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功魔影》 第一章 寒风现侠踪 凛冽,肃煞的金风终于驱走了白日艳阳的燠热,但那片片赤红迟落的枫叶,却仍然稀疏,零落的在枯枝上抖颤着,它们,曾这样坚辛的撑过了多少个难渡的秋日,它们也曾眼看着同伴们凄凉落默的从身边凋落,坚持到现在,不是为了与自己的同伴争强、斗胜,而是在向秋之神表示,在失败前,它们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中秋的皓月出的本来就晚,在这“五台山”下的小村庄上,欲见秋月,却要更晚些;蓝色的天幕上早已布满了多如沙罗的繁星,似都在等待迟迟末翻过“五台山”头的明月。 这棵粗有数围的大枫树下,这时已站满了二三十个饭后赏月的庄汉,这些人,虽然数目不大,但在这不到五十户人家的小农庄上的年轻人,已到齐了大半,各自手上拿着等待赏月时再享受的可口佳品,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谈着,气氛显得格外悠闲,恬淡。 一片飘落的枫叶准确的打在一个面东而立壮汉脸上,虽然是那么轻微,-却吓了他一大跳,于是,立刻引起一片大笑。 摸摸发热的脸,那小伙子才想开口解说,已有人抢口道:“牛二,你要许愿也等月姥爬过‘五台山’头歇足了后,才有时间替你系红线呀,这么心急干啥呀?” 于时,又是一片大笑。 小伙子觉得睑更热了,心也跟着更急了,大嘴张了好一阵子,才暴出一句粗话,道:“三寸丁,放你娘的屁,只………只有你他娘的人矮眼睛低,才看不到那………那么远。” 矮人就怕人家说他矮,“三寸丁”黑脸一阵扭动,粗手一指高大的牛二骂道:“你他娘的骂谁?有种你过来。” 话落就要冲过去,幸好被旁边两个人拉住了。 似乎有人觉得有些煞风景,于是,有人埋怨道:“牛二,你也太不识玩笑了,都是街坊邻居,你怎好开口就骂人揭短呢?人家也没说你什么坏话啊!” 牛二个性直爽,闻言不服气的道:“我本来就没许什么愿嘛!谁叫他信口开河,乱说一通。” “三寸丁”暴跳如雷的道:“那你的娘的发什么鸟呆?”话落又要冲过来。 别看牛二个子大,还真有点怕这小矮子,他一见旁别的人拉得不怎么起劲,可就有些着急了,向正前方一块高石台上一指道:“我……我在看那个。” 本能的,众人全都扭过头去,不久,跟着都发出一声轻咦! 高石台离庄头这片场地约有五六十丈远,石台高有两丈,台下有条清溪。是夏天年轻人洗澡跳水的地方。十二年前,那上面建了一座简陋的小茅屋。台上多了一个年近八旬的龙钟老人,于是,这个夏日年轻人的天堂上多了一些限制。“日落西山,不许任何人再去游水。”这禁令是村长规定的。 本来,月未升起,大地一片昏暗,再好的眼力也无法看到那里,那牛二与众人又会看得到什么呢?原来,石台上不知何时点上了两盏明灯。 场地上静了好一阵子,突然有人开声道:“喂,咱们去看看那个老家伙今年中秋又弄的什么明堂。各位如何?” 本来就闲得无聊,这人一触发动机,立时就有人叫道:“对对咱们去看看他用什么上祭,说不定这一回咱们可以听明白他祭的是谁呢?” 又有人道:“那可得偷着去,否则,给徐大爷知道了,准又得挨一顿臭骂。” 矮人主意最多,“三寸丁”好像把方才的事忘了,尖声叫道:“说去就去,磨姑什么,等村长来了,可他娘的全吹了,走啊!” “三寸丁”话刚说完,众人就欲动身。 “你们想造反了,都替我站住。” 不用看是谁,他们知道这次又罢吹了,一个个脸上呈现一片失望之色,接着又浮上了不满。 缓慢的,众人都转过身来,无可奈何的望着十几步外那个留了一把山羊胡子的徐村长。 偷眼看看众人脸上的神色,“三寸丁”认准了这回不会孤单了,尖声道:“大爷!他又不是咱们村上的人,难道说,咱们连去看看他的资格都没有吗?他住在我们村上,吃大家的,穿大家的,这十多年来,咱们尽的义务也不少了啊!难道说咱们都是………”好像知道说下去太放肆了,“三寸丁”截住了口。 周围立刻有人附和道:“大爷,对啊………” “本来嘛………” 抬头看看才升到山头上的一轮明月,老村长习惯的摸摸颚下的山羊胡子,沉叹一声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自语似的话声一落,他平伸出双臂,手掌向下振了振,沉声道:“都坐下,都坐下,你们不是要知道那个晨昏三拜,风雨不停的忠义老人祈祷些什么吗?坐下来,我告诉你们,十五年了,我早就想说了,但是,我怕伤害了他。” 他仰睑看看苍天,自语的道:“那个十六岁的小哥哥,及那个义薄云天的豪侠。” 一听到“豪侠”二字,场上立时鸦雀无声,没有人搭腔,也没有人催促,但是,老村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再看看“五台山”头那轮明月,老村长回忆似的慢声道:“在十五年前,是一个隆冬的中午,咱们村中进来了两个人,不,应该说是三个,因为,那个十六岁的小哥哥所挑的担子的一头,还有一个病中的幼弟。” “大爷,那另一个是不是你说的那位豪侠。”有人插口问了。 老村长点点头道:“是的,但是,他只有一腿,一臂,那个大孩子,右手四指也已断去了。” 没有人再接口。 “咱们村上,一向少有陌生人来往,于是有许多人出来看,但却没有人敢冒昧的留待他们。” “大孩子向周围的人看了一眼,然后走到你们去世了的刘爷爷面前客气的问道:‘大爷,请问您们贵村那里有河?’” “你们知道,隆冬之时,咱们这里那有不结冻的河,你刘爷爷怔了怔,道:‘小哥,庄东头那里倒是有一条河,只是,正当隆冬之时,已经冻结住了,你们要水,我这里有。’” “那大孩子回头看看沉睡在篓筐中的幼弟,摇摇头道:‘谢谢您大爷,我们不要水。’挑起担子,直向村东头走去。” “谁也猜不透他们冬天找冻结住了的河干什么?于是,有许多人都好奇的跟了上去。” “到了河边,那大孩子放下担子,小心的从篓筐中把那病中的小孩子抱了出来,指指结冻的河面,低声道:‘弟弟,你看河都结了冻了,那里弄得到鱼啊?’” “那小孩子睁开失神的眼睛,看看河面,再看看哥哥,那张高热烧红了的小脸蛋上,缓缓滚下了两颗泪珠,迟缓的点点头,轻声道:‘哥哥,岳弟听你的话,因为,因为娘与爹,他们都到遥远遥远的地方去了,他,他们永——永远不会回来了。’头,轻轻伏在哥哥的肩上,在后面跟着的我们,都清晰的看到那年幼的孩子在抽搐着。但他没有放声哭出来,虽然,我们对他们仍然那么陌生,但是,我们都知道这年不足四岁的俊美稚童,已知道他双亲到那里去了,哎!稚童掩饰内心的伤痛,那景象使人终生难忘,村中跟来的人,十之八九都为这对陌生兄弟落下了同情眼泪。” 老村长抬脸看看升上山头的皓月,继续道:“一直痴立在旁边的中年残缺汉子,扭头看看这对往日锦衣足食的落难兄弟,强挤出一丝令人触目凄然的笑容,道:‘岳儿真乖,叔叔拿点干粮你吃好吗?’” “话落向那满面泪痕的大孩子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流泪,以免幼弟再哭。” “在小孩子转过脸来之前,那哥哥擦去了眼泪,强颜笑道:‘岳弟,你说好吗?’那带哭的声音,比哽咽的话语更使人鼻酸。” “再看看哥哥,小孩子摇摇头道:‘岳儿不吃了。’” “那哥哥忧愁的道:‘岳弟,你已有两天没吃东西了呀,吃………吃点好吗?’终于,他眼中又滚下了泪珠。” “那小孩子摇摇头,轻声道:‘哥哥,岳弟不吃你就伤心了是吗?岳弟真的不饿了,你……你说爹与娘以及很多叔叔在看着我们,他,他们一定会知道岳儿真的不饿的。’” “那哥哥流泪点点头,转身把幼弟放进篓筐中,然后脱下身上的棉衣,直向冰冻的河面走去。” “那叔叔张了张嘴似想阻止,但却没有把话说出来,看看昏然入睡的孩子,他沉重的叹了口气,也柱杖走了下去。” “踩破中午熔冻的薄冰,那孩子直向河中走去,好似完全忘记了河水的刺骨寒冷,那叔叔也在那大孩子身后跟了下去,从中午,至日接山头,他们一无所获,于是,那大孩子苍白的脸上又挂满了泪痕,他仰起那张清秀的俊脸,绽着冻紫了的嘴唇,喃喃念道:‘爹娘,您在天之灵可会看到咱们的小岳儿吗?’” “声音不大,却似深夜猿啼,令人闻声落泪。”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道:“徐大爷,难道咱们村上就没有一个人下去帮他们吗?” 老村长长叹一声,道:“你刘爷爷首先下去,接着很多人都跟了下去,人多好办事,终于,我们捉到了两条。” 老村长说到这里,满意的笑了笑,道:“上岸之后,那大孩子与那叔叔没有说一句感激的话就突然跪了下来向众人叩了一个头,那叔叔道:‘落难之人,有家难归,今日承各位大叔相助,他年此幼儿但能成器,必不忘今日之恩,尚乞各位大叔念及落难之人无立锥之地,今日之事,幸勿与人道及。’” “你刘爷爷当年就把他们硬拉进家去,并郑重宣布连本村年幼的一辈,也不要提及他们这三个外地人了。” “他们在咱们村中住了多久?” 老村长沉重的叹口气,道:“不到三个月。” “那他们到那里去了?” 老村长摇摇头,慢声道:“也到遥遥远远的地方去了。” “什么?他们也死了。” “死在那里?” “为什么不留他们多住一些时哩?” 虽然,他们都没见过这三个人,-那语气中却都充满了关怀。 “‘鹤崖’,是的,是‘鹤崖’。” “‘鹤崖’,那么远,你是听人说的吧?也许那三个人不是他们。” “是他们?因为我那时也在‘鹤崖’,就因我在那里,所以我才知道那残缺之人是个豪侠,他因为我在那里,我才知道那小兄弟二人是‘玉佛帮’新接帮主才只三天的云振方之子,就因为我在那里,我才知道云大侠满门被害的前三天,他们血洗了他所有的亲戚,‘雁堡’上上下下三百二十口,残害了云大侠六个师兄弟满门一百余人,最后,我看到了那剩下的三个………” 激动的嘴唇在颤抖着,老村长似乎又看到了十五年前那一幕,他自语似的道:“我日夜都在盼望着那俊美的小娃娃真的没死,有一天,他会重临人寰,索回他们欠他的血债。” “五六十个大汉,老头,他们在那个年不满十七岁的大孩子面前使尽了威风,那孩子身无寸铁,但却勇抗着他们,他自知抵不住他们,但为了崖上的幼弟,十八处深可见骨的刀剑伤,使他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我亲眼看到倒地前,他仍向高崖凝望着,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我敢断定他目中滴下的决不是清泪,而是血,我听到了那幼弟绝望的哭叫声,也听到了那叔叔凄厉的长笑。” 老村长挥舞着紧握的拳头,恨声道:“我看到那些丧心病狂的刽子手轻如飞鸟般的飞上‘鹤崖’,我看到那叔叔把那幼弟推入身后的石洞中,我也听到那些禽兽不如的东西中有人狂笑道:‘你们要我的那位威震武林的达数百年的无形偶像,可是在那洞里。’” “接着我又听到那豪侠受伤的闷哼,那些禽兽不如东西中又有人狂笑道:‘哈哈………烈火兽,你的烈火弹那里去了呢?’于是,我已看到众人扑了上去。” “是第二次,我听到了那叔叔说话,也是最后一次,他道:‘烈火弹正在等着各位呢?’跟着是轰然一声大响,洞口冒出弥漫的白烟,那叔叔就在轻烟中长辞了人间,那些刽子手也倒下了三个。” “才三个?” “怎么才三个?” “那小娃娃可曾炸死?” 又是一阵惋惜与迫切的问声,只是,声音中充满了愤慨。 “那批丧尽天良的东西,也怕那娃娃没被炸死,浓烟一散,他们就七手八脚的在扒那些炸下来的碎石,就在那个时候,洞内传出一个慑人魂魄的宏亮声音道:‘列位让开!’” “在那些畜牲闻声闪开不久,堵塞洞口的落石就好像扫帚挥落叶似的全冲落崖下,那批畜牲紧跟着又围了上去,但,一到洞口,他们一个个的都好像中了邪似的呆住了。” 老村长讲到这里,激动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些,但已有人焦急的问道:“那娃娃可曾真的被炸死?” “洞里是谁?” 老村长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清晰的听到,前时那个慑人魂魄的声音道:‘为争一帮之主,残害无辜,灭尽忠义,江湖道义在列位手中已丧尽了,老衲不开杀戒已近四十载了,此子已为我们继承之人,‘佛魔’一门无徒孙,全以师傅一人留下之武功再传,视各人天资悟力以定成果,此子为老衲师弟,他日此‘扇’再现江湖,老衲已谢世了,各位走吧。” “话落停了一阵,那老和尚突然重声道:‘苍天虽无眼,古今放过谁?列位恶因已种,不走还待如何?’,话声一落,‘鹤崖’洞口突然塌了下来,重又把洞口堵住。” “那些畜牲好似被惊呆了,苏醒了半天,又商议了好一阵子,才散开去。” “在那里,我痴立了一夜,才算醒了过来,回来不到半个月那老人就来了,他是云大侠家中的老仆,也只有他一人得到幸免,他听说小主当年曾在石台下停留过,便决心日夜在那里等他,晨昏祈祷,从无间断,忠心义行能达此境,世间的确少有,这也足见云大侠当年待人之恩德,唉!好人不长寿,祸害一万年,当年‘玉佛帮’云大侠率众灭盗除奸,惠及多少良民?而今皆已成过往云烟了。” “徐大爷,这么说,那小娃娃并没有死嘛,你怎么说他也死了呢?” 老村长摇摇头,沉重的道:“前年我曾再去过‘鹤崖’,那洞如今已被挖进去数里了。那娃娃纵然活着,也无法抵抗那批畜牲,早晚被他们挖出来,还不是要送命?唉!” 似乎谁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解说,那孩子能不被挖出来,于是,有人想到了天,脱口道:“徐大爷,你不是说那老和尚曾说过吗?‘苍天虽无眼,古今放过谁’,天会保佑他的。” 周围立时响起了一片附和声,好像每人心中那付重担都分给了老天一半似的。 老村长莫可奈何的点点头道:“十五年了,但愿苍天有眼,别放过他们。” ※※※ 北风凛列,刮面如刃,近山的夕阳,已被血红的彤云遮蔽,使降雪前的寒冷大地,蒙上一片不对称的红色。 这是“五台山”旁的一个不到两百户的小村庄,由那些茅屋矮墙,一目了然,这里只不过是一些朴实庄家人的住处,在“五台山”周围数百里的地方,类似的村落多得使人无法记忆,这里,唯一不同之处,是最西头的那座雄伟,壮大占地近亩的庄院,寒风凛列中,茅屋上蓬松的细草飞舞,与那红墙绿瓦的庄院显得格格不入。 全村只有一条东西通往的黄土大道,坚硬的土地上,蹄印斑斑,似在告诉有初到的过客。这村落虽小,却有骑马,座车的贵人,武士常常光临,全村中唯一的一座客栈也就在这条大路的旁边,由居中的位置及那鹤立鸡群似的建筑,就是三岁孩童也可以一眼认出。 不知是天冷人们不愿出来,还是这里的居民有早睡的习惯,这般时候,这条唯一的大街上已少有行人了。 客店中突然泼出了一盆污水,随水也泼出了一个碗,磁碗着地,一个身手俐落的小伙子已飞身扑出,拾了起来,由那敏捷的动作,使人觉得他与一般酒店中的伙计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随着直起的身子,他习惯似的向东望了一眼,那是全村唯一的进口。 目光不在意的跟着扭转过去的头收了回来,才待迈步进店,突然的,他又把头转向村头,好似方才映入眼帘的景象,现在才起了作用,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快收回目光。 冷冽的寒风吹动着洁白得织尘不染的衣角,是单衣,这时节穿着似乎不合时令了,-是,那轻飘稳健的脚步却看不出他有一丝畏缩的寒意,就是这幅不调和的画面,使那拾碗的伙计迟迟收不回目光。 由脚向上,他看到了一件更不对的东西,忍不住自语道:“他娘的,这酸丁真酸得使人例胃口,这等吐痰成冻的寒天,他手中还拿着一柄扇子呢?” 看的没有回去,来的也没有停步,就在这一走一看之间,这段短短路程也走了大半了,二三丈外,这小伙计的目光已完全转到他脸上了。 只觉得眼前一亮,他在这店里呆了整整有六年时间了,看的人不能算少,但是,他脑海中一直留有深刻印象的俊美人物,现在再拿出来跟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比,可就显得太丑陋了。 不知是嫉妒还是存有替那些他心目中的英雄少年抱不平,一个邪恶的念头不知不觉的由他心中涌了上来,暗忖道:“这么一付好脸蛋却长在你这个小酸丁身上,等下大爷非使你破破相不可,免得你小子自命不凡。” 他在转念间,那少年已走到了他身前三尺左右处,没有再向前走,向右一转,直向店中走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闯进来”,念头未转完,身子斗然一斜,旋转撞在少年面前,一双奸险的眸子,直盯在那少年脸上。 停住脚步,少年冷漠的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示,似在等他开口。 这下可看得更清楚了,那斜飞入鬓的剑眉,那黑白分明,神光闪射的眸子,那直挺的鼻梁,那红如涂朱的嘴唇,这些,配在那张白里透着红润的脸蛋上,真使人难以猜想那造物之神到底在他这张脸上花了多少时日。 一个柱杖的老汉从西边走了过来,由少年缓缓过去,摇摇头,思忖道:“孩子,你一个念书的人,那里不好走,怎么偏偏要到这等人间地狱来呢?唉!老汉今天若早回来一步,岂不又积了一件阴功,唉!这年头………” 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在僵持中溜走,小伙计那双贼眼几乎看遍了少年全身每一处地方,这时忍不住开口道:“喂!你想干什么?” 少年脸上依然没有表情,指指那门口高挂在空中的招牌,道:“这里可是客栈?” 小伙计奸诈的眼珠子一转,有意作弄似的道:“是啊!” 少年没有再开口,举步向前跨去。 “站住”!左手插腰,右手指着少年的脚,神气活现的,令人气恼。 剑眉旋动了一下,少年抬眼看看那张黑长的驴脸,冷漠的道:“这里既是客店,就是四方行旅客贾落脚之处,阁下二次相阻,居心何在?” “嘿嘿”,不屑的冷笑了一阵,小伙计道:“要讲大道理,你到皇帝老儿脚下去讲吧,这里可没有你放屁的地方,老实告诉你这店你不配住。” 明亮的眸子中掠过那么一丝不意察觉的阴冷光芒,少年漠然一笑道:“这么说,这里是只有‘五台山’‘鹤崖’上挖宝的人可以住了?” 小伙计正有意要找岔子,闻言驴脸一沉,冷声道:“小子,你猜对了,这店正是为管理那些工人挑夫的老爷们开的,嘿嘿嘿,小子,你可自己知道了一件你不配知道的秘密?” 少年没有直接回答,冷淡的道:“这么说,也就是那些人开的了?” “哈哈………书呆子,你全说对了,只是,你没有机会再对别人说了,嘿嘿………” 嘴角上浮起一抹使人心里发毛的笑意,少年冷漠的道:“朋友,你可是说这里的人全是那些什么………什么…………” 小伙计“嘿嘿”冷笑一声道:“什么怎地?那些老爷,喂!小子,你是问咱们与他们的关系吗?” 漠然点点头,表示他问对了:“不错,全是一伙的,不过,书呆子,你今天恐怕走到人生的尽头了。” 缓慢的摇摇头,那神情,似有些许惋惜与嘲弄意味,少年淡漠的道:“这么说,少爷我今天又走对地方了?”话落一侧身,大步向店中走去。 这一侧身,闪开了被阻的视线,他看到那红漆的大门口,正有四五个大汉悠闲的站在那里。 横跨一大步,又阻在少年面前,小伙计阴狠的道:“嘿!书呆子,你听得懂什么叫尽头吗。” 淡淡的看看那张驴脸,少年缓声道:“朋友,动手动脚都是玩命的把戏,出手之前,你可得衡量着点。” 这次,池没有侧让,直向伙计胸前走去。 马步一站,左手闪电在少年脸前一幌,右手闪电向少年右腕脉抓到,一面狂笑道:“小子,讲王法你走错地………哇!” 话末说完就是一声大叫,叫声才起,已是一声惨号,随着那飞闯进门中的身子,带起长长的一条嚎叫尾声,令人毛骨悚然。 没有住脚,少年像刚起步时一样,缓慢的直向店中走去,好像那驴脸伙计是自己倒跌进去,而非出自他的手中似的。 门口四五个大汉已随着跌进去的伙计飞扑了进去,少年的脚步才跨上门口唯一的一层台阶,店内已有人惊呼道:“啊!死了。” 四五个蹲下去探看的人,霍然转身站了起来,个个脸上都浮现出阴毒的煞气。 那些他们自以为连鬼神都要畏惧三分的表情,在少年眼里似乎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坦然跨进店中,淡漠的道:“店家,在你们屋垮人亡之前,快把你们最可口的东西给少爷送上来!”话落转身欲找坐位。 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向左右一散,摆出了半个扇面形,居中一个四旬上下的青面汉子冷笑道: “朋友,你既是道上的,做事何不磊落点,咱弟兄们在此洗耳恭听朋友你的招牌名目。” 把已侧过去的身子转成正面,少年冷漠的道:“在下往日走过的那几家店中的人也是这么问,只是,他们一直都不满意。” 五张狰狞的面孔同时变成了惊讶之色,惊讶中,似乎还带有些许恐怖,这五张嘴却没有一个人能及时回答上一句话来。 少年嘴角上浮现了一丝嘲弄的笑意,淡漠的道:“这回答想来各位一定不满意?” “嘿嘿,不错,不但他们不满意,连老夫也觉得不怎么切题,嘿嘿,年轻人,‘五台山’周围的三十二家店你挑了近半,而仍能不露痕迹,的确难得。”话落柜台后转出一个灰白脸堂颧骨高凸,络腮胡子的五旬上下的老者。 只那么淡漠的扫了一眼,少年淡淡的道:“阁下可是觉得在下,不该不留个通风报信的活口是吗?” 老者冷哼一声道:“江湖险恶如同鬼域,为争生存,立声威各尽所能,理所当然,他们学艺不精能怪那个。” 星眸中掠过一丝轻蔑的光芒,少年冷漠的点点头道:“这么说贵店已早有了准备了?” 灰脸老者大笑一声,道:“哈哈…………少年朋友,就为你吗?” 少年笑道:“当然也为五台山即将出土的那件东西了。不过,顺道顺手,一举两得,在下想是沾了这点光吧?” 灰脸老者脸色微微一凛,冷声道:“朋友,你这两个月来所做的可也是顺手而为的吗?” 没有直接回答,少年冷漠的道:“尊驾是哪一位?” “这店中的店主。” 摇摇头,少年道:“在外尊驾可能不用店主这两个字吧!” 老者冷然一笑道:“老夫在外所用的字号,你只怕觉得不怎么顺耳?” 星眸中精光一闪,少年道:“在下不怕妖魔鬼怪。” 灰脸老者怒色一闪,冷酷的道:“年轻人,你说话真中听,老夫如不说出,就显得小气了,‘血手鬼’伍超云就是老夫,年轻朋友,老夫恭聆你的字号。” 迷人的俊睑上浮起一片遮不住的冷酷杀机,少年冷冷的道:“那几家客店的人都曾听到过在下的名字,但是,他们都没有机会告诉各位。” 灰脸又是一凛,“血手鬼”伍超云冷森森的道:“老夫这双血手,只真的打死过人,却没吓死过人,嘿嘿。” 少年冷冷的道:“这么说阁下真是要听了?” 血手鬼伍超云冷冽的道:“那得看你肯不肯说?” 星目中逼人的寒光那么突然的凝注在“血手鬼”那张灰白的老脸上,少年冷酷而阴沉的道:“‘玉佛帮’少主云天岳。” 似乎忘记了往日装作出的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气派了,“血手鬼”伍超云双目睁得如同进了杀场的牛眼,紧盯着少年手中那把扇子,耳中响起了十五年来武林中一直留传着的一句话。 “当这把扇子再现江湖时,就是你们还债的日子。” 扇子,随着脑海中的回忆,他双目详细的把那把扇子端详了一阵。 通体洁白,纤尘不染,血红扇穗,两颗晶莹欲滴的绿珠大小是那么恰当,扇面虽然看不见,但由那褶合的部份所透射出的晶莹毫光,也可以知道绝非绸缎所能比。 是第一次,他觉得身后的人物此时不能替他解围了,他觉得现在真正孤单了。 好一阵子沉寂过后,少年冷漠的扫了前面那五张变了形的脸一眼,道:“现在,云某是客,各位准备饭菜去吧,云某会照付银子,不管最后谁收,云某决不白吃。” 左思右想了好一阵子,“血手鬼”伍超云暗忖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脱不过,我可别被这小子骗了。” 念头一生,越觉得有许多可疑之处,牛眼一转,冷笑道:“年轻朋友,你那扇子何不打开让大家看看?” “各位恐怕还不配吧?” “莫非………哈哈………!” 话落突然沉声道:“摆席”! 不到半个时辰,一桌上等酒席已在“血手鬼”指定的地方摆好,随着摆好的酒席,大堂内又多了十二个持刀仗剑的大汉。 “血手鬼”向中央席上一指,冷笑道:“朋友,你请,嘿嘿,本号的全体伙计,都在这儿恭候你这位自称是‘玉佛帮’少主的大驾。” 淡淡的向四周扫了一眼,少年道:“在下怕酒菜上溅上灰尘,难以下咽,因此………” 没等他把话说完,“血手鬼”一挥手,那十二个汉子突然涌向少年,分立在五个汉子的四周。 阴沉的冷笑了一声,“血手鬼”道:“朋友,只怕由不得你吧?” 星目中杀机一闪,少年点点头道:“也好”,话落大步向前走去。 少年脚步才一动,“血手鬼”突然喝道:“上!” “上”字一出口,好似魔法般的,十七人面前都站着那个少年,刀剑,拳掌齐举,但那少年却在他们手才刚动的一瞬间到了胸前。 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内,响起了一片惨号,如同全身骨头都变成了没有支持力的肉,十七个中,有十六个萎缩的倒在就地,气绝身亡。 “魔影………” 吃力的说出了这两个字,“血手鬼”灰白的老脸突然变成了铁青色,看看那个唯一没有被杀的伙计,他那些怀疑全消失了,自语似的道:“‘玉佛帮’少主,云天岳。” 眼睛跟着自语声转向中央席桌,突然,他变成了青灰色的老脸又是一骇,脱口道:“玉佛令。” 不错,在那正在低头吃菜的少年面前,他看到了一座高有五寸雕琢得毫发可见的玲珑“白玉佛”。 那快得使人难以置信的身法,再加上这座天下独一无二的“玉佛”,他心中那唯一的一线希望已完全消失了。 偌大的一个客栈,此刻就像全空了似的,寂静得使人从心底觉得不舒服,“血手鬼”伍超云可以清析的听到那好像不是由自己喉头散发出的沉重呼吸。 那双失去了斗志的鹰眼,偷偷的瞄了正在悠然自得细嚼慢咽的少年,那双眼珠迅捷的转向那个唯一未死,正自不知所从的汉子,向外呶呶嘴,示意他趁机溜走,自己双脚却似生了根,动也不敢动一下。 那汉子自己本已没了主张,见状想也没想,偷扫了云天岳一眼,轻轻把右脚向外挪出了一步,慢慢的左脚也跟了出去。 云天岳嘴角上浮现一丝冷漠的笑意,依然没有抬头,好似这一切他全然不知。 终于溜出了那座鬼门关似的大门,那汉子只恨自己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倾尽全力,直向村西头扑去。 眼看着手下轻易的脱离了险境,“血手鬼”倒有点后悔方才自己太高估了敌手了,再瞄了一眼,双脚也不由自主的向门口轻挪着。 本来只不过五尺的距离,他却觉得好像使尽了全身气力才到了门口,刚想喘一口大气,突然,那个令他落魄失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姓伍的,你虽然已到了门口,但是,云某并无意放你一条生路,信吗?”声音缓慢而沉着,-语气却像他已掌握了“血手鬼”的生命。 “血手鬼”伍超云才放下的心立时已提到了喉头,只要再斜跨出一步,他自信就可脱出鬼门关了,这诱惑太大了。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血手鬼”伍超云突然飞身向外纵去,去势之急,犹如脱弦之箭,一闪掠出大门,这一跃有五丈多远,身未落地,不由得意的冷哼了一声。 心中正在盘算着落地后怎样辱骂这小辈一番,“气海穴”上却突然一冷,真气一泄,砰然一声跌在黄土地上,全身功力尽废。 伸手向气海穴上一探,立时脸色苍白如纸,虽然,那只是小小的一段鸡肋骨,但是,那位置他心里明白,鸡骨一拔出,立时就得丧命。 生命的诱惑也许太大了,竟使他连辱骂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村西头,这时正有四五十条人影,迅雷惊电般的向客栈飞奔过来。 好像听到什么似的,云天岳冷冷的笑了笑,拾起桌上的“玉佛”揣入怀中,然后起身抓起一个大汉尸体摆在自己的座位上,飞身上楼,在那四五十条人影包围了客栈的同时,客栈屋顶上飞掠出一条人影,快如轻烟淡缕,落身在这些人身后三十丈外,直奔村西头而去! 不大工夫,烈火几乎在同一时间内从客栈四周直卷而上,接着一片哔剥与狂笑之声,划破了这山村寂静的黑夜。 “血手鬼”伍超云就在客栈楼毁灭的同时,咽下了那最后一口气。 连绵的屋宇依山坡而建,高楼飞檐,争奇斗胜,因地势而依次堆上,似阶梯之层层高升,气派宏伟,占地近亩,周围院墙高及两丈,在这等穷乡僻壤之处,如此的建筑显得格外不对称。 往日,这里一入夜,除了院内灯火明亮之外,与其周围的小邻居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宁静而少有人们出外走动,-是,今夜却有些不同,高大的围墙上,人影幢幢,持刀仗剑,似在紧张的防备着什么? 触天的烈火照耀下,此时正有三四十条人影向这边扑来,速度迅捷,转眼已到门前。 是一个沙哑而中气十足的声晋,低沉的问道:“周虎,这里可有什么动静?” 一个壮汉恭敬的答道:“启禀舵主,没有。” 另一个干涩的声音笑道:“大哥,放心好了,那小子,初出茅芦,不知厉害,又侥幸闯进了咱们那几个未入流的笨东西开的店中,便以为天下无人敌得了他了!嘿嘿,这一夜准被咱们烧焦了。” 那沙哑的声音不以为然的道:“老二,话可不是这么说,不信直中直,需防仁不仁,凡事不可托大。”话落似已走进了大门。 第三个声音接口道:“凡事小心,固然少错,但太小心了却显得畏首畏尾了,大哥,以我推测,那小子如果逃得了活命,准会不知天高地厚的找上门来,但是,现在………” 那沙哑的声音未等那人把话说完,已抢口道:“老三说得有理,咱们何不在院中等等!”话落指指院中练武场外一棵大柏树下的长凳子首先坐了下来,其他二人虽然觉得不以为然,却也不好多说,也跟着坐了下来。 向周围那些壮汉挥挥手道:“你们暂时散开休息去吧!” 话落等众人散去后,看看左右二人,那沙哑低沉的声音道:“听说那小子身怀‘玉佛帮’的传帮至宝‘白玉佛’,当年主人为了那‘白玉佛’杀了不下千人,依然没得到,原来竟在这小子手中,如果能得到‘白玉佛’呈献上去,这件功劳可就大了,那时咱们五台三煞的势力范围可就不只五台山了。” 老二似乎习惯于浇人冷水,闻言不以为然的道:“咱们都知道有个主人主持‘五岳帮’,但谁曾见过,不要说咱们三个人,就是本事高出咱们数倍的灵山一鹤,长白三邪也不知道他是谁?咱们纵然把‘白玉佛’转呈上去,又怎敢担保那传递之人不冒领功劳呢?” 老三闻言笑道:“‘五岳帮’,不论大小事都逃不过主人耳目,这个你尽管放心,去年唐家三杰只不过冒领了一件小小的暗杀功劳,就接到了铁血令自绝而亡,何况这么一桩大事呢?我只担心那‘白玉佛’会被烧坏。” 老大道:“‘白玉佛’乃是件奇珍宝物,水火不侵,只要得到‘白玉佛’,咱们今夜先别交出去,明天准可再多立一件大功。” 老三闻言立时会意,道:“大哥是说要拿给‘风雷神’那个楞小子看?他不是已相信那假玉佛宝贝了吗?” 老大阴沉的笑了一声道:“老二,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楞小子别的事记不清楚,但对‘白玉佛’却了解,则像亲眼见到过似的,他说‘玉佛’双目可以睁开,瞳孔上有两个小字,主人就是不知道那两个字是什么,所以假玉佛造了几十个,就是没有办法刻上字,要不然,他怎会把“风雷神”这么一员万夫难当的战神拨到这里来呢?” 老二这次好似真的不明白,忙问道:“为什么拨到咱们这儿来,你说说看?” 老大低声道:“事情很明显,所谓人‘只可欺一时,而不可久欺。’风雷神虽然有勇无谋,但其父终究是当年‘玉佛帮’的要人之一,他心中只有玉佛帮,这种楞人,信念一生,又一世不变,年长日久不给他看清认清玉佛之真假,总有一天他会怀疑‘五岳帮’不是真由玉佛帮改变来的,也会知道帮主并非真个姓云,那时,岂不养虎身旁反受其害吗?” 五台三煞平日虽然自视极高,-对这个谈论的人物似乎个个都惧他十二分,老二闻言不安的道:“那………那咱们呢?” 老三似乎想通了,当即接口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当‘鹤岩’那件东西出土之日,想藉他双锤之力,对抗群雄,来个两败俱伤,驱虎吞狼,除此一害是吗?” 三煞老大点头道:“这是无计可施时的唯一办法,但是,今夜咱们如果得到‘玉佛’,他就成了‘五岳帮’最坚贞的一员了,那时自然又另当别论了”。 话落停了一下,道:“如果得到‘玉佛’,咱们今夜就赶到‘五槐坡’去拿给他看,顺便将‘玉佛’交给孙坛主,这不是奇功一件吗?” 老二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说不定在那儿咱们还可以立第三件奇功呢?” 老三哈哈干笑了两盘道:“二哥,‘碧瑶宫’不入流的角色咱们兄弟只怕也敌不住,‘凤姬’所到之处,护卫之人岂有弱者,‘碧瑶宫’‘凤姬’灵燕艳绝天伦,功震宇内,莫说咱们三人,就连那风雷神还得伺机下手呢,嘿嘿,这念头我想也不敢想。” 老二不服的道:“‘凤姬’正在病中啊………” 未等他说完,老大已抢口道:“就算‘凤姬’真个到了我们手中,只怕不出十步咱们也会命丧当场而被别人抢去。” 老二不服的道:“尽长他人志气,难道咱们是纸糊的不成,真是的?” 深知老二的个性,三煞老大没有再说下去,抬头看看天色,岔开话题道:“近二更天了,那小子还没来,准是被烧死没错了,咱们到厅找寻‘玉佛’吧!” 话落一转脸,突然惊“咦!”了一声道:“怎么厅里没有点灯?” 老二正有些火,转头向厅内一望,不由怒道:“这些混蛋东西越来越不像话了。” 话落喝道:“来人哪!把大厅中点上灯,给我把今夜值厅的两个东西拿来。” 话声一落,两侧房中立时跑出三四个汉子,急忙奔进厅中,不大工夫,厅内灯火齐放,明亮如画,但点火之人却无人出来。 大步走到厅前,老二才待举步,老大突然拉了他一把沉声道:“慢着!” 挥臂摔开老大的手,二煞道:“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 话落大步走了进去,大煞、三煞怕老二落单,也紧跟了进去。 转过厅内屏风,三人首先发现跪在屏风背面,约有三尺左右处的两个值夜壮汉。 二煞短眉一攒,飞起一脚踢向近身那人的胸口,“砰”然一声,跌出五尺外,正好撞在站立灯下进来点灯的一个大汉腰上,“噗!噗”两声,两人同时倒了下去,没有半点哼声。 这下,老二更怒了,猛上一步,才待踢第二个时,突听老大沉喝一声道:“老二,他们早已气绝了,你还踢什么?” 似乎没听明白,老二闻言转脸瞪了老大一眼,但却被老大那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神情镇住了。 顺着他的目光,缓缓转过脸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前方那张方桌上的那座“白玉佛”,那往日虚设的主人位置上,此时,正坐着那个传言中的白衣美少年,屏风背面的两个壮汉跪立的方向,正是向着他。 这意外而突然的景象,使二煞一时之间转不过心思来,脸上的怒色仍冻结在上面,双目却楞楞的窒着前面,与其他二人一样,也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双臂松弛的圈放在桌上,美少年看看那三张凶恶的面孔,仰仰微微弛向前倾斜的脸,冷漠而平静异常的道:“三位不是要那座‘白玉佛’吗?喏,他就在那里。” 显然,三人在院中所说的话,他全听到了。 嘴唇启动了一阵子,三煞老大闷雷似的吼叫道:“你………你是………” 没等他说完,白衣少年冷冷的截住他未说完的话,淡漠的道:“客店中在下已放回一个给三位报信的人了,三位何以会健忘至此?” 瞟了老大一眼道:“短眉兔唇,塌鼻苍髯,阁下定三煞之首石信仁吧?” 老二这时好像已清醒了过来,切齿阴笑了一阵,道:“嘿嘿,小辈,老夫今天叫你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点点头,白衣美少年淡漠的笑道:“云某知道阁下定有这种想法,这种想法也很公平,阁下黄牙,是三煞老二穆依信吧?” 话落转眸望着老三道:“身材五短,瘦脸鹰鼻,阁下是老三徐进瑞了。” 三煞之中,老三徐进惴人最阴沉,他花了不少时间衡量了一下目前的形势,这时才开口道:“姓云的,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狠话你我不必多说,各自心里有数,老夫只想知道你今夜来此的目的是冲着谁?” 冷冷的点点头,云天岳道:“很对,云某很赞成你的说法,至于云某冲着谁来的,以阁下的身份,尚无知道的资格,来此的目的嘛,云某不说三位也该明白,‘五台山’下贵帮三十二座店中已有大半消失多日,这些都出自云某之手,云某的目的阁下知道了吗?” 二煞穆依信性情残暴,黄牙一眦,阴狠的道:“云小儿,够明白的了,这道儿是你划还是咱们划。” 左手举扇指指二煞穆依信,云天岳森沉的道:“穆依信,你是第一个死,因为你对在下的称呼错了,你们不是要得这座‘白玉佛’吗?现在,就以开始吧,你们谁来抢都可以,云某坐在这里,与三位距离‘它’的远近相等,‘它’要是落在三位手中,云某就绝命于此,反之,三位得付十倍以上的代价,………山庄,今夜将付之一炬,不过,不管你们谁先动手。” 话落一指穆依信,道:“姓穆的,你是第一个死!” 二煞穆依信生性暴燥残酷,闻言黄睑一阵颤搐,猛然跨上一步,就要出手。 一把拉住老二,三煞徐进瑞轻喝道:“二哥,慢着!” 话落不等老二反应,接着开口道:“云天岳,你亮出兵器来吧!来人哪,去把我等的兵器拿来。” 二煞也是久经大敌之人,见状心中立时明白过来,这次,他没有反驳。 看看手中洁白如玉的褶扇,云天岳淡淡的摇摇头道:“这就是云某的兵器,不过,不会因三位而开它的,三位只管放心。” 三煞徐进瑞本就看出他除了那柄扇子外,没有其他兵器,所以才不等他回答就去叫人把兵器拿来,目的不过是故示大方而已。 不大工夫,厅内冲去拿兵器的三个壮汉,随后跟着涌进三十多个大汉,个个手持兵刃,布满了大厅临门处的半边,阻住出口。 三人各自接过自己的兵器,几乎在同一时间内,“铮”的一声拉了出来,竟是一般一样的锯形剑。 看看齿上辉映出的淡淡蓝光,云天岳星眸中闪过了那么一丝极发现的杀机,看着三煞冷冷的道:“三位三煞之名大概就是由这三柄见血封喉的歹毒兵器上来的吧?” 二煞穆依信残毒的嘿嘿冷笑道:“云小儿,你现在才知已经太晚了。” 冷冷的扫了三煞一眼,云天岳星眸中突然爆射出逼人的冷芒,环扫了三煞身后的那些壮汉,深沉的道:“各位听着,如果你们还对自己的生命有所留恋的话,现在是动身的时候了。” 除了声声冷笑之外,大厅中没有一个人移动脚步,二煞穆依信狠声道:“云小儿,你是不是怕他们阻住了退却之路。” 看看众人,云天岳冷冰冰的道:“陪三位同去的就是这些人了。” 话落冷森森的道:“三位要取‘玉佛’的话,现在可以动手了。” 三煞徐进瑞与大煞石信仁交换了个眼色,冷声道:“姓云的,你不必怕人多,对付你,三煞用不着联手。” 二煞穆依信狞声道:“就由老夫来送你这小辈归阴吧。”话落缓缓向玉佛走去。 双臂仍然松弛的圈放于桌上,好像看戏似的,云天岳双目悠闲的望着二煞。 二煞的脚步很轻,但本这死寂的大厅中却步步落地如雷,动人心弦。 四五尺的距离本不太远,二煞虽然步步为营前进得很慢,仍然很快的到达了桌前一尺左右处了,只要一伸手,那“玉佛”就可拿到了,但是,对手那莫不关心的神态,却使这个歹毒的凶神不敢伸手。 冷漠的盯着二煞,云天岳冷冷的道:“现在,阁下的性命就决定在举手之间了,只要,你姓穆的伸手。” 汗珠子不知不觉的冒上了额角鼻尖,二煞心里不断的自慰道:“怕什么?就算他动作快如迅雷惊电,也快不过你伸手缩手的速度啊!只可惜方才他说话分神之际,你没有出手。” 大煞,二煞鼻尖上也冒出了汗珠,似乎知道老二在等什么,大煞冷冷的道:“姓云的,你后悔放他走的那么近了吧?” 轻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并不后悔,在这进退两难的境地,该后悔的只怕是………” 末等云天岳把话说完,大煞,二煞握剑右手同时向前一推,两道急如惊电般的暗淡蓝光,直奔云天岳左右双肩肩井穴,二煞穆依信一闻丝丝之声,左手也迅捷的抓向桌上“玉佛”。 幌忽中,云天岳圈探于桌上的持扇右手,好像抬动了一下,铮铮两盘轻响不过才传进耳鼓,一盘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号,已打破了整个大厅的死寂。 变化的确出人意料之外,“玉佛”,仍安然放在桌上,桌前,二煞穆依信正自浑身颤抖的跪在那里,那跪姿,入眼可知决非一个重伤下的伤者的自然反应。 满以为云天岳就是真有本事能接住那两柄剑,在他接剑的时候,老二也该有足够的时间拿到玉佛了,那知,变化竟是如此。 二煞仍不停的颤抖着,数不清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但都是空洞而发直的目光。 指指二煞左右肩井上仍在幌动着的双剑,云天岳阴沉的道:“二位要的就是这个部位吧?” 这是骤变后第一句平静缓慢的话声,不管出自那一方面口中,都足够把人拉回现实,于是,他们觉得人多并不足恃了,靠近屏风的,开始向后退了。 仍是那么缓慢,那么阴冷的,云天岳道:“各位现在才想到走,太晚了。” 话落,右手轻轻在紫檀木桌上一挥,抓起拳头大小的一块桌面已握在他手中,突然的,他右手向外一扬,喝道:“朋友们,云某的话不出二次。” 四声凄厉惨叫随着他举起的手响起,四个想溜的汉子,每人玉枕穴上都留了一个冒血的深洞,没有一个幸免。 想走的,都止住了脚步,因为,他手中仍留着大部份没有用出去的檀木,如果全部分开,只怕每人都可分到一块。 连敌手把剑击回伤人的手法都没看清,大煞、三煞的信心完全没有了,虽然,明知道人多不一定有用,-现在却不得不仗着人多了。 大煞石信仁勉强扫除脸上的惊慌,沉声喝道:“云小辈,你好狠的手段,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五台三煞与众手下亡,咱们围住他。” 逃命之路既然阻塞,拚命之心立时产生,一阵怒骂吼叫,云天岳周围已围上了四十多个。 响朗的长笑了一声,云天岳冷漠的点头道:“对对对,既进江湖,休惜性命,人死名须存,各位这样才像条汉子啊!” 话落一指黄脸已然变黑,气绝身亡的二煞道:“两位取下他身上的剑吧,云某今夜叫你们死得心服。” 看看仍然端坐在高背椅上的云天岳,大煞、三煞省去了那些托大的话,彼此互望一眼,急上两步,在二煞尸体上拉出了自己的兵刃。 阴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现在,就看两位怎么吩咐了?” 紧闭着嘴唇,大煞缓缓举起了手中带血的锯齿剑,突然厉声道:“这剑上的血,是本帮中的血,为仇,为恨,为本帮威严,为自己性命,伙伴们,今夜咱们不能放过他,上啊!”话落扬剑当先扑了上去。 随着大煞的剑势,大厅中响起一片呐喊声,三四十个壮汉不要命了似的一起扑了上来。 在众人爆起进攻的同时,三煞徐进瑞眸子一转,突然飞身扑向桌上“玉佛”。 砰然一声,他左手抓在桌上,但却抓了个空,知道不妙,右手举起的剑一式“横扫千军”平挥向桌面。 就在这时,他背后响起冷冰冰的笑声道:“妄想投机,阁下先死吧!” 三煞闻声亡魂丧胆,猛然转过身来,依然一无所见,手中带血的锯齿剑顺势一带,才待向后挥,一股无形的压力已从背后推到,一个身子不由自主的直向挥刀舞剑的汹涌人群扑去,欲待转剑护身,却已力不从心。 九柄长剑,同时刺进了他的胸窝,腹中,惨号声中,三煞也跟着二煞去了。 没想到敌人没刺着竟把自己的头儿刺死了,正面涌上的一批,才一楞,一道白影已迅捷的从他们头上掠过,没有惨哼也没有号叫,这一片,足有十五六个,全倒了下去。 如同煞神,云天岳伟岸的卓立在屏风的正面。 其他三面全扑了个空,但是,就在这短暂的一扑之间,他们的实力已去了三分之一。 一颗接一颗的汗珠从大煞睑上淌了下来,睑上肌肉控制不住似的抽搐着,他明白,这座山庄的命运不会比那些消失的酒店好多少,同时,他也知道,在这个凶神之前,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拚命。 狠狠的一咬牙齿,血剑在头上绕了个大圈,石信仁厉声喝道:“伙伴们要求生存,我们就得先灭了这小子他。”话落当先抢了上来。 星目中冷芒如电,云天岳向后倒退了半步,就在石信仁将到达身前之际,突然凌空窜起,速度快得使人眼花。 石信仁一见目标消失,沉气转身,目光向上一望,突然惊骇道:“魔………” 话没有说出来,喧嚷的大厅已恢复了死寂,横七竖八,地上躺的全是尸体。 一个盘旋的蒙蒙白影轻烟般的降了下来,看看这些尸体,他惋惜似的摇摇头,缓步向厅外走去。 一步跨出厅门,寒风拂面,冷暖虽与大厅中不同,但那种无人似的寂静则一般无二。 俊脸微微一凛,他一双星目迅捷的向大院周遭扫去,心中暗忖道:“他们难道逃得一个也不剩了不成,不可能,咦!” 星眸盯在大门口旁,那里高高的堆了一堆尸体,那数目,决不会少于大厅中的,没有断肢残臂,也没有脑浆鲜血,这些人,只有两种死法,一是被人点了重穴而亡,另一个可能,则是中毒而死。 敏捷的,云天岳脑海中产生了两个念头,其一,是动手之人与“五岳帮”有仇,其二,动手之人是冲着自己来的,第一个想法,很快就被推翻了,因为,如果动手之人敢对付五岳帮,决不会找这些人下手,因此,那第二个念头就成立了,不过,他相信这些人不是为助他而动手的。 走下大厅的台阶,云天岳冷静的沉声道:“朋友,既然是来找云某,又何必藏头露尾呢?” 两声震耳大笑,起自院中的大柏树上,笑声随着两条轻如羽毛的人影曳着长尾落到地面。 目睹两人落地的身法,云天岳淡淡的道:“好身法,好轻功,看起来,这些人死得一定口服心服了。” 说话间,他星眸很快的把并排的两人打量了一阵,二人年龄俱在七旬左右,一色翻皮白羊毛长袍,左侧老者银发白须,脸瘦如候,嘴尖加鹰,白惨惨的一张脸上却天生的两片血红嘴唇,显得格外刺眼,背上斜捆着一柄金背大刀,一看便知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右侧老者圆脸秃顶,面红如喷血,浓眉细眼,鼻子特大,阔嘴配上招风大耳,长像极惹人生厌,此人左肩上绕着一条蛇纹带倒勾刺的长鞭,似乎也非善类。 云天岳的年龄好像使两人有点吃惊,他们上下细细的打量了这个俊美少年好一阵子,左侧老者才微微启动了一下那张不调和的红唇道:“年轻人,你怎知道我俩是找你来的?” 开口就问,话锋逼人,绝口不提云天岳的喝彩声,显然对这个年轻人,他们不怎么在意。 明亮的冷眸中透射出冷漠的轻视,云天岳道:“两位如非来找云某,下来做什么?” 微微一怔,圆脸老者皮笑肉不笑的道:“年轻人,你话锋很利。”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两位现身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这个吗?” 红唇老者白眉一皱,道:“年轻人,你知道我俩是谁?” 清朗的大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世间贩夫走卒到处都是,云某哪记得许多,阁下这不是白问了吗?” 将两人比成无名之辈,这份侮辱轻视,的确使人难忍,圆脸老者细眼一睁,寒光如电,冷声喝道:“小辈,你说什么?” 淡漠的扫了两人一眼,云天岳冷冷的道:“动手之前,云某希望阁下细思量一阵,说实在的,云某打心眼底厌恶两位这样长像,动起手来,只怕两位难有生还可能,那时,只怕要误大事了。” 右手握住金把手一抖,圆脸老者散下了左肩上的蛇纹倒勾长鞭,冷喝道:“亮你的家伙来吧,老夫要先称称你够不够资格谈正题。”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要是云某比尊驾重些,恐怕阁下就没有谈正题的机会了。” 话落一扬右手白玉褶扇,如电般的眸子紧盯着圆脸老者道:“‘瀚海秃龙’沙千里,这就是云某的家伙,你动手吧!” 一见那柄白玉褶扇,圆脸老者目中的凶焰应时消失了不少,一个可怕的人物,不停的在他脑海中盘旋着,使他连试试的决心却无法下了。 红唇老者惊异的盯着云天岳,心中暗忖道:“他既知沙千里之名,而敢故示轻蔑,决非等闲之辈,莫非他真是‘五岳帮’一直想找的人物?不管这玉扇是真是假,还是别冒险的好,一切自有小主人来处理。” 转念至此,主意已定,当即大笑一声,道:“哈哈………!沙兄,山不转路转,河不弯水弯,今后相信咱们有再遇到他的机会,现在,还是谈正题吧?” 一抖圈起长鞭,沙千里藉机下台,冷笑一声道:“小辈,错过今夜,咱们走着瞧。” 冷漠的摇摇头,云天岳道:“沙千里,你说得太轻松了,云某只怕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好说话。” 红唇老者目中冷芒一闪道:“你准备怎的?” 云天岳简捷的道:“‘九头枭’,云某想叫他带点记号回去,使你们主子知道你们确实曾见过我,现在,谈你们的正题吧!” 红唇老者冷笑道:“年轻人,-愿你能如愿,好,这些先搁下不谈。” 话落指指身后大门旁那些尸体道:“这些是老夫二人代你解决的,权做我渤海一脉的见面礼吧!” 云天岳冷冷的道:“这笔账‘五岳帮’自会记在云某头上,慷他人之慨,云某认为两位大可不必如此做作,有话只管说吧?” “九头枭”大笑道:“年轻人,你说话很干脆,看的也很清楚,这些人的账的确记不到老夫头上,不过,有一桩,你会承认那是一件见面礼。” 云天岳冷冷的道:“阁下何不直说。” “九头枭”沉咳了两声,慢条斯理的道:“瀚海一派曾救过贵帮一个重要的角色。” 云天岳微微一怔,冷冷的道:“阁下仍是拖泥带水的没说清楚。” 看看那张微微动容的俊脸,“九头枭”答非所问的道:“‘风雷神’是贵帮的要人之一吧?”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阁下没说错,如果贵派真留下了他的话,那么派两位来报信可就太不合算了,两位在贵派中也是要人吧?” “九头枭”心头一震,笑道:“他虽然没留在本派,-他的命却实道道地地的是本派救的,年轻人,你知道我们如何会知道你今夜的行踪吗?” 云天岳有点明白了,他冷笑一声道:“是大火告诉了两位吧?” “九头枭”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是大火惊醒了本派,但真正报信于本派的则是这里的人,当然,他告诉我们是出于不得已的。” 云天岳明白了,淡淡的道:“他是要去告诉那位坛主?” “瀚海秃龙”沙千里突然接口冷冷的道:“这可算得上是一件见面礼吗?” 云天岳冷冷一笑道:“谈谈你们的目的吧?” “九头枭”道:“须有见面之礼,才好说条件,虽然,这条件是互惠的,但总是本派先来找你的,因此,须有个见面礼。”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如无贵派截住前去通报之人,‘风雷神’或许真令有被谋害的可能,-贵派能肯定的说截住了每一个前去通报的人吗?不过,不管怎样,看在贵派这番心意的份上,两位今夜可以全身而退。” “瀚海秃龙”老脸一沉,冷冷的道:“姓云的,你好大方啊!” 云天岳冷声道:“阁下怎么改变了对云某的称呼了?” “九头枭”对这个年轻人已存有戒心,生怕“渤海秃龙”沙千里被逼急了会出手惹祸而无法收拾,连忙大笑着岔开话题道:“年轻人,既然你已接受了本派之礼,现在,咱们可以谈谈正题了。” “瀚海秃龙”沙千里是个老江湖,由云天岳的逼人词锋中,他知道这个少年人必非易与之辈,心中虽恨,却也不敢妄生枝节。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阁下请说!” “九头枭”道:“老夫二人此来,是为了明天‘五槐坡’的事,因为,本派听说你也要去。” 云天岳点头道:“不错,云某确实要去,不但是‘五槐坡’,就是‘鹤岩’之事也有云某一份,莫非贵派的条件就是要云某别去?” 一听云天岳不但要去“五槐坡”甚至也要去“鹤岩”,两人心头同时一凛,心知早晚一场恶斗是免不了的,“九头枭”大笑一声道:“哈哈………云天岳,咱们可说是有志一同了,‘鹤岩’,的事还有几天时间,现在谈之尚早,至于‘五槐坡’,本派并无意叫你不去,只是,希望你别插手得太早。” 云天岳不置可否的道:“迟早与晚怎么区分?” “瀚海秃龙”沙千里冷声道:“在‘碧瑶宫’‘凤姬’末落入本派之手前,你就别多管闲事。” 以恍然大悟的讽刺神情,云天岳长“噢”了一声,道:“万一云某动了手不知有何可怕后果?” “九头枭”沉声道:“云天岳,那你就得多树很多敌人了,来者并非易于之辈,惹上他们,只怕你‘玉佛帮’要想重振声威就没那么容易了。” 云天岳轻笑一声道:“这么说,贵派真是古道热肠了,‘玉佛帮’与贵派向无瓜葛,倒劳贵派如此费心,那些与贵派稍有瓜葛之人,不知又要什么种待遇呢?” “九头枭”接口道:“云天岳,莫非你不相信老夫所说的利害关系?” 淡然一笑,云天岳不留余地的道:“两位口中不知每天能说出几句可信之话?” “九头枭”怒在心中,却不形之于色,大笑一声道:“这么说,老夫势必得多费一番口舌以事实来分析给你听了?” 云天岳冷然笑道:“分析不劳两位费神,两位只管把认为该说的话说出来,云某认为有那可信之处,自然会相信。” “九头枭”干脆的道:“好,话说得够明白了,老夫就直说了。” 话落一停道:“‘碧瑶宫’‘凤姬’灵燕,艳色动寰宇,武功震天下,可谓色艺双全,谁能得其一,足可傲视江湖,敢来之人,当无弱者,云天岳,这个他相信吗?”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这个云某倒可以相信,因为提起此女的不只阁下一人,不过,阁下说的有点自相矛盾罢了。” “九头枭”乃是据实而言,闻言一怔道:“矛盾在何处?” 云天岳自从听“五台”三煞提起“碧瑶宫”“凤姬”带病而来之语起,就一直猜不透她带病前来干什么,当下灵机一动,道:“‘凤姬’既然功震宇内,何以竟还有这许多人想去得到她呢?莫非天下功震宇内的人太多了不成?” “九头枭”毫不思索的道:“因她此时带病,功力不足五成。” 云天岳突然仰天朗笑了起来,倒把二人笑得莫名其妙。 “九头枭”一皱眉头道:“云天岳,你笑什么?” 云天岳止住笑声道:“云某笑的是那‘凤姬’,她既然身染重病,却来闯‘五台山’这是非之地,云某猜测,她不是疯癫之人就是传言不实,不足采信。” 一听云天岳说“不足采信”,“九头枭”可真有些急了,不假思索的脱口道:“云天岳,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凤姬家中还有个命在旦夕的妹妹,‘碧瑶宫’就靠她这对异性姊妹主持‘凤姬’灵燕情深胜过同胞姊妹,‘凤姬’前来取那………”好似发觉了失言,“九头枭”不肯再说下去了。 云天岳俊脸微微一变,自语道:“为妹妹,带病夺药,知险闯险,义行感人”,转念间冷冷的道:“阁下怎么突然住口了?莫非怕云某知道‘鹤岩’即将出上的那颗功夺天地造化的灵芝吗?” 两张老脸同时一变,彼此互看了一眼,“九头枭”突然大笑一声道:“哈哈………云天岳,‘五槐坡’事了之后,恐怕你我之间势必得以另一付面孔相见了。”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那是以后的事了,阁下不是说现在谈之尚早吗?” “九头枭”冷哼一声,道:“下面的话老夫不说你也知道,‘凤姬’前来的目的是取那药了。” 云天岳笑道:“照阁下这么一说,云某倒真相信来围‘凤姬’的人的确不少了,贵派可是第一个动手之人吗?” “瀚海秃龙”又忍不住插口道:“只怕还有人比本派更早动手。” “九头枭”闻言就知不好,欲开口,却已慢了一着,云天岳冷然一笑道:“这么说‘五岳帮’一定是先动手了,怪不得贵派对‘风雷神’安危如此关心,原来是要他替贵派打个头阵。” “九头枭”心中暗恨沙千里把话说漏了嘴,当下不得不点头道:“总得先有个动手之人,本派才好出手,但老夫可以保证决不伤害风雷神。”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这么说贵派是要以亲善态度现身了,云某相信贵派来的一定是个年轻的主持人。” “九头枭”道:“云天岳,本派要用什么态度现身,这个不是你我谈的主题,不过,风雷神现身的立场,在你未收服他之前,将不会代表你玉佛帮。” 云天岳冷冷的道:“阁下是要云某做那等自欺欺人的事?” “九头枭”冷然一笑道:“云天岳,老夫认为你自欺一次总比你‘玉佛帮’羽毛未丰之前树这许多强敌要合算得多。” 朗朗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可惜云某是云某,你是你,而云某的想法不一定就是你的想法。” “瀚海秃龙”沙千里阴森的道:“这么说你是拒绝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双鞭已圈回臂上,两手已笼入袖中。 冷淡的扫了他一眼,云天岳道:“阁下可能看对了,如果,两位要谈的主题就是这些,今夜咱们所谈的到此为止,该已结束了。” “九头枭”白脸一沉,冷笑道:“姓云的,你该知道,在你羽毛未丰之前,不是逞强的时候。” 星眸中突然暴射出冷电般的光芒,云天岳冷冰冰的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云某早已说过打心底厌恶两位的嘴脸,要非云某巳说过今夜不伤两位的话,也许两位这时已没有时间说话了。” “九头枭”怪笑一声,道:“云天岳,你把自己估计得太高,而却把别人看得太低了,你以为我二人真个怕了你不成。”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这么说,云某倒是该多谢两位今夜高抬贵手的不杀之恩了?” 上下反复又把云天岳打量了一阵,“九头枭”脑海中突然又涌上了一个念头,暗忖道:“武林中谁也没见过那把真正玉扇,别是这小子看准了武林中人心虚怕鬼的心里,自己会两下子,就弄了把玉扇冒名吓人,闯了一辈子江湖,如真被这个乳臭小儿唬住,那可真没脸见人了,何况,以我二人的功力,就是碰上了真云天岳也不见得打不过他,就算打不过他,难道连逃也逃不了不成?” 这么一想,心头立时一宽,压制的怒火就跟着冲天冒起,狂笑一声道:“哈哈………云天岳,现在谢已太晚了,除非,你让老夫见见你那把扇子。” 漠然一笑,云天岳冷冰冰的道:“要见不难,两位动手吧。” 沙千里闻言怪笑一声,道:“云小儿,老夫早就想叫你尝尝这蛇纹鞭的滋味了。” 话落右手猛然伸出,向上一抬,壮似抓鞭,一片蓝芒却在他抬手之间,直飞云天岳胸腹而来,速度快得骇人。 谁也想不到他抬手抓鞭会是虚招,距离不到四尺,又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云天岳不由自主的轻啊了一声,跟着便是两声震耳狂笑。 第二章 群英斗佛功 轻“啊”声掩去了玉扇开合的轻微响声,蓝芒来得快,玉扇开合得更快,他们相信云天岳决看不到那些细如牛毛的东西,而同样的,云天岳那黑色的扇面在漆黑的夜幕掩盖下,两人则真的完全没看到那魔法似的开合手法。 得意的狂笑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停下来,四道残毒的目光同时像看热闹似的凝注在云天岳俊脸上,立刻,那丑陋的笑意冻结了,显然,他们在云天岳脸上,没找到预期的结果。 星目依然冰冷如电,云天岳淡淡的道:“两位身上带有解药吗?” 冻结了的笑脸立时又活了过来,“九头枭”阴恻恻的笑道:“小辈,由你脸上的神色,老夫还以为你有什么魔法能躲过呢?原来,嘿嘿………” 冷冷的,云天岳道:“云某已说过不杀两位了。” “瀚海秃龙”沙千里狞声道:“云小儿,老夫二人没说过不杀你吧?” 话落握住鞭柄的右手一抖,蛇纹鞭已拖在手上,残酷的狞笑一声道:“云小儿,老夫叫你在临死之前尝尝这蛇纹鞭的美味,嘿嘿,它与那些针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哪,嘿嘿!”话落右臂缓缓斜伸出去。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缓慢的道:“云某问解药的目的是要两位用来自救的,因为,云某已说过不杀二位的话了,沙千里,你在没明白真象前,得意得太早了。” 两张老脸同时一凛,四道目光重又凝注在云天岳俊脸上,那脸色,仍是那么红润而冷漠,于是,两人又犹疑起来了。 朝九头枭扬扬下颚,云天岳冷冽的道:“朋友,拉出你的大刀吧,云某主意改变了,假使,两位没带解药来的话,今夜是两位自己的东西要夺两位自己的性命了。” 根据过去的经验,“瀚海秃龙”沙千里实在难以相信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云天岳能躲过,云天岳的脸色虽然令他怀疑,-那份坚定的自信心却没动摇,他阴恻恻的笑了一声道:“云小儿,你装作得实在像,不过,嘿嘿!老夫自信你躲不过老夫那手绝技,因此,老夫不想让你那么痛快。” 嘿然冷笑了一声,云天岳右臂一抬,玉扇直指“瀚海秃龙”耳根,冷声道:“姓沙的,云某倒要看看你自信心坚定到什么程度,这是第一根。” “根”字一出口,-见蓝芒一闪,“瀚海秃龙”沙千里连偏脑袋都来不及,只觉耳根一热,不由惊得“啊”了一声,左手跟着抚了上去。 “呛然”一声,“九头枭”拉下背上大刀,横跨一步,阻在沙千里前面,沉声道:“沙兄快拿解药。” 冷冰冰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两位不必那么紧张,那针只打耳根子下擦过而已并没见血。” 拿下手来一看,滴血全无,沙千里一张老脸登时红到了耳根,幸好夜黑如墨还不至于无地自容! 云天岳的愚弄,虽然把两人恨得心痒痒的,但他的手法与功力,却又使两人心生塞意。 向右横跨出一步,沙千里与“九头枭”并排而立,那双恨得好似要吃人似的眸子紧盯着云天岳道:“云小儿,老夫今夜不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就不姓沙。” 嘴里虽狠,-却没有付诸行动。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玉扇朝他左右连点了数下,喝道:“还有呐。” 一个脑袋如同钟锤似的顺着云天岳的手势连幌了七八次,好像真在躲什么暗器似的。 停住玉扇,云天岳冷漠的道:“阁下总共撒出了十八只毒刺,到现在为上,云某只用了一根。” 又被作弄了一次,怒火几乎烧化了沙千里,心中顾忌已抛入九霄云外,暴吼一声道:“狂妄小辈,照打。” 银鞭忽的一声,随声而起,直扫云天岳腰际,蛟蛲加龙,劲道十足,一见可知在这条鞭上,他颇有心得。 向后退出三步,行动如风,轻如鸿毛,看来好似蛇纹鞭卷起的强风把他吹退的。 横扫出的蛇纹鞭,如同生有眼睛,中途一顿,突然化扫为刺,直点云天岳胸口,迅如惊电。 长鞭变招最难,由沙千里改扫为刺的手法,一望可知对于这条长鞭,他已收发自如了! 云天岳没有再退,右手玉扇轻巧的向前一点,看来缓慢无比,但却正好点在鞭梢上。 “铮然”一声,急刺的鞭梢犹如遇到了万钧重压力,稍尖一拆,嗤的一声笔直插入地上没入土中四五寸深。 变招已不可能,嘿然一声,沙千里抽回了长鞭,右臂向上斜举着,准备二次攻击。 由云天岳从容不迫的神态及那一点之力,“九头枭”知道今晚遇上劲敌了,在他的初步估计,此人功力只怕不在他小主人之下。 “嘿嘿”冷笑了一声,“九头枭”阴恻恻的道:“姓云的,老夫也要讨教了。” 话落不等云天岳回答,暴喝一声道:“请了。” 带有九只银环的金背大砍刀向上一举,哗啷啷!振起一连串扰人注意力的脆响,招化“野火燎原”幻起一片银光,惊涛骇浪般的卷向云天岳身前,身法劲道,似乎还在那沙千里之上。 冷电闪射的星目凝注着那片刀芒,云天岳冷哼了一声,突然侧身一旋,就在刀芒近身的那一刹那,他转到两人之间。 “九头枭”心中祈盼望的就是把他挤进两人之间,见状心中暗喜,暴喝声中招化“洪泛千里”身子猛然向后一仰,大砍刀刀刃向上,连挥出六十四刀,但见一片刀刃,形如刀山,方圆两丈之内,无可落脚之处。 云天岳心中暗自一动,右手玉扇斜向下连点出六十四点。在琅琅环响声中,激起一片金铁交鸣的脆响,一片刀影,立时消失于无形。 沙千里此时仍站在原地没有动手,额角上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颗颗冒出,好似心中甚急。 一招无功,翻身跃起,“九头枭”一声不吭,大砍刀向外一扬一振,“铁树银花”一度攻了上来,起手仍是上身。 对他灵巧迅捷,无孔不入的刀法,云天岳也不敢大意,冷哼声中,再度旋身让开。 “九头枭”这次已下定决心要把云天岳逼离地面,见他二次让开,立时暴喝一声,“直捣黄龙”,人刀合一,急如流星般的撞向云天岳胸口。 云天岳没想到他会用这种不知廉耻的拚命打法,星目中冷电闪射,玉扇向外一伸,方想出手,蓦地,“九头枭”急扑而来的身子突然向下一沉,正好沉落脚前,“啷啷”环声震耳,一片刀刃已布满两脚周围,仍是那招“洪泛千里”。 猜不透他为什么要故技重施,云天岳本能的双足一点地面,腾身向上激射而起。 恶毒的笑意浮上了沙千里的圆脸,云天岳的身子离地还不到五尺,突听一片丝丝之声当顶直压下来。 猛一抬头,云天岳心头不由一震,只见层层鞭影,盘旋弥漫,当顶直罩下来,正迎着自己上冲之势,地下,刀浪层层,无法落足,直如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时他才想通“九头枭”何以要一再重施故技。 心中暗自冷哼了一声,忖道:“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伤在这幕阴毒的二人搭档下了,今天遇上了小爷,我叫你们难堪!”思忖间,右手玉扇向上下挥,拍的一声,红光罩地,在弥漫如飞云片片的扇影中,隐约出现了一尊尊掌大的坐佛,虽然看不清楚确实位置,-却可断定,一定画在扇面之中。 “啊!佛扇,啊唷”,几乎是在同时,地上二人同发出了同样的呼叫声。 红面才现,黑面又起,直迎向自上而下的层层鞭幕,嗤嗤一阵连响,上空立时开朗,云天岳猛吸一口冷气,煞住上冲之势,降落地面。 地上两人已集到一处,段段断拆的蛇纹鞭散落一地,那柄银环大砍刀也被弃落地上。 看看那两张痛苦抽搐着的老脸,云天岳冷冽的道:“以你们的居心,云某今夜本不该放过你们,只可惜云某有不杀之言在先,两位收拾收拾滚吧,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中原道上,他最好自己要检点检点。” 一听云天岳不杀,两人才发觉脸上的刺痛,各自寻着痛处,摸索着把毒针拔了下来,“九头枭”脸上只取下八根,沙千里则找到九根,十八只毒针,云天岳全还了他们。 单由这份手法,两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自取其辱了。掏出解药敷在脸上,“九头枭”拣回大砍刀,与双手空空的沙千里双双越墙而去,足足奔了出五十多丈,“九头枭”才高声怒喝道:“姓云的,老夫只要有一口气在,必鼓动‘瀚海一派’全力灭你,咱们走着瞧吧!”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不在意的自语道:“跳梁小丑,何足与我‘玉佛帮’为敌。” 话落走回大厅点起一把火,在烈焰腾空时,他离开了“五岳帮”在“五台山”设立的总联络处。 五更才到,云天岳赶到了这处平坦的山坡地,望望散落四周形同五棵星芒似的五株大槐树,他自语道:“大概这里就是五槐坡了。” 打量了周围的地形,云天岳自语道:“造物之奇,真个令人佩服,这么大的一块山坡除了这几棵槐树外,竟会没有任何别的树木,而这五棵槐树排成有两三亩的广大地面上,平整得连块大石都没有。”一面自语一面走向最高处的那棵槐树下,在那里,整块坡地当可尽收眼底。 刚到槐树底下,一片冷冷的雪打在他脸上,他脱口道:“下雪了!” 随声本能的仰脸向天空望去,除了昏暗的天色之外,他发现顶上离地约一丈五六的一根大枝桠上,伏着一个人,心中不由暗自冷笑道:“原来已有人比我早到了。” 没有出声,云天岳移步树干旁边,就地坐了下来。 “喂,娃娃,方才你可曾看到我?” 云天岳没有抬头,只淡淡的道:“看倒是看到了。” 那人大惊小怪的啊了一声道:“啊呀!娃娃,你生的是一双什么眼?人家却说我和尚脸和树皮一样,躺在树上,连鹰眼也难以辨认,开头,我和尚本来不信,后来到大树上躺着试了试,连躺了三天,果然连一只来问津的老鹰也没看到,层层树叶挡住烈日,睡起来可舒服透了,因此,我再也不住庙了!” 话声鼻音奇重,好像得了重风寒似的。 云天岳闻言几乎笑了出来,暗道:“树叶既然连阳光都遮住了,鹰眼又怎能看到,那不是等于没试吗?”心里这么想,却没回答。 “喂,娃娃,你在想什么?” 云天岳依然没有抬头,淡淡的道:“朋友,咱们是心照不宣,你不是多此一问吗?” “什么叫心照不宣?难道心还能把东西照鲜了不成?娃娃,说得普通一点行吗?”语气十分认真,不像故意取闹。 云天岳剑眉一皱,淡淡的道:“朋友,你可是睡不着?” 树上那人闻言开心的道:“这次我听懂了,可不是吗?这次冷得像要把人冻僵了似的,我这件长袍又不怎么管用,叫我怎么睡呢?喂,娃娃,你既然叫我朋友,咱们就………就……什么‘促腿谈谈’吧!” 话落一个跟斗翻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云天岳身前,扬着脸望着云天岳,神情使人发噱。 看看那张脸,云天岳几乎想笑,一双八字眉下配了两粒豆大的小眼睛,团团的一个大鼻子下却生了一个像上弦月似的笑嘴,光头上闪闪发亮,海口短须根根直立,犹如银针,一脸油污,一身破纳衣,腰间还扎了根草绳子。 移开视线,云天岳道:“什么叫促腿谈谈?” 老和尚仍扬着脸,忙道:“你们念书人不是常说与好朋友拿着蜡烛晚上玩,坐下说很久的话又叫什么什么!” 云天岳一笑道:“大师说的可是触膝长谈,秉烛夜游吗?” 老和尚忙不迭的应道:“对对对,正是这么说。” 这和尚长像虽怪,但却并不惹人讨厌,云天岳淡然一笑道:“我与大师能算得上是朋友吗?” 和尚小眼一翻,道:“四海之内,都是哥哥弟弟也,这附近的人哪个不把我穷和尚当朋友看待呢?对了,娃娃,我和尚叫穷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敌友未分之前,云天岳不愿多说什么,只淡淡的道:“大师随便称呼吧!娃娃不是叫得蛮顺口的吗?” 穷和尚摇摇头道:“叫娃娃总不大恰当,我想,我想叫你帮主如何?” 云天岳心头一惊,星目中突现冷芒,冷然笑道:“大师叫在下帮主这两个字可代表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话落暗自将功力凝聚于双臂。 老和尚一见云天岳脸上神色有变,屁股向后挪了好几次,道:“娃娃,你可别那么冷热无常啊!我和尚叫你帮主可是存了一番好意。”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大师何不把那番好意说出来,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活动活动也可以禁寒吧!” 老和尚忙点点头道:“我穷和尚最直爽,心里决不藏什么秘密,说就说,你别那么凶巴巴的盯着人看好不好,人家说我和尚长得不怎么好看,但我和尚的心地非常直爽。” 云天岳冷漠的道:“大师仍末将那番好意说出来?” 穷和尚双手一摊道:“你看得我和尚怪难为情的,叫我怎么说嘛?” 云天岳缓缓站起身来,冷冷的道:“大师,在下耐性不好,大师再拖下去………” 穷和尚未等云天岳把话说完,已抢口道:“你可别走,我叫你帮主,是听人家说的,他们说,只要找到帮主,就不愁吃不愁穿了,我和尚一天三餐最多只吃一餐半,我看你穿得不错,因此……嘿嘿!” 云天岳冷冷的道:“大师一身武功,何愁吃穿?这番话你只好去说给那些孩童听,或许他们会相信。” 穷和尚豆眼一翻,霍然站起身来,道:“你是说你不相信?”言下似有怒意。 云天岳冷冽的一笑道:“在下正是这么说的。” 八字眉突然向上一挑,穷和尚大声道:“我穷和尚最讨厌不相信我的人,娃娃,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淡淡的,云天岳道:“大师说吧?” 穷和尚没头没脑的道:“我说你一定姓云。” 云天岳心中已有主见,闻言并不觉得惊奇,冷冽的一笑道:“大师说对了,在下正是姓云,大师该是来自‘五岳帮’吧?” 穷和尚道:“和尚自然应该与佛在一起,怎么会从地狱来呢?难道江湖上就没有什么叫做佛的帮吗?” 剑拔弩张的形势又消失了,云天岳心中却仍有戒备之心,冷冰冰的道:“天已五更将尽,大师再拖下去,只怕此来的目的要错过了。” 穷和尚极目向四周看了一阵,摇头道:“车还没到,娃娃,你也在等那辆车吧?” 云天岳才想开口,耳边已响起轻微马蹄声及车轮声,转眼看看穷和尚,只见他脸上还是一片茫然,知道他还没听到,冷然一笑道:“以大师的看法呢?” 穷和尚道:“我看你与那凤姬倒是天生的一对,她的年龄与你相差不多,人是普天之下第一美人之一。”语气诚挚,不像恭维或讽刺之词。 云天岳有点迷惑了,说他是敌人,那神态又不像,说他是朋友,实在没有成朋友的理由,一时之间,倒猜不透此人现身的目的。 就在云天岳心中猜测之际,突听穷和尚低声叫道:“来了!来了!呵!‘五岳帮’的人也现身了。” 顺着穷和尚的视线望过去,云天岳看到在马车响声的另一方向,出现了二十几个劲装汉子。 这二十多个从哪里来的云天岳没看清楚,那里面老少肥瘦都有,一色玄衣,一踏进“五槐坡”中间的空地,便按顺序自行排开,形如两行过空秋雁,向后斜伸出两排,这么一排,云天岳立刻看清位于中间的领导人物了。 那是一个苍发银须的黑衣老者,他与周围那些人的唯一不同之处,是腰间所束的是一条白丝带子,此人浓眉大眼,狮鼻海口,长像倒甚威武,只是眼窝太深,看起来有些阴沉险恶。 在黑衣老者身旁,站着一个年约二十上下面黄肌瘦,赤裸着膀子的少年,第一个引入注目的是他手中的那柄大如水缸的瓜瓣大铜锤,那锤如果真是实心,合起来怕不有五六百斤重,与他那张像有痨病似的脸比起来,实在不对称,此人双眉上挑,眉毛粗长直立,一看可知是个性急之人。 盯着他那双刚直而圆大的环眼,云天岳自语道:“此人大概就是那风雷神了。” 穷和尚连忙道:“他正是风雷神,娃娃,你猜他那双锤的实心是还是空心的呢?” 云天岳收回目光,看看穷和尚道:“大师猜呢?” 穷和尚一本正经的道:“我说那是空心的,不过,这话是两个月以前听说的。” 云天岳楞了一下,不明白的道:“怎么是两个月以前说的呢?” 穷和尚耸耸肩道:“两个月前我碰到过他,一见他那脸痨病像,我和尚心里不就怎么顺气,再看到那两柄大锤,我和尚几乎连肺都气炸了。” 云天岳笑道:“他拿锤与你何干?” 穷和尚道:“你想想看,连我和尚这么健壮的人也只拿根棒子而已,他那付长像怎么配拿那么大的东西呢?我和尚是直心人,心里不服可没藏私,我就说,小子,你拿了对空心锤,四处乱跑着吓人吗?我和尚可不怕。没想到这小子是个急性鬼,一声没吭,回手呼的一声就是一锤,要不是我和尚闪避狗咬练成了一双飞毛腿,这锤准把我打得连渣也不剩了。” 云天岳一笑道:“这么说那对大锤是实心的了?” 穷和尚道:“所以我两说个月前,我说它是空心的。” 两人说话的时间,“五岳帮”对面的大槐树下冲进了两匹骏马,马上是两个鹤发鸠面的老婆婆,两匹骏马后面不至两丈远处,跟着一辆由两匹白马拉着的白幔马车,驽车的则是个年约二十五六的艳丽少妇,马车后面,又是两匹骏马,马背上也是两个老婆婆。 穷和尚用肘撞撞身边的云天岳,道:“娃娃,你知道这四个老嬷嬷是谁?” 云天岳初出江湖,那会知道这些人是谁,摇摇头,道:“莫非大师知道?” 穷和尚一挺胸脯,道:“娃娃,你别看我和尚穷,穷人讨吃的跑路多,消息最灵通,若提起这四个老妖怪,只怕连哭得天昏地暗的小孩子也会吓得闭上嘴哪!” 云天岳笑道:“真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穷和尚道:“谁说不是呢?她们年轻时,互不相让,各霸一方,被称为宇内四凤,中年时,人杀得太多了,被改称为四罗刹,后来不知怎么同时归服了‘碧瑶宫’而成为碧瑶宫二相、四卫中的四卫了。” 别看和尚疯疯颠颠的,讲起典故来,可就有条不紊了。 云天岳轻“嗯”了一声,没有答话,目光重又凝向场中,这时,前面两匹马已奔到五棵槐树正中停了下来,随后的也跟着停了下来。 对面“五岳帮”为首的老者右手抬起向前一挥,领着二十多个黑衣汉子徐徐向前迎上来了。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也跟着缓步走向坡下。 穷和尚隔着破纳衣一提裤子,追上来道:“娃娃,如果你对那‘凤姬’有意思,我和尚帮着你说过媒如何?” 云天岳俊脸一红,冷淡的道:“大师,你是方外之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事你还是不管的好。” 穷和尚倒是蛮热心的,豆眼一眯道:“和尚背口锅也跟在家差不多,娃娃,你不用多说了,这档子事,我和尚是插手插定了。” 知道再说下去等于是白磨牙,云天岳没再理会他,和尚可不管人家理不理他,一步一趋的跟在后面,嘴里念道:“那些王八龟孙子怎么还不出来,莫非都冻僵了不成?但愿佛爷有眼,要冻就全冻死。” 五岳帮比云天岳先到达马前,老者举手止住身后那批手下,朝静坐在马上的两个面色冷如寒霜的老婆婆一抱拳道:“老夫‘五岳帮’五台山分坛坛主孙立业迎接芳驾来迟,还望多多见谅。” 右侧马上老婆婆冷冷的道:“碧瑶宫与五岳帮向无来往,孙坛主这迎驾二字不觉得用得不恰当吗?” 孙立业厚着颜皮笑道:“同属武林一脉,本帮既为本地之主,理应略尽地主之谊,前辈休要见外。” 左侧老婆婆冷笑一声道:“沿途客栈林立,到处皆可落脚,素不相识,不便打扰,尊驽盛情,本宫心领了。” 孙立业脸色一变,道:“本座只是奉命行事,帮主交待,如办不到,岂不显得本座办事不力了?” 右侧老婆婆冷冷的道:“这么说你是打算动硬的了?” 孙立业有恃无恐的笑道:“前辈,有道是强龙不斗地头蛇。” 孙立业话未说完,左侧老婆婆已怒哼一声,抢口截住道:“老身一生什么都信,就是不信邪,孙立业,老身今天就要斗斗你这地头蛇试试,你动手吧,老身坐骑若移动一步,今天一切全听你的。” 这时,云天岳也已走到车旁两丈左右处停了下来。 孙立业阴诈的笑道:“宫主玉体欠安,我姓孙的若是动手,只怕惊扰了宫主芳驾。” 左侧老婆婆不屑的冷笑一声道:“这一层用不着你姓孙的担心,动手吧!” 孙立业大笑一声:“哈哈………恭敬不如从命,孙某只好得罪了。” 话落向右横跨出五步,向持锤少年一挥手,道:“熊飞,请那位老婆婆下马!” 黄面少年虎吼一声道:“本座听命!” 声如焦雷,震人耳鼓,声落双锤一摆,大步跨了上来,那对大如水缸的铜锤,在他手中轻若无物,这份臂力,端的骇人之极。 一见那对铜锤,老婆婆面色不由一变,沉声喝道:“年轻人,‘双锤平岳’叶天佐是你什么人?” 熊飞大眼一瞪道:“怎么?你认得俺师傅?” 老婆婆冷笑一声道:“好哇!叶天佐一向自视清高,却把徒儿送进贼窝里来扬威,老身直到今天,才算完全认识了他。” 熊飞浓眉一绉道:“你敢骂俺师傅?” 老婆婆自知人在马上决难与那双铜锤对抗,冷笑一声道:“老身不但骂他,还要………” 老太婆话未说完,突听熊飞虎吼一声道:“俺打扁了你!”一摆双锤,跨步就要动手。 穷和尚见状双腿一曲,突然飞身跃到熊飞身前,连连摇手道:“痨病娃儿慢点!” 熊飞怒吼一声,双锤一举,照准穷和尚当头打了下来,势如迅雷。 穷和尚身法可真快,身子向后一仰,双腿一蹬,倒翻了一个斛斗,恰好避过双锤。 轰然一声,那冻结了的地面上,硬陷下五尺多深两个大坑。 穷和尚手脚虽忙,嘴也没闲着,一面躲一面叫道:“痨病小子,慢着,慢着你左锤轻右锤重,今天准要贼子的命。” 熊飞是个直肠人,又加之童心末泯,闻言煞住欲攻的架式楞忡的道:“两锤重量一样,那里会一轻一重?”话落仍然不由自主的低头向两个大坑审视着。 这边一动上手,五槐坡顶上突然飞也似的奔下来两批人马,为首的都是二十四五的少年人,眨眼之间,到车旁。 冷眼把这些人打量了一阵,孙立业心头暗自一凛,忖道:“这两个小辈功力都远在我之上,又不受五岳帮统辖,这局面越来越不好处理。” 这两批人现身不久,五槐坡下又出现了三个,两老一少,不大工夫也到了车旁。 这三个人中,云天岳认得两个,一个是“九头枭”另一个是“瀚海秃龙”沙千里,在两人中间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二三岁,剑眉朗目,直鼻薄唇的紫衣少年,此人与先前到的两个少年一样,都是俊品人物,只是显得有点轻薄。 这边,穷和尚与熊飞好似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些人,正在那里争论两个坑的深浅。 熊飞不擅辞令,那里辩得过穷和尚,气得他双锤一举,就要动手,穷和尚忙道:“慢着,慢着,你若不信,我拿个东西算给你看看。” 话落探手入怀摸了半天摸出一个金骨玉珠长有尺半的大算盘来,也不知他是怎么捣的,外面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 一见这个算盘,孙立业老脸突然一变,脱口道:“‘神算童叟’贾实?哼!贾实,你以为你削发为僧,老夫就认不得你了?” 一听贾实二字,云天岳与熊飞脸色同时一变,四道目光同时集在穷和尚身上。 穷和尚抬头看看孙立业,道:“老孙子,我贾实虽然做了和尚,卖东西仍是实传,你想买点什么吗?” 孙立业自知不是“神算童叟”之敌手,冷笑一声,道:“贾实,在未找到你那主子之前,你亮相得太早了,熊飞,把这人拿下。” 熊飞面有难色的扭头道:“他………他是不是当年‘玉佛’七杰中的贾叔叔?” 孙立业冷笑道:“玉佛帮七杰之死全是他害的,否则,‘玉佛帮’怎会瓦解,此人是罪魁祸首。” 熊飞心直,闻言脱口道:“真的吗?” 穷和尚只笑不答,这使他更加相信。 孙立业探手入怀,摸出一尊白玉佛道:“风雷神熊飞听着,现在帮主令符在此,令你先拿下贾实再拿下‘碧瑶宫’之‘凤姬’,不得违令。” “风雷神”熊飞把心一横,大声道:“贾叔叔你!你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快说。” 神算童叟贾实笑道:“等下自然有人给我和尚解释,痨病小子,我看你还是先做第二件事吧?” “风雷神”熊飞人虽然浑,却天生就的忠厚性子,不敢犯上,要对贾实动手,乃是迫不得已的,闻言心中一动,忙道:“也好!”话落举步欲行。 孙立业见状才待喝阻,突听一个清朗震耳的声音先他而起,喝道:“熊飞不得无礼。” 不用看,穷和尚也知道云天岳开口了,细眼一眯,笑着道:“痨病小子,敢情你那第二件事又行不通了,他可不比我穷和尚这么好说话。” 随声转身,似有意又似无心的扫了后来的那两个少年一眼。 那两个少年人见这说话的年轻人神采丰雅,人品俊逸脱俗,心中本已产生了妒意,如今见他先自己而出头,更担心“凤姬”一颗芳心会被他得去,穷和尚的话不过才说完,一个身着金衣,剑眉朗目腰佩金剑的年轻人忙向前走了两步,朗笑道:“恕兄弟眼拙,认不得兄台,想兄台一定少在江湖上走动,这次想是破例为凤姑娘踏进江湖的了。”话落朝云天岳抱了抱拳。 金衣少年话声才落,云天岳尚未来得及答话,另一个身着紫裘的红面少年已抢口道:“连江湖上无名之辈,都为不平而鸣,小生虽然技不如人,但站在武林道义上,今天决不袖手旁观,凤姑娘尽管放心。”话说得比金衣少年更为露骨,显然他也没把云天岳放在眼里。 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云天岳漫声道:“金衣金剑,阁下想是中原‘金剑府’的少主了?云某虽然无名,阁下尚不足道。” 话落转向紫衣少年道:“尊驾技末入流,眼已先高过顶,不知阁下依仗的是什么?” 紫衣少年朗目一瞪,冷笑道:“无名小卒也敢在少爷面前狂吠,来来来,你过来,看看少爷能不能让你在手下走出三招。”狂焰较之刚才犹胜万分。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现在身有要事待办,无暇奉陪。” 话落转身向“风雷神熊飞”走过去。 虽然明知车上的人儿看不见场中一切变化,紫衣少年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以搏取美人青睐,那能忍得下云天岳的轻蔑冷语,当即冷哼一声,飞身阻在云天岳面前,戟指-道:“小辈,你的话就这么自说自语了吗?” 以奇怪的眼光看了紫衣少年良久,云天岳突然吃吃笑道:“假使云某真把话白说了,那占便宜的不是云某,而是尊驾,现在,看起来尊驾是忍不住了?” 云天岳的神态与从容,实在使人无法忍受,紫衣少年双目冷芒如电般的盯着云天岳道:“姓云的,你我虽然素不相识,-今天冲着你这几句话我‘紫玉狸’魏如龙却放不过你。” 云天岳哂然道:“就凭你吗?”话落坦然举步向前迈去,神态从容自若。 孙立业见状心中不由忖道:“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紫玉狸’与‘毒哪吒’是江湖上有名的歹毒人物,心狠手辣,这倒省去了我一番手脚。” 穷和尚油脸上虽没表情,暗中却又把功力凝于双臂,准备随时应敌。 云天岳越是从容,“紫王狸”魏如龙越觉得难堪,就在云天岳刚踏出第一步时,他早已聚满功力的右手突然向前一探,五指弯曲如钩,直扣云天岳腕脉,出手如风,快如迅电。 云天岳表面上虽然从容不迫,暗中却早已有了准备,他心中明白,不是猛龙不过江,他们既然明知武林各派皆羡慕“凤姬”之美艳而赶来,决非无能之辈。 星目紧盯着“紫玉狸”急抓而至的右手,云天岳冷然哼了一声,就在他右手将达腕脉之际,左手倏然一翻,由下而反点“紫玉狸”门脉,避招攻敌,俱在眨眼之间。 红睑一变,“紫玉狸”急探而出的右手霍然抽回,动作虽快,那中指指尖仍被云天岳扫了一下,剧痛穿心,不由骇出一身冷汗。 众人只看到“紫玉狸”往回缩手,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缩手。 与“九头枭”二人同来的俊美少年,此时突然高声朗笑道:“魏兄中途变卦,莫非是在进招时与那位云兄攀上了交情?” 言下虽有讽刺之意,但好像不知道“紫玉狸”魏如龙,已吃了暗亏。 仅只一招,“紫玉狸”已知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人狂得不是没有道理,心中风车似的盘算道:“我若与他动上手,鹿死谁手难料,徒被别人坐收了渔人之利太不划算。” 心念一转,主意已定,飞身跃回自己队中,冷声道:“咱们既然目的相同,兄弟以为只我两人先动手,太划不来。” 金衣少年冷笑一声,道:“魏兄算得真周到啊!” “紫玉狸”魏如龙向白幔马车打量了一眼,冷笑道:“你我彼此彼此。” 云天岳本来无意杀害“紫王狸”魏如龙,因此,在“紫玉狸”知难而退时,他并没有拦阻,迳自向“风雷神”熊飞走去。 “风雷神”熊飞双目盯住走过来的云天岳,冷声道:“小子,方才是你喝阻俺的吗?” 没有直接回答,云天岳凝重的问道:“你叫风雷神吗?” 风雷神沉声道:“风雷神正是俺的绰号,你要怎样?” 俊脸突然一变,云天岳冷声道:“熊保,你知道‘玉佛帮’灭在何人手中的吗?” 听眼前这个少年人直呼自己儿时代的小名,“风雷神”熊飞黄脸立时一变,呐呐的问道:“你………你是谁?” 孙立业早先就在怀疑“神算童叟”贾实削发埋名一十五年而今突然现身必有意图,此时一听这少年人一出口就提到了“玉佛帮”三字,心头立时一震,暗道:“莫非是他?他姓………云,啊!不好!” 转念至此,脸色立变,脱口道:“熊飞休听他花言巧语,快将此人拿下。” “风雷神”熊飞还没反应过来,云天岳已开口道:“当年的云天岳你还记得吗?” “风雷神”熊飞脸上喜色一现道:“你………你是小岳,怪道俺总觉得有点面熟,谢天谢地,当年俺爹伤重临死之前,曾一再叮嘱俺以后如果侥幸不死,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小帮主,重震‘玉佛帮’的声威,现在,俺总算找到你了!” 孙立业闻言更急,厉声道:“熊飞,江湖上奸诈之人很多,不要信他的花言巧语,现有玉佛令符在此,别上他的当。” “风雷神”熊飞闻言又犹疑了,回头看看孙立业手中的玉佛,再转过头来看看云天岳,黄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缓缓探手入怀,云天岳掏出了那尊“玉佛”楞芒闪射的星目盯着孙立业,低沉的道:“孙坛主,你虽然不是当年的罪魁祸首,但一定在场,‘玉佛帮’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命,已在黄泉路上等了十五年了,连本带利,云天岳要一一收回,孙立业,你现身现得太早了。” 孙立业厉声道:“云天岳,你手中玉佛是假的。” 云天岳冷森森的一笑道:“你可知道玉佛真假怎么分吗?” “风雷神”熊飞正感到无从抉择,闻言脱口道:“真玉佛能开眼,假的不能。” 云天岳补充道:“还有一部份他没答对,真玉佛不但能开眼,而且眼中还有四个字,孙立业,你知道那四个字是什么字吗?” 