上的正殿。 普贤菩萨巨大的铜铸金身庄严,肃穆的高踞于雄伟宏阔的高台上,垂视着座下宽敞的殿堂。 它祥和、宁静的目光,似想指引翻滚于在干红尘中的云云众生归于寂静佛境,也似乎想看熄云云众生心中腾扰的七情六欲烈。使其归真见我,乃至无相无我。 然而,沉迷的众生中,又有几人能在它的指引下归真,忘我呢?此时,峨嵋凡是能排得上辈份的弟子几乎全都集中在此了。 他们身上虽然没有带武器,但由他们脸上的肃色神情即可知道他们的心念已达返了佛祖的清规戒律了。 供案右下角,圆净大师盘膝垂目静坐着,掌门人的权杖斜倚在他身后的供案前,正殿内共站了不下两百个僧侣,却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圆觉大师就是在这种场面下走进正殿的,他人刚踏进正殿,殿外的广场上立刻出现数十位峨嵋高辈的弟子,封住了退路。 没有回头看一眼,圆觉大师平稳的走进殿内,然后跪地合什朝拜了普贤金身,起身转向圆净大师施礼道:“弟子见过掌门师兄。” 睁开眼表看了圆觉大师一眼。 圆净大师冷漠的道:“圆觉,你是以什么身份回来的?” 圆觉大师平和的道:“峨嵋弟子的身份。” 缓缓站起身来,圆净脸色上显露出掌门人的威严。 圆净大师抓起权杖,道:“什么心情?” 圆觉大师仍然平和的道:“叶落归根。” 圆净大师冷笑一声道:“是‘江湖春水阔,归梦故园中’的心情吗?” 圆觉大师道:“弟子此刻虽无掌门师兄所说的那种倦后知返,了无牵挂的情怀,却也不是因为江湖已无立足之地而回来的。” 圆净大师冷冷的道:“圆觉,依你看,正殿今天召齐了峨嵋弟子。是不是迎接你回来的?” 看都没向四周看一眼。 圆觉大师道:“不是。” 圆净大师道:“那你猜他们是干什么来的。” 圆觉大师平和的道:“捉弟子来的。” 圆净大师道:“现在才看出来?” 圆觉大师平和的笑笑道:“当弟子知会师兄要回来的时候、就料到必会有这种场面了。” 圆净大师一怔,道:“你料到了峨嵋没有人能制得住你了,对吗?” 圆觉大师道:“我与掌门师兄的武功同属峨嵋一派,即便是弟子侥幸能略胜师兄一筹,也敌不住本寺许多弟子。” 圆净大师冷声道:“这么说。你是不怕死了?” 圆觉大师道:“蚁蝼尚且贪生,弟子焉能不畏死?” 圆净大师道,“那么你是认定了峨嵋不曾杀你了?” 圆觉大师道:“弟子也没有这个把握,弟子之所以敢回来,是因为我终于憬悟到自己是峨嵋弟子了,不管师兄与各位信与不信,我心中的想法确是如此。 因此,就本着这份觉悟,弟子认为,即便是死于金顶也不遗憾。” 圆净大师冷声道:“这是你心中的想法吗?” 圆觉大师道:“是。” 圆净大师沉声道:“护法弟子何在?” 两个高大魁梧的和尚应声而出,分立于圆觉大师左右。 圆觉睑上毫无表情。 圆净大师冷声道:“封住他的穴道。” 出乎意料之外的,圆觉大师竟然没有作任何抗拒,任凭两个护法僧人封了他的左右“肩井穴。” 圆净大师冰冷的道:“推到舍身崖上去。” 圆觉大师睑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任由两个护法僧人推着走出殿外。 直等到圆觉大师被推出正殿之后。 圆净大师才又沉声道:“带回来!” 重新回到正殿的圆觉大师睑上并无惊悸之色,他似乎真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圆净大师紧相着圆觉道:“你有什么理由认为峨嵋可能不杀你?” 圆觉大师道:“因为弟子是为本门未来着想而回来的,并非为了自己。” 圆净大师脸色立时一沉,冷声道:“原先你对师叔不是也这么说的吗?” 圆觉大师道:“如果师兄一定要如此想,弟子没有能力分辩。” 圆净大师道:“你分辩我也不可能相信。” 圆觉大师道:“那弟子只有一个要求,师兄能不能答应我?” 圆净大师道:“说说看!” 圆觉大师道:“弟子死后,不要把我的尸体推落舍身崖下。” 圆净大师一怔,道:“为什么?” 圆觉大师道:“这样师兄也许会知道弟子回来的诚意。” 圆净大师迷茫的道:“等你死了以后?” 圆觉大师点头道:“是的,弟子死了以后。” 圆净大师道:“为什么要等你死了以后我才能知道你的诚意?” 圆觉大师道:“那时候我已不可能再争名利了。因此,你就不必再担心我是想利用本派的力量以求名利了。” 圆净大师沉思片刻道:“你死了又怎么能说呢?” 圆觉大师道:“我把我要说的全写下来了。” 圆净大师终于沉声道:“那你就先说说你的诚意是真是假,你受本门门规的处置是不能免的。” 以圆觉大师这些年来在外的行为及他对峨嵋同门的残害劣迹,接受门规处置的唯一可能便是死了。 圆觉大师脸色微变,脱口道:“师兄……” 圆净大师冰冷的道:“你可以不说。” 圆觉大师争辩道:“如果我说的事对本门有功……” 圆净大师斩钉断铁的道:“对你而言,世上已经没有可以折罪的事了。” 圆觉大师陷入了沉思中。 经过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圆净大师重又开口道:“我说过,你可以不说什么,我决不强迫你。” 长长的叹了口气。 圆觉大师望着圆净大师苦笑一阵,道:“师兄,说实话,我太高估了自己的自信了,我以为你念在同门手足的情份上或许会放过我,不过,我并不怨你,因为这正是咱们佛门所常用来警戒世人的因果报应关系。” 话落略微一顿,接道:“今天,我既然以峨嵋弟子的身份再回到金顶正殴,我就该尽一份峨嵋弟子应尽的责任。” 峨嵋僧侣个个心中虽然都恨圆觉大师入骨。 但目睹他这种面向着死亡而仍能无动于衷的神色。 或多或少的对他这份勇气产主了几分敬意。 所谓从容赴死,毕竟不是一般人所敢于想像的。 望了正面普贤金身一眼。 圆觉大师沉沉的道:“自从江万里崛起于川康地面,峨嵋已受了近三十年的屈辱了。” 众僧近日才刚平静下来的心情立时又起了涟漪。 圆净大师沉声道:“阿弥陀佛,佛门弟子,不争名利。” 似乎没有听到圆净大师的话,圆觉大师继续道:“现在,正是峨嵋振义起敝的大好时机。” 圆净大师脸色一沉,寒声道:“押出去。” 圆觉大师大声道:“师兄,如果你与本门弟子真有那份不再涉足红尘的定力,又何必在乎我说什么? 如果没有,杀一个圆觉就能永绝此患吗?” 圆净大师心间一震,又沉声道:“押回来,让他说完。” 重新回到殴内,圆觉大师神色自若的继续道:“江万里的‘寒江门’在‘连心四岳’,‘邪刀’及他那唯一能承继大业的儿子江起峰相继死后,心理上与实力上如今都处在最低潮。 这正是本门清除他这股‘邪恶’势力的大好时机。 再说,童天罡在断魂崖上身受重伤,如今尚在疗伤期间、我们在消灭‘寒江门’之后,也正好一鼓作气,连他与‘栖凤宫’一起残灭。” 圆净冷眼望着圆觉大师没有搭腔。 堵在门口的圆慈大师忍不住开口道:“清除‘寒江门’可以说是为了湔雪本门多年的耻辱。 除童天罡这批人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不是因为你真的参与杀他父亲的行动了?” 圆觉大师转向圆慈大师道:“不错,杀他父亲我确实有份,但我说除他,却不是为了我怕他报复。” 圆慈大师道:“不怕他报复,是不是因为你有杀他的正当理由?” 圆觉大师坦然的道:“没有讲得出口的理由,我不怕他报复的原因是因为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圆慈大师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圆净大师冷声道:“圆觉,你可知道本门弟子有五十多位是童天罡手下的雷开天救的吗?” 圆觉大师点头道:“我听说过。” 圆净大师冷声道:“你怎么想?” 圆觉大师道:“我只想到童天罡直到如今还没有一个安身立命,可以供他发展壮大的地方。” 圆净、圆慈闻言心头同时一动,不约而同的望向对方。 圆觉大师接着道:“当年江万里初入四川的时候也是如此。” 圆净、圆慈仍然没有开口,但由他们脸上凝重的神色可以看出圆觉的话在他俩心中,已经产生了相当大的力量。 圆觉大师继续道:“童天罡是个年轻人,以他得天独厚的武功,再加上雷开天、闻世雄、鲁东岳以及“火凤凰”的忠诚效命,他已经有雄踞一方足够的条件了。 师兄,名与利就连潜心理佛近四十年的我都无法勘破,像童天罡这么一个少年得志的年轻人,他能勘得破吗? 如果他无法勘破,还有什么地方比川康的环境对他更有利的呢?” 的确,练武的人有几个不想由雄踞一方进而威镇四海的呢?圆觉大师这番分析,或许真的是诚心诚意的在为峨嵋设想。 圆觉大师接着又道:“当然,目前我们倾峨嵋之力去除童天罡,或许有些师出无名之嫌。 