孙立业那里知道这些,老脸一沉,冷声道:“姓云的,别人听你那套鬼话,老夫可不相信,是真的你何不让那玉佛开开眼看看。” 冷冽的点点头,云天岳道:“让它开眼可以,但是,孙坛主,你得先准备好了,玉佛开眼之际,就是你命归黄泉之时。” 话落左手突然在玉佛头上一按,道:“除恶,扬善。” 佛目随声而开,双目中果然刻着“除恶,扬善。”四个血红小字,红目相映,字虽小,也清晰可见。 清朗的喝声尚在耳际,云天岳已凌空扑向孙立业了。 孙立业早已有了准备,一见佛目真的开了,就知不好,云天岳身子才一动,他已抢先大喝一声道:“回去!” 双臂随声一圈,招化“双掌托天”激起一股狂飙直卷凌空扑下的云天岳。 方位、目标,他却估计对了,-事实却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云天岳不但没有应声回去,反而准确无比的当头直压了下来,好像他是个只有形体而无实质的幽灵。那么凌厉的掌风,不但没有使他减速,甚至,连衣角也没吹动。 “九头枭”老脸一变,不由自主的脱口叫道:“那是佛功。” 孙立业再也想不到自己这全力的一击,竟会如此不济,那老脸上还没完全浮出的得意神色,立时冻结了,双掌出得快,收得也快,使劲把双臂往后一拖,想再变招,那知云天岳竟好似被吸在掌上似的,顺着他急速收回的双掌,迅雷惊电般的扑了下来。 变招已不可能,不变招却只有等死的份了,孙立业本能的把身子向后一仰,一式“鲤鱼倒穿波”疾矢般的向后直射出去,这一跃,足有一丈五六。 双足不过才着地,一只利刃似的铁掌已横扫向颈项,他连站在身前的是谁都没看清楚,那只横扫而至的铁掌已自他项间切过。 热血冲天射起五六尺高,一个无头尸体站立了许久才哗的一声倒了下去。 以带血的手,云天岳高高举起了那尊白玉佛,喃喃自语道:“这是开始,这是开始。” 穷和尚一收油脸上的嘻笑之色,双膝一曲,朝云天岳跪了下去。 黄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额上青筋似蚯蚓般的根根鼓起,看看跪在地上的贾实,再回头看看那尊玉佛及手持玉佛的小帮主,“风雷神”突然厉吼一声道:“这一年来,俺熊飞可被你们这批王八羔子冤枉惨了,还俺,还俺!”随着那嘶哑的吼声,双锤舞动如飞,“风雷神”旋风般的扑向那些被惊呆了的汉子。 惨号随着喝叱怒骂之声,乱成一片,足有顿饭工夫,才停了下来,除了两三个见机得早的汉子逃得活命之外,五岳帮其他的人无一幸免。 跑回云天岳面前,“风雷神”熊飞噗的一声跪了下来,嘴唇开合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环眼中行行清泪直下如雨! 沉重的叹息了一声,云天岳低沉的道:“因有祖师爷令符在身,小侄不能行礼,还望贾叔叔恕罪,贾叔叔与熊飞快快起来。” 穷和尚恭敬的应道:“贾实遵命!”话落站了起来,熊飞却仍长跪不起。 穷和尚贾实见状心头一动,暗忖道:“这痨病鬼一直不服我,他那两个锤子又重,一个不对头挨上一下,准吃不消,我得先施点恩惠给他才好。”心念一转,不等云天岳再开口催促,贾实抢口道:“熊飞原是个浑人,涉世不深,因此误信奸人谎言,还望小帮主念在同门一脉份上,念其以往,收录帮下。”一面说一面不断的向云天岳示意。 云天岳心中本无见怪他之意,猛然听了贾实这番话语,倒被弄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开口。 “神算童叟”贾实就是要使云天岳迷糊,见状忙开口道:“小帮主千万开恩,收留他。” “风雷神”熊飞不知是贾实在捣鬼,心中感激的暗忖道:“贾叔真是个好人,俺过去打了他一次,他竟然不记前仇,反而替俺说情了!” 云天岳开声道:“熊飞起来。” “风雷神”熊飞才想起身,突听贾实又道:“小帮主,你不说收留他,他又怎敢起来。” “风雷神”闻言连忙又跪实了,暗道:“幸亏贾叔提醒了我,不然俺真个站了起来,岂不一辈子也不能入在帮下。” 云天岳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好说道:“熊飞,本帮收留你了,起来吧!” “风雷神”熊飞闻言急忙叩头应道:“俺熊飞多谢小帮主大恩。” 话落抓紧双锤,一跃而起,黄脸上喜色映然,大步走到贾实身侧,举锤一点贾实肩膀道:“贾叔,你真是个大好人了。” 万没想到他会拿这种方法来道谢,“神算童叟”没防备肩头上挨了一下,痛得龇牙咧嘴,抚着肩头子道:“好心没好报,痨病鬼,你知道你那要命的家伙铜锤有多重吗?以后少拿它在我身上擦,就算是谢了我了。” 一旁三人,眼见云天岳举手投足之间,轻易的收拾了孙立业,虽然孙立业的功力在武林中算不得出色人物,-云天岳那种不为掌风所动的身法,却使他们心中畏惧。 金衣少年看看其他二人,首先开口道:“目下形势,两位看谁最有利?” “紫玉狸”魏如龙吃过云天岳的暗亏,第一个沉不住气,脱口道:“形势局面,俱在人为,成败与否,全看大家是否齐心。” 言下之意,无疑是暗示其他二人,只要他们能联手,局面并非没有转机。 金衣少年目注紫衣少年的道:“马兄以为如何?” 穷和尚认得紫衣少年就定大漠瀚海中的“大漠之蛟”马青峰,也知道大漠武功自成一派,极难对付,因此,心中很不愿意他们联手,当下冷笑道:“三位目的相同,我和尚真想不通三位合作以后,那局面怎么收拾?” “大漠之蛟”沉思不语,他心中有自己的算盘,在他想,如果四卫能与他合作,眼前这些人全不足惧,那时,不但可排除其他三人,更将有机会与“凤姬”接近,可谓是十全之策,只是,他无法肯定四卫是否肯与他合作,万一,四卫不与自己合作,话一出口,势必连其他二人也得罪了,岂不画虎不成反类其犬?因此,一时之间难以骤下决断。 “九头枭”老练阴沉,见状立刻猜知小主人的心意。向前跨出一步,朝车前的两个老婆婆一抱拳,道:“我家小主,不远千里自大漠赶至中原,目的也无非是久慕大宫主的才华,欲来相助一臂之力,目下情势,四位了解,小主虽有一腔热诚,怎奈孤柱难撑天,如果四位肯与我家小主联手合作,今日之危必能迎刃而解,不知四位意下如何?” 左侧老婆婆心直,冷哼一声才想开口,右侧老婆婆已抢先说道:“以老身的看法,马青峰之子虽然武功不凡,-却非那姓云的之敌。” 穷和尚心中一动,忙道:“承四位看得起本帮小帮主,我想………” 云天岳冷冷的开声道:“贾叔,玉佛帮向不求人,在小侄手中,自然也不愿破祖师爷之例,其他的你不用说了。” 右侧老婆婆心中所惧的就是云天岳,因此有心联他先排除其他三面,再消灭他,一听他不肯合作,心中立时另有了打算,冷冷一笑道:“姓云的,你好狂妄的口气,老身倒要看看你玉佛帮是否能真如你听说的不求于人。”话落转向“大漠之蛟”马青峰道:“马青峰,老身四人与你联合了。” 左侧老婆婆不以为然的道:“杜姊………” 杜姓老婆婆沉声道:“我知道,花妹,你不用说了。” “大漠之蛟”马青峰亦是城府深沉之人,杜姓老婆婆的居心他完全明白,但目下如能与她们联手,藉她们之力,必可退去其他三面,那时再动手,胜利机会就比现时大得多了。 故示诚恳的笑了笑,“大漠之蛟”马青峰笑道:“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 杜姓老婆婆刚待接口答话,突听车内响起一个娇如银铃般的声音道:“杜娘,不可草率行事。” 声音娇柔清脆,犹似出谷黄莺,只听到这声音,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的描绘出那说话者的动人娇容。 杜姓老婆婆忙在马上恭身说道:“小宫主,这是………” 那娇脆的声音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道:“出了虎穴,落入龙潭,杜娘,如果我们无法靠自己之力脱出重围,那后果………唉!都是一样。” 话中虽无伤感字句,-那声音却令人怜惜。 “大漠之蛟”马青峰闻言心中大急,忙辩道:“大宫主,小生马青峰欲为你效力,乃是出自赤诚,决无二心,宫主如………” 花姓老婆婆一跃下马,冷声道:“马青峰,你不要罗嗦?有本事你拿出来吧,没本事,其他的免谈了。” 花姓老婆婆一下马,其他三人也跟着下了马,各自取好部位,分立于马车四周,四人这一动,立时形成剑拔弩张之势。 眼见大势已去,“大漠之蛟”马青峰只得另作别图,朝其他二人望了一眼道:“两位如认为仍有需要,我们可以联手了。” “紫玉狸”魏如龙冷笑一声道:“马兄这是退而求其次吧?” 马青峰坦然一笑,道:“克敌致胜,各尽所能,魏兄莫非………哈哈………” 金衣少年心中暗自冷笑一声,脸上却声色不动,朗笑一声道:“魏兄,兄弟以为只剩下我们三人之后,那时再决胜负比较公平。” “大漠之蛟”马青峰心知金衣少年是欺他远道而来,身后无援,但他却未把二人放在心上,大笑一声道:“兄弟久闻‘金剑府’二公子‘毒哪吒’金剑虹技艺胆识勇冠武林同辈之上,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嘿嘿,兄弟之意,正如金兄所说的。” “毒哪吒”金剑虹冷然一笑道:“马兄过奖了。” 话落转向“紫玉狸”魏如龙道:“魏兄意下如何?” “紫玉狸”魏如龙望了云天岳一眼,心想他决不可能与自己合作,形势所迫,自己不得不退让一步,当下冷笑一声道:“合作则彼此有利,兄弟既与金兄不约而同的赶到‘五槐坡’来,自无袖手旁观之理。” 初步协定算是完成了,“大漠之蛟”马青峰朗笑一声,道:“雪大风寒,咱们既然已达成协定,不必久等。” 话落转向云天岳道:“云兄,目下情势对你玉佛帮好像又不利了。” 仰头望了灰暗的天色一眼,云天岳冷冽的道:“云某此来,主要目的是找寻本帮中之人,别无其他企图,只是……” 由昨夜九头枭二人的回报,“大漠之蛟”马青峰心中对云天岳已有所了解,一听云天岳之言,错认以为有了转机,忙道:“你我之间的一笔帐,往后自有清结之日,云兄目的既然与兄弟不同,那应请行。” 四卫轻蔑的目光同时都盯在云天岳脸上,她们没想到这个武功奇特的少年,临事竟是如此虎头蛇尾。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纵然有心要走,只是,现在已走不得了。” 巴不得云天岳能快走掉,“紫玉狸”脱口问道:“姓云的,魏某没想到你竟是个翻云覆雨言而无信的小人。” 冷冷的,云天岳道:“云某并非翻云覆雨,而是怕云某一走,三位好不容易达成的协议又要取消了。” “大漠之蛟”马青峰冷声道:“云兄真个替兄弟等设想的这么周全吗?” “毒哪-”金剑虹冷笑道:“云兄当然另有目的了,是吗?”语气含有讽刺意味。 云天岳朗笑一声,道:“目的倒有一个,三位可要听听?” “大漠之蛟”马青峰心知今天与云天岳这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冷然一笑道:“云兄说出来,或许能更坚定兄弟等的合作之心。” 云天岳星眸中冷电突现,冷冷的道:“环宇之内,无任何力量能使玉佛帮退却,三位自然更不例外。” 金剑虹大笑一声,道:“好,话说得够爽快了,空说无益,雪大天寒,姓云的,咱们就已把事实摆出来吧!” 话落向后一招手,与他同来的五个金衣银剑的大汉立时涌到他身后。 “紫玉狸”魏如龙扫了“大漠之蛟”马青峰一眼,向后一招手,与他同来的八个大汉也跟了上来。 “大漠之蛟”马青峰朗笑一声,道:“姓云的,咱们的帐要提前结算了。”话落带着“九头枭”与“渤海秃龙”围了上来。 一见这许多人,“风雷神”熊飞就有点按捺不住了,右手大锤一举,又要点穷和尚肩头。 这次可有了防备,穷和尚连忙斜飘出两尺,嚷道:“痨病小子,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风雷神龇牙一笑道:“对不起,俺又忘了,喂,贾叔,小帮主的意思是说咱们打还是不打?” 穷和尚豆眼一瞪道:“你耳朵那里去了?” “风雷神”熊飞一楞道:“长在头上啊!我没觉得痛,决不会掉的。” 穷和尚几乎笑出声来,小眼一眯道:“是没掉,帮主说的话你难道一句也没听?” “风雷神”一本正经的道:“听倒是全听了,可就是没弄明白,所以才问你啊!” 两人说话之间,三方面的人已各自选好了自己的方位,势如鼎足,把云天岳三人困在中央。 穷和尚低声道:“当然是要打了。” “风雷神”熊飞脸色一凝,一瞪环眼道:“真的?” 穷和尚正色道:“我和尚几时骗过你了?” 双锤突然往上一举,“风雷神”熊飞厉喝一声,道:“那还等什么鸟劲,俺早就看着这批王八羔子不顺眼了。” 声落人已奔出,直冲向“毒哪-”金剑虹,行动如风,快如奔马。 “毒哪-”金剑虹早已有了准备,握住剑-的右手倏的向外一拉,跃眼金光一闪,就势一抖,三朵斗大的金色剑光,溜光石火般的点向“风雷神”熊飞胸口及双肩,出招快捷老练,触目可知不是等闲之辈。 对“风雷神”熊飞的武功底细一无所知,云天岳担心他手中使的重兵器变招不灵巧而受制吃亏,当下一见“毒哪-”金剑虹出手快捷狠辣,不由冷喝一声,道:“云某接你这一招!” 身与声音同起,声未落人已先到,手中玉扇向外一伸,直点剑身,玉扇竟比“风雷神”熊飞的双锤早到。 “毒哪-”金剑虹自恃内功深厚,剑招毒辣,那把云天岳一柄小小玉扇放在眼里,冷哼声中,剑锋一偏,变刺为砍,直斩云天岳褶扇。 中途变招,毫无间隙,足见“金剑虹”能威慑武林,连五岳帮都不敢动其毫发,并非虚有其名。 云天岳心头一凝,但却不收招,眼看剑锋已近扇身,才猛然向上一抬手,手腕向下一曲,扇梢正好点向剑身。 “毒哪-”金剑虹暗自冷哼一声,右臂运足功力,直扫过来,心中暗忖道:“就算你小子点中了,大爷也要把你砍成两段。” “毒哪-”金剑虹念头才转完,扇梢已点在剑身上,“铮叮”一声脆响,金剑虹突觉虎口一麻,好似剑身被大山压住了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直向地下插去,两脚一浮,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仆了下来。 不但“毒哪-”金剑虹没想到这轻巧的一点会有这般威力,就是旁观的众人,也个个为之变色。 “紫玉狸”魏如龙曾吃过云天岳的暗亏,金剑虹一动手,他已有了准备,只见他身子向前一仆,心知自己再不出手,三份力量就要少去了一份了,就在“毒哪-”金剑虹向前一仆之际,他已暴喝一声,扑了上来,手中长剑一伸一点,招化“万里飞鸣”,迳点云天岳脑后“玉枕穴”,出招也是迅捷无伦。 手中算盘一扬,穷和尚冷哼一声,道:“小狸猫,我穷和尚来喂喂你。”声出人也跟着纵向“紫玉狸”。 “大漠之蛟”马青峰由云天岳第一招,已看出今日之战鹿死谁手很难测,轻敌之心一扫而空,右手向腰中一探,解下一柄金环虎骨长鞭,左手向穷和尚一指,“九头枭”与“瀚海秃龙”直扑贾实而去。 在“九头枭”扑出的同时,“大漠之蛟”马青峰右手长鞭一挥,一招“沧海飞龙”斜刺里攻向云天岳背后。 这些变化,都是眨眼间的事,“风雷神”熊飞一见云天岳战住金剑虹,大吼一声,挥锤向金剑虹身后那些汉子扑去。 “风雷神”熊飞一冲到金剑虹身后,那些汉子立刻觉醒,连叫带骂的把他困在中间,五柄银柄长剑全指着他。 一时间不知找那一个好,“风雷神”熊飞环眼一转,认定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麻面汉子跨上两步,道:“喂!爷爷锤下不打无名之蜚,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对他这双大锤心有顾忌,长剑向前一伸,指着“风雷神”使他不敢前进,才道:“你大爷叫麻面………” 未等他把话说完,“风雷神”熊飞倏然把左锤向上一举,喝道:“爷爷知道了,你叫麻面鬼。”话声才落,大锤已撞在剑上,麻面汉子只觉虎口一阵剧痛,当的一声那柄长剑脱手凌空飞上去有五六丈高。 万没想到这浑小子会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出手,剑一脱手,麻面汉子不由骇得一楞,“风雷神”的右锤已带着呼啸之声当顶压了下来,蓬的一声,血肉横飞,那汉子连半响都没哼出来,已然命归黄泉了! “这小子没信用,弟兄们,合力宰了他。” 四柄剑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内,由四个不同的方向随着那发话人的声音围了上来。 “风雷神”熊飞大吼一声道:“不是爷爷不讲信用,而是因为你们这些东西都是些小卒老狗,爷爷记住了你们的名字,日后说出去也没什光彩。”嘴里嚷着,双手可没闲着,四柄攻上的长剑全被他用锤挡了回去。 因为有前车之鉴,四个汉子手中的长剑,谁也不敢硬碰他的大锤,攻击力无形中全消失了,只有各自闪避偷袭的份了,“风雷神”熊飞虽然一时之间无法将四人收拾下,但却威风十足。 那边穷和尚可就没这么轻松了,若论功力,“九头枭”与沙千里虽然比他略逊,但两人一联手,可就超过他的功力了,还好他知道两人的配合方法,始终不凌空上跃,短时间内尚能支持。 这边,云天岳独战三人,战局最凶恶,双剑一鞭,都是当今武林一时之选各尽全力,剑虹鞭影弥漫一片,几乎难分敌我。 杜姓老婆婆看看对面姓花的老婆婆道:“花妹,你看他们三人能不能收拾得了那姓云的?” 花姓老婆婆对云天岳似乎颇有好感,毫不迟疑的摇摇头道:“我相信他那柄玉扇必有奇招,-直到目前为止,他却一直没开那扇子。” 杜姓老婆婆凝重的道:“因此你推测他会胜是吗?” 花姓老婆婆点点头道:“如果他那扇上真个别有绝学的话,今天之战,他们三个决讨不了好处。” 杜姓老婆婆又扫了战场一眼,只见云天岳依然轻巧的在三人中游走,身法灵活,毫无吃力的现象,不由不安的摇摇头道:“我真希望他那柄扇子打开,但又怕他打开?” 花姓老婆婆迷惑的道:“这话怎么说?” 杜姓老婆婆凝重的道:“他的扇子一开,我就可以断定他是不是那人的传人了,但我又担心他真是他的传人。” 花姓老婆婆闻言心头一震,毫不思索的道:“你是说集‘佛’于‘魔’于一身的那个人?” 杜姓老婆婆道:“宇内用扇子的人虽然不只他,但他那扇子与别的帮派不同,囚此,只要他一开扇,我们就可以知道猜的对不对了。” 花姓老婆婆一笑,道:“杜姊,他在一百五十年前巳退隐江湖了,那会到现在还活着,眼前这人才不过二十岁啊!” 杜姓老婆婆摇摇头,道:“据传说,他那一脉无再传之师,历代单传之人,皆以他为师,各传人的责任是寻觅一个可造之材,而那被选中之人,需靠自己的基础与悟力来决定自己未来的造诣。” 花姓老婆婆道:“这只是传说啊!” “但空穴不来风,只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 花姓老婆婆正色道:“传说中的那人性情虽怪,-却是个除暴安良不凌弱的大侠,如果这人真是他的传人,他胜了对我们来说不是更好吗?” 杜姓老婆婆见解极远,闻言点点头道:“如往好的一面想,他胜了确实对我们有利,但是,谁能断定他此来的目的是不是真的不在宫主呢?万一他与他们三人想法相同,我倒宁愿其他三人胜,因为,对付他们三个,我们还不至于吃亏。” 经她这么一说花姓老婆婆心中也开始不安了,望着杜姓老婆婆道:“那,那!杜姊你以为该怎么办才好呢?” 杜姓老婆婆思索了一阵,毅然道:“俗语说得好,宁可‘屈杀九十九个,不可放过一个。’目前我们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花姓老婆婆看看打斗中云天岳开始犹疑了。 斗场中突然响起了两声惨号,跟着又响起风雷神熊飞的声音道:“这下剩下你们两个了,俺看你们往那里躲。” 打斗中的云天岳,此时突然开声道:“风雷神,不要再玩了,快去助贾叔一臂之力。” 话声一口气说完而无间断,足见三人的围攻对他构不成严重威胁。 花姓老婆婆犹疑不定的脸色,又是一变,喃喃自语道:“在三个高手舍死忘生的围攻之下,他仍能看清周围形势,此子功力端的骇人,唉!也罢!” 自语说完,精眸中神光一闪,沉声道:“杜姊,我们下手吧!”话落抬步领上。 杜姓老婆婆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马车中又响起那娇脆的声音了,缓慢的道:“杜娘,他已表明来意了,不要为了我而妄死无辜了。” 杜姓老婆婆恭身应道:“宫主,你与二宫主是我‘碧瑶宫’当前唯一的支撑之人,为了本宫的存在,为了未索回的血债,宫主,时机不容许我们冒丝毫惊险。” 车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似自语,又似感叹的,那娇声道:“苍天啊!苍天,如果你真有眼,别再让我‘碧瑶宫’再做这些违背本意的事了。唉!” 声音并没有悲泣,但入耳却令人鼻酸,这个往日威震天下的美艳姑娘,现在,对自己竟然完全失去了信心而求于苍天了。 四个老婆婆眼中都滚动着泪珠,杜姓老婆婆抬手擦去眼泪,转头吩咐后面的两个老婆婆道:“守住宫主。” 话落朝花姓老婆婆一招手,缓缓抬步向斗场走去,为了自身的安全,他们不得不昧起良心。 两个老婆婆才一动身,打斗中的云天岳已开口冷笑道:“三位又要多两个强而有力的帮手了,只是,她们帮不了三位,信吗?时间对三位来说,已没有了!” 三人之中,这时只有“大漠之蛟”马青峰身上没被汗湿透,“紫玉狸”与“毒哪-”脸上神色早已不如前时那么从容了。 长鞭倏然攻出一招“怒海腾蛟”盘向云天岳咽喉,“大漠之蛟”马青峰冷森森的道:“姓云的,马某就是信不过。” 握在手中的玉扇一调,云天岳左手向后一推,挡住后面偷袭而至的两柄长剑,剑眉一轩,冷喝一声道:“你看看吧!” 玉扇随着最后吐出的一个字,拍的一声展开,先向上一抬,接着身子一旋,片片红色的扇面成轮轴的辐射形状。波波如浪般的向四周涌出,身形也跟着消失片片红色的扇影中。 以武器的光影罩住身形并非难事,难的是那片片扇影能清晰得连上面的一尊白色玉佛都看得清清楚楚。 同时不由自主的止住了脚步,两个老婆婆不约而同的脱口道:“佛………功魔……扇。” 可能是这四个吃力的字从两人口中说得太慢了些,也可能是那片片扇影的速度推进得太快,总而言之,那两个老婆婆说出的四个字不过才完,斗场中已传出两声痛哼与一声惊骇的轻“啊”声。 飞动的人影霍然停止,两个站定了脚的老婆婆可以清楚的看到场中的一切。 “毒哪-”与“紫玉狸”的长剑各断成了三段散落脚前,两人的左手也同时抚着右臂,指缝中刺目的鲜血泉水般的向外涌着,伤势虽然看不到,看样子必然不轻。 “大漠之蛟”马青峰功力比两人高,人距离又远,鞭梢被截去了三尺多长,虽然没受伤,脸上也被骇得变了颜色。 冷漠的立在三人中央,如开始的一样,云天岳神态仍是那么安闲。 那一边,“风雷神”熊飞已接下了“九头枭”,双锤飞舞,毫无惧色,穷和尚压力一减,人立时活跃起来,逼得沙千里团团乱转,“紫玉狸”带来的人没有参战,这时有三四个人上来扶着“紫玉狸”。 冷漠的扫了三人一眼,云天岳道:“三位请吧!恕云某不送了。” 衡量一下形势,“大漠之蛟”马青峰已知大势已去,如今三伤其二,如再打下去,只有自取其辱的份了,轻轻抛弃手中断鞭,冷笑一声道:“姓云的,咱们这笔账是越结越深了,中原道上,你我会再相逢,今天,兄弟认栽了。” 话落转身朝正在打斗中的二人喝道:“咱们走啦!” “九头枭”二人正苦于奔命,闻言双双死命攻出一招,退出战圈,飞身纵回“大漠之蛟”身侧,“风雷神”见状怒吼一声道:“老小子,咱们还没定出胜负,你跑什么?”话落举着双锤就要追过去。 云天岳沉声道:“穷寇莫追,熊飞,回来。” “风雷神”熊飞心中虽然有些不愿意,但却不敢违命,目送三人背影消失于坡下自语道:“便宜你们了。” “紫玉狸”与“毒哪-”眼见“大漠之蛟”一走,那敢停留,忍住痛苦,毒哪-道:“姓云的,天涯海角,不管你走到那里,‘金剑府’的人也会找到你的,你我后会有期。” “紫玉狸”也冷冷的道:“姓云的,到时也有我紫玉狸一份。” 冷漠轻蔑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留下两位性命的目的,也无非是要假尔等之口走告江湖,‘玉佛帮’既已复帮,就是不畏惧任何恶势力,撇开今日是非不谈,在云某克敌之前,决不说出任何伤害二位的理由。” 毒哪-冷哼一声,道:“好,姓云的,咱们走着瞧!”话落转身盯着“紫玉狸”冷声道:“魏兄的合作方式使兄弟惊异!”话落看看随自己前来的那五个随从的尸体,独自转向坡下走去。 “紫玉狸”冷冷的哼了一声,也在八个汉子的护持中下去“五槐坡”。 穷和尚与“风雷神”一左一右回到云天岳身侧,与前面两个老婆婆成了对峙之势。 杜姓老婆婆虽然自知不是云天岳之敌,但此时已成骑虎之势,退却不得,暗自把心一横,冷声道:“云帮主,老身听你再说一遍此来的目的。”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两位以为云某该怎么说才恰当?” 杜姓老婆婆冷冷的道:“说出你心中想说的话。” 云天岳星目中冷电一闪,道:“云某此时想说的话倒没有,只有一句想问的话?” 杜姓老婆婆毫不放松的道:“那你就问吧!” 朗朗的长笑了一阵,云天岳冷漠的道:“云某想问问两位依仗的是什么?如此咄咄逼人?” 杜姓老婆婆道:“江湖上讨生活,仗的是什么,你该知道才是。” 俊脸突然一寒,云天岳冷冷的道:“这么说两位是要分个高下了?” 花姓老婆婆道:“只要云帮主。” 云天岳打断她的话道:“云某一句话不说二次,要想叫云某在两位胁迫下说那句话,哼哼,不是云某自大,两位是在自讨没趣。” 杜姓老婆婆冷笑一声道:“云天帮主,别人惧你,老身可不怕你,今天,老身就非要听你再说一遍不可。” 云天岳冷漠的道:“那就拿事实来证明吧!” 穷和尚心中另有打算,不愿云天岳真个与“碧瑶宫”闹翻了,未等老婆婆开腔,他已抢口道:“两位此次远道赶来中原,该不是为了赌………” 云天岳的话已伤了“四罗刹”的冷傲自尊,未等穷和尚把“气”字说出来,杜姓老婆婆已冷笑一声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风雷神”熊飞环眼一瞪道:“你臭美什么?” 杜姓老婆婆白发一竖,戟指着风雷神道:“痨病小子,你站出来。” 风雷神大怒,吼道:“放屁,痨病小子,也是你叫的吗?站出来就站出来,俺还怕了你不成。” 云天岳星眸中冷芒如电,沉声喝住“风雷神”熊飞,冷冷的道:“尊驾找的是云某,不必旁生枝节,四罗刹往年威振武林,今天既然巧逢于此,四位就联手同上吧!” 杜姓老婆婆似乎已把此来的目的忘了,向后一招手,道:“都来!” 四罗刹个个冷傲,云天岳的话,她们的确忍不下去,这时在场的已无敌人,闻言全部围了上来,四人分四个方位站好了,静待云天岳进来。 示意穷和尚与“风雷神”不要妄动,云天岳缓步踱进四人围好的空地中。 车中传来一整沉重的叹息,一只洁白如玉的纤纤玉手拨开了车前低垂的白幔……… 第三章 恨除情意生 四罗刹不太情愿的放下了凝功待发的手臂,但依然凝功不散,以防万一。 “神算童叟”贾实本就不愿“玉佛帮”开罪于“碧瑶宫”,虽然他心里明白事情还没有解决,但能缓和一下总比就此动上手好些,当下心头紧张的情绪一松,目光不由自主的由斗场移向马车。虽然他久闻“碧瑶宫”“凤姬”、“灵燕”艳绝尘寰,但却从未见过,倒真想见见。 “风雷神”熊飞心眼里就只想着打架,见情势一缓,倒觉得有些失望。 云天岳目光凝注着拉在白幔上的那只纤巧白析、柔若无骨的玉手,心中思潮起伏,脑海中两个不同的想法正自此起彼落的冲突着,他,必须在幔中的人现身之前决定走哪条路。 抓住幔帏的玉手开始向右拉,剑眉猛然一轩,云天岳突然沉声道:“姑娘芳驾可否暂隐一时,云某有话说!” 这一项突如其来的请求,不但出乎在场每一个人的意料之外,就连幔帏中的“凤姬”似乎也莫名所以,她止住了右分的玉手,良久才问道:“云帮主有话请说。” 话盘娇脆悦耳,似珠落玉盘,使人有百听不厌之感。 抬头看看漫天蒙蒙的白雪,云天岳开门见山的道:“姑娘此次赶来五台山的目的可是为了那‘通脉聚功丹’?” “四罗刹”脸色同时一变,齐声道:“这与你姓云的何干?” 云天岳冷淡的一笑,道:“云某并没有问四位!” “四罗刹”脸色同时一沉,齐声冷喝道:“姓云的小子,咱们废话少说,你准备了。”话落一齐抬起了聚功以待的手臂。 幔帏中突然响起那悦耳的声音,道:“不要冲动,知道我姊妹功力已散的人,只怕不只云帮主一人。” 一听少主亲口承认了散功之事,“四罗刹”全都惊恐的叫了一声“小姐”。 幔帏中的“凤姬”没有理会四人的惊恐,轻笑了一声,道:“云帮主事先既已知道,此时再问,可是怕传言有误而要印证一下吗?”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印证倒不必,云某只是想告诉姑娘一个坏消息。” 幔帏中的“凤姬”仍然笑问道:“可是那灵药已不在鹤岩了?” 云天岳闻言一怔,一时想不出她何以明知灵药不在鹤岩而仍要来的理由,只好直告道:“姑娘说的正是,云某所谓的坏消息,假使姑娘所欲求得的药可是………” 幔帏中的“凤姬”未等云天岳把话说完,已抢口截住道:“小女子所欲求之药正是一位介于佛与魔之间的前辈所遗留于人间的。” 云天岳要说的话又被她抢了去,心中更加迷茫,暗忖道:“我要说的怎么她都先知道了呢?” “凤姬”在幔帏中似乎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云天岳思忖之际,她已开口道:“云帮主心中是不是奇怪小女子何以会知道你要说的话?” 日光倏然凝注在马车的幔帏上,云天岳若有所悟的笑道:“姑娘在车内一定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云某手中这扇子可能就是个标记!” “凤姬”没有否认,应声道:“云帮主一现身,我凤姬就知五台一行自废精神了,但是,云帮主不让凤姬现身,却使我心中又升起了另一线希望,虽然………”余下的话,似乎无法再接下去了。 云天岳心中暗自忖道:“好个聪明的女子。” 心念一转,正色道:“姑娘自信没有想错吗?” 幔帏中的凤姬道:“我凤姬如果现身,你云帮主再赠药,必然落入口实,除了这个理由之外,我凤姬实在想不出云帮主不要我现身的理由。” “神算童叟”贾实一直被云天岳的怪异举动弄得满头雾水,一闻此言,立时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自语道:“是了,我越老越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他旁边的“风雷神”熊飞正在凝神戒备,准备应战,云天岳与“凤姬”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贾实“拍”的一声吓了他一跳,侧脸望着贾实道:“贾叔,你身上虱子多抓抓就行了,正在这紧要关头,别这么拍着吓人行不行?” “神算童叟”贾实一楞,道:“谁说我在打虱子。” “风雷神”茫然道:“那你拍什么?” “神算童叟”贾实嘴唇一动,本想告诉他,继而一想,跟他一扯上,只怕半天也说不明白,干脆一呶嘴道:“别吵,好戏在后头,等着瞧吧!” “风雷神”只当是有架打了,一紧手中双锤,小声道:“一开动了,你可别藏私,早通知俺一下。” “神算童叟”耸耸肩,没理他。 云天岳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羊脂玉瓶,打开盖子倾出两粒明珠大小的绿色药丸,托于掌上,道:“姑娘全说对了。” 幔帏中的“凤姬”道:“云帮主,此药据武林传言中说,只有………”突然不肯再说。 云天岳闻言即知她是要知道这药是真是假,故不肯说出实际数目,当即一笑道:“共有五颗。” 幔帏中传来凤姬一声愧然轻叹,道:“云帮主既不叫凤姬现身,而却凭白赠此武林至宝,我凤姬实在想不通云帮主为的是什么?” 云天岳盖好瓶盖,把玉瓶揣入怀中,仰望着漫天飘散的白雪,声音突然变得很沉,很重,缓慢的道:“若无家兄,云某早已曝骨于荒山,手足至情,云某此生将永远敬仰!” 幔帏中凤姬凄凉的轻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世人皆想得我姊妹二人,谁曾想过我们相爱之情,我只道人间再无知我之人,那知竟在这里遇上了他,他不肯见我的人,等于是明告诉我并无求于我之心,唉!世事何以常与愿违,心所厌恶者常围身边,心所敬者则难现易逝。” 自语罢,沉重的道:“云帮主,小女子只有厚颜接受了。” 只此简单的两句,没有任何感恩图报的话。 看看周围的“四罗刹”,云天岳淡然的道:“四位谁拿过去?” “四罗刹”对云天岳始终具有戒心,谁也不肯来接。 云天岳见状心中已然明白,淡淡的道:“四位可是仍有所怀疑?” 一直没开口的两个老婆婆中的一个,此时凝重的道:“云帮主,你态度的转变,好似太快了些吧?” 俊脸突然间一沉,云天岳冷淡的道:“四位觉得云某在今天这种局势下,真个值得用诈吗?” 话落托着丹药的左手五指一蜷,把药握于掌心,缓缓向后退了两步,冷漠的道:“云某一开头就觉得四位有点盛气凌人,目空一切的气派,因此才想称称四位,直到现在,这种观念依然存在,来吧,四位尽管放手干,云某若不在三招之内煞尽四位的威风,从此普天之下便无我玉佛帮之名。” “四罗刹”一向自恃技高,不肯服人,闻言那能忍得下,齐声冷哼一声,道:“云大帮主好大的口气,老身们倒想试试。”话落就欲动手。 幔帏就在这时打开了,“凤姬”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道:“四卫慢着,这件事是我自己愿意的与你们无干,如果你们仍觉得是属于碧瑶宫的人的话,那就把药拿过来。”话的份量很重。 “四罗刹”老脸同时一变,不约而同的垂下了手,一齐举步走向云天岳,四张老脸上麻木而无表情。 冷淡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不敢劳动四位的大驾。” 话落转向“神算童叟”贾实道:“贾叔,我想………” “神算童叟”贾实经验老道,见状立知云天岳欲以自己为质将药送过去,以便使“凤姬”及“四罗刹”安心,当下未等云天岳把话说完,已飞身纵到云天岳身前,道:“帮主用意本座明白,在姑娘行功未完之前,贾实不离开车前。” 话落接过药丸穿过“四罗刹”的包围,直向马车定去,“四罗刹”心中虽觉得有些汗颜,但仍不由自主的随后围了上去。 云天岳见状暗自冷哼了一声,开口道:“姑娘请出………” 话才说了一半,便被射到车上的视觉阻住了,他,没想到她已拉开幔帏而立身车前了,触目的第一个感觉便深深的印入他脑海中,是美,自然的阻住他要说的话。 淡黄的罗衣里着一个婀娜的身材,在飞舞飘摇的白雪中,使人有一种在朦胧中遇见仙子的感觉,诗人墨客本都给人间留下了许多形容佳丽的绝妙佳句,但对她,即使人觉得用哪一句都会减少她实有的风彩。 那张美的使人觉得有些朦胧的粉脸儿,使每一对接触到上面的目光都不忍移开,因为,谁也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把那张真能代表美的脸儿刻入心版。 虽然,隔着幔帏凤姬已睇视了云天岳许久,也许,她对云天岳的感受与云天岳对她的一样,那双明亮的美眸仍然不由自主的又落在那张俊逸脱俗的俊脸上。 隔着蒙蒙飞雪,四道目光终施接触了,也同时惊觉了各自的失态而自然的分开了。 摇摇头,云天岳澄清了脑海中的那片昏蒙的意念,转身走向“风雷神”熊飞,张着口,瞪着一双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环眼,在这直肠子的浑人脸上,云天岳又看到了“美”所具备的那股奇异的力量。 走过去,重重的在他肩头上拍了一下,云天岳道:“熊飞,你在想什么?” “风雷神”熊飞吓了一跳,人也跟着清醒了过来,脱口道:“小岳,只有她才配做你的媳…………” 可能是方才他心里就在想这件事,因此,一看到云天岳竟连他此时的身份都忘了。 俊脸一红,未等熊飞把话说完,云天岳忙沉声喝道:“胡说!” “风雷神”熊飞这次可真醒了,耸耸肩没再开声,心中却暗道:“俺说的是真的嘛!” “神算童叟”贾实这时已走到车前,他虽然一生嘻嘻哈哈的少有庄严之时,这时不知怎的竟然变得十分庄重,缓慢的把托药丸的手平伸了上去。 毫不犹疑的把药丸接过去,“凤姬”轻叹了一声,拿起其中的一粒就要往樱嘴里送。好像是一种潜意识的反应,“四罗刹”不由自主的脱口齐声叫道:“小姐………” 看看四人,“凤姬”平静的笑了笑,道:“你们不用担心。” 话落把药丸吞了下去,然后把另一粒放入袖中缓缓坐了下来。 “四罗刹”脚步各自移动了几下,成半圆形把“神算童叟”贾实围在中间。 这些举动早就在贾实自己意料中了,他环视四人一周,干脆就地坐了下来。 药一入口,有一股难以描述的芳香,但一落腹却觉得炽热灼人,好似内腑着了火,火苗四散奔窜,漫无止境,压力与时俱增,使人觉得内腑似有被冲破的可能。 “凤姬”紧锁着那双黛眉,脸儿赤红加火,小嘴紧闭,摒弃一切杂念,一次又一次的试着运气引道那股奇大无比的热流入脉。 “凤姬”脸上的痛苦表情,使本就心存疑忌的“四罗刹”更加紧张,四人八道目光,全都不停的在“凤姬”与贾实身上转着,看样子,“凤姬”只要一有异样变化,大战就有引发的可能。 驾车的那位中年妇人,轻巧的起身拉起车上的幔帏遮在凤姬头顶的上空挡雪。 身旁的一切,“凤姬”均无法看到,她,仍在试着运功,虽然,她已试了各次而毫无反应,但是,她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少年人却完全相信。 突然,她觉得那股奇异的热流开始向丹田移动了,由丹田缓慢的流向四肢百骸,腑内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早已散去的功力也开始凝聚起来,于是,她深锁的黛眉舒展开了,粉脸上也自然的流露出一种能代表内心欢愉的笑意。 好像脱去了一场大难,“四罗刹”紧张的心情被那股笑意带走了大部份。 雪,仍然不停的下着,四周已全成了银白色,地上的血与尸体也被暂时的掩盖了起来。 “凤姬”脸上的血红颜色开始褪了,虽然那么缓慢,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觉得心烦,只有她有变化,时间就不会使人觉得单调或难以打发。 终于,她粉脸儿恢复了原有的粉红,这颜色,只有“四罗刹”知道是代表她功力已恢复了,因此,“凤姬”一睁开眼,“四罗刹”竟不能自制的欢呼起来,一齐冲到车前,欢欣雀跃之态,犹如孩童。 拉掉中年妇人替她挡在头顶上的幔帏,“凤姬”仰起那张醉人的脸儿望着灰蒙蒙的苍天,凄声自语道:“我‘凤姬’功力散失已近半年了,总算苍天有眼,今天,我又找回了往日的我了,如果,这是苍天您的安排,还望您能使我波动的心湖重归于平静。” “四罗刹”谁也不晓得她平静的心湖因何而波动? 从雪地上站了起来,“神算童叟”贾实笑道:“四位,还要不要我和尚这个人质了?” “四罗刹”睑上同时一红,愧然不知所云。 “凤姬”看看“神算童叟”贾实,低声道:“大师为小女子受委曲了,小女子当永志大师之德,大师请便。” “神算童叟”贾实本想说些什么,但却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笑了笑,转身向云天岳走去,心中暗道:“我今天是怎么了?” “凤姬”走下马车,一声不响的跟在贾实身后向云天岳这边走夹,“四罗刹”紧跟在她后面。 “神算童叟”贾实好像并不知道身后还跟着五个人,他走到云天岳面前,脱口道:“帮主,我们可以走了吧?” 云天岳点点头,道:“这里的事我们已办完了。” 话落朝着走过来的“凤姬”望了一眼,道:“姑娘请留步,今日之会,只能说是一种巧合,云某既非为姑娘送药而来,姑娘也不是为求云某而来,姑娘心中不必存有什么受恩与欠情的意念,云某要告辞了。”话落一拱手似欲动身。 急上两步,“凤姬”走到云天岳身前三尺左右处,轻声道:“云帮主以武林瑰宝救我姊妹二人无药能医之疾,虽然云帮主并不望我姊妹有所图报,还望云帮主能受我‘凤姬’至诚的一礼。”话落屈膝欲行跪拜之礼。 俊脸一红,云天岳急忙侧跃出三尺,摇手道:“姑娘请勿如此,云某不敢当。” “凤姬”转脸看着云天岳,突然幽幽的道:“云帮主莫非嫌我凤姬来意不诚?” “四罗刹”见二人坚持不下,彼此互望一眼,突然一齐飞身跃落云天岳四周,一齐跪了下来,同声道:“云帮主,我等请罪来了。”话声坚定诚恳。 以四人在江湖上的身份,竟能当众认罪,以大礼请罪,其为主忘己之忠心,确实令人感动。 深深吸了口冷气,云天岳沉声道:“四位方才的举止,虽使云某心恨,但四位为主之忠诚则使云某生敬,过去的,全过去了,云某受四位这一礼,就算四位是代表令主谢过云某了。” 话落一一向四人拱手还礼道:“四位请起!” “四罗刹”闻言欣然起身,诚恳的道:“多谢云帮主今日赠药之恩,四罗刹与主人今世当永志云帮主之德。”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四位言重了!” 话落朝凤姬一拱手道:“云某告辞了!”话落向“神算童叟”与“风雷神”一点头转身欲去。 “凤姬”本能的跟着向前跨出两步,小嘴启动了几下,内心深处有一种潜在的意识使她想挽留云天岳,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妥而止住了。 云天岳才想起步,突听前面响起一个激动而欢愉的声音高呼道:“前面可是云帮主吗?” 似乎没有想到在这无人的旷野中还有人认识自己,云天岳止住欲起的身子向发声处望去,一面冷漠的沉声道:“不错,正是云某。” 前面二十丈左右处的白色雪地上现出了十几条人影,正自兔起鹘落的向这边奔来,不大工夫,已到面前。 带头之人,年约七旬上下,须发俱白,云天岳除了觉得此人好似有点面熟之外,其他的一个也不认得,怀疑的目光,缓慢的在这一群老少具有人的脸上来回的扫视着。 “神算童叟”贾实一见那白发老者,心头先是一震,暗忖道:“万松年没有死?当年不知他是怎么脱出重围的?” 他脑海中只在不停的猜测着万松年没有死的原因,以至于连在这些人最后面的三个怪异老人也没注意到。 带头的白发老者上下打量了云天岳一阵,深陷的精眸突然一转,沉声道:“万松年参见‘玉佛帮’幼主。” 话落缓缓跪了下来,他一跪,在他后面那些人也跟着一齐跪了下来,齐声高呼道:“弟子参见少帮主。” 云天岳迷茫的自语道:“他们都是玉佛帮的人吗?” 万松年闻言忙道:“弟子等正是。” “神算童叟”贾实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想通万松年何以会在功力胜他数倍的“黑水一邪”手下逃得活命,但这时云天岳既然与他搭上了话,自己又不便不说话,当下凝重的问道:“你可是老万?” 万松年一听声音,立知是谁,心头不由一沉,暗道:“这鬼东西莫非没死?” 思忖间缓缓抬眼向“神算童叟”贾实望去。 在缓慢抬眼之际,他心中已想好了要说的话,目光一接触到贾实脸上,突然惊讶的道:“你是贾老五?怎么改成这副打扮了?” 云天岳一见他认得贾实,心中的疑惑立时减去不少,转脸望着贾实道:“贾叔,他是……” “神算童叟”缓步走向万松年,一面道:“他是当年佛慈堂下五台分坛的万坛主。”话落人已走到万松年身侧。 云天岳一听这些人真是“玉佛帮”中的帮众,喜悦之余,心中不觉有些激动,脱口道:“大家免礼,快起来!” 也许是内心太激动了,以至于他没细想这些人何以知道他在这里。 就在众人起身的时候,突听“凤姬”冷静的问道:“云帮主,武林‘三险’也是贵帮好帮众吗?” 云天岳俊脸一怔,道:“武林三险?” 就在这时,突听众人身后传来一声大笑道:“少宫主好锐利的眼睛啊!” 话声才落,众人身后突然飞射出三条人影分落于三个不同的方位,把才到的这些人围了起来。 “神算童叟”贾实倏然出手扣住了万松年左手门脉,冷冷的道:“老万,对这些你一定有个令人满意的解释,你可知道我姓贾的走到你身边的用心?” 万松年惶恐不安的道:“贾老五,难道你连我老万也不相信了?” “神算童叟”贾实点点头道:“姓万的,‘黑水一邪’功力高过你数倍,我贾实得听听当年你是怎么脱出那老邪物的掌握中的?” 万松年看看云天岳,见他脸色非常冷漠,知道他也起了疑心,只得惶恐的道:“好的,我就把当年的情形说说好了。” 这时围住众人的三个老者中,北面的一个板牙兔唇老者冷冷的开声道:“我们三贤还有要事在身,可没有时间听你们话家常,要说,就等我们事了之后你们再说吧!” 冷冰冰的目光移注在那人脸上,云天岳冷冷的道:“朋友,你凭那一点说这句话?” 南面的一个尖嘴缩腮老者抢口道:“嘿嘿,云大帮主,就凭这些人的性命此刻操在老夫三人手中这一点就够了。”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三位只想到眼前而没考虑到后果。” 西面那个凸目海口,短髭满面的老者冷笑道:“云大帮主,只怕你把自己估得太高了,我们三贤可不那么想。” “凤姬”此时突然开口冷声道:“三位别忘了我‘凤姬’也有一份。” “三险”闻言同时大笑了一阵,尖嘴老者开口道:“少宫主功力虽然天下无敌,-你有把握一定能把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人置于死地而无法逃脱吗?如果,嘿嘿,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自少宫主手由逃出,那玉佛帮可就要白白损失一些干员了。” “凤姬”心头一震,无法再说下去了,不错,要胜“三险”由的任一个决不会有问题,但是,要说叫他们逃不了,那可就没有把握了! 一见“凤姬”没有再说下去,云天岳心头突然觉得沉重了许多,这三个人他虽然从来没见过,不知三人底细,但由“凤姬”不肯接口的事情分析,这三个人只怕都不是易与之辈,云天岳自己虽然并不怕他们,-这些帮中弟子一旦动起手来,只怕就要有很大伤亡了。 为了帮中弟子的安全,云天岳不敢冒险,深吸一口冷气,压下心中那股怒火,云天岳冷冷的道:“三位何不说说此来的企图?” 云天岳一让步,西面的老者立时大笑一声,道:“哈哈………云帮主果然明理。” 话落探手入怀摸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巧玉盒抖手抛向云天岳,道:“云大帮主可认得此物?” 探手抓住玉盒,云天岳低头一看,只见盒面上刻着三个金字“回天丹”,一见这三个字,云天岳立刻认出是谁写的了,星眸中喜色一闪,脱口道:“回天丹?” 西面老者冷声道:“云大帮主何不打开看看真假如何?” 事实上他不说云天岳也会打开的。 盒盖一开,云天岳剑眉突然一锁,道:“怎么只有四粒?” 北面的老者脱口道:“共有几粒?” 云天岳毫不思索的道:“共有五粒?” 南面老者闻言大笑道:“哈哈………,这么说云大帮主是认得此物了,原来确实共有五粒,因为其由一粒已把一位武林名宿‘接回到天堂’去了,所以区区三人能送给云大帮主的就只有四粒了。” 云天岳盖上盒盖,心说:“先师果然智力超人,这等天地奇珍竟能使武林奸雄得而不敢用。” 转念间冷冷的道:“三位可是要云某服下这些?” 三险大笑了一阵,西面的老者冷笑,道:“要云大帮主服下这等奇毒之物,当然不可能,因为,那么做我三人就没有东西能要胁云大帮主了。” 云天岳冷冷的道:“那三位赠丹的目的何在?” 西面的老者丑脸蓦地一沉,冷声道:“给少宫主服下?” “凤姬”粉脸骇然一变,一双迷人的明眸突然盯在云天岳身上。 “四罗刹”先是一楞,紧跟着飞身围在“凤姬”周围。 剑眉一轩,云天岳星目中突然爆射出无限杀机,冷冷的道:“三位好毒的心肠。” 西面的老者冷嘿一声,道:“云大帮主的恭维,老夫三人愧不敢当,不过,云大帮主不用想使我三人回心转意,老夫人称为‘万里腥风’,南面那位叫‘血掌切岳’,北面那位人称为‘八爪殃神’,武林中人当面呼我等为三贤,背地里又叫我们‘三险’,老夫相信这些话可以坚定你云大帮主的决心。” 云天岳开始迟疑了,他并不痛惜奇珍被“凤姬”服用了,而是担心这场恩当仇报的误会,这误会,他无法此时向她解说,否则,那些弟子的性命俱将毁于三险手中。 突然,“血掌切岳”那边响起两声惨号,云天岳心头一震,倏然转头,只见白雪地上,已有两个壮汉被切成两段,横尸就地。 “一血掌切岳”冷笑一声,道:“云天岳,天寒地冻,大雪纷飞,老夫不愿再等了。” 青筋在云天岳额角上浮出,星目中冷芒闪射如电,要走那一条路,他好像已决定了。 右脚缓慢的抬了起来,那方向,正对着“血掌切岳”。 毫无惧色的冷哼了一声,血掌切岳右手一挥,立时又响起一声惨号,雪地上再加了一具断尸。 右脚才一踏地,云天岳的身子突然急加鬼魅般的倒射回来,正好落在“凤姬”身侧,落地右手一探,已扣住凤姬腕脉。 “四罗刹”与“凤姬”都以为他要去对付“血掌切岳”,是以全付注意力都集中在云天岳身上,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倒射回来,等她们发觉,已然晚了。 怒喝一声,“四罗刹”就要动手,突听云天岳冷声道:“住手,四位如果要她早死,只管上!” “投鼠忌器”,四罗刹一见硬的不行,不约而同的缓缓跪落雪地上,虽然,谁都没有再开口,但那四张老脸上的惶恐与乞求,却使人不忍心看下去。 “风雷神”见状大吼一声,举锤直奔“血掌切岳”,但却被另外两声惨号阻住了,他,虽然狠,但却只限于对敌人。 “凤姬”粉睑上先是一阵错愕,不久就恢复了平静,美眸凝视着云天岳的俊脸,淡淡的道:“云帮主,我没想到你选的是这条路。” 话中没有责备,但却有极重的讽刺。 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云天岳忖道:“云天岳之心,天地皆知,骂吧,云天岳家破人亡都能忍下任在乎这些。” 转念间冷漠的道:“江湖鬼域,姑娘不该相信云某。” “凤姬”冷淡的道:“这就是你给一个相信你的人的报答吗?” 不敢与她那双逼人的目光接触,云天岳淡淡的道:“姑娘怎么说都可以,如果姑娘仍相信云某的话,云某希望你能再服一粒。” “万里腥风”插嘴道:“服一粒,需十二个时辰才能回天堂,腐心断肠之苦不大好受,因此,老夫建议她服两粒,这样可以减少一半时间。” 没有理会他的话,“凤姬”冷冷的道:“如果我不知道这药是谁给你的,我仍会毫不犹疑的相信你。” 云天岳心头又是一紧,他相信她对自己的信赖确是出于真心,但是,现在他就正在破坏她这种信念。 沉重的摇摇头,云天岳黯然的道:“是云某自己破坏了你对云某的信念,-是,云某却不能不这么做。” 话落左手一按,打开了盒盖,然后把玉盒挟在右腋下,探手入盒,抓起一粒龙眼大小的绿色药丸,姆指、食指用力揉了一阵,那颗绿色药丸的外壳脱落一层灰色薄膜,那绿色更加鲜艳醒目,然后以同样的方法又弄了一颗,将两颗药丸托于掌上,对“三险”冷冷的道:“云某就给她服下两粒,但本帮的人三位要怎么交换法?” “三险”好像老早就计划好了,“万里腥风”“嘿嘿”冷笑声中飞身纵落云天岳身侧,坦然笑道:“你可以点老夫一处穴道,以为交换的人质。” 云天岳冷冷的点点头,左手一扬,点了“万里腥风”的“软麻穴”。 摊开左掌,云天岳把手平伸到“凤姬”面前,平静的道:“姑娘,形势所逼,云某要得罪了。” 似乎没想到这个外表俊逸脱俗的美少年心肠会如此冷酷毒辣,“凤姬”骇然的盯住那张毫无表情的俊脸,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跪在雪地上的“四罗刹”见状突然都站了起来,八道充满愤恨的目光一齐盯在云天岳身上,四张满含乞求的老脸刹那间都变得十分狰狞。 朝四人扫了一眼,云天岳依然毫无表情的道:“四位并非云某对手,此刻凤姬在云某手中,四位一动,先遭殃的决不是云某。” 粉脸上骇异的神情,渐渐转化成了无比的恨意,“凤姬”冷冰冰的盯着云天岳,恨声道:“云天岳,本姑娘现在人已操在你手中,他们祈要求的不过是要本姑娘一命,你如果尚有一点人性,本姑娘求你能给我一个痛快。”话声中只有恨意,而没有丝毫恐惧。 “神算童叟”贾实一双精目一直很迫切的盯着云天岳,他曾因“玉佛帮”的少主重现而振作起已颓唐了的意志,但是,目前云天岳的所为却使他也觉得失望,现在,他唯一期望的是云天岳能改变初衷。 “风雷神”熊飞虽然不大会分析事理,但直觉告诉他,云天岳迫害一个看起来如此美艳娇弱的女子,太失大丈夫气概了。 众人的反应,云天岳虽然看不到,但是,不用看他也想得到,心中沉痛的暗叹了一声,双目不敢凝视“凤姬”,只肯定的摇摇头,道:“姑娘,云某心意已决,你必须把这两颗药丸服下。” 唯一的期望眼看已破灭了,“神算童叟”贾实沉声喝道:“云天岳,你可知道玉佛帮帮规的第一条是什么?” 黯然的点了点头,云天岳怔仲的呆立良久,才沉重的道:“禀佛家之慈心扶弱济危,虽临绝境,不改初衷,违者,本帮弟子人人可诛之。” “神算童叟”厉声道:“好好,你记得很清楚,老夫不再说什么,一切看你自己的了!” 仰起俊脸看看灰暗的天色,云天岳沉重的道:“我已决定这么做了。” “神算童叟”冷声喝道:“你虽然救了他们,但他们不会感激你。”话落狠狠的摔开了万松年的手。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感激。” 话落沉声道:“姑娘,你可决定好了?” “凤姬”冷冷的笑了一声道:“除了杀我凤姬,否则,你休想要我凤姬的命。” 云天岳见状,心知不装得狠些是不行了,暗自把心一横,冷酷的道:“云某相信姑娘一定不愿在这些人前暴露身体。” 似乎没料到云天岳会想出这么阴毒的一着,“凤姬”呆呆的木立良久,美目中缓缓滚下两串情泪,怨毒的凝视了云天岳良久,切齿道:“云天岳,本姑娘死后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落把心一横,伸手抓起云天岳手中的两颗“回天丹”,在“四罗刹”绝望的惊呼声中吞入腹中。 就在众人怔立的同时,“血掌切岳”急如惊电般的射落云天岳身旁,扬手解开“万里腥风”被制的穴道,一闪脱出众人包围,沉声道:“咱们走!” 声落三人已飞离现场,立于场外二十丈外,似要等着看这边的变化。 亲者痛,仇者快,众人已被怒火气昏了头,对“三险”谁也没有想到要阻止。 “三险”一走,云天岳突然松开凤姬的玉腕,急声道:“姑娘快………” “砰然”一声大响,截断了云天岳的话,人影一闪,云天岳倒跌出五丈多远,“噗”的一声仰跌在雪地上,嘴角上鲜血急如奔泉般的泊泊流出,“凤姬”这含恨而出的一掌,正打在云天岳胸口上。 “四罗刹”这时直恨不得生吞了云天岳,见他一倒,谁也顾不得照顾“凤姬”,怒吼声中,一齐奔向云天岳,在云天岳未起身前,已连挨了四掌。 就在这时,“凤姬”耳中突然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凤姬,快阻止她们,云天岳佛功尚未全部练成,她们会毁了他。” “凤姬”恨透了云天岳的阴毒、自私,闻言动也不动。 那声音又道:“凤姬,‘回天丹’有毒的只是一层外壳,云天岳在给你服用前必已去了外壳,因为,那药出自他师傅‘佛魔至尊’之手,两颗药,事实上等于他已给你打通了生死玄关,不信你运功试试看,快阻止她们。” 闻言芳心一震,“凤姬”无暇多想,试着一运气,只觉丹田内真力澎湃如潮,似有无穷潜力,心头一骇,凤姬初见金盒时粉脸上的喜悦神情立时映现脑海,骇然的脱口惊叫道:“苍天啊,苍天,我凤姬作错了多少事啊!” 话落来不及出声阻止,飞身跃落四罗刹当中,玉掌一挥,“砰然”一声,把“四罗刹”震退了四五尺,娇躯一蹲把满身沾雪的云天岳抱入怀中,恐慌的叫道:“云帮主,云帮主!你!你…………” 满布血迹的苍白俊脸,使她没有勇气再问下去,那惭愧,悔恨交织成的哽咽娇声,就此截断了,她,如赤如火的粉脸儿上,已挂满了纵横的泪珠。 “四罗刹”看清了阻止她们的竟是小主“凤姬”,全都迷惑的呆住了,四张嘴迷茫的大张着,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玉佛帮”的人也同样的呆了。 睁开失神的星眸,云天岳落漠的道:“姑娘,快运功,那………那药力太猛,需导之入正途。”话落挣扎着要站起来。 “凤姬”双臂一紧,用力的抱住他,嘶声叫道:“我!我要治好你的伤。” 黯然的摇摇头,云天岳费力的道:“我自己知道,佛功………我………我没练成,我没想到你会……这一生,多……多短暂啊!” 如万刃割心,“凤姬”一颗芳心全碎了,她坚定的哭道:“我能治好你,一定能,一定……” 从怀中掏出了“玉佛”,云天岳惨然一笑,道:“姑娘,玉佛帮云天岳交给你了,你曾经相信过我,云某也相信你,只是,我一没说出来,这付重担交给你也许太不公平,但云某找不到我认为能当此重任的人了。” 话落把“玉佛”放在雪地上又用力挣扎了一次,但自知无法挣开“凤姬”紧紧的双臂。 内腑的冲撞使“凤姬”觉得燠热难忍,她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但是,此刻的她却宁愿死也不能放走垂危的云天岳,她泣声求道:“不要走,我!我求求你,让我试试,让我医医看看啊!”泣声加上她粉脸上的凄楚神色,令人鼻酸。 那奇异的声音此时又在“凤姬”耳中响起了,命令式的沉声道:“凤姬,放他走,否则,你们两个谁也活不了,你快行功,他的伤现在只有我能治。” “凤姬”完全没了主意,闻言漫无目的的高声问道:“你是谁?” “我受故人之托,答应助云天岳完成佛功,你只管放开他,我知道他会往那里走,老夫不履尘寰已五十年,此次虽重回中原,亦不愿久留,你行功完成后,速到‘栖霞洞’来替他护法。” “凤姬”凌乱的芳心中浮出一线希望,她仍不敢完全相信,脱口道:“前辈到底是谁?” “唉!就告诉你吧,老夫人称‘天巧神’。” “凤姬”芳心一震,暗忖道:“听传说,‘天巧神’当年确曾与‘佛魔至尊’的一个弟子是莫逆之交,那人算来该是云天岳的师兄,莫非他所谓的故人就是指他师兄吗?” 芳心中虽然仍没有把握,但目下似乎只有冒险一试了,她仰脸喃喃自语道:“愿天可怜我一颗赤诚之心,救救他。” 自语罢,“凤姬”突然下定了决心似的松开了双臂,凄声道:“小女子必定依约前去,若那里没有他,小女子此生也就到了尽头了。” 那声音沉重的道:“孽债,孽债,你快运功吧!老夫不会骗你。” “凤姬”不再多言,依依看了挣扎起来的云天岳一眼,缓缓瞌上那双美目,两颗清泪顺腮而下。 看看雪地上端坐的“凤姬”,再望望那座十五年来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玉佛,云天岳怀着一颗乱如细麻的心,一步一步的向五槐坡上走去。 在场的人只知道“凤姬”要救云天岳,但却想不通地为什么要救这个要以毒药害死她的人。 “玉佛帮”的人对他已失去了信心,“四罗刹”对他仍怀着恨意,是以,没有人阻拦生命垂危的他离去。 二十丈外的“三险”彼此交换了个眼色,“八爪殃神”道:“看样子这小子佛功没练成,否则,‘凤姬’决伤不了他,咱们此时擒他易如反掌,何不把他抓回总坛,然后告诉‘碧瑶宫’的‘灵燕’云天岳在我们手中,‘凤姬’‘灵燕’情同手足,为了替姊姊报仇,必然与我们合作,那原先拟定的计划岂不更容易实现。” 敌情在云天岳没出道前已有人拟好计划等着他了。 “万里腥风”与“血掌切岳”闻言同声道:“好主意,事不宜迟,咱们等他去。”话落连袂急驰而去。 只凭坚强的意志指挥着那双已完全麻木的腿向前迈着,深一步浅一步的踏着松软的雪向山坡上踱去,血,仍不断的从嘴角向外溢着,但他,云天岳并不觉得有什么疼痛,只觉得无力,但是,潜意识指挥着他,最好能走到他来的地方,由哪里来,仍回到哪里,虽然,他自己相信决走不到,但走得近些总是好的。 就这么一步又一步的量着,他终于走出了五槐坡广有数亩的平坦坡地,而进入坡外的怪石中了,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这时坡上的人无法再看见他了。 双腿越来越沉重,但他不肯停止,他知道,停在那里,那里就是他人生的终点。 就这样有一步没一步的他又走出了五十多丈,意志再也指挥不动双腿了,以模糊了的视力看看四周林立的怪石,他苦涩的笑了笑,自语道:“就………就是这里吧!”话落,背依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他人不过才坐下,一抬头,三条模糊的人影已站定他对面不到一丈处了,从哪里来的他一点也不知道。 强自提了提神,云天岳集中全付的目力才看清了他们,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毫无惧意的道:“云某劳你们三险久等了。” “血掌地岳”阴沉的笑了笑,道:“嘿嘿,云天岳,你不用担心,咱们三个这次可不是来对付你的,你可知道,咱们三险虽毒,-却一向吃硬不吃软。” 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这么说三位是来救助云某的了?” “万里腥风”故示慈善的笑了笑,道:“你可觉得奇怪。”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云某并不觉得奇怪,而且也确信三位此刻决不会伤害云某,不过理由却不是因为三位不吃软,而是为了另一个计划。” “八爪殃神”老脸一变,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脱口道:“计划,你知道是事前有所安排的?”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早就相信不是巧合了,在贾实扣住万松年的腕脉时,云某就开始怀疑万松年了,不过,云某却相信他带的那些人确是我玉佛帮的弟子。” “三险”先是惊异的互视了一眼,“万里腥风”才笑道:“云天岳,你的话的确有见地,而且看得也很准,只可惜………哈哈………你为了那几个无名之辈使自己由帮主变成众矢之的,不但失了帮主,而且还得罪‘碧瑶宫’而促成本派与碧瑶宫………” “血掌切岳”见状忙阻道:“大哥,你说得太多了。” “八爪殃神”向四周扫了一眼道:“没有关系,反正现在他已在我们手中了,让他明白一下也好。” “万里腥风”笑道:“是啊!我告诉你,云天岳,就因为你,‘碧瑶宫’二宫主‘灵燕’为了替姊姊报仇,必与本派合作,灵燕只要一加入本派,‘南海鲸岛’的少公子他为了灵燕亦必与本派合作,那时,哈哈………你说这计划完善不完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拟计的?” 云天岳毫无表情的道:“该是在云某未出道之前吧?经三位这么一说,云某突然怀疑三位并非真正的三险了,这该是个移祸江东之计吧?” “三险”神色同时一凛,突然齐声大笑起来,“八爪殃神”大笑道:“云天岳,你小小年纪,思路真是敏捷的惊人,这一次你又说对了,‘二圣’,‘三贤’师徒五人一向与我‘五岳帮’不怎么和睦,他们人虽不多,但却不易对付,因此,哈哈………”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二位今天一切都按计划完成了,可谓尽善尽美,无往不利,只是,哼哼,三位高兴得太早了。” 伪装“万里腥风”的那人冷然一笑道:“莫非你云天岳还相拚吗?” 云天岳“吃吃”的笑了一阵,道:“拚是不可能了,但是,云某可以告诉三位,‘凤姬’不但没死,此刻只怕连生死玄关都已打通了,‘回天丹’确实有毒,那是对那些不知用法的人所发挥的效力,三位当然知道云某武功是再传自何人之手的?” 假“三险”闻言心中砰然一动,照常理推测,云天岳在自知必死的时候,似乎没有理由要骗他们。 缓缓从怀中摸出那个玉盒,云天岳打开盖子把两颗药丸握在手中,注定满脸狐疑的假“三险”,道:“回天丹毒在外壳,只要把外壳去掉,便会成为武林奇珍,三位将它送给云某,可谓物归原主了,只可惜云某只用了两颗,这两颗却要归于大地了,三位可知道此物见水即溶的特性?” 话落突然把手向后一扬,两颗药丸脱手而出,落于石后。 假“三险”见状大急,其中二人飞身扑向石后,寻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心中更相信云天岳所言不假,又痛又恶,飞身折返原地,戟指指着云天岳怒骂道:“好个奸险小辈,今天你不给老夫们找到那两颗药丸,老夫叫你死前嗜尽老夫的手段。”话落齐步向云天岳逼了过来。 俊脸上毫无惧色,云天岳淡淡的笑道:“云某等着三位呢?” 表面上虽然如此强硬,他心内此时却充满了英雄末路的孤单与感慨。 “三险”逼到云天岳身前,“八爪殃神”从头上拔下一根长有三尺的白细钢丝,残酷的笑道:“老夫相信你此刻全身都麻木而无知觉了,但心却一定不会麻木,这根钢丝洞穿心脏,会有…………嘿嘿,极清晰的奇妙感觉,老夫过去用它无往不利,只要钢丝不拔出来,半天也死不了,嘿嘿,老夫要看看你硬到什么程度。”话落钢丝缓缓抵在云天岳胸口上。 四肢此时全已麻木,云天岳心中黯然一叹,闭目以待。 “八爪殃神”冷笑道:“只要你说出什么方法能把回天丹再炼出来,还来得及。” 没有睁眼,云天岳冷漠的道:“那药如能复云某之伤,云某早服下了,它既然对云某已无用处,虽对完善之人有夺天地造化之功,云某留之也无用,当然,更不能落入你们这些下流东西手中。” “八爪殃神”老脸一变,怒道:“老夫就不相信你能不说!” 话落右手一用力,就要向前推钢丝。 蓦地,一个震人耳鼓的声音起自三人身后,道:“慢来,慢来,那两颗东西老夫接住了,这里还有比那个更好的东西呢。”声音之近,就像与三人站在一起似的。 以三人的功力,竟然被人欺近到如此近的距离内,三人那份震惊可想而知。 几乎在同时,三人齐声大喝道:“朋友,接招。” 几乎同时,返身向后挥出了双掌,人也跟着四敌分开。 三人六掌全落了空,还好,除了觉得脸上凉凉的外,都没有受伤。 落地转身,六道目光齐盯向话声来处,目光到处,三人全都啊了一声,不自觉的将手举上摸向脸部。 在原先三人立身的地方,这时正岸然站着一个银发披散齐腰,长髯飘散达胸腹,长眉盈寸,目光如电的怪异老人,老人左手掌心托着云天岳抛出去的那两颗“回天丹”,右手抓着一个长有尺半,晶莹洁白,形如孩童的东西,在老人脚前,散落着三张人皮面具。 一见老人手掌中的东西,“三险”连丢了面具的事都忘了,脱口叫道:“万年参精………” 老人上下打量了那三个五十上下的汉子一眼,道:“此物确实是万年参,它不但能救这娃娃一命,也将使他未达火候的佛功完成,老夫本已远离尘寰达五十年了,-他师兄临圆寂前,曾托老夫替他守住这棵参精,等岁月到期之后,助他先师这个再传小师弟完成‘佛功’,整顿江湖,老夫已久不杀人,因此,今天也不加害三位,但却要假三位之口,传告武林中人,即将来临的五台山夺宝之举,他们最好别来,否则,这娃娃在场,五台山鹤岩只怕将是他们曝尸之地。” 话落不理会三人,迳向云天岳走去,慈祥的笑道:“娃娃,你不用瞪眼,大概你现在瞪眼也看不清我了。” 话落缓缓俯身去抱云天岳。 宝物动人心,假三险虽然明知这怪异老人的功力深不可测,但眼看着他就要带着两件奇宝离去,心中却又存着侥幸之念,偷偷的互望了一眼,就在怪异老人刚把云天岳挟起来之际,突然一声不响,合力飞身向白发老人背后攻到,六掌齐起,迅捷犹如惊电。 “轰然”一声大响,云天岳身后那块高有丈余的青石,散成片片碎石,怪异老人与云天岳已不知去向了。 假“三险”见状全呆了,他们无法想像出怪异老人的身法到底要快到什么程度。 就在三人一呆之际,百丈之外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道:“这娃娃再现时的功力,将在老夫之上。”声如怒矢过空,越去越远。 假“三险”失望的互望了一眼,满怀高兴全化成了泡影,现在,他们得想想怎么回去覆命了。 ※※※※※※ “栖霞洞”与“鹤岩”一样,对“五台山”下的居民来说,这两个地方他们都不觉得陌生,但是,位置他们虽然都知道,但却无人上去过,尤其是栖霞洞,除了飞鸟之外,若要登上这个平地拔起近两百丈的绝崖上的高空,就得绕主脉跋涉六百里以上的路程才能到达,因此,附近的人,谁也没到过那里。 大雪天,昏暗得特别快,此刻,只不过是吃晚饭的时候,这五台山区内已暗得犹如黄昏了。 就在这大雪迷茫,昏暗的山区里,这个一向被认为无法攀登的栖霞洞的绝崖下,来了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美艳绝伦的少女,由那双紧锁的蛾眉,使人触目可知地正有满怀忧郁。 仰起细嫩的粉脸儿望着高得犹加一个黑点的栖霞洞,她哺喃的自语道:“他真会在那里吗?但愿那人没骗我,但愿救他的人真会是‘天巧神’!万一,唉,也罢!” 似乎已下定了决心,她莲足一点地面,凭空拔起有四十丈高,就空一点崖壁,又拔起有四十丈,犹如长了翅膀,一连四五个起落,她已登上人们一直认为无法上去的栖霞洞口。 在洞口的雪地上,她痴立了许久,在这里,虽然可尽览足下群山的雪景,-她却无心观看这些,此时,她所等待的是有人能呼唤她。 雪野里,时间在沉寂中消失着,她,所等待的并没有出现,她,原可以向洞中看看,只要看一眼,地就可以知道他是否真在里面了,但是,她却没有勇气,她怕那突然出现的绝望。 寒冷的大雪天中,她挺直的瑶鼻上冒出了汗珠,粉红如桃花的粉脸儿也显得有些苍白了。 雪中的山野,依然是死寂的,她,已痴痴的等了近顿饭的工夫了,时间越长,她越觉得绝望更近。 美目开始向洞口移去,她坚定的自语道:“这一眼,虽能决定我的生死,-我却必须看看。” 随着加速的心跳,她,目光终于由洞口一寸一寸的向洞中推进去,直到那光芒由恐惧而散出异样的光芒停在目标上为止,她的目光共射进洞中有两丈。 那目标,就是依然血污满面,盘膝而坐的云天岳。 泪珠随着放下的心涌入眼帘,模糊了她的视线,好像生怕是幻景,她忙擦去泪水,他,仍在那里,如此三次,她才相信自己决没看错。 痴呆了似的站了良久,突然,她飞也似的扑进洞中,展开双臂直向云天岳搂去,是真情的奔放,她想亲亲这个为自己几乎丧失性命的俊逸少年。 就当她双臂快抱到云天岳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震人心弦的声音道:“凤姬,别动他,他正在行功。”声如狮吼,发人深省。 激动的心情一震,“凤姬”急忙煞住冲势,立时想到这附近还有第三者,红霞登时布满双颊,美目流转,偷偷的向洞中望去。 那声音又起自耳际,笑道:“别害羞,好好的看着他,明天此时,他当可醒转,你来了就没老夫的事了,个性他较强,心底却极善良,你可得让着他点,老夫走了。” “凤姬”此时已知说话之人不在洞中,急转娇躯望向洞外,只见数百丈外的对面山崖上飞起一点黑影,几个起落已消失于雪野里了。 美目感激的凝视着远处,“凤姬”喃喃自语道:“老前辈,凤姬今生永不忘你的大恩。”缓缓转过娇躯,美目重又盯在云天岳的脸上。 她,已知道他正在运功中,因此,她不担心他会知道自己正在看他。 轻移莲步,她小心的走到云天岳面前,轻轻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她,想替他理理散乱的头发,也想替他擦去睑上的血渍,但是,却不敢动手。 虽然,只是这样相对的枯坐着,她却丝毫也不觉得时间的存在,此时的心情与她在洞口时相比,真不知该怎么比法。 夜幕已笼罩了洞口,寒风拉出刺耳的锐啸,听到风声,她,突然想到他会冷,毫不犹疑的解下肩上的鹅黄色披风,她轻巧的起身替他盖在身上,然后走回原处坐下,将娇躯靠在干燥洁净的洞壁上。 就这样,她不合眼的守了他一夜。 昏暗的光线重又射进洞内,凤姬移眸向外望了望,雪已停了,但却仍是个阴天,风吹化了雪,又把水吹成冰,山色依然是冰冻、银白的。 已有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凤姬”觉得腹中有点饥饿,但却不敢离开。 正午一过,突然云开日现,雪受日晒,开始融化,洞口顶上开始滴水,天气格外的冷。 洞中地面较洞外稍高,不用担心溶化的雪水会流入洞内,“凤姬”的美眸重又转回到云天岳脸上。 那张沾满血渍的脸上,原先苍白如纸的未沾血部份此时已转红润,色调愈来愈浓,最后,竟变得赤红如血。 “凤姬”见状,本已松弛了的心弦突又紧张了起来,幸好时间并不太长,那血红的脸色便开始褪了,只是,褪的时间比变红时的速度慢得多。 时间在这等令人担心的气氛中消失,不知何时,日光重又被乌云遮住,洞内的光线又开始转暗! 云天岳的脸色渐渐转变为莹莹如玉的红润颜色,那种隐透晶莹的色泽,比地在五槐坡初见到他时更加令人心醉。 一个意念突然浮上凤姬心头,因此,此时的时辰与她昨天刚到时的时辰该差不多了,她望了仍然垂目端坐的云天岳一眼,暗忖道:“我何不躲起来,听听他初醒时心中所挂念的是些什么?”心念一动,立时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石洞深处坐了下来。 “凤姬”在那里坐约有顿饭工夫,突听云天岳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这叹息声与他在人前时的冷漠与强硬气全不对称,也许,这时他所表现的才是他内心中忧郁的真正表现。 好似并不知道这里还有第三者的存在,云天岳睁开神光如电的星目,凝视了洞外良久,才自语道:“‘天巧神’此时可能已远离中原了,云天岳一生受过两人的活命之恩,但却均无法补报,如果说人情是债,这两笔债云天岳只怕至死也偿还不清了。” 沉寂了一阵,云天岳又叹息了一声,自语道:“贾叔,熊飞此时不知已流落何方了,如果,他们知道我云天岳当时的一番苦心,唉,也许此刻我云天岳不会如此孤独。” “还有,那凤姬,不知有没有依言运功调息,如果她当时无法平静下来,‘回天丹’虽能助她打通生死玄关,也同样的能毁了她,那与我亲自毒害它又有什么差别,本是一番善意,却将转成仇恨,爱与恨,的确不易分别。” “凤姬”人在暗处,但闻言仍觉得面热心跳,她想出声招呼云天岳,却又胆怯而不敢出声。 云天岳缓缓站起身来,鹅黄色的披风从他肩上滑了下来,这时,他才发觉身上多了一件东西。 覆身拾起,云天岳略一检视,剑眉不由一锁,脱口道:“是女子的?”话落突然转身,似要走出洞外。 再不出声是不行了,“凤姬”站起身来,低声道:“那是我的。” 倏然转过身来,那速度快得骇人,以“凤姬”此时的功力竟也没看清楚他是怎么转的,好像他原本就是面向自己站着的,由那快速的动作看来,云天岳显然是吃了一惊。 洞道是直的,云天岳一转过身来,触目就看见了“凤姬”,又是一惊,云天岳脱口道:“是你?姑娘,你早先不下手,现在可失去机会了。”这话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该不该说。 “凤姬”闻言一怔,呆呆的凝视了云天岳许久,才幽幽的道:“你以为我是来杀你的?” 看看手中的披风,云天岳知道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淡淡的笑了笑,他道:“除此之外,云某实在想不出姑娘来此的目的?” “凤姬”一双美目紧盯着云天岳这:“你这话是出自内心的吗?”目光与语气同样的逼人。 避开它的目光,云天岳暗自思忖道:“她虽然可能是来谢我云天岳,但如果由我说出,那无疑是施恩图报之言了。” 念转至此,淡漠的道:“姑娘以为云某言不由心吗?” “凤姬”闻言紧逼着问道:“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言之由心吗?”说话间一双美眸依然凝注在云天岳脸上。 紧跟着这么一逼,云天岳更没有转弯的余地了,淡淡的一笑,道:“云某无求于人,用不着仰人鼻息,既靠自己,就用不着说口是心非之言。” 话出口才发觉不该在“凤姬”面前说出这些,因为“凤姬”曾接受过他的赠药。 “凤姬”闻言果然误会了云天岳话中的含意,粉脸一变,急声道:“云帮主之言有理,凤姬曾受过云帮主赠药复功之恩,可谓曾仰过你云帮主的鼻息,‘凤姬’此来就是谢恩。” 话声愈说愈激动,她不理会云天岳脸上的焦虑与不安,激动的道:“曾记得云帮主在众人之前,欲脱我‘凤姬’的衣裳,我凤姬虽非不知廉耻之人,但如果这样可报你云帮主的大恩的话,‘凤姬’我不在乎这些。” 话落随着粉脸上滚落的泪珠,她激动的解着衣服。 云天岳见状急得手足无措,连声叫道:“姑娘,姑娘你误会了。” 第一件鹅黄上衣抛落地上,“凤姬”对云天岳的话充耳不闻,继续动手解那件粉红色的中衣。 云天岳大急,沉声喝道:“快住手。” 中衣衣扣已然解开,“凤姬”仍不理睬云天岳的话。 眼看她双手抓着衣襟就要脱下中衣了,云天岳知道喝阻是没有用了,双足猛然一顿,飞身抢到“凤姬”面前,探手急如迅电般的抓住她的双腕,喝道:“住手,你把云某看成何等人了?” 娇叱一声,“凤姬”挥臂摔开云天岳的手,右掌向前一推,砰然一声,正打在云天岳胸上。 云天岳没有提防“凤姬”,又是在激动中下的手,劲道奇强,这一掌,直把云天岳震出五六尺远,“砰”的一声跌坐地上。 “凤姬”激动的情绪,被自己所造成的突变惊醒而平静了下来,粉脸登时变得苍白如纸,娇呼一声,飞身扑到云天岳身前,覆身抱住云天岳,泣声道:“我!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我怀了满怀热诚之心而来,只希望你能原谅我,只希望能在你身边多停一会,但是,但是,你的冷淡却令我心寒,心慌,我………我,现在该怎么说呢?”话落粉脸儿已伏在云天岳肩上,双肩不停的抽动着。 这当胸一掌,云天岳也吃了一惊,他相信自己才复元的内腑必然又要受伤,是以“凤姬”飞身扑来,他无暇闪避她。 但是,一运功,不由怔住了,只觉丹田内真力源源如泉,毫无受伤迹象,先是一楞,接着云天岳脸上浮出欣喜的笑意,自语道:“‘佛功’我已完全练成了,‘佛功’我已完全练成了。” 这些话,“凤姬”都没听到,此时的她,只相信自己又在两人间划下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了。 内心的欣喜,加上“凤姬”楚楚惹人爱怜的娇态,云天岳不由自主的抬起右手轻抚着她的秀发,低声道:“不要哭,你并没伤着我!” “凤姬”此时心乱如麻,依然没听到云天岳说了些什么。 由头上,云天岳把手移到她细嫩光滑的粉脸上,然后轻轻托起她的下颚,道:“我并没受伤,你急什么呀?” 也许是抬头的动作恢复了她些许意识,“凤姬”这次听清楚了,含泪的美眸在云天岳脸上扫了一阵,不能置信的摇摇头道:“你骗我!你骗我!” 云天岳清朗的笑了一声,左掌向洞外石壁一挥,只听轰的一声大响,接着石屑纷飞,几乎把洞口堵了起来,这等威力,连云天岳自己也没料到。 抬起玉手擦去珠泪,“凤姬”的美眸在云天岳脸上找寻了一阵,突然破啼为笑,玉臂一圈,搂住云天岳的颈项,两片娇笑灼热的樱辱也跟着印在云天岳嘴上,但随即又发觉失态,急忙把脸移开,垂下头去。 轻轻托起她的粉脸,云天岳轻声道:“你害羞了?” 轻“嗯”了一声,她摇脱云天岳的手,娇躯一斜,把脸儿贴在云天岳胸前。 低头看着那张带泪红晕的粉脸,云天岳轻轻的道:“你知道你一哭会多么使人心疼吗?我相信,任何人只要见到你一哭,再狠的心也会软下来。” 垂着眼帘,她娇羞的道:“也许你说的是真话,但那种令人生厌的怜悯,我不但不觉得可喜,反而觉得可厌,过去如此,现在也是,不过,现在有一件例外,我………我怕你的想法与看法与他们不一样!” 云天岳轻声道:“我也是人啊!” “凤姬”娇盘声:“-我总担心你与他们不同,因为!因为你会在我哭泣时抛下我,你…………你真的会疼我吗?” 没有再听到反应,“凤姬”的心跳又加速了,等了良久,终于她忍不住仰起了粉脸。 云天岳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是真的。” 话落笑道:“你终于自己把脸儿仰起来了。” “凤姬”这才明白为什么一直没听到他回答的原因,脸儿一红,娇声道:“你好坏。”话落并没有再垂下头去。 缓缓低下脸来,云天岳的双唇慢慢的压在那张微张着的樱桃小口上。 山野仍是那么寂静,四片火热的嘴唇印在一处,他们几乎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 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过去了,云天岳的嘴唇离开了那两片小唇,但却没离开那张迷人的脸儿。 默默的垂目领受看,“凤姬”心中企望着,企望的是这两天的惊涛骇浪所留在心中的痕迹,能在他的温存中冲洗干净。 移开嘴唇,云天岳轻轻的抚着那张迷人的脸儿,若有所思的道:“武林中人都知道你美,但却都怕你,武林后起之秀中,难道就没有一个………” 未等他说完,“凤姬”已抢先摇头截住道:“不要说了,天下美女无数,你为什么独对我凤姬这么爱怜,你能解释吗?” 云天岳道:“事实上,没有人能与你比。” “凤姬”把脸儿贴在云天岳脸上,柔声道:“这话应该是我说,因为,我看的人比你多!” 云天岳笑道:“你才几岁就卖起老来了?” “凤姬”调皮的笑道:“起码比你大。” 云天岳道:“不见得吧?我已二十了。” “凤姬”突然“格格”娇笑道:“我正好大你一岁,你以后可得叫我姊姊才对。” 云天岳笑道:“那我是二十二,你以后可得叫我哥哥才行。” “凤姬”笑容一敛,抬起头来正色的道:“我说的真的,莫非你………”她没有再说下去,幽怨的神情却代表了她下面要说的话。 一见她的神情,云天岳就知道她又多心了,轻轻在她粉颊上亲了一下道:“你又在想什么了?” 羞涩的低下头去,“凤姬”幽幽的道:“我………我总怕你会不喜欢我,自从与你相遇后,不知怎的,我觉得自己的自卫能力变得太多了,我心中一直有一种恐惧,我觉得,我需要你保护,爱怜!”说到后面,声音变得很低。 云天岳没有说话,双臂紧了紧,把她抱得更贴紧些,然后腾出右手,替她扣好中衣的扣子。 云天岳的手触到她的肌肤,她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她心中只有这个心底善良的少年人。 替她扣好中衣扣子,由于外衣距离在六七尺外,云天岳没有起身去拿。 “凤姬”芳心中的温暖促使她有些睡意,她轻轻的“嗯”了一声,有点娇弱的道:“你那些手下都准备到‘鹤岩’去等你,他们都很羞愧,你要不要去找他们。” 云天岳想了想,道:“现在不准备去。” “凤姬”一怔,道:“你仍在记恨他们?” 云天岳摇摇头,郑重的道:“他们做的并没有错,玉佛帮的帮规中确实有那一条,我此时所以不愿见他们的原因,是因为此时八方风云正向五台山聚会中,与我在一起,他们恐怕应付不了。” “凤姬”闻言安心的点点头,突然坐直了身子望着云天岳道:“我该可以与你在一起吧?” 云天岳凝视着地充满期望的粉脸,怜惜的轻叹了一声道:“我也希望你能与我在一起,但是………” 举起小手抚住云天岳的嘴,“凤姬”不让他再说下去,欣喜的笑着道:“够了,够了,其他的我不要听了。” 话落探手伸入中衣袖内,摸出那座白玉佛托在玉堂上,娇躯一斜,重又靠在云天岳怀抱中,道:“物归原主吧!现在,你仍然是玉佛帮主了。” 一见玉佛,云天岳星目由突然暴射出极冷的寒光,他缓慢的伸手把玉佛接入手中,自语似的道:“当‘它’在‘鹤岩’再重现于武林中人的眼中时,玉佛帮将以另一付面孔重现江湖了,除恶就是扬善,玉佛帮将不再对任何邪恶之人丝毫姑息。” 语声沉冷如冰,使人由心底生寒,下意识的向云天岳怀中靠了靠,“凤姬”娇怯的轻声道:“你要全杀了那些恶人?” 只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拍拍她的香肩,道:“或许你会觉得太狠,因为,你并不知当年玉佛帮被毁的事!” 她想坐直身子,但被云天岳拦住了,她轻声道:“你该告诉我吗?” 轻轻的替她压下那双开合间显得有些沉重的眼帘,云天岳道:“你疲倦了,我想你一定很久没有睡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睡吧!” 这几天几乎都是在惊涛骇浪中渡过的,“凤姬”的确疲倦了,她娇柔的点点头,没有再开眼,在云天岳温暖的怀抱中,没多久便沉沉的睡着了。 当日光透过晨霞照到栖霞洞口时,洞内传来一声轰然大响,响声中阻塞洞口的那堆碎石如轻烟般的飞散洞外,随后洞中走出了云天岳与凤姬。 云天岳衣服上仍沾着血迹,俊脸却已洗净,望着晴朗的天色,两人同时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走向崖边。 云天岳看看“凤姬”道:“你敢跳吗?” “凤姬”娇笑一声道:“怎么不敢,我跳给你看。”话落当真作势欲跳。 云天岳向崖下一望,突然俊脸一变,一把拉住“凤姬”道:“慢着,下面有人。” “凤姬”闻言一怔,美目自然的向崖下望去,解自又是一怔,脱口道:“那被围的人好像是‘神狐’贺延龄,他身边那个老婆婆是谁?怎么自己拿剑抵住胸口。” 云天岳闻言心头一动,脱口道:“贺延龄是谁?” “凤姬”江湖阅历多,毫不思索的道:“此人之父,人称‘狡狸’贺世聪,武功倒不高,但心机极多,精奇门之术,在黑道上,是各大门派皆欲争取之人,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消失于江湖,‘神狐’贺延龄是在其父失踪三十年才现江湖的,此人心智似乎尤在其父之上,出道不久,便激起各派的注意,但他却不受任何门派之请,据传说,他出道的目的是要找当年曾对其父施过大恩的人,可能是没有找到,昕以五年后便也相继消失于武林,却不知怎的会在这里?” 云天岳只记得贺世聪这个名字在脑海中好似留有很深的印象,但却记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留下的。 就在云天岳思索之际,岩下突然响起一个破锣似的声音笑道:“贺大嫂,人生一世,犹如过眼烟云,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却在这荒山僻野中过野人般的日子,何苦呢?” 原来那老婆婆是“神狐”之母。 只听那老婆婆冷笑一声道:“姓古的,自你恩当仇报,为虎作伥,灭了‘玉佛帮’后,世聪与你已义断情绝,你想游说小儿去助主子那条心就死了吧,老身武功虽不如你们,但短刀在手,自尽总来得及,老身一死,小儿决无助你们之理。” 只见在十二个汉子中的一个白发老者,笑道:“贺大嫂,我贺兄当年是把事想左了,‘玉佛帮’毁了我们的基业,虽说在我等重伤之际,曾经活我等之命,疗我等之伤,但那毁业之恨,我古某人却永志未忘。” 老婆婆冷笑道:“姓古的,你不用颠倒是非黑白,世聪才干远在尔等千倍之上,你与手下为达私欲,私通外帮,暗谋不规,先夫当年把你们当成人看待,而末提防,始遭尔等所算?当时若非‘玉佛帮’主路过相救,只怕我母子二人早已随先夫于地下三十多年了。” 老婆婆话声显得极其激动,冷冽的继续道:“先夫事后虽然明白了,但自身功力却已消失,欲图报复,也力不从心,这才远遁边疆,逃避尔等,先夫临去世之前,已知玉佛帮被灭之事,曾遗言小儿他年学成之后,必须全力相助云家后人,一报救父之恩,二雪生父之恨,小儿在江湖上查访了五年,才知云家有一后人被救于鹤岩,这才带同老身潜回五台山等候他。” 古姓老者闻言仍不死心的笑道:“贺大哥当年可把我兄弟们冤枉苦了,大嫂,你想想看,都是自己弟兄,我兄弟再狠,也不至于对他下手啊!” 老婆婆探手入怀,摸出一样东西,抖手打向古姓老者道:“姓古的,这是世聪身上拿下来的,你自己看看吧!” 古姓老者伸手接住,老脸突然一变,阴沉的脸色连变数变,突然大笑道:“大嫂,你错了,哈哈………这不是我的,还你吧!”话落右手突然向外一扬,一道寒光,挟着锐啸,直奔老婆婆胸口,其疾如电。 谁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偷袭一个全不会武功的老婆婆,等“神狐”发觉补救时,老婆婆已在一声惨哼声中跌倒雪地上了,胸口鲜血狂喷如泉。 星目中杀机一闪,云天岳一拉“凤姬”的玉手,无声无息的飘下二百多丈的高崖! 第四章 楚歌四起 被围的“神狐”贺廷龄这时正抱着脸色惨白如纸的母亲,嘴唇颤抖,双目血丝密布,惊骇的呼唤道:“娘………娘………你!你觉得怎么样了?” 那张脸正向着落下断岩的云天岳与“凤姬”,是以,他俩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这母子二人的神情。 由面孔推断,“神狐”贺延龄该有四十上下,一张长方形的白析面孔,两道剑眉,直鼻方口,留有五柳长髯,神态飘洒如道门中人,使人一见就会知道此人具有极高智力之人。 老婆婆举起颤抖的手臂,缓缓摸在儿子的脸上,吃力的道:“延龄,为娘的不行!你………你爹的遗训也就是为娘的遗训,你………你快逃吧,你与你爹一样,有智力而………无功力相………相助,因此,你………你需找到云家的后人,助他,至死不易主,记住,人………人需走………走正途。” “神狐”贺延龄虎目中滚下两串泪珠,激动的道:“娘,如今已到了这般地步了,孩儿就算能忍今日之辱,能吞今日之仇,也难逃出这批贼子之手,孩儿已下定决心了,能拾下一个,我们就赚一个。” 昏花的老眼向四周望了望,老婆婆绝望的叹了口气,恨声道:“皇天啊,皇天,你如真有眼,真公道,何以偏使行善的短命,作恶的延………年。” 激动的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老婆婆全身力气已全用尽,用颤抖的手抓住胸口的那支镖,猛然向外一拔,厉声喝道:“龄儿,收下它。” 话落血如喷泉般的直喷而出,溅了“神狐”一身一脸,在“神狐”沉痛嘶哑的呼叫声中,老婆婆含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失神的轻轻放下母亲的尸体,“神狐”以颤抖的手指替她合上不瞑目的双眼,然后,缓缓站了起来,木然的,一步一步的向古姓老者走去。 古姓老者自知武功远在“神狐”之上,见状毫无惧色的冷声道:“贺延龄,现在阻你入本帮的人已亡,你全自由了,这是………” 话未说完,双掌倏然递出,“砰然”一声大响,把飞身扑到的贺延龄震出七尺多远,跌坐于雪地上,狂笑一声,道:“哈哈………这是老夫要向你祝贺的!” 由雪地上翻身跃起,“神狐”厉吼一声,狞恶如厉鬼般的二度扑了上来,招式全无章法。 又是一声“砰然”大震,“神狐”二次被震回原地,嘴角上已溢出了鲜血。 挣扎着爬了起来,仍向古姓老者走来。 “凤姬”焦急的拉拉云天岳,但却没得到反应。 古姓老者阴沉的狞笑一声道:“贺小子,老夫实告诉你,云天岳,就是你们要找的云家的后人,这几天已现身江湖,因此本帮有令,任何人见到你,如不能说服你,就得取你首级回去,现在,老夫可能要走第二条路了。” 对古姓老者的话,“神狐”听如未闻,仍然一步一步的逼过来。 人在三十丈外,“凤姬”担心救应不及而伤了“神狐”,又拉了拉云天岳的手,除了觉得那手冰凉凉外,仍然没得到反应。 望着已逼到五尺之内的“神狐”,古姓老者狞声道:“小辈,在你死前,老夫再告诉你一件事,云天岳身负致命之伤,老夫此来,就是找他的尸体,现在,老夫可以送你到九泉下去找他了。” 话落平举的双掌突然向前一推,硬撞走到三尺之内的“神狐”。 “凤姬”见状大骇,惊叫一声道:“天岳,你………” 一回头,她身边那还有云天岳的影子,“凤姬”不由一怔。 就在这时,对面响起一声震耳巨响。 这次退下去的不是“神狐”,而是他对面的古姓老者,他退下去有七八尺,虽然没有像“神狐”那么惨,却也被震得气血翻腾,眼冒金星。 在“神狐”身侧,此时赫然站着面色狞冽的云天岳。 周围共有十二个人,但却没有一个人看清这少年人是从那里来的,一个个目瞪口呆,神情是既惊讶又愤怒。 对那些面孔,云天岳看也没看一眼,一把抓住仍要向前走的“神狐”的腕脉,沉声喝道:“贺兄,你此时求死不难,但双亲之仇留给谁报。”声音震人心弦,发人深思。 只有“仇”能唤回“神狐”的神智,他脸色一变,止住了脚步,嘶声道:“你是谁?” 云天岳沉声道:“在下就是你母子二人欲寻的人。” 这该是件大喜事,但却在大悲中出现,“神狐”呆呆的望着云天岳,木然的道:“你是云家的后人?”只问了这么一句,便不知再说什么了。 云天岳点点头道:“你先坐下来冷静一下,让云某来打发他们。” 古姓老者浮动的气血已然平复,飞身纵回原处,指着云天岳喝道:“小辈,你………你是谁,胆敢乘人不备前来偷袭!” 冷冽的狞笑一声,云天岳冷冷的道:“古漠风,你可知道云某为什么不伤你吗?” 古姓老者下撇的嘴唇一裂,一双金鱼眼狰狞的盯着云天岳道:“小子,因为你没那个本事?”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想错了,云某只是不想叫你死得那么痛快!” 古漠风轻蔑的呸了一声,道:“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杂种吗?哼哼,老夫告诉你,你是识时务的,快说出师承与名字来,如是识相的,说不定老夫还会留你一条狗命!” 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拿出一样东西,尊驾或许会认得。” 古漠风只道云天岳胆怯了,更加盛气凌人的道:“别噜苏,有什么标记快拿出来!” 左手缓缓探入怀中,突然向外一拉,手掌一伸,一尊晶莹洁白的白玉佛赫然托于掌上,狞声长笑道:“就是这个啊,哈哈………” 老脸突然一变,古漠风连退了两步,惊异的道:“你………你是………” 右手向袖内一缩,再伸出时,已握了一柄玉扇。 古漠风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脱口道:“你是云天岳?” 冷酷的点点头,云天岳紧盯着古漠风道:“姓古的,连本带利,你所欠的,今天都得付清!” 古漠风对云天岳的功力,只是听到传说而巳,虽没有把握胜他,却仗着人多势众,可以以多欺少,向四周扫了一眼,狂笑道:“哈哈………只要踏入武林,谁都得欠点债,谁也得应付人讨,至于怎么付法,云天岳,那得由胜者决定!” 云天岳冷漠的道:“云某此时已决定了!” 古漠风冷声道:“古某只相信事实。”话落向周围众人一挥手,其他十一个汉子也全围了上来。 对那些人看也没看一眼,云天岳冷漠的道:“这就是尊驾所依仗的吧?” 古漠风冷森森的阴声道:“如果你姓云的也有人,老夫也没有资格限制你用多少人。” 古漠风话声才落,身后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悦耳的娇音道:“小女子也算一份!” 本能的一回头,古漠风老脸立时惨然一变,怯怯的道:“碧瑶宫,凤姬!” 云天岳看看已走到场外的“凤姬”道:“凤姊,你不用参与了!” “凤姬”娇声道:“我知道一定没有我的份,只是这老东西的话太气人了。” 云天岳冷笑一声,道:“人在死前,总是要先得意一阵的。” 话落盯着古漠风道:“承驾放手干吧,‘凤姬’不参与我等的恩怨。” 古漠风提到喉头的心立时放了下去,生怕云天岳改变主意,脱口道:“咱们一言为定。” “凤姬”在场外接道:“本姑娘不但不参与,就是你们一旦不敌,如果有人能逃出来,凤姬也决不拦阻。” “凤姬”此言一出,十二个人那颗不安的心全都定了下来,虽然,传言中的云天岳武功不弱,但终究只是传说而未见过。 古漠风此时又恢复了原先的神气,冷声喝道:“云小辈,你动手吧!” 话落向众人一挥手,只听一片刀剑出鞘之声,每人手上已各了一柄兵器,白雪映着刀剑,寒光耀眼。 云天岳冷森的笑了一声,手中玉扇一挥,缓步走向古漠风,道:“姓古的,云某看还是你先动手好了,否则,你恐怕没有机会了!” 云天岳说话之际,身后七尺外的两个四十上下的汉子,已偷偷的走到“神狐”身后三尺左右处,云天岳话声才落,那两个汉子双刀猛然向前一伸,直刺“神狐”背后。 就在这时,对着栖霞洞的石崖上,突然响起一声震耳的沉喝道:“有老夫在此,谁敢偷袭…………” 震耳的声音才落,雪地上已响起两声惨号,两个偷袭的汉子已仰面跌卧雪地上,七孔流血而亡,在二人尸体之间,正站着云天岳。 这次众人都是全神贯注在云天岳身上的,但依然没有一个人看清他用的是什么身法。 一层恐怖的阴影,缓缓罩上众人心头。 崖上传来两声冷哼,声音好似极度不满,只听一个阴沉的声音道:“那小娃儿,你已触犯了老夫的大忌了!” 连看都没看一眼,云天岳冷然一笑,重又抬步向古漠风走去。 云天岳右脚才刚抬起,崖顶上突然冒起两声厉如鬼号的啸声,声音极其刺耳。 一闻啸声,“凤姬”粉脸立时骇然一变,暗道:“不好,莫非那两个恶魔也在这里!” 古漠风更加震惊,恐慌的抬头望着高空,道:“啊!是星、蛟二尊。” 古漠风此言一出,九个汉子跟着骇然大叫道:“星蛟二尊。” “星蛟二耸。” “……” 在众人惊骇的呼叫声中,两支长有二尺宽约五寸的盾形白片,已一左一右的落在云天岳身侧,左面的刻着一条赤红如血的蛟龙,右面的则刻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心。 左右看了一眼,云天岳冷漠的笑了笑,仍然盯着古漠风道:“姓古的,这些都与你我间的事无关。”话落大步向古漠风走去。 “神狐”贺延龄这段时间内神智已完全恢复,见状急上一步,阻住云天岳,道:“小主……” 云天岳闻言一怔,忙阻道:“不要这么叫!” “神狐”惨然一笑,道:“先父母临逝之前,遗言贺延龄要永忠于云家之后,如不准贺延龄如此称呼,那是嫌我身无一技之长可效劳了。” 云天岳笑道:“‘神狐’精熟奇门之术,学究天人,江湖各派皆欲得你,怎说无一技之长呢?云某的意思………” “神狐”截住云天岳的话道:“小主,你既无嫌我贺延龄之意,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入帮之事,等此间事了再议吧!” 话落不等云天岳开口,继续道:“栖霞洞对崖上的二人,是‘啖心兽’阴谷风与‘吸血蛟’冷荫清,此二人,邪恶无论,一个真啖人心,一个真吸人血,虽然邪恶,但武功却高不可测,据先父说,当年玉佛帮也不敢正对二人,是以………”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咱们用不着得罪他们是吗?” “神狐”贺延龄点头道:“在我们实力未充实之前树比强敌,延龄以为大可不必。” 这时,“凤姬”正好走到云天岳身侧,闻言忧郁的道:“我担心天岳服了万年参之事,这两个恶魔已知道了。” “神狐”贺延龄上下打量了“凤姬”一眼,突然脸上喜色一闪道:“姑娘可是碧瑶宫大宫主‘凤姬’?” “凤姬”点点头,道:“正是!” “神狐”贺延龄不知云天岳的武功底细,喜形于色的道:“小主既服过万年参,再加上宫主相助,今日或许能安然脱险,假使我没猜错,小主得参之事,此二人必然是知道了!” 就在这时,崖顶上传来一个险冷的声音道:“凤姬,你模样儿长得好,老夫二人不忍伤你,但是,哼哼,老夫的事,你最好别管。” 话落又吩咐道:“古小子,你带着你的人滚吧!” 如逢大赦,古漠风威风全失,恭身应道:“古漠风谨遵两位前辈法令!” 话落忙朝九人一挥手,道:“咱们走!” 云天岳剑眉一轩,冷森森的喝道:“古漠风,你人生的尽头就是今天,要走,云某希望你们运功准备着点,免得又说云某偷袭。” 崖上那阴冷的声音又道:“娃娃,老夫就不相信你能在我二人到达之前留下他们。” 话落沉声喝道:“古小子,有老夫在,你们只管放心走!”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高声道:“两位最好现身走近一点,否则云某真担心两位那两张尊容往那里放!” 本来古漠风一听有这两个大魔护驾,就要动身,那知人还未动,又听那阴冷的声音叫道:“古小子慢点,等老夫找几个见证人出来,让那娃娃看看老夫的脸有没有地方放?” 话落冷哼一声道:“如果你们自认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的话,既已到此,用不着再藏头露尾了!” 距云天岳等人约有三十丈远的谷地尽头石壁下,当先跃出三个人来,其中一人冷笑道:“五十步笑百步,两位前辈到此已非短时,现身却不是顿饭工夫,何以说别人藏头露尾呢?” 云天岳闻声转过身子,抬眼一望,这才发现三人竟是“三险”,那三张面孔与前时听见的假三险一般无二,是以他一眼便认出是他们。 崖上阴冷的声音桀傲的道:“你们三个在老夫面前,算不得一号人物,你们没有资恪与老夫对话!” “哈哈………阴老爷子今天的火气可不小啊,小徒三人不知自量,可真是,嘿嘿,自讨没趣。” 话落“三险”身后缓步走出一灰一黑两个白发老者。 似乎是,一种心理上的自然反应,“凤姬”一把抓住云天岳的手,急促的脱口道:“二凶!” 云天岳打量了二人一眼,只见黑衣老者骨瘦如柴,一张灰白老脸凹凸不平,状如蟹盖,全是骨头,白眉虬立,目露凶光,一看可知是个燥烈残暴之人。 灰衣老者,脸如淡金,倒八眉,细眯眼,薄唇长髯,一脸阴险。 “神狐”贺延龄一见又多了两个无人不避之如蛇蝎的老怪物,信心全失了,暗忖道:“怎么这批江湖少见的东西全来了呢?” 崖上那阴冷的声音比较缓和了一些,冷冷的道:“原来叶、谷二圣也来了,嘿嘿,兄弟方才的话可能是说急了点吧?” “二凶”重重的冷哼一声,没搭腔,黑衣老者目注对面道:“陶老怪,你不出来可是想等人再骂一次?” 峡谷出口的转弯处,立时爆出一声大笑,道:“哈哈………看来我‘双戟遮天’陶子爵是最后一个现身了?” 话落峡谷进口的正中间闪出一个年近八旬,秃顶白须,圆脸短眉的矮胖老者,背上斜插着两柄短戟。 “双戟遮天”陶子爵一现身,身后跟着涌出三十多个黑衣人,分成三层,第一层有四个,第二层是八个,其他的都在后面,层次显然是代表的身份。 “双戟遮天”陶子爵一现身,崖顶上那阴冷的声音立时道:“久闻你‘双戟遮天’陶老怪有了大事业了,老夫二人还以为你陶老怪是有了自己的大业了呢?却原来………哈哈………” “双戟遮天”冷冷的笑了一声,道:“阴老爷子,兄弟虽然受人驱使,但却口服心服,对那能驱使老夫的人,你们二人可是有点不大心服?” 一听“心服口服”四字,崖顶上的声音没敢再说什么,停了许久,才岔开话题,道:“这些不关老夫的事,老夫不愿多言,老夫请你等出来,只是要你等做个见证之人而已。” 一听连江湖上人见人惧的两个老怪物在背地里都没有勇气对五岳帮的领导人妄加批评,云天岳心上不由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时,只听“双戟遮天”不满的道:“拿老夫的手下作赌注,阴老爷子,你算盘打得可精啊。” 阴冷的声音道:“老夫保证那娃儿伤不了他们毫发,如有闪失,老夫赔你的。” “双戟遮天”盯着道:“拿什么赔?” 崖上的人好似动怒了,冷声道:“陶老怪,就拿我二人这两条命如何?” “双戟遮天”大笑一声道:“哈哈………言重了,两位请吧!”显然是接受了。 崖顶上那阴沉的声音冷冷的哼了一声,阴恻恻的道:“多承你陶老怪的情,他日如有机会,老夫必图一报。”话带恨意,入耳可知。 “神狐”贺延龄见今日强敌太多,心中已有了打算,他趁众人说话之际,在四尺方圆之内,堆起了许多雪丘,星棋罗布,看来乱无章法。 这时,崖顶边缘上已出现两个麻衣老者,距离虽然远在百丈之外,由下上望,云天岳仍可清析的看见那两张令人发毛的狞恶面孔。 左侧老者年约八十上下,白发披肩遮背,与腮下发黄的胡须混成一片,几乎盖住了整个面孔,天生的一双烂眼角,红红的一圈,再配上一双冷森凶恶的眸子,看起来既丑又脏。 右侧老者年龄与左侧那人不相上下,仪容也相差不多,面孔焦黄如腊,要不是那双眸子闪闪流露出残毒光芒,真与僵尸相差无几。 两人高立崖顶,似乎无意下来,右侧老者阴冷的盯着云天岳道:“娃娃,老夫听说你得了一件武林至宝可是真的?” “神狐”贺延龄脸色一凛,忙叫道:“小主,不可………” 云天岳摇头一笑,截住他的话,冷声笑道:“那是一株万年参,只可惜云某早已服下去了。” 崖上两个老者闻言同时大笑道:“哈哈………那没关系,现在你自身就是一件无价之宝了。” 话落左侧那老者望着陶子爵,道:“陶老怪,原来你们探来的消息是真的?” “双戟遮天”陶子爵冷笑一声,道:“本帮何时告诉你们什么消息了?” 右侧老者笑道:“这么说是我二人多疑了,我还以为是你们怕独力对付不了这小子,而故意散布谣言,以图借刀杀人呢?” 五岳帮确有此意图,但却无法承认,陶子爵冷冷的笑道:“你们两个可想得很周全啊!” 右侧老者冷言道:“好,真假估且不谈,大家既然不约而同的会聚于此,咱们各自的心事,彼此心照不宣,老夫二人别的不要,就要这娃娃的身子,各位可有什么意见?” “二凶”中的黑衣老者冷声道:“老夫二人不会吃人,不与你争人,但是………” 左侧老者冷声道:“但是什么?” 黑衣老者长笑一声道:“那娃娃的身外之物,老夫要定了!” “双戟遮天”此时也开声道:“老夫来得最晚,你们都已选好自己要的东西了,老夫就只好再退而求其三,要‘凤姬’与‘神狐’了。” 他们把三人当成了东西,未动手前就已分定了,只气得“凤姬”粉脸铁青。 云天岳除了星目中杀机如电外,俊脸上毫无表情,“神狐”仍在忙着堆雪丘,没理会这些。 只要他们不与自己争云天岳,崖上两个老者就放心了,左侧老者厉声喝道:“娃娃,咱们可要开始了?” 云天岳才要开腔,“神狐”贺延龄抢先道:“小主,目下强敌环伺,不可逞强,如果发觉不对,请小主与姑娘尽速跳进这些雪丘正中,延龄相信,短时间内他们破不了这座阵。”敢情这些雪丘围的是个阵图。 云天岳闻言,暗自欣喜,心说:“此人心思慎密,临敌先想好退路,若有此人在我帮中,今后出战,必能减少很多无谓伤亡。” 念转至此,点头一笑道:“很好,有你在本帮中,云天岳再无可虑之事,此时你身已受伤,你与凤姬就先进去吧!” “凤姬”闻言小嘴一呶,道:“你答应过人家的,临敌时,人家也在场嘛!” 云天岳正色道:“进去也没脱离现场啊,何况,你进去一方面可保护延龄,另一方面也可监视敌踪,不是更好吗?” “凤姬”一想,也觉得有理,但嘴上却不肯服输,娇声道:“都是你有理!”话落移步进入阵中。 “神狐”贺延龄虽然对云天岳一人对敌不放心,但自知功力太弱,留在外面只有分云天岳的心,而不能有所帮助,当下没有多说,也走了进去。 崖上二人好似已等得不耐烦了,右侧老者冷冷的喝道:“娃娃,你可是胆怯了?” 豪放的长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两位何不下来,走得近一些?” 右侧老者冷哼一声,道:“哼,娃娃,老夫觉得你还不配!” 云天岳有意先让两人把话说满,再使他们难堪,冷然一笑道:“两位真有那么大的把握吗?” 左侧老者怒声道:“小子,少废话!” 云天岳俊脸一寒,沉声道:“那两位就下令叫他们逃吧!” 右侧老者冷应一声道:“好!” 话落大喝道:“你们走!” 十个人,早已蓄满了功力,闻言呼啸一声,犹如雪球击石,四散外飞,没命的各自奔逃。 云天岳与崖上两个老者几乎是在同时,各自抢向十人,身形都快得如流星过空。 九声惨号与两声惊骇,震怒和震耳怒啸几乎响在同一个时间,混成杂乱的一片。 可怜九个汉子连五尺都没逃出,便一齐横尸就地了。 古漠风闻声肝胆俱裂,提足全身气力,没命的抬步向前急窜,但也只不过多跑出了两尺,右腕脉已被一道钢圈似的手扣住了。 恰在这时,两个老者已飞扑而至,老羞成怒的厉喝一声,两人四只手,弯曲如钩,直抓云天岳胸口,势急如骇电,指尖划出刺耳的锐啸声,此等功力,端的骇人声闻。 “凤姬”见状只急得杏眼圆睁,紧握着一双粉拳,娇呼道:“岳弟!” 古漠风正在这千钧一发中回过头来,一见是云天岳,不由骇得魂飞魄散,惊呼道:“云……天………岳。” 惊叫声才起,一个宠大的身子已如灯草般的被云天岳凭空提起,急挥出去。 紧跟着,又响起一声惨号,与两声狂笑,洁白的雪地上,洒下一大片鲜血。 “双凶”、“三险”与陶子爵,都看得目瞪口呆,对这个年不过二十上下的少年人,他们都没把他放在眼里,然而,眼前呈现的事实,却使他们无法不改变自己的观念。 于是,一层抹不掉的阴影蒙上各人心头。 他们,此时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此人留不得”,直觉告诉他们,此人会威胁他们的生存。 看看狂笑中的两个老者,灰衣老者冷冷的沉声道:“阴兄,谷兄,你们何不看看自己手上抓的是什么再笑?” 中途止住笑声,两人同时低下了头一看,全都愕住了,可能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扭转不过来,那种脸色,使人无法形容有多尴尬。 一抖手,把双腿已去的古漠风抛入阵中,云天岳沉声道:“延龄,此人交给你处理了。” “砰”的一声,古漠风残缺的身子正好落在“神狐”的脚前,一抬脚踏住他的胸口,“神狐”阴森森的道:“姓古的,你的报应到了。” 话落探手入袖,摸出两根长达一尺的银针,俯身冷酷的盯着古漠风道:“姓古的,这两根针可以护住你的心脉,不至在短时间毙命,你欠我的血债太多,因此,我要你流尽最后一滴血。”话落连按两下,两根银针已全刺进古漠风胸中。 痛苦、恐怖的望着“神狐”,古漠风哀求道:“贺延龄,我………我虽作恶多端,罪难免死,但………但我在名份上,总………总是你的长………” “神狐”贺延龄冷酷的笑了一声道:“古漠风,那些废话你不用说了,贺廷龄心如坚石,你说了也是白费。”话落目注阵外,不再理会他的乞求。 抖手各把手中的一条人腿摔出去老远,红眼老者紧盯着云天岳,切齿怒吼道:“好小辈,老夫一时大意,被你这小辈所算,今天老夫要不生挖出你的心,就不叫‘啖心兽’阴谷风。” 云天岳豪放的朗声长笑道:“哈哈………尊驾不用在云某面前发狠,云某倒要看看你们这两张丑脸在临死前往那里放。” “啖心兽”阴谷风蛮不讲理的道:“那只能怪他们自己学艺不精,那敢怪谁?” “双戟遮天”陶子爵闻言不满的沉声道:“两位在武林中也该算得上是提得起,放得下的人,怎么如此出尔反尔,不怕武林同道耻笑吗?” “吸血蛟”谷荫清怪眼一翻,倏然转身冷喝道:“陶子爵,不服气你就过来!” “双戟遮天”陶子爵精目中寒光大炽,似要发作,但念头一转,又忍了下来,冷笑一声道:“老夫要找的人不是两位,用不着斗狠,不过,老夫相信两位对武林同道必然有个清白的交待。” 对面灰衣老者闻言大笑道:“对对,老夫也这么想,不过,算来算去,你陶老怪还是没吃亏。” “双戟遮天”陶子爵冷笑道:“谷兄此话怎讲?” 灰衣老者大笑道:“陶老怪,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玉佛帮一现武林,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五岳帮,若是他们两个先收拾下云天岳,五岳帮不费一兵一卒,就永绝了大患,怎能说不占便宜呢?” 心计被“双凶”点破,“双戟遮天”陶子爵心中暗恨不已,但又不好发作,冷笑一声道:“谷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灰衣人大笑道:“老夫的意思很明显,你陶老怪何必多问,等他们间的事了之后,咱们再谈如何?” 对阴、谷二人能否胜得云天岳,“双戟遮天”陶子爵已发生怀疑,心说:“与其让云天岳各个击破,不如此时联手好些。” 心念转动之间,冷笑道:“两位以为五岳帮的实力较之你师徒五人如何?” “神狐”一闻此话,脸色立时一变,侧睑望着“凤姬”道:“姑娘,局势越来对我们越不利,陶老贼可能想联合他们围攻云帮主!” “凤姬”也正担心这一点,焦急的道:“你看该怎么办?” “神狐”毫不思索的道:“先下手收拾了眼前两个,再设法对付那些人,这叫做各个击破。” “凤姬”觉得有理,轻移莲步,就要去告诉云天岳,但只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皱着黛眉,道:“他可能不肯那么做。” “神狐”虽与云天岳相处没多久,但已看出云天岳是个外和内刚之人,点点头,道:“我也这么想,但目下却只有这条路可走啊!” “凤姬”不安的道:“他真的敌不过他们吗?” “神狐”道:“姑娘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吗?” “凤姬”道:“我知道,但他已练成佛功了啊!” “神狐”脸上喜色一闪,脱口道:“你是说百年以前的那个奇人留下的武学中的那种佛功?” “凤姬”点点头,道:“是啊!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练成了?因为,我从来没见他用过。” “神狐”心中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心说:“天禅僧当年以七分火候的佛功,尚且收拾不了这两个东西,事隔三十年,这两个恶魔的功力岂有不增之理,万一小主功力尚不及天禅,那………他。”不敢再想那跟着会发生的后果了。 灰衣老者冷笑一声道:“若论五岳帮的实力,确实超过我师徒五人许多,陶老怪的意思…………”他不再说下去了。 “双戟遮天”陶子爵冷笑一声道:“我五岳帮虽然雄振中原,但却从来未过问你们进出之事,如换了别人,哼哼………” 灰衣老者冷声笑道:“这个老夫也曾考虑过,不过,我师徒五人此时的境遇可与别人不同,考虑这些,老夫以为太早了些。” “吸血蛟”谷荫清知道他所指的“别人”是谁,腊黄睑上怒气更炽,厉笑一声,道:“哈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能使别人心寒心惧,老夫二人却不在意,因此,用不着与任何人合作。” 话落盯着云天岳道:“小辈,听说你身怀武林旷古奇学,佛功魔影?” 云天岳冷漠的一笑道:“尊驾没有听错?” “吸血蛟”阴恻恻的道:“过去也曾有过一个身怀此种功力的人来找我二人,但是……” 云天岳毫无表情的冷声道:“那人算起来该是云某的师兄,当时他没收拾下两位,是吗?” 云天岳俊脸上的冷静,使阴,谷二人心中发慌,暗忖道:“这小辈的功力难道会高过天禅不成?” “啖心兽”阴谷风熳声道:“小子,你很镇定,但是,现在镇定与事无补,小子,老夫要收拾你了!” 俊脸上虽然毫无表情,心中暗自早已有了准备,这两人的底细,他曾听天禅说过,是以一点也不敢大意。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何不动手?” “啖心兽”冷喝道:“胡说,你配老夫先动手吗?” 云天岳轻蔑的笑了笑道:“云某先动手本无不可,但是,云某怕你承受不起云某的掌力。” “啖心兽”闻言气得破口大骂道:“好小辈,小杂种,老夫今天不生嚼了你的心,就不姓阴。” 白发无风自动,丑脸狰狞得骇人。 云天岳左掌缓缓举了起来,冷森森的道:“那你就接云某一掌试试吧!” 末尾才一脱口,左掌倏然推出,一股推山移岳的无形压力,随着他推出的手掌,迅捷的压了过来。 骂尽管骂,“啖心兽”暗中却早已提足了功力,见状大吼一声道:“给老夫躺下。”掌在声前,已推了出去。 轰的一声大响,地上积雪激射起十丈多高,状如一条通天玉柱,地上也多了一个五六尺方圆的大坑。 云天岳左肩幌了一幌,心头暗自一震,而“啖心兽”自己却退了两步,双臂无力的垂了下去。 惊,骇,羞,怒,千头万绪一齐涌上心头,深吸一口冷气,压下浮动的气血,“啖心兽”疯狂了似的厉叫一声,聚满全身功力,双掌猛烈向上一抬,双足一点地面,掌身合一,飞身冲向云天岳道:“你也接老夫一掌!” 仍然只用单掌云天岳冷哼一声,左掌再度递出。 又是一声震天价的大响,地上又多了一个比先前更大的雪坑,第一段雪柱尚未散尽,第二根又已冲天而起,比先前的更高。 飞雪弥漫中,云天岳左肩依然只幌了一幌,这使人无法估计他的功力到底有多深。 “啖心兽”的情形可就完全不同了,飞射出的速度固然快,回来的也不慢,双足着地,仍不由自主的连退了三步,双臂早已垂下,一张老脸煞白如纸。 本希望这一掌能击毙云天岳,就算不能如愿,起码也将他打退几步,挽回点面子,哪知事与愿违,吃亏的仍是自己。 几乎气疯了“啖心兽”目中血丝如织,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喝道:“小辈,不是你就是我。”话落强抬起双臂,就要三次出手。 看出情况不对,“吸血蛟”一把拉住“啖心兽”,铁青着脸喝道:“大哥,冷静点!” 一甩没用脱“吸血蛟”的手,“啖心兽”怒喝道:“老二,放手。” “吸血蛟”沉声怒喝道:“大哥,君子报仇十年,你急什么!” 冲动的情绪已渐渐平复下来,“啖心兽”余怒未息的喘息着道:“老二,我们决不能栽在这小辈手中。” “吸血蛟”点点头道:“当然,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啖心兽”沉声道:“不碍事。” “双凶”中的黑衣老者,神情充满不安的看着灰衣老者,灰衣老者也以同样的目光望着他,对望许久,突然同声道:“想不到这小子会有这等功力。”两人想的一样,说的也一样。 “双戟遮天”陶子爵怔怔的盯着场中的云天岳,喃喃自语道:“此人不除,五岳帮将永无安宁之日,玉佛帮发源于五台山,我得回去禀报今日所见,重新布署一番,看来‘鹤岩’之会,此人对本帮的威胁力决不下于四方会聚而来的群雄。” “神狐”贺延龄脸上的紧张神色消失了许多,目注云天岳道:“没想到小主会有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深厚功力,看样子,他比当年的‘天禅大师’要………唉!” 没听到下文,“凤姬”扭头急声问道:“比那天禅大师怎样啊?” “神狐”贺延龄正色道:“要高出许多,唉,真是各有天赋。” “凤姬”笑了,那笑容是发自内心深处的,那笑容格外的天真,娇美。 为了让点时间给“啖心兽”调息,“吸血蛟”目注云天岳冷声道:“云小辈,你把他们都叫出来吧,作一次解决,免得麻烦。” 闻言知意,云天岳冷冷的道:“两位要联手,云某并不反对,但却用不着往自己脸上贴金。” “吸血蛟”冷声道:“你们共有三个。” 云天岳冷冷一笑道:“云某却认为只要云某一个就够了!” “吸血蛟”故示大方的冷声道:“这是赌命,老夫劝你多考虑考虑?” 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自信已操了胜算。” 这时“啖心兽”已调息完毕,怒喝道:“那咱们试试吧!”话落就要出手。 “吸血蛟”冷静的沉声道:“慢着,云小辈,你用什么兵刃,拿出来吧,老夫以为用兵刃解决比较快。” 扬扬右手中的玉扇,云天岳冷漠的道:“云某用的就是这个!” 没再多说,“吸血蛟”探手在宽大的袍袖中一摸一拉,抖出一条蛟骨长鞭,每节鞭环上都有两根向内弯曲的倒刺,触目可知,是件歹毒无比的兵器。 “啖心兽”又探手袍中,拉出一条钢练软索枪,枪头上也装有倒刺。 这两件都属长兵器,如碰到会使的人,正是短兵器的克星。 “双凶”又对望了一眼,黑衣老者道:“姓云的那小子要吃亏了。” 灰衣人不以为然的摇头道:“兵器一分短,一分险,‘佛魔尊者’当年既然能凭此扇横扫天下未逢敌手,必非偶然。” 黑衣人笑道:“别忘了当年天禅老光头也是用的那把扇子,但却依然治不了他们。” 灰衣人郑重的道:“当年天禅的功力,只怕不如此人。” 黑衣人道:“当年这两个老东西的武功也不如现在啊!” 灰衣人笑道:“这样争下去,决无结果,我们却看清事实就是了!” 黑衣老者道:“看就看,我认定了他俩一定胜。” 灰衣人正色道:“我也希望他们能胜,但愿你能料对。” “啖心兽”与“吸血蛟”这时已分开了,相距约有五尺左右,一左一右,站在云天岳两侧。 云天岳平静的立在原位没动,冷漠的道:“两位动吧!” “啖心兽”前次吃了一次亏,这次不敢再托大,暴喝一声道:“那小辈你接招吧!” “软柄枪”一式毒蟒出洞,疾如奔电般的刺向云天岳左腋,鞭出毫无声息,虽然只是一招最普通的招式,在他手中使出,那威力就大得骇人。 一见招式,云天岳就知此人惯用这种兵器,当下不敢大意,右手玉扇,斜刺里一挥,“拦星截斗”,迅捷的点向枪尖。 “啖心兽”之所以出这种最普通的招式,就是要诱云天岳轻移目标,好让“吸血蛟”下手。 云天岳右手一动,“吸血蛟”蓄势以待的长鞭一招“飞瀑流泉”攻向云天岳右侧,鞭影弥漫一片,鞭尖化成万点,布满了云天岳右侧每一寸地方,声势之大,动人心魄。 云天岳见状心头一震,右手玉扇才欲变招,“啖心兽”已大喝一声,先他而动,招化“银河倒泻”,变刺为点,无数枪尖封住了云天岳整个左侧,威力不亚于“吸血蛟”。 云天岳见状一骇,双足猛然一点地面,身子激射而起,堪堪躲过了两边齐来的挟击。 阴,谷二人,正希望他如此,见状齐声狂笑道:“小辈,你的末日到了。”喝声中招式同时改变,一上一下,封住了云天岳进退之路。 冷冷的哼了一声,云天岳星眸中杀机一闪,凌空的身子突然一阵急旋,玉扇就在急旋中展了开来,片片扇影,封住了他整个身子,扇面上,一尊尊的佛像清晰可数。 无数枪尖,鞭尖,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全点到了扇上,但在离扇数寸处便已滑落。 这景象,在远处旁观者看不出来,乍看下,好像云天岳扇上已被点了多下了,但当局的阴、谷二人,心中却生出了寒意,这景象,与他们当年对付“天禅”时完全不同。 云天岳本是心急之下的自救行动,却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事,心中暗自一喜,暗道:“佛功我已练成了。” 这些动作,当时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此时云天岳已重落回地面。 既知佛功已成,云天岳心头立时定了下来,拍的一声合起玉扇,准备赤子应敌,试试此功的威力。 阴,谷二人,一见云天岳安然落地,心中又惊又怒,厉喝声中,全力扑了上来,鞭枪齐出,围成一片光幕,将云天岳罩入其中。 云天岳只在其中闪避,并不回招,有时眼看枪尖已刺到身上,但近身不到一寸处,便自动滑了开去,好似遇到了一层光滑无比的气墙。 “凤姬”见状急得心如鹿撞,跳着小脚道:“是怎么了,是怎么了嘛?他,他怎么不回手啊?” “神狐”开头见云天岳合扇不攻敌,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但他经验较多,人也慎密,静静的沉住气看了一阵,转对“凤姬”道:“姑娘,你能看清他们的动作吗?” “凤姬”无暇旁顾,埋怨的道:“你看,你看,多险啊!哎呀,真急死人了,他,他是怎么了嘛!”声音急得好像要哭了。 “神狐”闻言沉声道:“姑娘,不要急,你………” “凤姬”此时整颗心都系在云天岳身上,无暇考虑,脱口道:“我怎么能不急呢?他受了伤,我怎么办呢?” “神狐”沉声道:“姑娘,我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你细看看,他们为什么刺不到他?” “凤姬”聪慧无比,只因关心者乱,她才没考虑到这一层,闻言芳心一动,细看了一阵,奇怪似的自语道:“奇怪,枪尖为什么一到他身边一寸左右处就滑开去了呢?” “神狐”闻言一怔,自语道:“滑开去?滑开………佛功魔………啊!” “啊”声一落,一脸紧张焦虑之色登时一扫而空,笑着朝“凤姬”道:“恭喜姑娘了!” “凤姬”没有转脸,随口道:“有什么可恭喜的?急都快急死人了。” “神狐”欣喜的道:“云天岳佛功已练成,那枪、鞭所以近不得身,就是佛功之力呀!” 倏然转过娇妪,“凤姬”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神狐”正色道:“论武术,贺延龄样样不如人,-见闻方面却颇知些许,佛功原是佛门的一种至上心法,练成之后,遇险即能自然发挥出一种气功,清除侵害之力,但佛门戒杀,所以此功只能自卫,不能攻敌,当年佛魔尊者就是为了补佛功之不足,而花了近五十年的工夫创了一种威力无伦的武功,以佛功护身,以自创武功制敌,因此而被驱出佛门,而得了个魔字。” “凤姬”闻言大喜,忘形的娇笑一声道:“他好坏,也不早说一声,几乎把人家急………”话未说完,突然发觉不对,娇靥一红,截住了底下要说的话。 “神狐”一时心中高兴,笑道:“也只有我们小主能配得上姑娘啊!” “凤姬”心里一甜,粉脸一红,佯怒道:“不跟你说了。”话落倏然轻转过娇躯,细看云天岳应敌的身法。 黑衣老者此时好像还没有发现事情有什么不对,转脸望着灰衣老者道:“怎么样?我说云天岳必败你不信?” 这时,阴、谷二人已政了三百多招了,两人脸上已见汗珠了。 灰衣老者摇摇头,道:“老大,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黑衣老者道:“云天岳已处在被动地位了,还有什么不对的?就是你多心。” 灰衣老者道:“他一直没出手?” 黑衣老者笑道:“哈!那有什么可疑的,在长鞭围攻下,他以一柄短短的玉扇相对,就算出招,又有什么用?” 灰衣老者凝重的道:“大哥说的确实有可能,但我担心另一个可能的情形。” 黑衣老者心头一动,道:“什么可能的情形?” 凝重的思考了一阵,灰衣老者缓慢而沉重的道:“云天岳已把佛功练到不知不觉中即能发挥的至高境界了!” 黑衣老者一直没想到这一点,闻言心头一动,脱口道:“佛功,至高境界,不可能,决不可能,当年佛魔尊者练成此功时已有七十岁了。” 灰衣老者不安的道:“此人根骨佳绝,又得了一株万年参,当年佛魔尊者并没有药物相助?” 灰衣老者越分析,黑衣老者越担心,忍不住脱口怒道:“老二,你是怎么了,老长那小子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灰衣老者凝重的道:“老大,我们得相信事实啊!但愿我们的想法全是错误的。” 就在这时,突听“三险”中的“万里腥风”脱口叫道:“师傅,啖心兽的枪尖被姓云的小子抓住了。” “双凶”同时心头一凛,急忙凝目望去,果见云天岳左手正抓住“啖心兽”的枪尖,两人争持不下。 这时,只听“吸血蛟”大喝道:“还有老夫呢?” “蛟骨鞭”一式“月夜泛潮”以雷霆万钩之势攻向云天岳。 云天岳见招一回头,右手玉扇一招“蕉叶迎风”封住了“吸血蛟”的攻势。 就在这一攻一截之间,“啖心兽”突然弃鞭飞身而上,一把扣住了云天岳的腕脉。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出乎周围众人意料之外,就是阴、谷二人也觉得意外。 “凤姬”焦急的瞪着目瞪口呆的“神狐”,颤声道:“你!你!你骗我。” 那黑衣老者大笑一声,望着诧异的灰衣老者道:“怎么说?老二?” “双戟遮天”陶子爵这时也暗自喜形于色。 “啖心兽”狞恶的盯着云天岳,道:“云小辈,你!你哈哈………!你猜老夫要怎么整你?哈哈………” 毫无惊惧的笑了笑,云天岳道:“阴谷风,你相信自己真的胜了吗?” “啖心兽”怔仲的瞪了云天岳一阵,狂笑道:“哈哈………莫非是你胜了老夫了不成?”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姓阴的,你说对了。” “吸血蛟”狰狞的笑道:“娃娃!你仍然很镇定。” 云天岳冷漠的道:“事实上云某没有什么可恐惧的!”话落突然转向“啖心兽”道:“姓阴的,你何不用点力看看?” “啖心兽”狂笑一声道:“老夫担心你承受不了啊!哈哈!” 云天岳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你可不低头看看你那双鸟爪抓住了云某没有?” “神狐”与“凤姬”闻言当先低头一看,一颗提到胸口的心应时又放了下来,“神狐”深深的喘了两口大气,暗笑道:“姑娘,咱们与他一样,被小主整惨了!” “凤姬”破啼为笑的笑靥上仍挂着泪珠,恨声道:“等下我不理他了。”一派天真少女撒娇的语气。 “神狐”暗自摇摇头,忖道:“总是那么说,等下事了之后,恐怕第一个抢到他身边的就是你!” 怀疑的盯了云天岳一阵,“啖心兽”慢慢低下视线,触目只见自己五指仍距云天岳的腕脉有一寸远,心头骇然一震,忙用力抓下来,但却丝毫无法接近。 “吸血蛟”见状惊骇的脱口叫道:“啊!佛功!” 黑衣老者老脸一变,也跟着脱口叫道:“佛功!” 灰衣老者沉重的叹息一声道:“老大,今后此人不除,你我要再游中原就要大费周折了。” 黑衣老者砰的一掌,把雪地打了个大洞,狠声道:“难道咱们就这么藏起来不成?” 灰衣老者阴冷的笑了笑,道:“藏倒可以藏,不过,要除此人不得不费一番手脚。” 黑衣老者道:“你是说与他拚?” 摇摇头,灰衣老者道:“拚,咱们不是他的敌手,但咱们可以借别人之力除他。” 黑衣老者道:“与五岳帮合作!” 依然摇摇头,灰衣老者道:“与他们合作,我们占不到便宜,我是指的雄踞苗疆的那个人。” 黑衣老者闻言,眸子中精光一闪,脱口道:“南霸天?” 话落又摇摇头道:“南霸天称雄苗疆,独霸一方,他与北霸天有誓言在先,谁也不入中原,谁能说动他呢?” 灰衣老者笑道:“凤姬,灵燕,美艳之名,传遍宇内,南霸天虽然不会为声色而违约,但他那个宝贝儿子,却是此中饿鬼,凤姬,灵燕一向不分,凤姬既已心属于云天岳,灵燕亦不会例外,那时,他一入中原,必找云天岳,杀了小的,还怕老的不来吗?” “哈,对对对,南霸天一来,北霸天也一定来,那时可就有好戏瞧了,咱们这就走吧?” 灰衣老者道:“不必那么急,咱们先看看这里怎么收场再说。” 这时,“啖心兽”几乎已用尽了全身力气,-却依然无法减少那一寸的距离。 冷冽的笑了笑,云天岳道:“阴谷风,现在你要走只怕也走不了了!” 缓缓抓紧了手中的“蛟骨鞭”,“吸血蛟”谷荫清准备二次偷袭了,他认为只有这么做,老大才有脱身的机会。 “啖心兽”心知自己无法控制云天岳了,暗自把功力运分大掌上。 偷偷的递了个眼色,“吸血蛟”突然大喝一声,道:“小子,躺下来!”话声一落,“蛟骨鞭”已出招,“狂风飘雪”全力攻向云天岳。 云天岳冷笑一声,右手玉扇一展,“群燕迎春”一闪扫了出去。 就在云天岳右手一动的瞬间,“啖心兽”一声不响的一招右掌,才待拍出,突觉右腕脉一紧,全身功力尽失。 嗤嗤连声脆响,“蛟骨鞭”反本归元,被切成片片,散落一地。 电光石火般的变化,再度消失,当“吸血蛟”发现老大已落入云天岳手中时,立时呆住了。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望定“啖心兽”道:“食人心,喝人血,世间至狠至毒之辈,以你二人为最,今天你既落入云某之手,可真是作恶的日子已到了尽头了。” “啖心兽”现身时的威风尽失,望着云天岳道:“云帮主,老夫与你有何仇何恨,你!你一定要取老夫性命?” 云天岳冷笑一声道:“尊驾来时说了些什么还记得吗?” “啖心兽”强辞夺理的道:“老夫并没有真的杀了你啊!” 云天岳朗笑一声道:“那也是理由吗?” 话落俊脸突然一寒,冷酷的笑了笑道:“阴谷风,云某既已决定了收拾你,你就别再想之求活命了,何不放硬朗些,你不是也自认为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吗?” 一见软求不行,“啖心兽”阴谷风,丑脸立时一变,厉声道:“云天岳,你如敢杀老夫,武林内你就别想站得住脚,今后,自会有人来寻你。” 云天岳点头一笑道:“这才像话!” “吸血蛟”摔掉手中鞭柄道:“云天岳,你如敢杀他,老夫发誓必把北霸天请进中原。” 星目中寒光一闪,云天岳豪声道:“尊驾请谁来都可以,本来云某不打算放你,尊驾既然声明要请寻云某之人,云某若不放你,倒显得小气了!” 话落右手玉扇突然一展,以快得令人眼花的速度闪了几闪,在“啖心兽”一声惨号声中,重又合了起来。 头、身、四肢共分成了六块,“啖心兽”纵横一世,就这么四分五裂的曝尸雪地上了。 向地上看了一眼,“吸血蛟”阴毒的盯着云天岳道:“只要老夫不死,我叫你玉佛帮永无宁日。”话落厉啸一声,转身飞驰出谷而去。 “双戟遮天”陶子爵没有拦阻他,因为,他需要更多的人来对付云天岳,以减少“五岳帮”人力的消耗。 飞身纵到云天岳身侧,“凤姬”亲切的拉着他的手,娇声道:“累不累?” 云天岳淡淡一笑,摇摇头,道:“你脸上汗珠还有,大概你比我更累吧?” “凤姬”小嘴一翘道:“都是你,你用佛功对付他们,也不早告诉人家一声,把人家都快担心死了。” 云天岳笑道:“你看我那时有空说话吗?” “凤姬”不讲理的道:“那人家不管嘛!” “神狐”望望两人,暗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他?” “双戟遮天”陶子爵是奉命擒拿云天岳而来,虽然明知自己决非云天岳之敌,但在未奉召回命令之前,却不敢就此退回去,望着对面的“二凶”“三险”师徒五人道:“现在事情已告一段落,五位有何打算?” 灰衣老者冷冷的道:“陶老怪,我师徒五人尚有要事待办,咱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双戟遮天”陶子爵眸子一转,大笑道:“五位可是怕蹈覆辙?” 灰衣老者大笑道:“陶子爵,你我心思,彼此明白,老夫是请将、激将都不接受,请!”话落五条人影相继消失于雪地中。 “双戟遮天”陶子爵一时间不由呆在当地!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冷声道:“姓陶的,现在轮到我们了!” 既不能退,“双戟遮天”只得强提勇气,故做豪爽的大笑一声,道:“哈哈………姓云的,本座找你多时了,总算上天不负苦心人,老夫找到你了。” 云天岳冷笑道:“你过来还是云某过去?” 没想到云天岳会使他连拖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双戟遮天”冷冷一笑道:“老夫特为抓你而来,当然是老夫过去。”话落便硬着头皮起步向云天岳走去。 就在这时,崖上传来一声长啸,啸声一落,一个宏亮的声音道:“北岳堂主退下。” 如逢大赦,“双戟遮天”恭身应道:“本堂谨遵五老召令。” 话落转身朝手下一挥手,道:“退下!” 这些人对云天岳已生畏怯之心,闻言急忙转身,转瞬间便已消失于谷口转角处。 众人退尽之后,崖上又响起那宏亮的声音,冷森森的道:“云天岳,玉佛帮兴起于五台,也将灭绝于五台,老夫看你能逃出本帮的掌握不?”群山回声,使人难辨发话人的准确方位。 云天岳冷笑道:“玉佛帮起于五台,将安于五台,尊驾在事实未证明前,只怕说得太早了!” 崖上只传来一声阴森的冷哼,没有再说话。 “凤姬”粉脸上显出不安之色,轻声对云天岳道:“我们一定在他们监视下了。” 云天岳点点头道:“你害怕吗?” 娇羞的咬咬下唇,“凤姬”轻“嗯”一声,道:“我有点紧张。” 看看那张爱人的脸儿,云天岳道:“你现在生死玄关已通,武林中只怕已少有敌手,在过去你玄关未通之前,武林中尚且怕你,现在还担心什么?” 不敢与云天岳的目光相对“凤姬”低声道:“不知怎的,与你在一起,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一点武功也不会似的。” 拍拍她的香肩,云天岳道:“信心要靠自己建立?” “凤姬”肯定的道:“我要你给我建立。”话落突然抬头盯着云天岳明亮的星眸。 星目中闪射着真挚的光芒,云天岳坚定的道:“那么就相信我的话!” 轻轻“嗯”了一声,要不是有“神狐”在场,“凤姬”真想倾入云人岳怀下。 其实,她这时就是真的倒在云天岳怀中,“神狐”贺延龄也看不到的,因为,这时他正默默的呆立在他母亲的尸体旁。 云天岳拉着“凤姬”缓步走到那老婆婆的尸体旁边,沉重的道:“廷龄,人生无不散的宴席,令堂既已仙去,哀伤无益,入士为安,还是先葬了死者吧!你的意思欲把令堂葬于何处?” 擦去脸上的泪,“神狐”贺延龄道:“家母生前所念念不忘的是寻找小主,廷龄欲在亡母尸前入帮,以安亡母在天之灵,尚乞小主恩准。” 云天岳脸现难色,默默无语。 “神狐”见状以为帮中无位可安插,忙道:“延龄只求入帮,身为小卒也是心愿。” 云天岳正色道:“延龄不要误会,玉佛帮正在复帮之际,尚未正式开坛,是以,目下本帮只能算有名而无实,也罢,我就先收你吧!” 话落就地堆起一个三尺多高的雪台,把玉佛供在上面,然后“神狐”跪于台前,云天岳凝重的道:“历代祖师在天之灵共鉴,玉佛帮第三代掌门云天岳,今日收贺延龄为帮中弟子,执掌‘佛智堂’,总理本帮对外对内诸项策略。伏拜祖师在天之灵明鉴。” “神狐”贺延龄先应下重誓,然后叩头拜过祖师,后拜帮主,而后起身。 三人在谷中选了一个地方,将“神狐”之母葬下,诸事收拾完毕,太阳已接山头了。 “神狐”贺延龄对云天岳道:“帮主,目下我们先到哪里?” 云天岳想了想,道:“我们先出去吧!” “凤姬”娇声道:“他们会不会在谷外拦截我们?” 云天岳冷笑道:“我想目下他们还没有这个勇气。” “神狐”道:“他们越是慢发动,布置越会周密,目下五台山附近卧虎藏龙,他们虽然不至于直接对付我们,恐怕那些三山五岳的人物会在他们调拨下不断的来扰乱,使我们没有准备的机会。” 云天岳闻言点头,道:“延龄想得对。” “凤姬”道:“那我们怎么办呢?”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应付他们。” “凤姬”脱口道:“要不要去把贾实他们找来增加一些人手?” 云天岳望望“神狐”道:“延龄,你认为呢?” “神狐”贺延龄想了想,道:“帮主准备怎么安排?” 云天岳道:“不是猛龙不过江,他们既敢前来找我们,必然不是弱者,而且,人数也决不会太多,人手多了,防守反而不易。” “神狐”贺延龄笑道:“本座也是这么想的。” “凤姬”皱皱眉道:“那要什么时候才去找他们呢?” 云天岳笑道:“等本帮有了根据地之后,那时才打正式阵仗,也需要人手多。” “神狐”凝重的道:“帮主的根据地可是准备设在本山?” 云天岳郑重的点点头道:“我知道欲夺回此处会有许多困难也正因为困难,所以我才要以这里为根据地。” “神狐”闻言已知云天岳的用意,思考一阵,佩服的道:“帮主高见,本座佩服,我们一收回本帮根据地,势必威震武林,本帮消失于武林已有多年,不如此,不足以代表本帮有重整雄心。” 这时三人已走出谷口,“神狐”贺延龄对这一带地形极熟,向前打量了一阵,道:“由前而走,得多走许多路才能出得此山,若由这里上去,寻捷径,可以少走这些路。” 云天岳看看“凤姬”,笑道:“我们早些出去,可以早吃饭,就由这里上去吧!” “神狐”笑了笑道:“再走一段,从前面上吧,那里石壁比较低些。” 云天岳知道他上不去,淡淡一笑道:“来,我拉你一起上!” “神狐”脸一红,望着“凤姬”道:“那姑娘呢?” “凤姬”笑道:“我上得去!”话落当先一顿莲足,捷如轻燕般的凌空飞上了三十多丈的高崖。 “神狐”愧然一叹,道:“本座功力太差,有劳帮主了!” 云天岳笑道:“人,各有所长,皆有所短,不必考虑这些。” 话落沉喝一声“起”,拉着“神狐”也跟着登上了高崖。 两人登上崖顶,只见“凤姬”神色肃穆,似在聆听什么!云天岳没打扰她,侧耳一听,只听十丈之外,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老二,你的消息到底准不准?” 跟着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千真万确,明天不去,那东西准被别人得去,五天后的那个消息,只是个陷阱而已。” 第一个声音道:“这消息有多少人知道了?” 沙哑的声音道:“江湖上的消息传播得极快,说不定来的人都知道了也不一定。” “你是听谁说的?” “是五岳帮自己巡逻的人在谈话时被我偷听来的,现在鹤岩一带守得极严密。” “好,那咱们明天一早就去。”话落再也没有声音了,想是说话的人已离去! 云天岳望着“凤姬”道:“你们曾听到说话的人呼对方的名字?” “凤姬”美眸一转,想了想道:“我刚上来时,就只听到一句‘伦天的’,其他再也没听到称呼。” “神狐”贺延龄脱口道:“可能二人中有一个是‘伦天手’,如果真是此人,谁都得让他三分。” 云天岳一怔,道:“此人武功可是很高?” “神狐”道:“此人武功与二凶在伯仲间,可怕的是他那手偷叫人无法提防。” 云天岳星目中寒光一闪,自语似的道:“这样看来,明天群雄会聚‘鹤岩’可能是不会有诈了,咱们得赶快下山饱餐一顿了。” “凤姬”问道:“我们由山下什么时候动身?” 云天岳道:“饭后就动身。”话落起步欲行。 突然,三人身后十丈左右处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姑娘也要下去吗?小生这里有现成的东西,姑娘何不留下来与小生共用?”话意甚是轻薄。 云天岳俊脸一寒,止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第五章 天香令惊群雄 “凤姬”首先转过娇躯,转动的身躯才止住,耳中已响起一个朗朗的声音道:“凤姬、灵燕艳惊宇内,果然传言不虚,哈哈,小生这厢有礼了。” 带有怒意的美目向前一望,只见面前五尺左右处,并排站着三个人,二老一少,形相十分怪异。 这时,居中那个淡金色面孔,身着金色长袍约三十上下的汉子,正朝着“凤姬”长揖到地的在施礼。 此刻,“神狐”也已转过身来,他一见金衣汉子两侧的两个面如死灰,身粗如木桶的两个八旬上下的老者,脸色不由一凛,目光向两人双手一望,心头突然一动,思忖道:“此二人手如枯枝,何以会有这般粗大的身子,莫非是伪装的?” 施礼的汉子一站直身子,“神狐”的目光又迫切的转到他脸上,似想在此人身上发现点什么,然而那张毫无特征的面孔,却使他失望了。 淡金色脸,细长眉,直鼻方口,眼角上挑,嘴角下撇,除了这些轮廓自然透出的自大与桀傲之气外,那脸上的肌肉与他左右两侧的两个老者,一样的刻板而无生气。 心中那丝疑惑又加深了一层,“神狐”暗忖这:“武林中成名之人,多半不肯掩蔽自己本来面目,而眼前这三个人,上来时竟能使帮主毫无所觉,功力之深,似非无名之辈,但由外表看来,却又不是有名之人,的确令人难费猜疑。” 这些变化,在当时只不过是转眼间的事,云天岳已缓慢的转过身来。 金衣人见云天岳那张脱俗的面孔,眸子立时一亮,微微一怔,随即朗笑道:“小兄弟,你这张脱俗超群的脸儿,的确世间少有,如果只凭这一点,你配艳绝天人的‘凤姬’的确足以使天下人心服。” “凤姬”粉脸一红,娇羞流露无遗,但美眸中的怒意却消失了不少,也许,这句话她觉得说得没有不对的地方。 云天岳俊脸冷漠仍如初转过身子时一般,冷淡的笑了笑道:“尊驾所说似未尽意?” 金衣人笑了一声道:“小生对人,一向都是先说好听的,世人都喜欢听些奉承话,不是吗?” 仍然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事实终究是事实,尊驾何必浪费时间。” 金衣人怔了一下,不答反问道:“小兄弟,对我的奉承话,你,莫非并不觉得中听?” 云天岳淡淡的道:“云某与尊驾非亲非友,尊驾没有向云某献媚的理由,云某也不想接受。” “献媚?”金衣人脱口说出这两个字,眸子中冷芒如寒电般的一闪,笑道:“小兄弟,你觉得这两个字用得恰当吗?” 冷然一笑,云天岳道:“云某觉得没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 嘴唇向下撇了一撇,金衣人话音一变,冷冷的道:“不知凭那一点小生得向你献媚了,就凭小兄弟你那张世间少有的脸儿吗?” 俊脸上毫无表情,云天岳冷冷的道:“尊驾错了。” 金衣人冷冷一笑道:“那么不知道是凭哪一点?”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就凭尊驾未说出口的那些未尽之意。” 金衣人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神色一缓,嘲弄似的问道:“你知道小生话中的未尽之意是什么?” 云天岳没有正面做答,侧脸向“神狐”道:“延龄,你知道他未说出的是什么吗?” 在未摸清对方底细之前,“神狐”不愿“玉佛帮”再树强敌,点点头,道:“帮主!……” 摇手阻住“神狐”想说的话,云天岳淡漠的道:“尊驾可要云某替你说出来?” 金衣人冷光闪射的眸子突然盯在云天岳的俊睑上,冷声道:“小兄弟,你可是存心给我难堪?” 云天岳冷笑一声道:“云某以为用不着向尊驾献媚!” 金衣人冷声道:“在容貌上你的确足以自豪。” 云天岳冷冷的道:“尊驾先前话中的未尽之意,不是说要保有‘凤姬’还得靠超群的功力吗?” 话落一顿,冷漠的缓声道:“在武功上,云某也用不着向你献媚。” 金衣人怔仲的凝视了云天岳良久,突然大笑道:“哈哈………云天岳,在你记忆之中,一定没听过有我这么一号人物是吗?不过,嘿嘿,这并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你……你已经替我找好了一个杀你的借口。”话落朝右侧老者一点头。 缓慢的向前跨出了一步,右侧老者朝着云天岳生硬的招招手,道:“小鬼,过来吧!” 星目中冷芒一闪,云天岳道:“单只这个称呼,尊驾就得付出相当代价。” 粗胖老者冷笑一声,道:“小鬼,老夫身上值钱的东西很多,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了。少说废话,过来吧!” 云天岳星眸中杀机一闪,冷笑道:“尊驾说得有道理。”话落就要起步。 “凤姬”自从武功恢复之后,虽知比之过去更有进坟,但却从未试过,见状急上两步阻在云天岳身前,轻声道:“天岳,让我试试好吗?” 金衣人朗笑一声道:“美人儿,你来更好,只管放心动手,他决不伤害你。” 话落朝那粗胖老者道:“要活的。” 粗胖老者毫无表情的点点头,道:“老奴遵命。”话落朝“凤姬”一招手道:“女娃儿,请。” 生怕云天岳会阻止她,“凤姬”冷哼一声,莲足一点地面,掠到老者身前三尺左右处,冷声道:“动手吧!” 老者摇摇头道:“老夫一向不先动手。” 老者话声才落,右侧三丈外的一丛乱石后面,突然响起一声朗笑道:“前辈,除了‘凤姬’之外,对其他人也不例外吗?”话声一落,乱石上又现出一老一少。 闻声知人,云天岳未转头之前,就知道“大漠之蛟”马青峰来了,心头不由一动暗忖道:“马青峰自知武功力非我之敌,既敢二次现身找我,身后必有撑腰之人。” “凤姬”闻声回头只见“大漠之蛟”与“九头枭”正得意洋洋的站在乱石上。 金衣人脸上毫无表情,好像马青峰的突然现身,对这边的一切毫无影响似的。 粗胖老者冷冷的笑了一声,道:“老夫对任何人都不例外。” “大漠之蛟”扫了“凤姬”一眼,目光突然转向云天岳,笑道:“云帮主,你不担心到手的美人儿被别人抢去吗?” 云天岳还没来得及开口,金衣人已抢先笑道:“马兄一定是很担心了?” 被一个自己不认得的人一口道出姓来,马青峰心头不由一震,但未形之于色,朗笑一声,道:“恕马青峰眼拙不识兄台高姓,嘿嘿………” 金衣人淡淡的道:“姓名只是个标记,并不重要,马兄认为对吗?” “大漠之蛟”马青峰心有祈恃,闻言笑道:“马青峰十分赞成兄台的说法,兄台对事的确有先见之明,因此………” 金衣人笑道:“因此在下对今夜之举,又先到了一步是吗?” “大漠之蛟”眸子一转,笑道:“兄台虽然先到一步,-却并未到手,马青峰以为应该!” 金衣人接口道:“见者有份是吗?” “大漠之蛟”马青峰笑脸突然一收,沉声道:“兄台可是不赞成?” 金衣人毫无表情的笑了一声,道:“在下并非不赞成,只是,人只有-个,不能分开,见者有份绝无可能,马兄何不说………” “大漠之蛟”狡猾无比,未等金衣人话未说完,已抢先接着道:“胜者居之是吗?” 金衣人笑了笑道:“兄弟正有此意,只是,兄弟并不打算自己出手。” “大漠之蛟”马青-看看“九头枭”,显然是示意他先下去会会那老者。 “九头枭”早已看出那老者不是武林中有名之辈,见状长笑一声,道:“小主,就让老奴去会会那位前辈吧。” 话落双足轻轻一点,身子腾空而起,双臂就空中一展,状如飞鹰掠食般的,落身在粗胖老者左侧五尺左右处,身法轻巧无比,落地一双鹰眼得意的向粗胖老者瞄了过去,但见老者的神情,他心头突然没来由的震了一下。 那张死灰色的脸,就如真正的死人一般,呆滞,刻板,没有一丝表情,好像“九头枭”方才来时的身法,他连一点也没看到似的。 上下打量了粗胖老者一眼,“九头枭”心中暗忖道:“他这种表情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本身武功很差,毫无江湖经验,看不出我身法的奥妙来,一是武功已达极高境界,未把我放在眼内。”心中念头在转,眸子也没停下来,翻遍了脑海中的所有人物,也找不到这个人,于是他,放心了。 注定了那张死灰般的面孔,九头枭冷森森的道:“兄台,咱们谁先下手?” 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粗胖老者冷冰冰的道:“与老夫称兄道弟,你还不配。” 话落退下三步,使三人之间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冷声道:“现在咱们三人间格的距离相等,老夫不占你的便宜,你先动手吧。” “九头枭”冷笑一声道:“你知道老夫动手时先找谁?” 粗胖老者依旧毫无表情的道:“老夫已说过咱们之间的距离了。” 对方的冷静使“九头枭”心头发毛,他强忍住胸中的怒气,冷笑道:“老夫也许先取你。” 粗胖老者仍然木然的道:“老夫也相信有此可能。” “九头枭”仍然摸不透对方的底细,冷笑道:“兄台,你可得准备一下了,老夫事先已打过招呼了。” 看也没看“九头枭”一眼,粗胖老者冷声道:“老夫已说过称兄道弟你不配的话了。” 这种闷气,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九头枭”把心一横,不再试探对方的门路,狂笑一声,道:“哈哈………老夫给脸你不要。”话落暗中已把功力聚于双臂。 粗胖老者好像毫无所觉,冷笑一声道:“老夫给你命你也不要。” 云天岳这段时间内似已看出了些什么,他嘴唇轻轻启动了一阵,传音给“凤姬”道:“对手老者不好对付,千万不可托大。” “凤姬”没有回头,却开口冷冷的道:“两位动手吧,本宫主已准备好了。” 话虽然是对两人说的,暗中却是在告诉云天岳她已有准备了。 “九头枭”瞄了粗胖老者一眼,暗忖道:“只要有机会,老夫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似乎根本不知道“九头枭”心中的想法,粗胖老者望着“凤姬”道:“姑娘,老夫以为最好我们是别动………” 粗胖老者“手”字还没说出口,突见“九头枭”双臂骤然间一抬,一股排山倒海的压力,已急如逆雷惊电般的压了过来,声势威猛无伦。 低垂的眼皮一抬,寒冷如电的眸子突然扫向急攻而来的“九头枭”,左掌在眸子转动的同时推了出去,右手五指弯曲加钩,在左掌推出的同时,闪电向前探出。 左掌一挥即收,看起来笨拙无比的粗胖身子,突然急如旋风般的直欺“凤姬”中宫,右手迳扣向“凤姬”左腕腕脉。 寂静的夜中响起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号,就在惨号声中,粗胖老者的右手已抓向“凤姬”左手腕脉,其快如电。 凤姬早已有了准备,冷哼声中,右手一抬,五指并齐如刃,横切向粗胖老者急袭而至的右手腕脉。 碧瑶宫“凤姬”、“灵燕”功震武林,粗胖老者早有耳闻,如无把握,岂敢轻举妄动,见状冷哼一声,收回的左掌,五指一曲,自上而下,倏然划出一道大弧,又抓向“凤姬”救援而至的右掌,速度似乎还在“凤姬”之上。 这一着似乎并没有出乎“凤姬”意料之外,粉脸上杀机骤然一闪,右手横切之势突然一变,当胸直推出去,左手也在右手变式的同时,五指一曲扣在拇指上,急速的弹向粗胖老者掌心。 “凤姬”变招的速度,似乎大出粗胖老者意料之外,第一次,他老脸上惊色一闪,沉喝一声,左手五指突然平伸硬接“凤姬”的右手掌,右手攻势不变,仍然直抓过去。 “凤姬”左手的变化,他不是没有看到,而是相信“凤姬”的功力绝不可能弹伤他聚有功力的右手。 就在两人掌势快接实的刹那间,粗胖老者突觉右手手心一阵澈骨剧痛,心头一寒,轰然一声,左掌也与“凤姬”攻到的右掌接实。 这些变化,在当时只不过是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间而已。 人影乍合即分,闷哼声中,粗胖老者倒射出五尺多远,落地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子,右手低垂着,鲜血不停的滴着。 似乎忘记了右手掌心的疼痛,粗胖老者一双没有表情的眸子,正自骇异的盯着“凤姬”,那神情,好似直到现在他才真正认识了“凤姬”似的。 “凤姬”自从恢复功力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对敌,她,自己也没想到功力会精进这许多,芳心一畅,猛转娇躯,莲足一顿,人如乳燕穿帘般的飞射到云天岳身侧,娇声道:“天岳,我替你出了气了。”语声天真,与她对敌时的神情判若两人。 云天岳看着那张迷人的脸儿,笑笑道:“你使他们惊异无比,不信,你看看那些面孔。” “凤姬”闻言转过脸儿,只见金衣人脸上的轻松色彩已收起不少,正自迷茫的盯着“凤姬”,显然,“凤姬”对粗胖老者的重创,使他同样的觉得意外。 那边,两丈多远处,“大漠之蛟”已抢到“九头枭”身侧,覆身一探鼻息,才发现“九头枭”已然气绝身亡,惊怒之下,霍然站起身来,注定粗胖老者冷喝道:“好个狠心老贼,来来来,少爷与你见个真章。” 沉寂的空气被他尖锐的话声划破,也把那些沉迷于猜疑中的人拉回了现实。 粗胖老者正怀着满怀懊恼,闻言眸子中杀机一闪,阴沉的道:“老夫既能打发仆人,就能打发主人,小辈,你过来吧!” “大漠之蛟”此时好像已气昏了头,冷嘿一声,就要动身,突然,他原先动身的乱石后,响起一个冷森刺耳,沉如巨钟般的声音道:“青儿,回来,你也不看看那是谁?在人家面前,岂有你猖狂的余地!”话声一落,乱石上无声无息的涌上一个身着黑袍、黑脸、狮鼻,双目深陷眼窝中的白眉、白须的老者。 “神狐”一见此人,心头立时一沉,脱口低声道:“‘夜魔’马如风。”言下似有无限惊惧之意。 “凤姬”闻言侧脸一看,芳心也是一沉,暗道:“怎么连这个老魔王也来了,难怪‘大漠之蛟’敢如此猖狂,看来今夜局势倒得小心了。” “大漠之蛟”闻言倏然转过身来,急声道:“三爷爷,他们把他打死了!” 一听“九头枭”死了,黑脸老者白眉突然一动,眸子中厉光一闪,沉声道:“你先过来。” “大漠之蛟”一见三爷爷真怒了,心中暗自一喜,听话的走了回去。 随即的向在场的各人扫了一眼,黑脸老者干笑了两声,向着金衣人道:“假使老夫没有看错,今夜在这五台山上,老夫恐怕遇上故人了。” 金衣人望着黑衣老者,不置可否的道:“马兄可有把握?” 黑衣老者嘿嘿一笑道:“兄弟斗胆,可否请求猜上一猜。” 金衣人对黑衣老者似乎也有些惧意,闻言淡淡一笑道:“兄弟斗胆也不敢限制马兄怎么想啊!” 黑衣老者冷然一笑,道:“嘿嘿,客气,客气,想是大漠这个门下,太不知深浅,在未征得兄台同意之前,妄自私出,是以才落得这般下场,的确是该死。” 话落一停,不等金衣人接口,已抢先续道:“猜出先猜仆,服侍兄台的那两位,假使我‘夜魔’马如风没看错的话,该是‘血枯’、‘尸枯’,名震寰宇的二枯叟吧?” “凤姬”、“神狐”闻言心头同时一动,四目不由自主的全向二个枯瘦如干枝的手上望去,心中对这个能役使两个魔头的金衣人又加了一重惧意。 金衣人先是一怔,突然长笑道:“哈哈………马兄‘夜魔’之称,果然不虚,兄弟佩服之至。” 话落朝两个老者沉声道:“把那些道具拿掉吧!别叫马兄笑话了。” 两个老者闻言齐动手,解开衣扣,把厚达两寸的长袍一脱,再把脸上的人皮面具脱掉,立时现出本来面目。 两人一样的枯瘦如柴,“血枯”是一张白脸,“尸枯”则是一张灰青脸。 “夜魔”见状,得意的冷笑了一声道:“兄台何不也现出本来面目?” 金衣人朗笑一声道:“马兄还没猜出来,兄弟怎好以本来面目相见。” “夜魔”马如风大笑一声道:“就只为了这个吗?” 金衣人不置可否的反问道:“马兄说呢?” 夜魔马如风冷然道:“兄弟斗胆再推测一下,兄台不肯自现本来面目,可是在为眼前这些人设想?” 金衣人仍然模拟两可的问道:“马兄说设想什么?” “夜魔”马如风道:“兄台不是自己定下了一条规矩吗?见你面者,不留活口。” 金衣人心头一动,抬头注定“夜魔”马如风道:“那么,马兄你不怕吗?” “夜魔”马如风白眉双双一挑,狂笑一声道:“哈哈………老夫若怕敌人,也不现身了。” 话落注定“金衣人”冷森森的道:“‘魔血王’龙金海,兄弟不知有没有猜错?” “凤姬”粉脸倏然一变,“神狐”却不由自主的向云天岳身侧跨了一步,两人的目光,全都盯在金衣人脸上。 怔仲了一阵子,金衣人右手倏然向睑上一抹,随即狂笑道:“哈哈………‘夜魔’马如风,龙某佩服你目光的犀利,但是,要龙某现相,对你并没有好处。” 就只那么迅捷的一摸,那张淡金色的脸突然变成了血红色,就连眉毛、短须也都是红色的。 这付天生的长相,任何人都无法伪装,“神狐”惊惧的脱口道:“果然是‘魔血王’龙金海。” “凤姬”一只小手,不由自主的紧抓住云天岳的手。 “魔血王”倏然转脸盯视着“神狐”,冷冷的道:“是你直呼本王之名吗?” 平静,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接口道:“朋友,如果你想摆威风,云某劝你少向着这边。” “魔血王”龙金海盯视了云天岳一眼,突然大笑道:“云天岳,这几天老夫听说五台山附近出现了一个手段狠毒与老夫不相上下的武林小辈,大概就是你吧?” 云天岳星目中寒光一闪,冷漠的道:“可能指的就是云某,不过,云某觉得他们拿我与一个老而不死的人间祸害相提并论,实在是一大侮辱。” 没想到云天岳敢当面这么骂他,“魔血王”龙金海双目中杀机一闪,阴沉的道:“云天岳,你可知道自己的命运?” 云天岳冷冰冰的道:“云某自己的命运,不劳尊驾担心!” “魔血王”龙金海冷冷的道:“假使老夫说你的命运已掌握在老夫手中的话,你一定觉得很惊奇吧?”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不急不徐的道:“云某的确惊奇,就如同云某说尊驾的命运已掌握云某手中时,尊驾的感觉一样。” 说了半天,“魔血王”依然没占到半点便宜,被一个晚辈如此顶撞,这样是他成名以来的第一次。 怒火实在忍不住,“魔血王”猛然跨出一大步,指着云天岳吼道:“好个厉口小辈,你给我站出来。” 冷漠的哼了一声,云天岳道:“胸襟窄小如尊驾者,只能算是匹夫一个,在云某面前吆喝,托大,说实在的,尊驾还不够资格。”话落缓步走了出去。 与云天岳从容的神态一比,“魔血王”又算栽了个大斛斗,不由气得须眉俱张,厉声喝道:“云小辈,你先出手吧!”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云某一向不先动手。” “魔血王”冷笑一声,道:“好,那就由老夫先动手吧。”话落就要出手。 突然,“夜魔”马如风开口阻道:“龙兄,云天岳出手狠毒,老夫希望你能处处当心些点。” 明里虽然是句关怀之言,暗中实含有激将之意,“魔血王”岂有听不出之理,当下冷哼一声道:“马如风,别忘了你们大漠三老需得同时出手才能奈何得了龙某人。” “夜魔”马如风冷笑一声,道:“今夜我们大漠三老虽然没有同来,但是,马如风却有自信看你横尸,不过,看在故人的面子上,马某愿意替你收收尸?” “魔血王”冷哼一声道:“老夫这里先谢过了,这件事了,如果老夫仍健在的话,老夫也会替你收尸。” “夜魔”马如风闻言知道“魔血王”此时就是不想与云天岳动手,也没有办法退却了,当下冷冷一笑,道:“马如风却不使龙兄失望就是了。” 一见“夜魔”马如风的得意神态,“魔血王”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已被套住了,对云天岳他虽然一直不相信自如同传言中的那么厉害,但由“夜魔”逼使他交手的情况看来,云天岳也决不可能如自己想像中的那么柔弱。 看看“魔血王”阴晴不定的脸色,云天岳平静而冷漠的道:“尊驾该出手了?” 一旁的“尸枯”似乎也看出了“魔血王”心中的为难,他们都是久经大敌,阅历极丰的人,当下急上两步,朝“魔血王”拱手道:“启禀主人,以您的身份与这等名不见经传的小辈动手,虽胜也不武,老奴原意代劳。” 魔血王闻言心中一喜,但却未形之于色,沉着脸,冷声道:“要活的。” “尸枯”恭身应道:“老奴决不辱命。” “魔血王”点点头,缓步退了下去。 这时,云天岳立身之地左侧约三丈左右处,也出现了三个人,二老一少,三人之中,云天岳认得前面的那一个少年——“毒哪-”金剑虹。 “尸枯”僵立在云天岳身前三尺处,生硬的冷笑道:“小辈,可是仍由老夫先出手?” 云天岳轻蔑的扫“尸枯”一眼,道:“不错,云某既然连你主子都让了,岂在乎他身后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奴………” 云天岳才字尚未出口,突听“尸枯”大吼一声道:“小辈,躺下吧。”掌在声前,声落掌已攻到。 狂风怒吼,似有排山倒海之势,如迅雷,似惊电般的直压向云天岳胸口。 两人之间的距离,原本不足四尺远,“尸枯”又是突起发难,以他的功力而论,这全力一击的速度可想而知。 像是反应不及,又像是不知该如何招架,云天岳竟然站在原地未动。 “凤姬”见状只觉芳心一沉,如同整个人掉进了无底深渊中似的,脱口叫道:“天岳,躲!” “魔血王”嘴角上浮现一丝笑意,暗忖道:“幸亏我没出手,否则,杀这么一个草包岂不惹武林中人笑话!” “夜魔”马如风看看“大漠之蛟”,目光带有责怪之意,显然是怪他传言失实。 对面,“金剑府”的两个老者也正以同样的目光盯着金剑虹。 如电光石火一闪,在“凤姬”的惊呼声中,“尸枯”雷霆万钧的掌风已扫到云天岳胸前不满五寸处了……… 好似碰上了一层无形的绵绵阻力,罡猛无伦的掌风,一近云天岳胸前,突然散开,由他身边滑了开去,竟连云天岳的衣角也没掀动一下。 “尸枯”见状大骇,大吼一声,倾尽全身之力,二次拍了出去。 惊急之下,“凤姬”没看到那第一次攻击何以无效的原因,一见“尸枯”二次出手,惊骇之下,莲足一顿,就要驰去救援。 “神狐”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沉声道:“姑娘不可妄动,分了帮主的神。” “凤姬”一拉,没拉开,急得怒声道:“你干什么?” 这时,“尸枯”倾尽全力的掌风二次由云天岳身侧滑开去。 “神狐”指指斗场道:“姑娘,你不用担心,帮主会奇门之术。”话落放开“凤姬”的衣袖。 “凤姬”移动视线向云天岳望去,触目只见他依然静立场中,一双美目立时瞪得大大的,脱口道:“什么奇门之术,他怎么没跟我说过?” “神狐”武功基础较差,不知云天岳所用以护身上的是一种佛门无上功力,笑笑道:“强烈的掌风,一到他身前便四散分开,那不是用的奇门之术是什么?” “四散分开。”“凤姬”重复了一遍,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道:“那是佛功。”话声一落,粉脸上立时现出无比的欢欣色彩。 这一次,又轮到神狐发怔了,他,的确猜想不透武功为什么能达这般奇境。 二次攻击依然失效,“尸枯”有点胆怯了,上下打量了云天岳一阵,深深吸了口冷气,大吼声中,他第三次攻了出去。 “夜魔”马如风脸上责备的色彩消失了,一双精目紧盯着静立于场中的云天岳,有些沉重的自语道:“想不到以他这等年纪,竟能把佛功练到这般境地,看来此人不除,大漠只怕永远没有向中原求发展的机会了。” 自语罢抬头望向对面,只见金剑府的两个老者也正惊骇的盯视着云天岳。 心头灵光一闪,日光又转向“魔血王”龙金海,于是,他心中那丝初萌的信念更坚定了。 “魔血王”龙金海脸上那抹自大、自傲的神气已消失无存,一双寒冷如电的眸子紧盯着云天岳,似想在他身上找到一处可以置命的地方,然后给他致命的一击,以消除心中的嫉恨。 三次进击,依然落空,“尸枯”实在心寒了,双掌立在胸前,-却没有勇气再推出去了。 冷森森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朋友,现在轮到云某了。” “了”字才出口,身子突然向前一倾,左手挥起一道弧形,右手五指平伸,直拍“尸枯”胸口。 “尸枯”久经大敌,云天岳左掌一出,他就知道是虚招,当胸双掌并不推出,云天岳右掌一到,他突然大喝一声,双掌齐推出去。 轰然一声大响,立时沙石飞扬,“尸枯”只觉心头气血一浮,身子直向后倒,右脚不由自主的向后跨出。 右脚脚尖才一着地,突听云天岳大喝一声,道:“云某左掌尊驾还没接呢?” 那只斜划出去的左掌,就在云天岳冷喝声中,快速无比的重又攻到。 没想到云天岳的左掌竟然不是虚招,“尸枯”闻声一抬头,那只左掌已到了面前。 老脸骇然一变,顾不得丢人现眼,“尸枯”大吼一声,身子猛然向后一仰,“噗”的一声平躺在地上,背部一着地,急忙向右滚出一丈五六,倏然跃身站起。 人才站定,耳边突然又响起云天岳慑魂夺魄的声音道:“朋友,咱们之间的事还没完。” 来不及察看云天岳来自何方,“尸枯”怒喝一声,展出生平绝学,连拍出十八掌,护住全身。 只见掌影连绵如浪,罩住全身各处穴道,掌风到处,呼轰如雷,此人功力,的确不同凡响。 云天岳冷然一笑,飞身穿入掌影之中,阴冷的道:“尊驾别忘了,你手下稍一松懈,云某就会要了你的命。” 云天岳的话,“魔血王”相信一点也不托大,他奇怪的是云天岳何以不立刻要“尸枯”的性命。 朝一旁焦急不安的“血枯”点了点头,“魔血王”沉声道:“如果你想去,也下去吧。” “血枯”正有此意,他虽然知道单凭二人之力不一定能收拾得了云天岳,但心中仍存有万一之想。 恭身应了声“是”,“血枯”沉声道:“老大不用紧张,我来了。”随声人已飘进斗场,尘土飞扬的范围,立时又扩大了一倍。 “夜魔”马如风见状冷笑一声道:“龙兄,你猜最后会有什么结果?” 魔血王冷冰冰的道:“马兄希望有什么结果?” “夜魔”马如风冷冷的道:“老夫的希望不能代表事实。” “魔血王”依然冷冰冰的道:“那就撇开事实,只谈希望也无不可。” “夜魔”马如风冷笑一声道:“老夫的希望只怕要落空。” “魔血王”大笑一声道:“哈哈………马兄可是担心老夫不会横尸,而真正横尸的是你?” “夜魔”马如风闻言一怔,老脸突然一沉,冷冷的注定“魔血王”道:“龙兄,在场的都是明眼人,就凭阁下那两位手下的那点萤火之光,也想收拾得下云天岳吗?” 魔血王冷笑道:“老夫的两个手下是萤火之光,那么云天岳该是中天皓月了?” “夜魔”马如风不客气的道:“云天岳静立当地,‘尸枯’连击三掌未动他分毫,相比之下,老夫确实觉得有皓月萤光之比。” “魔血王”心中大怒,气极狂笑一声道:“马兄可是第一次赞美别人?” “夜魔”马如风毫不卖账的道:“也可以这么说。” “魔血王”扫了斗场一眼,冷声道:“若是老夫与你相比呢?”语气冷森,咄咄逼人。 “夜魔”马如风根本想联他除云天岳之意,没想到“魔血王”处在劣势之下,还如此自大,心中不由大怒,冷然长笑一声道:“这就很难说了,龙兄如想找个准确答案,马如风一定奉陪。” “魔血王”狂笑一声,道:“老夫正有此意。” 话落大步向“夜魔”马如风走去,双目却有意无意的在“凤姬”脸上扫了一下。 那边,“夜魔”也毫不示弱的冷笑一声,大步迎了上夹,似欲真与“魔血王”一分高下之意。 “金剑府”来的两个老者之中,右侧一个短眉小眼,蓄有五柳长髯的老者,见状忍不住开声道:“老夫金剑府双星中的‘越天星’金啸空,不知有没有资格替两位做个合事佬?” “魔血王”心中另有打算,闻言冷哼一声,道:“你们双星自信能解得了老夫的事吗?”话落又偷瞄了全神贯注在斗场上的“凤姬”一眼。 就在这时,云天岳如似突然抵不住“二枯叟”的攻击似的,直向这边退了过来。 “夜魔”马如风见状心头突然一紧,迷惑的暗忖道:“这是怎么搞的,莫非‘二枯’还有什么压箱底的绝学?现在才施展出来不成,云天岳怎会突然败下来了呢?”心中一疑惑,脚下立时就慢了许多。 “金剑府”双星可没想到“魔血王”敢如此桀傲,“越天星”金啸空冷声干笑道:“呵呵,龙兄莫非嫌我双星重量不够吗?” 这时,“魔血王”已走出了四五尺,位置正在“凤姬”右后方约四尺处,闻言站定身子,冷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双星闻言大怒,“越天星”冷声喝道:“龙金海,你欺人太甚了。” 倏然转过身来,“魔血王”冷冰冰的道:“两位不服何不过来?” “越天星”金啸空闻言大怒,狂笑一声,道:“龙金海,你先解决那一边?” 魔血王冷冷的道:“谁先到,老夫就先解决谁?” “越天星”气恼难耐,闻言冷哼一声,双足一顿地面,飞身扑向“魔血王”道:“那就老夫先来吧!” “魔血王”狂笑一声,道:“也好。” 身子一跃而起,闪电扑出,但却不是向着“越天星”金啸空,而是扑向“凤姬”。 就在“魔血王”扑出的同时,“凤姬”身前五尺左右处打斗中的云天岳突然发出一声震耳的长笑道:“尊驾想得太天真了。” 话声中一条人影在两声闷哼声中直向“凤姬”身后扑去,速度快得使人分辨不出是谁。 “越天星”金啸空一见情况不对,急忙吸气沉身,半途降落地面,惊异的注视着“凤姬”,忖道:“我道凭他‘魔血王’怎敢独斗这么多人,原来他是另有目的,好个险恶老魔。” “魔血王”万没料到自己天衣无缝的安排会被云天岳识破,闪眼见到一条快如电光的人影直向自己飞来,心知必定云天岳无疑,急忙撤式变招,弯曲的十指一伸,双臂聚满功力,猛然推出,冷喝道:“回去!” 云天岳是有备而来,闻言冷哼一声,道:“回去的恐怕是阁下。” 轰然一声震天大响,回旋的气流把“凤姬”与“神狐”毫无戒备的身子震退了两三步,飞扬的沙土犹如一条黄柱,由陷下四五尺的深坑中,冲霄直上十几丈高。 尘土飞扬中,云天岳轻巧的落身在“凤姬”身侧,双臂微觉酸麻,心中暗自惊忖道:“想不到此人功力如此深厚。” “魔血王”急冲而至的身子被震出三丈多远,落地煞不住后仰的身子,又退了一步,双臂酸麻难忍,一张声色不流露的老脸,这时也惊得变了颜色。 “凤姬”这时已醒悟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仰起粉脸,不安的望着云天岳道:“天岳,我,我没想到。” 云天岳淡然笑了笑,道:“幸亏我想到了。” “神狐”脸也一红,羞愧的道:“帮主,属下应该想得到,但是,帮主突然退下来,使属下心中疑惑不定,是以…………” 云天岳坦然笑道:“不必自责,这样比你事先招呼也许更有好处。” “神狐”一时间猜不透云天岳所指的好处是什么,脱口道:“帮主是说………”是说什么,他却说不出来。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马上你就明白了。” 话落目光缓慢的转到“魔血王”龙金海脸上,冷漠的道:“姓龙的,你功力不过如此而已,云某原先并无收拾你的意思,但是,现在云某的心意改变了。” 向云天岳身后五尺左右处的“二枯叟”看了一眼,只见两人正吃力的从地上撑了起来,满身鲜血淋漓,摇摇幌幌的,好像一阵强风就会把两人吹倒似的,显然,已派不上用场了。 心念暗中转了一阵,“魔血王”冷冷一笑道:“姓云的,你好狠的心肠,武林同道只怕容不得你。”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既知云某心狠,尊驾就用不着再说那些废话?至于武林同道容不容云某,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尊驾费心。” 话落缓步逼向“魔血王”道:“目下,尊驾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下场。” 与云天岳硬对了一掌后,“魔血王”已知道自己对付不了这个年轻人了,见状心头一寒,冷声道:“姓云的,老夫以为目前,你得先想想你自己的下场才对!” 云天岳冷冷一笑道:“就凭尊驾吗?” “魔血王”向周围众人扫了一眼道:“目下在场的可不只老夫一个。” 这句话说得的确有技巧,他看准了以云天岳的个性,决不可能在众人面前示弱的。 “越天星”金啸空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忖道:“用人时再找朋友,姓龙的,你把我们看得太幼稚了!” 云天岳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是吗?” “越天星”金啸空忙道:“云天岳,老夫谁也不帮,老夫此来的目的,乃是要在你云帮主面前请教一件事。”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请教二字,云某不敢当,尊驾请说。” “夜魔”马如风也是老江湖,见状心中暗忖道:“金剑府既已脱出是非圈外,我大漠一帮目下孤掌难鸣,犯不着替别人顶这个黑锅。” 心念一动,也冷笑一声,开口道:“姓云的,老夫也要你解释一件事。” 云天岳冷漠的扫了“夜魔”一眼,转向“越天星”金啸空,道:“尊驾先说吧!” “神狐”看看这两方的人,心中暗自佩服的忖道:“帮主料事果然有独到之处,要是早点破了‘魔血王’的阴谋,此时这三方的人只怕早巳联合起来了。” “越天星”金啸空想了想,道:“老夫今夜是为五槐坡的事而来的。” 这话似乎早在云天岳预料中了,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没有马上答覆,转对“夜魔”马如风道:“尊驾也是为这个来的吧!” “夜魔”马如风冷冷的点头道:“云天岳,你猜到了,老夫今夜特来听你解释。” 看看双方的人,云天岳冷淡的道:“两位要云某解释什么?” 越天星脸色一变,作色道:“云天岳,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亏就这么白吃了吗?”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这么说各位是找场来的了?” “夜魔”马如风冷哼一声道:“姓云的,老夫等可不比他们,今夜如果你没有个令人满意的交待,嘿嘿………” 云天岳毫无所惧的冷笑一声道:“两位可曾问过自己的人当时做了些什么?” “越天星”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云天岳,你不觉得当时所为太越权了吗?” “越权?”云天岳冷笑一声道:“如果当时云某武功不如人,而伤在他们手中,那时云某大概就不越权了吧?” 一句话问得双方都答不上来,良久,良久,“越天星”突然冷声道:“云天岳,这么说你是不认账了?” 星目中冷电般的寒光突然一闪,云天岳狂笑一声道:“朋友,你们把天底下的大道理都搬到自己家里去了,方才的话,不是全白说了吗?” “夜魔”老脸一沉,冷声道:“姓云的,你可别逼人走上绝路。” 云天岳星目中杀机一闪,冷冰冰的道:“朋友们,今夜的话就到此为止了,来来来,江湖生涯原是玩命的,各位既然是为了找场而来的,云某决不令各位失望就是了,只是………” “越天星”后面的一老一少,闻言双双走了过来,老者开口道:“老夫‘穿天星’金啸云,云天岳,你话中好似仍有未尽之意。”话落人已走到“越天星”身侧。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尊驾可是想听完?” “穿天星”傲然的“嗯”了一声,道:“老夫一向不怕大话。” 云天岳星目中杀机更浓,冷森森的道:“只是,云某今夜不会放各位生离此地了。” “穿天星”大笑道:“哈哈……云天岳,老夫已说过不怕大话,你这话说出来只怕起不了作用。”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那各位何不围上来。” “夜魔”马如风闻言冷冷的打个哈哈,道:“连老夫也算在内吗?” 云天岳轻蔑的冷笑一声道:“尊驾本来就没有勇气独上,何必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夜魔”马如风老脸倏然一沉,飞身掠到云天岳身前五尺左右处,冷声道:“姓云的,老夫这不是来了吗?” “魔血王”一见事情有了转机,云天岳箭头不再指向他之,报复之心油然而生,干笑两声道:“老夫也相信大漠一派,决非省油之灯,因此,嘿嘿,老夫倒愿意做个见证人。” “夜魔”马如风的武功连“魔血王”都不如,那里是真想独斗云天岳,他之所以敢出言挑战,实在是因为与“金剑府”双星早串通好了。 云天岳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抬步向“夜魔”马加风逼了过去。 “夜魔”马如风可没想到“魔血王”会在这个时候报复他,心中直把他恨入了骨髓,但却不敢声张。 “越天星”心知此时与“魔血王”来硬的是占不到便宜了,心念一转,开声道:“龙兄,你可曾考虑过大局?” “魔血王”心中十分清楚,今夜之局,只有三方合力才有保命克除强敌之望,那里是真心要叫云天岳伤害“夜魔”马如风,闻言也不敢过份坚持,冷然一笑道:“金兄以为呢?” “越天星”毫不考虑的脱口道:“合则生,分则亡?” “魔血王”又转向心中焦急万分的马如风道:“马兄以为呢?” “夜魔”马如风心中虽然恨透了“魔血王”,此时却又不敢得罪他,冷冷一笑道:“姓龙的,咱们之间的这笔账,总有一天要结的。” “魔血王”毫不留余地的冷笑一声道:“那时你最好把你们大漠三老约齐,目下,老夫要知道的是马兄的看法。” “夜魔”马如风心知不说是不行了,忍气冷哼一声,注定“魔血王”道:“老夫的看法与金氏昆仲相同。” “魔血王”大笑一声,道:“两位看法相同,看来老夫今夜只好助故人一臂之力了。” “夜魔”马如风闻言几乎连肺都气炸,精目一瞪,脱口道:“助我们?” “魔血王”淡然笑道:“莫非不是助吗?那老夫………” “越天星”虽然明知道“魔血王”是占了便宜还卖乖,但却实在不敢得罪他,只得忍气道:“龙兄,咱们是彼此彼此,就算是龙兄相助吧!” “魔血王”心中暗自冷笑一声,笑道:“还是金兄通达事理。” 话落突然转向云天岳道:“姓云的,局势变了。” 云天岳冷冷的笑了笑,道:“这个早在云某意科之中了,三位准备出手吧!” “凤姬”、“神狐”见状一齐走到云天岳身侧,三方的人,却在缓慢的向后退着。 夜,又恢复宁静了,这时的寂静,似乎象征着一场暴风雨的即将来临。 五台山顶上,这时腾空飞起一只硕大无比的巨鹏,飘忽犹如乌云般的向山下滑落,方向正朝着众人此时的位置,只是,夜空漆黑如幕,众人无法看见而已。 四人退下约有一丈左右,彼此一打手势,突然四散跃开,以四个不同方向跃落云天岳等三人的周围。 正面的“魔血王”狞笑一声道:“云天岳,你已成了笼中之鸟了。” 毫无惧色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得意得太早了,云某还没倒下呢?” “魔血王”冷冷的笑道:“云天岳,你将是最后一个倒下去,其他两人,嘿嘿,云天岳,他们可不比你,因为,我们武功不如你。” 云天岳所担心的正是他们两个,闻言心弦立时一紧,星目也不由自主的扫向两人。 “魔血王”见状心中更明白了,他有心先扰乱云天岳的思绪,冷声道:“姓云的,假使你分心照顾他们,那么先倒下去的就是你了。” 凤姬这时也已看出云天岳似乎有所顾虑,冷然娇声道:“龙金海,有本事你何不现在动手,空口说大话,你以为能唬倒人吗?” 阴沉的笑了笑,“魔血王”道:“美人儿,老夫可不是空口说大话,在场的这些人,可都不是易与之辈。” 神狐早已看出“魔血王”一再恐吓的目的是要加重云天岳心理上的负担,使他无法集中心思对付敌人,以寻可乘之机,当下考虑再三,沉声道:“帮主,休以延龄为念,我神狐自信尚有自保的本领,帮主尽管专心制敌,扬‘玉佛’帮之声威。” 