不过,此时不先下手,等童天罡真个壮大以后,对峨嵋的害处就不是十年二十年内所能忍得过去的了。” 圆慈大师望了圆净大师一眼,然后转向圆觉道:“如果本寺先保持现状,江万里自然会先设法消灭童天罡的。” 圆觉大师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对江万里底细了解最清楚的是我。在我没有消除之前,江万里不可能去对付童天罡。 一方面是童天罡目前的力量比我大,另一方面,我也不可能坐视他去杀童天罡。 如果我真的在暗中协助童天罡,则鹿死谁手。连江万里自己也没有把握。” 圆净大师思考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道:“你的话说完了吗?” 圆觉大师点头道;“说完了。” 所有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圆净大师脸上,因为,他再开口,很可能就是对圆觉大师最后的宣判了。 圆净大师迟迟未能开口,很显然的,他似乎不想杀圆觉。 圆慈大师与圆净大师有相同的想法,他说话就没有圆净那么多限制。 他望了圆净大师一眼,然后缓慢的沉声道:“掌门师兄,圆觉师兄虽然严重的违反了本门清规,罪无可赦。 但念在他尚知回头,且本门近日来伤亡甚重,不宜多造血腥事件,是否可以网开一面,将他逐出本门,永不准再返师门。” 峨嵋众僧心中虽然都恨圆觉,但圆觉大师所说的壮大峨嵋一派的方法却也深深的引起他们的共鸣。 因此,对圆觉也多少产生了几分同情。 所以,圆慈大师提出的处置之道大家也就觉得相当合适了。 圆净大师的目光缓慢的扫视一周之后,心中也有了底,沉默片刻,终于点头道:“也罢,就这么办吧?” 话落一顿,沉声命令道:“解开他的穴道,让他去吧!” 两个护法僧解开圆觉大师的穴道之后。圆觉大师略微活动了一下,然后道:“我此刻离开峨嵋,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了,江万里一定知道我到这里来了。” 圆慈大师冷声道:“离开本寺的路很多,他不一定截得住你。” 圆觉大师苦笑一声道:“此处是‘寒江门’的地盘。 江万里手下目前堪当大任者虽已为数有限,眼线却不会减少,不管我走那条路,充其量也只能避得一时。” 圆净大师冷声道:“你如今已非峨嵋弟子,你避得过江万里与否,与本寺无关。” 圆觉觉大师沉重的道:“我能不能在峨嵋待几日?” 圆净斩钉断铁般的道:“不能。” 圆觉大师道:“此刻天色已晚……” 圆净大师沉声道:“你此刻就得马上离开。” 深深的吸了口气。 圆觉大师自言自语的道:“虽然江万里很可能在山下等着我,我仍然打算从正路下山。” 言罢见没有人接腔,才又转向圆净大师道:“师兄,告辞了。” 圆净大师冷冷的道:“请!” 在数百目光的注视下,圆觉大师参拜了普贤金身,出殿下山去了。 第二十八章 圆觉大师走后。 圆慈大师走到圆净大师身边,神情凝重的道:“掌门师兄有何打算?” 圆净大师道:“你是说江万里?” 显在他心中也在想着同一件事。 圆慈大师点头道;“是的。” 圆净大师沉吟不语。 圆慈大师又道:“在咱们师兄弟中,论武功,无可讳言的,圆觉最高。 他虽然不一定能敌得住江万里,但是。如果有他绊住江万里。则咱们交有足够的力量去对付江万里身边的‘托月四星” 一旦清除了四星,然后再合力对付江万里,也许可以成事,也可以说这是咱们灭‘寒江门’唯一的时机。” 圆净大师心中也是这么想,但他的顾虑比较多些,他沉声道:“江万里身边的‘四星’也不是等闲之辈。” 圆慈大师道:“咱们可以用本门的罗汉阵去困住他们,然后再下手。” 圆净大师迟疑道:“他们全都是久走江湖的老狐狸,只怕他们不会轻易的落进咱们的圈套中。” 圆慈大师沉声道;“师兄顾虑的固然没错,但是,我门恐怕仍然得冒险一试,否则,如果让江万里渡过他眼前的困境,往后本寺弟子的日子恐怕就更不好过了。” 圆净大师为难看道;“万一失败了呢?大祸不是马上就要临头了?” 圆慈大师道:“马上临头倒不至于,因为,江万里还得先除去童天罡之后才能安心。” 圆净大师道:“那也拖不了多久呀。” 圆慈大师胸有成竹的道:“师兄,在江万里找童天罡的时候,对我们而言,就有一个转机。 因为,我们也有可能在他之前先找到童天罡呀!” 圆净大师眸子-亮,脱口道:“你是说……?” 圆慈大师道:“不错,我们可以保护童天罡直到他完全复原,只要童天罡康复,江万里就容易对付了。” 圆净大师心念一动,点头道:“如果真能先一步找到童天罡,那时节二虎相争,本寺倒确实可稳立于不败之地。” 圆慈大师道:“我也是这么想。” 圆净大师终于下了决定,沉声道:“好吧,我们就这么做了。” 话落吩咐道:“你去把罗叹阵的弟子召齐。我们立刻下山,各人脱去僧衣,以免被‘寒江门’发现。 分散下山,在山下吴老爹开的茶棚附近会齐,我想,如果江万里真敢明日张胆的截圆觉的话,应该在那里等他才对。” 口口口口口口 虽然是月暗星稀,圆觉大师仍然老远就看见前面路上有个佩刀的汉子拦在那里了。 对方既然摆出了拦截的架势,等于是告诉他要截的人他已有十成十的把握,不怕对方逃掉。 拦路的汉子可能还看不到圆觉,不过,即使是他看见了,恐怕也不会迎上来的。 圆觉大师犹豫了一下,然后坦然举步向前走,他心中并不是没有顾虑而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因为。江万里既然明着截他了,无疑是告诉他,他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现在,圆觉唯一的希望就是圆净大师能听懂他离开金顶峰前所说的话,率领峨嵋派的主力弟子赶来对付‘寒江门”’ 在距离拦路的汉子八尺之外,圆觉大师停住脚步。 拦路的汉子也同时转向他。 四十出头的年纪,古铅色皮肤,双目微呈三角形,目光凝练,充分的流露出精明干练的气息。 他朝圆觉大师抱拳施礼,恭敬的道:“大师久违了。” 上下打量了那汉子一阵。 圆觉大师合什还礼后,笑笑道:“施主是江老施主府上的二总管‘绝刀铁心’岳尚武,岳施主吧?” 汉子道:“正是弟子。” 圆觉大师笑笑,明知故问的道:“岳施主不在江府给事,深夜在此有何贵干?” “绝刀铁心”岳尚武再次抱拳为礼道:“弟子专程来此恭候大师佛驾。” 圆觉大师心中虽然并不觉得意外,但却做出感到意外的表情,这:“岳施主等候老衲,不知有何指教?” 岳尚武忙道:“不敢,弟子是奉命行事。” 圆觉大师一怔道:“奉命?奉江老施主之命?” 岳尚武道:“正是。” 圆觉大师沉声道:“老衲与江老施主已没有往还,江老施主找老衲有伺贵干?” 岳尚武道:“弟子只是奉命来此专候大师佛驾,其他的事,弟子不知道。” 圆觉大师冷声道:“岳施主如今已等到老衲,下一步呢?” 岳尚武暗中凝功戒备着,小心的道:“要偏劳大师跟弟子去见见家主人。” 圆觉大师道;“老衲非去不可吗?” 岳尚武显然早就想好应付之辞了,抱拳道:“大师乃是当今名满武林的大人物,不会忍心给弟子这么个听人差遣的随从为难吧?”圆觉大师冷笑道:“岳施主如今在江府是什么职位?” 岳尚武道;“总管。” 圆觉大师笑道:“恭喜岳施主高升了。” 岳尚武忙道;“不敢。”。 圆觉大师沉声道:“江老施主要老衲到那里去见他?” 岳尚武道:“就在前面不到一箭之地的吴老爹开的茶棚内。” 话落又补充道:“家主人想单独与大师商谈,所以只有一个人在茶棚内等候。” 圆觉大师冷笑道:“连那头金丝猿也没带来?” 岳尚武道:“大师是知道的,那头金丝猿从来没来开过家主人。” 圆觉大师道:“走吧!” 如释重担,岳尚武急忙转身让路,道:“大师请。” 吴老爹的茶棚内的确只有江万里一个人,甚至连日夜不离开茶棚的吴老爹此刻也不在茶棚内。 江万里在川康地面上不管做任何对他‘川康皓月”的清誉有损的事,他都会预先设想得很周密。 江万里背向外坐在彬下中央位置的一张桌边。 从侧面可以看到他前面摆着一壶茶,两只瓷杯,那头金丝猿蹲在他左肩头上。 岳尚武在距离茶棚三十尺这外,岳尚武就停住了脚步,低声道:“大师,弟子就留在此地了。” 圆觉大师一怔,脸色立时冷下来。 好像看到了圆觉大师的表情似的。茶棚内的江万里朗声道:“圆觉老弟,你我相处了近半辈子,情同手足,用不着老哥哥我亲自出来迎你吧?” 圆觉大师心中暗自冷笑一声,也朗声道:“江老哥言重了,小弟不敢。” 话落大步走进去,在江万里对面拉开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江万里倒了杯茶推到圆觉大师面前,道:“老兄弟,这叫深夜客来茶当酒。” 圆觉大师端起茶来,-饮而尽,然后道:“好茶。” 盯着圆觉大师的脸。 江万里似笑非笑的道:“老兄弟,你不怕我在茶里下毒?” 圆觉大师道:“不可能。” 江万里道:“你是说我无杀你之心?” 回盯着江万里。 圆觉大师道:“那倒不是。” 江万里一怔,道:“那你怎么能确定我不会下毒呢?” 圆觉大师冷然一笑道:“因为你有足够的力量杀我,对你而言,你有不着冒这种遗笑江湖的险。” 汀万里道:“你认为这里还有其他的人会看见?” 圆觉大师道:“起码‘托月四星’看得见。” 江万里微微一怔。 既不承认四星在,也不否认,朗声一笑道:“他们都是我的人,即便是他们在场,他们也不会喧扬出去的。” 圆觉大师笑道:“过去,我们也是自己人呀,现在呢?” 江万里笑容一敛,道:“你是说你已经背叛我了?” 对于“川康皓月”江万里这个一向令出如山的瘦小老头,圆觉大师在潜意识中就存有几分畏惧。 因为,他亲眼看到被江万里处置的背叛“寒江门”的人太多了。 多得使他记不清数字,凡是被江万里认为背叛了他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过他的魔掌。 脸色不由自主的一凝。 圆觉大师在未及思考之下,脱口道:“我……没……” 瘦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悦之。 江万里凝视着圆觉大师道:“老弟,你是说你没有背叛我?” 压制住那股心中潜在的畏怯之后,圆觉大师渐渐恢复冷静,暗中凝聚功力作了适当的戒备。 圆觉大师也盯向江万里,缓声道:“老哥,我没有背叛你及‘寒江门’,是你不要我了。” 江万里一怔,反问道:“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向你表示过不要的话,甚至连暗示的话都没说过,老弟,你记得我这么说过吗?” 圆觉笑笑道:“江老哥,你的确从来没有这么表示过,那是因为你没有做此类表示的必要。” 江万里凝神注视着圆觉大师道:“为什么呢?” 圆觉大师冷然一笑道:“因为你只要吩咐人家怎么去做就行了。因为,这么一来不管事成事败,你都站在是非圈子外面。” 江万里笑道:“老弟,你是说王总管他所做的是受了我的指示?” 圆觉大师笑道;“江老哥,我刚刚还说过,你永远都站在是非圈子外面,你可以一口完全否认掉。 因为,你只要杀了王总管便死无对证了,依老哥平日办事的手法,这件事是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川康皓月”江万里仍旧平和的笑着道:“老弟,你对我的确很了解,我也确实杀了王总管了。 不过,我不是因为要灭口才杀他的,你猜得到我杀他的原因吗?” 圆觉大师笑道:“老哥的意思是要告诉我,因为他离间你我兄弟之间的情谊是吗?” 江万里微感意外的怔了一下,道:“你不这么想?” 圆觉大师笑容一敛。 “真人面前说不得假话,我确实不这么想。” 江万里点头道:“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你是认为我杀他是因为他办事不力喽?” 圆觉大师点头道:“不错。” 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然后再缓慢的把杯子放回原位。 江万里缓声道;“老弟,咱们先不要在是与不是上争论,咱们先假定我确有杀你之意,老弟,我的理由是什么呢?” 圆觉大师道:“因为我比你年轻,你怕我会把‘寒江门’从你手中接过来。” 江万里点头道;“这是个很合理的推想,老弟,我现在有没有能力杀你?” 圆觉大师道:“有。” 江万里道:“那我为什么还要澄清这件事呢?” 圆觉大师道:“因为江起峰江三公子已经死了。” 江万里道:“没有接我位置的适当人选了,对吗?” 圆觉大师道:“是的。” 江万里笑道:“因此,我又回头想到该把空虚位置再让老弟你来接替了,对吗?” 圆觉大师道:“你没有理由同时也不可能把这个位置交给一个你不信任的人。” 江万里盯着圆觉大师道:“那你认为老夫今夜在此等你的理由是什么呢?杀你吗?” 圆觉大师道:“不是。” 江万里佯怒道:“老夫既不信任你,又不杀你,你认为老夫找你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圆觉大师冷然一笑道:“因为我在你心目中还有点份量,现在杀我还不是时候。” 江万里心头微微一动。道:“能说得更明白点吗?” 圆觉大师道:“其一是因为童天罡。” 江万里心头略宽,道:“利用你去杀童天罡?” 圆觉大师道:“童天罡目前伤势秀重,短期间内他没有犯你的能力,你也有充分的时间可以找寻他,除掉他。 还用不着利用我,真正的原因是怕我协助童天罡。” 江万里才放松的心情又沉了下来,反问道:“你也是他的杀父仇人,你敢协助他吗?” 圆觉大师坦率的道:“老哥,咱们有福既然不能同享,我认为有祸也不该同当,更不该由我一个人来当。 就算童天罡不领我助他之情,最后仍然杀了我,我也认了。 因为,你已经先走在我前面了,我为什么没有协助他的理由呢?” “川康皓月”江万里心中虽然已有了决定,但未形之于色,仍然缓声道:“第二个理由呢?” 圆觉大师冷然一笑道:“第一个理由不够充分吗?” 江万里不答反问道:“第二个理由不便于开口吗?是不是因为你迷途知返,重又回心向佛?怕连累了你们峨嵋的同门?” 圆觉大师冷冷的道:“依你看峨嵋我的同门师兄弟还有助我的可能吗?” 江万里语调突然一变,冷冷的道:“事实上他们已经下来了。” 圆觉大师冷笑道:“那可真是奇怪,说实在的。你应该为自己的口才感到骄傲才对。 因为,你不但说动了圆净,也说动了峨嵋大部份的和尚,以至于他们全都认为‘寒江门’气数已尽,如今是他们雪恨反扑的时候了。”“川康皓月”江万里的神态仍是那么从容不迫,使人觉得他把一切事情都已安排妥当,正在按照预计中的步骤进行着。 尽管双目一直盯着江万里。 圆觉大师在他脸上却找不以任何可以估计预防的迹象。 因此,圆觉大师的心弦越来绷得越紧了:“老哥,你的推想很生动,然而,推测毕竟只是推测而已。” 江万里笑笑道:“老弟,这种话由你嘴里说出来就太不应该了,你我想处了数十年,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凭猜测处理过任何事情才是呀?” 圆觉大师脸色突然一变,脱口道:“峨嵋有人给你通风报信是吗?” 江万里突然朗声大笑道:“老弟,你总算把事情弄清楚了。” 圆觉大师随口问道:“是谁?” 江万里笑道:“老弟。云云众生之中,不为名利的能有几人。峨嵋虽是清净佛上,也有个尊皓主从之分呀,对吗?” 圆觉大师追问道:“我问你是谁?” 江万里笑容-敛道:“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也用不着瞒你,不管怎么说,咱们毕竟是相识了一场。” 紧盯着江万里,圆觉大师没有开口。 江万里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道:“老弟,依你猜测,峨嵋一派,如今最恨你的可能是谁?” 圆觉心头-动,冷声道:“我如果猜得出来还用得着问你吗?” 江万里道:“老弟,其实你心里明白,不过,你可能不想说,你也认为不可能。” 圆觉大师心中在不停的转着念头,他心中是有个对象,然而,正如江万里听说有,他认为不可能,但却又非绝无可能。 江万里又道:“名与利往往是不可分的。 因此,当一个人知道他建立名望没有阻碍的时候,他会暂时把利放于一旁,全力为名。 相反的,如果他看出扬名的基顾无法巩固时,他也将尽可能的把握住短暂的权位先把利抓到手。” 圆觉大师的心思不知不觉的随着江万里缓慢平和的分析在转动着。 江万里接着又道:“老弟,这个人就是圆净!” 圆觉大师心中也正在想着圆净。 因为,他曾经鼓动峨嵋僧侣,使慧明很顺利的从他手中把掌门职位抢走,所以圆净比任何人都有恨他的理由。 因此,江万里突然说出圆净大师的法号时,在圆觉心中本能的产生了共鸣而心情为之一凛。 江万里抓住了这一刹那。 因为他等待的,安排的就是这一刹那。 圆觉大师虽然失神的时间很短,但却失去了先机,他唯-能补救的只有如何抵消当胸而来,沉如山岳般的压力了。 连人带椅子向后飞射出五六尺远。在背撞上茶棚棚架支柱的刹那间,圆觉大师霍然跃立起来。双掌当胸拉开防预约架式。 江万里仍坐在原处,他锐利如刃的目光在圆觉苍白的脸上细细搜寻着。 