云天岳平静的盯了“神狐”一眼,笑道:“延龄,这句话我相信你已考虑过了?” 神狐豪迈的笑了笑,道:“帮主目光如电,哈哈………” 笑声一落,神色突然一整,凝重的道:“该求时求,该舍时舍,帮主,世间少有两全之事,宁可为玉碎,莫为瓦全,帮主若为了我贺延龄而与人以可乘之机,既与今夜之事无补,又与‘玉佛帮’之声威无助,廷龄以为不值得。”话声慷慨,豪迈,感人肺腑。 第一次,云天岳为难的叹息了一声。 “神狐”心意已决,见状沉声道:“帮主还考虑什么?” 深恐云天岳被“神狐”说服,“越天星”霍然拔出背上金剑,冷声道:“云天岳,你准备了。” “越天星”一动,其他各人也纷纷撤下自己应手的兵器,“穿天星”拔下金剑,“夜魔”自怀中解下长鞭,“魔血王”仍是一双空掌。 “凤姬”见状沉声道:“云弟,你只管放心对敌,我守护‘神狐’。” 目下也只有这条路?云天岳星目中杀机一闪,探手袖中拿出玉扇,冷冷的道:“各位动手吧!” 这时,自五台山顶飞下的那只巨鹏,正好到达众人的上空。 四人彼此对望了一眼,开始缓慢的绕着云天岳三人旋转过来,由慢而快,最后变成了一圈模糊的影子。 云天岳静立阵心不动,双臂上,已暗中聚满了功力。 突然,急转的人影中响起“魔血王”一声沉喝道:“上!” 喝声一落,那圈急转的人墙中,突然飞跃出四条人影,以雷霆万钧之势,压向阵心的云天岳三人。 就在四人飞身跃起欲攻,云天岳手中玉扇待要挥出之际,突听空中响起一个银铃的声音道:“五湖四海任纵横,宇内独尊天香令。” 别看他们都是武林中成名多年的人物,天香令三字一入耳,登时如同着了魔般的齐都大喝一声,煞住急进的身子,落在就地,威风全失。 就在四人止住攻势的同时,一方五寸见方的红绫自空中垂直落下,落地如刃,深入地面足有寸许,才平平的倾贴地下,如同木板板缘先着地后再倒下去一般,这份功力,的确骇人听闻。 所有目光几乎是同时凝注到红绫上,那上面霍然写着三个极为醒目的白字:“天香令。” 本来是极平常的三个字,但由四个武林成名人物脸上显露出的惊骇、恐惧与惶恐之色,却使这三个平常的字产生出一种神秘而又威严的气氛。 “魔血王”一改狂傲,自大的神情,恭身肃声道:“老夫龙金海听候公主吩咐。” “魔血王”一出声,其他三人赶紧附和道:“老夫等静候公主差遣。” “神狐”惊慌的望着云天岳,低声道:“帮主,你你……” 由“神狐”的表情,云天岳知道他想叫自己也说与四人同样的话。 淡淡的摇摇头,云天岳道:“延龄,玉佛帮从不向任何人低头。” “神狐”脸色一凛,才想开口,空中已响起一声极冷的冷笑声:“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程度。” 话声一落,空中突然飘下另一方红绫,上面写了一个字! “散!” 群雄一见那个字,如逢大赦,脸上紧张之色一松,突然四散奔逃,惶恐之状,犹似漏网之鱼。 云天岳冷冷一笑,沉声道:“各位就这么容易的就想走了吗?” 好似没有听到云天岳的话,群雄仍在奔走着,这时,“魔血王”与“夜魔”已奔出三丈多远,“金剑府”双星因为顾虑到金剑虹不敢快走,此时才走出不足两丈。 云天岳剑眉一挑,双臂倏然抬到胸前,冷声道:“站………” 云天岳“住”字尚未脱口,突听双星同时惨叫一声,双双仆卧地上,略一抽搐,便已气绝,两人惨叫之声,与云天岳抬起手臂几乎是在同时,远远看来,好像是云天岳杀了他们。 空中响起一声震怒的冷哼声。 有没有杀害双星,云天岳心里很明白,俊脸倏的一寒,霍然转身,望着背后三丈左右处的一堆乱石,冷喝道:“朋友,你!………” 云天岳话还没说出口,突听身侧“凤姬”发出一声痛哼,心头一震,猛的扭过头夹,触目俊脸立时一变,探臂揽住向前仆跌下去的“凤姬”,急声叫道:“凤姬,凤姬!” 就在这时,一只硕大无比的巨鹏从云天岳背后掠了过来,巨鹏距云天岳尚有十五六丈远,一道白影随着一声娇叱,从巨鹏背上激射而出,直奔云天岳,那速度比巨鹏还快一倍。 全付精神都贯注在生命垂危的“凤姬”身上,云天岳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了。 一声“砰然”大响声中,白色人影一闪越过云天岳顶头,好似没有冲力与惯性似的,就空身子一转,垂直落在云天岳身前五尺左右处。 随着那声巨响,云天岳被震得向前连冲出两步,“噗”的一声与“凤姬”同时仆倒地上,为了怕压坏“凤姬”,他腾出左手支向地上,虽然把身子缓一下,但却依然仆跌下去,潜在的意识告诉他,自己受伤了。 虽然,明知来人能突破他护身的佛功而伤害他,功力必然高深无比,但心中的怒火却使他平静不下来。 轻轻探下气如游丝的“凤姬”,云天岳强提真力,冷哼一声,猛然跃起,身子还没站直,耳中响起一声冷叱,接着肩井穴一麻,又无力的跌坐地上。 来人,第二次突破了他防身的佛功而伤害了他。 震怒的抬起头来,目光所到之处,云天岳俊脸一红。 就在这时,“神狐”掠到云天岳身侧,才想探手扶持云天岳,突觉腰际“昏睡穴”一麻,“砰”的一声,无力的跌倒在云天岳身边。 云天岳没有回头,他知道,今夜这劫,自己与自己的朋友,只怕都无法脱过了。 星目仍冷冷的盯着前面那个令他脸红的少女,她的装束,使他厌恶,虽然,她是那么娇美。 眉如青山含黛,眸如秋水生波,瑶鼻小嘴,面如桃花,如说世间真有人堪与她相比,那恐怕只有他眼前奄奄一息的“凤姬”了。 脸儿的确是美得令人心醉,但是,她身上穿的却少得令人咋舌。 薄如蝉羽的长纱,覆盖着一袭无袖无领,仅能遮盖胸腹的红短衣,下身则只有一条短到腿根的红裤,粉臂玉腿,与那婀娜玲珑的娇躯,尽现眼前。 冷冷的笑了笑,道:“姑娘,你全胜了,还等什么?” 那双迷人的美目,不只一次的在云天岳俊脸上扫射着,闻言,她避开云天岳使人心寒的目光,冷哼一声,娇声道:“等你求我?” “求你。”云天岳重复了一句,突然大笑道:“姑娘,你死了那条心吧!云某出道至今,连人都没求过,怎会向一个妖物求命。” 粉脸突然一冷,美少女眸子中杀机一闪,右臂缓缓抬了起来,冷声道:“你敢骂本公主?” 仰脸看着夜空,云天岳冷漠的道:“事实上云某话已出口了。” “天香公主”粉睑冷色稍收,冷声道:“你现在………” 云天岳抢口截住她的话道:“你要云某收回所说的话吗?” “天香公主”冷哼一声,道:“假使你还有点脑筋的话,确实该设法救救自己?” 云天岳冷冷一笑道:“可惜云某一向言出不二。” 粉脸突然又冷了下来,“天香公主”厉声道:“云天岳,你以为本公主不敢杀你吗?”话落轻移莲步走了上来。 毫无惧色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姑娘这话是白说了,眼前胜者是你,那有什么不敢的。” “天香公主”冷冷一笑道:“你可是想叫本姑娘给你个痛快?” 云天岳心头突然一震,剑眉微微一皱,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 似乎看透了云天岳惧怕自己磨难他的心意,“天香公主”冷然一笑道:“你猜本公主会怎么处置你?” 暗自吸了口冷气,云天岳把心一横,冷声道:“云某不想猜测那些,姑娘,你动手吧!” “天香公主”美眸深处闪过一丝怜惜之色,冷冷的道:“云天岳,你怕了吗?” 突然豪迈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姑娘,云某相信你不愿意听云某再骂你。” “天香公主”美目中冷光一闪,冷笑道:“你可是打算说你云天岳用不着,用不着,怕一个………一个………妖精?”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有些激动,也十分吃力。 如果云天岳当时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决不会忍心再说那两个字。 冷漠的点点头,云天岳道:“姑娘自己替云某说了。” 美眸中杀机突然一闪,“天香公主”似乎下了最大决心,冷酷的道:“云天岳,就算你违令杀人之举,本公主能放过你,今夜你所说的话本公主也不能留下你。” 云天岳俊脸突然一寒,冷冷的道:“姑娘以为这些人是云某杀的?” “天香公主”冷笑道:“云天岳,本公主已说过,就是不为这些人的死,你也活不过今夜,否认与事无补。” 云天岳气极冷笑一声,道:“云某就是知道否认并救不了自己,所以才想告诉你这些人并非云某所杀。” “天香公主”黛眉一皱,道:“不是你杀的,难道是本公主杀的不成?” 目光缓缓移到地上的“凤姬”身上,云天岳没有再说什么。 随着云天岳的目光,天香公主的视线也移到“凤姬”脸上,粉脸一变,她脑海中突然浮上一丝自卑的感觉,暗暗忖道:“论容貌,我并不逊于她,但这身装束,唉,世间有谁能真正了解我的苦衷而原谅我呢?” 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有再开口,夜,又恢复了寂静。 一阵清凉的夜风吹过,“天香公主”缓缓抬起头来,看看云天岳,她冷冷的道:“云天岳,本姑娘改变初衷了。” 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云天岳仍盯视着“凤姬”的粉脸。 见状心头更觉烦乱,“天香公主”冷冷的沉声道:“本姑娘决定给你个痛快了。” 云天岳仍然没有抬头,只淡漠的道:“姑娘下手吧!” “天香公主”冷冷的道:“你可有什么要交待的?” 云天岳冷漠的笑了笑,道:“姑娘莫非要替云某办………?” 云天岳相信这句话是白问了,但是,他却听到了一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回答。 “不错,本公主要替你办,而且,尽我所能尽的一切力量。” 坚定的语气,使云天岳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他,又看到了一张坚定、诚恳而仍带有浓浓杀机的复杂面孔。 诚恳的摇摇头,云天岳道:“姑娘,你使云某敌友难分。” “天香公主”严肃的道:“在生命上,我是你的敌人,因为要取你的命,在精神上,我是你的朋友,我要替你完成你未完的心愿。” 云天岳淡淡的摇摇头道:“这不是太矛盾了吗?姑娘。” “天香公主”正色道:“并不矛盾,形体与精神是分开的,就如同你厌恶我的装束,但你不一定是出自真心,如果我也以常人的装束见你的话。” 云天岳心头一动,目光重又盯注在那张表情复杂而又严肃的美靥上,良久良久,才道:“姑娘说得也对。” 粉脸上又多了一丝痛苦的表情,“天香公主”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道:“既然有理,现在你该有所交待了。” 云天岳依然摇摇头道:“姑娘,你没有理由做那些。” “天香公主”道:“理由我已说过。” 云天岳道:“那将使我们之间的一切显得更复杂,云某以为不必那么做。” “天香公主”冷漠的道:“看来你是不想说什么了?” 云天岳冷冷的点点头道:“仇是仇,恨是恨,姑浪,咱们之间还是简单些比较好。” “天香公主”突然笑了笑,道:“我一定得照你的愿望吗?” 云天岳冷漠的笑笑,道:“姑娘有权决定自己的行止。” “天香公主”笑道:“那只怕我们之间的事不会加你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了,你信吗?”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的确不信。” “天香公主”笑道:“可要我说吗?” 不相信的望着“天香公主”,云天岳没有开口。 “天香公主”看看云天岳道:“我知道你与五岳帮有仇。” 云天岳一怔,突然笑道:“在当今武林中,五岳帮不是个小帮。” 天香公主肃容道:“但你曾经想要瓦解他们。” 云天岳不否认,点点头道:“云某确实有那个想法。” “天香公主”道:“这是你唯一的愿望吧?” 云天岳笑道:“姑娘又说对了。” “天香公主”粉脸突然一凝,正色道:“这些就算是你交待给我的吧!” 云天岳一怔,突然笑道:“姑娘………” “天香公主”截住云天岳的话道:“你想劝我不要插手?” 云天岳沉声道:“云某已说过,五岳帮不是个小帮。” “天香公主”笑道:“我相信你不是为了关心我?” 云天岳没有否认,淡淡的道:“不错,姑娘,云某不愿意你插手,只是因为你是云某的敌人。” 粉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神情,“天香公主”冷漠的道:“但你自知无法限制本公主的行止,本公主也说过要尽我能尽的力量替你完成心愿。” 云天岳俊脸一变,冷声道:“姑娘,天下………” 美眸中杀机一闪,“天香公主”截住云天岳的话道:“云天岳,本公主的心意已定了。”话落扬起右手,缓缓向云天岳天灵盖拍去。 第六章 龙虎斗 中奸计 就在“天香公主”玉掌才推出而掌劲未吐之际,突听云天岳身后约一丈左右处的一丛矮树下,响起一个声如洪钟的震耳声音道:“公主慢着。” 喝声才落,云天岳突觉腰际“昏睡穴”一麻,立时失去知觉。 “天香公主”本心并不想杀害云天岳,只是云天岳坚决的语辞使她无法下台,因此才走上了极端。 绷紧的心弦因阻止声而一松,“天香公主”立时收回了欲吐的真力,一双迷人美目自然的转向发声处望去。 只见,对面矮树前岸然立着一个年在八旬以上,身着灰色布袍,须眉俱白的老者。 长方形脸红润犹如婴儿,直鼻,方口,海下留有五柳长髯,目光犀利,但眸子却并不灵活,触目与人一种慈善长者之感,正直而亲切。 布衣老者一见“天香公主”收回玉掌,好似很高兴,点点头,佳许似的道:“老夫知道姑娘有一颗极善良的心。”语气虽是以上对下,但却并不使人觉得他托大、卖老。 在他面前,“天香公主”好似并没有想到自己衣服穿得太少而有所忸伲不安,自然的笑了笑,道:“前辈是谁?” 布衣老者缓步走向“天香公主”道:“在公主面前,老夫不敢以前辈自居,老夫人称‘八荒神龙’万世豪。” “天香公主”粉脸一凛,肃然道:“为武林平纷争,解危难,中原武林正邪两道具皆敬仰的‘八荒神龙’可就是老前辈?” 布衣老人谦虚的笑笑,道:“武林同道言过其实了。” “天香公主”肃容道:“万老前辈为武林同道终生奔忙,而不求名利,实令晚辈敬仰。” “八荒神龙”万世豪摇摇头,笑了笑,毫无得色的道:“公主何以一定要杀他?”话落指指地上的云天岳。 “天香公主”粉脸一红,道:“他………他太………” 她无法说出“太不给面子”这句话,美目急得乱转,突然,她发现云天岳仰卧地上,粉脸不由一变,望着“八荒神龙”万世豪,道:“前辈,他………” “八荒神龙”点点头道:“是我点了他的昏睡穴了。” “天香公主”猜不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脱口道:“为什么?” 目光很突然的凝注在“天香公主”迷人的娇-上,盯视良久,才缓慢而沉重的道:“因为老夫想与公主说几句不希望他听到的话。” “天香公主”迷惑,望着“八荒神龙”道:“与晚辈有关?” 仰脸看看昏暗的夜空,“八荒神龙”沉沉的叹了口气,道:“不但与公主有关,而且还与公主的令堂有关。” 一提到“令堂”二字,“天香公主”迷茫的粉脸上,突然罩上一层浓浓的忧愁,喃喃的道:“前辈知道家母?” “八荒神龙”万世豪沉重的叹息一声,道:“唉,说来说去都怪老夫一人?” 粉脸突然一变,“天香公主”美目中冷电如刃似的光芒,立时射在“八荒神龙”万世豪脸上,生硬的道:“与前辈有关?” “八荒神龙”目光巧妙的从“天香公主”粉脸上扫过,但脸上神色好似根本就没看到她的表情,仍然自责道:“也可以说与老夫有关。” “天香公主”粉脸上突罩杀机,冷声道:“前辈能不能说得更明白点?” 又沉重的叹了口气,“八荒神龙”万世豪,慢声道:“想当年,老夫若不是闲游关外,在中原自信还有几个能当一面的知交好友,老夫若出面邀请他们相助于令堂,虽不能说必胜‘铁树岭’二仙一怪,最低限度也不至于将令堂失陷于他们手中,而令姑娘你被胁迫下尽做些自己不愿做的事。” “天香公主”粉脸上的杀机又消失了,歉然道:“这也不能怪万老前辈您,当时他们来得实在太突然。” “八荒神龙”万世豪仍然满面愧疚的摇头叹息一声,道:“但这些年来,老夫一直为这件憾事耿耿于怀而不能释然,只可惜老夫功力不是二仙一怪之敌,否则,老夫早就到‘铁树岭’要人去了。” “天香公主”凄然一笑,道:“晚辈的武功,虽然不至于败在二仙一怪手中,但晚辈却不敢冒险。” “八荒神龙”点点头,道:“唉!投鼠忌器,人在他们手中,这也难怪你,但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啊!” “天香公主”凄楚的摇摇头,道:“命运如此,看来晚辈也只有认了。” “八荒神龙”不以为然的道:“公主,人总不能没有希望啊?不要灰心,好在他们早有明言在先,只要谁能胜了他二仙一怪,决不留难人质。” “天香公主”灰心的摇摇头道:“晚辈自离师门,便在中原奔走,这些年来,却没有发现一个堪与他们匹敌之人。” “八荒神龙”万世豪又巧妙的扫了“天香公主”一眼,沉重的道:“老夫倒发现一个?” “天香公主”粉脸上喜色一闪,脱口道:“谁?” 指指地上的云天岳,“八荒神龙”万世豪,道:“就是此人。” “天香公主”粉脸上的喜色突然消失了,黯然摇摇头,道:“他不行。” “八荒神龙”故作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行?此人身怀武林旷古奇学,佛功已达无上境界,功力只怕还不在公主之下呢!如果你们两人联手,老夫相信二仙一怪决非你们之敌。” “天香公主”沉重的道:“晚辈不是说他武功不行,而是知道他决不可能相助与我!” “八荒神龙”诧异的道:“公主问过他吗?” “天香公主”摇头道:“没有!” “八荒神龙”似乎更迷惑了,脱口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不肯助你呢?” “天香公主”粉脸一红,道:“他!他!他!” “八荒神龙”故作不解之状,道:“当着老夫我,公主你还有什么不能启齿的话吗?”神色庄重无比。 “天香公主”粉脸又是一红,嘘嘘的道:“他………他看不起我!” “八荒神龙”恍然大悟似的轻“噢”了一声,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天香公主”见状一怔,道:“前辈为何发笑?” “八荒神龙”止住笑声,正色道:“公主,你也太小看老夫了,原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却原来是为了这个!” 话落一停,慷慨无比的道:“公主,若论武功,老夫或许不是你与他之敌手,但若说到在当今武林中的声望,老夫自信还比你们高些,老夫当年与云帮主也是知交,这事全放在老夫身上了。” “天香公主”怀疑的看看“八荒神龙”,道:“但他个性很强,甚至………” “八荒神龙”笑道:“甚至连死也不怕是吗?” “天香公主”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八荒神龙”心念暗自一转,凝重的道:“老夫相信他个性再强,也不至于敢连老夫的话也不听。” “天香公主”对云天岳心存畏惧之意,虽然“八荒神龙”说得这么有把握,她仍有些不大敢相信,喃喃自语似的道:“他会肯助我吗?” “八荒神龙”万世豪白眉皱了皱,沉声道:“按常理讲,他该不会悖逆常伦才对,不过……” 话落一停,又沉重的道:“不过,世风日下,人心难测,小心一点也是对的。” 话落看看“天香公主”道:“我看这样吧!为防万一,等你与他会面时,还是小心点好,如果你看到他右手亮出玉扇,那就要赶快拿出‘天香令’以表示你并无敌意,不过,那时要随时防备他攻你,据我所知,他在杀人前,都是先亮出玉扇。” “天香公主”黛眉一皱道:“那他怎会知道我拿‘天香令’的意思呢?” “八荒神龙”道:“你与他相会的地点及相会时的信号,我都会事先告诉他。” “天香公主”不安的道:“前辈是说我与他不在这里商量?” “八荒神龙”道:“我在不在旁都是一样,而且,在你们相会之前,你还得替他办一件事?” “天香公主”一怔,道:“前辈要晚辈替他办什么事?” “八荒神龙”目注气息渐重的“凤姬”,道:“把她送到北霸天那里去,你有巨鹏代步,来回用不了太多时间,他要帮你救母,你当然也得先替他完成一件心愿。” “天香公主”看看“凤姬”迷茫的道:“她不是被毒器所伤吗?怎么?………” “八荒神龙”笑道:“吉人自有天相,想是她与云天岳在一起时,云天岳大概给她服过回天丹了。” “天香公主”又道:“凤姬不是‘碧瑶宫’的吗?为什么要把地送到北霸天那儿去呢?” “八荒神龙”笑道:“你可知道南、北二霸不进中原的事?” “天香公主”点头道:“这个晚辈知道。” “八荒神龙”又接着问道:“可知道为什么?” “天香公主”摇摇头道:“这个晚辈就不知道了。” “八荒神龙”缓声道:“因为南北二霸各有一个女儿控制在‘碧瑶宫’主人手中,他们谁也不敢冒险进入中原。” “天香公主”一楞,脱口道:“可就是‘凤姬’与‘灵燕’?” “八荒神龙”点点头道:“正是她们。” “天香公主”不解的问道:“‘凤姬’‘灵燕’均可自由行动,那她们为什么不自己回到父母那边去呢?” “八荒神龙”道:“她们都是自襁褓时期就被以做人质的,自己哪能知道生身父母是谁。” “天香公主”仍然不解的道:“那两方都可以派人来领她们回去啊!” “八荒神龙”摇头笑道:“如果可以那么做,他们早就做了,问题是‘碧瑶宫’之主碧瑶圣母当年有言在先,除非有人愿意自动冒生命之险,把二女救回他们生身父母处,否则,任一方派人来领,她必与另一方合作,瓦解违约一方,是以,谁也不敢派人来领。” “天香公主”诧异的道:“碧瑶圣母还在人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八荒神龙”看看天色,道:“这些事情说来话长,一时间说也说不完,等你救出令堂之后,有机会老夫再告诉你吧!” “天香公主”虽然很想多知道些武林中的秘密,但救母之心却更迫切,当下毫不考虑的道:“前辈说的是,晚辈将人送到那里去呢?” “八荒神龙”道:“北霸居于何处你知道吧?” “天香公主”点头道:“先师在世之时,曾与晚辈提过。” “八荒神龙”道:“那就好办了,现在不到二更时候,你去正好,只要你到达那里,在那座最高的山峰上,会有个亭子,你就把她放在那里就可以了。” “天香公主”为难的道:“千山万峰之中,晚辈又怎知那座峰头上有亭子呢?” “八荒神龙”笑了笑,道:“这也难怪你,老夫也说得太急了,那座亭子,夜间最好找,因为,万山具黑,只有那里有灯光,而且极亮,你到了那里,就朝有亮光的地方走,自然会找得到,那亭子名叫‘念儿亭’。” “天香公主”既然知道了地方,便不想再耽搁时间,脱口道:“那晚辈告辞了。”话落就要去抱“凤姬”。 “八荒神龙”忙阻道:“慢来,回来之后,你与云天岳在那里相见,你可知道?” “天香公主”粉脸一红,道:“晚辈太心急了。” “八荒神龙”慈祥的笑笑,道:“记着,你回来之后,就到万仞崖上等他。” “天香公主”闻言一怔道:“前辈说的可是面临‘七绝谷’的‘万仞崖’?” “八荒神龙”道:“正是那里。” “天香公主”不解的道:“为什么一定要在那里呢?” “八荒神龙”眸子一转,连忙笑道:“因为那里可以看得到‘鹤岩’,云天岳心急去赴鹤岩之会,我担心他不肯去,如果所选的地方不靠近鹤岩,他必然不放心,太近鹤岩,又怕五岳帮会有人去扰闹,是以老夫觉得万仞崖最好。”理由十分充足,没有一丝牵强之处。 但是,“天香公主”当时如果再细心些,也许会奇怪他何以会这么快会找到这么一个理想无比的地方。 感激的望了“八荒神龙”一眼,“天香公主”覆身抱起“凤姬”,道:“前辈大恩,晚辈永世不忘,前辈可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八荒神龙”摇摇头,道:“没有了。” “天香公主”仰天发出一声清啸,美目凝注夜空,等待巨鹏下来。 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八荒神龙”干咳一声,沉重而凝重的道:“公主,凡事小心,切记老夫的话,云天岳如果一拿出玉扇,千万要设法自保。” “天香公主”粉脸一变,美目凝视着地上的云天岳,幽幽的发出一声叹息,没有回答。 “八荒神龙”心头一震,沉声道:“公主,老夫当年未救得令堂,已留了一件憾事,也给老夫一个遇事先考虑的教训,虽然老夫以为云天岳不至于天性全失,但却仍不得不有万一之想。” 话落一顿,肃声道:“为人子者,孝顺第一,在舍堂未脱离之前,公主切莫忘记你有最大责任,万一云天岳变心,老夫自会再约好友,舍命陪你到‘铁树岭’去走一遭。” 一提起母亲,“天香公主”心头立时一震,粉脸上幽怨之色渐渐消失,凛然道:“在家母未脱困之前,晚辈不惜杀害任何人也要保全自己。” 这时,巨鹏已自五十丈的高空,盘旋飞降下来。 “八荒神龙”沉重的点点头,道:“这才对,但愿老夫是多此一层顾虑了。” “天香公主”抬头向上一望,突然道:“那晚辈走了。” 话落轻啸一声,莲足一顿,就地冲起二丈多高,正好落在巨鹏背上,在巨鹏长鸣声中,她抱着“凤姬”朝正北急驰而去。 “八荒神龙”老脸微微一变,自语道:“好功夫!好功夫,难怪武林中人闻‘天香令’而变色!”话落看看地上的云天岳,眸子中突然出现一种与他那慈祥面孔极不对称的凶芒。 缓步走到云天岳身前,“八荒神龙”才想举手拍解云天岳被封的穴道,突见五尺外的“血枯”移动了一下。 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八荒神龙”收回了扬起的手臂,举步向二枯叟走去。 “血枯”脸上毫无惧色,望着“八荒神龙”吃力的道:“万老爷子,你………你身上可带有伤药?” “八荒神龙”怪异的笑了笑,道:“你们两个伤了?” “血枯”狠狠的瞪了地上的云天岳一眼,道:“伤在那小辈手中。” “尸枯”好似听出“血枯”的话说得有些不对,忙抬起头来,道:“不过,今夜看在万老爷子的面上,我二枯这亏真是白吃了。” “八荒神龙”笑道:“你可是听说我与云天岳的先人有旧?” “尸枯”道:“这也是原因之一。” “八荒神龙”不动声色的道:“另外的原因呢?” “尸枯”毫不考虑的脱口道:“武林中人皆知‘八荒神龙’厌恶杀戮。” 古怪的大笑了一声,“八荒神龙”道:“想不到武林同道把我万某人看得那么慈善,真是难得啊,难得,哈哈!………”笑声好似万分得意,又似充满了自嘲。 一时猜摸不透“八荒神龙”万世豪的心意,“血枯”跟着尴尬的笑了笑,道:“事实确实如此。” 笑容一收,“八荒神龙”神态突然一变,似笑非笑的问道:“两位相信万某一定会救你们吗?” 好似发觉事情有点不对,“二枯叟”灰青色的老脸同时一凛,“尸枯”道:“万老爷子当不至于对我们这两个重伤的兄弟见死不救吧?” 忽然一寒,“八荒神龙”冷冷的道:“假使老夫说要送你们上道,你们会觉得更意外吧?”语气凝重,不像说笑。 “二枯叟”几乎想也没想到这个,闻言不由全呆了,“血枯”不敢相信的道:“你真是‘八荒神龙’万世豪吗?” “八荒神龙”冷笑道:“难道说你不相信老夫,连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吗?” “血枯”怒声道:“你若真是‘八荒神龙’万世豪,决不会做这种打落水狗的无耻事。” “八荒神龙”大笑道:“可是因为江湖传言中老夫不是那种人?” “尸枯”冷声道:“八荒神龙,排争解难,武林中人有目共睹,有口皆碑,所以………” “八荒神龙”截住他的话道:“所以你相信老夫决不是八荒神龙是吗?哈哈!两位忘了一件大事了可知道吗?” “二枯叟”一怔,迷茫的道:“什么大事?” “八荒神龙”老脸突然一沉,冷声道:“这里只有你们两个啊,老夫做给谁看呢?” 先是一怔,突然“二枯叟”会过意来,四只失神的眸子全都盯在“八荒神龙”冷如冰霜的脸上,似想看穿那张慈祥面孔下面到底盖了些什么? 阴冷的笑了笑,“八荒神龙”万世豪精目中杀机一闪,冷声道:“今夜老夫虽然有极充裕的时间,但却懒得与你们多扯,两位就认了命吧!”话落双掌慢慢举了起来。 知道求是没有用了,“血枯”突然凄厉的大笑了一阵,道:“大奸大恶,均异于常人,老夫自知今夜已到人生尽头,但却觉得很值得。” 阴冷的笑了笑,“八荒神龙”道:“真的吗?” “血枯”生硬的笑道:“当然是真的了,因为老夫今夜才算真正看到了一个真正奸险邪恶的东西。” 并不生气,“八荒神龙”笑道:“比之两位如何?” “尸枯”脱口怒声道:“犹胜万分。” 一指“血枯”,“八荒神龙”问道:“你以为呢?” “血枯”切齿道:“老夫以为犹胜十万分。” 得意无比的仰天狂笑了一阵,“八荒神龙”大笑道:“哈哈!………老夫多谢两位断气之前给老夫的无上恭维了。” 话落双手向外轻轻一挥,“二枯叟”同时闷哼了一声,仰天跌在地上,略一抽搐,便已气绝。 看也没看地上的“二枯叟”一眼,“八荒神龙”转身走回云天岳身侧,右手一挥,解开云天岳被封的两处穴道。 轻哼一声,云天岳双腿一用力,倏然从地上跃身站起,抬头看到面前的“八荒神龙”,不由一怔,脱口这:“尊驾何人?” “八荒神龙”慈祥的一笑,道:“怎么,连老夫你也想打吗?” 云天岳冷漠的一笑,道:“打与不打那得看尊驾怎么答覆!” 如同长者对晚辈似的摇摇头,“八荒神龙”微笑道:“你这孩子的确蛮横得可以。” 话落盯着云天岳的俊脸审视了好一阵子,道:“的确很像青峰。” 一听他直呼父亲的名字,云天岳心头突然一动,脸上冷意稍收,缓声道:“你是什么人?” “八荒神龙”不答反问道:“假使我说曾救过你一命你信不信?” 云天岳心头又是一动,脱口道:“尊驾为何要救云某?” “八荒神龙”笑道:“你这孩子,人在世间,谁没有三两知友,你怎么问这种傻话呢?” 云天岳冷淡的笑笑道:“但云某并不认得尊驾,这知交二字只怕谈不上吧?” “八荒神龙”脸色一整,正色道:“你不认得老夫,你能担保你父亲也不认得老夫吗?”语气含有长辈对晚辈的责怪之意。 云天岳俊脸一变,道:“先父?” “八荒神龙”沉声道:“老夫是‘八荒神龙’万世豪啊!” 俊脸突现尴尬之色,云天岳不安的道:“原来是万老前辈,请恕晚辈愚昧无知,方才言语上多有冲撞之处。”话落深深一揖。 “八荒神龙”摇摇手,道:“这也难怪你,做人小心一点总没错处,像你爹,唉!” 话落老脸上立现悲痛之色,继续道:“想当年,令尊要不是过份相信别人,何以会沦为这般境地,唉,只怪老夫年老功弱,不能为故人尽一份心,说来实在遗憾。” 云天岳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孤单的道:“江湖上若能人人都似前辈,先父也不至于遭人暗算了。” “八荒神龙”连忙摇手道:“老夫也不值得一提,十五年来,老夫日夜奔忙,曾得到了些什么?世态炎凉,令尊之仇,仍加石沉大海,毫无眉目,还有那点对得起他。” 云天岳感激的扫了“八荒神龙”一眼,沉重的道:“这也难怪他们,五岳帮势力太大,为命为家,谁敢去与他们抗衡呢。还好,晚辈现已出道,前辈就不要再餐风宿露的为晚辈的事奔忙了。” “八荒神龙”老脸一变,作色道:“你这孩子,这是什么话,老夫虽然老得快不中用了,但自信这把老骨头还没散开,故人之仇难道就可以托个老字而撒手不管吗?” 云天岳心中十分感动,脱口道:“前辈隆情高谊,先父九泉之下有知,亦必………” “八荒神龙”连连摇手,不耐烦似的道:“这些废话都不要说了。” 话落顿了一顿,正色问道:“听武林中人传说,王佛帮又要复帮了,现在进展得怎样了?” 云天岳道:“现在还没有组起来,晚辈准备在明日鹤崖群雄齐聚时,宣布复帮。” “八荒神龙”迫切的道:“帮中弟子可曾取得联络。” 云天岳道:“部份已取得联络?” “八荒神龙”又问道:“他们现在都在那里可知道?” 云天岳不便在他面前提及因“凤姬”而发生的误会,只简单的道:“晚辈不知道,不过,晚辈已约好叫他们在五岳帮鹤岩盛会开始时,到那里会齐的。” 似乎知道再问也没有结果,“八荒神龙”随口应道:“这样也好,不过,在根基未固之前,最好凡事多忍耐点,不要树太多强敌,就拿‘天香公主’来说吧,当今宇内,武功能与她相提并论的只怕屈指可数,你怎么连她也得罪了呢?” 一提起“天香公主”,云天岳立时想到了“凤姬”,星眸向地上一扫,随脸立时一变,脱口道:“凤姬呢?” “八荒神龙”道:“被她抢走了。” 云天岳一颗心直往下沉,焦急的道:“凤姬身中了毒物,这,这可怎么办?” “八荒神龙”故作不解的道:“她呼吸与常人一般无二,我还以为她是被人点了昏穴呢?” 云天岳闻言一双星目突然凝注在“八荒神龙”脸上,疑惑的道:“我记得她当时呼吸好像已很微弱了。” “八荒神龙”肯定的道:“她呼吸与常人,我决没看错。” 由“八荒神龙”坚定的语气,云天岳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了些,奇怪的自语道:“那就奇怪了。” “八荒神龙”道:“你可曾给她服过什么解药一类的东西?” 云天岳摇头道:“没有。” “八荒神龙”推测道:“或许她过去曾服过什么功能长期驱毒的宝贵灵药也不一定。” 一提起“宝贵灵药”四个字,云天岳脑海中灵光一闪,星眸中突现喜色,脱口道:“啊,是了。” “八荒神龙”老脸一变,但又立即恢复正常,问道:“怎么?你想到了吗?” 云天岳道:“晚辈曾给她服过两颗回天丹,回天丹武林奇宝,功能终身驱毒。” “八荒神龙”毫无表情的道:“那你就可以放心了。” 云天岳紧张的心绪稍微定了定,又问道:“前辈可知道她到那里去了?” “八荒神龙”脱口道:“她说她在………老夫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云天岳心头一动,盯着“八荒神龙”的眼睛道:“前辈好像知道她在哪里?” “八荒神龙”沉声道:“她与你武功只怕不相上下,我看你还是不去找她的好,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何苦呢?” 云天岳坚决的道:“-晚辈已下定决心要去会她一会了。” “八荒神龙”脱口道:“为什么?可是为了‘凤姬’?” 云天岳俊脸一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因为,两者使他都难开口。 “八荒神龙”似已看穿了云天岳的心意,沉声道:“你不去会她,便分不出高低,分不出胜负,她便不会伤害凤姬。” 云天岳闻言心头一动,道:“她可是以凤姬为质,约好与我见个高低?” “八荒神龙”道:“本来今夜她杀了你就不用再分了,是老夫告诉她杀一个无抵抗力的人算不得本事,她才被激要与你见个真章,但是,她怕你………”突然住口不说了。 云天岳冷冷一笑,道:“可是怕我不去,所以才要以‘凤姬’为质?” “八荒神龙”道:“我与她说过你一定会去的,但她不信,唉,只怪老夫武功不如她,所以才眼睁睁的看她把人带走而无法阻止她。” 云天岳闻言更怒,冷冷的道:“她约好在什么时候?” “八荒神龙”道:“明天日出时。” 云天岳心头一震,脱口道:“明天?怎么刚好是明天呢?”心中似乎十分为难。 “八荒神龙”道:“她说日出之前,你赶不到那里,她就要…………我想她这只是恐吓之辞而言,在你们之间高低未分之前,她不会对凤姬不利的,所以,依老夫之见,你还是先赶明天午时鹤岩之会要紧。” 云天岳闻言心中一喜,脱口道:“明天中午鹤岩群雄才聚会?” “八荒神龙”道:“本来五岳帮准备明天一早聚会,因为他们东岳主子赶不及,所以改为午时。” 云天岳道:“她约好的地点在什么地方?” “八荒神龙”眸子深处喜色一闪,道:“万仞崖顶。” 五台山一带的地形,云天岳很熟悉,闻言道:“那里正好可以看到鹤岩。” “八荒神龙”故意推测道:“也许她也要参加鹤岩盛会,所以才选那里。” 云天岳点了点头,挥手拍开“神狐”的穴道。 “神狐”穴道一解,活动了一下四肢,从地上跃身站了起来,一眼看到“八荒神龙”不由一怔。 云天岳望了“神狐”一眼,道:“延龄,我要到万仞崖上去会一个人,你先到鹤岩去等我好了,明天午时,我会到达那里。” “神狐”贺延龄目光在地上扫了一圈,抬头注定云天岳道:“帮主可是要去找凤姬姑娘?” 云天岳点头道:“时间不会太久。” “八荒神龙”望着“神狐”道:“你就与老夫一起先到鹤岩去好了。” “神狐”看看云天岳,朝“八荒神龙”恭身一揖,道:“晚辈功力有限,行动缓慢,与前辈同行,恐有许多不便之处,因此,还是晚辈独个儿去好了。” 未等“八荒神龙”开口,云天岳已接口道:“也好,前辈独自一人行动方便,先到鹤岩正好替晚辈联络联络那些帮中弟子。” “八荒神龙”点点头,表示答应,望着云天岳道:“你何时起身?” 云天岳心急如焚,脱口道:“晚辈准备现在就去。” 话落对“神狐”道:“延龄,你行动较慢,你先动身吧!” “神狐”对云天岳的武功很有信心,是以并不担心,闻言只诚恳的道:“帮主一切小心,廷龄先走了。” 话落分别对“八荒神龙”与云天岳施了一礼,身朝来路走去,不大工夫已消失于乱石后。 “八荒神龙”本想问问他走那条路,但又怕云天岳疑心,只好作罢。 “神狐”消失后,云天岳朝“八荒神龙”一拱手,道:“前辈,晚晚辈走了。”话落转身欲行。 “八荒神龙”沉声道:“慢着。” 云天岳闻声转过身来,望着“八荒神龙”迷茫的问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八荒神龙”道:“江湖险诈,处处需要小心,‘天香公主’武功高绝,不可大意。” 云天岳应道:“晚辈晓得。”话落又欲动身。 “八荒神龙”又道:“慢来。” 话落望着转过身来的云天岳道:“你可知道万仞崖顶有多大?” 云天岳一怔道:“临崖一面,平坦之处只有五尺方圆左右。” “八荒神龙”又道:“你可知道‘天香公主’动手伤人之前有些什么举动?” 云天岳一楞,答不上来。 “八荒神龙”沉声道:“记住,天香令一现,她就马上动手,天香公主武功奇高,已达卷絮成钢之境,千万提防。” 云天岳感动的望了“八荒神龙”一眼,感激的道:“各谢前辈指点,晚辈一见她展天香令,必先准备好玉扇相抵。”话落再度一拱手,转身一闪消失于夜幕中。 望着云天岳消失的方向,“八荒神龙”嘴角上浮出一丝险恶的笑意,自语道:“只有你能伤她,也只有她能伤你。” 话落冷笑一阵,也朝云天岳去的方向跟了下去。 “万仞崖”是五台山主脉上的一处极端险峻的地方,天晴时由山下向上望,可以看到一处光秃秃的棕色山壁,朝阳一照,显得格外洁净明亮,而令人神往,但是,如果真登上崖顶,只怕没有人有那种心情去领会意想中的神仙境地了,因为,足下的万丈深渊将使人寒傈目眩。 东方才泛起鱼肚色的灰白,一只硕大无比的巨鹏由北面直射向崖顶,巨鹏才掠过崖顶,一道白影已无声无息的自鹏背飘落,恰好落在那方圆不足五尺的平滑石崖顶上,方位准确得令人叹服。 那是一个美艳绝伦的少女,一身薄如蝉翼的外装映着灰蒙蒙的晨曦,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她,向四周打量了一眼,自语道:“他可能还没赶…………” 美少女“到”字还没出口,崖下突然冲起一道白影,就空一旋身,恰好落在美少女身前三尺左右处。 美少女粉脸上喜色一闪,笑道:“云帮主你果然来了,我们!………” 目光触到云天岳冷漠的面孔,她底下的话便说不出口了,粉脸上的笑容也立时冻结住了。 右手缓缓探入左袖中,云天岳冷冷的道:“天香公主,你可知道云某来干什么?” 怔仲的望了云天岳冰冷的面孔一眼,“天香公主”觉得好似受了无比的侮辱,美目中寒光一闪,才想开口回敬他几句,突然又被另一个念头阻住了,她强忍着怒火,缓缓摊开平举出的右手,“天香令”迎风展现出来,冷声道:“你先看看这个才说好了。” 在“天香公主”感觉中,自己亮出“天香令”无异是等于求云天岳相助了,因此,她觉得委曲无比,这可以说她是生平第一次求人。 “天香令”在云天岳的感觉中,与“天香公主”恰好相反,因为“八荒神龙”曾告诉过他,“天香令”一现,就是“天香公主”杀人的前奏。 “天香公主”曾两次突破佛功而制住他,因此,对“天香公主”的武功云天岳存有极深的戒心。 剑眉一轩,云天岳插于左袖中的右臂突然往外一拉,倏然亮出了玉扇。 一见玉扇,“天香公主”耳中立时响起“八荒神龙”的声音道:“为人子者,孝顺为先……” 黛眉一竖,美目中杀机立现,娇叱一声道:“云天岳,你下去吧!” 声落右手一抖,红绫突然平伸而出,硬如钢铁,就空一挥,快捷无伦的直点云天岳“璇玑”死穴,行动快得令人咋舌。 云天岳没有想到她会在话没完之前突然发难,见状一惊,伧促之下,运功已来不及,只得冷叱一声,玉扇一挥,闪电拦扫“天香公主”攻到的红绫,一面极力提聚功力。 红绫与玉扇一碰,虽无响声,云天岳却觉得右臂一震,如同受了一记千钧重击,心头才一惊异,突听“天香公主”冷叱道:“下去!” 速度的确快得骇人,幌忽中,云天岳只觉得掌影一闪右胸口立时一震,接着传来一阵错筋断骨似的巨痛,身子直向后倒去,他心中十分明白,只要退出三尺,便永无复仇机会了。 凭着一股救母的潜在意识,“天香公主”连攻了两招,激动情绪也跟着平复了不少,眼看着云天岳已退到绝崖边缘,芳心突然一沉,不由自主的连向前跨出了两大步。 后退之势已渐稳住,云天岳却并不将退势煞住,左脚向后一踏,眼看已落了空,“天香公主”登时大惊,脱口道:“啊你!…………” 娇躯才要腾起救援,突听云天岳冷喝一声,道:“你也吃云某一掌吧!” 声音才起,他后倾的身子,突然急如怒箭般激射向欲腾身的“天香公主”。 “砰然”大响声中,“天香公主”娇哼一声,倒跌出三尺多远,“噗的”一声仰跌地上,显然云天岳竭尽全身残余功力的这一击,也相当的重。 残余功力,在这最后一击中全用尽了,云天岳被反震出二尺多远,人距崖边已不足一尺了。 鲜血,由他嘴角汨汨的向外流着,苍白的脸,洁白的衣服,都把血衬托的很醒目。 吃力的从地上撑起娇躯,“天香公主”红如桃花的娇靥也变得苍白无比,抬起玉臂,擦擦小嘴直往外流的鲜血,她怨恨的凝视着云天岳,缓慢而吃力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云天岳走去。 云天岳注定“天香公主”苍白的粉脸,冷冷的笑了笑,道:“公主,你并没有占到云某的便宜。” “天香公主”冷哼一声道:“云天岳,现在下结论,你不觉得太早了吗?” 冷漠的一笑,云天岳道:“云某以为大局已定了。” “天香公主”冷笑道:“你没有考虑到你我此时各自立身的位置。” 扭头向身后看不见底的深渊扫了一眼,云天岳毫无恐惧的冷笑了一声道:“公主自信能把云某推下去吗?” “天香公主”冷冷一笑,道:“云天岳,别人或许会被你瞒过,但在本公主面前,你无法弄鬼,你以为自己内腑的伤痕本公主看不出来吗?”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你也不比云某好些。” “天香公主”冷笑道:“不错,本公主此时真力已无法提聚,与常人相差无几,但是,云天岳,你的情况却比本公主更差。” 云天岳心头一震,但未形之于色,平静冷漠的笑了笑,道:“云某自信此时比常人!……” 冷嗤一声,“天香公主”截住了云天岳的话,冷声道:“云天岳,本公主已说过你欺瞒不了我,佛功一散,印堂必然发红,云天岳,本公主没说错吧?” 极少有变化的俊睑,突然浮出一抹惊异的表情,他怔怔的凝视了“天香公主”良久,才淡然的笑道:“公主,你说对了。” “天香公主”冷冰冰的道:“你此时心中可是觉得害怕了?”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云某怕什么?死吗?” “天香公主”冷冷一笑道:“死!你或许不怕,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在惧怕着,因为,你一死将留下许多无法弥补的憾事。” 本能的,云天岳想到了“凤姬”,他俊脸倏然一变,星目霍地凝注在“天香公主”脸上,冷声道:“天香公主,你想把她怎么样?” “天香公主”闻言一楞,道:“把谁怎么样?” 云天岳以为“天香公主”故意气他,冷喝道:“凤姬!” “天香公主”又是一楞,脱口道:“凤姬?” 云天岳一见“天香公主”满脸迷惑之色,只道她有意装样,心中更怒,冷笑道:“天香公主,你不必装傻,你不是交待叫云某亲自来领回凤姬吗?” “天香公主”更迷茫了!痴痴的望着云天岳道:“你没有碰到‘八荒神龙’?” “天香公主”的神情,使云天岳也有点迷茫了,因为,他发现那好像不是伪装出来的,而且,就目下的情况而论,她似乎也没有伪装的必要。 俊脸上冷霜稍减,云天岳冷声道:“云某要不是碰到他,怎会知道你在这里?” “天香公主”苍白的粉脸一变,道:“他告诉你我把人带到这里来了?” 云天岳一见“天香公主”的表情,也是一怔,脱口道:“云某相信没有听错。” “天香公主”黛眉一皱,有点受了委曲似的道:“你一定听错了。” 云天岳好似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俊脸一变,道:“你可要云某把话学给你听听?” 望着云天岳的星目,“天香公主”郑重的点头道:“我确实想听听。” 云天岳道:“以凤姬为人质,约我云天岳到万仞崖上与你见个高低。” “天香公主”粉脸猛的一变,脱口气急道:“他怎么可以开这个玩笑嘛?他叫人家把凤姬姑娘送到北霸那儿去,怎么说我把她留为人质呢?” 心头突然一震,云天岳脑海中掠过一个不吉祥的念头,人,整个掉入沉思中了。 久久不见云天岳反应,“天香公主”只道云天岳仍以为自己骗他,气得狠声道:“万老前辈这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了。” 仰起苍白的俊脸,云天岳自怜、自嘲似的笑了笑,道:“玩笑?姑娘,你把事情说得太轻松了。” 只道自己没有猜错,云天岳仍然不相信她的话,“天香公主”粉脸一冷,冷冰冰的道:“既然不是玩笑,就算人在本公主这里好了,你要把本公主怎的?” 意外的,这次云天岳没有生气,他看看怒气未息的“天香公主”,淡淡的道:“姑娘,你仍相信那是玩笑吗?” 云天岳的突然改变,“天香公主”猜不透为了什么?注定云天岳道:“不是玩笑是什么?” 云天岳冷漠的道:“以生命相搏也算玩笑吗?” 云天岳的语气带有责怪之意,但这种责怪,却使人能自然的体会出有一种意味。 “天香公主”冰凉的芳心中涌上一股暖意,苍白的粉脸一红,默默的垂下。 云天岳又沉思了一阵,突然开口道:“姑娘,可是他叫你在这里等我?” 第一次“天香公主”听到云天岳对她的称呼改变了!心中更觉温暖,抬头看看云天岳,然后点了点头。 云天岳又问道:“为什么叫你在这里等我?” “天香公主”粉脸一红,道:“他!………他说,………他说!………” 云天岳也发觉事情不对,心中又怒又急,见状急声道:“姑娘何以这么吞吞吐吐的,快说啊!” 少女的自尊心使“天香公主”不愿依言作答,粉脸一红,冷声道:“云天岳,你喝叱哪个?你把我当成你什么人了?” 一时为之语塞了,云天岳缓缓低下头去,沉默良久,才道:“姑娘说得是。” 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天香公主”低声道:“他说他要劝你相助我救出家母,叫我在这里等你,还说你要把凤姬姑娘送回北霸那里,使她们父女、母女团圆,叫我替你把她送回去,那时你必然肯帮助我救母脱困。”接着把当时“八荒神龙”所说的一切全说了出来。 云天岳仰天黯然一笑,自语道:“云天岳啊,你好愚蠢!” 不安的看看云天岳,“天香公主”道:“云公子,他怎么跟你说的?” 云天岳自嘲似的笑了笑,道:“姑娘,他说‘天香令’现,就是你杀人前的征兆,要云某以玉扇相抵。” “天香公主”惊“啊”了一声道:“他怎么告诉我说玉扇一现,就是你杀人之前奏呢?” 云天岳冷冷一笑,道:“当然,这就是他伤人现身的目的。” “天香公主”比较天真,闻言仍然不懂,脱口道:“目的?什么目的?” 云天岳笑道:“因为你我的武功俱令他不安。” “天香令主”睁大了杏眼道:“我们与他并没有仇啊!” 云天岳冷声道:“但我们都曾扬言要灭五岳帮。” “天香公主”道:“他与五岳帮并没有关系啊!” 云天岳冷声道:“在这件事没有发生前,你我都会相信他与五岳帮无关,但这件事一发生,我们该完全相信‘五岳帮’就是由他指挥。” “天香公主”抹抹小嘴上的血渍道:“但从来没听说他以五岳帮中的身份在武林亮过相啊?” 云天岳冷冷一笑,道:“假使云某猜得不错,这就是五岳帮何以能在江湖上所向无敌的原因,他以一付武林长者面孔出现于人前,任何帮派欲对五岳帮有所不利,他全能事先知道,知己知彼,哪有不胜之理。” “天香公主”恍然大悟似的道:“对了,他对五岳帮,表面上那么不满,而五岳帮却从来没找过他,唉,这一点当时我们应该想得到才对,不过,我奇怪他当时为什么不让我得手?” 云天岳淡然笑道:“你得手杀了我对他们不利。” “天香公主”不解的道:“他们不是很怕你吗?” 云天岳笑道:“同样的也很怕你。” “天香公主”道:“等我杀了你之后,他们再对付我不就很容易了吗?” 云天岳笑道:“万一他不慎失手,便永无机会了,这就是他为什么不用奇毒暗器伤我们的用心。” “天香公主”一怔道:“你说那些人是他杀的?” 云天岳笑道:“莫非姑娘以为是我?” “天香公主”脸儿一红,道:“当时我没看清楚,确实以为是你,噢,对了,要不是他的暗器,他怎会知道‘回天丹’能解那暗器之毒呢?” 云天岳挥臂擦擦嘴角上的血渍,道:“现在,他的心愿达成了。” “天香公主”不以为然的道:“但我们现在全明白了啊!” 云天岳摇摇头,道:“如果我们在未动手之前能说出这些来,那时他就真的失算了!” “天香公主”闻言不安的望着云天岳道:“难道你真的伤得那么重吗?” 看看天边才升起一半的旭日,云天岳淡漠的一笑,道:“姑娘,你以为我们仍有机会再去找他算账吗?” “天香公主”美目中杀机一闪,道:“只要我们不死,功力就有恢复的一天。” 云天岳笑道:“你以为他会留这个机会给我们吗?” “天香公主”心头一动,变色道:“你是说……” 云天岳笑道:“万世豪决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云天岳话声才落,“天香公主”闻听自一丈外的一块高石后面,突然响起一声大笑道:“哈哈………云贤侄,你全说对了。”声音才落,石后转出了“八荒神龙”万世豪。 似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天香公主”一听到是“八荒神龙”的声音,娇躯吓得直颤,几乎想也没想,她急步跑到云天岳身侧,对这个冷漠的少年人,她虽然了解的不多,但潜在的意识告诉她,他具有一颗善良的心。 “八荒神龙”可以轻而易举拦住她,但他没有那么做,显然的,他以为让她过去比留在原地好些。 看看并肩而立的这对少年男女,“八荒神龙”缓步走到“天香公主”原先站的位置,笑容可掬的道:“老夫一夜未眠,匆匆赶到此地,云贤侄一定知道是为什么吧?” 云天岳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万世豪,你觉得贤侄二字用得恰当吗?” “八荒神龙”笑道:“怎么?你认为不恰当吗?” 云天岳冷冷一笑道:“万世豪,恰当与否,你心里很明白,云某认为不必再说这些废话了。” “八荒神龙”万世豪老脸一整,仍然慈祥的道:“两位心里一定恨老夫入骨吧?” “天香公主”冷哼一声,道:“本姑娘恨不得!………” 云天岳轻笑一声,截住她的话道:“姑娘,我们用不着说那些了。” “天香公主”一怔,脱口道:“为什么?” “八荒神龙”笑道:“云少侠可是另有一种看法?”话中已把对云天岳的称呼改了过来。 云天岳冷漠的笑了笑,道:“万世豪,江湖鬼域,为求生存在各尽所能乃是必然的事,云某既然遇事不察而受你所算,自无别话可说。” “八荒神龙”闻言一楞,接着大笑道:“哈哈!………云天岳,好豪气,老夫佩服,以你这般年纪,能有这等看法,老夫不能为今日之得庆幸,哈哈………” “天香公主”冰雪聪明,闻言芳心一动,暗忖道:“他说得对,今日既已落入别人手中,如说些狠话与事不但无补,反令对方更觉得意,在对人处事方面,看来我还有许多不如他的地方。” 冷冷的扫了“八荒神龙”一眼,云天岳道:“尊驾今日一箭双雕,不伤一兵一卒而除去两个强敌,的确值得庆幸。” “八荒神龙”笑道:“因此老夫才一夜不眠,匆匆赶来此地向两位表示老夫衷心的谢意啊!” “天香公主”冷笑道:“你怎不说你怕我二人妥协。” “八荒神龙”笑道:“对这个,老夫很放心,因为老夫自信料事决不会错,两位或许会有妥协可能,但老夫却有把握一定是在两位负了重伤之后。” 云天岳冷笑一声,道:“就是为了这种可能,你才赶来的吧?” “八荒神龙”不否认的点点头,道:“云少侠,你料事如见,的确令人佩服,但也令人心寒,因为,你的武功与卓见,都使老夫这辈的人觉得在江湖上立足不易。” 云天岳冷漠的道:“现在尊驾可以如愿以偿了。” “八荒神龙”万世豪笑道:“今日老夫虽然着了先鞭,棋胜一着,但老夫仍愿意听听,万一你脱过今日一却之后,有什么打算。” 云天岳冷冷的道:“以尊驾的狐智而竟会想不到云某一日脱险之后会做些什么,的确令人吃惊。” “八荒神龙”笑道:“我想是想过,但总以为你必有所补充,老夫相信你一旦脱险之后,必然在武林中宣布老夫的罪状,然后再找老夫算今日之帐。” 云天岳冷笑道:“因此今日到此的只有你一个是吗?” “八荒神龙”道:“这的确是原因之一,因为老夫不愿意有任何见证人在旁,有,老夫必然杀掉他,就像公主一样,凡是见过她的人,必然难以生还。” 话落一停道:“那另一个原因云少侠可想得到吗?” 云天岳冷冷的道:“你料定我二人皆无抵抗能力了。” “八荒神龙”大笑道:“哈哈!………云少侠,你仍然说对了,对老夫的想法你可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云天岳冷漠的缓声道:“云某以为你想得太繁杂了。” “八荒神龙”道:“云少侠可是另有什么捷径吗?” 云天岳冷冷一笑,点点头,道:“云某以为用不着对武林同道解说些什么?” “八荒神龙”不以为然的摇头道:“假使老夫是你,决不那么鲁-,云少侠,你该知道众怒难犯啊!” 云天岳冷笑,道:“五岳帮徒众广布,几乎遍布整个宇内,尊驾所指的众怒,当以他们为多数吧?” “八荒神龙”道:“也可以这么说。” 云天岳星目中杀机一闪,道:“假使云某杀光了他们,那众怒也就跟着消失了吧?” “八荒神龙”老脸一变,道:“云天岳,你能断定他们之中就没有一个好人吗?” 云天岳阴沉的道:“在尊驾领导之下,有那等可以称之为好人的人,也必是与尊驾是同类的。” “八荒神龙”脸色又是一变,道:“你能断定五岳帮就是老夫在领导吗?” 云天岳冷笑,道:“万世豪,你用不着再遮盖了,原先在山下云某没多想而受你所愚,你已经够侥幸的了。” “八荒神龙”道:“老夫相信你一定有许多证据可以证明。” 云天岳看看天色道:“但尊驾却没有时间听那些证据。” “八荒神龙”笑道:“对你的说法老夫赞成,不过,当今武林中知道老夫的只有你们两个。” 云天岳冷笑,道:“因此尊驾很放心是吗?” “八荒神龙”点头道:“老夫的确很放心。” 话落脸上突然一沉,目中凶光闪射,冷声道:“云天岳,你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吗?” 云天岳冷声道:“想来当年玉佛帮的瓦解,尊驾必是主要策划人吧?” “八荒神龙”笑道:“策划人确实有老夫一份。” “天香公主”突然插口道:“家母被困铁树岭之事可是真的?” “八荒神龙”冷然一笑,道:“说将起来,又是老夫的不是了,因为,令堂确实在那里连老夫也不知道。” “天香公主”闻言大怒,冷叱道:“那散布谣言说家母被困铁树岭,二仙一怪要她女儿终年不得穿与常人一般的衣服,否则,必对其母不利,这谣言也是你散布的了?” “八荒神龙”没有否认,冷然一笑道:“因铁树岭二仙一怪,不服我五岳帮,他三人武功又非比寻常,姑娘武功得自异人传授,因此,老夫才想到假姑娘之手,替五岳帮除去一大敌。” 没想到这件多年来,自己忍辱含羞所日夜期望的只是个虚幻的泡影而已,不知是羞愤,还是失望,“天香公主”怒恨的盯着“八荒神龙”,一时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冷森森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万世豪,世间最狠毒,最刻薄的事大概都被你一人做尽了。” “八荒神龙”一怔,突然得意的狂笑道:“哈哈!…………云天岳,今天你是第二个赞美老夫的人了,老夫实在高兴,哈哈!………” 等他笑完,云天岳道:“想来把凤姬送给北霸,这也是你的手段之一了,云某相信你不会真为他人设想。” “八荒神龙”万世豪大笑道:“哈哈………云天岳,这次你可猜错了,北霸真是凤姬之父。” 云天岳冷笑道:“那是你万世豪发了慈悲了,还是在那次大难中许的重愿?” “八荒神龙”万世豪,道:“那倒也不见得,老夫从不为他人设想。” 云天岳心头一震,道:“这可也是你计划中的一步棋?” “八荒神龙”万世豪笑道:“正是,你可想听听?” 云天岳确实想听听,闻言冷冷一笑,道:“你觉得有那许多时间吗?” “八荒神龙”笑道:“老夫为两位花些时间,当然也有代价。” “天香公主”切齿道:“我们的命不是已操在你手中了吗?” “八荒神龙”道:“除了生命之外,两位身上当然还有老夫要得的东西,不过,现在距那些还有一段时间,老夫就先把那另一个计划也告诉两位吧。” 话落一顿,道:“南北双霸中,以北霸实力较强,南霸较弱,-南霸加上瑶池圣母,必胜北霸无疑,因此,老夫先把北霸的女儿送回。” “天香公主”冷笑道:“然后制造他们间的误会是吗?” “八荒神龙”笑道:“姑娘说对了。” “天香公主”冷声道:“别忘了那是本姑娘替他送去的。” “八荒神龙”大笑道:“哈哈!………姑娘,那时已没有你了,谁来做证呢?” “天香公主”一楞,忍不住脱口道:“好个阴毒老贼。” “八荒神龙”并不生气,继续笑道:“南霸与碧瑶宫虽能胜过北霸,但却会有极大的损失,那时,哈哈………” 云天岳冷笑,道:“那时你五岳帮的势力就可以再伸展得更大了是吗?” “八荒神龙”道:“对啦,云少侠,你觉得老夫这计划加何?” 云天岳冷冷的道:“够毒。” 老脸一整,“八荒神龙”突然一改话题,这:“云少侠,你们可有什么要再问的吗?” 云天岳看看“天香公主”,冷冷的道:“尊驾可是还没有得意够?” “八荒神龙”冷冷的道:“那是说两位不想再问什么了?” 云天岳毫无惧色的冷声道:“尊驾可以下手了。” “八荒神龙”望着“天香公主”,冷声道:“云天岳,每人只能自己决定自己的生命,你能代表她吗?” 云天岳一怔,无话可答。 “天香公主”冷冷的接口道:“他的确可以代表我。” “八荒神龙”感到意外似的一怔,突然大笑道:“云天岳,你在临死之前,尚能得此粉红知己,以命相托,这份艳福,足够令世人羡慕了。” 话落老脸突然一沉,冷声道:“云天岳,老夫说过,为你们多花一份时光,就要一份代价,现在你们该付了。” 云天岳冷笑道:“尊驾何不把价目开上来?” “八荒神龙”冷笑一声道:“也好,老夫要你身上的‘玉佛令’,与那两粒‘回天丹’!要公主的‘天香令’。” 云天岳冷笑道:“尊驾就认定了云某一定会给吗?” 万世豪冷笑一声道:“老夫相信已掌握了大局了。” 云天岳拉拉“天香公主”的玉手,向后退了半步,站在断崖边缘上,冷笑道:“老路并不只一条,除非尊驾有隔空摄物之能。” “八荒神龙”见状先是一怔,突然会意,大笑道:“哈哈!………老夫的确无隔空摄物之能,但老夫并不怕两位自己下去,因为,这两条路的尽头老夫都派有人接待,两位没想到吧?” 两人的确没想到,云天岳冷然道:“我二人仍然选择后者。”话落看看“天香公主”。 “天香公主”苍白的粉脸上毫无惧怕之色,朝云天岳凄然一笑,点了点头。 “八荒神龙”并没有向前进逼,冷冷一笑,这:“两位这一生,老夫无法预祝了,老夫只预祝二位来世比翼双飞。” 一提到“飞”字,“天香公主”芳心突然一动,粉脸上立时现出喜色。 “八荒神龙”看看“天香公主”,阴笑道:“公主可是想到来世的事了?” “天香公主”突然大笑道:“格格!………本公主没想到来世,但却想到今世你的报应就快到了。”“了”字一脱口,娇躯突然一转,搂住云天岳猛然向后一推,两人同时向崖下掉去。 云天岳心中一种本能的反应,内臂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搂,也抱紧了“天香公主”。 “八荒神龙”想不通“天香公主”临死之前为什么高兴,走到崖边,覆视着已落下有百丈的两条人影,自语道:“只怕是你们的报应!………” “八荒神龙”话未说完,崖下突然响起一声娇脆的长啸,向下一望,老脸立时骇然一变,因为,他看到了一只硕大无比的巨鹏,正如闪电般的向两人驰去。 第七章 绝处逢奇僧 云天岳在崖顶时没有猜透“天香公主”那声长啸的目的,是以,一脚踏空,身子急落而下时,便自知绝无生理,脑海中只觉得一片空白。 他,并不是怕死,只是觉得死得不甘心,如山之仇,海深之恨,他不想就此抹杀净尽,但是,事实却残酷的告诉他必须就此放过了。 天香公主紧紧的搂着他,她心中早已有了安排,因此,她的想法与云天岳完全相反,只见她美目流盼,扫视着空中,粉脸儿虽然惨白如纸,她那小巧的樱嘴上,却始终挂着一抹代表着胜利的微笑。 两耳响着急锐震人心弦的风啸,啸声尖锐响亮与时俱增,周围飞腾翻滚的云雾,虽然阻住了两人的视线,使他们无法看清崖壁而得知对比下的下降速度,但只由耳中响起的劲啸声,他俩也可以猜知,以两人此时的功力,如果突然着地,必然粉身碎骨无异。 “天香公主”向上流盼的美目中,突然出现了一团巨大的模糊黑影,急如怒矢般覆冲向他们,她,知道那是什么,于是,她双臂把云天岳搂得更紧了些,小嘴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胜利的轻笑。 轻笑声把云天岳由茫然中拉回现实,怔仲的望了近在面前不到三寸的苍白粉脸,由那眼神可以判断得出,显然他认为她没有发笑的理由与心情,尤其像这么轻松的笑声。 两人急落而下的身躯,才穿出弥漫于崖腰的云层,“天香公主”搂在云天岳腰上的右臂突然一松,风声也跟着突然缓了下来,劲风突然变成由上向下,吹得两人身上的衣角猎猎作响。 移开盯在“天香公主”粉脸上的怔仲目光,云天岳不由自主的抬头向上望去,首先,他看“天香公主”那只洁白加玉的右手正握住一只粗如帚把的鹏爪,不用再望上看,他也知道那风声是那里来的? 心中已熄灭了的复仇之火又点燃了,烧得似乎比以前更炽更烈,俊脸上的茫然之色也为之一扫而空,也许,是他心中太过于兴奋了,是以,“天香公主”那急促的娇喘与渐渐松弛下来的右臂,搂抱之力,他竟没有感觉出来。 “你!………你!你!” 娇弱而吃力的声音,把云天岳仰望着鹏腹的目光拉了回来,于是,他看到了那张焦急、恐慌,汗下如雨的苍白粉脸,蓦地,他想到她此时的功力,单臂实在支持不住自己的体重,要不是巨鹏正随着两人的身势下降着,而变成突然停上,自己只怕早已掉下去了? 歉然的笑了笑,云天岳急急伸出右臂,展指抓住巨鹏的另一只巨爪,星目不由自主的落在“天香公主”那张布满娇嗔的粉脸上,她那神情,使人心疼,心怜。 不知是脱出死神之手的兴奋?还是心中燃起的复仇之火的催促,云天岳不能自制的把俊脸向前轻移了三寸,两片嘴唇准确的印在“天香公主”的香唇上。 她没有闪避,只轻轻把两扇小扇子似的睫毛垂落下来,掩住她少女美眸中透射出的羞涩与甜蜜的光芒,鼻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娇哼。 下降的速度越来越慢,垂直改成了斜飞,显然,巨鹏已渐渐能够控制这种沉重的下坠重力? 突然,两人耳中响起一个兴奋的呼声,道:“看啊!这双狗男女掉下来了!” “咦,两人头顶上怎么还有一只大鹏?” 这时,另一个声音急促的叫道:“不要呆看了,快准备暗器,等他们降到射程内就打,那大鹏是‘天香公主’的。” 此声一落,下面混乱的声音立时消失,显然都在准备用暗器打击了。 呼喝声惊醒了云天岳,移开双唇歉疚的望着“天香公主”羞红了的粉脸发怔。 轻轻的“嗯”了一声,“天香公主”以小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你好坏!” 话落急忙避开云天岳的目光,仰起粉脸发出一声轻啸。 急剧的下降之势,本已快停止了,“天香公主”轻啸声一落,巨鹏两只大如乌云般的巨翼猛然用力拍扇了几下,那仅余的一点下降之势也完全停了下来,向斜对面约两百丈外一座高约百丈的峰头飞去。 “天香公主”皱了皱黛眉,小嘴唇启动了一阵,似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 鹏翼仍在吃力的拍打着,但高度却无法升上去,显然,两人的重量已超出了它体力所能负荷的极限了! 横过谷底上空,两人耳中不断传来下面焦急的喝骂与叱喝声,也许他们没有想到这只巨鹏飞行的高度会超出他们暗器的射程之外。 转眼间横过了谷底,喝骂声也渐去渐远,云天岳抬头看看激烈跳动着的巨鹏胸口,心头突然一惊,轻声道:“它好像负荷不了我们的重量了。” 没有直接回答云天岳的问话,“天香公主”皱着黛眉道:“如果我们现在降落下来,你看他们会追上来吗?” 云天岳毫不考虑的道:“如果巨鹏在他们视线之内降下来,我相信万世豪决不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两人说话间,巨鹏已快飞到峰顶了! “天香公主”很突然的轻眸凝视着云天岳道:“希望它能降落到峰后去。” 云天岳深沉的笑了笑道:“它在峰后降落,谷中的人的确看不到,但是,你能断定峰后就没有他们的人了吗?” “天香公主”芳心一沉,苍白的娇容也跟着为之一变,不安的道:“这么说我们今天脱险的可能并不太大了?” 仍是那么深沉,平静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事实的确是如此,我只希望我们能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也许,我该说躲过半个时辰,这个躲字对你该是个很陌生的字眼吧?” 看看云天岳带有自嘲神情的俊脸,“天香公主”芳心中突然涌上一股珍惜与爱护的感情,轻轻的道:“人生总有些地方是不如意的,这个字,对你也许比对我更陌生,因此,你为了这个字而心中不快是吗?” 避开“天香公主”关怀爱惜的美眸,云天岳嘴唇启动了一下,但没有把心中要说的话说出来。 耸耸香肩,“天香公主”向下望了一眼,脱口道:“快到峰顶了,假使我们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呢?” 星目突然转盯在“天香公主”脸上,云天岳平静异常的道:“胜利终将属于万世豪。” 话落朝“天香公主”淡淡笑了笑道:“不过,他只胜利了一半。” 似乎是一种直觉,“天香公主”觉得云天岳的笑容有点可怕,迷茫而惶恐的脱口道:“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仍然凝视着“天香公主”,云天岳直接的道:“它加果载一个人,必能远走高飞,因此,我们之中,有一个人可以脱出今日之危?” “天香公主”毫不思索的脱口道:“你走?” 云天岳平静的笑道:“假使我有比你更该走的理由与权利的话,我会告诉你,你必须留在这里?” “天香公主”灼热的目光紧盯着云天岳,是第一次,云天岳觉得那目光锐利得使人心颤,也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抵抗不了这种眼神,匆忙的,他把眸子转向别处。 轻笑了一声,接着是一声沉重幽怨的叹息,“天香公主”幽幽的道:“你的话的确使人寒心,但是,你的心却使人感动,人在某种情况下该珍惜自己的性命,在某些情况下,该视之如无物,现在,我选了后者。” 话落等了许久,未闻云天岳开声,她迷茫的问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落漠的摇摇头,云天岳道:“我只觉得你很傻。” “天香公主”突然欣愉的娇笑一声,道:“傻字在此时此刻出自你口中,我觉得比你说‘可爱’二字更能动人。” 再度把目光凝注在她娇痴、真诚的脸儿上,云天岳怜惜的黯然轻声道:“值得吗?你,你何不冷静点。” 就在这时,巨鹏突然间直线向下降落着,巨翅虽然不停的拍打着,-却无法上升或前进分毫。 云天岳俊脸倏然一变,立时又恢复了冷漠,心中暗自忖道:“虚空摄物,看来今日真个要凶多吉少了。” “天香公主”在巨鹏突然急降时,低头向下一看,正是峰顶,芳心一震,急忙仰脸向上发出一声轻啸。 巨鹏长鸣一声,但下降的情况依然如前。 “天香公主”芳心大骇,才待再度发声催促,突听云天岳沉声道:“不要催它了,它无法脱出那人的真力范围。” “天香公主”粉脸突然一变脱口道:“什么?你………你是说有人能在二十丈内虚空把一只巨鹏吸下来?” 云天岳平静的点点头道:“此人的功力一定相当骇人听闻是吗?” “天香公主”脱口道:“你不急?” 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你说急有用吗?” “天香公主”焦虑的神情突然消失了,她怔怔的盯着云天岳落漠的苍白俊脸,喃喃道:“的确于事无补,你,你内心的平静,使人看来不像一个如此年轻的人。”话意有敬仰也有感慨。 在离地约有四五尺的高度时,两人同时松手落了下来,虽然,只不过四五尺的距离,两人落地仍然无法自制的跌坐了下来。 巨鹏双翅一收,落在“天香公主”身侧,巨头轻擦着“天香公主”的香肩,状似非常不安。 轻抚着那光滑的翎毛,“天香公主”怜惜的摇摇头,道:“不能怪你,因为你抗拒不了。” “天香公主”话声才落,两人身后一丈左右处,突然响起一个震入耳鼓的声音道:“阿弥陀佛,两位小檀越内伤想必十分沉重。”声音并不大,但却动人心弦。 “天香公主”闻声倏然转过娇躯,只见一丈左右处的一棵巨大的虬松下,正盘膝端坐着一个九旬上下的白眉老和尚,他那慈祥如电般的目光,正盯在“天香公主”苍白而带有惊异的粉脸上。 云天岳迅捷的向四周打量了一眼,才发现落足之处,竟是古松密布的峰上唯一的一处空旷沙地,范围虽然只有两丈方圆左右,但却可算是附近唯一的广阔平地了。 目光随着转动的身子把四周打量了一眼,云天岳的目光最后也落在那老僧身上。 灰袈裟,灰芒鞋,红润的脸,如雪的眉,岁月残留下的痕迹,给他红润的脸上描刻下数以百计的绉纹,但条条弯曲升降的绉纹,却把那张方正的脸膛勾划出更多的和善与慈祥。 看着那张苍白的俊脸,老和尚突然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心中暗道:“好重的煞气,好重的煞气。” 转念间,开声道:“两位小檀越可是刚脱过了一劫?” 看看那张慈祥的脸,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大师,脱虎穴,入龙潭,云天岳怀疑这是第二劫。” 老和尚微微一怔,合什道:“阿弥陀佛,小檀越不相信这峰顶之会是一种偶然吗?” 云天岳笑道:“佛门常云,相逢就是有缘,无缘对面不识,云天岳既然被大师你唤来此处相会,似乎该说这是有缘而非由于偶然。” 老和尚静如止水的老脸突然波动了一下,如电的目光紧盯着云天岳道:“小檀越,你可是猜知了老衲的来意了?” “天香公主”波动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了下来,闻言插嘴道:“我们在未落地前就猜到了。” 目光转向“天香公主”老和尚道:“女檀越可否把猜测的说给老衲听听?” “天香公主”凝视着老和尚慈善的脸,道:“但是,但是,大师你!你脸上的慈祥使小女子不敢相信那猜测会对。” 老和尚点点头,佳许似的笑道:“女檀越,你不说老衲也知道了,老衲愿你能永保这份稚童的纯真。” 话落转向云天岳道:“云檀越,你仍相信你原先的猜测吗?” 淡淡的摇摇头,云天岳郑重的道:“云天岳相信自己原先的猜测是错了。” 老和尚没有问为什么,只慈祥的点点头,道:“两位小檀越可以设法疗伤了,老衲相信‘回天丹’神效,能使两位在半个时辰内恢复原来的功力。” “天香公主”脱口道:“他们寻来怎么办?” 老和尚和悦的笑了笑道:“他们无法寻到这里。” “天香公主”道:“但是,我们落在这里他们都看到了啊。” 老和尚依然和悦无比的笑道:“在老衲离去之前,他们到不了这里。” “天香公主”不解的道:“为什么?” 云天岳淡淡的笑道:“大师可是在此摆好了阵图了?” 老和尚看看云天岳,笑了笑道:“云檀越好敏锐的思路,老衲不开杀戒巳久,为此,老衲不得不为他们先设下这个。” “天香公主”闻言欣喜的娇声道:“大师,你,你对我们太好了!” 云天岳俊脸上毫无欣喜之色,他默默的凝视着老和尚红润的脸庞,脸色显得十分沉重。 内心的欢悦,使“天香公主”忽略了云天岳脸上的神情,娇声催促道:“我们可以安心的疗伤了。” 云天岳轻嗯了一声,沉重的笑了笑,缓缓探手入怀,摸出那个玲珑精巧的小金盒,放在身前的沙地上。 再看看老和尚那张静如止水的脸,云天岳觉得内心更加沉重,缓慢的,他打开了盒盖,探手摸出一粒,轻轻的把那层外壳退去,顺手交给“天香公主”,道:“把这个服下,急速调气运功,休管外界一切,半个时辰内,内伤必能疗治痊愈!” 美目向盒内扫了一眼,见里面还有同样的一粒,“天香公主”没有推辞,轻伸玉手接过来,当即服了下去,瞌上美目,运起功来。 侧脸看看“天香公主”,云天岳探手把盒盖又盖了上去,显然的,他并没有服药的打算。 老和尚心头一动,望着云天岳道:“云檀越,假使老衲没看走眼的话,檀越的内伤似乎并不比令友轻多少,不藉药物的相助,恐怕难以痊愈。” 云天岳凝视着老和尚,沉重的道:“大师以为云天岳想省下这颗灵药吗?” 慎重的思索了一阵,老和尚道:“除此之外,老衲实在猜不出檀越不服下去的理由。” 云天岳深沉的笑了笑,突然答非所问的道:“云天岳可以知道大师的贵上下吗?” 如电的目光停住在云天岳苍白的俊脸上,老和尚脸上的神色突然间变得异常凝重,盯视良久,才沉声道:“云檀越,在你目下内伤如此严重的情况下,老衲相信你每一句话必然都有着比疗伤更重的份量,老衲法号枯灯。”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老和尚——枯灯的话,云天岳紧接着问道:“大师可是驻足嵩山少林寺?” 老和尚点点头,道:“云檀越,猜得对。” 云天岳突然出声笑道:“大师远自少林前来五台,目的就只为了会云某这个有缘的人吗?” 慈祥的老脸突然一变,老和尚凝视了云天岳良久,反问道:“云檀越一定不相信是吗?” 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如果大师相信,云天岳一定相信。” 枯灯大师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云天岳,答非所问的反问道:“你不怕老衲骗你?” 云天岳凝重的盯着枯灯大师道:“大师如肯出口骗云天岳,你说什么,云天岳就相信什么?” 深深的凝视了云天岳一阵,枯灯缓慢的摇摇头,避开云天岳灼灼的目光沉重的道:“云檀越,你降落此峰的第一句话,就使老衲觉得你的思想远远的超越了你的年龄,因此,连你问老衲的法号时,老衲都得经过一番相当的考虑才敢作答,-却依然没有逃过檀越你的掌握,老衲认输了。” 云天岳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沉默了许久,才道:“大师说得对,云天岳层层的疑虑的确已流于机诈,但是,云天岳与玉佛一帮需要生存。” 枯灯点点头,沉叹一声,道:“云檀越,老衲无意反对或更改你的想法,事实上,老衲也没有权那么做,只是,你的机敏使老衲觉得责任更加沉重。” 云天岳歉然的笑了笑,道:“大师何不说说你此来的目的?” 枯灯大师沉重一叹道:“老衲原本不希望在你伤势未愈之前说出,因为,那样不公平。” 云天岳心头一沉,沉重的道:“大师,江湖鬼域,为求生存各尽所能,大师此刻说出你要说的,可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枯灯大师摇摇头轻叹一声,道:“老衲如果说是前来求你,你相信吗?” 云天岳心头又是一震,沉声凝重的道:“云天岳相信,只是,大师的话并没有说完,如果是云天岳轻易能完成的事,大师大可不必冒着开罪五岳帮之险,于此时相求。” 两人四目又盯视于一起,枯灯大师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道:“云檀越,看来老衲必须把此来的一切都告诉你了?” 由枯灯僧脸上凝重的神情,云天岳潜意识似的体会到那“相求”二字的背面,定藏着令人窒息的压力,他习惯的淡淡笑笑道:“大师,话说出来,对你我来说,都有好处。” 枯灯僧承认的点点头道:“的确如此,老衲立时可知此来的目的是否达成,而檀越你也不必再担受那种施恩未报的压力。” 云天岳轻笑一声道:“大师之所以一直不肯说出原委,这中间想必有比这种对你我都有好处的理由更充份的理由。” 枯灯僧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但是,檀越你却一定要老衲说出来?” 仰脸看看高空,云天岳沉声道:“大师,事实终归是事实,早晚总是要说出来的,云天岳早已有了准备了。” 枯灯僧老脸微微一变,道:“云檀越可是猜知了此事对你不利了吗?” 俊脸上毫无惊异之色,云天岳只凝重的点了点头。 枯灯僧沉叹一声,道:“但老衲以为这么做不公平。”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是为了云天岳此时正有着内伤吗?” 枯灯僧诚实的点头,道:“云檀越,老衲没有理由否认不是为了这个。” 俊脸轻微的变化了一下,云天岳道:“这么说你我之间好像是难免一战了!” 枯灯僧低垂的眼帘突然一抬,如炬的目光紧盯在云天岳俊睑上,沉声道:“因此,老衲说这样很不公平,因为,老衲料定檀越你决不会答应。”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云天岳侧脸看看正在运功调息的“天香公主”,漠然一笑道:“既然大师料定云天岳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假使云天岳与大师异地相处,决不放过这个机会。” 深沉的盯视了云天岳一阵,枯灯僧摇头笑道:“云檀越,你这是违心之论,老衲相信你我异地而处,你也会给老衲这个机会,因为,理亏的不是对方。” 云天岳俊脸倏然一变,沉声道:“大师既然明知理亏,为什么仍要云天岳答应呢?” 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枯灯僧以低沉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因为老衲是少林弟子,老衲不为自己也得为少林一脉设想。” 云天岳微微一怔,道:“云天岳与少林寺中的僧侣,并无任何恩怨。” 枯灯僧沉重的道:“云檀越未到鹤岩之前,老衲相信你与少林确无任何瓜葛。” 心头突然觉得一亮,云天岳解开了这个谜底了,但却未因解开谜底而稍觉轻松,相反的,他却觉得那压力更沉重。 重重的“嗯”了一声,云天岳苦涩的笑了笑,道:“他们已在那边等着云某了吧?” 枯灯僧的脸色更加沉重,沉声道:“云檀越,更可怕的是!………唉!” 老和尚似乎不忍也没有勇气说出那几个字,因此,一声沉重的叹息他截住了下面的话。 心理上的确有了准备,云天岳心情虽然更加沉重,苍白的俊脸上却毫无表情,冷漠的道:“他们要云某这条命?” 枯灯僧沉声道:“还不只此。” 云天岳俊脸倏的一变,冷声道:“连玉佛帮那些弟子也在内?” 枯灯僧歉疚的点了点头,无法接口。 苍白的俊脸上涌上了无比的愤怒,云天岳冷冷一笑,道:“不知我玉佛帮那一点得罪了贵寺,竟使武林以名门正派自居的少林寺非要瓦解我玉佛帮不可,大师,云天岳可否请大师你举出一条本帮违背江湖规矩的罪状?” 沉重、歉疚的摇摇头,枯灯僧沉重的道:“云檀越,老衲已说过,理亏在我而不在贵帮。” 云天岳俊脸一寒,冷声道:“大师以为云某会答应吗?” 枯灯僧平静的摇摇头,道:“云檀越你决不可能答应,因为,本寺的生存牵连着贵帮的瓦解。” 云天岳朗笑一声,道:“大师说得极是,正如大师所说的为了本派的生存,云某决不会答应大师的要求。” 枯灯僧沉声道:“老衲只求你避他一避。” 云天岳大笑一声,道:“不与他们相遇,的确可以避免伤亡,但是,大师,这与瓦解我玉佛帮又有什么区别?” 枯灯僧见云天岳语气稍有转机,忙道:“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云檀越手下弟子无伤亡,玉佛帮就无瓦解可能,因此………” 冷冷一笑,云天岳截住枯灯僧的话,道:“但不知贵寺的僧侣们何时回寺?可是永不在武林走动?” 枯灯僧呆住了,怔怔的望着云天岳佩服的点点头,自语似的道:“少林寺如不撤出中原武林,贵帮就无立足之地,云檀越,你的确有一派宗师之才,老衲看得太短了!” 云天岳冷漠的一笑,道:“大师现在做何打算?” 心中暗自叹息一声,枯灯僧缓声道:“云檀越,你服药疗伤吧!” 云天岳郑重的道:“大师,你我之间的事,好似还没有解决!” 枯灯僧平静的笑了笑,道:“云檀越,你早就看对了,你我之间是难免要有一战了!” 云天岳凝重的道:“大师,你有把握能胜得了云某吗?” 枯灯僧诚恳而坦然的摇摇头道:“老衲的确没有把握!” 云天岳漠然一笑道:“于其大师那时拾不下云某而遗害少林寺,大师何不此时动手?” 精目中电芒一闪,但随即又被另一个念头阻挡了,枯灯僧沉叹一声,道:“云檀越说的老衲以为很对,但是,世间万事一理通,云檀越,老衲已理亏在前,无法再失仪于后,你服药疗伤吧,老衲等你。” 云天岳一怔,道:“那大师这趟五台山是白来了?” 枯灯僧淡然笑笑道:“云檀越,这次你错了,老衲并没有白来,你我有任一方今天留于此地永伴青松沙岭,老衲的责任都将放下。” 云天岳伸手抓住金盒,凝视着枯灯道:“大师,如果你不幸留此,云天岳将厚葬于你,每年此日,玉佛帮全体帮众都将到此一次。” 朝云天岳平静的笑了笑,枯灯僧沉重的道:“云檀越,如果不幸是你,老衲却将终生愧疚。” 云天岳平静的俊脸突然一凝,沉声道:“大师,你已救了云某一次了。” 枯灯僧一笑道:“云檀越,你只管放心,老衲早已说过,老衲此来是为了少林一脉设想,为理,为义,老衲都没有理由前来。” 打开金盒,云天岳伸手抓起那颗回天丹,剥去外壳,深深的盯视了枯灯僧一眼,缓慢的把它投入口中,闭目疗治内伤。 老和尚沉重的暗叹了一声,闭目打坐,运功调息起来。 “天香公主”服药在云天岳之前,这时,她苍白的粉脸已转红润。 三丈方圆之外的虬松之间,人影闪动,为数不下二三十个,但却没有一个能进入三丈之内。 时光在死寂中轻巧而无痕迹的飞驰着,云天岳苍白的俊脸才刚涌上一抹不易发现的红潮,“天香公主”已睁开了明亮的美眸,秋水美眸灵活的在那张迷人的娇靥上闪动着,显得格外娇媚迷人。 侧脸望望身侧的云天岳,见他俊脸才刚有一点红润色泽,美靥上立涌上一片迷茫,心说:“他服药与我前后相差不远,怎么现在还没醒转过来呢?莫非他伤得比我还重些?” 她生性纯朴天真,不会动心机,因此,一服下“回天丹”便专心运功调息,对云天岳与枯灯僧听说的话,她竟然一无所知。 身侧巨鹏油滑头颈,轻擦在她的粉臂上,扭过头来,她竖指立于小嘴唇上,示意它不要出声,娇态天真无邪,动人之极。 目光由大鹏身上再转到对面虬松下闭目枯坐的老僧脸上,娇靥上嘻笑之色立时一收,美目中涌射出无限感激与敬仰的光芒,良久才收回目光。 身侧一点轻微的响声,把天香公主的视线重又拉回到云天岳身上。 “啊!你醒了?我们这可是二世为人了。”娇声充满了兴奋与喜悦。 苍白之色已不复见,-云天岳红润的俊睑上却出乎地意料之外的凝重与彷徨。 向对面仍在闭目调息的老和尚扫了一眼,云天岳沉重的笑了笑,道:“是这位大师的恩赐是吗?” 显然,云天岳这一问使她觉得很意外,充满迷惑的目光盯视了云天岳良久,信口道:“难道不是吗?” 黯然的点点头,云天岳道:“的确是他所赐,但是,我却必须杀他。” 粉脸骇然一变,“天香公主”不信的脱口道:“你!你说笑话。” 云天岳沉重的道:“你看我像在说笑话吗?” 彷徨、沉重的脸色,苦涩、吃力的话声,云天岳就是不问这句话,“天香公主”也无法相信那是开玩笑的。 惊骇、诧异的睁大了杏眼,她怔仲的盯视了云天岳良久,才吐出了三个辞不达意的字道:“为什么?” 云天岳也没有多说,沉重的道:“为生存?” 仍是那么迷惑,“天香公主”紧追着问道:“为生存?为了你我的生存吗?难道舍此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吗?” 云天岳苦涩的笑了笑,道:“如果是为了我自己,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天香公主”会错了意,脱口道:“生命本来可以说是由他所赐,如果他要收回我们不应该反抗。” 云天岳笑了笑道:“也不是为了你。” “天香公主”重又迷惑了,脱口道:“那是为了谁?” “为了整个玉佛帮的生存。” 美目焕然转向发声的枯灯僧,“天香公主”焦急的道:“大师,你………” 枯灯僧平静的笑笑道:“女檀越,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并不在眼前,云檀越为了玉佛帮,老衲则为少林一脉。” 似乎也觉察问题真个不易解决了,“天香公主”忧虑的道:“大师,少林寺原先就与玉佛帮有仇吗?” 枯灯僧摇摇头道:“没有,女檀越,理亏全在我少林寺,但老衲却是少林弟子,因此,老衲得为少林尽一份自己所能尽的能力,撇开真理,摒弃道义,老衲今日唯一坚持的理由,就是老衲是少林弟子。” “天香公主”愁苦的道:“为什么?难道说世间真有个非靠武力不能解决的事情吗?” 仰脸看看天色,枯灯僧没有回答“天香公主”的话,沉重的一笑,道:“为少林一脉着想,老衲不便在此逗留太久,云檀越是个诚信君子,如果今日老衲不幸落败于此,他所说的一切,句句都是真话,女檀越,恕老衲此时无暇与你详述。” 话落转向云天岳道:“云檀越,你内伤可痊愈了?” 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云天岳没有直接回答枯灯僧的话,侧脸覆视着仰脸望着自己的“天香公主”道:“如果我今日落败于大师之手,不要出手相救,希望你能转告鹤岩玉佛帮的弟子们,就说玉佛帮自今日起,永远除名于武林?” 由云天岳的话意,她听得出对今日之战,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她,虽然仍不明白整个事情的原委,但是,她体会得出,他决对无法化去今日之战。 粉脸上的迷茫一变而成了凄惶,她怔仲的盯着云天岳,痴痴的道:“你认为我应该独自离去吗?” 心头突然一沉,云天岳沉重的道:“难道不应该吗?” 痴痴的笑了笑,“天香公主”道:“我知道我没有理由说一定得留下,但是,我知道你了解我为什么坚持要留下,你此时不希望听我说那个字,而我,此时也不愿意说那个字,说出来,总使人觉得太空洞,是吗?” 苦涩的笑意似乎正刻画着云天岳心中的痛苦,他没有再坚持要她离去,只沉重的道:“那由谁去通知他们呢?” “天香公主”目光转向枯灯僧,仍是那么痴痴,木然的道:“大师,同生固然幸福,同死亦非真悲,生离尚可期望重聚,死别却会遗下无尽的痛苦,对生者如此,死者如真有知,亦将如此,大师,你说是吗?” 老和尚静如止水的脸庞痛苦的抽搐了一阵,愧然合什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一切俱是老衲之罪,女檀越,你可是要老衲去通知?” “天香公主”缓慢的垂下头去,低声道:“小女子确实相求大师偏劳!” 枯灯僧沉叹一声,道:“老衲答应了!” 在“天香公主”的谢声中,枯灯大师一跃站了起来,沉着的走出虬松荫下,朝云天岳合什道:“云檀越是时候了!” 云天岳点点头,向前走了五六尺,沉声道:“大师请进招。” 枯灯僧一怔,道:“老衲已占了太多便宜了!”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大师曾救过云某一命。” 枯灯僧凝视了云天岳一阵,道:“云檀越,看来老衲只有先动手了。” 话落身躯向下一错,双臂缓慢的举于胸前沉声道:“老衲有僭了。” 话落双掌猛然向前一推,一式“推山填海”直击云天岳胸口。 枯灯僧出掌并不太快,掌出也没有惊世骇俗的狂飙,平平淡淡,状似根本没有动用真力。 “天香公主”见状黛眉一皱,暗忖道:“出家人居心终是良善,这那里像搏命之斗。” “天香公主”念头不过才转完,突见云天岳身躯凌空暴射而起,跟着云天岳身后两丈之外响起一声清脆的“嚓”声,一回头“天香公主”轻松的神色立时冻结了。 沙土飞扬中,首当其冲的四五棵碗口粗细的虬松,齐腰全折,状如刀切。 心头一寒,倏然转过头来。 枯灯僧似乎早已料到这一掌决伤不了云天岳,双臂向前一推,倏又收回,如电般的眸子注定凌空冲起十几丈高的云天岳,沉喝一声道:“好身法!” 声落右掌一变,右臂一挥,“手弹五弦”,易掌为指,五缕强劲的指风,带着“丝丝”破空之声,分袭云天岳胸口五处重穴,劲急如电,骇人之极。 云天岳见状心头一震,高空中无借力之处,这一招,用心可谓既狠又绝。 剑眉深深一锁,云天岳冷哼一声,身子就空一转,高悬空中的身子,突然化成一团蒙蒙的白影,急如苍鹰捕食疾冲而下。 枯灯僧脸色一凝,大喝一声,蓄劲未发的左掌,猛然递出,就那团蒙蒙白影的下半部起,虚空向下接连五掌却不攻白影的正中。 这决不是要放云天岳一条生路,相反的,是要置云天岳于死地,因为,悬空没有借力之处,他料定云天岳势难阻住下降的身子,只要下降,身上至少得着一掌。 心中并不恨枯灯僧出手狠毒,云天岳明白这是关系着两派未来命运的一战,他没有让手的理由与必要。 虽然不恨,但却激起了云天岳胸中的万丈豪气,冷笑一声,盘旋急转的身形突然一停,凝神观注枯灯僧出掌的位置,右足虚空一点,正遇上枯灯僧急冲而至的劲道,微一用力,下降的身形,再度凌空直上三丈多高。 一连数声轻脆的响声,三丈外又被击折了三棵虬松,枯灯僧静如止水的脸上,立时流露出震骇之色。 没有再出掌攻击,枯灯僧怔怔的盯着飘落地上的云天岳,良久,才道:“云檀越,三招中你未还一掌。” 凝重的注视着枯灯僧,云天岳郑重的道:“大师,云天岳问一个人,大师该认得他才是?” “天香公主”被这种突如其来-势骇得几乎透不过气来,直到此时,才算缓过气来,脱口爆出一句道:“你………你不是枯灯,过去我没听过这个名号。” 枯灯僧扫了“天香公主”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凝注着云天岳道:“云檀越要打听哪个?” 云天岳落漠的道:“少林五奇僧中的金刚僧空明大师可认得?” “天香公主”闻言芳心一动,脱口道:“啊,对对对!你是金刚僧空明。” 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老和尚迟缓的道:“云檀越,这个重要吗?” 云天岳沉重的道:“大师,这个对你的确并不重要,但对我云天岳却十分重要,九大门派,少林为首,五奇僧出动,就等于是整个少林全出动了,也等于九大门派全出动了,云天岳今天认出了金刚僧,也就等于知道了云某今后又多了些什么样的敌人。” 金刚僧“空明”脸上表情更加凝重,沉声道:“那老衲的责任更大了。” 云天岳不否认的点点头,道:“不错,大师,你的责任更大了,今天只要云某不死,九大门派将有许多人伤亡,大师,你知道这是为了生存。” 金刚僧“空明”道:“云檀越你自信玉佛帮一帮之力,足以与整个武林为敌吗?” 有些激动的,云天岳的嘴唇颤动了一阵,突然的长笑一声,道:“哈哈………理亏不在玉佛帮,大师,为生存,为亲仇云天岳要挣扎到最后。” 金刚僧慨然一叹,道:“云檀越,在言辞上,老衲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挡你,因此,老衲唯有一条路可走。” 云天岳冷冷的道:“大师,你虽然身列五奇僧中,但是,云某今天可以武断的说一句,你不是云某之敌。” “金刚僧”毫无惧色的点点头,道:“云檀越,如果未动手之前,你这么说,老衲定会说你狂妄自大,现在,情况却不同了。” 云天岳沉声道:“大师该知道五奇僧同时出手,云天岳决非其敌。” “金刚僧”平静的道:“云檀越,也许不用五个。” 云天岳点点头,表示同意,沉声道:“大师此时走,云某决不阻拦。” 金刚僧轻叹一声,道:“老衲来此之前,已想过了,云檀越,你该知道,老衲这般年纪,该不是遇事易于冲动的人了。” 云天岳俊脸一凝,道:“为了公平?” “金刚僧”空明和悦的一笑,道:“随便云檀越怎么说,老衲早先已说过,你我之间,今日需有一人留于此地。” “天香公主”仍不死心的道:“大师,少林一派,向以公正自居,何以会做出这等违背道义,以强凌弱的事来?” 脸上肌肉,激动的抽搐了一阵,“金刚僧”空明沉声,道:“女檀越,老衲已说过,在言辞上,老衲没有一句有理之言,因此,老衲不想回答女檀越这个问题。” 似乎已下定了决心,云天岳沉声道:“大师,现在是你我走那唯一可走的路的时候了。” “金刚僧”激动的脸色又平复了下来,淡淡的笑道:“云檀越,这次该是你先出手了。” 云天岳漠然一笑道:“那么大师准备了。”话落双掌缓缓推了出去。 “金刚僧”空明,虽见云天岳身法精奥绝伦,心中却始终未肯深信云天岳内功造诣方面会如武林传言中的那么精深,见他双掌平推而出,不以掌法求胜,心中立时一动,暗暗提足八成真力,沉吼一声道:“老衲接你的。”话落也缓推双掌接了上去。 出掌乍看起来都很慢,但却在幌眼之间接触上了! 轰然一声震天大响,两人跟前沙粒如遇风爆般的突然激射向四周,登时弥漫了一片。 浮沙软滑,无法借力定身,功力强弱丝毫掩蔽不得,全靠实力。 浮飞的沙土渐渐沉落下来,两人自己各退多少,心里明白,因此,沙土一消,目光全向对方脚前望去。 目光由云天岳脚前沙地上,有些呆滞的迟缓的移动到云天岳的俊脸上,“金刚僧”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半步。”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退了四步。 云天岳与“金刚僧”一样的也没有用全力,看着“金刚僧”沉重的脸色,他道:“大师,你现在动身,云某仍不阻你。” 老脸渐渐又恢复了平静“金刚僧”道:“云檀越,老衲现在已知道谁需留下来了,剩下的四僧,虽然与你云檀越动手求胜不易,但老衲却相信他们决不会败。” 云天岳笑道:“如果加上大师呢?” “金刚僧”慨然一笑,道:“那时已没有老衲了。” 话落突然慷慨的长笑一声,道:“哈哈………这次又轮到老衲先动手了。” “金刚僧”健壮的身躯一错,“了”字不过才出口,一招“夜战八荒”,双掌翻飞如蝴蝶穿花,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全力攻向云天岳。 “金刚僧”坚定的决心,使云天岳没有其他的路可选择,如果自己不死,他就得把这个有救命之恩的老和尚放倒在这里。 暗自一咬银牙,云天岳把心一横,冷哼声中,右掌向外一撇,穿身涌入“金刚僧”上下翻飞如雨的掌影中,刹那间,两条人影绞成模糊的一片。 才平息下来的尘沙,又一层一层如烟雾般的播扬起来,由轻淡而浓密,由两人身侧而扩大至三丈方圆,没有骇人的呼轰之声,但却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 “天香公主”早已忘了自己是置身在沙土中了,她极力的集中目力,想在这犹如浓雾般的斗场边缘看清那团模糊的人影中,谁是云天岳谁是“金刚僧”,然而,事实却无法使她如愿,相反的,人影却越来越模糊。 仅凭猜测而无法看清实况,确实令人忧虑、心焦,也许,打斗中的人此时还未见汗,但“天香公主”却已汗流夹背了。 时间真如蜗牛,前进得是那么的慢,“天香公主”希望能立判胜负,但却又怕分出胜负,因为,她担心那落败的一方会是云天岳。 这种矛盾的想法,在“天香公主”脑海中不断的盘旋着,时间,仍是那么不停不息的慢行着,两柱香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蓦地,一声砰然大响挟着一声轻哼,声音很小,使人无法分清是出自何人口中。 模糊腾跃着的人影,在那声轻轻的哼声中倏然停了下来,尘土则仍在翻滚着。 芳心一沉,现在,胜负已分出来了,但是,她却看不出胜的一方是谁。 尘沙在缓缓的降落飞散着,那未倒下的模糊人影已渐渐的可以看清楚了,越看清楚,“天香公主”越心惊胆颤,因为,那没有倒下去的人身上所穿的好像个是白衣。 莲步开始沉重又吃力的向前移动了,那个可怕的念头却越来越显得有力。 突然,一个沉重苍老的声音,道:“云檀越,留于此地的果然是老衲。” “天香公主”芳心一动,脱口自语道:“啊,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吗?他,他穿的是白衣啊?怎么?” 落漠的,云天岳道:“大师,你后悔了?” 这次可确定了,“天香公主”止住莲步,迷惑的道:“他的衣服怎会变………啊,是了,我好糊涂,这些飞扬的沙土………” “金刚僧”平静的笑道:“云檀越,你相信老衲会吗?” 云天岳没有直接回答,只沉声道:“大师,生命总是可贵的。” “金刚僧”平静的道:“更重要的是老衲已尽了一个少林弟子应尽的责任,虽然,老衲没有成功。” 一阵轻风扫过峰头,飞扬的沙土全飘入松林之中,这里,又恢复了原有的晴朗。 云天岳淡淡的点头道:“事实上,大师你也不愿意真胜?” “金刚僧”郑重的道:“云檀越,你以为老衲没有尽全力吗?” 看着那张此刻变得十分苍白的老脸,云天岳觉得心情重如铅块,他轻噢一声道:“大师确已尽了全力了。” “金刚僧”道:“那云檀越的话岂不前后矛盾了?” 云天岳木然的道:“并不矛盾,大师,道义与责任之间,只剩下了大师今天必须走的这条路。” “金刚僧”静如止水的老脸突然一变,盯视了云天岳许久才道:“云檀越,你这句话使老衲吃惊。” 云天岳慨然一笑道:“云天岳相信大师决不是因为这句话说得离了谱而吃惊的。” “金刚僧”不否认的点了下头,凝重的道:“云檀越,老衲此时不但知道你武功超凡入圣了,同时也发现你有许多超乎常人的不同之处,因此,老衲相信你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俊脸一变,瞬即恢复了平静,云天岳扫了一丈之外的“天香公主”一眼,道:“大师担心再活下去?” “金刚僧”点头笑道:“云檀越,老衲以为你不会使我失望。” 云天岳淡然的道:“大师以为云天岳有理由那么做吗?” “金刚僧”心头一震,沉思良久,突然叹息一声,道:“云檀越,说得也是,也许老衲该自己了断才是。” 云天岳朗笑一声,道:“大师,佛门弟子不知有没有自己了断的权利?” 又是一怔,“金刚僧”举到面前的手掌无力的垂放下来,沉重的盯着云天岳道:“云檀越,老衲已被你让过三招,老衲相信那也许可抵得上老衲相救二位之恩。” 再度看看“天香公主”,云天岳沉声道:“大师的目的可是只为了求死?” “金刚僧”坚定的道:“云檀越如果肯那么做,使老衲求仁得仁,老衲死后亦当感激两位。” 云天岳沉声道:“大师可曾考虑到云天岳自己将求得什么吗?” “金刚僧”沉声道:“知恩不报,此名难免会落在云檀越你的头上,但是,老衲曾救过二位。” 云天岳俊脸一变,沉声道:“如果大师下定决心要走那条路,云天岳又欠了大师你的大恩,看来也只有背这个不义之名了。” “金刚僧”空明心头一宽,沉声道:“老衲将衷心感激你。” 云天岳心中暗笑了一声,偷眼扫了一脸焦急之色的“天香公主”一眼,俊脸凝重的道:“大师,你可有什么话要交待的?” “金刚僧”只怕夜长梦多,云天岳变卦,闻言毫不思索的道:“老衲没有什么可交待的了,云檀越,你动手吧。” 云天岳心中虽然另有打算,脸色却依然十分凝重,缓慢的,他举起了右掌,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住掌,道:“云某如果真正把大师放在这里,又怎么出去呢?” 忘了他们是怎么来的了,“金刚僧”不假思索的道:“老衲相信两位檀越随便一纵也可以飞驰出十丈之外。” 云天岳点点头,右掌缓缓举到了胸前,作势欲推。 实在忍不住了,“天香公主”娇呼一声,道:“你………你真要那么做?” 没有回头,云天岳沉声道:“空明大师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天香公主”不安的道:“但………但我总认为不该那么做。” “金刚僧”空明心头一震,沉声道:“云檀越,做人需有自己的主见。” 云天岳沉哼了一声,道:“大师说的是!”话落右掌一扬,再度做势欲劈。 “天香公主”见状大骇脱口道:“天………天岳,你………你那么做,我………我会永远恨你。” “金刚僧”生怕云天岳变卦,脱口道:“云檀越,你还考虑什么?” “天香公主”莲足一顿,飞身落在“金刚僧”身后,注定云天岳道:“不管他怎么说,他总是救过我们,我,我决不让你下手。” 这一来,云天岳可真是完全放心了,但俊脸上的神色则仍然十分冷漠。 “金刚僧”沉喝道:“云檀越,你说话算数吗?” 钢牙猛然一咬,云天岳冷喝一声道:“云某就成全了大师吧!”话落高举的右掌,突然迅雷惊电的拍向“金刚僧”天灵盖,掌势虽猛,压力却不很大。 “天香公主”见状大骇,娇叱一声,道:“你敢!”玉掌随声扬起,直撞向云天岳胸前,她是在惊怒下出的手,威力骇人之极。 “砰然”一声大震,云天岳的身子,突然倒飞出去,直向虬松中射去。 掌劲一接,“天香公主”就知不对,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云天岳的身子已倒飞出去了。 以为真个伤了云天岳了,“天香公主”顾不得地上的“金刚僧”,娇呼声中,紧跟着云天岳倒飞出的身子追了下去。 “天香公主”一走,地上大鹏也跟着展翅冲霄而起。 望着越飞越高的巨鹏,“金刚僧”此时完全明白了,心中暗叹一声,道:“小檀越,你的确异于常人,这一次,老衲又落败了,留下老衲对你只怕有百害而无一利,唉!愿我佛给老衲智慧,化去少林一寺即将做出的罪恶。” “天香公主”飞身追了出来,这一跃足有二十多丈,早已脱出了阵地,莲足一点苍茂的松枝,停住身子,美目流转,向四周扫射了一圈,未见云天岳的影子,芳心立时一沉,一扭娇躯飘落地面上。 茂密的松枝遮住了部份光线,松叶遍布的地上显得有点昏暗,“天香公主”弯下娇躯运目向前方搜寻了一阵,仍然不见云天岳,芳心更急,焦虑的自话道:“他………他会落在什么地方呢?” 蓦地,她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姑娘可是找寻在下?” “天香公主”芳心一震,来不及辨别声音是出自何人之口,倏然转过身来,冷声娇喝道:“什么………” “人”字尚未脱口,目光已看清五尺之外松树下所坐的人了,娇呼一声,道:“啊!是你!”声落莲足一顿,飞落那人身侧,蹲下娇躯,拉着那人的手臂,关怀的问道:“天岳你………你没有受伤吗?” 不错,她身后发话之人正是云天岳。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你看我的脸色像受了伤了吗?” 美目在云天岳脸上打了个转,“天香公主”突然“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云天岳一楞,茫然的道:“你笑什么?” 由云天岳的第一句话,“天香公主”已知道他没有受伤了,芳心一宽,人又恢复了活泼,娇笑一阵,道:“你………你好漂亮啊!” “漂亮?”云天岳怔仲了好一阵,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么说,目光自然的重又转到“天香公主”的娇靥上,土黄脸,灰发,灰眉,突然,云天岳明白了,也忍不住笑道:“你也很漂亮啊!” 云天岳一说,“天香公主”立时想到了自己,笑容一敛,娇呼一声道:“你………你,不来了。”话落急忙抬臂向脸上擦去。 好似听到了什么,云天岳俊脸一变,倏然探手抓住“天香公主”抬起的手臂,阻止她擦脸。 爱美,爱净是少女本性,“天香公主”芳心一急,用力向外一拉,道:“放开人家的手嘛?” 她原以为云天岳是同她闹着玩的,这一拉,必然可以拉出手臂,那知云天岳竟抓的那么紧,一拉不但没拉开,那巨震之力,反而使她跌进云天岳怀里。 这个变化完全出乎两人意料之外,不由同时一楞,四目也自然而然的交合于一处。 本能的反应,“天香公主”挣了一下,但却是那么轻微,也许,两张脸的距离太近而吸引力太大了。 娇嗔的轻“嗯”了一声,她看着云天岳微微启开的嘴唇渐渐靠近自己的嘴了,于是,她轻轻的垂下了眼帘。 久久的,她嘴唇上没有接触的感觉,她相信,这点距离决不会要这么长的时间来完成……… 突然,她耳边响起一声轻微的叹息,那声音,她知道是发自谁口中的。 芳心一动,她启开了美目,虽然,沙土遮蔽了云天岳的俊脸,不易看出表情,但由那暗淡的眼神中,她看得出他内心隐藏着的歉疚。 “为什么?”她茫然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避开她逼人的目光,云天岳黯然的道:“将来你会恨我。” 毫不思索的,她仍然答了那三个字。 “为什么?” 轻轻扫弹着秀发上的尘土,那虽然只是一个极其自然的举动,但在她芳心中却体会得出那份发自内心的爱怜。 没有回答她的话,云天岳迷茫的摇了摇头。 情场上,少女的心是最敏感的,“天香公主”突然盯着云天岳,道:“是因为凤姬占有了你整个的心?” 心头突然一震,云天岳无法揣测她由哪里会连想到凤姬。 他没有办法回答,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知道自己猜对了,突然坐直了身子,第一个冲动的意念,使她想离开他,但这意念只如昙花一现便消失了。 幽幽的望着云天岳,她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缓慢而清晰的道:“我,我会让着她,也能忍耐,谁叫我认识你在后呢?” 惊异的望着她,显然,那份震恍的力量已超过了她话中真正的含意。 云天岳怔怔的望着她,怔仲的道:“你………你不应该是个这样的女子。” 美眸中泪珠在翻滚着,“天香公主”痴痴的笑道:“我过去也这么想,但却是遇到你之前。” 云天岳沉叹一声道:“是我的出现害了你。” “天香公主”郑重的道:“不,应该说是你的出现使我认识了自己,过去,我不知道自己与男子有什么不同,我有他们比不过的功力,我有令他们畏惧的威仪,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在认识你之后我知道自己是个女子!” 不需要再多做说明,云天岳也明白这几句话的份量,健臂滑落在她腰际,云天岳用力的把她揽入怀中,左手轻抚着她的秀发,轻声道:“你不觉得不值吗?” 让眸子中翻滚着的泪珠滚落,“天香公主”痴痴的道:“情非货物,你能用价值估计吗?我………我们不谈这些了,你还欠了我的,因为,我方才曾期待过,没有涩与忸怩,不是吗?我们之间已谈得够明白了。” 覆首让四片灼热的红唇印在一起,藉着口,他们可以使两个赤热的心连通。 紧紧拥在一起的两个身体,似乎已熔成了一个,世间似乎已没有力量能分开他们了。 四片嘴唇分开了,身体仍紧紧的拥在一起,“天香公主”的面颊轻擦着云天岳的颈项道:“现在,你要不要再问值不值得?” 云天岳轻轻一笑,道:“我已知道你的答案。” “天香公主”轻声道:“说说看。” 云天岳笑道:“你会害羞。” “天香公主”吃吃的娇笑一阵,道:“你好坏。” 云天岳好似始终没有忘记耳中原先传来的那丝轻响,这时,静下心来,他觉得那响声更近了。 仰脸看了看天色,这动作,“天香公主”好似察觉了,轻声道:“我们要动身了吗?” 云天岳道:“你不想走吗?” 轻“嗯”了一声,“天香公主”道:“假使你不羞我,我真想说我们再多坐一会。” 耳中传来的响声更近了,云天岳淡然笑道:“就算我们有时间再坐下去,只怕他们也不会允许。” “天香公主”芳心一动,脱口道:“谁?” 云天岳还没有回答,十五六丈之外已响起一个尖刻的声音道:“喂,你们看那只天上盘旋的大鹏,会不会是那丫头的?” “咦!先前怎么没看到,我想准是她的,咱们再向前走走看,说不定会找到那对狗男女呢!” “对,咱们去看看。” 坐直娇躯,“天香公主”望着云天岳道:“咱们怎么办?” 淡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我想我们不该令他们失望才是。” 由云天岳身上移坐到云天岳身侧,“天香公主”又抬臂要擦脸。 探臂阻住她,云天岳深沉的笑道:“他们要找的不是功力已复的我们。” 这才明白云天岳为什么不要她擦脸,“天香公主”怔怔的道:“你早就知道了?” 云天岳点头笑了笑。 “天香公主”娇嗔的道:“你好坏,怎么早不告诉人家呢?” “天香公主”话声才落,突然五丈之外一个低沉的声音嚷道:“嘿,在这里。” 话声才落不久,两人面前约八九尺左右远的一棵松树下,一闪落下一个三旬上下手挥单刀,獐头鼠目的汉子,此人现身不久,在他身侧不远处紧跟着又落下三个,两男一女。 两个男的年龄与先前那人相差不多,左侧一个国字脸,肤色青中泛白,小眼阔嘴,长像令人生厌,右侧一个尖嘴猴腮,生像十分刻薄。 女的约有三十五六,细腰丰臀,一身翠绿衣裙,高颧骨,狐媚眼,满脸脂粉,忸怩作态,一脸荡色。 歪头细看了两人一阵,獐头汉子突然阴沉的笑道:“喂!姓云的,是你自己跟着咱们走呢?还是要爷们背着你走?”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四位怎么知道在下就是云天岳呢?” 尖嘴汉子得意的大笑一整,道:“哈哈………该当我们五台三虎领此大功,嘿嘿,姓云的,你这不是告诉我们了吗?” 绿衣女子闻言突然插嘴,道:“唷,这功劳都是你们的,就没有小妹一份了?” 白面汉子嘿嘿淫笑了一声,道:“这个你放心,就算我兄弟三人自己找到而你不在场,也决少不了你‘雨露仙子’一份的,嘿嘿………” “绿衣女子”白了他一眼,道:“还算你有良心,不亏本姑娘我与你相好了一场,格格……”笑声淫荡无比。 其他两个见状忙道:“我们也没有说没你一份啊!” 绿衣女子淫荡的媚笑道:“小妹也没有厚此薄彼啊!” 白面汉子朝“天香公主”扫了一眼,嘿嘿一笑道:“咱们下手吧,我背这女娃儿。”话落就要向前冲。 尖嘴汉子轻喝一声,道:“慢着!” 白面汉子笑道:“大哥放心,他们功力早已失去了,否则,也不会弄得灰头土脸的了。” 尖嘴汉子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 白面汉子一楞,道:“那为什么阻挡我呢?” 绿衣女子荡笑一声,道:“天香公主,艳色动武林,哼,还不是猫儿见腥了。” 尖嘴汉子哈哈一笑,道:“怎么?你嫉妒了?” 绿衣女子荡笑一声,道:“小妹那有资格呢?不过,那男的可得由我背。” 一直没开口的阔嘴汉子,此时突然笑道:“哈哈………你可是也闻到腥味了?” 绿衣女子不在意的荡笑一笑,道:“随便你们怎么说,小妹不在乎。” “天香公主”本来早就按捺不住了,若非云天岳阻挡,她早已出手了,此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云天岳扫了四人一眼,冷漠的道:“各位就认定了云某不能反抗了吗?” 白面汉子一怔,突然大笑道:“姓云的,是聪明人,你最好别自讨苦吃。” 云天岳冷声一笑道:“以云某的看法,四位比云某更不聪明。” 绿衣女子媚笑一声,道:“小兄弟,现在可不是嘴硬的时候,以我的看法你还是乖一点的好。”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云某正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呢?” 绿衣女子一怔,望着云天岳笑道:“武林传言,云天岳貌如金童,在商量之前,你可否把脸上灰尘擦一擦?” 云天岳冷漠的道:“云某以为这件事与这些无关。” 五台三虎这时已有些忍不住了,尖嘴汉子冷喝道:“有屁快放,爷们快乐完了还要去赶鹤岩的盛会呢?” 绿衣女子媚笑一声,道:“小兄弟,咱们都有公事在身,现在搜索的人都已回鹤岩去了,我们也不能久等,要商量什么,你就说吧!”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云某要借你身上的衣裳一用。” “天香公主”直到现在才明白云天岳与她扯的目的,芳心一甜,积压心头的怒火立时消了不少。 绿衣女子一怔,突然荡笑道:“你………你叫我在这里脱吗?”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那倒不必,云某只是要先向姑娘打个招呼,以免姑娘到了阎罗殿上说是云某盗了你的衣服。” 阔嘴汉子闻言狂笑一声,道:“姓云的,先别说大话。” 话落一个箭步跃到云天岳身前,冷喝一声,道:“你说了半天狂言,这是大爷的赏赐!”右手一挥,朝云天岳脸上掴去。 “这是云某的赏赐。” 一声闷哼,阔嘴汉子连叫也没叫出声来,便仰面直挺挺的躺了下来,着地一阵抽搐,便已气绝身亡。 事情的变化,出乎了四人意料之外,呆了好一阵子,突听白面汉子惊骇的叫了一声,道:“啊!他们没有受伤。” 三张脸全部变了颜色,尖嘴汉子鼠目转了一转,突然大喝道:“咱们走。” 三条人影在他沉喝声中倏然转了过去,各自腾身,向林中射去。 三人身躯不过才离地面,突听“天香公主”娇叱一声道:“哪里走。” 两声惨号挟着一声女子的惊呼,五台三虎,连名号都没来得及报,便已绝于此了。 “天香公主”倏然转过身来,见云天岳正扣住绿衣女子的腕脉站在身后,诧异的道:“你为什么要救她?”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死人的衣服你肯穿吗?” “天香公主”一怔,突然娇叹的笑道:“都是你有理。” 绿衣女子这时已骇得变了颜色,颤声道:“云大侠!” 挥手点了她的昏穴与气海穴,云天岳对“天香公主”道:“看在借衣的份上,就放她一命吧,她全身武功,我已给她废了。” 从云天岳手中抓过那只手腕,“天香公主”闪身穿入林中去了。 不大工夫,绿影一闪,云天岳身前落下了“天香公主”,她粉脸上的灰土已然拭去,如花美靥上绽着醉人的笑意。 同是一件衣服,在她身上,就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清雅感觉。 抬头看了看天色,云天岳道:“咱们走吧!” “天香公主”凝重的道:“鹤岩?” 云天岳也凝重的答道:“鹤岩。” 第八章 议大计 伤别离 两人并肩缓步向峰下迈动,谁也没有开口,似乎提到了鹤岩,两人的心情全都沉重了起来。 穿插于松林之间,两人这么沉默的走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天香公主”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天岳,你……担心吗?” 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云天岳走了几步,才沉声道:“担心并不能解决问题,你说是吗?” 黛眉皱了皱,“天香公主”道:“依你看,合我们二人之力,能不能抵得住五奇僧中的四个?” 云天岳没有多想,随口道:“只我自己,虽然不一定胜得四奋僧,但他们四个只怕也败不了我,但是………”底下的话云天岳没有再说下去,俊脸上的神色仍是那么凝重。 转过粉脸来,“天香公主”望着云天岳道:“你知道,五奇僧中以金刚僧为人最耿直,但……………” “天香公主”截住了要说下去的话,她怕伤了云天岳的信心。 点点头,云天岳替她接下去,道:“以金刚僧功力最弱,五奇僧中尤以老大‘震魔僧’空灵武功最高,人也最傲。” “天香公主”担心的道:“那……那你仍有把握吗?” 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你知道我已会过那‘金刚僧’,没有把握,你相信我会那么说吗?” “天香公主”心中稍宽,低声道:“这么说我就可以放心了………合我们两人之力,用不着怕他们了!” 沉默的走了几步,云天岳突然停住脚步,凝重的盯着“天香公主”道:“我想你最好还是不要去。” 好像没有想到云天岳会突然这么说,“天香公主”一楞,脱口道:“为什么?” 没有立刻回答,探手入怀摸出那尊玲巧的白玉佛,注视着“天香公主”的美眸道:“因为我相信你一定肯帮我办这件十分重要的事,这件事,甚至于重于我自己的性命。” 坚定的摇摇头,“天香公主”道:“但我却只重视你的生命。” 云天岳淡淡的笑道:“那情况我已对你说过了,我虽然不一定胜,-却也不至于落败,对我的生命决不会有所伤害。” “天香公主”沉声道:“但你当时那句话并没有说我,你,你一定隐瞒着什么?” 云天岳心中暗自一叹道:“你该相信,我就算打不过他们,要想逃命总不至于有问题吧?” “天香公主”一怔道:“你方才不是说他们不一定能胜得了你吗?那你为什么要逃?而且,我也不相信你真会逃。” 云天岳冷漠的笑了笑,道:“单凭四僧,的确奈何不了我,但我却不大相信少林五奇僧会平白无故的出这无名之师。” “天香公主”芳心一动,脱口道:“你是说五奇僧是受了别人的利用了?” 云天岳道:“以少林五僧的身份与阅历,要使人相信他们是被利用了,实在少有人相信,因此,我猜测他们一定受别人的操纵。” “天香公主”粉脸骇然一变,道:“以他们的功力,你说谁能操纵得了他们?五岳帮吗?我实在不敢相信。” 云天岳笑了笑,道:“但愿是我猜错了,如果我猜对了,相信到时出面对付我的决不只四僧。” “天香公主”心头大震,急声道:“那你怎能是他们的………” 云天岳深沉的笑了笑,道:“因此我告诉你,如果不敌的话,我会逃。” “天香公主”不信的道:“以你的个性,我不信你会那么做。”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你也许更不会相信,十五年来支持着我活下去的力量不是求生本能,而是仇与恨。” “天香公主”低声道:“你的意思仍然是要我去办那件你所谓的更重要的事吗?” 云天岳郑重的道:“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会逃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求生,这条生命并不只属于我自己。” “天香公主”道:“属于仇与恨,也属于‘凤姬’与我。”说到后面,声音很小。 云天岳道:“那么,你该相信我决不是骗你。” “天香公主”凝重的道:“如果我仍不去呢?” 怔了怔,云天岳黯然一叹道:“那该是我们之间交浅言深了。” 天香公主芳心一酸,幽幽的道:“你相信这句话说得对吗?” 云天岳盯着她幽怨的粉脸,凝声道:“我相信一定不对,因此,我要你帮我办那件事。” “天香公主”虽然活泼,天真而无心机,但却非痴愚之人,事实明显的摆在眼前,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她道:“我办那件事需要多久?” 云天岳道:“直到我在鹤岩重现。” “天香公主”道:“我不能离开吗?” 云天岳道:“你得指挥他们。” 突然明白了,“天香公主”道:“那些玉佛帮的弟子?” 云天岳凝重的道:“五岳帮必采双管齐下的措施,一方面有人对付我,另一方面是一网把玉佛帮打尽,因此,在未能控制大局之前,我不希望帮下弟子现身。” “天香公主”道:“我大概要等多久?” 这确实是一个难回答的问题,在未与敌人见面之前,云天岳自己也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人,同样的,他自己也无法确知胜负与存亡。 抬头看看天色,云天岳轻声道:“天黑之前,我想我会赶到的,如果,天黑前我仍赶不到那里,你就指挥他们暂时离开鹤岩。” 话虽然说得十分轻松,但却瞒不住“天香公主”,她惨然一笑,道:“天岳,我对你的心,我相信你知道,不要想把玉佛帮托给我。” 话落地凝视着云天岳笑道:“世间有你云天岳,就有我,无你亦无我。” 笑,不一定代表的是快乐,正如此刻。 云天岳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道:“你不去了?” “天香公主”摇摇头道:“不,我仍要去,因为,我不要使你为难。” 云天岳真诚的盯着她道:“也许我不该劝你。” “天香公主”淡淡的一笑,道:“假使你真了解我对你的心,我相信你决不忍心叫我独熬那痛苦凄凉的岁月。” 突然把她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的娇妪,似只有这样,云天岳才能表达出此时心中的感受。 温驯的伏在云天岳怀里,“天香公主”呢喃道:“愿苍天怜我一片痴心,莫使这等时光短如昙花一现。”声音充满了乞求。 当两人再度分开之后,“天香公主”从云天岳手中接过下玉佛令。 ※※※※※※ 这里就是鹤岩。 武林中人都知道有个鹤岩,因为玉佛帮唯一的一棵幼苗,据传说,就消灭于此。 武林中人都知道有个鹤岩,因为五岳帮盘踞了此地,据说,他们正在穿山彻地的挖掘着,因为,这里传言埋藏着一代奇人,佛魔僧的灵药,那药有起死回生,夺天地造化之功。 但是,没有人真正了解里面的实况,不是武林中没有好奇贪得之人,而是,不管武功强或弱,来者从无生还的。 因此,传言乃是传言,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但却无人敢再来探看。 今天,鹤岩好像是开放了,人群如潮,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豪杰,侠士,来的数以千计,显然,鹤岩开放的消息,传出已非一日了。 传言是准确的,因为,鹤岩上的崖壁确实被凿了一个大洞道,绵延直通到另一个天………… 一个方圆不足百丈的谷地,谷地四周高崖绝壁环绕,是以,单由外观,谁也想不到此处会有这个深谷。 地面上,乱石罗布,荒草丛生,连兽鸟的踪迹也难得发现。 洞道的出口,离地约有十丈左右,这距离该不算低了,因此,没有自信能一跃而上的人,谁也不敢冒然进来,因为,下来虽然容易,上去却十分困难。 谷中,这时已进来了不下四五百人,连群结党,各踞一方,谷中央依然显得十分空旷,就由于空旷,才使那两个肃立于中央一方,四五尺见方的石板前,站立两个锦衣汉子衬托得格外孤单。 东、西、南三面绝崖顶端,也有人盘踞其上,三面崖高都有七八十丈,很显然的,站在那上面的人,必然有那份自信能力一跃而落,因为,如果是为了来看热闹的,大可以到谷中去看得还更清楚些。 北面崖顶最高,离谷底少说也有一百四五十丈高,因此,那上面没有人,这是唯一空下的一面。 相信没有人会占踞那里,因此,三面崖顶的人,目光全覆视向谷底。 绿影一闪,这唯一空旷的一面,此时也有了人了,而且不只一个,因为,绿影才到,旁边又落下一条白影。 这绿白两个人正是“天香公主”与云天岳。 云天岳向固围打量了一阵,冷冷一笑道:“来的人可真不少呢?” “天香公主”这时已运目向谷底各处遍扫了一阵,皱眉道:“谷中没有少林寺的人啊!”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五奇僧怎会和那些末入流的角色混在一起,我猜他们一定也在崖顶上。” “天香公主”道:“帮中的弟子你可曾看到?” 云天岳闻言一动,运目向谷底扫视一周,不由一怔道:“他们怎么都没有来?” “天香公主”正不希望与云天岳分开,闻言心中暗喜,故做焦虑的道:“这………这要到哪里去找他们呢?” 云天岳也是无法可想,思忖了一阵,道:“再等一下看看再说。” 蓦地,一个低沉的声音,起自云天岳二人右侧,一丈左右处的一块青石后,道:“来的可是云帮主?” “天香公主”心头一震,脱口冷叱道:“什么人?”话落人已转向发音处。 云天岳俊脸上喜色突然一闪,沉声道:“你可是延龄。” 青石后人影一闪,果然转出了“神狐”贺延龄,他朝云天岳恭身施礼道:“贺延龄参见帮主。” 云天岳挥挥手,道:“延龄免礼,这段时间内你可有什么消息?” “神狐”贺延龄看看“天香公主”,欲言又止。 云天岳见状立时明白,一笑道:“这位是天香公主,这是本帮弟子贺………” “天香公主”粉脸一红,道:“神狐贺延龄,我知道。” 话落歉然一笑道:“前时多有得罪,还望贺堂主海涵。” “神狐”贺延龄见“天香公主”直呼自己名号,心中虽然不明白云天岳与她之间的关系,但却准知她与云天岳之间必有某种深厚关系,连忙恭身道:“延龄不敢。” 时间有限,云天岳无暇多做解释,对“神狐”凝重的道:“玉佛令我已交给她了,帮中弟子的下落,你可知道?” 一听“玉佛令”交给“天香公主”了,“神狐”立时明白云天岳的用意了,当即沉声道:“玉佛帮的弟子,延龄已知其下落,不过,五岳帮好像也知道了。” 云天岳一怔道:“在什么地方?” “神狐”道:“在鹤岩正对面的石洞中。” 云天岳道:“你去过?” “神狐”道:“是神算童叟,贾实告诉我的。” 无暇追问他怎么会认识“神算童叟”贾实,云天岳追问道:“他人呢?” “神狐”也知道情况十分急迫,忙道:“他说听到了另一项对帮主十分不利的传说,他要追查下去。” 云天岳道:“风雷神熊飞呢?” “神狐”道:“贾实说他性情太燥,怕他出来败露了行藏,因此把他留在洞中了。” 云天岳大致了解了目下的情况,略一盘算,转对“天香公主”这:“我们得分手了!” “天香公主”本心中就不愿离开云天岳,黛眉一皱,道:“我不知道地方啊。” 云天岳道:“延龄会带你去的。” “神狐”贺延龄这才明白云天岳为什么要把“玉佛令”交给“天香公主”,但仍不由自主的脱口道:“帮主你不去?” 云天岳凝重的道:“确实有一件对我极为不利的消息,我需先把这个解决之后,才能与大家合聚。” 话落郑重的沉声道:“我不在时,她就代表我,你协助她就如同协助我一样,一切情形,她全会告诉你,你们再设法商量安排吧。” “神狐”听得出云天岳话中的另一重含意,茫然的盯视着云天岳道:“帮主,难道我们非在今天和他们接触吗?” 云天岳淡然的道:“今天与以后完全一样,我说过,这些她都会告诉你的,我们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天香公主黯然的笑道:“正如同我一样!” 沉重的叹息了一声,云天岳接不上话来。 深深的盯视了云天岳一阵,“天香公主”强自笑了笑,道:“天岳,我们该走了吗?” 看看她,云天岳低沉的道:“我们得争取时间。” “神狐”智略过人,一见两人的神情,心中便已料知了八九,暗忖道:“愿上苍有眼,休拆散这对壁人。” 默然而温顺的点了点头,“天香公主”道:“延龄,我们走吧!” “神狐”此时对这个曾令整个武林震惊的少女除了对她武功敬服之外,对她那颗真挚芳心也油然生出了无限敬意,闻言恭身道:“延龄遵命。” 话落怀着一颗沉重的心与“天香公主”缓步向崖下走去。 云天岳没有相送,也没有转身,他双目望着谷底,但却看不清谷底的一切,直到谷底响起一个宏亮的声音才把他拉回现实。 只听那声音道:“各位同道请了,老夫‘墨儒’连江海,现仅代表本帮帮主,欢迎各位大驾光临荒山………” 云天岳集中目力向谷底望去,只见在谷中央那两个肃立的壮汉中间,此时正站着一个七旬开外,白发、霜眉、狮鼻海口、五柳白髯飘拂胸前,身上一袭白袍,纤尘不染,这一些,都与他那张脸成了强烈的对比,也许就是为了要把那张漆黑如墨的黑脸衬托得更明显些,所以才穿了那袭白袍。 “墨儒”连江海这个名字,在云天岳脑海中并不陌生,虽然,他记不清在什么时候曾听过这个字号,但这个老怪物的狠毒和难斗,在他印象中却极为清晰。 四周议论之声,因“墨儒”的出现全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几乎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墨儒”向四周扫了一眼,朗笑一声道:“鹤岩有宝藏的传言,想来各位耳闻已非一日,同样的,本帮探索寻求,自然也非一日,现在,总算有个眉目了,各位前来此地,当然都希望听到老夫能说个有字。”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周围群雄立时就有人沉不住气了,只听有人高声叫道:“到底是有没有?” 一人发声,立时引起了共鸣,此起彼落,立时乱成一片。 “墨儒”长笑一声,压住群雄的哄闹声后,才朗朗的道:“有倒是有,只是老夫没见过,不但老夫没见过,就连本帮帮主也没见过。” “这不是等于没说吗?有!倒是在那里啊?” 周围立时又乱了起来。 “墨儒”目光冷芒一闪,沉声道:“各位可否让老夫把话说完了再问?” 声音并不大,但却震人耳鼓,周围立时鸦雀无声。 “墨儒”连江海嘿嘿冷笑了一阵,道:“老夫说有,是因为老夫立身的这块石板上,有那位武林前辈写的字在上面,上面写的是有,老夫之所以说不知有没有,是因为老夫与帮中任何人都没有启过这块石板,眼不见难定真假,因此,老夫不敢肯定。” “五岳帮,虽然在鹤岩花了十五年的时间才找到这里,但此宝关系重大,所谓天下至宝,唯有德者居之,本帮虽想独得,终因兹事体大,而未动手,因此,才公告天下同道,各凭实力,来此碰碰自己的运气。” 群雄中,这时突然有人高声问道:“既然连是否真有都不知道,就要以命相搏,就为了那块石板吗?” “墨儒”朗笑一声,道:“这位兄台说得也是,本帮并没有强迫你一定要以命相搏。” 群雄中又有人问道:“如果大家都不愿相搏呢?” “墨儒”连江海大笑一声,道:“此地是本帮花尽心血所找到的,各位如无意于此,本帮此时开启,若有所得,老夫深盼诸位能不忘江湖道义。” 话落缓步退了下来,冷声道:“开!” 两个肃立的汉子,闻言同时弯下腰去,突然齐“嘿”了一声道:“开了。” 话落把石板从地上抬了起来,放于一侧,重又站好。 “墨儒”连江海向下望了一眼,沉声道:“把石板盖上。” 两个汉子又把石板盖了上去。 “墨儒”连江海朝四周打量了一眼,笑道:“想不到江湖传言竟是无中生有,老夫竟也信以为真,几乎因小失大,伤了同道间的和气,哈哈………各位就此别过了。” “墨儒”话声才落,西侧人群中突然跃出一个五旬上下,五短身子,赤眉红须的老者,落地身子一旋,一个起落,便已跃到“墨儒”身前五尺左右处了,抱拳笑道:“连堂主,既然什么也没有,老夫可否看看?” “墨儒”黑脸一变,强自冷笑了一声,这:“包兄莫非信不过兄弟?” 赤眉老者嘿嘿一笑,道:“既然空无一物,一个空穴,想来老夫看看也不至于有多大不好之处。” “墨儒”连江海冷然一笑道:“包兄既知是空穴,看了也是一样,看它则什?” 赤眉老者冷笑道:“连堂主这话可说得不对了,兄弟我就是因为不知到底是实是空,所以才要看看啊!” “墨儒”闻言心中暗暗高兴,但却未形之于色,黑脸故意一沉,冷声道:“火判官包世隆,你可是有意与老夫过不去?” 赤眉老者向四周扫了一眼,有恃无恐的道:“连江海,你早先说过的话现在就不算数了吗?” 墨儒冷声道:“老夫原先说过什么不算数了?” “火判官”包世隆冷声道:“连江海,你可曾说过天下至宝唯有德者居之吗?” “墨儒”连江海冷声反问道:“老夫开启之前,可曾说过自己已放弃权利的话吗?” “火判官”包世隆大笑一阵,高声道:“在场群雄,不知哪位答应过连堂主了?” 这句话,可真把连江海难住了,不错,在场群雄的确谁也没答应过。 黑脸倏地一沉,“墨儒”连江海冷声道:“火判官,要找老夫的渣,你实在有些不自量力。” “火判官”包世隆自知决非“墨儒”之敌,但却认定“墨儒”当着群雄面前,不敢有所行动,大笑一声,道:“连堂主,你可是想动手?” “墨儒”连江海精目中杀机一闪,阴沉的道:“假使包兄再不知进退的话,连某人确实有这个打算。” “火判官”心头微微一震,但却仍认定“墨儒”不敢对他下手,冷声道:“包某今天不看看石板下的真象,决不退下去。” “墨儒”冷笑道:“你何不自己动手打开?” 话落阴恻恻的一笑,补充道:“动手开启之前,老夫希望你能有所准备。” 向周围群雄扫了一眼,“火判官”满以为群雄必然会对“墨儒”的强横有所不满。 周围竟然没有一点反应,他那里会知道群雄正想拿他的生命来测量石板下是否真有东西,因为,如果“墨儒”真要藏私的话,他决不肯让火判官打开石板。 “火判官”原先的那份自信心虽然已起了动摇,但事情已成骑虎之势,却已退缩不得了。 暗自咬了咬牙,将全身功力提聚于双臂之上,“火判官”冷笑一声道:“老夫多谢你连堂主关怀了!”话落猛上两步,缓缓覆下身子伸臂开启。 “火判官”的双臂才刚伸出去,突听“墨儒”连江海阴笑一声道:“包世隆,老夫得罪了!” “了”字才一出口,双掌突然以快得令人眼花的速度拍向“火判官”,掌出狂风如飙,威猛无伦。 “火判官”早已有了准备,覆下身子不过是故做姿态而已,一闻喝声,头也没抬,尚未完全伸出的双臂,倏然向上一抬,冷喝道:“包某等着你呢?” 出掌虽非江湖一流高手能比,但比之“墨儒”则差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轰然一声大响,“火判官”才站直的身子,猛然向后倒射出五六尺远,显然,“火判官”是自知不敌,而想借那反震之力脱身。 “火判官”双足不过才一着地,突觉眼前人影一幌,一声“不好”都没来得及出口,已惨吼一声,被斜震出七八丈远,“叭”的一声跌在地上,七孔流血而亡。 “火判官”虽然至死都没弄清楚石板底下盖的是什么,周围群雄却因他的死而相信“墨儒”在石板下必有所发现。 “墨儒”连江海望了“火判官”的尸体一眼,冷笑道:“这是连某与他个人间的恩怨,与今日之事无关。” 周围群雄已认定石板下必有所藏,那会相信墨儒的解释,只听有人大声叫道:“连堂主,此时可否再把石板打开,让大家过去看看呢?” “火判官说得对,咱们有权看看。” “如不打开,今日的事就无法完结。” 突然仰天狂笑了一声,“墨儒”连江海黑脸一沉,冷声道:“那位不怕蹈包世隆的覆辙,尽管过来看。” 这下群雄更相信石板下有宝藏了,虽然相信,-却无人敢挺身来斗“墨儒”,因为“火判官”包世隆在武林中并非无名之辈,但在“墨儒”手下,却连两招都没走完。 周遭登时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墨儒”身上,但却没有说话之人。 狂傲的冷笑了一声,“墨儒”道:“各位既然无意前来一看虚实,不知还在此等什么?” 突然,有人高声叫道:“既入宝山,岂有空回之理,咱们何不联手上。” 此言一出,立时有人响应道:“对,咱们大家上。” “墨儒”狂笑一阵道:“哈哈………诸位可是想依仗着人多取胜。” 话落沉声喝道:“本帮弟子站过一边。” 此言一出,人群中登时一阵骚动,不大工夫,靠近洞道出口的石壁下已集结了不下三四百人,几乎无一不是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人物。 谷中群雄立时又沉默下来了。 “墨儒”连江海得意的冷笑一声,道:“各位如无所求,老夫要送客了。” 蓦地,西面崖顶上响起一阵狂笑,道:“哈哈………连堂主怎么突然下起逐客令来了,不怕亏待了知交故人吗?” 声如响箭凌空,由上而下,声落,谷地中央已无声无息的落下一个七旬上下的驼背赤脸老者。 此人一现身,谷底群雄中立时响起一片幸灾乐祸的呼声道:“啊!‘血驼子’。” “这下子可有人斗姓连的了。” “只怕‘血驼子’也不是对手。” 对周遭这些话,“血驼子”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他仰脸看看“墨儒”道:“连堂主,我‘血驼子’来得晚了一步,不知那石板下盖的是什么,可否看一看。” “墨儒”冷笑一声道:“老夫可以告诉你,里面什么也没有。” “血驼子”红脸微微一沉,道:“真没有吗?” “墨儒”冷笑一声道:“莫非连你‘血驼子’也不相信老夫?” “血驼子”大笑一声,道:“哈哈……连堂主,假使我‘血驼子’要不是站在崖顶,我倒真想相信你。” “墨儒”连江海黑脸一沉,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血驼子”也冷声道:“没有什么意思,老夫只是想看看而已。” “墨儒”阴沉的笑了一声,道:“老夫相信火判官是怎么死的,你一定也看得很清楚。” 血驼子冷笑道:“老夫双目不盲,当然不会看不见。” 墨儒冷笑道:“那很好,老夫仍是那句话,在你开启之前,最好能有所准备。” “血驼子”阴声笑道:“嘿嘿,连堂主,你这句话是白送的人情,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你就是叫我驼子放心的开,我驼子也不敢不准备一下啊。” 这时,东崖上突然响起两声长笑,笑声一落,谷底中央又落下了两个老者,身法与“血驼子”不相上下。 这两个人一现身,周围立时又响起一阵惊呼。 崖顶的云天岳,由群雄的惊呼声中,知道那两个六旬上下,一脸白斑的老者叫“白煞”邓萍,七旬左右的黄脸老者,是“病魔君”辛昌。 这两个人一现身,“墨儒”就显得有点不自然了,冷冷一笑道:“两位此来………” 未等他把话说完,“白煞”邓萍截住道:“我兄弟二人赞成驼子的说法。” “墨儒”连江海毫无惧色的冷笑一声,道:“三位原来是有计划而来的,可是想依仗着人多行强?” 病魔君阴声道:“只要连堂主不动手,我二人决不动手。” “墨儒”连江海冷笑一声道:“二位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老夫可不惧你们人多,哼哼?” “血驼子”大笑一声道:“哈哈……比人数,老夫三人那有你全帮人多。” 话落探手入怀,摸出一颗鸡蛋大小的赤红弹丸,冷声道:“连堂主可认得此物?” “墨儒”脸色一变,脱口道:“‘烈火开山雷’?你想炸毁它?” “血驼子”阴沉的道:“如果连堂主一定要坚持一己之见,说不得老夫只得这么做了。” 周围群雄闻言,立时响起一阵骚动,议论之声混成一片。 中央的四人,八道目光齐向四周搜寻着,似乎都在期待着什么?那神态,根本就不像对敌,只可惜群雄此时正在担心着那后果,谁也无暇注意三人的表情。 周围除了群雄的议论声外,没有丝毫动静,四人脸上都显得有些焦虑。 “墨儒”沉声大笑,道:“只怕你驼子没有出手的机会。” 声音极响,足可传到一里之外,很明显,他的话不只是说给面前三人听的。 “血驼子”看看“墨儒”的脸色,也高声道:“你有这份把握?” “墨儒”暗自把心一横,冷声道:“那你何不试试看?”声音比先前的更响。 “血驼子”冷笑一声,缓缓举起右手,沉喝道:“很好。”话落作势欲击。 突然,一个宏亮的声音大笑道:“驼子,你可打不得啊,成或不成,全在这一击,万一他不出来,你担得那份责任吗?” 随着话声,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着破僧的穷和尚,话落人已走到四人面前。 群雄似乎都不认得此人,但议论之声,却因此人的出现而暂时停了下来。 北崖顶上的云天岳一见此人,心头突然一沉,脱口自语道:“贾叔?他为什么要在此时出来?” “墨儒”上下打量了穷和尚一眼,道:“阁下说谁不出来?” 穷和尚小眼一翻,笑道:“我和尚的话可不是对你说的。” 墨儒脸色一沉,毫不思索的道:“对谁说都是一样。” “一样?”穷和尚故做吃惊的把四人打量了一眼,恍然大悟似的道:“噢,是了,敢情四位是演戏来的?我和尚直到现在才弄明白,连堂主,你的安排可真巧妙,这三位盛名久着的武林名人,一向少在江湖走动,让他们来引人,谁会知道他们也是贵帮中的人呢?啊呀,太巧妙了,太巧妙了,我和尚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北崖上的云天岳闻言心头一动,渐渐有点明白贾实现身的目的了。 四张老脸同时一变,“墨儒”冷笑一声,岔开话题,道:“阁下是何人?此来的目的可是也为了要开石板?” 穷和尚闻言慌张的向后连退了两步,双手乱摇着叫道:“不不不,连大堂主你可别误会,莫说我和尚不是四位之敌,就算我和尚能放下四位,又怎能与名动五岳的云天岳相比呢?” 周围群雄不知原委,只觉得穷和尚的话,颠三倒四的毫无章法,“墨儒”是有心人,闻言却不免为之砰然心动,冷声道:“此地的事,与他云天岳何干?” 穷和尚大嚷道:“你怎么能说与他无关呢?你们五岳帮有三堂堂主,两个护法,说不定连那一向闻名而未见面的帮主也都来了呢?他们不都是躲在暗处准备围剿他吗?你想想看,你们这安排连云天岳都无法抗衡,我和尚何许人也,又怎敢和云天岳相提并论呢?” 穷和尚这么一提,群雄中立时有人想到此间的事的确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既是一桩武林至宝,“五岳帮”就不该只派一个“墨儒”前来处理,因为,“墨儒”功力虽高,却终非无人可敌,由他守宝护宝都显得不足,那又为什么要单独派他来呢?前时,他们一心都放在宝上,没想到这个,现在,经穷和尚这么一提,立时有人明白了事情并非如表面上这么单纯了。 四人脸上全都变了颜色,“墨儒”冷笑一声这:“阁下对那云小辈,言辞中似乎非常敬重,老夫猜测,你与他必有关连。” 穷和尚毫无惧色的笑道:“不知我前时的猜测对是不对?” “墨儒”阴恻恻的道:“假使老夫说你猜对了呢?” 穷和尚欣然大笑一声,高声道:“哈哈………你是说我和尚猜对了?那我和尚这一说破,只怕云天岳不会跳进这个陷阱中了。” 墨儒阴恻恻的冷笑道:“你这可是在通知云天岳?” 穷和尚笑容一收,冷笑道:“你可能说对了。”话落,缓缓探手摸出一个“金算盘”。 周围突然有人叫道:“神算童叟贾实?” “墨儒”黑脸上杀机一闪,阴沉的道:“神算童叟,贾实,你在老夫面前弄智,算是找错了人了。”话落双掌缓缓扬了起来。 其他三人各退了五尺,三足鼎立之势,包住了“神算童叟”贾实。 果然,他们都是一路的人。 北崖顶上的云天岳星目中杀机闪射,他已明白贾实现身的目的是要告诉他不要进谷,同样的,他也知道贾实已抱了必死决心,他相信以贾实的心机,一定知道一旦现身必无生还之理。 然而,事实上他却必须现身,当然,贾实并不知道他必须现身的理由。 缓步走到绝崖边缘,云天岳似乎准备下去了。 北崖上的云天岳一现身,南崖上也同时出现四个灰衣老和尚,他们似乎都在监视着云天岳,但云天岳却没注意到他们。 贾实毫无惧色的坦然一笑道:“连江海,你可是想收拾我贾实?” “墨儒”阴沉的笑道:“姓贾的,你不该知道的这么多,更不该的是你身列玉佛帮中。” “神算童叟”贾实大笑道:“贾某却以为身为玉佛帮弟子为荣,连江海,你可知道贾某现身的真正目的与决心?” “墨儒”阴沉的道:“老夫知道你是抱定有死无生的决心而来的,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神算童叟”豪迈的一笑道:“连江海,你可是以为贾某一死,玉佛帮必然现身报复?” “墨儒”心头微微一震,冷声道:“老夫相信你一定是现在才想到这一点。” 豪放壮烈的长笑了一声,贾实宏声道:“哈哈……连老儿,你猜错了,玉佛帮主云天岳,天纵奇才,岂会因小不忍而乱大谋?只要玉佛帮存在,此仇终有索回之日,君子报仇十年为期,灭帮杀父之仇,他尚且能隐忍一十五年,那会再计较这短短数日的差别,哈哈……这个在贾某现身之前,早已考虑到了,连老儿,你相信吗?”话声含有教诲之意。 “神算童叟”贾实越说越令“墨儒”心寒,因为,这些话都是明理之言,智者必知如何取舍。 冷森森的哼了一声,“墨儒”连江海盯着贾实,道:“贾实,你的话可说完了?” “神算童叟”贾实自知不是“墨儒”之敌,冷然一笑道:“连老儿,只怕贾某要再说你也不敢让贾某再说下去了呢?” “墨儒”“嘿嘿”冷笑了一声道:“老夫没有什么不敢的,但是,老夫没有那么多时间与你嚼舌头了!” 话落黑脸一沉,冷声道:“你动手吧!” “神算童叟”贾实,心知再说无益,精目中寒光一闪,右臂倏然一挥,冷喝道:“老夫来了!” 随声“哗啦啦”一声暴响,“金算盘”一招“月隐星浮”,带起一片锐啸声,遮天盖地的向“墨儒”头顶罩了下去,出手迅捷无伦。 “神算童叟”贾实一动手,北崖顶上的云天岳突然冷哼了一声,双足一顿,凌空向谷中央飘落下来。 谷地下,“墨儒”冷笑一声,黑掌一挥,招化“拦江截斗”,斜击“神算童叟”贾实双腕,出招奇快,但却无太大的攻击力。 “墨儒”双掌才递出,“神算童叟”贾实突然惨哼一声,接着砰的一声,被“墨儒”的掌风击出两丈多远,“当”的一声,“金算盘”正落在那方青石上。 常挂着笑容的那张老脸,刹时间变成了灰白色,他吃力的用双臂撑起身子,一抬眼,恰好看到刚自空中飘落的云天岳。 木然的站在那里,云天岳似乎已失去了灵魂,整个躯壳好似全空了。 惨然一笑,贾实吃力的道:“小帮主,你……你不……该……”双臂突然一软,撑起的上身重又仆倒地上。 他,最后那个字没说出来,这个饱受失家,灭帮,颠沛流离之苦的奇侠,就此与世长辞了。 “墨儒”已茫然的站在那里,他比谁都清楚,自己那一掌并没有打到贾实,他知道是谁下的手,但他仍觉得下手下得太早了,早得使自己毫无准备,当然,他没想到云天岳一旦现身,他将没有机会去干掉贾实。 周围也是一片死寂,人,不管是贪、狠、毒、辣那一流的,只要他是人,就有一份人应具有的潜在意识,这意识,是一切真理的判别依据,有些人蒙蔽它,是出自故意而非由于本能。 这一刹,那他们都觉得看到了一个真正的英雄,暂时,他们忘了争名夺利。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贾实明知有死无生,却能谈笑风生,毫无惧色,这份为帮,为义,舍生以求的壮举,的确足令神鬼悲泣。 不知从那里,飘来了一声沉重的叹息道:“阿弥陀佛,上天尚有好生之德,施主却尽做些杀生之事,堪堪晴天非人可欺,施主,你该小心报应才是。” 说话的人不知是谁,说给谁听也无人知道。 此人话声一落,接着另一个好似远在数里之外的声音道:“和尚,只要你能看住你那些徒子徒孙不作伤天害理之事,就算是功德无量了。” 这话显然是对先前那人说的。 话,没有再接下去,但却把谷底的人全都拉回了现实。 “墨儒”呆滞的眸子一转,好像才发现身前多了一人,一怔道:“你是谁?” 泛白的俊脸仍是那么呆滞,云天岳生硬的道:“收账的。”声音奇寒,入耳使人打心底深处觉得阴寒战栗。 缓慢的转过身躯,云天岳扫了另外三人一眼,抬起沉重的脚步,向石板上的“金算盘”走去。 “墨儒”心头突然一动,大笑道:“哈哈……老夫知道,你可是玉佛帮主云天岳?” 满以为云天岳必然转身回答他,那知事情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云天岳竟连脚步都没有停。 有被冷落和轻视了的感觉,“墨儒”冷笑一声,朝两个站在石板两侧的壮汉一点头,再朝石板上的“金神盘”点了点头。 云天岳这时距那“金算盘”尚有四五尺处。 两个壮汉会意,闷声不响的倏然动身冲向石板中央,几乎在同一时间内,一左一右同时抓住了“金算盘”的两端。 突然,他们发觉算盘上有一只脚踩着,什么时候踩的他俩全没看见,直觉中,好像这只脚本来就在上面似的。 缓缓仰起脸来,他们看到一张令人心寒的泛白的俊脸。 收回目光,彼此对望了一眼,倏然间各出左手,一前一后,向那只小脚上闪电抓去。 群雄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这里,不知为了什么,他们竟然都希望这个冷漠的少年真是玉佛帮的少主云天岳,也许,他们心中那份潜在的恨意仍未消失。 双肩好似幌了一幌,群雄耳中传来“叭叭”两声脆响,两条庞大的黑影拖着两声凄厉的惨号声,一左一右从云天岳两侧飞射出去,直跌出五丈多远,云天岳的身子,这时已转向“墨儒”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一过,周围突然响起一阵带有欣喜与报负的叫声道:“他真是玉佛帮主。” “只有他有这份功力。” “墨儒”狂笑一声,压下周围哄乱的嚷声,阴沉的朝着云天岳道:“老夫猜测,这次你该走向贵手下的遗体了。” 冷冰冰的,云天岳道:“云某过是要过去,但却需带着足够的祭礼才能过去。” 不明白他何以毫无激动之色,“墨儒”连江海冷冷的道:“只怕云大帮主你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出去找祭礼了吧?” 仍是那么冰冷的,云天岳道:“找祭礼,云某不需远行。” “墨儒”连江海有点明白了,冷笑一声道:“嘿嘿,云大帮主,老夫如有什么可效劳的地方,只要你云大帮主开口,决不推辞。” 云天岳冷冷的道:“各位也没有推辞的权利?” 一直没开口的“血驼子”突然插口道:“云天岳,权利或义务可是由你定的?” 没有回头,云天岳冷冷的道:“不错?” “白煞”突然狂笑一声道:“哈哈……云大帮主,听口气,好像普天之下,所有的生命都操在你手中似的。” 云天岳冷笑道:“对于四位来说确是如此。” “墨儒”冷笑道:“可有个理由?” 冷冷的,云天岳缓慢的道:“各位欠了我的。” “墨儒”脸色一沉,冷声道:“生命债是世间一笔最大的债,当着这么一笔大债之前,云天岳,你竟毫不动心吗?” 深沉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希望云某震怒。” “墨儒”心头一震,但却未形于色,冷笑道:“对你的迟迟不肯动手,老夫有两种猜测。” 冷冷的接道:“其一是云某无能,不敢动手。” 黑脸终于变了颜色,“墨儒”连江海沉声道:“很显然的,这次猜测是错了,云天岳,你使老夫心寒不安。” 冷冰冰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心寒的时间已不太多,痛苦的时间,尊驾却将觉得很长,因为云某此时冷静无比。” 一直没开口的“病魔君”此时突然阴沉的插口道:“姓云的口说无凭,老夫要先称称你的份量。” 仍然没有回头,冷冷的道:“尊驾一个吗?” “病魔君”一向以一方枭雄自居,生性狂傲、狠毒,闻言冷声怒喝道:“小辈,转过身来。” 云天岳冷冰冰的道:“云某认为尊驾最好是再考虑考虑。”话落依旧凝立不动。 “病魔君”黄睑气成了血红色,猛上两步,吼道:“老夫把话说在前面,这是最后一次通知你转过身来。” 冷冰冰的嗤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临敌冲动,实不足为一方枭雄,云某若正面对你,实在等于抬高了你。” 蓄劲的双臂倏然拍出,“病魔君”厉吼一声道:“躺下!” 声落双掌已出,掌风呼轰如雷,威势似能排山倒海,骇人之极,显见这“魔君”二字并非浪得。 “墨儒”一直盯着云天岳,显然,他是想先看看这少年人的路数。 “病魔君”双掌迅雷惊电般的递出,云天岳并没有马上转身,冷哼一声,直待掌风近身,才倏然转身,冷喝一声道:“回去!” 话落双掌蓦地一抬,起招虽比“病魔君”晚了许多,但却刚好迎着“病魔君”的双掌,这速度,的确快得骇人听闻! “墨儒”黑脸骇然一变,单由这种速度,他已知“病魔君”决非云天岳之敌,脱口喝道:“快退。” 病魔君久经大敌,虽在暴怒之下,神智却仍十分清醒,当下他也发现了情况不对,黄脸也骇得变了颜色。 挥出的双掌,猛然向下一沉,脚下用力一点地面,飞身向后飘去,虽然应变极快,经验告诉他,自己仍脱不出云天岳的掌下。 那知,事情竟然出乎他意料之外,云天岳拍出的双掌竟然毫无劲道。 倒射出的身子尚未着地,突听云天岳冷哼一声,双目一花,眼前云天岳踪迹已失,耳中突然听到“拍”一声轻响。 “病魔君”惊骇到了极点,落地倏然转身,只见云天岳手持玉扇,正站在自己面前不到两尺远处,显然,方才那“拍”的一声轻响,是云天岳开启玉扇的响声,使人觉得奇怪的是,他玉扇开合并没有用来攻敌。 距离太近事情也发生的太过于偶然,“病魔君”惊“啊”一声,竟然不知所措了。 冷笑一声,云天岳左掌蓦地向上一抬,正印在尚在怔仲中的“病魔君”胸上。 闷哼声中,“病魔君”“叭”的一声仰跌地上,动都没动,便已气绝身亡。 若论真本事,“病魔君”虽非云天岳之敌,但十招之内,云天岳也无法败得了他,只可惜他性太狂傲,小视了云天岳,以致一招失手,便手足无措了。 跨过“病魔君”的尸体,云天岳玉扇一抖,铮然一声,石板上落下一根通体细线的细针,冷冷一笑道:“朋友,借刀杀人之计,你休想在云某面前得逞,云某的债,云某要自己收回。” “血驼子”与“白煞”同时凝目向石板上一望,两张老脸同时骇然变色道:“啊!化形芒。” “什么?化形芒………” “化形芒” 这三个字好似有着无比的神秘力量,周围群雄脸上全都听到这三个字而显出自危之色。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连江海,你该知道方才贾实并非你杀的,但是……” 话落星目中嘲弄的光芒一闪,道:“但是,你们要是与云某动上手,那化形芒打的决不是云某。” 墨儒黑脸一变,强自镇定道:“这么说,那暗中动手脚的人是云大帮主你的助手了?” 话出又觉得不对,但却已无法更改。 云天岳冷冰冰的道:“正因为他不是云某的帮手,所以他才找你们下手。” “白煞”清楚的看到云天岳的玉扇是在“病魔君”身后开合的,因此,他相信那人确实是要伤“病魔君”,但他不明白那人既不是云天岳的帮手,为什么却要伤害对付云天岳的人。 “墨儒”连江海冷声道:“云大帮主这句话不觉得有些矛盾吗?”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连江海,你心中该明白云某的话毫无矛盾之处,甚至你还知道那下毒手之人是谁,因为,他要在场群雄看看云天岳的狠毒,但是,他却又舍不得伤害自己的人。”话落一顿,道:“因为,在某种情况下,他委曲求全的拉了三个武林有头有脸的人来帮他完成这项计划。” “血驼子”与“白煞”老脸同时骇然一变,四道凛列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墨儒”脸上。 墨儒心头一震,冷冷的笑道:“云大帮主,你相信有几个人会相信你这句话?” 云天岳冷漠的一笑道:“云某不需要三位深信,因为,云某要三位的项上首级为祭礼。” 话落星目中杀机一闪,道:“三位准备了。” “血驼子”与“白煞”都是武林成名已久的人物,一点即透,“血驼子”盯着“墨儒”冷声道:“连堂主,你怎么说?” “墨儒”连江海心中暗自着急,黑脸上却未显露出来,故做轻松的道:“驼子,你相信他这片乱言?” “白煞”冷声道:“那这无形芒不知连兄怎么解释?” “墨儒”连江海一笑道:“你就不相信那是云天岳发的吗?” “血驼子”冷冷的道:“连堂主,那贾实之死,你又怎么解释?” “墨儒”连江海略一思忖道:“老夫以为那是云天岳的手段,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现身。” “血驼子”红脸突然一沉,大笑道:“连江海,五岳帮于鹤岩,此时武林中人尽知,云天岳玉佛帮少主,自然随时可兴问罪之师,名正言顺,何用找机会现身,连江海,这就是你的待人之道吗?” 一时为之语塞了,“墨儒”黑脸一沉,恼羞成怒的冷笑一声道:“驼子,你如果坚持己见,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可不能怪老夫待客不周。” 白煞闻言大怒,狂笑一声,道:“哈哈……连堂主,你的话可真中听,我三人这一生算是在你手中裁定了。” 话落白脸一冷,凛冽的道:“姓连的,你打算怎么打发我们两个?” 事情既已成了僵局,“墨儒”连江海本来面目全展现出来,冷冷一笑道:“那得看两位怎么打算了?” “血驼子”狂笑一声道:“你接?” “墨儒”连江海大笑道:“老夫接着就是了。” “血驼子”冷冷的一点头,道:“好!” 话落转向云天岳道:“云帮主,这些你全听到了?” 云天岳冷冷的道:“不错,云某全听到了。” “血驼子”凝重的道:“若无我三人现身,贾实不会出来,因此,贾实之死,我三人难辞‘伯仁因我而死’之罪,不过,老夫说这话的目的,可不是向你云帮主求恕………” 云天岳冷声道:“云某相信两位也知道云某是否肯放过两位。” “血驼子”冷冷一点头,道:“不错,我三人知道,但是,在你我未动手之前,老夫要先办完自己的一点私事。” 云天岳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冷冷一笑道:“云某等着二位。” “白煞”朝云天岳一抱拳,道:“只此一点,我二人佩服你云帮主的度量。” 话落转向“墨儒”阴沉的道:“连堂主,老夫二人要你给我们个公道。” “墨儒”冷笑一声,向后一招手,道:“要与老夫动手,两位得先把这些人打发掉。” 二三十个五岳帮的汉子,这时已赶到“墨儒”连江海的身后。 二人见状脸色同时一变,显然,他俩自信无法抵抗这二三十名高手。 这些人,虽然都不是雄踞一方的枭雄,-却个个都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 “血驼子”冷笑一声道:“连江海,老夫找的是你,何必拿这些无辜之人前来顶罪。” “墨儒”阴恻恻的一笑,道:“两位若能放下他们,老夫自无袖手不出之理,反过来,嘿嘿,老夫就省去一番麻烦了。” “血驼子”与“白煞”闻言全呆住了,接了自知不敌,不接却又下不了台,一时间,进退两难,情况尴尬无比。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向前跨出一步,道:“姓连的,云某不知要在这里等多久?” “墨儒”心头一震,冷笑道:“这个老夫无法回答。” 云天岳星目中冷芒如电一闪,道:“这么说,是要云某自己决定了?” “墨儒”冷声道:“老夫自然干涉不了你云帮主的事。” 突然长笑一声,云天岳道:“哈哈……很好,那就由云某自己来决定吧。” 话落俊脸倏然一沉,注定那二三十个汉子道:“各位如果对自己那条命还有点珍惜的话,云某劝各位最好不要妄动。” “墨儒”闻言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云大帮主,你想发号施令,恐怕找错了对象了吧?” 阴森森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有没有错,尊驾何不叫他们动手试试?” 云天岳既然决定了要插上一手,“墨儒”自知阻挡不了,冷笑一声道:“老夫确有此意。” 话落老脸一沉,道:“上去五个。” “墨儒”话声才落,早有五六个不服的汉子怒吼一声,飞身直向云天岳扑去。 五条人影分居每个方位,掌剑纷飞,弥漫了两丈方圆,刹那间把云天岳罩于其中。 这边五个人才一动身,“墨儒”接着喝道:“齐上,拿下那两个。” 一片叱喝声紧跟着“墨儒”才完的话音暴了出来,二十多个汉子,一涌扑向“血驼子”与“白煞”,声势较之前五人更加威盛。 两批人出动虽有先后之差,事实上,前后之差,只有一句话的空间。 第二批人不过才一出动,突听那五个围攻向云天岳的汉子,齐整惊怖的叫道:“佛功………” “……魔影。” 五声几乎同时响起惨号声,掩下了这几个含糊的字眼,接着,周围群雄的惊呼声又压下了惨厉的吼叫。 “墨儒”黑脸倏然一变,不由自主的一扭头,只见血雨纷飞中,一条白影已扑向第二批攻出的壮汉。 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掩不住的恐怖寒意,直到现在,他才深信帮中出动这许多高手对付一个年仅弱冠的少年,并非小题大做。 两边崖上,这时突然冒出了七个老者,俱都面色凝重的注视着谷底的情况。 南崖上的四个老和尚,彼此互望了一眼,最右侧的一个,沉叹一声道:“阿弥陀佛,唉,罪过,罪过。” 这“罪过”二字,不知指的是云天岳还是他们自己,使人分不清楚。 云天岳杀心已动,出手俱是狠招,他有佛功护身,不惧这些人攻击,“魔影功”一发众人那能抵得住,刹那间便又躺下了七八个。 众人的注意力,几乎完全被云天岳拉过去了,对付“血驼子”与“白煞”的人,反而寥寥无几了。 “白煞”望了“血驼子”一眼,道:“咱们该办正事了。” “血驼子”一点头,沉声道:“走!” 两条人影一闪,冲出战圈,直向“墨儒”射去。 就在两人冲出的同时,南崖顶上的四个老和尚彼此互望了一眼,一齐飞身扑落谷中。 “血驼子”与“白煞”跃出的身子一着地,周围突然响起一片惊叫道:“少林四奇僧。” 一听四奇僧几个字,“血驼子”与“白煞”同时一楞,就在这一瞬间,两道无声无息的绿芒,一闪射入两人体内。 同时闷哼一声,两人惨然互望了一眼,齐声恐怖的叫道:“化形芒………” 缓慢的向前倾斜,倾斜,终于,无声无息的仆跌下去,两条老命就这样结束了。 互相对望了一眼,四个老和尚静如止水的睑上,同时流露着怒气。 “墨儒”不知道四奇僧的现身是冲着哪一方面的,疑惑的盯着四僧道:“四位大师。” 一个面容枯瘦,形如猿猴的老和尚冷冷的道:“施主,请把贵帮的人叫回来。” 墨儒闻言一怔,心说:“莫非他们是来帮云天岳的?” 此念一生,脸色立时一凛,沉声道:“大师,连某有个不请之求,大师回答之后,连某才好决定。” 瘦和尚身后一个面如喷血,浓眉大眼的老和尚,冷声道:“施主有话何不快说?” “墨儒”实在不敢得罪这四个人,心中虽恨,-却又不敢形之于色,沉声道:“连某想知四位是帮谁来的。” 红睑和尚冷冷的道:“不帮任何人。” 墨儒不得要领,一怔道:“这………” 猿形老者冷冷的道:“施主,你是撤或不撤?” 这时,斗场上已剩下不到十个人了,“墨儒”心中暗急,就在此时,西崖顶上,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连堂主,撤下他们。” “墨儒”闻言急忙恭身应了声“是”,沉声喝道:“退。” 七八个未死的汉子,几乎连胆都吓破了,闻言谁肯再战,虚应一招,转身就跑。 又是一片惨号,“墨儒”身边仍是空洞洞的,没有一个逃回来。 四个老和尚喧了一声佛号,同时起步向云天岳走去。 他们现身,云天岳好似早就看到了,是以,一见四人,他俊脸上毫无惊异之色,只冷漠的一笑道:“四位是为了我云天岳而来的吧?” 红脸老和尚,白眉一扬,道:“施主可是早就看到了?” 云天岳不否认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四位大师现身之时,云天岳就看到了,但当时云某却无暇招呼四位。” 猿形老和尚道:“施主忙些什么?” 冷漠的向地上的一片狼藉的尸体扫了一眼,云天岳道:“为他们忙。” 红面老和尚精目中怒光一闪,道:“云施主不觉得有伤天和吗?” 云天岳深沉的一笑道:“这就是四位大师现身的唯一理由吗?” 这时,站在最右侧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圆脸老和尚突然开口道:“施主说对了。” 云天岳俊脸突然一沉,冷冷的道:“没有其他理由了吗?” 最左侧那个面容清癯的老和尚,此时突然冷傲的应道:“施主,你是在盘问老衲四人?” 云天岳不答反问道:“大师可是‘降魔僧’空灵吗?” 老和尚一怔,冷冷的道:“老衲正是,施主,你还没有回答老衲的话?” 云天岳冷冷的道:“在回答之前,大师可否再回答云天岳两个问题?” 降魔僧冷冷的道:“云施主,老衲会令你满意的,希望云施主也别使老衲失望。”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云某决不使大师失望。” 话落俊脸一整,冷漠的问道:“请问大师有多久未离少林寺了?” 猜不透他问这个干什么,“降魔僧”冷冷的道:“至今整整有二十五年了。” 云天岳又问道:“五位大师之中,可是有人会神算之术。” 仍然猜不透这一问的目的,“降魔僧”冷声道:“施主,这是第二问了?” 云天岳冷冷的道:“大师还没有回答。” “降魔僧”冷哼一声道:“无人会神算之术。” 云天岳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浓浓的白眉一轩,红面老和尚怒声道:“施主,何不放庄重点。”声音震人耳鼓。 云天岳突然止住笑声,冷冷的道:“少林五僧,一向以有道高僧自居,从不做不可见人之事,从不说不可为人道之言,可谓言行皆已顺乎天理,是为古人典范………” 冷哼一声,“降魔僧”截住云天岳的话道:“施主,你还没有回答老衲。” 阴沉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确实是在质询四位。” 降魔僧脸色一寒,冷喝道:“好个长幼不分的狂徒。” 云天岳大笑一声道:“四位大师二十多年未离少林,怎知云某今日要在此出现,四位既无神算之术,又怎知云某要在此谷中杀人?四位高僧,云天岳虽狂,行事尚知光明磊落四个字,四位虽是有道之僧,想妄把罪名加在云某头上,借故除去云某,四位本意云某虽然不知,只此一点,云某已觉出得四位实在不佩为佛门弟子。” 红面和尚老脸一沉,怒喝道:“云天岳,你………” 冷声截住他的话,云天岳如冷电般的目光紧盯在老和尚脸上,道:“血面僧,不必妄动无名,你只要说出云某之言是对还是错就行了。” 与那凛然无惧的目光一接触,“血面僧”满腔怒火突然全熄了,那目光使他由心底深处觉得惭愧。 自右而左,云天岳冷电般的目光扫过三个老和尚脸上,没有一双眸子敢与那目光相对,最后,他双目盯在“降魔僧”脸上,冷冷的道:“空灵大师,你说吧?” 避开云天岳的目光,“降魔僧”暗自把心一横,道:“云施主,老衲得为整个江湖着想。” 轻“嗯”了一声,接着豪放的长笑了一阵,云天岳冷冷的道:“哈哈………大师,为少林都是一样,今日你我一战,已然难免了是吗?” “降魔僧”沉声道:“云施主说的对。” 云天岳冷冷的道:“就在这里吗?” “降魔僧”道:“地点由云施主选。” 云天岳向四周扫了一眼,道:“云某会再回来的。” 话落突然纵身一跃,直向南崖顶上飞射上去,形如飞鸟冲天,轻妙无伦,眨眼间已飞射到距六七十丈的崖顶不满三丈之处了。 就在这时,崖顶出现了五六个黑衣大汉,触目可知具是五岳帮的人。 第九章 解危机 遇奇人 随着惨号声,几条黑影如飞星殒石般的从扶摇直上的云天岳身前翻腾着直落向谷底。 人悬空中,云天岳不敢分心多想,但一块重石般的压力,却无法控制的压在云天岳心头上,他,相信如果无人暗中相助,自己身悬空中,决难脱出这些人的突袭。 双足向前一伸,如苍鹰着陆般的云天岳踏上了崖顶,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四周不到三丈方圆之内,环立着的七八个怒目瞪视着自己的汉子。 由这些人的装束与表情,云天岳肯定的相信,救自己的决不是他们。 齐腰的黄草迎风飘舞,云天岳星目向波动的荒草中巡视良久,落入眼中的除了荒凉之外,毫无动静,云天岳的心情又加重了许多。 这时,四奇僧已先后在云天岳身侧落下来,“降魔僧”向木然站立的云天岳望了一眼,沉声道:“云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云施主每次出手,必致人于死,不觉得有伤天和吗?” 仍然有些木然,云天岳道:“大师以为这些人是云某杀的?” “降魔僧”沉声道:“老衲相信在场的这些施主与那些人是一起的,除了云施主之外,此地没有第三者。”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大师也与他们是一伙的吗?” 这一问,的确使人难以做答,“降魔僧”老脸一变,登时为之语塞。 “血面僧”冷哼一声,道:“云施主好锋利的口舌。” 俊脸一寒,云天岳倏然转过身来,利刃般的目光环扫了群僧一眼,冷冰冰的道:“大师可是有意把话题岔开?” “降魔僧”老脸一沉,恼羞成怒似的冷喝道:“住口,云施主,老衲本着慈悲心怀,一再相劝于你,你该明白,老衲等可不是怕了你,只是………” 云天岳淡然笑道:“只是什么?大师,只是不忍开杀戒是吗?” “降魔僧”冷冷的道:“云施主,你说对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云天岳冷然笑道:“不知大师要云天岳怎么回头?” 猜测不出云天岳心中的动向,“降魔僧”盯视了他良久,沉声道:“从此退出武林。” 云天岳道:“大师相信云某不会再出吗?” “降魔僧”凝重的道:“老衲只给你留下自卫的能力。” 吃吃的笑了笑,云天岳突如其来的问道:“大师,你们奉了谁的命令要这么做?” 四奇僧脸色同时一变,跟着同时浮上无比的震怒,“血面僧”怒吼一声道:“云施主,你好放肆。” 吃吃的笑了一阵,云天岳道:“放肆?嘿嘿,四位高僧,在这里,四位的确像个有头有脸,德高望重的高僧,不知底细的人,还真会以为四位是本着慈悲之心,在替天下生灵着想呢?但是,非常不幸,云某知道的与四位已一样的多!” 也许是一种做贼心虚的作祟,“四奇僧”忍不住同时脱口道:“云天岳,你知道什么?” 云天岳撇撇嘴道:“四位在五岳帮那位幕后主持人面前的那付尴尬相,云某只要一想到,就会映现眼前。” 云天岳的话本是一种猜测之言,但却说得十分肯定,就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四奇僧”老脸同时一变,睑上神情除了尴尬之外,充满羞怒。 这是一种心理的反应,不管一个人多镇定,多沉着,任他隐私被人揭露时的一种无法掩盖的自然反应。 没想到这么胡乱的猜测竟被自己猜中了,云天岳心头先是一震,突然大笑道:“哈哈………云某让四位为难了。” 云天岳一声高昂的大笑,重新把四奇僧拉回了现实,似乎警觉了自己的失态,“降魔僧”脸色一沉,怒声道:“云施主,你小小年纪,不但手段狠毒可恶,口齿也同样的令人厌恨。” 轻蔑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讽刺道:“当然,云某与四位清誉满武林,仁义震宇内的高僧相比,的确可恶之极。” 话落扫了周围那七八个面带喜色的汉子一眼道:“云某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一定百分之百准确,不信问问他们,虽然,嘿嘿,他们与四位大师不是一帮的,但他们一定相信云某的话没说错!” 云天岳这一提,使四奇僧又体会到第三者的在场,想想方才的情形,更觉汗颜,这些人,虽然个个脸上都流露出同仇敌忾之色,但四奇僧为了自己的名望与少林声誉却不希望他们真知道四人找云天岳的用心与目的,但是,事实上,云天岳却等于告诉了他们十之八九了。 越想越恨,“降魔僧”突然冷喝道:“云天岳,你少说废话了,老衲虽有好生之德,但对你这十恶之徒,老衲却无法放过。” 豪放的长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哈哈…………大师就是不说,云某也知道今日你我之间决难善罢甘休,为了自己的名望,云某十分相信四位也不敢放过云某。” “四奇僧”同时抬足向前跨出五尺多远,“血面僧”盯着云天岳冷声道:“云施主,老衲等等看你了。” 毫无惧色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就在这里吗?” “降魔僧”冷笑道:“云施主,由不得你。” 向四周那些人看了一眼,云天岳道:“各位只怕得做个见证人了。” “血面僧”突然冷声道:“各位施主如有什么与云施主未了的恩怨,老衲倒可以成全各位。”话意十分含糊。 周围七八个五岳帮的汉子,只当是四奇僧要帮助他们收拾云天岳,“血面僧”的话才说完,一个鹰鼻汉子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先向四奇僧一抱拳,道:“晚辈刁鹰郭霖谨此代表本堂陶堂主谢过四位大师相助之德了。” 话落未等四奇僧答话,倏然转向云天岳,道:“姓云的,你没想到自己张狂了多日也会有今天吧?” 云天岳吃惊一笑道:“朋友,你今天的确值得高兴,因为,不管你今天胜败如何,云某都决不杀你。” “刁鹰”郭霖阴损的笑道:“姓云的,别施空头恩惠,郭大爷不吃这一套,哼哼,郭大爷肚子里雪亮,要不是你姓云的看出了今天势头不好,岂会说这种软话。” 云天岳冷淡的一笑道:“阁下自信没有想错吗?” “刁鹰”狗仗人势的把眼一瞪道:“老子自信比你聪明?” 俊脸倏然一沉,云天岳星目中杀机一闪,右足一蹬,“刁鹰”只觉眼前一花,还没想通是怎么回事,右手腕脉已被人扣住了。 狂妄变成了惊怖,“刁鹰”丑脸惶恐的盯着那张冷得刮得下霜来的俊脸,喘喘的道:“云…………云…………” 冷冽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郭大爷!!你聪明你就该知道云某之所以不想杀你们,只是不想中别人的借刀杀人之计,替别人杀人灭口,假使你真聪明,你就该知道对云某得称帮主,以你这等狗腿子的身份,那两个字你没有资格说。” 话落向四周那几个迟疑不前的汉子扫了一眼,道:“各位假使还知道珍惜你们那条狗命的话,他就是榜样。” 样字才落,他手中的“刁鹰”郭霖已在一声惨号声中委伏地上,气绝身亡。 四奇僧确有借云天岳之手杀绝这些知道底细的五岳帮中的弟子的想法,但却没想到又被云天岳看穿了。 旧怨未平,新恨又生,四奇僧心中的怒火实在已烧到了顶点,“降魔僧”怒吼一声,道:“云天岳,人命关天,你把他当成了什么人?” 阴冷的笑了笑,云天岳眸子中冷芒如电般的盯着四僧道:“大和尚,云某到鹤岩之前,曾有放四位一马的想法,在登上此地之前仍然如此,这就是云某所以要引四位上来的目的,但是,此刻云某的想法完全改变了,云某打心底深处痛恨着你们这四位假公济私、沽名钓誉的佛门败类。” 话落星目中杀机一闪,沉声道:“四位上吧。” “降魔僧”精目中冷光如电,沉声道:“老衲要先称称施主的份量。”话落大步走向云天岳。 就在这时,突听五丈开外的绵长荒草中有人大叫道:“堂主,堂主,这里有个可疑的老儿。” 其他七个汉子正不知该如何进退,闻言正好借机下台,其中一个五旬上下的老者脱口喝道:“走,咱们先去见过堂主才说。” 话落当先飞身跃入身后的荒草中,其他六个也相继跟了下去。 一听这附近还有五岳帮的人,四奇僧脸上同时掠过了一阵不安之色。 “降魔僧”止住前进的脚步,盯着云天岳,道:“云天岳,此地你可满意?” 云天岳心知四僧要看看附近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了他们的底细以便采取行动,刚好他心中也想找到那位方才暗中助他之人,闻言冷笑一声道:“你我各有目的,此地不妥当之言,谁说都是一样。”话落顿足飞身,直向方才发声之处扑去。 四僧彼此互望了一眼,也跟着追了下去。 云天岳人一跃起,已看清那边景象,只见五丈之外一块足有一丈见方的平滑大石周围这时正环绕着十几个黑衣人,老少都有,石面上四仰八叉的平卧着一个乱发蓬松,于思满面的白发老人,老人头下枕着一个卷着的草席,此时好似睡得正浓。 云天岳身才跃起,在那十几个人的背后正好落下一个背上斜插着双戟的老者,此人正是五岳帮的“双戟遮天”陶子爵。 看清了形势,云天岳人已来到,与“双戟遮天”陶子爵只是前后之差,正好落在“双戟遮天”陶子爵对面。 一眼看见云天岳自空而下,“双戟遮天”陶子爵不由一怔,就在这时,云天岳身后落下了四奇僧。 “双戟遮天”陶子爵老脸上错愕的神情更浓,怔怔的望着四奇僧道:“四位大师………” 由“双戟遮天”脸上的神情,四奇僧一眼就看得出他并没有听到云天岳的话,不安的心情稍微一松,沉声道:“老衲四人陪同云施主打此路过。” “双戟遮天”陶子爵至此仍不明白四僧与云天岳的关系,闻言心头一震,脱口道:“陪同?大师等与他………”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他们与云某虽无不共戴天之仇,却有生死不两立之约。” “双戟遮天”陶子爵心头暗自一喜,但在真假未弄明白之前,却未形之于色,望着四僧道:“大师…………” “血面僧”冷淡的点点头道:“云施主并没说错。” 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完全放了下来,“双戟遮天”陶子爵冲着云天岳嘿嘿冷笑了一阵,道:“姓云的,你没想到也有今天吧?” 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由尊驾的口气听起来,好像云某今天是倒霉倒定了似的。” “双戟遮天”陶子爵冷笑道:“老夫不相信你能脱出四奇僧之手,正如同老夫不相信人不吃饭能活是一般的肯定。”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在事实未现之前,尊驾好似言之太早了些。” “双戟遮天”大笑道:“老夫只要想想就如目见一般准确。” 云天岳笑道:“尊驾如果真有那份把握,云某倒希望你有勇气做个见证之人,不过,咱们把话说在前面,要是不幸尊驾料错,尊驾只怕得与他们一样的活到今天为止。” 连想也没想,“双戟遮天”陶子爵道:“要不是老夫身有要事须留于此,就是你不开口老夫也会征求四位大师同意,跟去看看你的下场的。” 云天岳此来的目的就是要查出那暗中相助自己的人,闻言冷然一笑,道:“云某并不远去,你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处理你自己的事。” “双戟遮天”陶子爵闻言又是一楞,脱口道:“此言当真?” 话虽是在问云天岳,双目却不停的在四僧脸上打转。 四奇僧也不愿意那七个听过云天岳的话的汉子有泄机的机会,闻言正中下怀,是以谁也没有反对。 云天岳一语双关的讽刺道:“以此为战场,一举两得,既可找到现成的见证之人,又可以避免秘密外泄,尊驾这话岂不是白问了?” “双戟遮天”陶子爵虽听出云天岳语中有因,但却没有多问,他知道如果想说明,云天岳早就说了,既然他不说,自己再问也是自讨没趣。 嘿嘿干笑了一阵,“双戟遮天”老脸一沉,道:“很好,很好,老夫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话落向手下沉声道:“把那人叫醒,问问他。” 青石周围,一个瘦如猿猴的汉子闻言一跃跳上青石,走到老人头边,蹲下来,探手抓住老人的耳朵,尖尖的叫道:“老猴子,起床了,你要老娘叫你几遍?”声音酪肖女人。 周围立时爆起一阵大笑。 笑声慢慢的停了下来,有人不耐烦的催促道:“袁猴子,再叫叫啊!” 云天岳开头也没留意,此时闻言向那蹲着的瘦汉子扫了一眼,心头倏然一震,暗道:“怎么就断了气了?” 众人似乎仍未看出生变,“双戟遮天”陶子爵沉声喝道:“再上去几个,把老家伙给我抬着摔下来。” 话声才落,青石上又跳上去四个,各自取好部份,两个抬手臂,两个拾腿,但人蹲下去,却一直没站起来。 生怕堂主怪罪下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有人轻声叫道:“别开玩笑了,快动手吧!” 青石上的五个人毫无反应。 “双戟遮天”陶子爵见状果然大怒,冷喝一声,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这一声,又喝上去了五个,在原先那几个人的身侧蹲了下来,似乎想动手帮着抬。 仍然如石沉大海,五个人的手,一接触到老人的身体,使全身停止了活动。 