直到他看见圆觉嘴有上渗出的一丝血迹之后,才满意的笑道:“老弟,你太大意了。” 暗中把嘴里的血水吞进吐里。 圆觉大师怒声骂道:“江万里,你好卑鄙!” 江万里朗声笑道:“老弟,你很了解我。因为,咱们虽然都有个今世人尊敬的名号。但咱们确实是表里不-致的卑鄙的人。” 话落缓慢的站了起来。 圆觉大师冷冽的道:“来吧,江万里,现在是咱们分个高下的时候了。”江万里阴沉的道:“老弟,其实你知道你已经完了,因为,你我之间的比斗不是凭勇气与决心能取得胜利的。” 圆觉大师冷声道:“那你就试试看看嘛。” 江万里阴声道:“圆觉,我是要试,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马上杀你,因为,我要让你看看你峨嵋那些同门人会有什么下场,然后,由你来替我顶这笔账。” 圆觉大师切齿恨声道:“江万里,除非你能杀光峨嵋每一个僧侣,否则,他们就会揭穿你的谎言。” 江万里脸有成竹的道:“圆觉,今夜的事件一过,峨嵋就没有‘圆’字辈的和尚了,‘悟’字辈当家乃是必然的事,圆觉,你知道谁会当家吗?” 圆觉大师心头一沉,脱口道:“‘悟’字辈?你……?” 江万里险恶的笑道:“圆净的确是个六根清净,心胸开阔的君子。 圆觉,他的心地比之你我,实在高尚得太多了,我实在动不了他的心。 因此,只好在下一辈中找人了,寺的知客僧跟咱们是同路人。” 心中忍不住暗自叹息了一声。 圆觉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居于下风。 因为,他处理的每一件事都比江万里慢一步。 过去,因为江万里一直让他去作而不点破。 日久使他产生了自己比江万里强的错觉,这个错觉就是他一直跳不出江万里掌握的原因。 离一坐位,江万里缓步逼向圆觉大师,道:“圆觉,当你放火烧我居处的时候,你们的举动全在我预料之中。 我知道你迟早会到那里放火,因为,你对那里的地形很了解,了解得队近的一草一木都能描绘出来。 唯一欠不知道的就是我在对面山峰上连了一条网丝,这条网丝垂在地上,另一端就埋在我卧房外的窗下,这是我自己埋的,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圆觉大师在利用时间调息。 在圆觉大师面前四尺处就停住了。 江万里道:“唯一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童天罡居然没跟峨嵋弟子拚上。” 圆觉大师冷笑道:“结果弄巧成拙,反而赔上你唯一中意的儿子的一条命,对吗?” 江万里的脸色虽然变得更难看了。 他毕竟无法否认这个铁一般的事实,点点头,阴没的道:“不错。” 圆觉大师冷笑道:“所以你要杀尽与你儿子死有关系的每一个人,来消除你心中的恨,对吗?” 江万里不答反问道:“这就是你一开始就不答应与我合作的原因吗?” 圆觉大师坦然的点头道:“是的。” 江万里一怔之后,突然仰天大笑道:“哈哈……老弟……” 圆觉大师抓住这个江万里失态的良机,双掌齐出,一上一下闪电般的推向江万里胸腹。 以圆觉的内功造诣,既然是蓄意偷袭,出掌的速度及力道自然不是常人所能比拟。 但是,他这突然的一击,竟然丝毫都没伤到江万里。 江万里甚至连后仰的身子都没站直,就像有未卜先知似的向右后方飘出去八尺多远,轻巧无比的躲开了这足以置命的一击。 落地之后,江万里伸手拍拍肩头上的金丝猿,阴冷的笑道:“老弟,猿性狡黠,你太小看它了。” 圆觉只知道江万里身上的金丝猿对他制敌取胜有帮助,但却一直不知道它的用途,今夜还是头一次开眼界。 一面重新移步走向圆觉大师。 江万里阴沉的道:“老弟,你我相交这么多年,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这个形影不离的小伙伴有些什么能耐吧? 方才你看到的是它第一种与它本性有关的能为,今夜,我还可以让你看看它的第二种能耐。” 话落已重新站在圆觉大师面前四尺左右处了。 “老弟,你是知道的,为兄的我是从来没把它的能耐对任何人宣示过,这样,人该知道咱们老哥俩交情不比寻常了吧?” 圆觉深知江万里话中含意不是没有人见识过金丝猿的能耐,只是见识过的没有活着的而已。 除了小心戒备之外,圆觉没有别的应敌良策。 远处刚响起第一个叱喝声,立刻就此起彼落的响成一片,显然峨嵋僧但与“寒江门”的徒众已经接触上了。 似乎真的已经智珠在握,江万里神色悠然的看着圆觉大师道:“老弟,他们已经会面了,咱们也该开始了吧?” 江万里用的虽然只是徵求的口吻,行动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圆觉大师很清楚江万里的为人。 江万里虽然出掌在先但却并没有抢到先机。 因为,圆觉大师早已蓄势等在那里了。 圆觉大师内功本来就比江万里逊色些许,如今受伤在先,拚斗起来自然更是胆怯。 因此,四掌刚一接触,圆觉便抽身向后退,一道金光在圆觉双臂刚往回攻的刹那间射进圆觉怀中,然后突然弹向圆觉面部。 不管金丝猿对人能不能造成严重的伤害,骤然间见它扑向门面.圆觉大师定力再强也不能不因而分神。 于是,江万里的第二次攻击比第一次更踏实的落在圆觉身上了。 向后跌出一丈多远,当圆觉大师从地上跃身坐立起来时,已在茶棚外面了。 徐步踱出棚外。 江万里依旧停步在圆觉大师面前四尺左右处。 目注圆觉大师嘴角汩汩流个不停的鲜血,故做怜悯状,道:“老弟,你内腑好像伤的不轻呀?” 自知已无生望,圆觉大师心中反倒觉得坦然了。 盯着江万里冰冷的道:“江万里自古因果报应不爽,江起峰的死,就是给你的警告。” 江万里冷笑道:“老弟,今夜的你……?” 圆觉大师狠狠的道:“不错,是报应。” 江万里轻抚着仍旧蹲在肩头上的金丝猿,笑道:“老弟,看来你是真的觉悟了?” 圆觉大师冷声道:“江万里,少说废话,你动手吧?” 江万里笑着摇摇头道:“老弟,老哥哥我虽然自己明白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人。 但对信用这两个字,恐怕武林中那些被人称道的好人也比不过我,老弟,我说过我不会立刻杀你的话,对吗?” 内腑一片麻木,圆觉大师一时之间无法凝聚功力,因此,只有听的份。 江万里悠然的道:“老弟,你听听,四周这些惨厉的叫声中,有没有那-个是你熟悉的?” 双目低垂,圆觉大师一语不发。 江万里得意的道:“老弟,今夜一过,峨嵋一派就相等于是‘寒江门’的分舵之一了。” 圆觉大师仍然不开口。 江万里似乎淡兴正浓,继续道:“峨嵋一平,童天罡正然更是老夫掌中之物了,我想,由峨嵋的和尚去杀他,也许更能使江湖道上相信童天罡有该死的理由。” 圆觉依旧一语不发。 “当然,你一定在想,峨嵋即便是对付得了受了伤的童天罡也对付不了雷开天他们这一批人。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会率人去对付他们。 因为,他们之中,除了‘火凤凰’之外,没有道上朋友会议论我杀他们的理由。” “老弟,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呀?” 圆觉大师仍然低垂着眼睑,但却开口了:“这只是你自己的如意算盘。” 江万里得意的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有失算的地方?” 圆觉大师冷冷的道:“没有。” 江万里道:“那你是说我的算盘打对了?” 圆觉大师冷笑道:“江万里,你别忘了你那第三个儿子是怎么死的。” 江万里正在得意的时候被人浇了一头冷水,脸色不由一变,冷声喝道:“圆觉!” 圆觉大师冷冷的道:“江万里,我只是提醒你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人算不如天算。” 江万里突然扬起右掌。 突然睁开眼睛盯着江万里。 圆觉大师冰冷的道:“江万里,你早就该下手了。” 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江万里阴沉的道:“圆觉,那么做就太便宜你了。” 江万里话声才落,远处突然响起一连串的三声震耳炸声。 江万里对这种声音很熟悉,爆炸声一入耳,脸色立刻大变。 圆觉才垂下的眼睑突然又睁开,瞪着江万里。 缓慢的道:“江老哥,听到了没有?” 锐利的目光在圆觉大师脸上搜寻一阵。 江万里的脸色很快的恢复了正常。 声音也跟着恢复了沉稳:“雷开天的‘开天雷’。” 圆觉大师道:“你以为是峨嵋的弟子伪造的? 