似乎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了,“血面僧”扫了其他三人一眼,沉声道:“这中间可能有诈?” “降魔僧”点点头道:“老衲也这么想。” 一直没开口的“卧虎僧”此时突然开口道:“师兄,莫非以为此人身上有毒?” “降魔僧”道:“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此人内功已达隔物伤人的至高境界,另一就是身上有沾肤致命的奇毒。” 云天岳突然扭头道:“大和尚,你以为是那一种呢?” “血面僧”冷声道:“老衲以为是后者。” 云天岳冷冷的道:“这样可以减少些心理上的不安是吗?” “血面僧”老脸一变,冶喝道:“云施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转回头去,没有再搭腔。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惊叫道:“啊!他们都死了?” 如同触了电,又好像见了鬼,哗的一声,青石周围的黑衣人全都暴退出五六尺远,“呛呛”一阵金铁交鸣,各自拔下了身边惯用的兵器,全神戒备的盯在青石上。 这种无声无息的死法,的确令人恐怖。 身为五岳帮一堂堂主,竟然未能及早看出事情的变化,还催促着手下去送死,这人可真丢的太大了。 震怒压住了心中的恐惧,“双戟遮天”狠狠的推开挡在前面的手下,三脚两步的走到青石前面,厉声道:“老儿,放明白点,在老夫面前,你少弄鬼。” 青石上的白发老人,仍然沉睡如泥,陶子爵的狠话,他好像根本就没听到。 老脸一狠,翻腕拔下背上的短戟,“双戟遮天”陶子爵阴沉的冷笑一声,道:“朋友,陶某把话说在前面,是识时务的,你最好起来交待两句,否则,可莫怪陶某人以兵相向。” 青石上的白发老者依然毫无反应。 精眸中杀机一闪,“双戟遮天”陶子爵右手短戟猛然向上一抬,招化“划地为疆”横向老者胸口切去,速度如电,狠毒无伦。 “嗤”的一声,血光立现,不知怎么弄的,竟喷了“双戟遮天”陶子爵一脸,以致双目被血所迷,看不清现场。 对自己这一招猛切,“双戟遮天”陶子爵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虽没看清现场,他也敢断定这血一定是老者身上的,忍不住发声狂笑道:“哈哈………老夫太高估了你了。” 云天岳俊脸突然一变,老者是怎么把两个气绝了的汉子移过去的,他虽然看清楚了,但那偷天换日般的快捷手法却令他吃惊。 四奇僧更觉骇然,四人脑海中在不停的翻腾着,似想出过去的人物中把这个老人的字号翻出来。 旁观者清,周围的那些黑衣汉子都看清了堂主杀的不是那老人,但却都被震慑住了,谁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青石上的老人,这时突然伸了个懒腰,重重的喘了口气,道:“世道荒乱,毛贼横行,偌大中原,竟无一个安宁之地可供人寻梦,可恶,可恶。” 心头一震,“双戟遮天”陶子爵挥袖擦去弥漫了双目的鲜血,定睛向石上一看,心头登时一阵狂跳,敢情,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杀的只不过是自己才断了气的两个手下的尸体。 睁开眼斜望着满面血污的陶子爵,青石上的老者翻身侧卧,沉声道:“那小贼,你举着双戟,尽看着我老人家干什么?莫非你还想动手不成?” 脸上肌肉抽搐了一阵,“双戟遮天”陶子爵强忍住心中的惊怒,冷声道:“朋友,大家都是……………” 未等“双戟遮天”把话说完,石上老者突然把脸一沉,喝道:“什么朋友不朋友,我老人家那有你这种贼头贼脑的下三滥东西的朋友。” 当着这许多属下,陶子爵老脸上实在挂不住,把脸一寒,冷喝道:“老儿,你………” 青石上老者把眼一瞪,冷声喝道:“闭住你的贼口,叫老前辈。” 实在无法再忍下去了,“双戟遮天”陶子爵,右手短戟一摆,虚向老者脸上一幌,左戟一式“碧空挂月”探臂斜插向老者腰际,出手快捷如电,使人防不胜防。 老者依旧躺着末动,对“双戟遮天”的右戟他看也不看一眼,右足向上一抬,准确无比的正踢在“双戟遮天”的左腕上。 “噗”的一声,短戟化做一道长虹,斜飞出去十几丈远,“双戟遮天”陶子爵不由自主的向后连退了三四步。 没想到会差人家差得这么远,栽得如此之惨,“双戟遮天”陶子爵木然的盯着石上老人,一时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缓缓从石上坐了起来,白发老人冷哼了一声,盯着陶子爵道:“要不是看在另一个人的面子上,我老人家这一脚就不踢你手腕了。” 缓过了一口气来,“双戟遮天”须眉具张的冷声道:“太晚了,我五岳帮你是得罪透了,朋友,你何不留下万儿来。” 老者伸手向后抿抿乱发,蛮不在乎的冷声道:“你以为我老人家看的是你们那贼头儿的面子吗?嘿!你这贼东西未免把老夫看得太扁了,我老人家也懒得跟你这种井底之蛙多费唇舌,与我乖乖的领着那些小贼,站在一边等着。” 双目一翻,凶光暴射,“双戟遮天”陶子爵疾声怒喝,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陶某人纵横江湖四五十年,怕过谁来,尊驾要想叫陶某人住口,除非你有本事封住陶某人的口。” 盯视了“双戟遮天”陶子爵一阵,老者突然“桀桀”狂笑起来,笑声犹如洪钟大吕,慑人心弦,笑声一落,突然冷冷的道:“杀人是否是点头地那得看怎么个杀法,老夫也许会使你心点地。” “心点地”这三个字一出口,“降魔僧”老脸突然骇然一变,脱口自语道:“邪剑易见心?” “降魔僧”的声音并不大,但周围的人却都听到了,“双戟遮天”一脸的豪迈全消失了,他那些手下一个个更是噤若寒蝉。 目光倏然转盯在“降魔僧”脸上,老者冷笑了一声,探手抓过那当做枕头的草席,抓住席头一抖,一阵连滚,当的一声一柄光耀灿烂,古色斑烂的银柄银鞘的三尺长剑滚在青石上。 一声带有窒息的轻“啊”起自周围每个人的口中,这柄天下独一无二,人见人识的长剑,似乎比“邪剑”二字更令人骇异。 盯着四奇僧,“邪剑”易见心冷声道:“大和尚,你可认得这东西?”话落伸手指指身旁的长剑。 轻喧了一声佛号,“降魔僧”沉重的道:“易施主,‘魔音剑’当年峨嵋一役,连伤武林中三派掌门,两帮帮主,七位护法,三位监寺,老衲虽未见过,但却触目即知,相信当今武林中全部没见过此剑的人都会与老衲有同样的感觉。” “邪剑”易见心笑了一声,道:“大和尚,你觉得易某残酷吗?” “降魔僧”舐舐嘴唇,也许是真干燥,也许是那喉头中想吐出的几个字使他觉得份量太重了些,而要藉这个动作考虑一下。 以十分沉重的声音,道:“老衲相信施主对那两个字并不在乎。” 突然仰天狂笑了起来,良久良久,才道:“大和尚,你很诚实。” 话落笑容一敛,冷冷的道:“当年峨嵋一役距今有多久了,你可记得?” “降魔僧”沉声道:“距今有四十年另四个多月了。” “邪剑”易见心笑道:“大和尚,你记得很清楚。” “降魔僧”沉重的道:“少林在当年一役曾有一位监寺丧生施主魔剑之下,本寺弟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日子。” “邪剑”易见心冷冷的道:“少林可是想在老夫身上讨点什么回去?” 又舐了舐觉得有点干燥的嘴唇,“降魔僧”沉重的道:“施主,你说的对。” “邪剑”易见心闻言不但不怒,反而嘉许似的笑了笑,道:“对对,人立于天地之见,一生短如蜉蝣,幌眼即过,切莫作欺心欺天之事,生死事小,志气事大,这句话,你大和尚还有点骨气,不用脸红,老夫没提到你们对那娃儿的事。” 话落一顿,突又冷声道:“你们现在可打算向老夫讨个公道吗?” “降魔僧”沉声道:“老衲等并不打算在今天。” 一指云天岳,“邪剑”沉声道:“为了他?” “降魔僧”点点头,没有作答。 “邪剑”易见心重重的嗯了一声,老脸突的一沉,道:“老夫曾在崖顶助过那娃儿一臂之力,用意当然是不希望他死,你们可知道?” 四僧脸色同时一紧,“血面僧”赤红加火的老脸涨得变成了紫色,沉声道:“施主若与他联手,老衲等自知不是敌手,但却不想就此回头。” “邪剑”易见心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血面僧”的话,转向云天岳道:“娃儿,你可知道老夫为什么要救你?” 云天岳略一沉思,平静的笑道:“云某一直在怀疑着这一点?” “邪剑”易见心道:“可是见到老夫的人之后才怀疑的?” 云天岳仍然平静的道:“不错,确实是见了你之后才怀疑的。” “邪剑”易见心以一种使人捉摸不出的声音笑了一阵,道:“因为老夫残酷?” 云天岳坦然一笑道:“那得看对付什么样的人来用这两个字,他们也说云某残酷。” 好像云天岳的话有种什么耐人寻味的味道,“邪剑”啧啧嘴唇,笑道:“娃儿,你的话越说越有意思,既然不是为了那两个字,那你为了什么?”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你我不相识。” “邪剑”易见心正色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到处都有,难道就没有这种可能吗?” 摇摇头笑了笑,云天岳道:“对你我二人,云某相信这种事情极不易发生。” 怔忡的盯视了云天岳一阵,“邪剑”易见心道:“就这么肯定吗?” 云天岳笑道:“云某说话一向都很肯定。” 好像完全合了他的胃口了,“邪剑”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娃儿,就算你对吧!” 云天岳笑道:“云某如果对了,那你就麻烦了。” 如精电般的眸子一瞪,“邪剑”易见心道:“老夫有什么麻烦?” 云天岳毫无惧色的朗笑一声道:“尊驾只怕得说说为什么要救云某,尊驾决不是肯平白施恩于人之人,云某也不是愿意平白受人恩惠之人,尊驾似乎没有不说的理由。” “邪剑”易见心突然凝重的点了下头,道:“娃儿,你说得对,在老夫未言明目的之前,老夫得先知道,老夫那恩惠的价值有多大?” 毫不考虑的,云天岳道:“如无尊驾暗中相助之力,云某此刻早已命绝尸寒多时了。” “邪剑”扫了周围面带惋惜的那些五岳帮的人一眼,冷哼了一声,转向云天岳道:“老夫的魔音剑已有四十年未曾起用了,娃儿,你可知道?”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云某想不通这与尊驾救云某有什么关系。” “邪剑”易见心冷冷的道:“那个限制老夫动剑的人说只有你堪与老夫匹敌。” 云天岳突然明白了,俊脸一凛,沉声道:“而且只准尊驾与云某动手。” “邪剑”凝重的道:“的确如此,不过,老夫不相信你真有能力堪与老夫匹敌。” 云天岳道:“云某相信尊驾一定有辨测知云某是不是对手。”话落回头向身后四僧看了一眼。 由云天岳的举动,“邪剑”易见心知道他已经明白了,一双精目不由自主的凝注在那十分平静冷漠的俊脸上,他觉得,这年轻人的冷静实在超过了他的年龄。 歉然似的笑了笑,“邪剑”易见心道:“娃儿,你知道老夫要怎么测你了吧,不过,你放心,老夫决不乘人之危,甚至老夫还要助你解决谷底的事,等你一切安排就绪之后,你我再动手。”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其实,何时动手都是一样。” “邪剑”会错了意,闻言老脸一冷,沉声道:“娃儿,你好狂!” 看看那张带怒的老脸,云天岳道:“你觉得吗?” 突然,脸上的怒容又收了下来,“邪剑”易见心冷然一笑道:“娃儿,不管怎么样,老夫都能忍下来,你觉得奇怪吗?” 仍是那么出了奇的平静,云天岳道:“云某只觉得遗憾。” “邪剑”一怔,道:“遗憾?你遗憾什么?”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遗憾受了你的大恩。” “邪剑”老脸一变,冷声道:“假使当时你能脱得那突袭之危,老夫愿把已施之恩收回,只要你说一句话就行,能与不能,老夫都相信你。” “双戟遮天”闻言心中暗急,忖道:“这老东西想是老昏了头了,再不就是有意放他,谁会拿生命做赌注而不肯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四奇僧与在场的人都有同样的想法。 云天岳毫不考虑的淡然一笑,道:“尊驾觉得当时的情况如何?” “邪剑”正色道:“如非必要,老夫不会动手。” 云天岳冷漠的道:“尊驾既知当时情况的危急,方才一问就是多余的了,如果尊驾躲不过而云某却能躲过,那足证明云某功力还在尊驾之上,今日之役,不战已知。” “邪剑”老脸一变,沉声道:“娃儿,你说的完全对,但老夫仍然相信你,也许你只要说一句话,老夫就得终身不得自由,但老夫仍相信你说的。” 沉重的笑了笑,这笑,使周围群雄个个心重如铅,他们不是替云天岳担心,相反的,他们都怕他一句话会把这个可以置他于死地的凶神打发掉。 然而,他们白担心了! 看看青石上的“邪剑”,云天岳平静的道:“云某好像已说过,云某无法躲过。” 周围响起了几声幸灾乐祸的轻呼声,这几声呼声却换来了几声惨号。 狰狞的向那些黑衣人扫了一眼,“邪剑”残酷的道:“那个不开眼的贼种敢再喘声大气,老夫全剥了你们的皮。” 这些人又等于白死了,“双戟遮天”陶子爵心中虽恨,怎奈技不如人,恨也只能恨在心里。 “邪剑”转向云天岳道:“娃儿,那时你并不知道老夫的目的。” 云天岳淡然的道:“刀架在脖子上,云某既出口的话也无更改的可能。” 大拇指一伸,“邪剑”宏声叫了个“好”字,道:“行,娃儿,单凭这一点,老夫就相信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对手。” 话落转向四僧道:“老夫与这娃儿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血面僧”不满的道:“施主莫非把老衲等当成了试金石了?” “邪剑”易见心冷声道:“莫非你们不满意?” “血面僧”道:“只怕老衲难以从命。” “邪剑”易见心冷笑道:“老夫决不勉强各位,但老夫得把话说在前面,错过今日,老夫就要替这娃儿另找试金石了,这娃儿在那里,老夫就在那里,四位那时再想动他,可就得把老夫也算在内了。” “邪剑”易见心自出道以来,便以狠毒、残酷得出了名,但却有一般好处,从来不说谎言。 “降魔僧”略一盘算,沉声道:“万一老衲等败了怎么说?” “邪剑”冷冷的道:“你们技不如人,活该倒霉。”语声冷酷与难听。 似乎早已料定了他会这么说了,“降魔僧”并不介意,又问道:“万一不幸云施主失了手呢?” “邪剑”望了云天岳一眼,道:“老夫仍是那句话。” “卧虎僧”开声道:“施主此言当真吗?” 双眼一瞪,“邪剑”冷声道:“要怎么样你才相信,难道一定要等老夫把你放倒了你才知道当真吗?” “卧虎僧”老脸一变,冷声道:“施主好大的火气。” 探手抓住“魔音剑”,“邪剑”冷森森的道:“大和尚,你过来。” 知道凭四人之力难以斗得过这两个人,“降魔僧”强忍住满腔怒火,沉声道:“师弟,小不忍则乱大谋。” 话落对“邪剑”道:“老衲等接受了。” “邪剑”冷哼了一声,道:“算你还有点眼光。” 话落转对云天岳道:“娃儿,你怎么说?” 缓缓转身向着四僧,云天岳道:“云某已说过,受了你的恩惠十分遗憾。” “四位大师,云某等着四位了。” 第十章 一念慈仁险丧生 “降魔僧”向前跨出两步,脸色凝重的道:“云施主,老衲忝为五僧之首,因此想先在施主台前讨教两手。”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单打独斗?” 不悦的冷哼了一声,“降魔僧”道:“云施主只有一人在此,不独斗怎么斗法?”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请!” “降魔僧”沉声道:“云施主,老衲闯江湖时,你还未出生呢?该先出手的不应该是老衲吧?” 云天岳冷笑一声,道:“大师,你派头是摆足了。” 话落俊脸倏的一凛,右掌斜斜的向“降魔僧”胸口一挥,道:“大师请。” 云天岳本无意在动手上占便宜,出手根本未用真力,“降魔僧”的想法就不同了,他虽然是出家之人,但却未能忘名,当下双目寒光一闪,冷喝一声道:“老衲接你的。” 声落掌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带着如刃狂飙随掌而出,威力似能排山倒海,慑人心弦。显然他已用足了十成真力。 事实昭然若揭,他想在一招之下,将云天岳废于掌下,在群雄面前露露脸。 似乎没想到这个德高望重的老和尚,会用这种近乎偷袭的手段,云天岳心头骇然一震,冷哼一声,道:“好掌力。”伧促间强提了七成真力,随掌压了出去。 轰然一声大响,两掌已然接实,周围三丈方圆内的齐腰荒草,棵棵齐根折断,碎石纷飞,细砂飘扬,弥漫了数丈方圆。 云天岳向后退了三大步,“降魔僧”也同样的是三步,但是,两人脸上的神情却完全不同。 实在没想到云天岳小小年纪会有这等骇人听闻的功力,“降魔僧”知道自己这一招以用心与目的,但是,却没想到竟然没占到丝毫便宜。 事情非常明显,只凭这一个照面,“降魔僧”便知道自己与云天岳相比如何? 其他三僧见状不由自主的同时向前跨出了三步,形成了一个半圆的包围弧形。 坐直了身子,“邪剑”易见心冷声道:“那个敢动歪念头,可要自己先衡量着点。” 不愿把事情弄大而把“邪剑”拉下来,“降魔僧”深吸一口冷气,大喝一声道:“这次该老衲先动手了。” 声落飞身扑了上来,指掌间拍了十八掌,掌掌劲道十足,狂风如刃,密密麻麻的排了云天岳立身处的前后左右。 这次心理上已有了准备了,一见“降魔僧”动身,云天岳双足也跟着一滑,斜飘出两尺,双掌却在斜飘出去的刹那之间飞迎上去,仅仅两尺的距离中,他拍出了十二掌。 “劈劈拍拍”一阵连响,回旋的掌风激起一个个的旋风圈,把断折了的枯草卷上半天。 “双戟遮天”陶子爵骇然的盯视着那两条飘忽不定的人影,心中暗自忖道:“想不到竟连名震环宇之五奇僧之首的‘降魔僧’都制不了他,以后遇到此人可得万分小心了,但愿那老邪物能收拾了他。” “双戟遮天”思忖之际,两人已走了不下五十招了,云天岳星目中寒光倏的一闪,冷喝一声,趁着“降魔僧”撤掌换招之际,身形一措,蓦地平射而出,“魔舞晴空”随着他急射而出的身形展了出来。 只觉眼前一花,“降魔僧”胸前七处大穴已全罩在一片掌影之中了。 伧促之间,实在无暇分辨那招是实,那掌是虚,欲待封架,也不知该封那一掌才能脱险。 生死已迫在眉睫,“降魔僧”无暇多想,身子猛然向后一仰,右足倏然飞踢而上,“佛跨莲台”,右足足尖闪电般的穿向云天岳小腹,以攻止攻,这一脚用得的确微妙到了极点。 蛮以为这一脚就是伤不到云天岳也必可阻住他凌厉的攻势,那知,事情大谬不然。 这神鬼莫测的一脚不但完全落了空,胸前掌影却仍然如影附形的跟了下来。 吓得几乎叫出声来,“降魔僧”已无暇立直身子,左足足跟一抬,“噗”的一声平跌地上,背一着地,身子就滚,连翻出七八尺远,才一跃站了起来,回头一望,几乎连肺都气炸了。 云天岳就站在他方才倒下去的地方,俊脸上正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自成名以来,被逼得倒地打滚脱险还是第一次,尤其使人无法忍受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逼得他手足无措的竟是个年不及弱冠的少年人。 任他“降魔僧”修养多好,这等丢人现眼的场面也无法平心静气的按奈了。 抽搐的肌肉在他那以往静如止水般的老脸上跳动着,用一种恨不得生吃了人的表情盯着云天岳,“降魔僧”急怒攻心的喝道:“好孽障,老衲今天不超渡了你,就不叫………不叫………” “不叫”了半天,他也想不出该说不叫什么?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大和尚,在事情真象未明之前,云某劝你还是别把话说满了,以免到时自己下不了台。” 青石上,“邪剑”讶异的盯着云天岳的背影,心中暗忖道:“狠狠,这娃儿做事的确够狠的,今天这个目高于顶的老秃驴可被整惨了。” 朝其他三僧狠劲的一摆手,“降魔僧”怒极嘶声,道:“我们上,尽全力,超渡了这个恶徒。” 豪迈的长笑了一声,云天岳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变了,丝毫不觉意外的道:“大和尚,你如果早施点威风,下这道命令,虽说不一定就能摆平云某,最起码也不致于在不到百招之内就被弄得灰头土脸的。” 表面上听来云天岳话中似有安慰之意,实际上,“降魔僧”听了却只有增加恨与悔,足能令他心浮气燥。 青石上的“邪剑”易见心又暗喊了一声:“这娃娃够狠的。” “降魔僧”脸上青筋全跳了起来,摆手怒吼道:“上!” “卧虎僧”似已看清了云天岳的用心,双臂向前一伸,沉声道:“慢着!” “降魔僧”似乎已气昏了头,暴声道:“老三,谁说算了?” “卧虎僧”沉着的道:“师兄,今日一战,势所难免,但以我等的身份,行事不能过于草率落人口实。” 话中含意十分明白,是要“降魔僧”先平静下来。 “降魔僧”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闻言立时领悟,看了“卧虎僧”一眼,不再多言。 四僧中一直没开口的老四“飞云僧”此时突然平静无比的道:“云施主,你该展出佛魔扇来了。” 盯视了“飞云僧”一眼,“血面僧”冷声道:“四师弟,这是你今天的第一句话,你与五师弟相同,一向少说话,但每说一句,都有足够的份量。” “飞云僧”低头轻喧了一声佛号,低声道:“小弟多言了。” “血面僧”转向云天岳冷声道:“云施主,你还等什么?” 冷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想问那位飞云大师一句话。”四人之中,云天岳只称他为大师。 飞云僧抬头冷冷的道:“云施主,老衲师兄有三位在此,你该知道长幼之序才是。” 云天岳傲然一笑道:“云某有目如盲,却只看到了大师,云某有一件事难以决断,想请大师替云某做个决定。” 飞云僧冷冷的道:“施主该认清目下你我之间的立场才是。” 没有理会飞云僧的话,云天岳探手入袖,摸出那柄小巧的玉扇,沉声道:“大师以为云某用那一面朝外较好?” “降魔僧”冷声道:“云施主,你我今日势难两立,你该知道应该选那一面朝外。”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可惜云某问的不是你。” “飞云僧”冷冷的道:“老衲大师兄之言,就是老衲之言。” 云天岳点点头,笑道:“好,飞云大师,如果这是你的本意的话,云某就自己选择了,如果不是,你随时可以更改。” 飞云僧冷声道:“老衲自信不用更改了。” 云天岳道:“大师可是认定云某没有机会了?” “飞云僧”凝重的道:“恕老衲直言,老衲确是这么想的。” 云天岳豪放的大笑了一声,道:“世间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好,四位想已准备好了,这次可是仍由云某先动手。” “降魔僧”心中的狂傲已全收了起来,为怕云天岳占了先机,闻言突然冷喝一声道:“老衲有僭了。” 话落涌身直进,闪电猛向云天岳,第一个照面,就攻出了“降魔十八掌”,威猛之势,较之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大一出手,其他三僧也相继出手,各占一方,挥掌相助,指顾之间,每人都攻了八掌以上,掌势之雄浑威猛,均与“降魔僧”相差无几。 云天岳表面上虽然谈笑自若,内心实在也紧张异常,五奇僧驰誉武林十多年不衰,如无真才实学何能如此,是以鹿死谁手,他根本就没有把握,然而,表面上他却必须装得十分豪放,他看得很清楚,这世界上有许多人在等着看他恐惧,看他颤栗,等他流血,等他死亡,软弱除了换来更多的谩骂与唾弃之外,他得不到什么,因此,他心中常告诫着自己,说:“云天岳,你要站起来,牢牢的站立着,就是万一不幸被人推倒了,也不要哭泣与乞怜,要推倒你的人,正希望你哭泣。” 就是这种英雄的孤独与悲凄,建立了他坚强的自立信念,使他临大敌坦然无惧,而对死亡而处之泰然。 心中,尽管丝毫不敢轻视四僧,俊脸上却没有丝毫异样表情,观准了四僧的掌势,玉扇向外轻轻一挥,弧形挥出的玉扇犹如鹅鸡抢米似的连点了三十六点,每点都带起一缕罡风,点向那片弥漫的掌影。 变幻无穷的掌影,在他疾点中消失了,但另一片随即而生的掌影却又立时漫延上来,因此,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始终不减。 激荡的掌风时时震动着他护身的佛功,这使他体会出,在四人雄浑无伦的掌风中全靠佛功自保,似乎有所困难。 “降魔僧”脸上浮上一抹佛门弟子不该有的阴毒冷笑,冷声道:“云施主,你今日要想脱出重围,势必比登天还难。”话落一连又攻了十八掌。 仍然没有打开玉扇,迅捷的封退了前后涌到的三十多掌,云天岳冷冰冰的道:“大和尚,咱们走着瞧………” “吧”字尚未出口,云天岳突觉左臂好似被扯了一下,一片衣袖在回旋的掌风中,冲天直上七八丈高。 “血面僧”冷哼一声,拍出七掌,道:“云施主,这是开……始。” “始”字才一脱口,突觉手背一凉,急忙向回一缩,伧促中低头一看,只见手背上多了一条三寸多长的口子,深有一分,白肉外翻。 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也相信这是开始。” “血面僧”羞怒交加,大吼一声,飞身直扑上去,指顾之间,连攻了三十六掌,狂飙怒吼,锐利如刃,显然巳尽了全身真力。 “血面僧”这边全力疯狂了般的猛攻,压力立时就显得不均衡了,云天岳自然而然的也就把注意力移向了他,这却给了“降魔僧”以可乘之机。 “降魔僧”攻出猛烈的三掌,接着向邻近“卧虎”“飞云”二僧一使眼色,跟着撤回双掌,深吸一口冷气,把全身功力运注于双掌之上。 “卧虎”,“飞云”二僧早已会意,就在“降魔僧”撤回双掌之际,双双大吼声中,尽力攻出了二十四掌。 云天岳应付凶如疯虎般的“血面僧”巳分出不少注意力,二僧再这么全力一攻,伧促之下,登时使他觉得有点手忙脚乱,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向压力最小的方向退去,正是“降魔僧”身前。 “降魔僧”脸上掠过一丝狠毒的杀机,并不急着出手,直到云天岳退至他身前约三尺左右处,才蓦地暴吼一声,道:“云施主,结束的时候到了。” 声落双臂已到,“达摩”指的佛门至高绝技也应手而出。 一听喝声,云天岳突然想起了还有“降魔僧”,立时就知中了四僧声东击西之计。 身子一侧,剑眉倏地一轩,玉扇就在他侧身之际,“拍”的一声展开,画有魔相的一面,正向着四僧。 “嘶”的一声裂帛大响,“降魔僧”狠力划向云天岳背心上的一指正划在侧身避招的云天岳左臂上,虽然云天岳闪得快,这一指仍被划出一条右半尺长深达三四分的血槽,鲜血泉涌,刹那间已染红了他整条左臂。 生怕云天岳有闪避的机会,“降魔僧”一指没有划中云天岳要害,毫不迟疑的冷喝一声,左掌对准背心硬拍下去,出手之快,无法形容。 左臂一痛,云天岳本能的一怔,“降魔僧”的一掌就在这时拍到。 “砰”的一声大响,云天岳被震出四五尺远。 “卧虎”与“血面”二僧不希望云天岳这么痛快的就断了气,“飞云僧”则不忍心下手,是以,云天岳向前冲出之际,三人并没有出招攻击,显然,他们都相信大师兄这一掌,当今宇内无人能承受得起,云天岳就是不立刻断气,也决无反击之力,事实的确也是如此,少林武功向以刚猛见长,莫说这一掌是出自五奇僧的“降魔僧”之手,就算是少林的二流脚色一掌击在一个毫无准备的人身上,只怕当今之世也无人能承受得起。 但是,当时他们忘了“佛功”这一门少林失传已久的佛门无上奇学。 “降魔僧”一掌击实,心中正在得意之际,前冲出去的云天岳突然大喝一声,道:“云某还没躺下呢!” 漫天数不清的扇影在云天岳冷喝声中急如迅雷惊电般的切向四僧颈项与胸腹。 青石上的“邪剑”易见心见招心头骇然一震,暗道:“传言果然不虚。” “四奇僧”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出人意料之外,不但心理上没有准备,就是想也没想到有此可能。 可能是事情发生得大过于出人意料之外,以致于四僧眼看着扇影近身而竟不知所措。 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飞云僧”脱口叫道:“那是魔面扇。” 虽然话是伧促间说的,但仍有一股佛门弟子应有的慈善与平静。 倏的扇面一变,在回声痛哼声中,云天岳收回了玉扇,但在四僧痛哼暴退之时,云天岳背心上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石,石一击中他身体,便化成碎粉,使人无法找出丝毫痕迹。 心头一震,立会觉得喉头发甜,这是第二次,云天岳感觉到自己真的受了内伤了。 青石上的“邪剑”易见心倏地站了起来,在暴怒中的肌肉不停的在他脸上抽搐着,嘴唇张了几张,终于没有说出什么。 蓦地转过身来,云天岳发现背对的并不是“邪剑”易见心,转了个角度,云天岳面向着“邪剑”易见心。 冷漠的,“邪剑”道:“是我?” 云天岳也冷漠的道:“不是,但你知道那石块的来源。” 一开口说话,喉头的血无法控制的从他嘴角上流了下来。 “邪剑”易见心冷冷的一笑道:“你怪我为什么不追过去?” 云天岳淡漠的道:“你没有那义务,同时,那人既能用石破了云某佛功,你就是追去,他如果不愿你看见他,你也看不见。” “邪剑”易见心漠然的笑了笑道:“娃儿,你很自负。” 云天岳冷冷的道:“这是事实,四僧与他无法相提并论。” 好像不愿输口而又不得不输似的,“邪剑”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事实,千真万确的事实,但是,你这仇只怕………娃儿。”向云天岳身后呶了呶嘴。 坦然而冷静的,云天岳用手背抹抹嘴,道:“不错,这也是事实。”话落缓缓转过身去。 四僧,每人左臂上都有一条尺多长的血槽,衣袖,也都染红了。 六只带有血丝的眼睁得大大的盯着云天岳,“飞云僧”沉重的垂着头。 当他们发现那微白的俊脸与嘴角上的血迹之后,那六只瞪大了的眼睛中突然涌上了无穷的凶焰与杀机。 并不是看不出来,但事实告诉云天岳不硬到底也不行了,他,冷漠的笑了一声,抬步向四僧走去。 “邪剑”易见心突然爆出了一句,道:“娃儿,有人可以使这事实改变。” 抬起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但只停得一停,又继续向前走去,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声。 “邪剑”看着那修长的背影,自语道:“施恩与受恩,对我俩来说,的确都非易事。” 看看左臂上的血迹,“降魔僧”狰狞的笑了一声,以一种佛门弟子不该有的口气,狠声道:“云天岳,你付的代价将更大。” “大”字才出口,人已凌空扑向云天岳。 “玉扇”向上一举,但只举了一半又放了下来,云天岳突然想到目下自己决难与四僧抗衡,抗拒或许能苟全生命于一时,但每一刻短暂的时间都将付出有限的代价,那种冷嘲热讽的最后结果,仍是现下要走的这条路,因此,他想把那些污辱省掉。 死,不是易事,因为每个人都珍惜自己的性命,但是,在无法珍惜与自救之时,能早下决定也许是最明智之举。 飞扑而至的巨大人影已当头压下,云天岳也止住了脚步,谁都看得出他无意闪避或抗拒。 好像下了最后的决定,“邪剑”易见心倏然抬起了右掌准备出手,但却有人比他更快。 “砰然”一声大响,“降魔僧”飞扑出的身形被震出四尺多远,云天岳身后落下了“飞云僧”。 “血面”,“卧龙”二僧全呆了,说什么他们也不会想到救云天岳的竟然是“四师弟”。 看清了救云天岳的人后,“降魔僧”嘴唇全气青了,胸口急剧的起伏着,嘴唇启动了半天,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缓慢的转过头来,云天岳望了身后的“飞云僧”一眼,冷漠的道:“大帅,你很不智。” 冷淡的笑了一声,“飞云僧”道:“施主,智与不智并无界限。” 这时已缓过气来了,“降魔僧”气极笑道:“四师弟,你………你好雄浑的掌力啊!” 单掌当胸以问讯的手势,“飞云僧”平静的道:“大师兄,心定功易成,名利实非我辈佛门弟子该企求的,因此………” “降魔僧”未等“飞云僧”把话说完,已抢口怒吼道:“好好好,四师弟,你教训得好。” 似乎无意反对“教训”二字,“飞云僧”继续道:“师尊在世之日,曾教诲我等五人,修心自见性,性见心自明。” “卧虎僧”已看出事态不对,忙急促的道:“四师弟,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降魔僧”双目一瞪,道:“老三,谁叫你多嘴。” 话落转向“飞云僧”道:“老四,趁着我还叫你老四的时候,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何不一齐吐出来。” 好像已有了最后决定,“飞云僧”沉声道:“大师兄,忠言逆耳利于行。” “降魔僧”怒叱道:“少废话,把你要说的话全说出来。” “飞云僧”合什道:“师弟的话全说完了。” “降魔僧”冷哼了一声道:“好!”铁青着脸,又道:“飞云,现在你已不是我少林寺的人了,老衲决定仍要杀姓云的。” “卧虎”、“血面”二僧闻言脸色齐都一变,惶恐的道:“大师兄,四师弟的确有错,还望大师兄看在同门的情谊上,给他一条自新之路。” “降魔僧”脸色一沉,冷声道:“我们谁说算了?” 垂下头去,二僧惨然的望了“飞云僧”一眼,亲切、痛苦的叫了声:“四师弟”。 “降魔僧”蛮横的望着“飞云僧”道:“飞云,你可以准备救护姓云的了。” 双掌合什当胸,“飞云僧”沉着的道:“大师兄,此人杀不得。” “降魔僧”冷笑道:“因为有你助他?” “飞云僧”摇摇头道:“此人并非夭折之相,大师兄,少林正当多难之秋,望大师兄替门下僧侣设想,放此人一马。” “降魔僧”冷笑道:“只可惜少林不是由你做主。” 话落一顿,沉声喝道:“飞云,你可准备了。” 平静的脸上掠过一抹沉痛的神情,“飞云僧”浩然长叹一声道:“大师兄,你真要动手吗?” “降魔僧”冷冷的道:“老衲一向言出不二,我们谁先出手?” “飞云僧”恭身道:“小弟不敢与大师兄过招。” “降魔僧”冷笑道:“那你决救不了他,其实,你大可以放手干,你已不是少林弟子了,只要我在少林一天,你就别想踏上少林一步。” 惨然一笑,“飞云僧”道:“师弟已有去处了。” “降魔僧”冷笑道:“那你不动手,还怕什么?” “飞云僧”看看“卧虎”,“血面”二僧,长叹一声,道:“愿佛祖佑我少林一脉。” 话落沉声道:“云天岳,莫忘了你身上的武功有一半是属于佛门的,少林一脉与你并没有深不可解的血海深仇,他年你功成之日,莫要杀我佛门弟子,否则必遭天遣。” 话落脸色一变,由红转白,缓缓盘膝坐了下去。 这行动太过于突然,“血面”,“卧虎”二僧先是一怔,突然凄声叫道:“四师弟,四师弟……” 猛然向前跨了一步,“降魔僧”脸上的怒气全消失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云天岳缓慢的转过身来,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当他看到那张安祥灰白的面孔时,心头仍不由自主的涌上无比的凄凉。 那脸孔很安祥,但越是安祥却越使人伤感,这,正证明这个寡言平静的老僧,这一切举动都早已想妥当了,包括他这最后的一条路。 “卧虎”,“血面”二僧突然向前跨进两步,凶狠的盯着云天岳道:“云天岳,这些你得负责。” 收回盯住在那张脸上的视线,云天岳突然抬起头来,冷嘲似的一笑道:“云某负什么责。” 一指“飞云僧”的尸体,“血面僧”冷森森的道:“他…………他的死。” 冷漠沉着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对飞云大师之死,云某只觉得欠下一笔极不易偿清的债,但却并不觉得该负什么责任。” 话落冷冰冰的道:“真正该付责任的是那位对少林弟子有无上威严,操去留之大权的高僧啊!” “降魔僧”暴喝一声道:“住嘴,你这利口小辈。” 啧啧了两声,云天岳斜眼瞟着“降魔僧”道:“大师潜修多年,竟然温故知新,仍不忘这些好听的话,云天岳对你这位佛门高僧可又增加了十二万分的敬意啊。” 青石上的“邪剑”闻言突然狂笑道:“哈哈……小子,你这话可真绝到了家,难怪大和尚说你利口,啊哈哈……” 脸上的怒气又浮上来了,“降魔僧”怒吼道:“小辈,老衲今天如不杀你,实难消心头之恨!” 云天岳道:“慢着,大和尚,云某还有话没说完,现在突然又不想马上死了。” “降魔僧”冷笑道:“只怕由不得你。” 青石上的“邪剑”易见心突然插口道:“这小子说话怪有趣的,大和尚,我易见心替他求个情如何?” “降魔僧”正在气头上,闻言不顾一切的道:“易施主如要救他,何不现在就下来?” “邪剑”易见心笑容一收,冷声道:“这算得上是挑战了,不过,现在我易见心可没这个打算,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可想听这小子再说几句,如果你大和尚不给这个面子,嘿嘿!那可是存心要逼虎下山了!” 细想想,这个敌人的确也树不起,“降魔僧”强忍下一口怒气,没再开口。 云天岳此时冷笑一声道:“说话之前,云某先要声明,决无意向各位求免,事实云某也知道,大和尚既然连救自己性命的师弟都狠得下心逼死他,决无理由放过一个举手可杀的不识之人,不过,话还是说在前面的好。” “降魔僧”厉声道:“利口狂徒,事实上,当时就是我四师弟不出口,你重伤之下,也决伤不了我四人之命。” 云天岳嘲弄的一笑,道:“大和尚,飞云大师灵魂走了没多远,你这‘四师弟’可别叫得那么大声,万一他听到回来了,一入壳又活了那你岂不又麻烦了,到底是认呢?还是不认呢?” 青石上的“邪剑”易见心一拍大腿,笑道:“有理有理,认了脸上无光,不认,又是亲口叫的,的确麻烦,小子,难得你命在旦夕之际,还想得这么周到,哈哈………” “降魔僧”的老脸青红连变了数变,强忍住满腔怒火,没有吭声。 云天岳继续道:“当然,飞云大师是有道高僧,一不贪图红尘名利,二不倦恋无师门情谊之辈,就算听到了也决不肯回来的,其实,他要是真回来,云某要说的话也无法开口了。” 话落俊脸一整,冷声道:“大和尚,话归正题,在云某要伤你们性命之前,云某除了左臂的外伤之外,可没有任何内伤。” “卧虎僧”冷笑道:“施主,你已是将死之人,何必再往自己脸上贴金?” 云天岳冷冷的道:“正因为云某命在旦夕,所以才没有欺骗三位的必要,连啖心兽的功力,尚无法破除云某的佛功,你少林武学再精奥,一个二流角色,倾尽全力也决胜不过啖心兽吧。” “血面僧”冷声道:“这里可有少林二流角色?” 云天岳冷笑一声道:“事实降魔大和尚明白,他那全力一击是在右掌的五指上,但却没到那一划中竟未划中云某要害,因此,伧促之下,又补了云某一掌,但那一掌却无法震开云某的佛功,大和尚,云某没说错吧?” “降魔僧”本来不打算承认,但却怕“邪剑”揭他的底,当下不答反问道:“云天岳,这些与你今日的危境有何关联?” 云天岳冷冷的一摇头,道:“的确没有关系,但云某的话却可以使你大和尚平心静气的想一辈子,你活得好侥幸。” “降魔僧”冷冷一笑,道:“那施主只有自怨命运不佳?”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没什么可怨的,云某这一死,虽然有许多债没收,但同样的也有许多债不用还了。” “降魔僧”冷哼一声,道:“老衲本想成全你,但现在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云天岳一怔道:“决不可能放了云某吧?” “降魔僧”阴毒的冷笑道:“也许施主有机会超渡,不过,这些老衲无法预料,得看你的新主人。” 云天岳道:“但不知云某的新主人是谁?” “降魔僧”冷冷的道:“五岳帮。” 云天岳一怔,突然若有所悟的大笑道:“哈哈…………别人看来,一定会以为大和尚慈悲为怀,不忍折磨云某,使云某无法速死,因此才想假五岳帮之手,零折了云天岳,以消心头之恨,有名有利,大和尚想得可真十全,但是,大和尚,你的本意只怕不如外表这么光滑好看吧?” “降魔僧”冷冰冰的道:“老衲不想与施主多费唇舌。” 云天岳冷冷一笑道:“可要云某说出来?” “降魔僧”冷冷的道:“施主何不等一下说给他们听。” 话落转向“双戟遮天”陶子爵道:“陶施主可有意将此人带回吗?” “双戟遮天”没有回答,目光先转向“邪剑”易见心。 懒懒的在青石上坐了下来,“邢剑”把破草席铺平,在那儿卷剑。 “双戟遮天”心头一动,沉声道:“老夫接受了,多谢大师成全。”说话之间,双目仍未离开“邪剑”。 好像没听到,“邪剑”仍在那儿卷剑。 这下“双戟遮天”可放心了,一挥手道:“去把此人捆起来。” 号令一下,他身侧十几个汉子立时轰的一声涌向云天岳。 第十一章 邪剑怒斗三僧 静立在当地动也没动,云天岳眼看着十几个汉子如狼似虎的围绕在他周围。 立在云天岳正面的一个五旬上下留有山羊胡子的猴腮汉子,冷哼了一声,大剌剌的道:“姓云的,你是自己跟咱们走呢?还是要咱们兄弟助你一臂?” 淡漠的嗤笑了一声,云天岳平静的道:“朋友,云某现下自己还能走,不过………” 那汉子自出娘胎大概从来就没像今天这么得意过,就怕少了说话的机会,未等云天岳把话说完,已抢口道:“姓云的,你很光棍。”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朋友,说句不好听的话,云某这么做可不是冲着你,说得更难听点,朋友,赞佩云天岳,你还不够资格。” 猴脸一沉,那黑衣汉子脸上变色狠声道:“姓云的,大爷就叫你知道有没有资格叫你呼我大老爷。” 话落抢上一步,照准云天岳的脸颊就是一掌,速度可也不慢。 猿臂一伸,轻巧的扣住了那人的腕脉,这一着不但大出猴腮汉子的意料之外,就连周围那些人也不由自主的全部向后惊退了一大步。 扫了那张充满恐怖的脸孔一眼,云天岳苍白的俊脸一沉,冷冰冰的道:“不睁狗眼的东西,云天岳今天虽然因一时之仁慈而虎落平阳,但你们这等狗腿子再来十个还不是云某的对手,云某今天本当拾下你的狗命,但是,这却将令另位的三位高人称心如意,因此,云某放了你了。” 话落右手倏然向外一送,那猴腮汉子站不住马步,四仰八叉的仰跌地上,老半天爬不起来。 阴沉沉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对“降魔僧”道:“大和尚,你可觉得意外?” “降魔僧”心中的确觉得意外,但那真正的意外原因却不好直说出来。 “降魔僧”冷声一笑道:“老衲的确觉得十分意外,老衲没想到云施主你小小年纪会如此聪明。” 云天岳吃吃一笑道:“大师一定很少赞美别人,云某想来,这赞美决非无因。” “降魔僧”怕云天岳说着自己心中的本意,不想使他有思考的机会,闻言冷笑道:“施主在为自己今后要走的那条大道铺路,云施主今日不杀之恩,老衲相信日后那人必有一报。” 云天岳朗笑一声道:“大师,你真的不明白五岳帮与玉佛帮之间的关系吗?大师,掩耳盗铃智者不为,大和尚,你这话连自己都骗不了,怎么又妄想来欺蒙别人呢?只要在江湖走动的人,谁都知道云某一落入五岳帮之手,决无生理,云某企求什么回报之恩呢?” “降魔僧”老脸一红,但已不好改口,强自定定神,冷笑道:“云施主,你这么一说,使老衲更惊奇于你过人的智慧与超人的远见了。”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大和尚怎么不问云某就知此举无益而却偏偏那么做的目的呢?” “降魔僧”冷声道:“老衲确实想知道,只是怕云施主你不肯说,是以老衲一直没敢自讨没趣。” 话落出了口,才觉得有些不妥当,但已无法收回了。 此时,他只希望云天岳还猜不出他的用意,是以,一双精目一直盯在云天岳脸上。 突然得意的朗笑了一声,云天岳嘲弄似的笑道:“那怎么会呢,从开始,到现在,云某就一直等着大和尚你问呢?” 一听这话,就知事情不妙了,降魔僧知道自己非得走最后那一步棋了,老脸突然一沉,冷冷的道:“云施主,老衲相信你十分明了今日你自己的尴尬困境。” 云天岳大笑道:“哈哈……云天岳万分感谢大和尚你的关怀,云某无以为报,只好照直说了。” 话落俊睑突然一沉,冷声道:“大和尚,你想借云某之手,替你灭绝这些知道底细之人之口,对与不对?” 三僧脸上同时泛上了怒潮,“降魔僧”冷声道:“云施主,老衲已提醒过你了,但你却仍然不知自量,妄想卖弄口舌,颠倒黑白,老衲只好………” 云天岳大笑道:“大和尚,云某不敢劳动大驾,云某已说过,自己还能走。” “降魔僧”目的难达,一股无名恨火全倾泻在云天岳身上,狠声道:“老衲却想送你一程。”话落双掌一扬,就要出手。 蓦地,一片惨号声,吓阻了“降魔僧”蓄势欲发的双掌,围在云天岳周围的十几个汉子,随着那片惨号声,全部萎顿地上,无一幸免。 骇然抬起头来,“降魔僧”的目光恰好对上了青石上的“邪剑”易见心的一双精眸。 心头一震,“降魔僧”突然觉得那双精目中透射出的光芒,好似能看穿每个人心底的隐私,无法自制的,他移开了目光。 仰天狂笑了一声,“邪剑”易见心大笑道:“哈哈……大和尚,你威风今天是摆定了,少林的脸也给你丢尽了,若依老夫的愚见,今天的事就这么结束了吧!” 于心实在不甘,同时也怕留下后患,“降魔僧”虽然自知目下实难以与“邪剑”相抗衡,但却不肯就此作罢,沉声道:“易施主可还记得当初老衲问你,万一不幸云施主落败时怎么办的话吗?” “邪剑”易见心“唔”了一声,点点头道:“记得,记得,老夫好像说过怨不得别人。” “降魔僧”得理不饶人,紧盯着道:“目下不知那方落败了?” “邪剑”不愠不火的道:“大和尚,你说呢?” “降魔僧”冷冷的道:“老衲以为该用事实证明。” “邪剑”易见心于思满面的老脸突然一沉,冷喝道:“无耻,你们三个老头逃得一命尚不知足还待怎地?亏你还是佛门弟子。” “降魔僧”老脸一变,冷声道:“施主可是仗着功高无敌而想欺人?” “刷”的一声抖开草席,“邪剑”易见心一把抓住“魔音剑”,狞声道:“论武功,合你四人之力亦非人家之敌,若非人家扇下留情,尔等早巳成了无头之鬼了,老夫双目不盲,你们想在老夫面前昧心行事,可是瞎了狗眼了。” 五奇僧中除了老四,老五为人谦和不争名利之外,其他三僧具都是目高于顶,桀傲不群之人,“邪剑”易见心这么毫不留余地的谩骂与侮辱,三僧已达无法忍受的地步,“血面僧”霍然蹈出一步,狂笑道:“易施主既然有心要找老衲等的麻烦,何不早说,如此无理取闹,不怕遗笑武林,留人笑柄吗?” “邪剑”易见心寒着脸道:“你是说老夫无中生有?” “血面僧”冷冷的道:“易施主所说的的确没有一样是事实。” 精眸中杀机一闪,双肩一幌,“邪剑”易见心下了青石,缓步踱向三僧道:“随你三人怎么说,老夫今天这混水是淌定了,来来来,你们三个一齐上。” 话落又似想到了什么,扭头向着怒容满面,进退维谷的双戟遮天陶子爵,道:“陶小子,你也可以算上一份。” 念头在脑海中风车似的一转,“双戟遮天”陶子爵早已看明了形势,冷冷一笑,道:“陶某目下尚有要事待办,如果易大侠收拾本堂的弟子,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的话,本堂倒想听听。” “邪剑”易见心毫无表情的问道:“假使没有呢?” “双戟遮天”陶子爵道:“那陶某一走,日后对易大侠而言将极为不利。” “邪剑”易见心闻言先是一怔,突然大笑道:“陶小子,你走吧,老夫若要杀你,任你舌翻莲花也休想活命,老夫既不想杀你,那后果老夫早就想过了。” “双戟遮天”陶子爵冷声道:“陶某担心你想得不够周全。” 精目突然一瞪,“邪剑”易见心冷喝道:“小辈,你大概是想见见邪剑吧?” “双戟遮天”之所以不参与战斗,就是因为知道合他们四人之力也决非“邪剑”易见心之敌,是以才托故欲去,要凭自己一人之力,自然更非邪剑对手,当下见“邪剑”脸色一沉,那肯自讨苦吃,冷哼一声,道:“后会有期。” 话落双足一顿,人已倒纵出七八尺远,一闪没入荒漠中去了。 “邪剑”易见心冷冷的哼了一声,缓慢的转过身来,目注三僧道:“咱们怎么打法?” “降魔僧”的本意并不愿真的与“邪剑”为敌,但“血面僧”话已出口,却又不能更改,随即冷冷的道:“施主说吧!” 一看双方搭上了,云天岳缓步走到青石旁边,转身背依青石,状致悠闲。 “邪剑”易见心一直目送云天岳到达石边,才知道他是欲做壁上观,倒把“降魔僧”的话忘了,脱口道:“娃儿,你的事可是完了?” 云天岳淡漠的一笑,道:“还没有。” “邪剑”一怔道:“那你到那边去干什么?” 吃吃的笑了一阵,云天岳道:“云某得看看你的功力如何,堪不堪与云某匹敌,因此……” “邪剑”双掌“拍”的击出一声大响,弯腰大笑道:“哈哈………娃儿,的确有意思,底下的话老夫替你说了吧!你可是也想藉他们来测测老夫之能?” 云天岳大笑道:“这可是阁下教我的。” “邪剑”易见心大笑道:“哈哈………现实现实,娃儿,你把‘学以致用’这四个字可运用到家!”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过奖了!” 转向“降魔僧”道:“大和尚,你可得全力以赴,否则,凭你三人之力,可休想能对付得了我们两个。” 看着云天岳,“邪剑”歪歪头道:“娃儿,老夫记得方才也曾说过这话。” 云天岳笑道:“别忘了,云某惯于现买现卖。” “邪剑”易见心恍然大悟似的笑道:“哈,老夫倒真健忘呢,娃儿,说实在的,老夫一生少做亏本生意,今天却在你手下亏了本,不知是老夫老?还是娃儿你比老夫更行呢?” 云天岳淡淡一笑,道:“以后事实会证明你那种猜测是对是错的?” “邪剑”重重的一点头,道:“对,咱们就等以后事实来证明吧!” 话落倏然转向三僧道:“咱们动手吧!” 事情已成骑虎之势,三僧退缩不得,“降魔僧”把心一横,故示大方的冷声道:“易施主何不亮剑?” “邪剑”冷冷的道:“该用时,你就是不说,老夫也会用的,现在,老夫不想动用它,倒是你们三个可别客气,就一齐上吧!” “邪剑”在武林中的慑人-望远超过云天岳,“降魔僧”曾在云天岳手中吃过苦头,那敢托大,冷笑一声道:“那只怕易施主要吃亏了。” “邪剑”易见心冷笑一声道:“少废话,动手啦。” 三僧互望了一眼,“降魔僧”沉声道:“那么老衲有僭了。” 话声才落,措身一招“僧叩山门”,忽的一掌推向邪剑胸口,出招之快,就如电光石火。 “邪剑”易见心冷哼一声,左脚向后倒踏出一步,身子也随之一侧,侧身之际,右掌一招“风舞黄叶”反销向“降魔僧”双腕。 “邪剑”易见心掌招才出了一半,“血面僧”与“卧虎僧”已迅捷无伦的绕到他身后,双双沉喝声中,挥掌拍向“邪剑”左右两胁,出招速度,犹在“降魔僧”之上。 “邪剑”易见心久经大敌,岂会把两人忘记,后踏出的右脚猛然用力,霍然转过身来,原招不变,挥手缠向二僧双腕,招式奇快无比。 云天岳暗暗吃了一惊,他惊奇的倒不是邪剑身手的快捷,而是他竟能猜测得准“降魔僧”是空招诱敌而不与理会,把身后空门暴露于“降魔僧”面前,坦然应敌,这是云天岳所没有的经验。 “降魔僧”真没想到他能洞悉自己的用心,虽见空门露在面前,怎奈招式已老,只有眼看着良机消失而无法及时下手。 恨得使劲咬了咬牙,倏然收回双掌,这时那边二僧正好被“邪剑”逼了回去。 收回的双掌,再度无声无息的对准“邪剑”易见心背心拍了下来,“降魔僧”希望二个师弟这时能再攻上来。 然而,事与愿违,他双掌才伸出了一半,已结结实实的迎上“邪剑”易见心返身挥出的左掌。 “砰”的一声大响,“降魔僧”在飞旋的掌风余劲中倒退了三步,胸口气血翻腾不止,心中暗自骇异。 “邪剑”易见心也被震得退了一步,老脸也为之一变,由这一掌,他测知“降魔僧”的功力在他估计之上,间接使他推知云天岳的武功,似不在自己之下。 两人才对了一掌,“邪剑”身后二僧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了上来,指顾之间,各攻了十二三掌,显然是企图抢制先机。 心头一凛,“邪剑”狂笑声中,瘦长的身子就地一旋,右掌幻出一片罡猛无伦的掌影,向外反击出去,以攻止攻,丝毫不避不守。 “降魔僧”深吸一口冷气,纵身一跃,也加入了战圈,以三攻一。 整个斗场,立时掌影飘飞,风起丈外,砂飞石走,风动雷鸣,声势骇人之极。 静静的注视着斗场,云天岳苍白的俊脸十分凝重,“邪剑”的功力使他为难,并不是怕胜不了他,而是,云天岳想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制住他。 但是,由目前的情形看来,他的功力似乎不在自己之下,那招式也精奥无比,比斗起来,要求没有伤亡只怕不易,何况,直到现在,他左手的“魔音剑”还一直没动用过呢。 不到盏茶的时间,斗场中已斗了近百招………胜负之势,依旧毫无迹象。 就在这时,突听邪剑大笑道:“哈哈………娃儿,你可看到了点什么心得没有?”说话之际,连攻了七掌。 冷漠的轻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如有心得,尊驾该比云某早些才是。” 右掌又拍出十二掌,击退急攻上来的三僧,“邪剑”笑道:“娃儿,你一向不肯吃亏可是?” 云天岳冷漠的道:“云某也没想要占尊驾的便宜。” 闪开十掌,“邪剑”易见心反攻出二十四掌,大笑一声,道:“对,也有理,娃儿,那老夫就要说出自己的观感来了。” 淡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在这里听着。” “邪剑”边攻边道:“娃儿,你经验远不如老夫,你可相信?” 云天岳淡淡的道:“云某不但相信而且承认,但不知云某的武功与尊驾相比如何?” 冷喝一声,“邪剑”避过了险恶的一掌,连攻出一十八掌,道:“娃儿,现在该轮到你了。” 云天岳道:“尊驾赖以成名的魔音剑好像还没出手呢?” “邪剑”易见心道:“老夫掌上功夫如何?” 云天岳淡淡的道:“不如云某,尊驾可相信?” “邪剑”易见心闻言心头一震,掌招也跟着一缓,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间,“降魔僧”的“达摩指”以迅猛无伦的速度当胸划向“邪剑”。 “邪剑”骇然一震,身子急忙往后一倾,飞起左脚,踢向“降魔僧”的小腹,攻取部位,使人无法预料得到。 “降魔僧”没想到他会攻出这么一招,心头一震,撤招自保,直划出去的五指一横,斜斜的切向“邪剑”易见心的脚面,这时,“邪剑”身后的二僧也已攻到。 闪电把脚向后一攻一沉,“嘶”的一声,“邪剑”肥大的裤管被划出一道半尺多长的口子,丝毫之差,没切在脚面之上。 顾不得看脚,“邪剑”身子向下一放,以背贴地,右掌聚满功力,一招“仰扫天星”挥臂铺出一片掌幕,封向二僧急压而至的掌力。 “拍拍”一阵连响,二僧飞聚而至的身子突然向右后飞弹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地上的“邪剑”易见心突然飞身弹起,一道白虹夹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号似的怪叫声,一闪卷向三僧腰际。 也许是那刺耳的啸声使人的注意力无法集中,三僧除了惊骇的叫出了“魔音剑”三个字外,竟然不知所措。 眼看着三僧就要横尸就地了,云天岳竟然忍不住脱口叫道:“不要伤他们!” 刺耳的啸声突然终止,白虹一闪而逝,一条人影由三僧围成的核心中如鬼魅般的一闪飘了出来。 三僧二次死里逃生,心中似已有所醒悟,是以没有再出手袭击,一个个木然的站在当地。 云天岳看看左手握剑正转身向着他的“邪剑”易见心,淡漠的道:“尊驾的经验的确比云某多。” “邪剑”易见心道:“你是指老夫没留在三人中间?” 云天岳笑道:“云某当时如果也像你一样,当不致于落到这般田地。”话落扫了面带愧色的三僧一眼。 “邪剑”易见心突然冷冷的道:“娃儿,经验有时比武功更来得重要,老夫这一点只怕要胜过你太多了。” 云天岳嘴唇一动,却被“邪剑”摇手止住了,他抢先道:“娃儿,等我要办的事还有很多,等老夫打发了他们再说。” 话落转向三僧道:“大和尚,现在你们有何打算。” “降魔僧”心中暗自一叹冷冷的道:“老衲等今天接受了生平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这是两位所赐。” “邪剑”易见心不怒反笑道:“大和尚,由这一点看来,你还有几两硬骨头,大丈夫不忘身受之耻,我俩会等着你们的。” “血面僧”冷哼一声,似要开腔,但被“降魔僧”阻住了,他望了地上的“飞云僧”枯坐着的尸首一眼,沧然一叹,道:“老衲是出家之人,并非什么英雄大丈夫。” “邪剑”闻言一怔,道:“难道说你们今天之耻就这么忍下去了吗?” 这个一生不肯服人认输的倔强和尚,经过两次挫败,好像是完全醒悟了,他平静的点点头,道:“老衲确实打算那么做。” “邪剑”易见心好像觉得不失所望似的,猛然嗤笑一声,道:“没出息。”话落霍然转过身去。 “血面僧”脸上怒容一闪,似要发作,但当他看到大师兄那张静如止水的面孔时,那怒火又消失了。 看看虎依在青石上的云天岳,“降魔僧”沉重的道:“云施主,老衲仍会再找你的,但是,老衲要事先声明,不是为了要报今天之辱。” 冷漠的扫了他一眼,云天岳道:“既非报仇雪恨,云某不知大师要找云某所为何来?可是为了替天下苍生除害?” “降魔僧”老脸一红,沉声道:“老衲找施主,仍然是为了要取施主性命,但却没有任何理由。” 云天岳朗声一笑道:“起码也该有个借口是吗?” “降魔僧”感慨的道:“云施主,你年纪不大,但临事的冷静与那份超人的分析能力,使老衲没有勇气找借口,因为,对你,任何借口老衲都等于是在自取其辱。” “卧虎僧”不安的轻声唤道:“大师兄,你………” 黯然一笑,“降魔僧”道:“三师弟,事实摆在眼前,我们用不着隐瞒什么?” “邪剑”易见心转过身来,冷声道:“对,生死本不足论,做人爽快第一。” 云天岳淡淡的道:“既然不愿找借口,那何不把真正的目的说出来,云某相信我那条命对三位必然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降魔僧”沉声道:“云施主之命,犹重于老衲三人的三条命。” 云天岳俊脸一凛,但立时又恢复原状,冷漠的一笑,道:“这么说云某若与三位换了反倒占了便宜?” “降魔僧”道:“别人千命,难敌自己一条命,施主此言说差了。” 淡淡的,云天岳道:“云某若是差了,错过今日,大师只怕永难达到目的。” “降魔僧”凝重的道:“各人皆有自卫之权,云施主,因此老衲说日后仍要找你。” 云天岳简捷的道:“不是今天?” “降魔僧”摇摇头,道:“云施主,今天的事就此结束了。” 话落扫了二个师弟一眼,神色凝重沉痛的缓步向“飞云僧”的尸体走去。 知道师兄的用意,其他二僧已缓慢的走向“飞云僧”的尸体,神情也一样的凝重与沉痛。 肃煞的秋风吹得枯草沙沙作响,在这种凄凉,萧瑟的场合中听到这种单调的声音,令人感到格外的沉寂与哀伤。 此地死的人并不多,但对那些争勇斗很江湖残暴之徒,并不使人觉得其死有什么特殊的意味。 在沙沙单调声音中,三僧小心翼翼的抬起了“飞云僧”的尸体,沉重的一步一步的向崖下走去。 一直目送到三僧的影子消失了很久,很久,“邪剑”易见心才开口道:“娃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方才你如果不多说那一句话,也不致于留下日后的麻烦。” 云天岳冷冷的笑了笑,道:“尊驾的意思是说这麻烦是云某自己找来的?” “邪剑”易见心正色道:“如果不是你那声吆喝,老夫相信那一剑决不会刺偏,这麻烦不是你自己找的是什么?”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自行道江湖至今,不知曾听过几个人的话?” “邪剑”易见心闻言一怔,注视着云天岳苍白的俊脸看了良久,才道:“老夫一生没听过任何人的话?”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云某当也不会例外吧?” “邪剑”易见心又是一怔,突然若有所悟的笑道:“娃儿,你又在挖坑让老夫跳。”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别忘了尊驾曾说过自己的经验远超过我云天岳的那句话。” “邪剑”易见心道:“就是因为老夫经验比你多,所以老夫被你引到了坑前而没有跳下去。” 话落一停,脸色凝重无比的盯着云天岳道:“娃儿,咱们不用斗嘴,咱们有话直说或许能省点时间!” 一提到时间,云天岳心头立时一震,俊脸一整,冷声道:“也好,说实在的云某知道尊驾中途变招并不是为了云某的那句话,可对?” “邪剑”易见心念头一转,不答反问道:“你如果真有把握,看准了老夫不会真杀他们,那你又为何要开口呢?” 苍白的俊脸微微一红,云天岳道:“这一点,云某不得不承认经验真不如你。” “邪剑”易见心大笑了一声道:“哈哈………娃儿,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好,现在咱们言归正传,娃儿,在老夫承认真个不存心杀他们之前,老夫要再问你一句,你从那一点推知老夫不会杀他们?” 云天岳冷漠的一笑,道:“该是飞云僧的死吧。” “邪剑”易见心道:“你是说老夫也受了他的感动?” 云天岳肯定的点点头道:“云某确实那么想。” 盯视了云天岳一阵,“邪剑”易见心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子,才道:“娃儿,你还不知道老夫这个邪剑美号的来源吧?” 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想也想得出来。” “邪剑”易见心道:“那你一定是想错了。” 云天岳道:“云某相信决不会想错。” 精目中奇光一闪,“邪剑”易见心目光炯炯的逼视着云天岳道:“娃娃,那你就该知道邪剑并无仁慈之心才是。” 云天岳冷冷一笑道:“但事实上尊驾却把仁慈之心在没有留心的情况下流露出来了。” “邪剑”易见心冷声道:“你认为吗?”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尊驾这认为二字用得不恰当。” “邪剑”道:“你说呢?” 云天岳凝声道:“云某确信如此。” 脸色寒冷得似要凝霜,“邪剑”冷声道:“娃儿,肯定的语气用得太多,有时对自己非常不利,你可知道?” 云天岳毫无惧色的冷笑一声道:“尊驾可是要点什么事实来证明?” “邪剑”易见心道:“只要你能说得出来。” 云天岳冷笑一声道:“要是云某说出来,只怕尊驾心中的怒意会更浓。” “邪剑”易见心一怔,仍然冷冷的道:“这话怎么说?” 云天岳道:“世间善恶不易分清,因此,做个尽善之人固然不易,同样的,做个极恶之人也不简单。” “邪剑”易见心道:“这与你我之间的事又有何关系?” 云天岳道:“尊驾要得那第二个极端,因此,不希望别人知道尊驾并没有完全做到。” 怔了一怔,“邪剑”突然意外的点点头,道:“娃儿,方才降魔和尚没有说错,你有超人的分析能力。” 云天岳冷漠的道:“这与分析无关,云某看到了事实。” 才稍缓和的脸色又冷了下来,“邪剑”易见心冷冷的问道:“你怎么不把那事实说出来呢?可是,哈哈………娃儿,你可是怕死?” 云天岳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怕尊驾杀我?” “邪剑”寒着脸道:“你可是以为没有这种可能?” 不否认,云天岳点点头,道:“确实有此可能,但是,云某仍然要说。” “邪剑”易见心冷声道:“逞英雄,装好汉?” 云天岳冷冷的道:“两者都不是,云某只是想要你知道,你仍有无法掩盖掉的疏忽。” “邪剑”易见心突然狞声道:“如果那是事实,哼哼………” 云天岳吃声笑道:“云某就得立刻丧命是吗?” “邪剑”道:“云天岳,你该知道,发现别人的秘密与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有同样的危险。” 云天岳冷冷的点头笑道:“所以云某在说出那项事实之前,得先把要说的话说完才行。” 闻言又是一呆,“邪剑”易见心冷声道:“娃儿,你又抢了先机了,除了经验之外,老夫觉得你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使老夫不安,甚致连无形无体的言语亦是如此。” 云天岳大笑道:“哈哈………云某也总算有一样东西胜过你了。” “邪剑”易见心冷笑一声道:“你的话可说完了?” 云天岳点点头道:“也许云某该说那句话了!” “邪剑”易见心道:“老夫正在这儿等着呢?” 淡然而平静的,云天岳道:“当飞云僧自断心脉时,尊驾一定觉得十分意外,不但意外,而且还觉得非常痛心。” “邪剑”易见心道:“你的猜测?” “如果说那是猜测,云某不如直接说那是尊驾脸上的表情告诉云某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怎么样,但云天岳听说的那种心理状态却一点也没有错,因此,“邪剑”没有办法不相信自己当时脸上的神情确实会把心理状况流露出来。 精眸中罩上一抹杀机,“邪剑”易见心阴恻恻的笑道:“娃儿,你的说法使老夫………你猜怎样?” 悠闲的靠在青石上,云天岳坦然的笑道:“使你无法不相信。” 狞笑了一声,“邪剑”易见心冷声道:“的确如此,你猜老夫下一步棋怎么走?”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仍然要走一步废棋。” “邪剑”易见心冷声道:“说说看。” 冷冷的看了“邪剑”一眼,云天岳道:“尊驾想杀云某。” “邪剑”笑道:“你以为老夫不敢?” 云天岳笑道:“世间好像没有尊驾所不敢做的事,不过………” “邪剑”易见心闻言冷声喝道:“娃儿,你别拖时间了,不过什么?” 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的时间多的是,用不着拖。” 反手“拍”的一声,“邪剑”打了云天岳一记耳光,狞声冷笑道:“娃儿,这是个警告。” 用手背抹抹嘴角,云天岳低头看看手背上的血迹,突然朗声笑道:“哈哈………假使云某是你,云某就是连肺都气炸了也决不打这记耳光。” “邪剑”阴沉的道:“老夫只是告诉你,老夫并不是跟你开玩笑,不过什么?你最好这就说出来。” 俊脸一沉,云天岳冷笑道:“其实,云某不说,尊驾也知道,不过尊驾没有勇气杀了云某。” 左右手闪电向前一凑,刺耳的怪啸声中,白虹一闪,“魔音剑”的剑尖已抵住了云天岳胸口。 低头看看那柄满身蛇纹奇形深槽的刺眼古剑,云天岳吃吃的笑了一阵,道:“尊驾这一步棋走得更差矣。” 右腕向前轻轻一送,剑尖已抵住了云天岳心窝的皮肤,“邪剑”残酷的道:“你仍相信老夫不敢杀你吗?” 云天岳道:“尊驾这柄怪剑已有四十年未沾人血了,但云某却仍相信它沾不上云某的血,尊驾这一生却将永远失去用剑的自由,云某该没有说错吧?” 心头一震,“邪剑”冷笑道:“老夫既杀了你,就算与你比斗过了。” 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此时连个江湖二流角色都不如,更何况,云某并非败在你手中。” “邪剑”有些犹疑了,他冷哼了一声,道:“但是………” 云天岳笑道:“但是那限制你的人也许看不到是吗?若真没看到,那尊驾可又失着了,你不该放了双戟遮天。” 老脸上的肌肉突然抽搐了起来,这是理智与怒火搏斗残留下的痕迹。 云天岳凝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心中远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突然,激动的狂笑了一声,“邪剑”易见心翻腕撤回长剑,缓缓插入鞘中,道:“娃儿,你全胜了。” 低头看看胸口,云天岳道:“那么云某可以走了吧!” “邪剑”易见心沉声道:“老夫想把你的伤治好,救人救到底。” 云天岳冷冷一笑,道:“尊驾不但要把云某的伤治好,而且,云某伤愈之后,尊驾只怕还要助云某把谷中的事也解决掉呢。” “邪剑”把“魔音剑”放在青石上,探手入怀摸出一个青玉瓶,拨开盖子,倒出一颗青色龙眼大小的药丸,递给云天岳,道:“你怎么知道?” 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药丸,随手投入口中,云天岳冷笑道:“尊驾还要云某再说出来吗?” “邪剑”冷哼了一声,恨声道:“娃儿,你太聪明了,天嫉奇才,娃儿,老夫真替你担心。” 云天岳就地盘膝坐了下来,冷然一笑道:“尊驾却活了这么久。” “邪剑”一怔,道:“你觉得老夫也该遭天嫉?” 云天岳冷笑一声,道:“云某对你的感觉,也许与你对云某的感觉一样。”话落缓缓闭上了眼睛。 “邪剑”易见心脱口道:“老夫想杀你,大概你也想杀老夫吧?” 云天岳闭目开始行动,没有回答。 看看这个使他惊异的少年人,“邪剑”易见心忍不住自语道:“咱们这一老一少,只怕得有一场好拚。” 说话间,人已走到青石边,把“魔音剑”用草席卷了起来,重新走到云天岳身侧,背对着云天岳,在五尺左右坐了下来。 药丸有着惊人的功效,云天岳闭目一开始运功,就觉得丹田涣散了的真气很快的自四面八方凝聚回来,不到两顿饭的工夫,已能催动自入。 于是,开始导气入脉,流转全身,如此运行了十二周天,重将真气导回丹田时,内伤已然全愈。 睁开星目,云天岳发现周围已然全黑了,这才知道自己疗伤的这段时间并不短。 望着枯坐的“邪剑”易见心的背影,云天岳道:“尊驾不怕云某醒来暗下毒手吗?” 没有回头,“邪剑”道:“但你却没有那么做,不过,老夫也没想到你会醒得这么快。” 站起身来,云天岳道:“这该归功于尊驾的灵药才是,那药用在云某身上,不觉得可惜吗?” “邪剑”转过身来,冷漠的道:“将本求利,理所当然,老夫若无求于你,当然也不会下本钱,既然下了本钱,就不怕收不回利润来。”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云某却担心尊驾连血本都失掉了。” 冷冷的哼了一声,“邪剑”道:“等事实来证明吧!” 话落一顿,道:“娃儿,咱们现在到那里去?”言下之意,显然是跟定云天岳了。 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要回鹤岩。” “邪剑”道:“老夫同你去。” 云天岳道:“怕云某跑掉?” “邪剑”道:“你经验不足,怕你上了五岳帮的当。” “这是关心云某吗?” “邪剑”笑道:“老夫在将本求利。” 心知无法摆脱掉他,云天岳冷冷的道:“尊驾与云某同行,不知咱们谁听谁的?” “邪剑”脸色一沉,道:“咱们谁也不用听谁的?” 云天岳道:“尊驽相不相信云某?” “邪剑”道:“老夫信得过你。” 冷冷的,云天岳道:“那你为何不约定一个时间,到时你我就在那里相会如何?” “邪剑”闻言一怔,立刻就明白了云天岳的用意,脱口道:“你怕老夫与你同行,会伤害了你的人?” 淡漠的,云天岳道:“云某确实这么想。” 略微思考了一下,“邪剑”易见心道:“好,老夫听你的如何?” 没有再说什么,云天岳仰脸看看天星,辨明了方向,转身向鹤岩急驰而去,“邪剑”易见心紧跟在他身后。 顿饭工夫,两人已驰下高岩,落身在鹤岩岩底之下,抬眼向四周打量了一阵,云天岳发现三十丈外的鹤岩正对面的石崖上果然有个极小的洞口,心知“神狐”指的就是那里,当下深吸了一口冷气,就要扑过去。 一把拉住云天岳,“邪剑”道:“你可是想到对面去?” 云天岳冷声道:“假使尊驾无意跟去的话,云某无意勉强你。” “邪剑”笑了笑道:“老夫得先知道你的本意要不要他们知道,因为老夫说过要听你的。” 云天岳闻言心头一动,向那些林立的怪石打量了一眼,竟然没发现丝毫动静,不由怀疑的回头看了“邪剑”一眼。 “邪剑”笑道:“不用看我,老夫没看到什么,因此,老夫才相信要过去不容易。” 云天岳聪敏过人,闻言突然明白了过来,冷哼了一声道:“这里的确不该无巡守之人。” “邪剑”道:“咱们怎么过去?” 云天岳冷酷的笑了一声,道:“就由这里过去。” “邪剑”一笑道:“明着?” 云天岳道:“明着,但却只对付阻挡之人而不追杀。” “邪剑”笑道:“狠不下心?” 云天岳道:“云某的目标不是他们。”话落飞身向对面扑了过去。 伸手从地上摸了一块大石头,“邪剑”随后跟了下来,边走边把石块捏碎装入衣袖中。 不到四个起落,云天岳已扑到对崖下的乱石附近。 蓦地,崖壁离约二十丈处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道:“留下那个玉佛帮的余孽。” 喝声才落,林立的乱石后面以及石壁上能隐避身形的突石上立刻涌出不下数百五岳帮的黑衣汉子,在一片冷喝声中,暗器急如雨点般的直打下来。 对方脱口说出自己是五岳帮的余孽,云天岳心中暗自高兴,这证明他所找的位置并没有错。 探手摸出袖中玉扇,一式“遮天盖地”把攻至的暗器扫落一边,涌身直向崖上扑去。 以云天岳的功力,本可一跃登上高不足五十丈的崖顶,但他却不肯就此上去,飞身直向离地不满十丈的一处突出的怪石上扑去,因为,那里有五六个五岳帮的帮众。 扑上石顶,云天岳才想动手,突听那五六个汉子同时惨叫一声,满面鲜血的跌卧就地。 微微一怔,云天岳又向第二块石上扑去,那上面有十几个人,情形也是一样,不过,这次云天岳看清他们都是死在石块下的。 心头一动,云天岳猛然一回头,只见“邪剑”仍留在地上没有动身,心中也就明白了。 知道阻路的人,自己连一个也别想杀了,云天岳一赌气,飞身直登上崖顶,落地一弯腰,也摸起了一方石块。 目送云天岳登上崖顶,“邪剑”大笑一声,挥袖扫落近身的暗器,选定人数最多的地方,也飞身向崖顶扑去。 纵上了离地约十五丈的第一个落足点,“邪剑”向里一望,不由一怔,敌情十五六个黑衣汉子,此时竟连一个活的也没有了,心中暗叫了一声:“怪事。” 抬头看好第二个落足点,那里也有十五六个汉子,正在向他发射着暗器,心中暗自一喜,忖道:“那边他可没经过。” 忖罢双掌舞动,护住全身,又扑上了第二站,那知情形如方才一般无二。 “邪剑”怔了怔,突然心头一动,暗忖道:“这小子一点亏也不吃。” 忖罢干脆纵身一跃,直飞上五十多丈高的崖顶。 由于他纵跃的距离太高,人还没到崖顶,崖下已有人叫道:“那是云天岳,否则,五岳帮没有人能一纵超出三十丈外。” “他没有死在四奇僧手中?”声音有些惊悸与不安。 “没死正好,这下他可是自己投进罗网中去了。” “邪剑”落足崖顶,望着云天岳,道:“娃儿,咱们这可叫做守望相助了。”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也叫做礼尚往来。” “邪剑”笑了笑,没再接下去,开始抬头向四周打量。 云天岳趁机向四周扫了一眼,只见此处并非断崖的顶峰,再往上去,还有二十多丈才能到顶,这里只是一处方圆二十来丈的平坦石台,形如一方桌面,水平镶入石壁中似的。 此地,由上面下来或由上面出去,都非难事,略会武功的人均能办到,但是,如要由谷地进出,则一般武林中人可就没有这种本事了。 正将鹤岩的石壁下,有一方可容四人进出的洞口,洞内景象,由外面无法看到。 云天岳向崖顶打量了一阵,暗忖道:“显然本帮弟子的存身处,五岳帮已然探出来了,由此处形势看来,他们不在谷底放重兵是对的。” “邪剑”这时也看出了端倪,望着云天岳道:“娃儿,你的手下帮众可是藏在洞中。” 云天岳冷漠的道:“云某猜测他们应在洞内才对。” “邪剑”向四周扫了一眼,道:“娃儿,你说五岳帮知道不知道他们藏在这里。” 云天岳冷冷的道:“尊驾何不说本帮弟子已经被困住了。” 大笑了一声,“邪剑”道:“哈哈,老夫本想那么说,但是,对你恐太不敬了。” 云天岳一怔,道:“敬我?” “邪剑”笑道:“亦如你敬我啊!好了,娃儿,咱们不斗口了,你何不叫他们出来。” 云天岳心中已有了反击的计划,正急着与他们会合,闻言不再多说,冷声道:“云某正在考虑怎么进去。” “邪剑”道:“你怕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云天岳冷笑一声,道:“云某只是怕被困在洞中。” 看了云天岳良久,“邪剑”突然大笑道:“原来贵帮还有高人呢,哈哈………显然老夫方才的藏字是说错了。”话中含有讽刺意味。 云天岳冷笑一声道:“尊驾何不进去看看再说。” 略微迟疑了一下,“邪剑”易见心冷哼了一声,道:“那老夫就代你打个头阵了。” 话落一纵落身洞口,大步踏入洞中,只走了几步,就觉眼前一黑,就好像双眼给蒙起来似的,什么也看不见。 心头一震,急忙撤掌,向前拍去,那知,平日-猛无伦几乎无坚不摧的掌力,此时竟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心中不由大骇,暴吼声中,一连又攻出了七八掌情况亦如第一掌,仍然是没有回音,这才知道云天岳的话并非欺人之谈。 怕激恼了这个老邪物,在“神狐”撤阵放行之时,自己一个照顾不周,伤了手下弟子,云天岳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阵,感觉与“邪剑”一样,也是一片漆黑,在洞口时,明明看见“邪剑”就在眼前,那知一进来,竟然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云天岳的感受与“邪剑”完全不同,他不但不紧张,心中反而觉得无比的欣慰,由这小小的一个阵图的威力使他相信玉佛帮有了“神狐”贺延龄日后克敌制胜或退而自守,都将增加无限的威力与安全。 云天岳进去不久,突听有人叫道:“又捉到了一个了。” 另一个声音道:“快去请示贺大侠怎么处理。” 这时,好像又有人发现了云天岳,只听他叫道:“那边还有一个…咦,是帮主。” “果然是少帮主……” “哈!帮主回来了!” 接着,阵中响起一片欢呼声,声音充满了期望与欢愉,只可惜云天岳看不见那些兴奋的面孔。 就在这时,云天岳突觉眼前一亮,还没来得及分辨是怎么回事,耳边已响起“邪剑”易见心一声震耳的怒吼,道:“老夫毙了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狗杂种。” 云天岳闻言心头一震身子一措,闪电扑到“邪剑”身前,正迎着他拍出的双掌。 “邪剑”易见心久经大敌,双掌才扬起来,未见对面的人有所举动,眼前竟然抢进一条人影,只道玉佛帮中真有人的武功还在云天岳之上,当下心头一惊,急忙退出三四尺,双掌也就没敢立即拍下,等看清来人是云天岳,老脸登时一沉,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云天岳冷冷一笑道:“云某正想用那几个字问你呢!” “邪剑”易见心冷声道:“老夫要宰了他们?” 冷冷的哼了一声,云天岳道:“凭什么?就因为他们中有人曾困过尊驾吗?” “邪剑”蛮横的道:“正是这么说。” 云天岳冷笑一声道:“咱们听谁的?” 老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了,“邪剑”气呼呼的哼了一声,道:“娃儿,错过今日,哼。”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但今天尊驾却得忍着点。” 知道再说下去决讨不到便宜,“邪剑”易见心冷笑一声,道:“老夫到外面等着你了。” 云天岳冷漠的道:“尊驾请便。” 事实上,云天岳就是不说这话,“邪剑”易见心也不可能待在洞中了,因此,话落他已走出洞去了。 “邪剑”一出去,首先抢到云天岳身侧的是“天香公主”,好像第一眼地就看到云天岳左臂上的伤了。 望着那张显得有点疲倦的俊脸,她关怀的低声道:“你的左臂怎么了?” 本能的向左臂看了一眼,云天岳道:“受了一点伤,不要紧。” 一面轻轻的在翻剥着衣服,一面问道:“是五奇僧伤了你?” 云天岳看着那一张张充满兴奋与希望的帮中弟子的面孔,心中思潮汹涌,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是悲是喜,竟忘了回答“天香公主”的话。 突然,“天香公主”忍不住惊叫道:“啊,伤的这么深。” 这一声惊叫,把玉佛帮的弟子全拉回了现实,一片震耳的呼声,齐叫道:“少主万安”,随着呼声,全都拜了下去。 挥挥右手,云天岳沉痛,凝重的沉声道:“全起来,全起来。” 众人并没有立刻起来,直到行完见帮主之礼,才一齐站了起来。 “神狐”贺延龄干咳一声,才想开口,突见风雷神熊飞一下子冲到云天岳面前,双锤往地上一扔,双膝跪在云天岳面前,但却一句话也不说。 看到他,云天岳立时想起了“神算童叟”贾实,俊脸痛苦的抽搐了良久,才以生涩的声音道:“熊飞,你起来。” “风雷神”熊飞道:“不起来了。” 云天岳沉声道:“这是为何?” “风雷神”熊飞楞楞的道:“贾叔说要跪到俺汗流夹背的时候你就原谅俺了。” 仰脸看着洞顶,云天岳被滚动在眸子中的泪珠蒙蔽了视线,洞顶虽然不高,但他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刚毅的心上人流泪,“天香公主”忘了周围还有这许多人的存在了,她,一把抓住云天岳的右臂,颤声道:“天岳,你………你怎么流泪了。” 摇摇头,云天岳沉重的叹息了一声,以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沉声道:“熊飞,你起来。” “风雷神”是生就的直肠子,死心眼,一生就是浑,闻言猛摇着头,道:“不流汗,俺是说什么也不起来。” “神狐”上前拉了熊飞一把,一使眼色,示意叫他快起来。 “风雷神”一楞道:“你用眼睛勾俺怎的,有话好说嘛。” “神狐”贺延龄知道不开腔是不行了,沉声道:“风雷神,你是不是打算再把帮主气走了?” 这下“风雷神”熊飞可真紧张了,口不择言的摇手大叫道:“俺可没有这个意思,骗人是王八蛋。” “神狐”道:“那就快起来。” “风雷神”熊飞望了云天岳一眼,愁苦的道:“但是,俺………俺怕………” “神狐”正色道:“帮主早就原谅了你了。” “风雷神”熊飞道:“真的?” “神狐”沉墼道:“当然是真的了,谁还骗你不成。” “风雷神”道:“俺不是问你啊!” “神狐”气得脸都青了,-当着云天岳的面却连大盘话也无法说一句,直急得直搓手。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云天岳压下起伏的思潮,沉盘道:“熊飞,是真的,起来吧。” 黄脸充满了喜色,熊飞探手抓起双锤,一跃站了起来,嘟嚷道:“王八蛋才愿意跪在冰凉的石地上,帮主,俺发誓,今后就是你杀了俺,俺也不说一句埋怨的话。” 云天岳俊脸一沉,道:“别胡说。” 一见云天岳脸色不对,风雷神熊飞才把蹩了一肚子要说的话全咽了下去。 好像能体会出小帮主此时的心境,在兴奋中充满了悲与愤,“神狐”贺延龄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轻声恭敬的道:“帮主请到洞内安歇。” 云天岳点点头,众人这时也都跟着想到不该让帮主站在这里。 没有任何人吩咐,涌塞作一堆,争看帮主的二三十个玉佛帮的弟子,自动的分成两排,将中间让出一条走道来。 “神狐”贺延龄当前引路道:“请帮主随我来。”话落当先向前走去。 云天岳向众人看了一眼,跟着贺延龄起步向洞内行去,“天香公主”紧跟在他身侧,“风雷神”提出双锤走在最后。 “风雷神”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止住脚步叫道:“喂,帮主,那洞口的阵要不要恢复。” 这个,大家倒没有想到,“神狐”贺延龄心中暗道:“想不到这楞家伙今天也仔细起来了”忖罢才待开口,突然又想到自己不该开口。 云天岳略一思忖道:“不必了。” “神狐”贺延龄闻言不明白的望着云天岳道:“帮主,目下我们………” 云天岳笑了笑道:“目前的形势我看得出来,但现在无人能近得洞口了。” “神狐”一怔,道:“帮主是说那位老前辈会守住洞口。” 云天岳点点头,没有做答。 “天香公主”忍不住脱口问道:“那人是谁?怎么那么凶呢?” 沉重的,云天岳道:“邪剑。” “神狐”闻言心头大震,脱口道:“邪剑,是,是四十年前的………不可能是他吧?” 云天岳沉重的一笑,道:“正是四十年前的邪剑易见心。” “神狐”贺延龄心思细密,闻言心头一凛,一双眸子不由自主的移注在云天岳脸上,良久,才问道:“帮主,邪剑禀性古怪,一生没有任何朋友,帮主,延龄奇怪他为什么要与帮主合作。” 嘴唇动了一下,云天岳似想说出经过,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当然有原因。” “天香公主”芳心中突然打了个无法解开的暗结,脱口道:“什么原因?” 不愿意让她知道而担心,云天岳耸耸肩道:“现在我们没有时间谈这些啊!” 一段深长的洞道,已在说话中走完,前导的贺延龄侧身一站,道:“帮主请里面。” 云天岳又向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洞道右侧有一个三四十丈方圆的石室,石室甚是干燥,地下铺着几条棉被,可能是众人休息用的,除此之外,俱是些兵器。 云天岳举步入内,靠着右侧石壁坐了下来,众人也都相继走了进来。 云天岳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来。 “神狐”贺延龄上前几步,道:“帮主何不先休息一下。” 云天岳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神狐”道:“四更初了。” 话落看看“天香公主”道:“此地人多,姑娘,就请帮主到姑娘的室内去休息一下可好。” “天香公主”粉脸一红,轻声道:“但凭吩咐。” 云天岳闻言一怔,目光向四周打量了一阵,才发现在自己左侧的石壁下有一个仅能容一个人侧身进出的小洞口,由洞口石头的痕迹,一眼可知是新开的,不由自主的道:“是新开的。” “风雷神”熊飞生性直爽,闻言忙道:“因帮主不在,大家的意思以为,敬姑娘她,就是敬帮主,所以……” “神狐”贺延龄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风雷神”熊飞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说话机会,被“神狐”一阻,可就急了,大眼一瞪道:“只准你说,俺连一句话都不能说了?” “神狐”道:“你也该找那该说的再说啊!” “风雷神”不服的道:“难道这个就不该说了?” 话落转向云天岳道:“帮主,你评评理,俺该不该说?” 云天岳心中甚是感动,闻言感激的扫了众人一眼,忙道:“该说,该说。” “风雷神”转脸望着神狐道:“如何?谁对?” 知道跟他是有理也数说不清,“神狐”干脆就来个不理不睬。 “天香公主”轻声对云天岳道:“你的确也该休息休息了。” 的确有些疲倦的感觉,但云天岳知道目下没有时间容他休息,摇摇头,他道:“不必了,我并不怎么累,延龄,这边的情形如何?” “神狐”道:“现在时间还早,帮主何不先休息休息再计划?”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你知道时间并不怎么充裕。” “神狐”脸一红,道:“但是………” 云天岳看看左臂,道:“这点外伤算不了什么,延龄,我们被围了吧?” 时间的确已没有多少了,“神狐”贺延龄不再坚持要云天岳休息。 点点头,“神狐”道:“他们也知道我们这里没有多少人。” 云天岳道:“有没有与他们交过手?” “神狐”摇摇头,道:“除了几个冒然闯进来的五岳帮弟子被困在阵中杀了之外,没有与他们正式交过手。” 云天岳眸子中掠过一抹杀机,沉声道:“很好,这样他们一定会产生错觉。” “神狐”道:“延龄也这么想,只可惜无人能冲出重围去与雁堡的人联络给他们个里应外合。” 心头一动,云天岳道:“雁堡的人?” “神狐”郑重的道:“是的,雁堡不肯屈服于五岳帮的人。” 云天岳星目中神光一闪,道:“他们现在在那里?有多少人?” “神狐”道:“两天前,这里没有被围之前,与他们还有联络,那时他们在落云岭,离此约有百十里路,这两天已失去联络,不知他们走到什么地方了。” 话落一顿,又道:“他们共有二百人左右,其中有不少本帮弟子。” 云天岳道:“谁统领着他们。” “‘七海飞鹏’岳天峰带领着他们。” 云天岳闻言一动,道:“此人可是又名‘波凌神鸥’?” “神狐”道:“正是他。” 云天岳放心似的点头,道:“传闻中,岳天峰智略过人,遇事有独特的看法,那些人由他带领,决不会出什么乱子,目前急切需办的是怎么与他们取得联络。” 话落一顿,又道:“你估计他们围住我们,会有什么计谋?” “神狐”凝重的道:“假使延龄估计不错,明日他们必有行动。” 云天岳阴沉的一笑,道:“那就是说天明之前,我们必须有所准备了?” “神狐”道:“属下确实以为如此?” 云天岳道:“你以为攻好还是守好?” “神狐”凝重的道:“在他们,一定以为洞中没有能攻击之人,是以必然准备全力攻击,可能没想到要守,所以,我们如果突然发动攻击,他们必然措手不及。” 云天岳眸子中厉光闪烁,沉声道:“对,正合我意,玉佛帮复仇的时候到了,弟兄们,咱们现在就准备了。” 洞内立时响起一片振奋的欢呼声。 云天岳抬臂阻止众人兴奋的叫声,沉声道:“在我们这边攻击的同时,需有人去与雁堡岳天峰取得联络,廷龄,你可认得岳天峰?” “神狐”道:“属下当年曾见过他一面,但是………” 云天岳道:“你怕出不去?”话落望着身侧的“天香公主”。 “天香公主”只道云天岳又要叫她离开他,停住替云天岳包扎伤口的玉手,轻声道:“我不要去。” 云天岳笑笑道:“并不是叫你去,你那大鹏借延龄一用可好?” 只要不叫她离开云天岳,做什么都可以,芳心一放,她道:“现在?” 云天岳点点头道:“就是现在。” “天香公主”站起娇躯,等云天岳交待“神狐”的话说完了,她与“神狐”一起向洞外走去。 不大工夫,“天香公主”又回到洞中,这时洞中二十多个玉佛帮的弟子已全身武装了起来。 微微一怔,“天香公主”道:“现在就动手?” 云天岳道:“正是现在,你都想不到,他们更想不到。” “天香公主”急忙回自己室内收拾了一下。 于是,这群复仇者一齐向洞外走去。 第十二章 佛功魔影惩双雄 不需要云天岳吩咐,每个人却知道现在是索仇雪恨的前一刻而不是说话的时候,是以,虽有四五十个人同行,却没有丝毫声息。 “邪剑”一直跟在云天岳左右,不知是怕他中途潜逃了,还是觉得这些人中只有他才配与自己同行。 到达崖边,云天岳扬手阻住身后众人,先向下探视下一阵,然后,倏然抽出袖中玉扇准备动身。 一把抓住云天岳的右臂,“邪剑”笑道:“现在动手吗?” 没有摆脱被抓住的手臂,云天岳冷淡的一笑,道:“对谁?” “邪剑”笑容一收,道:“不是对老夫!” 云天岳笑意也紧跟着一敛,冷冷的道:“这个与尊驾好像没有关系吧?” 严肃的老脸上又映现了笑意,“邪剑”道:“咱们未动手之前是友,动手之时是敌,这话你该信得过吧?” “天香公主”以迷惑惊异的目光来回不停的在云天岳与“邪剑”的脸上扫视着,虽然,她没有完全听懂“邪剑”易见心话中的全部含意,但是,由两人前时脸上凝重的神色,她能体会出两人绝非真正的朋友。 看看抓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粗大的手臂,云天岳冷漠的俊脸上浮出一丝笑意,道:“云某完全相信。” 松开那只手,“邪剑”易见心真诚而欢悦的笑了一阵,道:“娃儿,你可真对老夫的胃口。” 话落扬手止住云天岳开口,正色道:“娃儿,别笑,现在可不是抬杠的时候,客气点说着,老夫给你的建议加何?”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云某听着呢。” “邪剑”易见心严肃的道:“兵家相争,不取死地。” 云天岳笑道:“兵贵奇,贵速,云某就要用这两个字。” 一时间没有想通云天岳的话意,“邪剑”怔忡了半天,才道:“娃儿,现在不是猜谜的时候吧?” 云天岳淡淡的道:“五岳帮拿得出手的人物都放在此崖的上面,因为,他们料定云某必然来硬的,另一方面,他们也必有与阁下相同的想法,兵家不取低地。” “邪剑”恍然大悟似的道:“你这个奇字,现在老夫明白了,但是,取了低地你又如何处理呢?” 云天岳眸子中精光一闪,道:“云某还有一个速字没用上呢,取谷底时,他们会听到声响,但是,他们不会料到在声响之中,云某会到达他们身后。” 心头先是一震,突然又忍不住笑出声来,“邪剑”向云天岳身后那批手下一指,道:“在他们身上也能用上那个速字吗?”话中自然流露出轻视的成份。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尊驾的武功的确远在他们之上。” “邪剑”笑道:“别冒火,别忘了咱们现在是知己之交,老夫想的可不是全没道理。” 云天岳冷声道:“云某如果说早已想到这一层下,尊驾一定觉得十分惊奇吧?” “邪剑”笑道:“假使你肯的话,说出那解决之法,老夫也许会觉得更惊奇。” 冷然一笑,云天岳道:“云某进谷底的途中不准备将拦阻之人全消灭掉,要留一部份活的,可要云某再说下去?” 摇摇头,阻住云天岳的话,“邪剑”笑道:“老夫此时虽然仍未想通,-却相信你确实有解决之法了,在到达谷底之前,老夫一定要想出来。” 这段时间,玉佛帮中的四五十个弟子已以云天岳为中心沿崖边排成一横列,个个刀剑出鞘,杀气满面,人虽不多,气势却十分威猛。 看看身侧的“邪剑”易见心,云天岳道:“现在该可以动身了吧?” “邪剑”似乎未想出云天岳那个“速”字的用法而全神贯注的在想着,闻言一楞,道:“当然,当然。” 星目中冷芒一闪,云天岳突然沉浑短捷的喝道:“下去!”随着话声,右手向下一挥。 众人本都侧脸注视着他,一见云天岳的手势,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内,飞身涌向崖下,势如怒潮奔马,大有气吞河岳之威。 众人一动,云天岳也冷叱一声,飞身驰向崖下,他左右两侧的“邪剑”与“天香公主”却没有跟着下去。 “邪剑”大部份精神虽然都贯注在心中想的问题上,但周围的景像动静却没有完全忽视,云天岳一动身,他立时惊觉,自语道:“下到谷底之前,我一定要想出来。”自语罢,也跟着飞身射向崖下。 可能,他没有看到身侧仍未动身的“天香公主”,也可能他已看到了,但是,没考虑到她一直未动身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邪剑”的影子快如鬼魅般的一闪而逝,这迅捷的身法在一直注视着他的“天香公主”凝重的粉脸上划出一道惊讶与忧惧的条纹。 银牙暗自一咬,“天香公主”似乎已下定了什么决心,娇躯一措,紧蹑着“邪剑”身后扑向崖下。 第一声惨号才起,第二声,第三声………一声接一声的跟着响遍了全谷。 这,似乎象征着两股方向完全不同的水流第一次接上了,只须等到其中一股完全被另一股吞没才会静下来,平静的夜舆表面上一直平静着的武林一样,由此时起,静,被划破了。 洞顶的高崖上开始有人出现了,不止一个,一排排,一片片,如潮水满过海边的石岩开始向下流动。 飞落不到十丈的距离,“邪剑”找到了第一个可供立身的凸出石崖,那上面此时虽然有五个握刀仗剑严阵以待的黑衣汉子,他却视如无睹般的飞身落了下来。 可能那速度太过于迅捷,五个黑衣汉子惊得同时把身子向后一仰,等站直了身子,五件利器已同时指向这个不速之客。 向周围看了一眼,“邪剑”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想见阎王,你们自己手中有现成的家伙,只管盯着老夫看怎的。” 这几个人他都看遍了,-他仍然没留心三丈外的另一块凸石上的“天香公主”为什么不言不动的站在那里? 五人中,一个白面汉子厉声喝道:“朋友………” 精目一瞪,“邪剑”冷冷道:“住了吧,谁与你是朋友?” 白面汉子阴笑一声,道:“嘿嘿,这么说,老家伙你是冲着爷们来的了?” 有点不耐了,“邪剑”冷冷的道:“要动手就快点,老夫没空跟你扯蛋。” 白面汉子冷笑一声,道:“本座手中不杀无名之辈,老家伙,报上你的名来。” “邪剑”眸子中喜色一闪,耐着性子道:“怎么?在五岳帮里你可是还有点名气。” 白面汉子得意的冷哼一声,道:“本座人称‘白狼’常天佑,朋友,你该报个名上来了。” 上下打量了白面汉子一眼,疑惑的道:“这名号都不怎么入耳,小辈,你可是想瞒骗老夫?” “白狼”趁着说话的时间,搜遍枯肠也想不起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惧怕之心登时全消,阴恻恻的笑了一阵,道:“老匹夫,你少卖狂,识相的,快把你那狗招牌给大爷亮出来,否则,哼哼。” 眸子中杀机一闪,“邪剑”冷冷的道:“你骂完了没有?” “白狼”厉声道:“骂是你抬举你,爷们还要宰你呢。” “邪剑”笑道:“你可准备好了?” 手中三尺青锋倏然向前一伸,直扎向“邪剑”胸口,动作倒也相当迅速。 “拍!拍”两声脆响,挟着一声痛呼。 虽然,没看清楚那一剑有没有扎到被围的老家伙,但由那声痛哼,其他四人就知道老大吃了亏了,四柄剑同时向前一戮,来了个迅雷不及掩耳的闷攻。 一声惨号划破了夜空。 刺是刺中的,但摆在眼前的景象,却令四个黑衣汉子目瞪口呆,连剑都拔不出来了。 看看痛得全身乱抖的“白狼”,“邪剑”老脸突然一沉,阴森森的道:“小辈,你们帮中像样的东西龟缩在那里,说!” 冷喝声惊醒了呆住了的四个,骇然抽出长剑,仍然毫不费力的又指住了“邪剑”。 冷冷的笑了一声,“邪剑”冷声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不长眼的狗杂碎也配在我‘邪剑’面前张牙舞爪吗?” “邪剑”两字才一入耳,四个黑衣汉子不由自主的齐声骇叫道:“什么,你……你是……” “滚下去!” 四条黑影在邪剑大袖挥拂中拉着长长的号叫声飞下石崖。 转向被骇得忘记了疼痛的“白狼”常天佑,“邪剑”阴沉的道:“你是说不说?” 头不得双臂双腿上的疼痛,“白狼”骇惧的向后挪动了一下身子,嘶声道:“假使,你……你老人家不……不杀我。” “邪剑”冷声喝道:“你在提条件?” “白狼”慌声叫道:“晚蜚斗……斗胆也……也不敢,但是,留着晚辈这条狗命对前辈你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邪剑”冷笑道:“你可是能助老夫,嘿嘿,脱出龙潭虎穴?”话声更加震怒。 “白狼”忙道:“前辈虽然用不到晚辈,但是玉佛帮中的人的武功却没有一个能与你相比啊。” 心头一动,“邪剑”易见心冷声道:“你说说看!” “白狼”忙道:“是是是,晚辈说,谷中实在没有堪与玉佛帮主云天岳抗衡之人,这只是一个诱敌深入主计,是墨儒想出来的一网打尽玉佛帮的计策,只要谷中杀声一起,他们就向下包围,谷中杀声一止,他们就攻下来,把玉佛帮的人全数闲死于谷中,一个也跑不了,是以,留下晚辈……” 心中立时恍然大悟,“邪剑”易见心感慨的叫道:“料敌计犹如目见耳闻,老夫后觉三十里,奇才,奇才,惭愧啊,惭愧,在智力上,老夫实不如你这娃娃啊?” 就在这时,“邪剑”易见心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娇脆的声音叫道:“邪剑易见心。” 由于心绪激动,“邪剑”闻言本能的倏然转过身去,转身之间,似觉有一个淡淡的绿影从头顶上飞过。 心头一动,霍然又转回来,一柄带血的利剑,正指在他咽喉上。 目光由剑身缓缓前移,终于,那日光落在一张美如天仙般的娇艳玉容上。 怔怔的凝视了良久,“邪剑”易见心豪迈的笑了笑,道:“女娃娃,你一直盯着我的最后目的就是这个?” 冷冷的点了点头,“天香公主”道:“你现在才明白?” 不否认的笑了笑,“邪剑”道:“老夫的确现在才明白,不过,老夫若是与云娃儿一齐进到山洞中,老夫相信一定早就明白了。” “天香公主”粉脸一寒,冷声道:“你以为是他叫我这么做的?” 豪放的大笑了一声,“邪剑”易见心道:“女娃儿,你想错了,老夫敢保证,直到现在你还不清楚老夫为什么会与那娃儿在一起。” “天香公主”仍然冷冷的道:“你很相信他!” “邪剑”笑道:“女娃儿,你的话说得分量太轻了,事实上,老夫对他相信的程度,世间已没有人能取而代之了。” “天香公主”迷惑的道:“但是,你却想杀他了。” “邪剑”点点头,道:“女娃儿,你完全猜对?” 美目中杀机更浓,“天香公主”冷声道:“现在仍有这个想法?” “邪剑”笑容一收,道:“你不怕老夫说谎?” “天香公主”冷笑道:“在你未了解我的武功底细之前,值得吗?” “邪剑”笑了笑道:“女娃儿,方才老夫虽然心绪未集中而有所大意,但是,当今之世,能在老夫转一圈的时间内制住老夫的只怕不会超过五个人,老夫用不着再了解什么了。” 粉脸上毫无得意之色,“天香公主”严肃的道:“我仍然不相信你会骗我。” “邪剑”心头一震,道:“根据什么?” “天香公主”毫不考虑的脱口道:“他让你跟在他身边而毫不防你,足证他对你能完全信赖。” “邪剑”心头又是一动,盯着“天香公主”道:“他与你可是毫无区别?” 粉脸一红,“天香公主”道:“你指的是那一方面的?” 轻笑了一声,“邪剑”道:“事实上老夫也多此一问了,如果你们能分开的话,女娃儿,你不会冒着生命之险来除我‘邪剑’。” 话落笑容一收,道:“女娃儿,他的生死与老夫的自由有关。” “天香公主”芳心一震,道:“受谁的托付?” “邪剑”道:“不是托付,而是老夫自订的一项规约,老夫必须战败一个武功与老夫不相上下的人,当然,这规约的执行人不是老夫自己。” “天香公主”冷笑道:“打败不一定就得取对方性命,这可是你的由衷之言?”话落一双美目紧盯在“邪剑”脸上。 嘴唇才待启动,但是,当他的目光一触到那纯洁中带有迷茫的迷人美眸时,“邪剑”冒到嘴边的话又不由自主的吞下去了。 突然深沉的叹息了一声,“邪剑”黯然一笑,道:“女娃儿,你蕙心兰质,与那娃儿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香公主”粉脸一红,道:“这与我们谈的话题无关。” “邪剑”笑了笑,道:“事实上,的确有关系,最起码,你杀了老夫使老夫不会觉得冤枉,同时,也不担心那娃儿活在人间娶不到一个足能傲视天下的如花美眷,说实在的,老夫之所以要杀他,主要的原因仍是那些武林中的通病,不愿屈居人下,但英雄相惜之心却使老夫不愿他任何一方不如他人,假使老夫需离开人世的话。” “天香公主”不解的道:“我知道他的个性,他决无意叫别人屈居于他之下。” “邪剑”道:“老夫也知道。” “天香公主”不解的道:“那又为了什么要争呢?” “邪剑”笑道:“女娃儿,武林并不是他、我与你这三个人的代名词啊?” 明白的完全明白了,-心情却更加沉重,“天香公主”沉重的轻叹一声道:“你在逼着我杀你。” 老脸上的神色并末因这句话而变更,“邪剑”易见心坦然笑道:“智计,人性与武功,就多方面而论,他活着对人间的确比老夫要有更多益处。” “天香公主”道:“只要你……” “邪剑”大笑道:“女娃儿,不要再说那话了,老夫如果活着,就不能不与他比,如果比起来,两方面必有一方得躺下,老夫的想法方才已对你说过了,老夫只要有三寸气在,决不屈居人下。” 思考了良久,“天香公主”突然道:“这么说,我们之间是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邪剑”凝重的道:“的确如此。” 猛然把心一狠,“天香公主”拚出两个生冷的字,道:“好吧!”话落手中长剑缓缓向前递出。 这时,崖下的号叫声仍在此起彼落的响着,一道急如流星的白影,正向着两人飞驰过来,但两人谁也没看到。 “剑尖”已抵住了“邪剑”的咽喉,突然,“邪剑”轻叫了一声,道:“慢着。” 止住玉臂的前推之势,“天香公主”冷冷的道:“你怕死?” 豪放的笑了一声,“邪剑”道:“哈哈……女娃儿,你以为有此可能吗?” 话落脸色一整,郑重的道:“老夫死后,你把老夫背上的剑转送给云天岳那娃儿,就说是老夫送给他的。” 似乎没有想到他此时仍然念念不忘云天岳,“天香公主”横心装作出的冷酷玉靥上终于浮上了痛苦的线条,迟疑的道:“前辈,难道说你们之间就没有第二条可走的路吗?” 望着“天香公主”颤抖着的玉手,“邪剑”正色道:“女娃儿,老夫生性如此,这特性给老夫得来了个‘邪’字已有近五十年的时间了,老夫不想再改它。” “天香公主”吃力的道:“这么说,晚辈只得………”底下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 肯定的点点头,“邪剑”道:“假使你自信云天岳能拾得下老夫的话,你今夜可以放过老夫,让我与他斗一次,假使你相信他胜不了老夫的话,为了你们的未来,你没有理由放过老夫。”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天香公主”暗自一狠心,道:“你们谁能胜谁,我无法预料,因此,我不敢冒这个险,易前辈,小女子今生将永远记住你。” 玉手颤抖得更厉害了,但是,却在缓慢的向前推动着。 剑尖,虽然已陷入“邪剑”颈肉中达一分有余了,但“邪剑”的身子却没有往后仰。 白影一闪,“天香公主”身后落下了云天岳。 第一滴血才自“邪剑”颈项上流到剑身上,“天香公主”的玉臂已被人抓住而无法再想前推动了。 娇靥微微一动,“天香公主”没有回过头来,清澈晶莹的泪珠已那么快的滚动于她美眸中了。 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她轻轻的道:“天岳,你来早了一步。” 心中很明白,云天岳知道自己原先隐瞒着的,现在她都知道丁,他,本想解说些什么,但却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是白费。 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云天岳轻拍着她的香肩道:“也许我来得正是时候。” “邪剑”一直盯着这对金童玉女般的一对男女,既没有趁机闪避也没有向后挪动。 很突然的,他大笑了一声,道:“娃儿,你来得的确不是时候。” 微微一怔,继而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相信这是你由衷之言,但是,云某却不想使你死难瞑目。” “邪剑”笑道:“你怕赚个恩将仇报之名,娃儿,别傻了,名利具是假的,生命才是真的。”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既然追求了假的,但却死在一个追求现实的人手中,值得吗?” “邪剑”笑道:“桥归桥,路归路,娃儿,各人有各人自己的见解与想法啊!” 豪放的长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哈哈……道不同不相为谋,尊驾当时选择云某为对手,莫非是看走了眼了?” 精眸翻了半天,“邪剑”始终找不出一句能反驳的话来,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时间有限,咱们得起程了。” 看看含泪的“天香公主”,再看看玉树临风般岸默而立的云天岳,“邪剑”向后退了一步,嘻笑之色一收道:“自咱们相遇到现在,除了武功之外,老夫处处受制于你,娃儿,你使老夫心仪。”话落身子一幌,没入夜幕中了。 心中暗自轻叹了一声,云天岳忖道:“但这些却要不了一个人的命,在最后那一搏中,唉,云某何以会欠下你的。” 把“天香公主”玉手中的剑拿下来丢在地上,云天岳双手扶着“天香公主”的香肩,温柔的把她的娇躯转向自己。 看到她娇靥上挂着的泪珠,云天岳似乎有点惊讶,又像早已在他预料中了,故示轻松的,他笑了笑,道:“你哭了?”抬起右手就要去拭抹她的脸上的泪珠。 粉脸一侧,“天香公主”躲开了云天岳的手,娇躯向前一倾,玉臂一张,紧紧的搂住了云天岳,恐惧的自语道:“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没有你,这冷漠的世间,只有你最了解我,也只有你能给我爱与怜,我怕,我………” 声音很低,很低,但却令人闻之荡心回畅。 痛苦的线条在云天岳平静冷漠的俊脸上一条接一条的刻划出来,他,何尝愿意失去她,他,何尝不知道她那低微的声音是在多么痛苦的深渊中发出来的,然而,他能与她一样的彼此以泪眼相对吗? 强抛开心中凌乱的思绪,云天岳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凡事我们得往好的地方想是吗?” 从云天岳怀中仰起了带泪的娇靥,“天香公主”凝视着云天岳那清平静得使人看不出丝毫异样的俊睑,道:“往好的地方努力去做不是比想更实际吗?” 云天岳轻抚着她的秀发道:“那你还忧愁些什么?” 粉脸上的忧色依然没有扫除,“天香公主”仍然盯紧云天岳的俊脸道:“我怕你不会那么做,你,你会那么做吗?” 云天岳心头震动了一下,他突然觉得有点怕那双含泪的清澈美眸,缓慢的,他把脸对着她的粉脸凑了过去。 她没有闪避,随着他渐移渐近的俊睑,她长长的睫毛慢慢的垂了下去,当四片灼热的红唇印在一起时,滚动于她美眸中的两颗泪珠终于被挤出了眼球。 忧郁与不安,在这一刹那间似乎已完全抛入了九霄云外,她,奉献出了少女的初吻,也奉献出一颗完整的纯洁心。 过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两人重又被惨号声拉回了现实,各自依恋的将四片红唇拉开。 爱怜的用衣袖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云天岳轻轻的道:“我们该下去了。” 粉脸红霞一闪,“天香公主”轻轻的道:“现在就走?” 云天岳轻柔的拍拍她的香肩道:“我们得争取时间。” 轻“嗯”了一声,似问又似自语,“天香公主”低声道:“什么时候我们才会有自己的时间而不需要再赶呢?”话落依依的离开云天岳的怀抱。 实在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云天岳含糊的笑了笑,道:“总会有那么一天的,难道你等不……” 好像知道再说下去会说出些什么来,“天香公主”粉颊一红,娇嗔的道:“你敢说,不理你了。”话落娇躯一闪,飞落谷中。 暂时,她驱散了心中全部的忧虑,幻想中的幸福使她忽略了就快摆在眼前的事实了。 目注着那个婀娜纤巧的背影,云天岳怅惘若有所失的沉叹了一声,自语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常圆,这两句话对你我二人,也许都很恰当,唉,也罢。”话落飞身落向谷中。 号叫之声,仍在此起彼落的响着,在寂静的夜里听来,好像谷中的战争仍在激烈的进行着。 云天岳一落足谷地,便向中央驰去,帮中弟子已有三十个集中在那里了。 这时,“风雷神”刚好也提着一双沾满了血腥的大锤奔了过来,一见云天岳,就忍不住似的脱口叫道:“真他娘的扫兴扫到底了,谷中这些王八龟孙子,竟他娘的连一个能看的也没有。” 星目一冷,云天岳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其他的人呢?” 别看“风雷神”力大无穷,天地不怕,对这个小帮主,他可打心底深处畏惧三分,闻言忙道:“他们都散在四周。” 轻“嗯”了一声,云天岳沉声道:“你带几个人去分批通知他们,叫他们向东面集中,五岳帮那些没死的全抬到中央来。” “邪剑”易见心回头向东望了一眼,只见东面约十丈处是一处耸立如划的绝壁,少说也有两百丈高,忍不住脱口道:“五岳帮作梦也想不到你会由那儿上去,因此上面不设防乃是意料中的事,只是,老夫仍是那句老话,他们可不是个个都是你云天岳。”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事实上只要有在下一个就够了。” “邪剑”不解的道:“把这些人留给他们处理?”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说来尊驾也许不会相信,云某连帮中受了伤的弟子也不留在谷中。” “邪剑”一怔,道:“也许娃儿你真有那种使人想不通的鬼门道,只是,那些声响不知留给谁来制造。” 这时,大部份帮中的弟子都已集中到中央来了,云天岳大致上算了一下,除了十二个受了轻伤的弟子外,尚短少六个,俊脸微微一变,道:“熊飞,可是还有没到的?” “风雷神”熊飞心直口快,闻言脱口道:“有气的全来了。” 平静的俊脸上突然浮现了一片落漠,洁白如银的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星目中闪烁着的炯炯凶芒,似要燃烧遍整个的荒山旷野。 云天岳呆呆的立了良久,突然冷森无比的道:“熊飞,不要让那声音断了,这是他们该得的,也是,我们该!收!的!” 后面三个字说得格外阴森冷酷,使人闻声心寒。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云天岳身上,他们,包括“邪剑”在内,都不觉得那几句话残酷,只觉得那冷森的语气在催动着血管内的血狂流着。 没有理会那些目光,云天岳从地上拾了一把五岳帮抛弃的刀剑,直向东崖走去。 由云天岳的行动,“邪剑”突然大悟,他仰脸望着夜空,自语似的道:“的确只要有你云天岳一个就够了,崖壁虽陡,可架栈道,以他的武功而论,要把几柄刀插入石壁中的确用不了多少时间。” “天香公主”此时突然开口道:“你可是又输了一次?” 微微一怔,“邪剑”突然大笑道:“对,女挂儿,你又说对了,老夫又输了一次。” 话落突然向众人道:“你们到那边去吧,这里的一切由老夫负责了。” “风雷神”闻言住手,冷声道:“你是谁,也想代表俺帮主发号施令。” “邪剑”冷声道:“怎么?你这楞小子可是不服?” 一提手中双锤,“风雷神”环眼一瞪道:“俺不服,你又待怎的?” “天香公主”沉声喝道:“熊飞,不要多说了,你领着他们过去吧!” “天香公主”虽然不是帮主,但她与云天岳之间的关系,熊飞虽然浑直,却也知道些许,闻言不敢再闹,瞪了“邪剑”一眼,回头向帮中弟子喝道:“该扶的扶着,该抬的抬着,走啦,真是他娘的晦气到家了。”话落率领众人向东边走去。 “天香公主”仍然站在原处,好像并没有要离开的动向。 “邪剑”以错骨分筋的手法,在地上十几个五岳帮的弟子身上一拂,号叫之声立时响遍了全谷,情况比之方才更加惨烈。 对那些痛苦的表情,“邪剑”视如无睹,嘿嘿一笑,道:“人生难得有几次机会可以放开喉咙大叫一阵,老夫对各位之恩,以后要是不死可别忘了啊!” 话落一扭头,发现“天香公主”没有离开,不由一怔道:“你可是不放心老夫一人留下?” “天香公主”冷冷的道:“他会再回来。” “邪剑”笑道:“你指的大概是云天岳吧?你可是怕我们在这里打起来?” “天香公主”不否认的直言道:“也可以那么说。” “邪剑”一笑道:“这么一说,老夫可就不好再赶你走了。”话落就地坐了下来,好像在欣赏那些扭曲了的脸孔上的表情。 足足有两柱香的时间,云天岳才赶了回来,“天香公主”急步迎上道:“他们可都上去了?” 云天岳点点头,道:“都上去了,你也上去吧。” “天香公主”道:“你呢?” 云天岳平静的道:“我在谷中再等一下。” “天香公主”回头望了已站起身来的“邪剑”一眼,道:“为什么?” 没等云天岳开口,“邪剑”易见心道:“娃儿,你大概想来个里应外合吧?”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猜对了。” “天香公主”芳心稍放,但仍不愿云天岳与“邪剑”在一起,脱口道:“你去指挥他们,我留在这里。” “邪剑”抢口道:“万一老夫与他一块上去,那你岂不是又无法在我们身边了?” 的确没想到这一点,“天香公主”闻言不由怔住了。 “邪剑”笑了笑,转向云天岳道:“云娃儿,依你看,老夫的武功如何?” 云天岳一时间猜不出他话中含意,正色道:“你我真章未见,云某难下断语。” “邪剑”道:“依你估计呢?” 云天岳道:“鹿死谁手,难以估计。” “邪剑”大笑一阵,道:“哈哈……这么说,老夫若是留下,大致上不至于辱命吧?” 云天岳与“天香公主”都没有想到他会出这个主意,闻言同时一怔。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云天岳朗笑一声,道:“助敌树敌,尊驾以为值得吗?” “邪剑”笑道:“老夫不怕树敌,但却不助敌。” 云天岳笑道:“难道你我会是朋友?” “邪剑”脸色一整,道:“娃儿,难道说朋友只限于生聚而没有神交心仪之可能吗?” 好像突然明白了他的用心,云天岳朗朗的笑了一阵,道:“你相信有,云某似乎不该相信其无。” 话落脸色一凝,道:“你不怕云某施借刀之计?” “邪剑”大笑道:“哈哈……就是真个你有此一着,老夫也以为值得啊,哈哈……”笑声仍是那么豪迈。 云天岳冷声道:“其价值可是在于证明你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邪剑”闻言一呆,又大笑道:“娃儿,对极了,老夫心中所想的,你全说对了,千金难买知心人,哈哈……现在老夫觉得更值得?” 扫了身侧的“天香公主”一眼,云天岳坚定的道:“我们走吧!” 话落没有对“邪剑”再说什么,双双向东崖飞驰而去。 仰脸看看格外黑暗的天色,“邪剑”自语道:“黎明快到了,你们再叫一段时间老夫就叫你们休息了。”话落重又坐了下来。 云天岳与“天香公主”飞驰到东边崖壁下,“天香公主”忍不住开口道:“你看他真会助我们吗?” 点点头,云天岳肯定的道:“他不会骗我们的。” 话落拉起“天香公主”的玉手,低声道:“我们上去吧!” 话落猛一用劲,飞身直向崖上射去,借着崖壁上所插着的刀剑换气,两人很快的飞上了崖顶。 一路上,“天香公主”没有再问什么,她,似乎体会出云天岳心头仍有一股无法向她说明的无形压力,于是,她开朗的心中又蒙上一层无法抹去的忧郁。 两人才登上崖顶,突听一个沉如洪钟般的声音笑道:“两位才到啊?” 在前时来回输送帮中弟子时,云天岳曾往返崖顶数次,并未发现有人踪,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云天岳突觉心头一沉,一个可怕的意念不由自主的浮上脑海。 俊脸微微变了一变,但立时又恢复原有的冷漠与平静,星目向四周扫了一眼,但见周围人影幌动,足有数百人,以左右崖边为起点,围成一个半圆。 正对着两人,是一个淡金脸,卧蚕眉,蓄有五柳长髯的七旬上下的老者,老者左边是个五旬上下,剑眉虎目的白面汉子,右边是个四旬上下,浓眉环眼,虬髯于思的黑脸汉子。 向三人打量了一眼,云天岳冷漠的道:“有劳各位久候了。” 淡金脸的老者一怔,笑道:“云帮主你猜老夫等来此何干?” 云天岳冷笑一声,才待开口,突听“天香公主”抢口笑道:“巨雕展翼行千里,你们可来得真快啊!” 云天岳闻言一怔,立时明白了过来,俊脸一红,笑道:“在下唐突了。” 淡金脸老者朗笑一声,道:“好说,好说,老夫适才也有不是之处,云帮主休要见怪。” 话落大步走了过来,豪迈的笑道:“老夫家破人亡,大耻未雪,不愿言姓,云帮主只称老夫万灵雕就是?” 云天岳急上两步,两人四只手紧紧的抓在一起,良久良久才松开。 转过身去,“万灵雕”朝书生模样的人一招手,道:“天星,你们过来。” 接过转对云天岳道:“这两个是老夫手下最得力的两个弟兄。” 话落朝书生模样的人道:“这位就是威名震江湖的云天岳,云帮主。” 白面书生朝云天岳淡淡的抱抱拳,道:“久仰,久仰,在下应天星,江湖同道送了在下一个绰号,‘三剑夺命’。”话落淡淡一笑,言辞间甚是倨傲。 “万灵雕”见状并不喝叱,形如未见未闻,接着又转向黑脸汉子道:“天松,过来,我给你引见引见!” 黑脸汉子虎应一声道:“俺知道他就是什么云天岳了……” 话落大步走了上来,展开大手,一把抓住云天岳的手道:“俺叫‘万里云烟’石天松。” 话落双手紧抓住云天岳的手,一双铜铃眼,紧盯着云天岳。 由对方手上的劲道,云天岳知道他存心要较量一下,淡淡的笑了笑,道:“云某久仰了。”俊脸上毫无异样之色。 “万里云烟”石天松见状哼了一声,全身功力突然全部贯注在右手上,云天岳却依然含笑而立,似无感觉。 似乎没想到“万灵雕”度量会如此之低,“天香公主”芳心暗怒,冷笑一声,道:“天岳,你这么做不觉得太冷落了朋友吗?” 云天岳心中亦暗自不悦,闻言冷漠的一笑,道:“石兄好深厚的内力呀。”话落左臂神功一注,缓缓向上抬了起来。 “万里云烟”只觉五抓一松,好像云天岳的左手突的肥胖了许多,自己五指竟被涨开了,不过,此时他已无暇顾虑这些了,因为,他必需要阻住云天岳的手抬起来。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却丝毫无法改变那只手缓慢向上移动的速度,一张黑脸已涨成了猪肝色。 俊脸上依旧挂着那么一抹冷漠的笑意,已渐渐抬到了胸口,云天岳轻笑一声,道:“石兄何不低头看看?” 瞪大的铜铃眼在云天岳脸上扫视了一阵,缓缓挪到手上,目光到处,立时骇得心头一跳,敌情,自己双手离云天岳的手足有一寸多远。 咬牙切齿的嘿了一声,手背上青筋因用力过度全跳了起来,但却一分一毫也没减少。 突然松开手,“万里云烟”大叫道:“妖术,妖术。” “万灵雕”闻言笑道:“要怎么样才不算妖术?” “万里云烟”石天松脱口道:“有本事,你与我比比脚下的工夫。” “万灵雕”对云天岳道:“云帮主,老夫这个兄弟一向不知天高地厚,这不情之求只怕云帮主不会答应呢?” 云天岳心中本已动了怒气,不想再与他们联手,“万灵雕”话这么一说,云天岳却又无法拒绝。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天黑夜寒,云某若开声拒绝,岂不有伤故人厚爱之情,石兄请,云某接着就是了。” “万里云烟”闻言大喜,朝百丈外的一处高峰一指道:“就以那座山峰为目标,你我到了那里再回来。” 看也没看一眼,云天岳道:“尊驾请。” “万里云烟”生性鲁直,闻言沉声道:“你发令吧!”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突然沉喝道:“走!” “走”字才一脱口,但见眼前一花,“万里云烟”已不知去向,这速度,实在快得骇人听闻。 云天岳没想到此人轻功如此骇人,心头一震,那敢大意脚下一加劲,人也一闪而逝。 “三剑夺命”应天星嘴角浮上一抹得意的笑意,转对“万灵雕”道:“大哥,你猜这次谁胜?” “万灵雕”笑道:“云天岳。” 应天星脸上笑容一收,道:“凭什么?” “万灵雕”笑道:“他走得晚。” 应天星道:“你不觉得是他低估了三弟而大意了吗?” “万灵雕”正色道:“练武的人从不用大意二字。” 就在这时,场中人影一闪,落下了云天岳。 云天岳落地不久,突听划空传来一声大笑,道:“哈哈……云天岳,这次!……” 话声未落,场中落下了石天松,他底下的话,却被呈现在眼前的事实打住了。 怔怔的盯视着云天岳,他痴痴的道:“你不是一直像影子一样的跟在俺后面吗?怎么,怎么你又先到了。” “天香公主”欢悦的娇笑道:“魔影啊!” 直勾勾的盯着云天岳,“万里云烟”茫然的道:“魔影,魔影,俺输了。” “万灵雕”淡金脸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欣慰笑意,转向应天星道:“天星,你怎么说?” 白脸一红,应天星翻腕拔下背上那柄古色斑烂的长剑朝云天岳一抱剑,道:“云帮主,小弟不知自量,班门弄斧,斗胆在云帮主手下讨教几招?” “万灵雕”依然没有阻止。 俊脸上浮上一抹掩盖不住的怒意,云天岳冷冷的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话落大步走向应天星,道:“云某愿领教尊驾的夺命三剑。” 看看身前三尺左右的云天岳,应天星道:“云帮主请亮兵器。”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无意伤害尊驾。”言下显然含有轻视之意。 白脸上的肌肉激动的跳动着,“夺命三剑”应天星冷笑一声道:“这番盛情小弟心领了,云帮主,刀剑无眼,小弟以为……” 冷冷的截住他的话,云天岳道:“尊驾若强逼着云某再解释下去,那可就不大好听了。” “夺命三剑”应天星闻言大怒,长笑一声道:“哈哈……云帮主,你说得够爽快了,应某若再婆婆妈妈的就不像汉子了。” 话落白脸突然一沉,冷喝道:“接着。” 长剑一挽,如霜寒光耀眼生辉,三朵斗大的剑花,惊雷迅电般的掠向云天岳三路。 剑招快是快得惊人,但却看不出什么惊人的变化。 云天岳身子向左一侧,才想转身,突见每朵剑花中又演变出三朵,正将自己闪避之路封住,心头一震,左倾之身子向右一幌,紧跟着一旋,以快得令人眼花的速度由左边闪出。 开头,应天星以为云天岳要向右边退出,但却没料到他会以退为进,仍由左边脱出剑幕。 心头微微一凛,手腕向回一带,接着向外一送,冷喝道:“这是第二招。” 剑招一出,人由定势转成动势,绕着云天岳急转一周,六朵剑花就在他转动之际倏然攻出,剑圈范围极小,使人不易闪避。 知道他这六剑中仍藏有杀机,云天岳不敢大意,观准空隙,身子一动,突见六朵剑花合成了十八朵,如惊涛骇浪般的涌向中央。 中心范围本就不大,剑招推叠犹如泼水,丝毫空隙都没有,使人不知由何躲起。 剑眉倏然一竖,云天岳把心一横,轻喝声中,“一鹤冲天”向阵心中直冒上去。 “夺命三剑”冷哼一声,手腕一振,暴喝道:“三剑夺命!” 剑尖由下而上,九剑先出,跟着幻出二十七朵剑花,犹如地毡,平整的铺满了云天岳足下五丈方圆之内。 惊惧的娇呼了一声,“天香公主”人都骇呆了,“万灵雕”则双臂上聚满了功力,以备必要时助云天岳脱出险境。 人在空中不能借力,周围的人都认定云天岳是败定了。 冲上去的身子开始下降,十几丈的距离眨眼即尽,地上挥舞的剑势却丝毫不减。 就在云天岳距剑幕不足五丈高,“万灵雕”抬臂欲待出掌之际,突听云天岳长啸一声,身子就空一侧,突然幻出数不清的人影,直向剑幕降落下来。 那速度实在太快,快得使人分不出那个是实那个是虚,而不知如何选择。 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应天星忖道:“每个影子我都不放过,我就不信你能飞上天去。” 思忖间,人已向那片人影攻了上去,指顾问,连扎了二十七剑,但都剑剑落空。 心头暗自一骇,才待再攻,突见漫天人影全消,不由一呆。 就在这时,突听身后一个冷漠的声音道:“夺命三剑,的确名不虚传。” 缓幔的转过身来,“夺命三剑”脸上凌人的傲气全消,他怔怔的望着云天岳道:“云帮主,这是魔影?” 他脸上的愧色,倒使云天岳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淡淡一笑,道:“不错,云某逃得侥幸。” 突然抛下手中长剑,应天星一揖到底,恭敬的道:“应某今日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以流萤之微光,亦想与当亮之皓月争辉,以微末之技艺,竟想目空当今之武林,适才斗胆冒犯之处,应天星不敢求恕,唯日后云帮主如有用得着应某之处,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云天岳急忙抱拳还礼道:“应大侠言重了,云某年轻识浅,方才冒犯之处,应大侠若不见怪,于心已足,应大侠之言,实令在下汗颜。” 一直呆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万里云烟”石天松,见状心头一动,三脚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一拍应天星的肩膀道:“老二,你可是真服了?” 应天星坦然一笑,道:“没有什么不服的理由啊!” “万里云烟”石天松闻言哭丧着黑脸道:“还是你乖巧啊,像俺这心笨口拙的人,呆立了半天就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老大下不了台半天,真……真是,唉!他娘的笨到家了。” 笑了笑,应天星道:“现在也还来得及啊。” 看看云天岳,“万里云烟”石天松讪讪的迈上两步,一抱拳,唱了个大喏,道:“云帮主,俺是从里面的心肝五脏到外面三万六千根毫毛都彻彻底底的服你服到家了。” 云天岳闻言真想笑,-见到他那种至诚的表情,却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当下忙抱拳还礼道:“石大侠休如此说,云天岳担当不起。” “万里云烟”石天松闻言瞪大了眼,道:“俺说的是真话啊!你……你怎么不当呢?” 这时,只听“万灵雕”大笑一声道:“好了,好了,老三,你别老罗嗉了,我们还得计划正经事啊。” “万里云烟”正色道:“俺说的也是正经的啊!” “万灵雕”笑道:“我没说你说的不是正经的啊!” 话落转向云天岳,脸上神色一整,肃容道:“云帮主,时间有限,长话短说,这些人,老夫要交还给你了。” 云天岳闻言一怔,道:“还给我?” “万灵雕”正容道:“雁堡十八堡,原本就是玉佛帮的一个支部,因令尊当年与雁堡堡主有岳婿之亲,不便指挥才将雁堡白玉佛帮分出,现在,当然应归你指挥了。” 云天岳正色道:“这个,云某实难从命。” “万灵雕”长笑一声,道:“哈哈……帮主,你可能至今仍在怀疑老夫纵容两个兄弟与你较 量是心中怕你抢了领导之权吧?” 云天岳俊脸一红,不知如何回答。 “万灵雕”豪放的笑道:“统领全帮之众,归功智计均需有过人之处,玉佛帮虽非初立,- 却一度中断,帮主年轻,武功智计则难免有令帮下弟子怀疑之处,老夫之所以不阻止今日之赌斗 ,乃是欲使众人知道你统领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当之处。” 话落望了应,石二人一眼,道:“应天星与石天松与老夫有兄弟之情而无手下之份,其去留 老夫不能限制,但却又不忍帮中失此干才,是以,老夫斗胆暗自决定,欲使他俩折服於帮主手中 ,而留住此栋梁之才。” 应天星怔怔的盯着“万灵雕”道:“大哥,你只要一句话,我兄弟几时说过半个不字?” “万灵雕”笑道:“今后行事不是冲着我,而是冲着帮主,一朝不容二主,老夫希望新立的 玉佛帮,其团结一致之心,能更胜於当年。” 应天星突然明白了,云天岳也全明白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人丛中挤出了“神狐”贺延龄,他急上两步,高声道:“今夜,玉佛帮又要重整旗鼓 了,参见帮主。”话落当先跪了下来。 一声引路,引起了普遍的共鸣,除了云天岳与“天香公主”依旧站着之外,众人全都跪了下 来。 东方,已露出一丝曙光。 灰暗朦胧的曙光,才把黑暗中静伏的峰岭照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号叫了半夜的惨吼声已由疏 落归於静寂,第一个接触像是结束了,-却只是第一个。 玉佛帮众原先栖息藏身的石洞外的广阔石崖上,此时正聚集着不下三百人,他们的目光,却 不约而同的向昏暗的谷底搜寻着。 在这些人的前面,并排散立着五个领导模样的人物,一个白袍黑脸,一个背插双戟,其他三 个,则以黑巾蒙住脸,看不出是什么样的人物。 黑脸老者向谷底打量了一眼,道:“咱们是等他们上来呢?还是下去?” 背插双戟的老者才想开口,突听一个灰眉蒙面人轻蔑的笑道:“小小一个不成气候的玉佛帮 ,连本帮谷中那些未成气候的东西都战上个大半夜,他们那有勇气上来。” 背插双戟的老者不以为然的道:“云天岳功力不弱,以本座之见,我们还是等他们上来比较 好些?” 灰眉蒙面人闻言突然转向他,道:“陶堂主,你可是吃过那云天岳的亏了?” 敢情此人是“双戟遮天”陶子爵。 “双戟遮天”陶子爵老脸一红,沉整道:“本座虽然未曾与云天岳交过手,-却曾亲眼见过他只身挫败了四奇僧。” 似乎没想到“双戟遮天”敢顶撞他,灰眉蒙面人精目中冷芒一闪,冷冷的道:“老夫武功虽非四奇僧之敌,但是,老夫却知道武学一道无取巧之可能,陶堂主,你知道云天岳几岁吗?” “双戟遮天”对这些在帮中具有特殊身份的蒙面人物,心中虽然也畏惧三分,但当着自己这么多手下,却也不肯过份示弱,接口道:“不过二十岁。” 灰眉人冷声道:“那你相信他真具有能敌过四奇僧的功力吗?” “双戟遮天”老脸一变,道:“七路巡察既不相信陶某之言,这不是多此一问吗?” “七路巡察”冷然一笑,道:“老夫不信你,你可知道代表着谁不信你吗?” 老脸突然一变,“双戟遮天”想到帮中弟子过去那些神秘失踪的事情不由打心底深处冒出一股寒意,态度一变,恭身道:“本座誓死忠于五岳。” “七路巡察”冷笑一声,道:“但愿陶堂主能口心一致。” 这时,天色已然大亮,兔死狐悲,黑脸老者不忍心眼看着陶子爵受人奚落,当下向谷中扫了一眼,脱口惊叫道:“咦,他们都跑到哪里去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全都由争论的两人身上转向深有五十丈的谷底,目光到处,只见遍地尸体,鲜血处处,躺于血泊中的,大部份都是身着黑衣的。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集中向谷中央那个背对着他们而坐的唯一没躺下的人。 黑脸老者向身后三个蒙面人望了一眼,道:“我们是否要下去?” 灰眉蒙面人身侧一个淡眉蒙面人冷声道:“网中鱼,釜中鳖,反正跑不了的,先问问他看看才说。” 黑脸老者应了声“是”,然后转脸朝谷中沉声问道:“喂,谷中那坐着的,你可是玉佛帮中的人?” 谷中坐着的人,动也没动,也没答话。 黑脸老者脸色一沉,冷声喝道:“那小辈,你可是断了气了?” 这次,那人可开腔了,冷哼了一声,道:“你祖宗我此时血气正旺,你这有眼无珠的狗杂碎怎么一大早就咒我呢?” 黑脸老者没想到问了半天竟换来了这么一句,几乎气炸了肺,暴声道:“相好的,好汉斗手不斗口,你何不放漂亮些。” 那人仍然没转过身来,冷笑道:“要斗,你下来不是更漂亮吗?” 黑脸老者一向目高于顶,闻言冷笑一阵,道:“老夫就下来会会你。”话落就要动身。 “双戟遮天”一把拉住他,道:“墨儒,慢着,假使兄弟没听错声音的话,此人是‘邪剑’易见心。” 抬起的脚步立时放了下来,倏然扭过头来,黑脸老者——“墨儒”盯着陶子爵道:“邪——剑?你见过他?” 三个蒙面人心头也是为之狂震,三人六只眼睛全都不约而同的盯在“双戟遮天”陶子爵脸上。 “双戟遮天”陶子爵沉声道:“兄弟奉命追捕云天岳时曾遇到过他。” 仍有点不大敢相信,“墨儒”脱口道:“真是他吗?” “双戟遮天”陶子爵道:“兄弟曾与他动过手,可能是兄弟武功太差,在他手中,兄弟没走出三招。” “七路巡察”这次没再吭气,“墨儒”开口道:“他怎么会与玉佛帮走到一起去呢?等我问问看是不是他再做道理。” 话落沉声道:“谷中坐的可是易见心,易大侠吗?” 那人冷笑一声,道:“别那么麻麻烦烦的叫一大堆了,直接叫老夫‘邪剑’不是更简单明了吗?” 那人一承认是“邪剑”,“墨儒”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七路巡察”此时开声道:“江湖传言,‘邪剑’不与任何人同行,阁下既是‘邪剑’,怎会到这里来呢?” “邪剑”冷声道:“这里是你家的财产?” “七路巡察”大笑一声道:“这里若是老夫的财产,则老夫非常欢迎你‘邪剑’光临,只可惜!” “邪剑”接口道:“少咬文嚼字,老夫就知道这里不是你的。” “七路巡察”笑道:“明眼人,不跟着人家淌浑水,易大侠可知老夫等此来的目的?” “邪剑”冷声,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不是更干脆些吗?” “七路巡察”大笑一声,道:“哈哈……好,老夫此来的目的是要消灭玉佛帮的遗孽,易大侠,他们可在谷中吗?” “邪剑”冷冷的道:“你们不会自己下来看吗?” “七路巡察”道:“易大侠与此事无关吗?” 邪剑模棱两可的道:“有关怎样?无关又怎样?” “老夫好决定待客之道啊!” 缓缓站起身来,“邪剑”倏然转过身来,大笑道:“哈哈……老夫一向没善待过江湖同道,因此,也不敢期望江湖同道善待老夫,哈哈……” 崖上五个人闻言同时一怔,“墨儒”轻声道:“这老邪物来意不善,我们如果下去,得特别小心着他。” “双戟遮天”道:“我们得设法先知道玉佛帮的人是否也在谷中,假使他们巳溜了,咱们犯不着下去招惹他。” “墨儒”蛮有把握的道:“此谷的唯一进出口,我们已派人把住,还有其他四位巡察在那里督导着,除了那里之外,以玉佛帮中那些人的武功而论,便只有这里可以上得来,这里我们一直守了一夜,他们不可能溜掉,我想他们一定是藏在我们脚下的石岩底下,是以我们看不到。” 其他三个蒙面人闻言同时点头,道:“此言有理。” “双戟遮天”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却孤掌难鸣,当下问道:“看来我们是非得下去了?” “墨儒”道:“只此一途可走,不过,下去之前,得先想好收拾‘邪剑’易见心的法子。” 淡眉蒙面人此时开口道:“我三人合力足可收拾下那老家伙了,除了他之外,玉佛帮目下还有些什么辣手的人物?” “墨儒”想了想道:“云天岳与天香公主是他们的主力,风雷神虽然凶猛,但却有勇无谋,不足为患。” 淡眉老者道:“以你二人之力,能不能拾得下云天岳。” “墨儒”心头一震,暗道:“再加上两个也许差不多。”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里可不敢这么说,眸子一转,道:“本座未与云天岳接触过,他的武功底细不能完全了解。” 淡眉蒙面人又转向“双戟遮天”道:“你以为呢?” “双戟遮天”忙道:“本座想法与墨儒相同。” 略微沉思一阵,淡眉蒙面人,道:“那边还有四个巡察,到时候你俩不行时,他们自然会前去协助,就这么办了。” 除此之外,的确也没有别途可走,是以,其他的人谁也没有异议。 淡眉蒙面人突然对“墨儒”道:“发号箭,叫谷口的人先攻进来。” “墨儒”点点头,右臂向上一举,沉喝道:“发号箭。” 三枝号箭夹着呼啸之声,直向谷口射了过去,号箭发出没多久,谷口突然涌出五六十个黑衣人,为首的是四个蒙面老者。 谷口的人一出现,崖上“墨儒”双臂高高举起,沉声大喝道:“冲下去。” 于是,数百帮众犹如潮水般的自崖上冲了下去。 就在众人冲下去的同时,他们身后的高崖上出现了近百玉佛帮的帮众,为首之人是云天岳与“天香公主”。 两批人先后冲入谷中,-却先后都呆住了,敌情除了遍地尸体与中央负手而立的“邪剑”之外,谷中没留下一个活人! 这突然其来的景象把这两批的人全弄得满头雾水,呆住了。 看看那些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邪剑”打心底深处乐开了,狂笑一阵,道:“哈哈……佩服,佩服,这一着的确太高明了,啊哈哈……” 笑声把众人震回到现实的境况来,“墨儒”恼羞成怒的大喝道:“住口!” 止住笑声,“邪剑”指指自己的鼻尖道:“你叫我?” 墨儒心头一动,道:“除了你还有谁?” “邪剑”怔仲的点了好几次头,道:“嗯,嗯,除了我还有谁?是啊,哈哈……” “墨儒”心头唯一的一点希望又消失了,厉声冷喝道:“邪剑,如果你想到你目下的处境,老夫相信你一定笑不出来!” “我?”“邪剑”指着自己的鼻子,怪模怪样的道:“你,哈哈……你错了,如果你知道这件事有多么好笑,就是刀架你脖子上,你也不能不笑啊,哈哈……” “墨儒”冷喝道:“少装疯卖傻,‘邪剑’,你可放明白点。” “邪剑”仍然大笑,道:“浑东西,你越正经,老夫越忍不住要笑,哈哈……向那边看看。”话落向东壁陡壁一指。 顺着“邪剑”指的地方望过去,“墨儒”细看了良久,才看到那些插在石壁中的刀剑柄,一颗心好像突然掉进了,无底深渊,直往下沉。 “邪剑”笑道:“这些工具是你们供给那娃儿的啊。” “墨儒”茫然的道:“逃走了?” “邪剑”大笑道:“哈哈……逃走了?狗杂碎,你相信他花了那大的心血想出来的妙着,目的只是为了逃走吗?” “墨儒”已渐渐镇定了下来,冷笑一声,道:“老夫就不相信他们敢与本帮抗衡。” “邪剑”冷笑了一声道:“黑小子,你可是想套老夫,把他们的去处说出来?你的那点智计与那娃儿相比,可真有天壤之别呢?” 不理会“邪剑”的讽刺,“墨儒”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说云天岳不会逃吗?” “邪剑”道:“是啊!” “双戟遮天”忍不住接口道:“既然不逃,就该出来才对啊。” “邪剑”打量了“双戟遮天”一阵,道:“狗东西,你居然敢再来,这可真叫自闯地狱!” 话落一顿,道:“你们真要见他吗?” “墨儒”冷声道:“你以为老夫跟你说笑?” “邪剑”脸色一沉,道:“笑话,你配吗?” 话落老脸突然一沉,冷冷的盯着他道:“未见他之前,你们说他逃,就算是逃,他也真的逃成功了,见了他,你们会想逃,但只怕无法如愿。” 话落向“墨儒”等人来时的崖上一指,道:“你们狗眼不瞎,自己看看吧!” 第十三章 起杀心 突重围 五岳帮中听到声音的人全都不敢自主的转过头去,目光到处,哗声四起,还没有接触,在心里上,五岳帮的徒众已溃散了。 由包围,变成被围,形势的突然转变的确有些使人意想不到。 强压下心中的紧张与激动,“墨儒”沉声大喝道:“住口。” 整如洪钟大吕,震入耳鼓,周围鼓噪之声立时全静了下来。 压下众人的浮燥,“墨儒”沉声道:“玉佛帮那几个不成气候的东西,我们吞也吞下他们了,浮燥什么?”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玉佛帮的人与五岳帮众相比,的确难以相提并论,浮动不安的人心,立时镇定了不少。 抬头望着高崖上的云天岳,“墨儒”冷笑道:“云帮主,你与他那些帮众,脚下的功夫老夫佩服得很。”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墨儒,这是本帮复帮以来咱们第一次接触,玉佛帮脚上的功夫令你佩服,不知贵帮的那一种工夫能令云某等也佩服?” “墨儒”长笑一声,道:“云帮主,老夫若是说由你选任何一样的话,也许你会觉得吃惊吧?” 朗笑一声,云天岳道:“云某若是说这个早在云某意料中?也许尊驾会觉得更惊奇吧?” “墨儒”一时间猜不透云天岳话中含意,不敢骤然答复,冷声道:“不知云大帮主指的是那一方面?” 云天岳冷冷的笑道:“先机已失,险境已入,尊驾等不听凭云某摆布还能怎的?” “墨儒”一怔,突然轻蔑的大笑,道:“云帮主,就凭你与那些手下吗?哈哈……” 云天岳冷笑道:“尊驾觉得太少了吗?” “墨儒”冷笑道:“难道说你云大帮主没有这个感觉吗?” 云天岳朗笑一声道:“兵在精而不在多,云某的确没有这个感觉。” “双戟遮天”此时忍不住插口道:“云帮主何不拿点事实出来看看。” 云天岳冷冷的道:“要看事实很简单,尊驾何不指挥他们上来试试看。” 墨儒冷冷的道:“居高临下,云帮主,你们的确占了不少便宜,但是,嘿嘿,老夫假使不上去呢?” 云天岳冷笑道:“那对阁下等将更不利。” “墨儒”大笑道:“老夫看不出云大帮主指的是哪一件更不利的事。” 云天岳冷声道:“等到云某做出来的时候,你会后侮。” 向四周看了一阵,“双戟遮天”高声道:“云大帮主可是打算火焚此谷?” 云天岳冷笑道:“假使云某真用火攻的话,各位仍有谷口一条路可退出是吗?” 一听到云天岳提到谷口那条路,墨儒心头突然一震,扫了七个蒙面人一眼,低声道:“七位巡察,此人鬼计多端,他既然提到谷口出路,只怕会有所安排,与其中了他的计,依本座浅见,不如早退的好。” “双戟遮天”亲眼见过云天岳的能为,心中对他总是存有畏惧,闻言忙道:“墨儒之言,与本座想法相同。” 淡眉蒙面人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道:“曹操当年华容道险些丧命,你们可知道是犯了什么毛病?” “双戟遮天”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与其留在这里冒无谓之险,本座以为……” “七路巡察”冷笑一声道:“陶堂主,你不觉得这无谓二字用得不恰当吗?” “双戟遮天”忙道:“愿听巡察高见?” 冷冷的扫了陶子爵一眼,“七路巡察”道:“若云天岳只是虚张声势,我们却虚实不察,冒然退怯,传到江湖上去,本帮的脸往哪里放?” 此言的确有理,但双戟遮天却不甘心就此认输,脱口道:“万一是实呢?” “七路巡察”闻言大怒,冷声道:“陶堂主,咱们这些人都是泥做纸糊的吗?” “双戟遮天”双眼一翻,才待接口,“墨儒”急忙插口岔开话题,望着其他六个巡察道:“这么说,咱们是决定留下了。” 六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一直没开口的“邪剑”易见心,此时突然笑道:“这个真叫死要面子。” 淡眉蒙面人闻言目中冷芒一闪,冷声道:“阁下可是也有什么高见?” “邪剑”冷然一笑道:“站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立场,老夫该劝你们快滚蛋才是。” 淡眉蒙面人冷笑一声道:“没听说过你邪剑几时有过好生之德了。” “邪剑”大笑一声,道:“哈哈……是啊,所以老夫只是说站在上天好生之德的立场啊,老夫可并没有劝各位离去。” 淡眉蒙面人冷声,道:“这话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说的?” “邪剑”无所谓的笑道:“大概偏向着云天岳的成份比较大些,老夫虽邪也不能邪得离了谱,放着人不找而去与畜牲枉费唇舌啊。” 淡眉蒙面人精目中杀机一闪,道:“邪剑,可别忘了你还站在这里。” “邪剑”笑道:“当然,当然,等老夫在畜牲堆里站够了而想走时,你,莫非还想送上一程?” 手腕一翻,呛然一声拔下背上长剑,淡眉蒙面人冷笑道:“老夫这就想送你一程了。” “邪剑”忙摇手道:“慢着,慢着,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该动手时,老夫会通知你。” “邪剑”的神态越是从容,当着这许多帮众,淡眉蒙面人就觉得越下不了台,精目中凶芒一闪,手中剑倏的向上一提,一式“笑指天南”,一闪刺向“邪剑”咽喉道:“少在老夫面前卖…” “狂”字尚未出口,突觉手中剑连振了几次,手臂全伸直了,也没刺到“邪剑”。 他看得很清楚,“邪剑”除了右臂动了一下之外,人并没有动过,在距离上,他相信决不会估计错误。 目光由“邪剑”咽喉移到手中剑上,似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大步,双目骇然的盯在手中只剩下了半截的断剑上。 再看看地上的半截断剑,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江湖上对“邪剑”剑上工夫的传说没有半点虚假。 七个蒙面人中,此时又有三个围了上来,看情势,他们防的成份比攻的成份要大。 看看呆立的淡眉蒙面人,“邪剑”冷森森的道:“年节未到,老夫不宰畜牲,你们放心好了。” “墨儒”见状心头加速沉重,沉咳一声,道:“邪剑,你是有意要与五岳帮架梁了?” 冷冰冰的哼了一声,“邪剑”道:“别抬五岳来压老夫,老夫可不吃这一套,老夫说过现在不是时候的话了,到了时候,老夫要动手,自然会通知你们一声,还是交涉你们的正事去吧!” 这时,谷口两边的崖壁上已有玉佛帮的人出现了,云天岳淡然一笑,沉声道:“墨儒,你该下最后决定了。” 三个盯着“邪剑”的蒙面人中的一个,向“墨儒”一偏头二不意他去对付云天岳。 “墨儒”转过身来,冷笑道:“云帮主,你的意思可是要老夫等退却?” 云天岳朗笑一声道:“哈哈……退却?墨儒,直到现在你才提到这两个字已经太晚了。” “墨儒”冷笑道:“照云大帮主这么一说,老夫好像是真个陷身在险境中了?” 云天岳俊脸上煞气大盛,冷酷的道:“好像?墨儒,这两个字你大概以为用得很恰当吧?” “墨儒”冷声道:“云帮主莫非想替老夫修改修改?” 向后一招手,云天岳冷声喝道:“把他推过来。” 云天岳话落不久,玉佛帮中有两个弟子已推着一个黑衣汉子走到云天岳身侧。 冷酷的向谷中扫了一眼,云天岳冷笑道:“墨儒,你可认得此人吗?” 黑脸突然一变,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然袭上心头,强自定了定神,“墨儒”道:“老夫确实认识他。” 云天岳沉声对那汉子道:“朋友,把你要传的话,现在传给他们吧!” 望了云天岳一眼,那汉子拉开喉咙大叫道:“总坛有令,叫堂主等速退回去,雁堡‘万灵雕’已脱出重围向这里来了。” 谷中五岳帮的弟子闻言大哗,“墨儒”连喝了三声,才阻住,盯着崖上的云天岳狂笑一声,道:“哈哈……云天岳,你这可是动的攻心之战术吗?” 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用得着这么做吗?” “墨儒”见手下情绪波动不稳,深知时间越长,他们精神会越溃散,当即冷声道:“既用不着,你何不下令叫他们下来?” 云天岳冷沉的道:“假使尊驾不上来的话,云某自然会下去,不过,在云某下去之前,有一件事情云某得先声明,以免各位朋友死得冤枉。” “墨儒”怒喝道:“姓云的,是汉子你就放爽快点。” 冷酷的仰天长笑一声,云天岳道:“朋友,这是云某要收的第一笔账,在收账之前,云某要先通知各位一声,不懂奇门之术的人,别往谷口闯,那里,云某已布署好了。” 谷中众人闻言又是一阵骚动。 再度喝住帮众的骚动,墨儒怒声道:“姓云的,这就是你领导的玉佛帮的新战术吗?”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要说的话到此已全说完了,墨儒,你们是决定不往上冲了?” “墨儒”冷声道:“姓云的,老夫等在这里等着你。” 云天岳冷笑道:“云某恐怕你要改变主意。” “墨儒”不耐的冷声道:“姓云的,只凭张嘴不是英雄,老夫等着你事实来证明。” 冷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纵身一跃,飘落二十几丈的一块凸石上,覆身拾起一块石块,右臂倏然向下挥,谷中立时响起一声惨号。 冷森森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墨儒,你手下帮众的确不少,但却都是网中之鱼,你相信吗?” 的确没想到云天岳会采取这种战术,“墨儒”与“双戟遮天”老脸同时为之骇然变色。 “邪剑”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娃儿,你的绝活可真多啊,只要两百块石头,便什么都解决了。” 谷中五岳帮的弟子闻声哗然大动,人人自危。 “墨儒”又惊又怒的大叫道:“云天岳,是英雄你就下来。” 云天岳又覆身拾起两块石头,道:“云某已说过,云某要你率众冲上来。” 话落双手一抖,谷中又响起两声惨号,五岳帮众骚动得更厉害了。 “墨儒”,“双戟遮天”及七个蒙面老者,心中已不如方才那么安定了。 “邪剑”眸子一转,暗忖道:“等会他们万一往崖壁脚下一躲,娃儿可就打不到了,我得助他一臂。” 念头转定,趁着三个蒙面人分心之际,双足一顿,一跃越过众人头顶,落身崖脚之下,脸色一沉,冷声喝道:“你们打你们的,老夫可不想挨石头,不过,这崖壁之下,老夫可是先占的,谁要过来与老夫挤,老夫就宰谁。” 话落双脚一动,沿着壁下三丈左右处画了一道深沟,冷声道:“以此为界,咱们互不侵犯。” 云天岳这种战术一用,墨儒等人已无暇再惹“邪剑”了,虽然明知道他是有意帮助云天岳,但却不敢真个与他翻睑,“墨儒”强忍住胸中怒气道:“假使老夫要冲上去呢?” “邪剑”大叫道:“怎么?你要冲上去?主意可改变的真快啊!这种反应决非人类能办得到的。” 话落一顿道:“不过,老夫已有言在先了,只要别碰着老夫,老夫是决不插手。”话声极响,显然是另有用心。 “墨儒”闻言心中暗恨,但目下除了向上冲之外,别无他途可寻,忍住心中怒火,道:“只要你站着不动,老夫的手下决不会去碰你。” “邪剑”冷笑道:“笑话,这地方又不是你的,老夫在自己划定的范围内,难道连行动的自由都没有?” “墨儒”闻言实在忍不下去了,沉声道:“邪剑,你这是存心我麻烦吗?” “邪剑”冷冷的道:“随便你怎么说。” “墨儒”黑脸一沉,正要下令冲上去,突听七个蒙面人中有人喝道:“向谷口退。” 虽然,云天岳曾说过谷口的情形,但都没有事实证明,人人自危的五岳帮弟子,闻声争先恐后的齐向谷口冲去,势如奔马,无法阻止。 “墨儒”浓眉一皱,也无可奈何的退了过去。 在五岳帮的人向谷口奔驰的同时,玉佛帮的人已先后集中在一起了,云天岳飞身跃上石崖,吩咐道:“分成五队,各由万灵雕,应天星,石天松,熊飞及本人率领,这是本帮复帮的第一仗,我们要打得漂亮些。” 四人虎应一声,各自领着事先分配好的帮众布署去了。 云天岳看看身侧的“神狐”道:“那边他们出不去吧?” “神狐”笑道:“属下自信他们无人能识得那阵。” “神狐”的话才落不久,那边“墨儒”,“双戟遮天”与七个蒙面人已率众冲了回来。 冷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他们终于回来了。” 话落沉声道:“各自准备了。” 声落重又跃回原先立足的凸石上,“天香公主”也选了一块与云天岳相距约有五丈的突石,飞身跃了上去。 在云天岳与“天香公主”左右两侧,其他四个领队之人也相继选好了位置,连成一线,形成了呼应之势,玉佛帮的弟子则散布崖上,以防敌人漏网。 “墨儒”等人回到原地,“邪剑”笑道:“怎么,敢情真的出不去?” “墨儒”冷喝道:“邪剑,你是让不让。” 指着自己的鼻尖,“邪剑”道:“叫我让?” “墨儒”冷笑道:“不错。” 突然狂笑一声,“邪剑”道:“凭你?” “墨儒”冷声道:“也凭我五岳帮。” “邪剑”冷笑道:“老夫怕五岳帮吗?” “墨儒”实在不希望再多这个令人胆寒的强敌,话声一缓,道:“不是怕不怕,而是值得不值得与本帮为敌。” “双戟遮天”陶子爵也插口道:“而且,是为了一个要与自己一决生死的敌人。” “邪剑”大笑道:“你知道的真多啊!” “双戟遮天”道:“云天岳身具佛魔之功,出道至今尚未遇到敌手,你‘邪剑’功力虽强,只怕也没有百分之百取胜的把握。” “邪剑”不动声色的道:“你是想与老夫合作。” “墨儒”一见有机可乘,忙插口道:“如果合作,本帮决不亏待你。” 突然的,“邪剑”仰天狂笑一声,道:“哈哈……人同人斗是必然的,但是,人与人之间虽有争斗,人都仍然要与人聚,总不能因为要争要斗而与畜类相聚啊!” 说了半天,仍然等于零,“墨儒”黑脸一沉,冷声喝道:“我们上!”话落当先向邪剑冲过去。 眼前就只剩下了这条可走之路了,虽知凶险无比,但却不能不走,“墨儒”号令一下,五岳帮的徒众立时如脱缰之马般的向崖上飞驰上去。 “墨儒”之所以敢攻击“邪剑”,并非不知自己功力难以与“邪剑”抗衡,乃是因为他统领这些人来围歼玉佛帮时,曾夸下海口必要马到成功,而今不但围攻未成,反而被围之势,责任所在,使他无暇考虑到自身的安危。 “邪剑”有心相助云天岳一臂之力,眸子中冷芒一闪,冷声道:“好个不自量力的东西。”话说猛然向前踏出一步,直迎上来。 “墨儒”自知功力难与“邪剑”抗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暴喝声中,聚满功力的双掌,倏然对准“邪剑”胸口拍来,掌出狂风如刃,似有排山倒海之力,足见他在五岳帮中能占堂主一席,决非偶然得来。 “邪剑”前冲之势不变,双掌一分,直迎“墨儒”拍来的双掌,似欲硬接。 “墨儒”既有自知之明,那肯硬对,冷哼一声,倏然收掌滑步,侧出五尺,收回的双掌在他侧身相避的一瞬间,又以迅雷惊电之势拍了出来,指顾问连拍了十四五掌。 “墨儒”这边一动上手,那些帮众可没闲着,呼啸声中,直向崖上扑去。 论掌上工夫,“邪剑”并无什么长处,但“墨儒”却以掌上工夫见称武林,功力虽然远逊于“邪剑”,但截长补短,又不求功,短时间内,“邢剑”还倒真收拾不了他。 封住“墨儒”的攻势,“邪剑”眼看着五岳帮的徒众流水般的从身边驰过去,心中不由急怒交加,暴叱一声,道:“给老夫滚到一边去。”整落双掌聚满功力,对准“墨儒”拍了出去。 掌出狂飙似能移山,凶猛威烈,令人触目惊心,不敢搂其锋刃。 “墨儒”心中本就存有怯意,见状心不由己的暴退出七尺多远,双掌收在胸前,以备迎接急退而至的“邪剑”。 那知,事隋竟然出乎他意料之外,他退下的身形才稳住,左侧突然响起一片刺耳的号叫声,一转脸,只见鲜血喷洒,身影乱倒,“邪剑”正如进入无人之境似的来回冲杀着,号叫之声随着他手中带起的蒙蒙银虹而起。 心头一沉,第一个意念告诉“墨儒”,“邪剑”开始用他的剑了。 贪生的念头,使他不敢向前,但是,眼看着帮众惨死,责任的重压却越来越重了。 定睛抬头向上看看,“双戟遮天”及七个蒙面人都已与云天岳等人交上手了,大半的帮众,也已冲过了“邪剑”这一关而在峭壁上奔行了。 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墨儒”自语道:“我是为了谁?若论活命机会,我比他们少了多少呢?我为了什么?难道只有我有责任吗?” 念头这么一转,贪生之心更盛,猛然把心一横,顿足纵身向崖壁上飞射上去,他,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邪剑”虽然在对付那些帮众,眼睛却时时注意着“墨儒”,是以,“墨儒”才落足崖壁下,正准备二次纵身,突觉眼前人影一闪,银光打闪,直刺咽喉。 骇然暴退一步,满以为已经躲过了,定睛向前一望,只见前面什么也没有。 他,决不相信自己会眼花,才想转身,突然,“邪剑”的声音冷冷的起自身后,道:“‘墨儒’,你再走了,老夫连一个像样的也没有了。” 眼看着那些帮众一批批的涌离了谷地,“墨儒”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冷声道:“邪剑,老夫没防到你这一招。” “邪剑”冷冷的道:“就算你防到了,你自信能躲得开吗?” “墨儒”大笑一声道:“也许仍然躲不开,但老夫至少可以知道自己是尽了力了。” 轻“嗯”了一声,“邪剑”突然大笑道:“哈哈……墨儒,这还像句人话,你转过身来吧,老夫让你试试!” 缓慢而镇定的转过身来,“墨儒”向谷中扫了一眼,冷笑道:“尊驾放倒了不少。” “邪剑”毫无表情的向地上那些尸首扫了一眼,道:“还差一个是四十个,因此,老夫留下了你。” “墨儒”冷冷的道:“三十九个在本帮的近三百弟子中算来只是小数目,老夫一个,在九人中算来也是小数目,尊驾只留下了这些就满足了吗?” “邪剑”大笑道:“老夫只不过是客串而巳,大宗的不是在上面吗?你何不回头向上看看。” 的确一直没有时间详细向上看看,缓缓转过头去,目所及,“墨儒”心头先是一沉,接着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悦,逃上去的八个人,云天岳截住了三个,“天香公主”截住了两个,其他三个各被“万灵雕”等人堵住了,不但无法上去,反而渐渐的被逼了下来。 崖沿上,排满了玉佛帮的人,那些五岳帮的帮众,到达崖边,便算是路程及人生的终点了! 惨然一笑,墨儒转过脸来。 “邢剑”笑道:“你可曾看到大大小小的有哪个逃出去了吗?” 顽强的冷笑了一声,“墨儒”道:“老夫佩服云天岳的狠与毒。” “邪剑”道:“假使易地而处呢?” “墨儒”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有理有理,假使易地而处,老夫也算让他云天岳佩服。” “邪剑”向上看了一眼道:“第一批人快下来了,你猜是谁?” 不用猜,“墨儒”也知道是“双戟遮天”与两个巡察快被云天岳赶下来了。 冷冷的笑了一声,“墨儒”道:“我们有我们的,现在好像不是谈他们的时候了。” 闻言心头突然一动,“邪剑”冷冷的道:“你想现在就试?” “墨儒”冷声道:“老夫确有此意。” 摇摇头笑了一声,“邪剑”道:“老夫也许不该留下你。” 话落老脸一沉,冷声道:“你可准备好了?” “墨儒”功力早巳暗聚于双臂上,闻言突然暴喝一声,双臂倏出,冷声道:“老夫早就准备好了。” 声未落,掌风已到,显然企图攻邪剑于不备。 冷哼声中,右臂往上一抬,银芒一闪,突然幻成一道银墙,一片勾魂慑魄的啸声跟着响起。 没想到邪剑谈笑自若中已有了准备,啸声一入耳,“墨儒”就知不好,但却不敢转身,右足用力一点地面,身子水平向后倒射出两丈多远。 突然,“邪剑”的声音又起自身后,道:“墨儒,你不用再退了。” 惊得啊了一声,“墨儒”立时呆住了。 在退的时候,他双目一直盯着那片银芒,他相信银芒只要不消失,“邪剑”就不可能转到自己身后来,因为,他不相信有人能那眼睛暂留错觉的那段极短的时间内跃出两丈多远。 但定,事实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深深吸了口冷气,“墨儒”压下心头波动的思潮,冷冷的道:“邪剑,下手吧,老夫无话可说了。” “邪剑”冷冷一笑,道:“老夫方才说过,不该留下你,因为留下了你,使老夫无法补足四十个。” “墨儒”冷冷的道:“邪剑,你用不着假慈悲,老夫自知没有什么促使你下不了手的理由。” “邪剑”冷然的道:“不是你与我之间的问题,而是,你还欠了那娃儿一笔。” 这时,云天岳与五岳帮的四人也恰好落下谷中,只听“双戟遮天”大笑道:“哈哈………!云天岳,现在你我机会相等了。” “墨儒”缓缓转过头去,只见两个巡察与“双戟遮天”此时正站在峭壁底下,成一个弧形,在他们正对面的峭壁上,离地约有两丈高的一块凸石上站着云天岳。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三位可知道云某在上面的时候为什么不拾下你们吗?”话声十分平静,但此时的平静,却令人心寒。 “双戟遮天”右侧三尺左右处的一个蒙面人冷声道:“因为你力不从心。” 轻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就凭三位吗?” 蒙面人冷声道:“用三位,你不觉得太多了吗?”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就凭阁下这等见不得人的东西,云某也会觉得多吗?”话意充满了轻视。 蒙面人闻言大怒,暴喝道:“小辈,你下来。” 俊脸上毫无怒色,云天岳冷冰冰的道:“云某是要下来的,但是,在云某下来之前,得先把三位进谷的目的说出来,以使三位在心里上有个准备。” “双戟遮天”左侧的蒙面人冷声道:“因为你曾在这里逃得一命,所以你不忘这个地方,但是,你忘了得意不可再往这句话了。” 这时,“天香公主”也把另外两个蒙面人逼了下来。 平静的俊脸上渐渐凝成一层浓霜,冷漠的星目中也透射出残酷的冷芒,冷冰冰的,云天岳道:“阁下记得很清楚,想必当年的一切,也有阁下的一份吧?” 蒙面人冷笑道:“不但当年有,今天送你归藉,也有老夫一份。” 阴森森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照尊驾的口气听来,这几位当年好像也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吧?” 似乎有意要激怒云天岳,“双戟遮天”道:“可是太多了?” 摇摇头,云天岳冷声道:“不多,不多,现在是玉佛帮收账的时候,云某岂会嫌多,虽然,各位在五岳帮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事实上各位只有五岳帮明的一面,也是摇旗呐喊,不足轻重的人物,但是,云某并不嫌轻,这时玉佛帮要收的利息。” “双戟遮天”闻言心头一震,脱口道:“云天岳,你很会想像。” 冷冽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想像?如果单凭想像,云某要收的账只怕永远收不回来了,各位可要听云某的证据?” 此言一出,使人无法不追问,“双戟遮天”右侧的蒙面人冷声道:“老夫倒要听听你是怎么编造的。” 云天岳冷声道:“八荒神龙万世豪各位可认得?” 也许,这名字说得太突然,“双戟遮天”老脸控制不住的变了一变,两个蒙面人的眸子中也都同时放出了异样的光芒,但仅只一闪便消失了。 那边,“邪剑”与“墨儒”脸色也同时一变。 三人神色的变更时间虽然很短,但却没瞒过云天岳,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他是直接与各位连系的人,但是,却不是真正的五岳帮的主持人。” 用一声长笑遮住心中的骇异,“双戟遮天”冷笑道:“哈哈……云天岳,你把一个江湖同道共同敬仰的,正派义侠也编进五岳帮中,实令本帮感激啊,哈哈!……” 冷笑了一阵,云天岳道:“正因为他是盛名满天下的义侠,长者,所以由他来指挥五岳帮明的这一面,无人会怀疑到是他,各位以黑布蒙面的目的不是都一样吗?所不同的,嘿嘿,是各位份量还没有他那么重,盛名没有他那么显著,是以仍有被人怀疑的可能,因此才不得不蒙面行事啊?这个,云某马上可以证明。” 那边,“邪剑”突然插口问道:“娃儿,你怎么能断定万老儿就是五岳帮明着指挥的人物呢?” 看看右侧两丈左右处的“天香公主”,云天岳道:“云某与她的相识就是得赐于万世豪,不过,他的本意是要我二人同归于尽。” 老脸突然一变,“邪剑”脱口道:“驱虎吞狼之计。” 接下去如自语般的道:“他与他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选择这娃儿为对象呢?驱虎吞狼……”底下的声音越来越小,无法听得见了。 “他”与“他”是谁?恐怕只有“邪剑”自己知道。 “双戟遮天”此时突然开口道:“一派胡言。” 阴森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陶子爵,云某是否是一派胡言,等一下你们自己会证明,要证明,必须有证人,这是云某请各位再回到谷中的主要目的之一,各位原先的设计是要诱本帮入谷,藉武林同道争宝之贪念,消灭云某与帮众于谷中,但是,各位却没想到云某与各位同样的需要用着他们,唯一不同的是,各位借他们之力,而云某是借他们之口,让他们知道知道五岳帮中有些什么卧龙藏虎的人物。” 话落一顿,道:“至于那另一个目的,各位明白,云某用不着多说什么了。” “双戟遮天”右侧的蒙面人闻言怒喝道:“少罗嗉,云天岳,是条汉子你就下来。” 向前面崖顶上望了一眼,云天岳冷冷的道:“在原先各位进谷之时,云某已派出人去招集他们了。各位一定知道云某用什么方法叫他们来,因为他们要的是什么宝,他们到此一看贵帮死伤了这么多人,一定相信宝在各位手中。” 这一着的确是既毒又妙,云天岳可以明白的将心中计划说给他们听,但他们却无法向各路赶来的人马解释,因为,为了五岳帮那块招牌,他们无法说出这原是个欲灭玉佛帮的骗局。 这时,五岳帮的首脑人物虽然已先后都被赶入了谷中,但他们九个人却没有一个能接得上话来。 “邪剑”扭转头来看看云天岳,既没有大笑,也没有赞美,只自语似的道:“此人确有一代宗师之才,年纪如此之轻,见事竟然如此之明,老夫若孟浪行事,落入圈套,这把年纪可真是白活了。” 对面崖顶上已开始有人冒了上来,接着一个跟一个的涌现,不大工夫,便已三三两两的聚了一大片。 向对崖瞄了一眼,云天岳冷冷的道:“各位可要向后看看吗?” 不用看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双戟遮天”怒声喝道:“姓云的,不用多说,有种你下来。” 云天岳冷冷的笑了一声,才想接口,突听对崖上有人抢口道:“陶兄,听说那出土的真货在你们身上?” “双戟遮天”陶子爵闻言心头一震,倏然转过身去,冷声道:“谁说的?” 一个土黄脸色,断眉鸡眼,须发俱白年在七旬以上的老者向前走了两步,道:“是老夫马千里说的,陶兄可是觉得份量太轻了些吗?”声音低沉而震耳。 “双戟遮天”陶子爵一见此人,心头突然一震,暗忖道:“怎么连这个老怪物也来了?今日之事倒得小心应付,一个处理不当,麻烦可就大了。” 心念风车似的一转,朗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漠野神翁’马千里马兄,哈哈……马兄言重了。” “漠野神翁”马千里大笑一声,道:“哈哈……陶兄,荒山野岭不是叙旧之处,在此等着陶兄你回话的可不是马千里一个。” “双戟遮天”陶子爵脸色一变,道:“马兄可是在盘问老夫?” 在他想来,“漠野神翁”马千里再傲再狂,也不敢过于与五岳帮为难,那知,事情竟然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只听漠野神翁马千里冷然一笑道:“陶兄,老夫话已说在前头了,在此等着马兄回话的可不只老夫一人,如果陶兄一定要那么说,就算是那么说吧。” “双戟遮天”陶子爵闻言一呆,实在压不住心头怒火,狂笑一声,道:“哈哈……,马千里,你说得可真中听啊!但不知老夫有没有义务非得回答你不可?” “漠野神翁”马千里毫不示弱的大笑一声,道:“陶子爵,咱们既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人,生死谁也没放在心上,但只是一件,江湖上讲求的是好汉一言,快马一鞭,敌说敢当,你五岳帮的朋友弄玄虚弄到三山五岳千里迢迢来赴会的朋友头上来,使不少朋友不明不白的命丧黄泉,这一招可就太不光棍了,难道你们可以那么做,我等就连个盘问之权都没有吗?你说?” 话声越说越响,话一说完,立时引起崖上群雄普遍的共鸣。 “双戟遮天”陶子爵正在气头上,闻言那会考虑什么,冷喝一声,道:“你待怎的?” “漠野神翁”冷笑道:“陶兄这是叫阵了?” 一见势头不对,“墨儒”可不敢再沉默下去了,长笑一声道:“马兄几时到的?” “漠野神翁”马千里冷哼一声,道:“连兄,老夫到的早晚可与这事有关吗?” “墨儒”连江海大笑,道:“无关的话连某不说,就因为马兄到得晚,所以才不知道这件事的真正主持人是连某。” “漠野神翁”闻言一怔,道:“这么说方才那个问题,兄弟该问连兄才对?” “墨儒”虽然受制于“邪剑”但神态上却毫无异样,大笑一声道:“正是这么说,正是这么说。” 马千里话声一沉,道:“那么连兄怎么解说呢?” “墨儒”冷笑道:“那东西并不在老夫等人身上。” “漠野神翁”大笑道:“不知连兄叫兄弟等怎么相信?” “墨儒”冷声道:“马兄要证据?” “漠野神翁”冷冷的道:“假使连兄有的话,马千里与在场这些三山五岳的朋友倒真想看看。” “墨儒”冷笑道:“这么说各位是坚信那东西在连某等人身上了?” 马千里冷笑道:“假使连兄不准备反对的话。” “墨儒”冷冷的道:“连某斗胆反问一句,各位又有什么证据?” 没有直接回答,漠野神翁马千里道:“不知连兄何以不走?” “墨儒”冷笑道:“说得更明白点,马兄是要问云天岳为什么要阻挡老夫等的去路可是?” 马千里大笑,道:“连兄已替老夫说了。” “墨儒”脸色一沉,冷冰冰的道:“说了马兄也许不相信,不过,马兄可以自己问他,玉佛帮与五岳帮誓不两立。” “漠野神翁”马千里转对云天岳道:“云帮主,此言当真吗?” 于是,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云天岳身上。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他并没有说错。” “邪剑”闻言一呆,心说:“这小子好愚,怎么与鬼为伍也说起人话来了?” “墨儒”黑睑上得色一闪,大笑道:“马兄,听说贵府的人曾吃过云天岳的亏,此言可真吗?” “漠野神翁”冷笑一声道:“这是老夫此次进中原的另一个目的,不过,老夫得先把眼前的事办完。” “墨儒”黑脸一变,道:“不知马兄还有什么证据?” “漠野神翁”不理会“墨儒”,转向云天岳道:“云帮主,你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咱们恩是恩,怨是怨。”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的口气倒似侠义中人。” “漠野神翁”长笑一声道:“哈哈……侠义二字老夫虽不敢自居,-却自信生平未说过空话。” 云天岳淡淡的道:“云某面前这些人,平时说的只怕比尊驾更好听。” “漠野神翁”满以为云天岳年轻识浅,可以智取,当下爽声笑道:“但老夫并非五岳帮的人。” 云天岳依然不动声色的道:“尊驾是说五岳帮中并无善类了?” 既不否认,也不反对,“漠野神翁”模棱两可的道:“当今宇内,有目共睹,老夫一人之言,岂能说白成皂。” “墨儒”虽然一再忍让,此时也实在按捺不下去了,脱口道:“马千里,你今天的话算是说绝了。” “漠野神翁”冷笑道:“连兄要那么想,老夫也没法子。” 话落转向云天岳,盯着问道:“云帮主,你还没有回答老夫的话。” 冷冽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五岳帮在五台山鹤岩的人,除了眼前的这九个之外,云某相信他们没有一个活着离开的。” 马千里闻言大失所望,老脸登时一沉,冷声道:“云天岳,你是在那儿向老夫宣扬战果吗?” 云天岳大笑道:“也可以那么说,不过,有一点云某是可以告诉你的,五岳帮这些蒙面的人,一旦把面罩扯下来,他们与尊驾是一样的东西,仁义外表罩住好邪的心肝。” 说了半天,不-没套出云天岳一句话,反而挨了一顿臭骂,“漠野神翁”几乎肺都气炸了,怒吼一声,道:“云天岳,今天说的每一句话,你都会后侮。” 轻蔑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要叫云某后侮,尊驾何不下来。” 虽然恨马千里入骨,但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墨儒”那肯放过机会,见状忙道:“马兄,你现在该相信兄弟之言了吧?” “漠野神翁”马千里奸滑无伦,闻言心说:“我若是下去,出力有我的份,挨打也有我的份,除此之外,你连江海没有再解释误会的理由了。” 心念一转,冷笑道:“马千里就是下去,也要独斗斗云天岳。” “墨儒”道:“兄弟决不插手。” “漠野神翁”大笑道:“连兄如此尊重兄弟,兄弟又岂能不尊重连兄而抢了头阵。” 闻言就知联合马千里是无望了,“墨儒”心中暗哼了一声,冷声对身后的邪剑道:“邪剑,你可以下手了。” “邪剑”冷笑一声道:“老夫早巳说过,你是那娃儿的,事实上,你早已不在老夫控制中了。” 倏然转过身来,只见“邪剑”此时正坐在距自己右八尺左右处的一块石头上。 黑脸一红,“墨儒”猛然向前冲了两步,但只冲了两步,便止住了,他,想到了现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了。 凸石上的云天岳轻轻的向前移动了一步,双足微微一顿,轻巧的飘落谷中。 谁也没招呼谁,但三个人却是同一个动作,“双戟遮天”两侧的两个蒙面人左右一分,以鼎足之势,围住了云天岳。 平静而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只有三位吗?” 两柄剑,一双戟,同时缓慢的端到了胸口,“双戟遮天”冷冷的道:“姓云的,你来得太冒昧了。” 好像不是在拚命,云天岳冷漠的笑了笑,道:“三位如果冒然出手,那才是真正的太冒昧了。”谈笑自若,丝毫看不出戒备的神色来。 彼此互看了一眼,三人六足同时一点地面,如狂流入海,三条人影挟着三片刺眼银光,电光石火般的骤然向阵心奔去。 一条白影在三片银芒将合为一处的一瞬间,突然自中央飘射而起。 于是,周围众人耳中传入一片金铁交鸣之声,一切仍归于平静。 三人骇异的互望了一眼,就在这时,突听一个冷漠的声音起自“双戟遮天”陶子爵身后,道:“四位可是也想试试?” 对着声音,倏然各自转对了方向,三人又驰向了云天岳。 周围共环绕着七个人,云天岳的神色仍是那么冷漠,洒脱,冷冷的哼了一声,他道:“七位中,有六位是蒙着脸的,朋友们,你们在断气之前,云某要江湖同道见见各位的真面目。” “双戟遮天”切齿冷笑道:“姓云的,只怕在断气之前,你很难如愿。” 怕云天岳吃了亏,“天香公主”娇躯一扭,飘落围住云天岳的七人身外,冷声道:“七攻一,这是你五岳帮的规矩吗?” “墨儒”飞身跃落“天香公主”身后,冷笑道:“连某久闻‘天香公主’貌似天女,武功天下无双,今天可真是幸会了。” “天香公主”冷笑道:“只你连江海一个吗?” “墨儒”连江海当然知道自己决非“天香公主”之敌,但是,他有他的打算,他想先阻一阻“天香公主”,使其他七个人有下手的机会。 狂笑了一声,“墨儒”道:“姑娘,在未动手之前,你不觉得言之过早了吗?” 话落双掌交互一错,一招“双龙夺珠”直拍“天香公主”双肩,一面-道:“下手了。” 似乎没想到以墨儒的身份会出手偷袭,“天香公主”粉脸一变,莲足一顿,向后飘出五尺。 “墨儒”的用心,那唯一闲在一边的蒙面人也已看出,当下闷声不吭的飞身掠到“天香公主”身后,一招“推山填海”,竭尽平生之力,向“天香公主”背心穴上推去。 藉着后退之势,“天香公主”一双玉臂上已聚足了功力,而“墨儒”就在她莲足刚着地之际,二度攻了上来。 玉掌一扬,才要迎击,“天吞公主”耳中突然传东“万灵雕”的声音叫道:“身后。” “天香公主”闻言知警,无暇多想,娇妪倏然一转,双臂左右一分,“秋色均分”,正好迎上两人四掌。 轰然一声大响,沙土飞扬中,两条人影突然左右分开,“天香公主”岸然立于原地。 “墨儒”与那蒙面人,落地只觉胸口气血浮燥,双臂酸麻,心头大骇,直到现在,他才完全相信武林中对“天香公主”的传说并非无中生有。 这边一动手,那边的七个人也发动了,攻势,但见沙土飞扬,人影翻动,利刃映日,寒光刺眼,谁也无法看清被围的云天岳此时的境况。 向那边瞄了一眼,“天香公主”芳心大急,娇叱一声,道:“天岳,我来助你。” 话落才待起身扑过去,突听“墨儒”狂笑道:“姑娘,你我还没完呢?”声落与蒙面人再度围攻上来。 他们已知道“天香公主”的功力非他们能比,因此,一交手便不约而同的采取了游斗方式,不肯硬接硬攻,看情势短时间内,“天香公主”还真奈何不了两人哪。 那边,响起云天岳冷漠的声音道:“我应付得了他们。” 于是,十一个人两个战圈,龙腾虎跃的拚搏了起来,战况十分惨烈。 “万灵雕”等人此时均已落入谷中,但却不知该怎么插手。 “风雷神”熊飞提着一双大锤急步走到“神狐”贺延龄身侧,低声道:“喂,狐兄?” “神狐”一瞪眼道:“谁是狐兄?” 熊飞环眼一瞪,似想嚷嚷,“神狐”冷声道:“怎么?你想怎的?” 嘴里虽然说得蛮气派的,心中对这不知轻重的浑小子可着实畏惧三分。 “风雷神”熊飞见状一楞,心说:“小不忍没架打,这时可不能得罪他。” 