江万里道:“当然不是,如果峨嵋的和尚有这种东西,我早就知道了。” 圆觉又道:“那你以为是我与雷开天串通的?” 江万里摇头道:“雷开天只听童天罡的,你左右不了他。” 圆觉大师怔了许久,忍不住道:“江万里,你好像并不在乎童天罡他们的出现?” 江万里大笑道:“哈哈……,圆觉,你相信此时此刻童天罡能来吗?敢来吗?如果他来不了,那雷开天突然跑来凑这个热闹的道理就很明显的是童天罡在布疑兵了。” 圆觉大师心中有点明白了。 失望之余,忍不住脱口自语道:“疑兵之计?” 江万里道:“不错,疑兵之计,童天罡以为这么做我会以为他的伤已经好了而不敢派武功差的人去搜他。” 就常理衡量,江万时的推测应该是很正确的。 因为,以童天罡的行事作风来分析,他也很有可能如此做。 因此,圆觉大师除了失望之外,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瘦脸上重又现出猫戏鼠的色彩。 江万里盯着圆觉大师道:“老弟,你好像很失望?” 其实,圆觉不仅仅是失望而已,简直已到了绝望的境地了,冷眼四望着江万里道:“江万里,我的确很失望。” 江万里阴冷的狞笑道:“是因为你又得听老哥哥我的安排了?” 圆觉大师笑道:“江万里,有道是除死无大难,你想我有可能再听从你的安排吗?”江万里狰狞的道:“老弟,你我相处已非一年,我相信你很了解我的为人,老弟,我说过要带你去看看今夜峨嵋弟子的劫难,现在,咱们就走吧?” 向后连退两大步。 圆觉大师摆出抗拒的架势。 江万里见状大笑道:“哈哈……老弟,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我曾经不只告诉过你一次,我不会让你死。” 自知无力摆脱江万里。 圆觉大师手脚变得冰冷,而且在轻微的颤抖着。 又向前逼近一步,江万里作势伸出了右手。 江万里道:“老弟,要不要老哥哥我扶你一把?” 圆觉大师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不必了,我认了。” 话声刚落。 突声扬手拍向自己天灵盖,动作之快与他缓慢的语调完全不成比例。 如同缠身的恶鬼。 江万里竟然及时扣住了圆觉扬起的右掌腕脉,阴声狞笑道:“老弟,我说过,我了解你。” 圆觉大师全身猛烈的颤抖着,期期艾艾的道:“江门主,我们毕竟共事一场,我没求过你什么……” 江万里冷硬的道:“圆觉,‘人到无求品自高’,此时此刻,晚节为重,你还是保住自己的清高吧,我不可能答应你任何要求的。” 话落沉声道:“老弟,走吧!” 江万里刚拉着圆觉走了一步。 “绝刀铁心”岳尚武突然急如星火般的凌空飘落在江万里面前不到三尺处,急促的叫道:“老……老爷子……” 古铜般的睑色隐隐泛青,岳尚武气喘咻咻…… “绝刀铁心”岳尚武已失去江府总管的沉着与稳重。 眉头一皱,江万里沉声叱道:“岳尚武,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 江万里的威严并没有发生什么作用。 “绝刀铁心”似乎“铁”了“心”要慌乱了,仍然结巴着道:“老爷……子,是……是……” 江万里脸色突然一沉,大吼道:“岳尚武!” 岳尚武打了个冷颤。 不过,人仍然镇定不下来,脱口道:“童天罡,他……他……” 心头突然一凛。 江万里的火气立时消了许多,放慢语调道:“童天罡怎么样?慢慢说,不用慌,有我。” 岳尚武深深吸了口气,道:“他破坏了我们全……全部的计划,峨嵋和尚的罗汉阵组成了。” 江万里沉声道:“是童天罡带来的人干的,对不对?” 岳尚武已缓过-口气来,回道:“老爷子,不是童天罡带来的人,是童天罡本人。” 江万里厉声道:“胡说,童天罡的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他此刻能走路已经是托天之幸了,那有能力动武,准是你们疏于防范了对不对?说!” 岳尚武坚定的道:“老爷子,真的是童天罡,属下亲眼看到四星中的梅老爷子死在他的‘地煞令’下。” 锐利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岳尚武。 江万里冷峻的道:“你没看错?” 岳尚武斩钉断铁的道:“错不了,老爷子,梅老爷子在他剑下没走完四招,别人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岳尚武的神情没有丝毫心虚。 江万里自己的信心开始动摇了,迷惑的道:“怎么可能呢?其他的人呢?” 岳尚武道:“黄老爷子被童天罡逼进峨嵋罗汉阵里去了,应老爷子抵住雷开天,毛老爷于抵住闻世雄。 属下原本对付‘火凤凰’,因为急着回来向老爷子禀告外面的情况,所以,所以……” 江万里冷声道:“所以来不及杀她?” 岳尚武睑色变红,讷讷的道:“属下无能。” 没有心情怪罪岳尚武。 江万里沉声道:“你来的时候,童天罡在那个方位?” 岳尚武朝峨嵋方向指道:“那边五十丈外的短松岗后面。” 心念电光石火般的转动了一下。 江万里道:“雷开天他们也在那附近吗?” 岳尚武点头道:“是!” 江万里突然盯着岳尚武道:“你去对付童天罡如何?” 全身猛烈一震,岳尚武怯惧的道:“老爷子,我……我……” 江万里沉声道:“不一定跟他拚斗,只要绊住他就行。” 岳尚武茫然的道:“老爷子的意思是……” 江万里沉声道:“不要多问,快走!” 话落左掌对准圆觉大师胸口一推。 圆觉闷哼一声跌出五尺多远,倒地缩成一团。 推开圆觉之后,江万里刚想动身…… “江万里,岳尚开恐怕绊不住童某吧?” 人在声后,童天罡出现在江万里前面八尺左右处,脸色红润,目光如电,没有丝毫病容。 “火凤凰”紧跟在童天罡身后,形成二对二的均衡局面。 上下打量了童天罡一阵。 江万里沉沉的道:“童天罡,你的命真大。” 童天罡面对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虽能克制住脸上的表情,却无法控制心中的激愤,凝视着江万里。 童天罡尽可能的把声音放缓,冷冷的道:“江万里,童某命大,你一定很失望,对吗?” 锐利如刃的目光在童天罡睑上细细的搜视了良久。 江万里淡淡的道:“老夫生平对任何事情都不失望,因为,老夫有自信也有能力不使自己失望。” 童天罡冷笑道:“今夜的局面,尊驾还有能力吗?” 先是一怔,然后江万里扬声大笑道:“哈哈……,年轻人,你有什么理由断定老夫已经没有能力呢?” 翻腕抽出“天煞令” 童天罡阴冷的道:“江万里,现在是你表现能力的时候了?” 江万里坦然一笑道:“童老侄,我相信你当时决定入川的时候,目的决不仅仅是想要老夫这条命而已。 你心中原始的计划一定是要在老夫临死之前让老夫看到老夫一生的基业完全毁于你手中,让老夫先尝到彻底失败的味道,对吗?” 这是事实,童天罡不得点头道:“不错!” 江万里接着:“现在老夫彻底失败了吗?” 童天罡道:“不错,当然,尊驾可以不承认。” 江万里道:“问题关键不在于老夫承认与否而是你有没有让老夫非承认不可的事实。” 童天罡冷笑道:“江万里,你承认与否,那是你自己的事,与童某无关。” 缓慢的点点头。 江万里道:“很对,童老侄,如果你的目的只是杀我,老夫承认失败与否的确与你无关。” 童天罡冷声道:“江万里,你是在强辩。” 江万里正色道:“老侄……” 童天罡抢口冷声道:“江万里,谁是你老侄了?”江万里笑道:“老侄,不管你我目前的关系如何,当年老夫曾是令先翁的座上佳宾,彼此之间也曾称兄道弟过,今天,你不认我这个老叔没有关系,但我称呼你一声老侄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根据吧? 童天罡心头微微一动,江万里拖延时间不肯与他比斗的原因他心中有些明白了,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江万里,你打算在童某面前把你的背信失义的兽行刻意描绘一番对吗?尊驾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江万里心间暗震动了一下,显然他没有料到自己不着痕迹的提提他与童天罡亡父早年的关系。 不但没搅乱了童天罡的情绪,反而提高了他心理上的警觉。 不置可否的淡然一笑。 江万里道:“老侄,你是个多疑的人。” 童天罡冰冷的道:“在江湖上,多疑比易怒的生存机会大得多。” 江万里发觉再谈这个问题,除了更加深童天罡警觉心之外,别无益处。 连忙改变话题道:“老侄,你的话不管有没有道理,老夫的见解你是不可能接受的,因此,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再谈的价值了。” 向前欺进一步。 童天罡道:“很好,尊驾准备吧?” 江万里缓慢的道:“不能再稍等片刻吗?” 童天罡道:“尊驾还有什么可等的?” 江万里道:“老夫不相信我的人真的会完全失败。” 童天罡冷冷的道:“就算他们没有完全失败那又怎么样?” 江万里道:“证明一件事情。” 童天罡道:“证明童某骗了你?” 江万里道:“老侄,如果你真像你父亲,我相信你一定言而有信,老夫也可以为敌人庆幸一番。” 童天罡脸色一变,冷声道:“尊驾也知道什么叫言而有信吗?” 江万里望了童天罡一眼后,道:“老侄,人无信不立,老夫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信’字的意义呢?” 童天罡怒道:“江万里,你也配谈这个‘信’字吗?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江万里作色道:“老夫有什么地方失信于人了?” 童天罡铁青着脸道:“江万里,先父也是因为你守信而死的吗?” 江万里邪恶的冷笑道:“最起码,老夫准时赴约了呀?” 气往上一冲。 童天罡翻左腕抽出“地煞令”,拧身扑向江万里。 “火凤凰”粉脸一变,脱口道:“天罡,冷静!” 心头一凛,童天罡突然刹住脚步,江万里却在这个时候弹射出来,行动之快,令人眼花。 “火凤凰”娇叱声中,飞身迎向江万里,接替了童天罡失神的这一刹那的空隙。 两道人影电光石火般的一接触。 “火凤凰”轻轻的闷哼一声,向后飞射回去,江万里的冲势略受阻碍,仍然直扑童天罡。 此时,岳尚武也电光石火般的射向侧退下来的“火凤凰”。 江万里抓住了时机,但却被“火凤凰”阻了一阻,时间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但却已失去了时效。 锐利如电的剑芒,挟着轻微的丝丝声,犹如两道破空突发的电光,锐不可当的迎向江万里。 江万里瘦脸一凛,急忙沉气停身,中途开声吐气,改以罡猛的掌风拍向童天罡。 电芒突破力道万钧的掌风,虽然缓了下来,但仍然对着江万里飞驰而来。江万里原本就打算阻住童天罡的攻势之后再全力重新攻击,但是,他低估了童天罡的功力。 刚推直的双臂,如果突然收回,强劲的掌风必将中途中断,而予童天罡以可乘之机而失去先机。 但是,如果不中途放掌,等到童罡冲到身前时,也正是他掌力耗将尽之际,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因此,权衡轻重,江万里还是中途抽身退了下去。 第二十九章 为了童天罡追到,江万里采用曲折方式后退,每退后四五尺就改变一次方向,使对方无法直线追赶。 童天罡担心“火凤凰”的安危,没有去追江万里。 江万里一退,他也返身奔向“火凤凰”。 “火凤凰”是受了点轻微内伤,伤势并不重。 因为,她自知不是江万里的对手,一开始她就没有硬拚取胜的想法。 迎击的目的只是想都给童天罡争取一点时间而已,所以打从开始她就有见机而退的想法。 岳尚武则是想抓住机会捡个便宜立个大功。 以报答江万里提升他为总管的知遇之恩。 却没想到便宜没捡到,反而遇到了扎手货。 岳尚武单打“火凤凰”已经觉得有些相形见绌,疲于奔命。 猛然间看到童天罡站在圈外,本能的联想到江万里遭遇不测。 一惊之下,手脚全乱了,等江万里停住退势看到岳尚武的时候,“火凤凰”的利剑已经刺进了岳尚武陶膛里了。 岳尚武的生命在鲜血中消失、幻灭,他只当了不到十天的江府总管,就为江万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岳尚武的死,使江万里间一次体会到他这个“川康皓月”已经不是川康地面上最强而有力的江湖统领了。 重又转身面对着江万里。 童天罡冰冷的道:“江万里,还还要再等下去吗?” 心中气焰的收敛,使江万里显得有些迟纯、语拙,他怔怔的盯着童天罡,许久之后才道:“童天罡,老夫仍然不相信自己的人全败了。” 童天罡冷笑道:“信与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 江万里道:“信与不信,好是你自己的事。” 江万里道:“你不想再等等看了吗?” 童天罡冰冷的道:“让尊驾再找一次偷袭的机会。” 瘦脸突然涨红。 江万里暴烈的道:“童天罡,你说话的用辞最好能稍加斟酌着点,老夫可不接受你任意侮蔑。” 耐着性子等江万里把话说完之后。 童天罡轻蔑的冷笑道:“江万里,如果说童某还有心情侮蔑你,你也未必太抬举你自己了。” 气往上一冲,江万里大吼一声,双掌齐出,飞身扑向童天罡。 人未到,锐利如刃的罡猛掌风,挟着排山倒海这势涌向童天罡。 从方才的照面中,童天罡对江万里摧功已多少有点了解。 因此,童天罡没有用剑,安椿立马,以双掌迎击江万里。 轰然一声震天大响声中。 江万里急如强弩般凌空射来的身体,突然向后反弹回七八步远。响中气血翻腾,双臂酸麻难举。 童天罡向后滑退了近丈无,也是气血翻涌,双臂也同样的无力举动。 江万虽然对童天罡摧力震惊不已,但他仍然不相信童天罡的内功能与他匹敌。 因此,人才落地,目光便紧盯着童天罡不放。 童天罡泰然的神色使江万里大失所望。 强烈的失望随后带来的是更大的震悚。 直到此刻,江万里才知道当时过份的托大而轻视了童天罡,自己犯的错误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重又抽出了“天地双令。” 童天罡冷酷的盯着江万里,道:“江万里,你‘川康皑月’的武功也下过如此,现在,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也许是内心有了潜意识的恐惧,江万里竟然下意识的向后退下两步。 跟着欺进两步,童天罡森冷的道:“江万里。” 定了定神。 江万里突然扬声大笑道:“童天罡,你是老夫此生所见到的年轻人中,武功最突出的一个。 如果假以时日,你不难统领江湖,号令武林,可惜你锋芒露得太早了,更不幸的是你遇上了老夫,哈哈……” 童天罡冷漠的道:“攻心为上,攻城次之,江万里,你想用心攻,对吗?” 江万里笑容一收,正色道:“也许是,也许不是,童天罡,随你怎么想,老夫是下定决心要除掉你了。” 再向前欺进一步。 童天罡逼问道:“很好,请吧?” 恰在此刻,“虎钩神”应敬天冲进场来,跃落在江万里身边,一条右臂全被鲜血染红了,平日不离身的虎头钩也只剩下了左手中的一把了,状至困乏狼狈。 连连吸了好几口大气之后,应敬天扭头望着江万里道:“老爷子,他们……” 抬臂做了个阻止“虎钩神”说话的手势。 江万里生硬的道:“不用说了。” “水火神”雷开天的声音划空而至,道:“谁说不是的呢?‘寒江门’江门主在川康地面是何等光鲜显赫的人物,几曾碰过这种灰头土脸的事情呢?” 声落人已站在童天罡身边了。 江万里狠狠的瞪了雷开天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水火神”雷开天嘻皮笑睑的望着江万里道:“江门主,如果当日您江老爷子别那么心急,容不下人,等我雷开天糊里糊涂的把童令主沉到扬子江底之后。 您江老哥再破点费,为我雷开天举行个庆功宴,等我喝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您在轻而易举的把我送上黄泉路上,又那会有今天这个局面呢?” 江万里脸色先是一沉,突然又缓和下来。 平和的望着雷开天道:“老弟,老哥哥我平日待你如何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你想我会做那种事吗?” “水火神”雷开天笑道:“江老哥,说良心话,我直到现在还不怎么十分相信,不过……” 江万里忙插嘴道:“老弟,只要你对老哥哥我有这份信心,老哥哥我就算是为老弟你送掉这条命,我也觉得心安理得,死而无怨。” “水火神”雷开天肃容道:“老哥哥,听了你这番话,做兄弟的我实在太感动了,也太觉得无地自容了。” 江万里长叹一声道:“唉,老弟,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交人本来就是交心的呀!” “水火神”雷开天猛点着头,道:“对对对,老哥哥,您的话真是至理名言,不过,老哥哥,有些事情我还是不怎么敢完全肯定。” 江万里脱口道:“什么事?” “水火神”雷开天道:“老哥哥,您为我死,真会觉得心安理得,死而无怨吗?” 心头微微一动。 江万里道:“老弟,你的意思是?” “水火神”雷开天道:“老哥哥,像您这么讲义气的人,说什么我也舍不得要您死,因此,我只想要您一条左臂,您肯给我吗?” 精眸中冷电一闪,瞬即消失。 长叹一声道:“老弟,你真的想要吗?” “水火神”雷开天凝重的道:“老哥哥,我怎么敢跟您开玩笑呢?” 又长叹了一声。 江万里缓缓闭上眼睛,道:“老弟,你自己来取吧?” “水火神”雷开天道:“老哥哥,您忍着点。” 话声才落,一道红光突然射向江万里。 双目暴睁,江万里闪电挥出右掌,一道罡风把红光反逼向童天罡这边。 挺身上前接住红光。 雷开天顺手把接住的红光投在地上,豁然是块红色石子。 “江万里,这就是你交我交心的明证吧?” 怒目盯着雷开天,江万里道:“雷开天,你没有亲自上来取老夫这条膀子,算你聪明。” “水火神”雷开天阴冷的道:“江万里,我希望你能把这些东西全都替我送回来。” 话落从身边革囊中掏出一把“开天雷”数目有七八颗之多。 江万里瘦脸一凛,立刻做出戒备之势,显然他很了解这些东西的威力。 “老夫决不令你失望。” 扭间望着“水火神”雷开天。 童天罡道:“雷兄……” 雷开天当然明白童天罡叫他的意思,淡然一笑。 收起“开天雷”道:“令主,我只是吓吓他而已,您放心,我在还没有得到您的同意之前,不会擅自作主杀他的。” 言辞之间,自然的流露出一股对童天罡的潜在的敬意。 江万里冷言讽刺道:“雷开天,你活到这个年岁,才找到这么个年轻的主子,老夫真该向你道贺呀。” 雷开天面无愧色的冷笑道:“江万里,我是找到了个年轻的主人,可是你呢?你能找到一个可以拿性命相托的主人吗?” 主仆尊卑虽然不同,但要找个自己认为可以为其拚命,卖命的主人,也的确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江万里想骂“无耻”这两个字。 但他骂不出口,雷开天的坦荡使他自觉惭愧。 因为,他虽然统领着川康地面,绕在他身边的人不下千百,他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人。 童天罡望着发怔的江万里,冷声道:“江万里,是时候了吧?” 江万里突然改变口气道:“童天罡,老夫今天不想跟你分高下,三天之内,老夫将通知你见面的地方。” 童天罡一怔,脱口道:“江万里,你……” 江万里坚决的道:“随你怎么想,老夫已经这么决定了,你不会打算强留老夫吧?” 以江万里的武功,如果他真的不打算拚的话,没有人能留得住他,除非是联手包围。 “水火神”雷开天冷笑一声道:“江万里,你不要过份托大,要强留你也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 江万里道:“各位如果联手,应该可以留得住老夫。” 童天罡思索片刻,沉声道:“三天之内?” 江万里点头道:“三天之内。” 童天罡点头道:“好,童某在嘉定等你的通知。” 江万里沉声道:“好,老夫告辞了。” 话落转向“虎钩神”应敬天道:“应老弟,咱们走!” 话落拉着应敬天就往来路上来。 应敬天脱口道:“老爷子,毛兄他……” “毛祖荣已经被峨嵋的和尚们送上西天去了。” 说话的是缓步走过来的“神环飞虹”闻世雄。 江万里与应敬天看到跟在闻世雄后面不远处的那一群和尚,心知毛祖荣是真完了,彼此互望一眼,黯然向来路上走去。 “神环飞虹”闻世雄急步赶到童天罡面前道:“令主,放了江万里岂不等于是纵虎归山?” 童天罡淡淡的道:“我要叫江万里亲眼看到他毕生经营的基业毁灭在他面前。”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江万里阴狠毒辣,只怕他不会光明磊落的与令主您比斗。” “水火神”雷开天不耐烦的道:“闻老儿,你怕是不是?” “神环飞虹”闻世雄一怔道:“谁说的?” “水火神”雷开天道:“不怕你就别罗嗦了,行吗?” 闻世雄一窒,自言自语的道:“不说就不说,我也是一番好意嘛。” 圆净大师这时领着峨嵋近百弟子来到茶棚前,他笔直走到童天罡面前,合什恭敬的行礼道:“童小檀越,峨嵋数百年基业,全仗小檀越援手才得以保存,老衲身为峨嵋掌门僧,不敢在小檀越面前提‘报答’二字。 老衲将把小檀越大名记于敝寺大事录上,使敝寺世世代代的弟子,永远感念檀越的大德。”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掌门人言重了,童某今夜所为,纯为解决自身恩怨,并非存心要援助贵寺,掌门人大可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圆净大师沉声的道:“小檀越莫非对以往敝寺对您的错待,仍旧不能释怀?” 童天罡笑笑道:“掌门人太多心了。” 原先缩成一团圆觉此时勉强挣扎着坐了起来,颤声叫道,“掌门人,童天罡不能释怀的是因为弟子与他之间的一笔旧账至今仍未结清。” 众人的目光全都转移到这个新的焦点上。 此刻的圆觉脸色柴黑,嘴唇发青,全身颤抖得非常厉害,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像圆觉本人了。 自年轻时同门习艺,中间虽因圆觉的叛逆而令峨嵋众僧恨他入骨。 但是,目睹此时圆觉的凄惨境况,众僧心中的恨意已因怜悯与同情而全消,同门手足之情随之油然而生。 圆净大师急步奔到圆觉面前,双手按在他肩头上,脱口道:“师弟,你……” 圆觉的痛苦的一笑道:“师兄,我是自作孽,死不足惜,在我临死之前,我希望我能化解本门与童天罡之间因我而起的恩怨。 师兄,答应我,破例一次,把我交给童天罡处置。” 圆净大师焦燥的道:“师弟,现在先不要谈这些……” 圆觉咬牙忍住锥心的痛楚,急声道:“师兄,江万里的独门点穴手法无人能解,师兄,注意悟缘,他是江万里派在峨嵋卧底的人。” 圆净大师一怔道:“谁?悟缘?” 圆觉大师点点头,突然转向童天罡道:“童天罡,现……现在,你可以快……快意亲仇了。” 童天罡冰冷的道:“佛驾希望童某此刻下手,对吗?” 圆觉苦笑道:“你……你该不会因为可怜我而忘了亲仇吧?” 只冷眼望着圆觉,童天罡没有开口。 圆觉烦躁的大吼道:“童天罡……” 童天罡右掌突然挥出,轰然一声,圆觉应声倒地,七孔流血而亡。 峨嵋的僧侣全都闭上了眼睛。 圆净大师深深的望了童天罡一眼。 突然转身面向峨嵋僧侣,沉声道:“监寺何在?” 五短身材,精明干练的监寺“圆悟大师”从众僧中走出来,他手中提着童天罡遣落在峨嵋大雄宝殿上的包袱。 缓步走到童天罡面前,圆悟大师将包袱高举齐额,递到童天罡面前道:“小檀越,原物壁还。” 童天罡伸手接过,没有开口。 圆净大师沉声道:“回寺!” 四个年轻和尚出来抬起圆觉的尸体,众僧缓慢的列队回峨嵋去了。 “神环飞虹”闻世雄渐去渐远的僧队,迷惑的自语道:“连句场面话都没交待,这是那一门子规矩呢?” “水火神”雷开天凝重的道:“令主替峨嵋保全了数百年基业。 但也同时僭越了峨嵋处置本门犯戒弟子的主权,圆净这么默默离开,也许是最好的善后方法。” “神环飞虹”闻世雄道:“但是衡量轻重,恩毕竟大于怨呀?”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我们又不寄望于峨嵋报答,又何必去理会什么恩恩怨怨的大小呢?” 闻世雄笑道:“说的也是!” 童天罡转向“火凤凰”道:“你的伤要不要紧?” “火凤凰”甜甜一笑道:“一点轻伤不碍事,到了嘉定之后,请鲁东岳配点伤药吃吃就没事了。” 童天罡点点头道:“那咱们就先回嘉定去吧!” 口口口口口口 在药定的三天期限的头一天昏日落之后,江万里派人送来了会面地点。 送通知的人不是从成都赶来的,而是江万里路经嘉定的时候就安排好了的。 江万里叫他在头一天完毕之后才送到,目的无非是想叫童天罡觉得时间匆促。 因为,他约定的地点是成都西北方的青城山东北方向的灰石绝岭。 从嘉定赶到此地,常人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而江万时却要童天罡在第三天日出之前赶到,过时不候。 就算童天罡从接到帖子就动身,也只有两夜一天的时间,时间的迫促可想而知。 江万里是料定了童天罡一定会准时赶到,因为他急于报仇。 童天罡到达的时间比江万里预料的时刻早了半夜。因为童天罡走的是山路而非官道。 而且,也没有跟其他的人一起走。 童天罡到达灰石绝岭的时间虽然比江万里约定的时间早了半夜,但却没有准时到岭上赴约。 “川康皓月”江万里在日出之前准时到达灰石岭的右岭上。 左岭与右岭是因为二岭中间的一道二十来丈长的连接石梁来划分的。 面向右岭,石梁的左面下临数十丈深岷江,右边则是乱石绝谷,此处的地形,就如江万里心地一样的险恶 江万里在左岭上直到到日近中天,仍未见童天罡人影。 心中不免有些怀疑起来,正当他心中思索着去留的问题的时候,突然听到岭下传来打斗声。 江万里在岭下伏着三个人,他们是应敬天、阴积德与“金面尊看”杜心宇。 其中阴积德与杜心宇是在他独门点穴手法的控制下替他卖命,截击雷开天、闻世雄与“火凤凰”的。 如今他们出动了,足证雷开天等人到了。 但是,童天罡并不在他们之中。 因为,他曾与吩咐过他们,如果童天罡在内,他们不要出面,等他按下童天罡之后,他们再现身对付其他的人。 江万里虽然明知道童天罡不可能在岭下的打斗行列之中 但他仍然身不由己的跃身左岭边缘向下探视了-遍。 岭下的人确实是雷开天、“火凤凰”与闻世雄,童天罡果然不在他们之中。 江万里相信童天罡不可能没来,如果童天罡来了,他在那里呢? 他会不来找他吗? 突然,江万里心头一动,脸上神色也跟着起了变化,急忙回身跃回岭中央,迅速的向四周打量着,显然,他认为童天罡就在附近。 江万里寻找的重点放在向成都的方方位。 因为,童天罡如果真在附近的话,他应该在来的方向才对。 “江万里,你在找童某吗?” 霍然转身。 童天罡果然在他前面一丈开外,他身后七八尺处就是那道石梁。 脸色一沉。 江万里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条墨黑的长鞭,鞭的色泽与长度看起来与江起峰的完全一模一样。 “童天罡,你失约迟到了。” 童天罡冰冷的道:“童某到达时,尊驾也不过刚到而已。” 江万里冷峻的道:“你为什么没出来?” 童天罡以同样的语气道:“如果尊驾能说出来为什么要选这个约会地点的话,童某就会口诉你为什么当时没现身的原因。” 江万里冷笑道:“童天罡,你知道‘客随主便’做何解释吗?” 童天罡不答反问道:“尊驾知道‘死约会’做何解释吗?” 江万里一怔,脱口吼道:“狡辩!” 童天罡冷冷的道:“你阴险!” 心头一震。 江万里脱口道:“老夫什么事做得阴险了?” 话出口之后,江万里又觉得有语病。 童天罡双目冷电般的盯着江万里道:“尊驾自己心里不是很明白吗?” 由童天罡的反问中,江万里断定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阴谋安排。 脸色-沉,移步走向童天罡,森冷的道:“童天罡,不管老夫心中是否明白,今天。你是死定了。” 抽出“天地双令”。 童天罡冷峻的道:“不管是谁,今天你我总得有一个留在此地。”话落也移步走向江万里。 童天罡只挪动了两步,江万里的长鞭就挥动了。 他鞭上的变化看起来比江起峰简单鞭势也比较柔软,但柔软中蕴藏的劲力却比江起峰大得多。 童天罡曾与江起峰对过招。 江万里的招式与他儿子是同一个数。 以“天煞令”应敌,“地煞令”自保,童天罡正面迎着江万时的长鞭进攻。 江万里的长鞭突破了“天煞令”的银网,但被“地煞令”截住了,等于是平分秋色。 江万里并没有抽回攻出去的鞭,钢腕一旋,鞭招突变,抖起一圈圈罗纹,犹如巨蟒盘空般的压向童天罡。 童天罡挥动双令,布起一团银芒罩住全身,涌向江万里。 一连串的鞭剑碰击声中,童天罡突破了一圈圈鞭影滚向江万里。 似乎惊讶于自己的大意,江万里轻“咦”一声,突然收鞭作势欲退。” 这是个良机,在江万里攻势刚刚一转,童无罡剑势一变,“天地双令”一齐对准了江万里心窝。 恰在此时。 江万里肩头上的金丝猿,突然跃离肩头,化成一道金光,射向童天罡。 由于金丝猿目光锐利,行动如风,童天罡的“天煞令”只斩断它一条左臂,“地煞令”才把它挥为两段。 而“天地双令”的进击招式也完全被化解掉了。 江万里回收的长鞭适时卷住童天罡的双腿,显然,这不是江万里大意轻敌,而是他有意的安排。 长鞭刚缠住童天罡的双腿。 江万里立即吐气开声,抖臂向怀内猛拉,以江万里的功力,猛力一拉,力道足够把童天罡双腿绞断。 顺着江万里一拉之力。童天罡冲向江万里,同时,两道寒芒一上一下的挥洒出来。 血光飞扬中,江万里向后倒射出五尺多远,一条左臂只剩下一块皮连着,手中长鞭已被童天罡的“地煞令”切断,只剩下三尺多长。 童天罡双腿外侧,也被长鞭粗出两道深槽,鲜血立时染红了两条裤管。 江万里躲过童天罡置命的一剑之后,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左臂,落地一停,纵身凌空扑向童天罡身后的石梁。 几乎连想都没想,童天罡倏然转身,随后追赶过去。 因为,童天罡直觉的认为,如果今天让江万里逃脱了,只怕今生今世再也无处能找他了。 当童天罡赶到石梁左端的时候,江万里已经快要奔到别一端了,在童天罡踏上石梁的时候,江万里已经到了另一端的尽头了。 江万里到了石梁尽头,突然停步转过身来,此时,童天罡正好凌空跃起,落向石梁中间。 江万时突然残毒的狂笑起来,狂笑声中,霍然蹲下身去,从脚前的石梁下拉起一根牛筋绳索。 一面得意的狠声道:“童天罡,你认命吧!” 在江万里的狂笑声中童天罡提心吊阻的落足在石梁中间,足尖一点,重又凌空跃起,射向江万里。 江万里预期的结果并没有发生。 而他全部的希望就寄托在这个预期的交果上,失望、惊讶之余,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童在罡就在这个时候,飘落在江万里面前。 一掌把江万里震出七八尺远,童天罡落在江万里原先停身的位置,他本来可以一剑杀了江万里的,但他没有这么做。 在地上滚了两三个滚,江万里才吃力的爬了起来,他手中还抓住那截牛盘绳子,一张瘦脸已经没有一点血色,嘴角上鲜血不停的奔流着。 目光呆滞的盯着童天罡。 江万里愕然的道;“童天罡,死在此地的应该是你,不是我,商无华出卖了我。” 从江万里身后六尺处的一块灰白色的大石后面,“巧手阎罗”商无华满脸病容的转了出来。 阴毒的道:“江万里,你以为让我尝了近半个月的你那种独门的点穴手法之后,我一定不敢背叛你是吗?” 霍地转向商无华。 江万里抬起唯一的右臂,指着商无华道:“你……你真敢……” 商无华阴冷的道:“江万里,牵动引信的牛筋是我切断的。 江万里,我恨透了你,我一直梦想有一天我能亲眼看到目空天下的‘川康皓月’江万里,孤独、无助、挣扎于死亡边缘的那付尊容。 现在,哈哈……我终于看到了。” “了”字拖着一道长长尾巴,落向岭下岷江中去了。 站在岭边,江万里面向着童天罡, 从岭左到岭右,在这短短不到四十丈距离的移动中,江万里已经变成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童天罡,如果你一入川老夫就……唉,这也许是天数。” 脸色冷如寒霜。 童天罡冷酷的道:“江万里,你后悔?” 江万里倔强的望着童天罡沉沉的道:“童天罡,老夫做事一向不后悔,今天,老夫虽然已无力与你一拚,但你也休想亲手杀了我。” 童天罡冰冷的道:“江万里,你以为自己真的能死得那么洒脱吗?” 江万里冷笑道:“你以为老夫应该有什么牵挂……” 江万里的话只说了一半使无法说下去了。 童天罡冷酷的道:“江万里,当你活着的时候,在你心目中或许只有一个儿子,可是,现在呢?” 江万里全身开始颤抖,直到此刻才想到自己还没有要。 “童天罡,一人做事一人当。” 童天罡森冷的道:“江万里,你当年指挥手下四处追杀童某的时候,你这么想过吗?” 江万里茫茫然的望了童天罡许久,然后洒脱的一笑道:“童天罡,你的说法很公平,你看着办吧?” 江万里不愧是一代盖世枭雄,陷于这种完全无助的情况下,他仍然能坚守他不求人的原则。 “童天罡,二十年后,老夫会再来找你结清今天这笔账。” 话落竭尽全力向后一跃,身子如殒星般的直向岭下湍急的江面落下去。 等童天罡缓步走到岭边向下望时,正好看到江万时落入水中,忽隐忽现的随波逐流而去。 “川康皓月”终于坠落了,坠落于童天罡面前。 太阳正挂中天,灰石岭仍如平昔一样寂静,唯一与往昔不同的是,半天之中。这里又添了五条孤魂。 顶着当头烈日,“火凤凰”正惶急的向灰石岭上飞跃着,在她身后,雷开天与闻世雄也在全速向上赶,“神针”鲁东岳远远的落在最后面。 因为,他才刚刚赶到岭下,要不是担心着童天罡的安危,他只怕早已经躺在岭下喘息了。 童天罡把“天地双令”归入鞘中,转身走向石梁。 另一边的左岭上。红影一闪,涌现了“火凤凰”。 川康皓月已落,川康却将更加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