念头一转,速忙推笑道:“不不怎的,不怎的,不是狐兄,是贺兄。” 紧张的心情这才放了下来,“神狐”道:“你叫我怎的?” “风雷神”讪讪的道:“你点子多,行行好事,给俺找个差使怎样?嘿嘿!” “神狐”笑道:“又犯了老毛病了。” “风雷神”向场中望了一眼,焦急的道:“快点,其实,也不是什么老毛病,只是嘿嘿,手发痒得紧,嘿嘿。” “神狐”嘴里虽然说得缓慢,心里可不敢慢,自己武功差他太多,万一云天岳真把那些人全放下了,他可没这么温驯了,当下心中风快的盘算了一番,道:“如果你真要打,就下去找那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风雷神”浓眉一皱,为难的道:“没有头脸怎么活呢?他们都有头脸啊!” “神狐”忍不住笑道:“找那没有蒙着的啊!” “风雷神”闻言大喜,笑道:“那就是有头有脸啊,那俺以后夜里睡觉决不敢再蒙住头脸了。”声落人已奔入场中。 就在这时,突听阵中响起云天岳一声冷酷的笑声,道:“朋友,亮亮相吧。”飞动的人影,在云天岳冷酷的声音中一闪分开。 “风雷神”环眼在七个人脸上一一扫了一圈,忍不住自语道:“怎么变成两个?” 就在这时,场外扬出“万灵雕”一声长笑道:“哈哈……失敬,失敬,原来忠义山庄的二庄主‘义侠’葛苍龙还兼了五岳帮的巡察重职呢,哈哈……真个令人敬仰。” 一个细眉三角眼年约五旬上下的老者,闻言向脸上摸了一把,突然惊呼一声,手中长剑一横,直向脸上削去,敌情他连面巾被云天岳拉去了都不知道? 剑刃距脸尚有三寸,突见白影一闪,接着响起一声惨响,“义侠”葛苍龙双臂齐肩被云天岳硬生生的运掌切了下来,鲜血狂流如泉,人也跌卧地上。 其他六个人全都骇得怔住了。 俊脸除了冷酷之外,没有一丝其他的表情,云天岳阴沉的道:“朋友们,你们的下场都与他一样,云某要看看你们是些什么人物?” 深深的暗自吸了口冷气,“双戟遮天”冷笑道:“云天岳,你得意得太早了。” “风雷神”熊飞心中的疑难这时已被云天岳替他解决了,他大步走到“双戟遮天”身后,喝道:“老小子,转过来。” “双戟遮天”闻言转过身来,一见是“风雷神”,浓眉不由一挑,冷声道:“你叫我?” 没有答话,“风雷神”一双环眼只不停的在“双戟遮天”脸上打转。 陶子爵见状大怒,喝道:“熊飞,你看我怎的?” “风雷神”正色道:“不怎的啊,他们说你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俺看来看去,总觉得你的嘴脸不怎么样,倒有点像……像……” 陶子爵冷喝道:“像什么?可是像你祖宗?” “风雷神”凝重的道:“俺将来有了孙子甚至重孙子也决不会有这种嘴脸,俺总觉得你有点贼头贼脸,像个贼孙子。” “风雷神”楞楞忡忡的细说慢道,那神情格外引人喷饭,周围众人,忍不住暴起一阵大笑。 “双戟遮天”闻言大怒,冷喝一声,道:“小杂种找死。” 话落双戟一举,直向“风雷神”熊飞头上砸下来。 双锤向上一举,“风雷神”喝道:“贼孙子,俺怕了你不成。” 盘落双锤迎个正着,“当”的一声,把“双戟遮天”震退了一步。 这一来火更大了,“双戟遮天”怒吼一声,双戟上下翻飞直卷“风雷神”。 “风雷神”是有心而来的,见状双锤飞舞,两人斗到一处去了! 右手缓缓探入怀中摸出了那柄玉扇,“拍”的一声,云天岳展开了扇面,向外的,不是“佛”面。 阴冷的,云天岳道:“五位朋友,时候到了。” “了”字一落,俊脸突然一沉,闪身攻向五个蒙面人。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五个蒙面人这时已下定了拚命之心,云天岳一动,五人同时大吼一声,倾尽全力,围攻上来,战况比之方才更加惨烈。 “万里云烟”报头看看“万灵雕”道:“想不到帮主年纪如此轻,功力却这般骇人听闻!” “万灵雕”笑了笑,道:“你可是觉得那些人太不济事?” “万里云烟”心直口快,脱口道:“的确不怎么样?” “万灵雕”转向“夺命三剑”应天星道:“老二,你觉得呢?” “夺命三剑”慨然一叹道:“一对一我自信能立于不败之地,与帮主一比,小弟方觉得惭愧了。” “万灵雕”笑道:“他的机遇好。” “夺命三剑”正色道:“大哥,你何不说练武更需要智力。” 欣慰的笑了笑,“万灵雕”道:“你也这么想?” 应天星慨然道:“过去我或许不会这么想,但现在不同了,大哥,与帮主在一起,使我对自己更加深了一重认识。” 就在这时,斗场中突然响起一声惨号,三人同时扭过头去,只见与“天香公主”交手的蒙面人此时已倒在血泊中了。“墨儒”正挥舞着双掌,不停的向地上拍着,扬起漫天飞沙,对面难见人影。 猜不透他这样做的目的,“天香公主”不敢冒然冲进去,恰在此时,那边又连响起三声惨号。 “天香公主”所关心的就是云天岳,闻声忍不住一扭头,突听石天松大叫道:“好小辈,往那里逃!” “逃”字入耳,人已向崖上冲上了七八丈高。 转头一看,“天香公主”芳心立时一震,娇叱声中,人也向崖上追了上去。 原来“墨儒”连江海拍扬灰土的目的就是要遮蔽“天香公主”的视线,以便寻机会脱身,惨号声一起,他料定“天香公主”与众人必会分心,这才大胆的向崖上冲去。 “万里云烟”脚下虽快,但因起步太晚,又得防着“墨儒”突袭,是以不敢追得太近,“天香公主”起步更晚,等两人追到崖边,“墨儒”已冲开“玉佛”帮众跃上岭顶,长笑声中,一闪消失于岭上了。 这时,谷中又响起两声惨号,不用看,“天香公主”也知道剩下的两个也已解决了。 止住身子,两人怅然的又回到了谷中。 断肢残臂凌乱满地,鲜血处处呻吟四起,景象令人为之毛骨悚然。 云天岳毫无表情的站在那些残缺的尸体围成的圈中,那种落漠的神色,使人不敢相信他有视觉与听觉。 除了呻吟声与那边“风雷神”与“双戟遮天”偶尔传来的呼喝声外,场中一片死寂。 从石块上站起身来,“邪剑”第一个打开僵局,长笑一声道:“哈哈……娃儿,老夫该恭喜你了?”话落大步走向云天岳。 看看“邪剑”云天岳落漠的笑了笑,道:“恭喜云某这满身血腥?” 停在云天岳身前三尺处,“邪剑”一怔,道:“你厌恶这些?” 云天岳仍然落漠的道:“这只是开始。” “邪剑”又怔忡了一下,笑道:“厌恶与否与开始与结束无关。” 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却以为有关。” “邪剑”道:“你我的意见很难一致。” 向地上那些人扫了一眼,云天岳道:“因此尊驾想出了一个解决之法,使我们中的一个像他们一样。” “邪剑”笑了一声道:“你不赞成?” 云天岳也豪放的笑道:“你我意见本来就很难一致啊!” “邪剑”笑道:“那你可以反对啊!” 云天岳道:“但这是你我之间解决意见不一致的唯一方法!这是必走的一条路不是吗?” 闻言一怔,“邪剑”大笑道:“哈哈……有理有理,娃儿,斗口斗智,老夫好像每次都吃亏!” 就在这时,那边响起“风雷神”一声大吼,接着响起双戟遮天的一声惨号。 两人同时扭过头去,只见“双戟遮天”一颗脑袋已被“风雷神”一锤打得稀烂。 没有转脸,云天岳道:“也许在最后解决的时候你会胜利。” “邪剑”笑道:“你希望老夫得胜?” 云天岳冷漠的道:“你以为有这种可能吗?” 目光突然凝注在云天岳冷漠平静的俊脸上,但是,不管他怎么看,那俊脸上的表情却始终如一,一收嘻笑之色,“邪剑”正重的道:“老夫相信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从你脸上老夫却永远得不到答案。” 这时,地上的五个未死的人又因流血过多而气绝了三个,从血地上走了出来,云天岳道:“很快的,你就会得到答案了。” “邪剑”道:“什么时候?” 淡淡的,云天岳道:“只等尊驾决定地点了。” “邪剑”道:“这里的事你可是全解决了?” 云天岳道:“这里的你全看到了,要云某再说一遍吗?” “邪剑”点点头,道:“看,老夫是全看到了,但老夫也听到了一些,有关你与别人的,也有关老夫自己的。” 云天岳淡淡的道:“与你我间的事有关吗?” “邪剑”道:“与你我之间虽然无关,但却与你跟另外一个人有关,你该记得崖上还有人等着你吗?” 云天岳冷漠的一笑,道:“他敢下来吗?” “邪剑”大笑道:“这个老夫不敢妄下断语,也许你该问问他才是,哈哈……” 事实上,不用云天岳问,崖上“漠野神翁”马千里也先开口道:“哈哈……云帮主,老夫该恭喜你了!” 抬头向上望了一眼,只见崖上群雄这时已剩下无几了,不由冷笑一声,道:“尊驾现在恭喜云某,但不知等尊驾下来之后,又由哪个来恭喜云某了?” “漠野神翁”冷哼一声,道:“云帮主,你没想到别人也可能恭喜老夫吗?” 云天岳冷笑道:“尊驾假使有那份自信的话,何不下来?” “漠野神翁”大笑一声道:“以老夫一人对云帮主你们全帮吗?” 星目中冷芒一闪,云天岳道:“这么说尊驾是要云某上去了?” 云天岳的武功“漠野神翁”方才已见过,地上那些人在江湖上的声望他也知道,他自信自己与云天岳易地相处,决占不到半点便宜,当即冷笑一声,道:“云帮主,你的主意很好,但老夫却不想赚个车轮大战的恶名,反正来日方长,你我总有再相遇的一天了,恕老夫今天不能奉陪了。”话落长笑一声,消失于崖顶。 群雄中几个留下的,一见马千里溜了,知道没有什么好戏可看了,也相继离开了鹤岩。 再度转向“邪剑”,云天岳道:“现在结束了吗?” “邪剑”道:“结束了。” 云天岳冷漠的道:“哪里?” “邪剑”脸色突然一整,道:“娃儿,你方才提过万世豪是吗?” 猜不透他问这句话的用意,云天岳冷冷的道:“不错,云某提过他。” “邪剑”凝重的道:“你说的可是事实?” “天香公主”此时忍不住插口道:“你听过他说谎话吗?” 重重的点了点头,“邪剑”自语似的道:“对对,对着鬼他却说人话。” 话落目光突然又盯在云天岳脸上道:“你说万世豪不是五岳帮的真正主持人吗?这可是猜测之词?” 没有否认,云天岳道:“的确是一种猜测,但云某相信决没有猜错!” “邪剑”沉声道:“如果万世豪真是五岳帮中之人的话,你猜那真正主持人的武功将如何?” 云天岳平静的道:“那些人的武功决不在云某之下。” “邪剑”心头一动,脱口道:“那些?你是说不只一个?” 云天岳冷漠的道:“云某确实那么想?” “邪剑”道:“凭那一点?” 云天岳冷冷的道:“就凭连江海,陶子爵之流,堪称五岳吗?” 心头猛然一震,“邪剑”惊异的盯着云天岳道:“老夫怎么一直没想到这一点,娃儿,你推测得的确有理,但老夫只是说推测。” 云天岳冷冷一笑,道:“云某没有强迫尊驾一定要相信。” “邪剑”笑道:“在水落石出之前,你我谁也不用信谁,自然谁也强迫不了谁。” 话落一顿,又道:“你方才说万世豪会在雁堡,这可也是一项推测?” 看看“邪剑”,云天岳道:“不错。” “邪剑”紧追着问道:“可有什么理由?” 云天岳道:“因为玉佛帮既然复帮,就得有个根据地,雁堡距鹤岩最近。” 慢慢的点了点头,“邪剑”沉思了一阵,道:“你可有把握?”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一定得回答吗?” “邪剑”一怔,突然笑道:“的确没有这个义务,但老夫也曾帮你解决过事情啊,比方说昨夜。”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说得也有道理。” 话落一顿,道:“云某的确有把握。” “邪剑”脸色一整道:“好,地点就在雁堡。” 云天岳一怔,道:“为什么?” 深沉的笑了一声,“邪剑”道:“如果万世豪真在雁堡,那么五岳帮的事老夫知道的将比你多些,但是,如果他不在那里,娃儿,你我需有一个留在那里。”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也好。” “邪剑”道:“这就走吧?” 云天岳淡漠的道:“云某得先到内谷去一趟。” “神狐”突然插口道:“贾前辈的事属下已派人料理完了!” 缓缓仰起脸来注视着碧蓝的晴空,云天岳默立了良久,才道:“这就走吧!” 暂时,“天香公主”放下了那颗提到了喉咙中似的芳心,虽然,另一场更惨烈,更难料的搏斗就要开始了。 第十四章 姊妹联手惩元凶 白日才依恋的沉下山头,云霞立时布满天际,就踏着这片冬日黄昏的云霞,云天岳一行近两百多人走下了五台山另一面的山坡而到达了林木萧条的山麓。 现在,横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道不算太高的山岭,只要翻上岭头,他们就可以比在山腰时更清楚的看到欲达的目的地——“雁家十八堡”了。 心中好像都在这么想着,虽然,明知道看得再清楚,不经过一番拚搏也无法到达那里,但众人却仍然不能自主的想把那个往日了如指掌的地方再看明白些。 “万里云烟”石天松是第一个奔上岭顶,但很意外的,他的目光竟没有向前看,却是看着脚下的坡地。 “风雷神”脚下最慢,眼看着众人都快上去了,忍不住大叫道:“喂,石小子,你腿快,下来拉俺一把怎么样?” 好似根本就没听到“风雷神”的话,“万里云烟”双目依旧凝视着眼前。 这时云天岳,“七海飞鹏”、“夺命三剑”,“天香公主”等人也都先后登上了岭顶,“风雷神”见状更急,大叫道:“喂,石小子,你……” “风雷神”的话还没说完,突听岭上一个愤怒的声音厉喝:“岳天峰,你……你,看看这片景象,你……你有何感觉?你根本就……就不算雁堡的人。” 话声一落,接着是一片附和的责怪与怒骂声。 跌跌爬爬的抢上了峰顶,“风雷神”本想埋怨“万里云烟”几句,但一见眼前的景象,一双铜铃眼整个直了,张着大嘴只剩下喘气的份了。 在这片向阳背风的坡地上,男女老幼集结了近百人,年轻力壮的,没有一个不带伤的,而每个人所带的伤,都足能使他们失去照顾自己的能力…… 每个人身上单薄的衣服,都无法在这严寒冬天保住自己的体温。 无助的守着遍体鳞伤的伤者,忘却了一旁连哭叫能力都失去了的孩童们,似乎,也忘记了自身的寒冷,虽然,那一张张青紫的脸,黑紫的唇,都使人无法相信他们会忘记冷的侵袭,不过,这却是以常态衡量,而非死亡边缘。 天边的晚霞依然那么艳丽,它正罩着人间多少欢愉,但,这幅饥寒交迫的地狱图,也正在它笼罩之下。 激动的颤抖着嘴唇,良久良久,“七海飞鹏”才漫无目的的说出一句无头无脑的话,道:“是他们?” “你问我?你……你,你怎不问问你自己,我,我真想说是你。” 目注着面前这个颤抖而激动的老人,“七海飞鹏”岳天峰沉重的道:“是我,老丈,的确应该说是我,如果,如果,我在这里,虽然,这条命将离开人间,但最起码不会连累这许多无辜。” 随着他缓慢自语似的话声,那张泛白的清癯的脸上挂上了两颗泪珠,这该是英雄泪。 老者脸上激动的神色渐渐被惭愧代替了,沉长而缓慢的叹息了一声,道:“我,我不该说这些,我忘了,也糊涂了。” 吃力的摇摇头,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吃力的向人群走去。 星目中骇然的寒芒在闪耀着,有多少次,他启开了朱唇想下令攻下去,但是,他却忍下了。 解下外衣,急上两步,云天岳替老人披在身上。 止住脚步,转过身来,老人用朦胧的目光盯视了这个俊美的少年良久,才道:“你是谁?” 俊脸上毫无表情,云天岳淡淡的道:“如果我能替你们收回家园,老丈会知道我是谁?如果不幸我失败了,老丈又何必记一个已不在人间的人的名字呢?” 昏花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复仇与希望的光辉,但只一闪便消失了,老者怀疑的道:“你?收回雁堡?” 沉长的笑了笑,云天岳依然平静的道:“是我!” 加重了语气,老者道:“你要去跟强盗讲理?” 扫了天边云霞一眼,云天岳道:“雁堡他们是怎么拿去的,我就怎么拿回来,老丈,现在你不会相信。” 老者再看看云天岳,摇摇头,道:“年轻人,你长得很俊美,也很娇贵,老汉真奇怪你双亲怎么放心让你出来走这条险路,孩子,你心肠很好,听老汉的话,回去吧?这里的事,你管不了的,唉!” 阻住老者解衣服的手,云天岳道:“老丈,你穿着它。” 话,说得很缓慢,-却有一种镇慑人的力量,使老者抬起的手不由自主的又放了下去。 星目转注着遥远的雁堡,云天岳深沉的道:“是的,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众人见云天岳解衣,好像突然间发现了,一条能消失心中激动情绪的路,纷纷解衣赠与那群寒冷中的人,刹时间,由原先那种愁云惨雾的景象一变成为雪中送炭的感人画面。 缓慢走到云天岳身侧,“邪剑”易见心笑道:“娃娃,老夫只有身上这一件衣服,要不要脱?” 星目依旧凝视着远处的雁堡,云天岳淡漠的道:“云某真叫你脱,你能脱吗?” “邪剑”易见心笑道:“要是不能我会问你吗?” 倏然扭过头来,云天岳怔怔的望着“邪剑”道:“你的话使云某有点不大敢相信。” 邪剑笑道:“你仍在怀疑?” 云天岳郑重的道:“就是无法怀疑,昕以云某才有些不大敢相信。” “邪剑”易见心笑了笑,道:“娃儿,老夫一直世间不会有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想不到,嘿嘿,也有。”话落动手解上衣。 云天岳并没有阻止他,但却盯着他的脸,道:“尊驾此举决非为了使云某感到意外而作的。” “邪剑”心头一动,但却未形之于色,笑道:“那么是为什么了?” 云天岳凝重的道:“尊驾不愿意听那两个字。” “邪剑”笑容一收,道:“老夫此刻倒想听听。” 云天岳简捷的道:“同情。” 老脸突然一变,“邪剑”易见心大声道:“老夫要是说你猜错了,你一定失望。”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如果真说了这句话,云某将再度感到意外,但是,你没那么说,你我彼此都知道,谁也不必怕谁会失望。” 嘴唇启动了一阵,“邪剑”阴冷的哼了一声,道:“娃儿,咱们的时间快到了,这回,你又得意了一次,但这并不是好预兆。”话落大步向人群走去。 “邪剑”一走,打着赤膊的“风雷神”与“万里云烟”就迫不及待的抢到云天岳身前,拉开大嗓门,“风雷神”大声道:“帮主,现在咱们可以走了吧?”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云天岳却故意问道:“走到那里去。” “风雷神”一嚷,众人也都围了上来,个个都解下了长衣,但都没有一丝寒意。 “万里云烟”大声道:“当然是到雁堡去宰那批王八羔子啊!” 云天岳冷静的道:“现在?” “风雷神”急叫道:“俺直恨不得现在已到了那里,这里的景象你没看到吗?咱们还等什么?” 这一群都是些血性汉子,“风雷神”这么一嚷,立时就此起彼落的附和道:“对,现在还等什么?” “等什么,走啊!” ………… “七海飞鹏”脸色一沉,冷喝道:“你们听谁的?” 嘈杂混乱的人声立时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却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云天岳的俊脸上。 环扫了众人一周,云天岳对岳天峰道:“你以为呢?” “七海飞鹏”岳天峰恭身道:“本座也以为没有什么好等的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这是做给我们看的。” 点点头,云天岳深深的吸口了冷气,沉声道:“你猜他们做这些的时候怎么想?” “七海飞鹏”岳天峰心头一震,身不由己的退了一步,恭身道:“本座失察了。” “风雷神”根本就不懂失查了什么,仍然嚷道:“咱们管那些王八羔子想什么?宰了他们再说。” “神狐”闻言忙沉声喝道:“风雷神,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环眼一白,风雷神道:“噢,就只许你说啊?” “万里云烟”已看出云天岳脸上神色不对,轻轻扯了“风雷神”一把。 转脸向着石天松,“风雷神”道:“怎么?你想道歉啊?” “万里云烟”一楞,道:“道什么歉?” “风雷神”也跟着一愣,道:“怎么?方才俺叫了你半天你没答应,你不觉得抱歉啊?” “万里云烟”脸色一整,道:“别扯淡了,你也不看看小帮主的脸色,咱们脑袋都欠灵光,再说下去准碰一鼻子灰,别再嚷嚷了。” “风雷神”闻言望了云天岳一眼,立时吓得一伸舌头,望着“万里云烟”道:“石小子,咱们现在谁也不欠谁的了。” 看看周围众人,云天岳沉声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正如各位所想的,要叫我们不等什么?因此,今夜他们正以全付精神等着我们。” “三剑夺命”应天星,道:“启禀帮主,咱们今夜可是要先在此休息一夜?” 云天岳点点头,道:“部份人或许不累,但这几天的山路却有些人的确已疲备了。” “三剑夺命”闻言忙恭身,道:“谢帮主开导,本座全明白了。” 看看天色,“七海飞鹏”道:“禀帮主,入夜可要起火?” “风雷神”忍不住又插口道:“点起火来,岂不被他们知道咱们在这里休息了?” 云天岳笑了笑,轻向神狐道:“延龄,你以为呢?” “神狐”恭身道:“起火他们会知道我们已到了,但却会令他们不敢相信我们真会在这里休息。” 云天岳轻向“七海飞鹏”等人问道:“各位以为呢?” 除了“万里云烟”与“风雷神”依旧没弄明白道理之外,众人同声道:“贺兄之计最妙。” 一见众人都说妙,“风雷神”忙扯一扯石天松,两人同声叫道:“妙啊,妙。” 两人楞头楞脑的这么一喊,众人忍不住都笑出声来,两人反被弄得满头雾水,“万里云烟”一碰“风雷神”,道:“准是又不妙了。” “风雷神”也郑重的道:“他们变得可真快啊!主意都在肚子里变呢?” 等众人笑声住了,云天岳道:“现在就砍柴生火,今夜大家都要好好的休息一夜,明天,就是咱们索债的时候了。” 在一声高昂的呼喝声中,众人散了开去,砍树劈柴,不大工夫,便把火点着了。 冬天的夜,来临得很快,入夜,本来更冷,但此地此时即充满了温暖,帮众把带着的干粮分散,各自吃饱了,又用自己随身的刀伤药替那些带伤的壮汉治伤,气氛十分融洽。 这些,使云天岳想起了过去,也想到未来,过去的,海恨山仇,未来的,则是一条谁也无法预测的艰险崎岖的道路。 眼前,嘈乱的入声使他思绪更加混乱,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于是,他站了起来,悄悄的离开了众人。 众人都在忙着,就连“天香公主”也忙于安顿那些年轻妇女,是以,云天岳离开,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唯一的例外是“邪剑”,他与云天岳一样,在人们忙碌的圈子之外。 离开火与人群,云天岳心绪立时平静了不少,信步跃下一处两丈来深的断崖,再飞身跃上一块八尺多高的青石,才想坐下来,突见前面约五丈左右处的乱石中人影一闪,心头不由一动,而没坐下来。 那影子速度极为轻巧快捷,但云天岳仍能看出那是个身着红衣的年轻少女。 并没有扑过去,他相信,如果对方是有意引诱他,必会重现一次。 果然不出云天岳预料,那红衣少女又从消失的方向飞跃起来在一块石头上一停,立时又消失于乱石中。 云天岳心头一震,脱口自语道:“凤姬!” 几乎想也没想,云天岳飞身跃落红衣少女现身的石尖上,足尖不过才沾着青石,身后已传来,一声轻微的破风响声。 以云天岳的功力,躲开并无困难,但他却没有躲,因为,他听出那不是暗器。 一个硬硬的东西抵住了背心,接着,一个娇脆悦耳,但却十分冰冷的声音,道:“你是云天岳吧?” 声音一入耳中,云天岳才知道她不是“凤姬”,微微一怔,淡淡的道:“姑娘,你猜对了。” 红衣少女的声音冷冷的道:“你可知道本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你吗?” 仍然十分平静的,云天岳道:“你我之间必有什么深仇大恨。” 背后红衣少女冷冷的道:“你说对了一部份,还有一部份你没有说对。” 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云某对姑娘曾有过活命之恩。” 云天岳觉察到背心上的东西微微振动了一下,他想,红衣少女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复杂。 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红衣少女才道:“那你知道我是谁了?” 云天岳平淡的道:“假使云某方才眼睛不花的话,姑娘该是‘碧瑶宫’二少主之一的灵燕。” 背后红衣少女道:“那你知道我的来意了?” 云天岳淡淡的道:“但姑娘的举动却使云某觉得意外。” 红衣少女语气突然一变,冷冷的道:“你一定以为本姑娘是来感谢你吧?” 云天岳淡淡一笑,道:“感谢倒不必,云某以为姑娘一定会问令姊现在何处,但是……” 云天岳话未说完,红衣少女突然抢口道:“你说她现在在那里?” 云天岳闻言心头一动,笑道:“姑娘好像知道似的。” 红衣少女冷酷的道:“那你该不会怨我恩将仇报吧?” 心头突然一震,云天岳脱口道:“你见过‘八荒神龙’万世豪了?” 红衣少女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当时他可是唯一的在场之人?” 云天岳道:“不只他。” 红衣少女道:“还有金剑府的?” 云天岳点点头,道:“不错,这也是万世豪告诉你的吧?” 红衣少女冷声道:“不错,都是万前辈告诉我的,但是,这些你自己都已证实了。” 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他一定也告诉了你令姊的下落。” 红衣少女冷冷的道:“本姑娘也想再由你口中证实一遍。” 云天岳笑了笑,道:“云某的答案一定与他不一样。” 红衣少女冷冷的道:“你怕死?” 吃吃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死是人生最后归宿,早去晚去只是时间上的差别而巳,怕有何益。” 红衣少女冷声追问道:“那你怎么不敢直说?” 云天岳淡淡的道:“姑娘既已相信了他的答案,云某再说什么姑娘也不会相信,除非云某能拿出事实来,是吗?” 红衣少女冷嗤一声,道:“云天岳,你很会说话,家姊之所以会把一颗芳心全交给你,可能就是由于你太会说话的缘故吧?” 云天岳闻言一楞,突然大笑道:“哈哈……姑娘,这也是他告诉你的吧?” 背上一紧,云天岳觉到一个冰冷的尖刃已抵在背心肉上,红衣少女冷冷的道:“姓云的,回想起来,你一定很得意吧?” “得意?”云天岳冷笑了一声,道:“得意的自有人在,在云某觉得可笑的是,处处云某都慢他一步,姑娘,你下手吧!云某既救了你就不会再毁了你。” 红衣少女冷嘲似的嗤笑了一声,道:“毁了我?云天岳,在这个时候与场合中你说这句话不觉得过份了点吗?”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姑娘,云某一生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阴冷的哼了一声,红衣少女道:“云天岳,你这份临危的镇定本领的确令人心寒,但是,对我灵燕,只怕难生效果。”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姑娘,你的自制本领也同样的让云某心折,在你自认为的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仇人当前之际,你能如此镇定,的确也不容易。” 冷冷的,灵燕道:“云天岳,你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本姑娘之所以久久不下手的目的,乃是因为你对本姑娘曾有过救命之恩,本姑娘想给你有个死前悔过的机会,以便到地府少受点折磨。” 闻言轻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姑娘,云某不知道你要叫我忏悔什么?” 灵燕冷声道:“你该忏侮的事可能太多,但本姑娘想叫你忏悔些什么,相信你心中一定明白。” 落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在当今这个世间,只有人欠云家的,云家却不欠任何人的,就连姑娘你也不例外。” 灵燕冷笑道:“你这是讨情?” 落漠的态度突然一变,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尚有太多事未做,姑娘,你下手吧,不过,云某把话说在前面,你放不下我。” 灵燕冷笑道:“那你何以迟迟不动?” 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不愿落个逃遁之名。” 灵燕冷涩的道:“这么说你是等我下手了?” 云天岳冷笑一声,道:“这是今晚姑娘你唯一猜对的一桩事。” 冷冰冰的哼了一声,灵燕没有再接下去,显然,她是准备下手了。 就在这时,原先云天岳立身的青石上突然响起一个雄浑震耳的声音笑道:“嘿嘿,丫头,你与云娃儿有同样的毛病,嘴里吐出来的话能冻碎了人的心肝五脏,心底下,嘿嘿,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手别抖啊,你可是怕杀错了人?” 云天岳没有回头,他听得出来人就是“邪剑”易见心。 芳心一震,但却没有回头,第一个错觉,她认定了来人一定是救云天岳的,灵燕心思灵巧的一转,暗自把心一横,娇叱道:“什么人?” “人”字出口,右手寒霜似的长剑已对准云天岳背心刺了出去。 在问人的时候突然下手,的确出人意料之外而使人无法防范,此女心思端的灵巧之极。 “邪剑”易见心固然想不到她会有这么一着,就是云天岳,也没料到她会在问话声中猝然下手。 背心上一痛,几乎想也没想,云天岳身子倏然向前一倾,在“撕”的一声轻响中,急如脱弦之箭般的直射了出去,行动之快,令人眼花。 但是,不管他行动多快,背上仍然多了一道近半尺长的血槽。 斗然一个大翻身,急如旋风般的从青石上飘了下来,“邪剑”精眸中寒芒如电般的逼视着“灵燕”她了半天,才道:“你……你,好个刁滑的丫头。” 美目在他手中的古剑上打了个转,“灵燕”芳心立时一沉暗忖道:“莫非是他?” 转念间冷笑道:“你是谁?你,哼,你是邪剑我也不怕。” “邪剑”好似已动了真怒,狞声道:“丫头,你怕也没有用,老夫一生,最恨暗箭伤人的东西,今天算你倒霉,你撞在老夫手里。” 一颗芳心虽然焦急万分,但却不敢形之于色,“灵燕”冷笑一声,道:“我对付的是他,与你什么关系?不要脸,哼!” 虽然在焦急中,脸上表情仍是那么调皮而逗人喜爱。 “邪剑”冷声道:“少废话,老夫既然插上了手,就由不得你了。”话落猛上一步,就要动手。 淡淡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先前已说过不毁她了。” “邪剑”易见心闻言一楞,道:“怎么?你也以为老夫不该管?” 仍然那么淡漠的,云天岳道:“云某确实这么想。” “邪剑”老脸一沉,冷声道:“咱们谁听谁的?” 冷漠的笑了笑,探手入怀,云天岳摸出了玉扇,淡淡的道:“谁也不必听谁的?在胜负未分之前,谁也有可能听谁的,在胜负分出之后。” “邪剑”冷笑道:“老夫相信你背上的伤一定不轻。” 淡漠的,云天岳道:“此时血仍在流着。”听那说话的口气,好像伤并不在他身上似的。 “邪剑”老脸上的凶芒开始减褪了。 美目转向云天岳落漠而毫无表情的俊脸上,灵燕开始迷惑自问道:“他,真的会杀我姊姊吗?如果真如万世豪所说的,他是个自狂自大,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人的话,我今晚的行动实在已超过‘八荒神龙’所说的我姊姊冒犯他的情形了,那他为什么反而要维护我呢?如果说万世豪所言有假,以他的身份,何至于对一个晚辈撒谎呢?这,这实在使人难以猜想。” 狠狠的,把剑塞回腰上,“邪剑”冷笑道:“为一个伤了你的人,云天岳,你可真勇敢。”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今晚所说的话中,也以这一句最够份量。” 话落也把玉扇揣入怀中,转向“灵燕”道:“姑娘,你走吧!” 抛开心头紊乱的思潮,“灵燕”盯着云天岳,道:“在你未说出家姊下落之前走吗?” 冷漠的,云天岳斩钉断铁的道:“是的,姑娘。” “灵燕”小瑶鼻一皱,哼了一声,道:“我得听你的?” 俊脸倏然一沉,云天岳冷冷的道:“姑娘,现在走,是你的明智之举,否则,云某虽然言过不杀你,姑娘,云某可没说过不伤你。” “灵燕”心思灵巧,美眸一转,暗忖道:“我用剑制住他都摆不倒他,此时他虽然受了伤,真动起手来,只怕我仍不是对手,还是不打的好,眼下毫无助手,吃眼前亏可划不来。” 心念电光石火般的一转,冷哼一声,道:“你现在受了伤,本姑娘就算胜了你也算不得真本事,今夜的事就此放过,我们后会有期。”话落娇躯一扭就欲纵身。 蓦地,崖上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高叫道:“崖下的可是灵燕妹妹?” 云天岳闻言心头一震,倏然抬头向崖上一望,不由一愣,脱口自语道:“凤姬!” 云天岳虽然吃惊不小,但还有人比他更吃惊。 猛然转过娇躯来,“灵燕”失魂落魄似的喃喃自语道:“姊姊?这是真的吗?” “凤姬”这时已飞身扑了下来,在她身后紧跟着“天香公主”。 一双玉手紧紧的抓在“灵燕”的香肩上,如同端详小娃娃似的,“凤姬”把这个妹妹端详了好一阵子,才欣喜若狂的叫道:“妹妹,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你一定知道是谁救了我们的吧?你可曾谢过他?” 怔怔的盯着“凤姬”欣喜的粉脸儿,“灵燕”调皮而灵活的眸子中缓缓浮上了两颗泪珠,木然的道:“我谢过他了。” “凤姬”娇笑一声,道:“妹妹,别哭,你一向不哭的啊!来,告诉姊姊,你是怎么谢他的!别害羞,说啊!” 话是说得很轻松,但是,灵燕眸子中的泪珠却没有消失,相反的,一颗接一颗滚了下来,这,决不可能是害羞造成的结果,尤其,对这个调皮的姑娘。 看看手中的剑,那剑尖上,仍凝着血,那是她谢他的痕迹。 仍然木然的盯着“凤姬”,“灵燕”生涩的笑了笑,道:“用剑与血。” 那粉脸上的神情不像玩笑,“凤姬”粉脸一变,笑容因而凝结住,脱口道:“剑,与,血?” 惨淡的,“灵燕”道:“我的剑,他的血?” “天香公主”与“凤姬”同时回头望了云天岳一眼,只见他此时正靠在一方青石上,俊脸微微有点苍白。 两人心头同时一沉,“天香公主”转身向云天岳走过去,“凤姬”却转过睑来迷茫的盯着“灵燕”茫然的道:“妹妹,你说的不像是玩笑话,为了什么?” 低下头去,“灵燕”道:“在问我为什么之前,你为什么不责备我?” “凤姬”凝重的道:“妹妹,我相信错的决不在一方。” 自嘲似的笑了笑,但笑声带下来更多泪珠,“灵燕”以近乎尖叫的声音道:“以偷袭的方式,我制住了他,再以同样的方法,我想要他的命,但却未如愿以偿,这些,全部只为了一句话,错,是错在双方吗?” “凤姬”眸子中神光一闪,急问道:“谁的一句话?” “灵燕”漠然的道:“是谁的一句话此时还有其价值吗?” “凤姬”郑重的道:“有,的确有。” “凤姬”凝重的神态使“灵燕”充满歉疚的芳心中再生出一丝弥补的希望,轻声道:“八荒神龙!” “凤姬”粉脸一变,脱口道:“万世豪那老贼!” “凤姬”对“八荒神龙”的称呼使灵燕大感意外与惊讶,迷茫的望着“凤姬”道:“姊姊,你怎么这样……”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凤姬”道:“妹妹,就只为了我们姊妹两个,他使云天岳两次挣扎于死亡线上,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两次他不但全败却反而给云天岳增加了更多帮手,也使我们明了了自己的身世及当今武林动乱的根本原因。” “灵燕”虽然聪明,但这种无头无尾的话却非聪明所能猜知本末,她茫然的道:“姊姊,你说的我一句也没听懂。” “凤姬”笑了笑,道:“妹妹,等一下我会全告诉你,现在,有一件事你必须马上去做。” “灵燕”道:“什么事?” 向云天岳那边呶呶嘴,“凤姬”低声道:“向他赔个不是。” “灵燕”娇靥一红,低声道:“我不!” “凤姬”正色道:“妹妹,这不是害羞时候,事情的本末轻重你一定知道,还要姊姊再说吗?” “灵燕”轻轻的道:“但是,我伤了他,万一他不接受,那……”眼圈又红了。 凝重的摇摇头,“凤姬”正色道:“妹妹,他不是那种量小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舍珍药给一个他未谋一面的人。” 犹疑了一下,“灵燕”低声道:“他真不会不接受吗?” “凤姬”肯定的道:“不会的,妹妹。” 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灵燕”又看了“凤姬”一眼,毅然转过身去,向云天岳走去。 这时,“天香公主”已在云天岳伤口上敷了药包扎了起来,笑盈盈的望着走来的“灵燕”,粉脸上毫无怒意。 停身在云天岳身前四尺左右处,粉脸红如晚霞,“灵燕”轻声道:“云公子,我……我……” 底下两个字似乎有太大的重量,使她负担不起来,而无法说出口来。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其实,你根本不用来。” 误会了云天岳话中之意,“灵燕”眼圈一红,低声道:“我是真心来向你……” 一笑阻住了她要说出那两个字,云天岳郑重的道:“姑娘,如果你真说出那两个字来,云某就得为方才那句使你会错意的话,重新把你说出的那两个字再向你说一遍了。” 笑了,那笑,带着少女的娇羞,在这调皮的姑娘脸上,这表情极少出现。 垂着粉颈,她轻轻的道:“我身上带有疗伤药。” 轻移莲步走上来,“天香公主”拉起灵燕的玉手,轻声道:“妹妹,他的伤已经包好了,并不严重。” 这时,“凤姬”也走了过来,娇声道:“真的不重吗?”话语中自然的流露着关怀。 “天香公主”娇笑了一声,道:“妹妹可是要自己看看?” 凤姬听出了天香公主话中之意,粉脸登时一红,娇笑道:“是姊姊亲自动的手,我倒忘了。” “天香公主”粉脸也红了,白了“凤姬”一眼,才待开口,那边“邪剑”易见心已开声,道:“娃娃,你目光的确看得远,这一次,老夫又输了,看来,今生老夫只怕没有胜你的希望了,夜深天寒,老夫可不陪了。” 话落纵身向崖上扑去,只两个起落,已到断崖上,只听他高声叫道:“你们这两个浑小子,放着春秋大梦不做,光着个膀子到处乱窜个什么劲?走啦,他们马上上来了。” 只听远处传来“风雷神”的声音道:“喂,石小子,这就奇了,他也没有上衣,怎么倒说咱们光着膀子呢?” “万里云烟”石天松的声音道:“咱们还要下去吗?” “风雷神”道:“你估计这里有多深?” 石天松道:“少说也有三十丈。” “风雷神”道:“那……那咱们别下去,反正小帮主他们也回来,下去了,嘿嘿!再回头也麻烦。” “万里云烟”笑道:“你怕上不来?” “风雷神”大吼道:“谁说?俺只不过是,嘿嘿……” “万里云烟”接道:“嘿嘿什么?上不来就是了,论打?你能打到我?” “风雷神”大叫道:“有种你就别跑。”声音越去越远。 向崖上望了一眼,云天岳道:“我们也该上去了。”话落当先向崖上走去,三女随后而行。 这时,“凤姬”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妹妹,你项间挂的那块玉现在可曾带在身上?” “灵燕”点点头道:“在啊,你问它做什么?” “凤姬”笑了笑,道:“妹妹,那个可千万别丢了,今后,咱们就跟天香姊姊走在一起,别分散了。” 这句话说得很巧妙,因为“天香公主”也跟她表示过不再与云天岳分开。 “灵燕”道:“可是,师叔跟师婶还在雁堡等我啊?” “凤姬”粉脸微微一变,道:“是他们叫你来找云公子的?” “灵燕”道:“不是,是万世豪叫我来的,他说……” “天香公主”接口道:“他说云天岳害了你姊姊可是?” 灵燕一怔,道:“你怎么知道的?” “天香公主”恨声道:“因为我自己曾经历过,那时他对云天岳说我害了你姊姊,结果,我与他几乎都丧命在他设下的圈套中。” “灵燕”道:“那时我姊姊不是与云公子在一起吗?” “天香公主”笑道:“是啊!” 于是,她把当时的情形完全告诉了“灵燕”,最后才道:“此人心计的确狠毒。” “灵燕”惊异的道:“南北双霸一拚,雄踞南北的两大势力都将消失,这套计划的确也够骇人的。” “凤姬”道:“但事实与他所说的却大有出入,万世豪原说南北双霸均有女儿为人质,留于碧瑶宫,但事实上,留在碧瑶宫的都是北霸的女儿,而你我是真正的同胞姊妹。” “灵燕”楞了半天,突然欣喜的叫道:“真……真的啊?你……你问的那玉的事可是与此有关?” “凤姬”点头道:“正是,碧瑶宫中的人与我们的真正关系,爹爹不肯说,但听口气,决不会对我们好。” 灵燕忙问道:“爹他们在那里?” “凤姬”道:“他们没有来,我来的目的本来是要潜入碧瑶宫带你脱离,却没想到天假其便,在这里遇上了你。” “灵燕”道:“那我们不要去见师叔他们了。” “凤姬”嗯了一声,道:“爹叫我们不要跟碧瑶宫的人再在一起。” “灵燕”想了想,道:“这么看来,万世豪并不是五岳帮的主脑人物了,否则,他不可能不知道通盘计划。” “天香公主”插口道:“我也这么想,只是,那幕后主持之人,却始终未曾露过面,是以使人费猜疑,令尊看法如何?” “凤姬”樱唇一启,脱口道:“家父以为……”望了云天岳一眼,没再说下去。 这时众人已到达崖前,相继跃了上去,云天岳突然的道:“那幕后的主持人可是不只一个。” “凤姬”跟着云天岳止住脚步,轻声道:“家父的确这么猜想。” 转身向着“凤姬”与“灵燕”,云天岳凝重的道:“而且令尊并不希望你们此时与我在一起。” “凤姬”粉脸一变,不安的轻声道:“家父并没有这么说。” 云天岳笑了笑,道:“但却说过不希望你们在近期内与碧瑶宫的人见面,而我此去的第一站就是雁堡,在那里,你们会碰上碧瑶宫的人。” “凤姬”无言以对,芳心更加不安,思忖良久,才惴惴不安的道:“家父曾说过很感激云公子你对我姊妹二人的活命之恩。” 云天岳笑容一饮,正色道:“这正是他感激云某的方法。” 这句话乍听起来,似有不满之意,“凤姬”娇靥一变,急声道:“你误会了。”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决不会,令尊的真正用心你可能还没有想通,我,此刻却完全想通了。” “灵燕”此时接口问道:“云公子怎么想?” 云天岳沉重的道:“令尊不想使我玉佛帮在根基未固之前,再树下碧瑶宫与南霸这个强敌,这也是令尊不愿入中原的目的。” “凤姬”闻言,不安的心情稍收,脱口道:“家父并没有说南霸与碧瑶宫是一伙的。” 云天岳道:“但事实却是如此,此事在令尊知道碧瑶宫中,留为人质的全是他的女儿之后,才晓得的,因此,他想到如果他贸然与玉佛帮联手的话,则很可能引起碧瑶宫与南霸联合五岳帮。” “灵燕”天真的道:“那有什么不好的,痛痛快快的解决了岂不干脆得多吗?” 摇摇头,云天岳道:“令尊的想法不同,他希望由我玉佛帮在江湖群雄还没有完全正视之前先打击五岳帮的实力,等江湖群雄发觉本帮直接威胁到他们时,那时玉佛帮的根基已奠定了,将不再惧怕,那时北霸再相助本帮一臂之力,将形成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大力量。这股武林逆流将一扫而灭。” 云天岳话声才落,右侧十丈之外的乱石丛中突然响起一个低沉而铿锵的声音,道:“有志不在年高,老要饭的今天算是真个开了眼界了,哈哈……凌天洪得此年轻知音,也算此生没白活了!假使是我老要饭的,就是有一打女儿,也全给他。” “天香公主”闻言冷叱一声,娇躯一幌,人已如同惊电般的扑了过去,那知赶到发声之处,却什么也没看到。 飞身跃回原地,“天香公主”迷茫的道:“此人好快的身法。” “凤姬”若有所思的想了一阵,突然道:“他是‘乾坤一乞’戴逸农。” “天香公主”芳心一动,道:“绝迹武林近三十年的‘乾坤一乞’?” “凤姬”道:“正是他,我在家中曾见过他,噢,是了,一定是家父托他来的。” “天香公主”道:“这么说,天岳没有猜错了?”话落才觉察到称呼太过于亲密,但已来不及了。 “灵燕”娇笑一声,道:“姊姊说的那个名字的人果然没推测错。” “天香公主”粉脸一红,笑道:“妹妹。” “灵燕”轻“嗯”了一声道:“什么事。” “天香公主”笑道:“‘乾坤一乞’说谁有两个女儿要怎么样来着?” “凤姬”,“灵燕”脸上立时却飞上了红霞。 “灵燕”美眸一转,“天香公主”就知道地又要动坏脑筋,心念闪电一转。暗忖道:“天岳不可能帮我说话,我一张嘴决说不过地们两个,还是赶快转变话题的好。” 心中念头如风车般的一转,就在“灵燕”小嘴一张,欲待开口之际,“天香公主”已抢口道:“灵燕妹妹,你从雁堡来,可知道那第二关是些什么人防守吗?” 话一转入正题,“灵燕”想好的话果然无法说出口来,粉脸一整,正色道:“你指的是那个第二关?” “天香公主”闻言微微有点失望,黛眉一皱,道:“雁堡你没进去?” “灵燕”道:“进去了啊,但我们是以朋友身份进去的,是以看不出有什么第二关?” “天香公主”一想觉得也对,于是把话一改,问道:“你可曾看到‘无影剑’萧寒霜?” “灵燕”忙点头道:“有有有,还有‘白象’崔琳,‘黑鸟’魏剑台。” “天香公主”点头,道:“这是雁堡前八堡的三个主要人物,‘七海飞鹏’曾败在他们手中一次,是以一直不知道这前八堡的第一关,再进去是由些什么人物驻守着。” 话落一停,又问道:“除了这些人之外,你还看到些什么人?” “灵燕”想了一想,突然轻噢了一声,道:“姊姊你这么一说,我有点明白了,是了,那所谓的第二关,一定是由他把守?” “天香公主”与“凤姬”眸子中喜色同时一闪,“凤姬”连忙问道:“妹妹,他是谁?” “灵燕”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名号,师叔与师婶却管他叫齐老,‘无影剑’把我们送到他那儿就告辞回去了,大概那就是第二关了。” “凤姬”黛眉皱了皱道:“第二关会只有他一个人把守吗?” “天香公主”又问道:“那人有多大年纪?身上可带有什么特殊的兵刃?” “灵燕”道:“年纪在八十上下,身上倒没有带什么兵刃,不过,他那件金袍子却绣了个很大的车轮样的东西。” “凤姬”粉脸微微一变,搜尽枯肠,也想不起江湖上有这号人物,不由迷惑的道:“这个人会是谁呢?连师叔他们都会如此敬重他,足见他在江湖上必非无名之辈,怎么会没听人提过这个人呢?”语词中带有惊讶。 “灵燕”笑了笑,道:“也许只不过是个无名之辈而已,师叔因见他年纪大,所以尊他一声齐老。” “凤姬”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道:“师叔在武林中有‘玉狮子’之称,向来自视极高,岂会贸然尊大别人,此人必有来历。” 一直没有开口的云天岳此时突然插口问道:“灵燕姑娘,那人额上可是有个指头大小的青痣?上面有几根黑毛?” “灵燕”闻言一愣,道:“你认识他?” 星目中闪过一丝冷厉的杀机,云天岳道:“我没说错吗?” “灵燕”见云天岳俊脸突然之间变得阴沉无比,芳心暗自一惊,忖道:“他生起气来虽然仍是那么美,只是,那股无形的冷芒却使人生畏。” 转念间,忙点头道:“正是,一点也不错。” “天香公主”忙问道:“他是谁?” 星目中冷芒依旧,云天岳冷声道:“‘血轮’齐飞。” “凤姬”,“灵燕”芳心同时一震,脱口道:“会是他?” “天香公主”也有些难以相信的道:“不大可能吧,听说他在二十五年之前便退出江湖了,不是吗?” 云天岳冷漠的道:“可记得是为了什么?” “凤姬”看看其他二女,道:“传言中此人生性阴毒,残酷而暴唳,江湖同道犯在他手中的,向无生还之人,后来被玉佛帮云……”突然截住了底下的话,一双美目转注在云天岳脸上。 云天岳淡漠的这:“不错,他败在家父手中而退隐了,但六年之后,在玉佛帮瓦解之时,他重又现身于先父之前。” 不用再说下去,三女也知道那后果,是以,谁也没有再问,但六只美眸深深射出的光芒,都有些黯然。 扫了三女一眼,云天岳嘴角上浮出一丝沉痛的笑意,低沉的道:“这次重现,他手中血轮再度恢复了当年的雄威,甚至,更有过之。” 三女谁也想不出一句话来岔开云天岳的沉痛回忆,一时间气氛显得无比沉闷。 美眸转了一阵,“灵燕”轻咳了一声,道:“我们还得冷静点才是。” 云天岳笑了笑,看看“灵燕”,点头道:“连‘血轮’齐飞都只有资格把守雁堡第二关,足见五岳帮在雁堡的实力相当雄厚,我不但要冷静,还要冷静得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才行,是吗?” 似乎跟任何人说话她都不会忸怩不安,甜甜的笑了笑,“灵燕”道:“我们会等着看你有多冷静的。” 气氛这时又变得轻松了,这,使其他二女觉得有这个妹妹在场,会解去云天岳许多烦恼。 云天岳笑了笑,摇摇头道:“但是,你与姊姊都不能进雁堡。” “灵燕”一怔,道:“为什么?” 云天岳道:“原因方才我已说过了。” “灵燕”辩道:“说不定师叔他们早已经走了。” 云天岳又笑了,笑得十分深沉。 “灵燕”见状,娇声道:“你笑什么嘛?” 云天岳收起笑意,正色道:“姑娘,你错了,‘玉狮子’此来雁堡的目的就是要会我云天岳,为公,为私,他都不会与我并存于武林。” “凤姬”渐渐体会出云天岳话中的含意了,不安的道:“以师叔的个性推断,的确不无可能,但是,他怎会与五岳帮合作呢?” 云天岳郑重的道:“姑娘之所以以为不可能,可是为了五岳帮曾有劫持姑娘之举而推想到的?” “凤姬”一怔,道:“正是。” 云天岳笑了一声,道:“我说了姑娘也许不会相信,我一直以为‘碧瑶宫’与‘五岳帮’事先有着什么安排,姑娘上有师父师叔,何以竟会用着姑娘自己前来找药?” “凤姬”芳心又是一动,怔了半天,才道:“那时他们!” 云天岳笑道:“他们可是去为两位找解救之药去的?” “灵燕”忙道:“是啊!不过,我现在想来也觉得奇怪,他们为什么会一直没有回来呢?” “凤姬”这时也接口道:“你推测的也许不错,但是,我奇怪他们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合作呢?” 云天岳道:“这个我目下也想不通,不过,进入雁堡之后,虽不至于全部明白,起码也可以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话落看看天色,道:“我们得回去了!两位姑娘目前准备!” 未等云天岳把话说完,“凤姬”已知道他的用意了,正色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倒想进去看看,也许可以把事情弄明白。” 云天岳道:“我却以为令尊的想法很对。” “天香公主”此时突然接口道:“不用争了,我倒有个两全之策,两位妹妹既可以看到现场的一切,碧瑶宫的人也无法发现你们。” “凤姬”心头一喜,忙道:“什么两全之策?” “天香公主”笑道:“你们姊妹两个骑我的大鹏由空中进雁堡,现场的一切不是都可以看到了吗?” “灵燕”忙道:“那我们什么时候下来呢?” “天香公主”笑道:“当然是一切都结束了之后再下来啊。” “凤姬”想了想道:“它能驼得动我们两个吗?” “天香公主”道:“以前我把你送回去的时候,它不就是驼了两个人吗?” “灵燕”道:“这样也好,只是一场热闹只剩下旁观的份了。” 云天岳道:“那现在就准备吧!” “天香公主”将巨鹏唤下来交给二女,然后与云天岳回到众人集合的地方。 大家早已磨拳擦掌的等在那里了。 地形东西斜升而上,两道自西向东人字形伸出的赤土峡壁凸凹的弧形围成了一块酒葫芦形的地形,圆大的葫芦底就是出口,就在那道长有两百丈的出口处,弧形的围起一道高有三丈的青石墙,使地形更像葫芦。 顺着葫芦地形的两侧,人字形的建有十八座青石堡,雄伟壮观,气势不凡,十八堡顺序排列成两排,远看犹如雁行之序,故有雁家十八堡之称。 大而圆的葫芦底肚两侧,各有四堡,自葫芦腰分中至第二个较小的圆肚两侧各有三堡,再上至葫芦颈处,则有四堡,总计共有十八堡,三个通过的关卡。 东方,才泛起鱼肚白色,雁堡围墙之外的大门前三十丈左右处,已有两百多人在等着了,由每个人脸上的肃煞神色可以看出,他们决非堡中的人。 两扇宽有丈许的大铁门缓慢的打开了,两排耀武扬威的黑衣汉子鱼贯的自大门两侧走出,然后分列成人字形,总数不下三百。 两排黑衣汉子才站好,大门中又走出八个四旬上下的武士,分成两排,在这两排人的后面,缓步走出三个五旬上下的老者。 三人中间的一个留有灰白的八字胡,薄唇塌鼻,目光闪烁,再配上瘦长的身材,一看即知是个十分敏捷机诈的人。 左侧一人,浓眉大眼,狮鼻海口,须思满面,两颊横肉,肩上扛着一根八尺多长碗口粗细的大铁棍,形像十分凶残暴唳。 右侧的一个,黑脸黄牙鲨鱼眼,五短身材形状极惹人生厌。 八个武士在距众前八尺左右处止住脚步,他们后面的三个人却大步走了上来,直到距来人五尺左右处才止住脚步。 歪着头,带有轻蔑神色,向来人中的一个老者端详了一阵子,好像刚认出来似的“噢”了一声,道:“噢,我道是谁?却原来是‘七海飞鹏’岳大侠,嘿嘿,想是天寒地冻,找不到安身立足之处了吧?嘿嘿!” 来人,正是“七海飞鹏”与云天岳等。 冷冷的笑了一声,“七海飞鹏”道:“萧寒霜,你只说对了一半,荒山旷野中的确寒冷,不过,找不到安身立命之处的并不是老夫?” “无影剑”萧寒霜大笑一声道:“哈哈……不是你岳大侠,难道是萧某人不成?” 冷笑了一声,“七海飞鹏”道:“这次你全说对了?” 狮鼻老者闻言冷喝一声,道:“岳天峰,就凭你吗?” “无影剑”大笑道:“万前辈怎么说的难道你忘了不成?” 人群中突然闪出了“邪剑”易见心,他急上两步,笑着问道:“你说的万前辈是谁?” “无影剑”上下打量了“邪剑”一阵,冷声道:“你是谁?” “邪剑”笑道:“不用管我是谁,你!” 浓眉老者冷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出来放屁,再不给我滚回去,小心你爷爷的铁棍。” 上下打了量他一阵,“邪剑”突然狂笑,道:“哈哈……你,就是‘白象’崔琳吧?” 猛上一步,浓眉老者探手一把抓住“邪剑”指点着的右手食指,暴喝道:“你爷爷正是。”话落用力抓了下去。 吃吃的笑了一阵,“邪剑”形如未觉,阴沉的道:“狗杂种,你也不睁开眼看看你祖宗是谁,竟敢狗眼看人低的乱吠一场,你还有多少能耐,全给我拿出来。” 开头,谁也没把“邪剑”放在眼里,直到此时,他们才发觉事情不对,凭“白象”崔琳之力竟然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折不动,事情决非寻常。 “白象”崔琳的凶焰随着快用尽的力气渐渐消失了,进是进不得了,退,却又不敢退。他心里很明白,自己的命这是完全操在人家手里了。 汗,一滴一滴的开始向下滚了。 精眸一转,“无影剑”高声问道:“尊驾是何万儿?问万前辈怎的?” “邪剑”冷笑一声,道:“老夫是谁?你不配问,快说,姓万的是谁,说对了,老夫或许会念点故人之情放了这条狗命。” 刀柄操在别人手中,“无影剑”不得不低头,干笑了一声,道:“八荒神龙万世豪。” 右手往前一送,“白象”崔琳闷哼一声,向后连退出五六步,才定住身子,左手鲜血如泉水般的直冒。 阴沉的笑了一声,“邪剑”易见心,道:“老夫本想宰了你这狗杂碎,但你这条命还有别人等着要,所以,哼哼。”话落转身向回走来。 忙上前一步,“无影剑”叫道:“尊驾与万前辈是何关系?” “邪剑”没有回头,冷冷的道:“看在万世豪的份上,你们这三条命老夫今天不取,假使你们能活过今天的话,老夫与万世豪的关系,你们自然会知道。” 一听说“邪剑”不参与今天的事,三人全都放了心。 看了云天岳一眼,“邪剑”易见心重又走回到云天岳左侧他原先站立的位置,道:“娃娃,你觉得怎么样?”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昨日亲目所见,尊驾不会相信。” “邪剑”易见心朗笑一声,道:“哈哈……娃娃,老夫心中的话又被你说出来了。” 冷淡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不觉得失望吗?” “邪剑”笑道:“你是说老夫又输了?” 云天岳毫无表情的道:“正是这么说。” “邪剑”笑道:“这次我输了,老夫并不失望,因为老夫昨夜曾说过,今生老夫只怕没有胜过你的机会了。” 云天岳淡然的道:“你忘了最后那一战了。” 意味深长的,“邪剑”道:“战争在短时间内不会停,只不过,恐怕不是你我之间的。” 云天岳道:“你我之间的先到。” 仍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邪剑”凝视了云天岳一阵,没有再答话。 这时,五短身材的老者突然开口道:“岳天峰,是你亲自再来试试呢,还是由你新搬请来的主子动手?” 知道岳天峰不是三人的敌手,云天岳缓慢的向前跨出两步,道:“欠债的终需还钱,谁来索取都是一样。” 上下打量了云天岳一阵,“无影剑”老脸一寒,冷声道:“你就是云天岳吧?” 冷冷的,云天岳道:“或许说云某是你们真正的债主更恰当些。” “无影剑”冷笑道:“只怕不是恰当与不恰当的问题吧?” 云天岳冷冷的道:“尊驾是说你们欠得太多了?” “无影剑”冷笑道:“正是这么说的,老夫担心你拿不动。” 云天岳冷笑道:“三位有多少斤?” 没有正面答覆,“无影剑”冷森森的道:“听说五岳帮已有一位堂主丧命在你手中了。”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由尊驾泰然的神色,云某知道那位堂主的能耐远不如尊驾。” “无影剑”一直盯着云天岳的俊脸,自始至终,在那张红润的俊睑上,他没有找到一丝异样的表情,于是,对这个传言中的“玉佛帮”少主,他,开始慎重了。 “黑枭”此时突然插口道:“云天岳,你有份异于常人的定力。” 冷冷的,云天岳道:“或许尊驾说自己心虚比说云某镇定要来得更恰当些吧?” 蹩了一肚子气的“白象”崔琳闻言突然向前跨出一大步,冷喝道:“就凭你这乳臭小儿吗?” 冷森森的笑了一声,云天岳转向“白象”崔琳,阴沉的道:“为了这句话,尊驾这次要付的代价将千百倍于方才,因为,云某要你的命。” 脸上的横肉激动的跳动着,顺手提起柱在身前的铁棍,暴喝一声,就要出手。 伸手阻住“白象”,“无影剑”沉声,道:“慢着!” 这时,“风雷神”也已冲到了云天岳身侧。 冷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虽然见机得早,但却仍然救不了他。” 黑枭冷笑道:“云大帮主,这可不是唬人的地方。” 扫了他一眼,云天岳道:“尊驾何不上来试试。” “黑枭”紧追着问道:“单打?” 轻蔑的,云天岳道:“三位同上也可以。” “无影剑”狂笑一声道:“云天岳,你好狂妄,也许,你是看准了老夫等不会那么做才说的吧?” 冷冷的,云天岳道:“云某已把话说在前头了,一失去这个机会,三位将再无联手的日子了。” “白象”忍不住喝道:“大哥,咱们谁先上?” “无影剑”盯着云天岳道:“云大帮主,你说吧?” 冷冽的,云天岳道:“云某前已说过,今天是索债来的,怎么还法就由三位自己决定吧!” “黑枭”冷酷的道:“老夫担心你越索越深。” 豪放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既然来了,这一切就早已想到了,不劳三位分心。” 话落回头向东看了一眼,道:“旭日恰好登上山头,在日上中天之前,云某要进住雁堡之中,三位可决定好了?” “无影剑”冷笑道:“云帮主,只怕天不从人愿。” 话落猛然向前跨上一步,道:“就由老夫先送你上路吧!” 横身拦在“无影剑”身前,“白象”急声道:“这头一阵是我的。” 话落不等无影剑开口,大铁棍一举招,“化独劈华山”忽的一声,当头打向云天岳,力猛棍沉,来势如电,此人臂力的确惊人。 身子一措,双锤倏然向上一扬,“风雷神”暴喝一声,道:“俺接你的。” 当的一声震耳扣心的大响,棍锤交接之处,火花迸射。 大吼一声,双锤再往上一扬,把压下来的铁棍掀起五公尺高。 “白象”脸色一变,狰狞的盯着“风雷神”道:“你是谁?” “风雷神”双锤当胸一叉,道:“俺姓我,名祖宗,提起俺这名号,你这王八羔子该听过才是。” 任何人一见到他都会看得出他是个浑人,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在口头上占人便宜。 “白象”崔琳自己脑子也不怎么灵光,闻言冷喝道:“我祖宗?我祖宗?老夫走遍大江南北,三山五岳也没听过这个名字,显然……” 未等他把话说完,那边“万里云烟”已乐得拍手大笑道:“哈哈……浑小子,真有你的,什么时候你有了玄孙子了?” “万里云烟”此言一出,“玉佛帮”的帮众都忍不住暴笑出声,“白象”至此才知上了当了。 额上青筋根根跳了起来,“白象”发狂似的大吼一声,拦腰一棍扫向“风雷神”。 第十五章 三凶倒 收八堡 “风雷神”人虽然浑,但临阵经验却不少,右锤一沉,紧接着向外一推,“当”的一声,正迎上“白象”横扫过来的铁棍,火星迸飞中,人被震得向左横出了两步。 以“风雷神”的神力尚且被其震得站不住桩,“白象”崔琳这一棍,力道之雄浑可想而知。 浓眉一钻,“风雷神”焦雷似的大吼一声,道:“你也接你祖宗一锤试试。” 说话声中,猛然向前跨出一大步,横在胸前的左锤,一招“流星赶月”也横扫“白象”崔琳。 方才一棍,“白象”崔琳虽然把“风雷神”震了两步,自己双臂也被反振得酸麻无比,心中也暗自骇然,当下见“风雷神”大锤扫到,那敢怠慢,银棍向回一带,化攻为守,向右一横,紧跟着一立,正迎上风雷神的铁锤。 又是一声震耳大响,这次,“白象”被震退了四步,双臂几乎举不起来,心中骇然忖道:“这小子好大的臂力。” “风雷神”只攻了一锤便住了手,冷声道:“老小子,你祖宗的锤,滋味如何?” “白象”崔琳冷喝道:“老夫今天不打扁了你这小辈就不姓崔。” “万里云烟”石天松跨出人群之外,接口道:“他姓熊,你是他玄孙自然不会姓崔了,你这话不是白说了吗?” “风雷神”恍然大悟似的叫道:“对啊!俺怎么就忘记了?” 看情势,“白象”崔琳知道自己在口头上决占不到便宜,气极狂笑道:“老夫手下亡魂也敢出头,有种,你就下来。” “万里云烟”石天松见“风雷神”的臂力与铁锤足能克住“白象”,可就不怕他了,闻言笑道:“上次老子手下留情,不与你这老东西一般见识,你倒以为我怕你了,下来就下来,只是,咱们可得找个宽大的场地。” “白象”正在盛怒状态,闻言左右看了一眼,大步走向右边五丈左右处的一块空地,站定身子,喝道:“你们过来!” “风雷神”看看“万里云烟”石天松道:“是你跟他打还是俺跟他打?” “万里云烟”石天松闻言一愣,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敌得住他那条死沉沉的哭丧棒,他那会活到今天?” 心念一转道:“你先跟他对上,当然是你先跟他打了。” “风雷神”郑重其事的道:“万一俺一不小心把他给打扁了,你岂不没得打了?那怎么好意思呢?” “万里云烟”忙道:“没关系,没关系,自家兄弟,俺让着你点也不算吃亏嘛!” “风雷神”闻言大喜,笑道:“石小子,看不出来,你的心肠还不错嘛,走,咱们过去。”话落大步走了过去。 “万里云烟”闻言心说:“敢情他把打架拚命看成好差事了。”思忖间举步欲跟下去。 “风雷神”锤-力浑,“黑枭”早已看在眼里,见状暗忖道:“若论单打独斗,鹿死谁手尚难逆料,如果加上石天松则老三必败无疑。” 心念一动,沉声喝道:“石天松,就由老夫来陪陪你吧!” 声落双足足尖一用力,平空拔起四丈多高,一闪阻在“万里云烟”石天松面前,此人轻功的确不凡。 就在“黑枭”人才落地的一瞬间,人影一幌,石天松身旁飘落下“七海飞鹏”岳天峰,冷笑一声道:“姓魏的,你如果有趣,就由老夫来陪你好了。” 话落朝石天松道:“你走吧!” “万里云烟”石天松是唯恐天下乱得慢了,看看“黑枭”,冷笑一声道:“那,嘿嘿,老子失陪了。”话落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黑枭”自知功力比“七海飞鹏”要差上一段,但眼看着石天松离开而阻不住,老脸上也实在挂不住,但如果一出手,则与“七海飞鹏”岳天峰一战势难避免。 念头如风车似的一转,就在“万里云烟”远去不足五尺的一瞬间,“黑枭”倏的把心一横,冷喝一声,道:“回来!” 声起人已飞出,一招“灵猿探爪”,右手五指弯曲如钩,随着惊电般猛扑而出的身子,石火般的抓向石天松左肩井穴。 “万里云烟”知道“七海飞鹏”必会阻住“黑枭”的攻势,但却存心要叫他吃点苦头,当下故做不知,倏然转身,聚满功力的右臂猛然间向外一挥,“拒客千里”硬击“黑枭”突然抓过来的右手。 “黑枭”动身之际已防着“七海飞鹏”岳天峰会拦击了,探出的左手不过是个虚招,全身功力则凝聚在当胸而立的右掌上,以备防守与反击,当然,他没想到“万里云烟”石天松会反身攻他。 “七海飞鹏”果然如“黑枭”所料一般的在“黑枭”动身时横身拦在他前面,一招“古树盘根”,迅雷惊电般的攻向“黑枭”下三路,出手极快。 “嘿然”冷喝一声,“黑枭”蓄势以待的右掌一推一沉,正迎向“七海飞鹏”岳天峰攻到的右掌。 这原不过是瞬间的事,“七海飞鹏”一出手虽然比万里云烟石天松早些,但前后之差也不过毫发之隔而已。 “黑枭”右掌才沉下去,石天松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的右掌已然攻到。 黑脸骇然一变,撤招与抽身都已来不及了,只得暗自一咬牙,左手弯曲的五指一松,改抓为击,迎接石天松拍到的右掌。 “无影剑”此时也看出了情势不妙,欲待飞身驰援却已来不及了。 “轰然”一声震天价大响,“黑枭”来得快,退得更快,暴退下一丈多远,落地踉踉跄跄的退了四五步,不知是惊骇过度还是真受了伤,黑脸已变成了灰色,胸膛激烈的起伏着。 “无影剑”见状气得冷哼一声,才想开口,“万里云烟”石天松已抢口抓住理由道:“原来大名鼎鼎的‘黑枭’竟是个背后偷袭之辈,石天松可开了眼界!” 这话可说得够堂皇的,“无影剑”虽然明知对方是存心这么做的,但却无法出口辩说“黑枭”不是偷袭。 冷笑了一声,石天松转身大步向打斗中的“风雷神”与“白象”走去。 看着“万里云烟”石天松的背影,云天岳暗忖道:“此人虽然也浑得可以,但比之‘风雷神’熊飞可就明白得多了。” 责难之话既然无法说出口,“无影剑”只得强忍住怒气,扭头问道:“老二,如何?” “黑枭”虽然见机得早,退得快而没伤到内腑,-一条左臂一直都酸麻难举,闻言强自忍住,冷声道:“凭这两个未入流的角色,哼哼,还奈何不了我。” “无影剑”闻言心头稍放,冷声道:“来来来,让老夫来领教岳大侠几招。”话落就欲过去。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那么云某尊驾怎么打发?” 阴沉的笑了一声,“无影剑”向身侧八个武士一点头,道:“你们侍候云大帮主吧!可别忘了,嘿嘿,他们远来是客,可不能让人家失望。” 八个武士见云天岳年轻而文弱,早已把传言中的云天岳的冷酷与武功抛诸脑后了,虎吼一声,一起围了上来。 平静而冷漠的向周围扫了一眼,云天岳道:“蚁蝼尚知贪生,云某劝各位三思。” “无影剑”冷笑一声道:“云大帮主,恕老夫要失陪了!”话落就欲动手。 仍然冷漠无比的,云天岳道:“‘无影剑’,你到不了岳天峰面前。” “无影剑”一怔道:“你要留住老夫?” 冷冷的,云天岳道:“不需要第三者,就只云某。” 突然狂笑一声,“无影剑”道:“哈哈……云天岳,你猜老夫会相信你几成?” 冷冽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何不走走看。” 心中暗自一凛,“无影剑”沉声道:“老夫正有这个打算。” 话落冷喝道:“给云大帮主点颜色看看。” 八个武士冷哼一声,同时撤下了背上的长剑,剑尖一齐指向云天岳。 俊脸上除了骇人的冷漠之外,没有一丝其他的表情,向四周那些寒光跃眼的剑尖扫了一眼,云天岳冷冰冰的道:“同一句话,云某不说三遍,蝼蚁尚知贪生,云某劝各位三思。” 闻言错以为云天岳胆怯了,“无影剑”冷笑道:“云大侠觉得这八支剑够不够锋利。” 冷冷的,云天岳道:“但尊驾现在还没有动身。” 话落慢慢探手入怀,摸出了那柄小巧精致的玉扇。 “邪剑”一见那玉扇,心头不由一动,暗忖道:“看来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今天是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了。” 心中已不敢小视云天岳,“无影剑”一语双关的道:“老夫一动身,嘿嘿,云大帮主,你会试出八支剑够不够锋利。” 冷冽的,云天岳道:“但尊驾还没有动身。” 向八个武士扫了一眼,“无影剑”精眸中透射着冷酷的光芒,低沉而缓慢的道:“老夫这就走。” “走”字一出口,双足猛然一点地面,凌空跃起八尺多高,直向“七海飞鹏”岳天峰射去。 八支长剑,就在那个“走”字出口的同时,一齐挽起一个斗大的剑花,八剑八朵,一齐罩向静立在核心的云天岳,出手迅捷老练而狠毒,动手即知不是泛泛之辈。 但是,他们动手虽快,却只抖出了一朵剑花而已。 因为,一片耀眼的红芒遮住了他们的视线,如同在同一个时间之内。 他们,每人都清析的看清了一个白色而形象狰狞的影子,虽然,知道这不是个好兆头,但却已没有时间闪避了。 八声惨哼几乎响在一起,一道白色的人影从八个僵直颤抖的人影中射出,正落在刚刚着地的“无影剑”面前。 刚从空中闪落的“无影剑”一眼看见了云天岳,不由自主的惊啊了一声。 姑且不论八个自认为所向无敌的武土死伤如何,单只云天岳能从八人中如此快的脱身,这份功力已是可令他心胆俱裂了。 没有时间回头查看,闪过脑海中的第一个意念告诉他,他得抓住机会。 念头转得极快,几乎是足尖才刚着地,左右双臂二交叉,接着分开。 就像急雨中的一道闪光,在“无影剑”右臂拉出之际,闪光已绕向云天岳项间。 快,的确快得骇人听闻,无影之剑,并非虚浮得来的由此可以证明。 所有“玉佛帮”的徒众,包括“天香公主”与“邪剑”易见心在内,却惊得目瞪口呆。 云天岳,自己也没料到对方出手会如此之迅捷狠毒,脑海中连念头都没转过来,一种本能的反应,他身子猛然向后一倒,毫发之差,躲过了颈项。 “无影剑”老练狠毒,既得了先机,那肯就此放过,右腕一沉,改横扫为直划,由项间向丹田,直割下来,显然是存心给云天岳一个大开膛。 云天岳身子向后倾倒之际,就知道“无影剑”决无善罢干休之理,玉扇在他后倾之际,也扬出了一招。 就在“无影剑”剑尖堪堪将点及云天岳胸口之际,蓦见一片红光遮住了视线。 本能的,“无影剑”右手向回一收,暴退下三步,左右臂又恢复了交叉之势,除了“邪剑”与“天香公主”之外,谁也没看清方才他手中握的是什么兵器。 腰一用劲,云天岳立直了身子,冷然一笑,道:“无影剑的确名不虚传,可惜的是尊驾方才一击未能放倒云某。” 自以为万无一失的一击,竟然未能奏功,对这个自己一直没放在心上的“玉佛帮”少帮主,“无影剑”打心底深处升起了一股寒意。 事到临头,已非畏惧能解决了,“无影剑”冷笑一笑,道:“云天岳,老夫要收拾你,易如反掌,用不着急在一时。” 讽刺的笑了笑,云天岳冷冽的道:“尊驾可是要先看看那八位侍候云某的高手的境况,再决定是否收拾云某吗?” 冷冷的笑了笑,无影剑扭头道:“正……”底下一个是字却说不出口了。 也许,那八具向内仆卧在血泊中的尸体,使他忘了底下还漏了一个字没说出来。 冷冷的,云天岳道:“尊驾吃惊了?” 猛然扭回头来,“无影剑”厉声道:“云天岳,你……你的确残酷得骇人。” 冷漠平静无比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用得着那么疾言厉色的鬼叫,在当今武林中,你,亦不是第一个如此赞美我云某的人。” “呸”了一声,“无影剑”道:“云天岳,你……你简直是在放屁。” 看看地下那口浓痰,云天岳冰冷的道:“尊驾是吐我云天岳?” “无影剑”冷笑道:“你既然看出来了,何必再问老夫?” 笑了笑,那笑并不冷,但却使人觉得可怕,云天岳缓声道:“如果尊驾现在把它吞回去,今天,尊驾或许还有等着明天的希望。” “无影剑”厉笑道:“哈哈……云天岳,是你提醒了老夫这个方法,不过,那吞的人却不是老夫。” 冷冷的云天岳道:“尊驾没有三思。” “无影剑”冷森森的道:“老夫倒希望你三思。” 俊脸倏然一沉,冰冷的,云天岳道:“无影剑,今天,就是你人生的最后一天了,这是你自己选的一条路。” “无影剑”讽刺道:“老夫的生死可是由你决定。” 毫不以为意的,云天岳道:“正是。” 恰在此时,那边传来当的一声大响,众人的目光全部转了过去,只有“无影剑”与云天岳没转。 “无影剑”一双眼珠子直盯在云天岳脸上。 有点明白了,云天岳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暗暗忖道:“得意不可再往,你算盘打错了。” 这时,那边斗场中又传来“风雷神”一声闷雷似的大喝道:“你再接你祖宗三锤试试。” 紧跟着就是“当当当”三声大响,响声才过,只听“万里云烟”石天松大叫道:“熊飞,那老小子快撑不住了,再给他三大锤,对对对!” 于是,“风雷神”又大吼了一声,接着又传来三声金铁交鸣的大响。 “无影剑”双目仍盯在云天岳脸上,云天岳也仍然没有转头。 这时,“万里云烟”石天松又大叫道:“熊飞,老小子的铁棒弯了,那老小子支持不住了,双锤齐下,左右开弓,对,对,对!” 并不是石天松乱吼乱叫,原来“白象”是真的不行了,只见他白脸已变成了土黄色,双手握棍,只有招架而无反击,满身汗出如浆。 “风雷神”熊飞,虽然也是满头大汗,但斗志却十分高昂,毫无倦意。 “黑枭”一见“白象”真个不行了,反手拉下背上长剑,冷声喝道:“老三,不要慌,我来了。” 横身纵出一步,“七海飞鹏”岳天峰一招“拦江截斗”斜劈向“黑枭”,冷喝道:“你我之间的事还没解决呢?” “黑枭”心知不把“七海飞鹏”放倒是无法冲过去救援的,暴喝一声道:“你先躺下吧!” 振腕出剑,指顾间连攻出十八剑之多,招招指向“七海飞鹏”要害,出手毒辣无比。 “七海飞鹏”岳天峰武功本就在“黑枭”之上,又是存心阻拦他,那敢大意,双掌挥处,狂飙如刃,攻守兼顾,无丝毫空隙可击。 于是,这两个人又斗到一处了。 回头看了一眼,“万里云烟”石天松笑道:“熊飞,放心了,‘七海飞鹏’挡住‘黑枭’那老小子了,这一辈子他也别想过来了。” 开头,“白象”崔琳一听“黑枭”要来救援,精神为之一振,还提足功力抽冷子攻了几棍,此时听说“黑枭”被“七海飞鹏”拦下了,登时凉了半截,招架上也显得有些顾前失后了。 “万里云烟”石天松曾吃过铁棍的亏,心中是恨透了他了,见状忙道:“熊飞,枯树盘根,攻他下盘,对,笑指天南,捣胸脯,泰山压顶,敲那狗脑袋,横扫千军,打断他的腰,嘿!嘿!对对,直捣黄龙,当胸给他一锤。” 熊飞攻的招式,有些是他念的,有些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但是,“白象”却不能不守。 本来,“白象”就已经捉襟见肘,手忙脚乱的了,再被“万里云烟”这么一乱嚷嚷,简直就不知道防哪里好了。 蓦地,“万里云烟”大叫一声,道:“跨海平魔,白鹤亮翅,照头一锤,着!” 砰的一声,接着一声惨哼,血光四溅,一代凶人,就此了账。 就在这时云天岳一扭头。 就在云天岳一扭头之际,一道匹链二次闪向他项间。 匹链似的剑影来得很快,但是,另一道红影却更快,一闪已到了云天岳项间,正切在剑尖上。 知道对方有了防备了,急抽剑,但已太晚了。 “呛的”一声,地上落下一段三寸来长的软剑剑尖,云天岳扭过去的头,就在这时转了过来。 这一次,没有再将剑拢入袖中,低头看了剑身一眼,“无影剑”鼻尖上沁出了冷汗。 冷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得意不可再往,尊驾得意的时候过去了。” 向后退了一步,“无影剑”冷声狞笑,道:“云天岳,你好阴险。” 冷冷的哼了一声,云天岳道:“若与尊驾相比,云某还差一段。” 话落一顿道:“尊驾是自己了断还是要云某动手?” 看看打斗中的“黑枭”,“无影剑”知道今天只凭单打独斗是不行了,猛然纵身倒射出三丈多远,冷笑道:“姓云的,老夫倒要看看谁躺下。” 没有追过去,云天岳向身后帮众看了一眼,沉声问道:“尊驾的人的确不少。” 双臂缓缓举了起来,一见“无影剑”的手势,五岳帮众全抽出了兵器。 “无影剑”盯着云天岳,阴森冷酷的道:“老夫叫你们今天来得去不得。” 话落高举着的双臂倏然向前一挥,沉声喝道:“上啊!” “哗”的一声,震天价的大喊声中,五岳帮的弟子如潮水般的由两侧涌过了来。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回头沉声道:“玉佛帮的弟兄们,上啦!” “玉佛帮”的帮众早就跃跃欲动了,一闻令下,个个争先,犹如脱缰之马,直扑出去。 于是,喊杀之声,响澈了旷野。 “风雷神”本来坐在那里休息,见状一跃而起,大声嚷道:“好戏上台了。”话落提起大锤就要冲上去。 “万里云烟”一把拉住他道:“慢着。” “风雷神”一愣道:“怎么?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万里云烟”笑道:“上一次的架是你打的对不对?” 风雷神道:“是啊,怎么样?” “万里云烟”一怔,道:“我正要问你,你觉得怎么样呢?” “风雷神”笑道:“蛮过瘾的。” 话落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举手阻住“万里云烟”开口道:“对了,我记得你方才在我打的时候曾喊过一个奇怪的招名,那是什么招?” “万里云烟”眼见周围喊杀连天,打得落花流水的,心里急得要命,闻言急道:“这就奇了,你自己用的招怎么倒来问我呢?” “风雷神”一楞道:“俺学的武功里没有那个名字啊。” 万里云烟道:“什么招名?” “风雷神”正色道:“‘照头一锤’啊,我学的武功里没有这个名字啊,不过,这一招倒蛮好用的,俺一锤就成功了。” “万里云烟”闻言几乎笑出声来,但见到“风雷神”那么郑重其事的,却又不敢说是乱喊出来的,清清喉咙,煞有介事的道:“你看你,就是你用发那一招嘛。” “风雷神”瞪大了眼道:“那招不是叫做泰山压顶吗?” “万里云烟”怔道:“但叫这个名字更有威力啊,你想想看,一叫这个名字,你不是一锤就把那老小子放平了吗?” “风雷神”想了想,道:“对,有理,俺以后就管这一招叫照头一锤了。” “万里云烟”道:“好了,咱们不谈这些了,长话短说,上一场架是你打的,这一场,你说该怎么办?” “风雷神”有点明白,忙陪笑道:“这场人多,咱们平分了如何?” “万里云烟”一瞪眼,道:“那怎么行?上一场我可没分你的。” “风雷神”学着他的话,道:“自家弟兄嘛。” “万里云烟”正色道:“那可不行,咱们是亲兄弟明算账。” “风雷神”道:“这么多人,你也打不完嘛。” “万里云烟”道:“谁说打不完,这个问题,咱们免谈了。”话落转身就走。 “风雷神”见状可急了,急上两步,道:“石小子,等一等。” “万里云烟”不耐烦的道:“免谈了。” “风雷神”道:“俺不打他们可以吧?” “万里云烟”道:“对啊,正应该这样啊。” “风雷神”郑重的道:“但俺不能闲着啊!” “万里云烟”道:“除了你不能打他们之外,你做什么我都不管。” 环眼突然一瞪,“风雷神”大吼道:“好,那咱们两个就打上一架吧。” 话落大锤一挥,喝道:“照头一锤。”一锤就打了下来。 “万里云烟”脚底下最快,急忙低头滑出三步,吓出一身冷汗,忙叫道:“慢着,慢着。” 大步追了上去,“风雷神”道:“没那么多说的,凡正俺不能闲着。” “万里云烟”边跑边叫道:“好了,好了,咱们平分!” “风雷神”闻言反嗔作喜,笑道:“这才像话。”话落转身直向五岳帮的帮众扑去。 五岳帮的徒众中功力高的本就没有几个,一个“天香公主”与“夺命三剑”已使他们无法对抗了,如今再加上这两个浑人,那里能抵敌得了,形势立时成了一面倒之势。 众心一慌,就更散乱,那里能与团结一致的“玉佛帮”相抗衡,因此,一见形势不对,就有人开始溜了。 一个溜,其他的就跟着学,不大工夫,没死的已剩下不到一百人了! 这时,与“七海飞鹏”对抗的“黑枭”也渐呈不支之状了。 看看情势已无可挽回,“无影剑”暗自把心一横,撇下“黑枭”独自向堡中溜去。 云天岳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并未出言点破,直到无影剑去远了,沉声道:“天峰,你拾下‘黑枭’之后,率众直进雁堡,‘无影剑’已溜回雁堡,我追他去。”话落纵身直向堡中扑去。 万没想到多年的兄弟,在此紧要关头“无影剑”会丢下他独自逃生,“黑枭”闻言直气得脸色发青。 本来,他已不是“七海飞鹏”之敌了,如今再一生气,招式更无章法,除了勉力招架之外,一点攻击力也没有了。 避开了云天岳的视线,“无影剑”飞也似的奔到大门之外,回头向后望了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定了定神,自语道:“好险,好险。” 话落大步走入堡中,回头对四个守门的武士,道:“关门。” 四个武士一愣,道:“禀堡主,他们呢?” “无影剑”脸色一沉,冷喝道:“不用你多问,快关。” 四个武士闻言忙道:“是是。”话落合力关上了那两扇大铁门。 “无影剑”见关好了门,心头稍动,自语道:“看来这八堡只得交给他们了。” 话落转身就向堡中走,由于心中正在想着如何向主子交待,是以,头一直就没抬起来。 突然,一双鞋尖映入了他眼中,那位置,正好挡住自己的去路。 堡中,没有人敢挡堡主的路,因此,这双鞋尖,使他心头没来由的为之一沉。 视线,缓缓向上抬,他,看到了白色的长袍,一个不详的预兆突然袭上了心头。 猛然间,“无影剑”抬起头来,目光到处,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大步,脱口道:“你?” 冷冷的,他道:“不错,是我云天岳。” 波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无影剑”冷冷的道:“只你一个。” 云天岳冷冽的道:“还有尊驾,这里共有你我两个。” 冷笑了一声,“无影剑”笑道:“云大帮主,你看错地方了吧。” 平静的,云天岳道:“这里是雁堡。” “无影剑”道:“可是你要攻的地方?” 淡然而冷酷的,云天岳道:“它已属于我玉佛帮了。” “无影剑”冷笑道:“既属于玉佛帮,此处何以只有你云大帮主一个人呢?”语气十分镇定。 冷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比他们先到了。” 无影剑冷笑道:“云大帮主可是以为这里是空的?” 云天岳笑道:“或许不是空的,但你却没有叫他们出来。” 无影剑大笑道:“用得着他们吗?”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用与不用,尊驾比云某更清楚些,何以竟来问云某人呢?” 话落俊脸突然一寒,冷笑道:“云某还得开门放帮中弟子进来,如果,尊驾有把握的话,尊驾该动手了。” 明知道拖下去与自己不利,但在这座空堡中,“无影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暗自把心一横,突然沉声喝道:“出来与我拿下此人。” 话落双目直盯着云天岳身后,当然,他希望云天岳能转头。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一定希望云某能转过头去,向身后看一看,以便动手。” 一语道破了“无影剑”的心思,“无影剑”心头又是一沉,事实摆在眼前,只有一拚了。 疯狂了似的大笑了一阵,“无影剑”暴唳的道:“云天岳,老夫佩服你的镇定了。” 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说云某镇定,尊驾实在用错了名词了,或许,尊驾该说云某好诈才是。” 狂笑了一声,“无影剑”道:“哪个名词都是一样,云天岳,咱们得走那最后一条路。” 冷冰冰的,云天岳道:“云某早已说过今天是你活的最后一天了,尊驾动手吧!” “无影剑”道:“你不等他们?” 冷酷的,云天岳道:“尊驾是想等而没有,云某却是有而不等,因为云某用不着。” 大笑了一阵,“无影剑”道:“哈哈,好,云天岳,今天你我二人,在这古堡之中得躺下一个。”话落缓缓斜举起手中的断剑。 扫了“无影剑”带汗的老脸一眼,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等着尊驾了。” 斜举起的断剑向右上方一指,突然暴叱一声,道:“老夫来了。” “了”字出口,满天快如闪电般的白影直向云天岳劈来,迅猛快捷,攻多于守。 云天岳对“无影剑”的招式虽然不知道,但却了解他用的是个“快”字,身子一闪,倏然向后退出三尺,接着一旋,转向“无影剑”左侧,右手玉扇轻轻一点,立时收回。 “无影剑”也知道欲伤云天岳决无可能,但他心中另有打算,当即长啸一声,急转身,连攻出七剑。 轻巧的避了开去,云天岳冷冷的道:“尊驾可是在打什么暗号?” “无影剑”不答话,转身振臂,剑势突然一变,易攻为守。 就在这时,右侧五十丈外的一座石堡中飞起了三只信鸽。 一见信鸽飞起,“无影剑”老脸上掠过一片喜色,防守得更加严密。 冷淡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信鸽已放出去了,尊驾可是在等援兵。”虽然在攻,但却攻得并不怎么-猛。 疑云,渐渐从“无影剑”心底升了起来,因为,他不相信云天岳会希望主堡中的人知道前八堡已失守了。 就在“无影剑”满腹狐疑之际,上空二十丈左右处掠过一只硕大无比的巨鹏,巨鹏一过,地上落下三只已断了气的死鸽子。 一见信鸽,“无影剑”唯一的一丝希望也随之幻灭,厉吼一声,再度易守为攻,疯狂了似的全力攻向云天岳。 这时,大门处响起四声惨号,接着两扇铁门全被打开,如潮水般,“玉佛帮”的弟子全涌了进去。 平静的俊脸上渐渐拢上了杀机,云天岳冷冽的道:“无影剑,你知道云某何以让你活到现在吗?” 话落冷酷的笑了一声,道:“看看吧,云某要你知道,雁堡的前八堡,已不属于五岳帮了。” 过度的紧张与愤怒,已压迫得“无影剑”失去了理性,厉笑一声道:“云小儿,有本事你下手啊!” 冷酷的,云天岳道:“不错,云某定要下手了。” 话落飘忽的身影倏然一住,接着如弩箭般的冲入“无影剑”的剑幕中。 “万里云烟”轻功最好,行动也快,因此,他是第一个到达两人拚斗的斗场之外,而他冲到时,正是云天岳进入“无影剑”剑幕中的时候。 就在“万里云烟”的惊啊声中,斗场内响起几声轻而脆的响声,剑幕紧跟着一闪而逝,接着响起一整惨厉的闷哼声。 一切,重又归于沉寂,所不同的是,两个打斗的人中,此时只剩下了一个站着的。 划衣服,破胸肌直达胸骨,两条两尺多长的血槽在胸前划了两个大叉,鲜血奔流如泉。 看看仰卧在地上那张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老脸,云天岳俊脸仍是那么冷漠,冷得近乎有点残酷的,云天岳缓慢的道:“这是你欠雁堡往日的主人的。” 惨然的笑了笑,无影剑吃力的道:“由……你收回。” 云天岳冷冷的点点头,道:“不错,由云某收回。” 这时,众人已相继赶到“天香公主”一见地上的“无影剑”慌忙的移开了视线,“风雷神”却脱口道:“可惜啊!可惜。” “神狐”一愣,道:“可惜什么?” “风雷神”正色道:“这一幕俺没看到啊。” “神狐”本想说他几句,但转而一想,又怕他嚷嚷,是以只瞪他一眼,没再说下去。 有些恐怖的望着云天岳,“无影剑”吃力的道:“老夫算是罪魁祸首吗?” 冷冷的,云天岳道:“尊驾还不够资格。” “无影剑”冷声道:“对……对老夫如此处置,对那罪……罪魁,祸……祸首,你……你又待如何?” 深深的吸了口气,云天岳冷漠的道:“你手中的剑,云某把它留了半尺长。” 闻言知道云天岳不会阻止他自绝,吃力的,“无影剑”缓慢的举起了右手的断剑,左手摸索着把剑按在叉的中心,那里,正是心。 扫了云天岳一眼,“无影剑”惨然一笑,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云天岳,也许,你……你不会相信老夫在临死之前并……并不怨……你!” “你”字一出口,右手猛然一用力,断剑直贯心脏,在血泉喷射中,这一代枭雄就此与世长辞了。 他,曾经得意过,但在得意的时候他欠下了太多不该欠的,因此,当他失意的时候,他得用自己的血与命还。 看看地上的尸体,再仰脸看看正挂在中天的冬日,云天岳道:“这是第一战。” “七海飞鹏”上前一步,道:“禀帮主,现在是否进第二关?” 摇摇头,云天岳向四周那些满身血迹的弟子扫了一眼,道:“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了。” 话落转向“七海飞鹏”岳天峰道:“天峰,这里地形你很熟,就由你把人手分配一下,把这八堡整理一下,留十三个人给延龄。” 话落转向“夺命三剑”应天星道:“天星,你带延龄在堡的四周走一遍。” 然后转向“神狐”贺延龄道:“延龄,我相信你知道哪里该设防,哪里不必,半日征战,帮中弟子都累了,我希望他们夜里能安心的休息休息。” “神狐”贺延龄忙道:“弟子遵令。” 于是,在“七海飞鹏”的分配下,各自走向他们应去的工作岗位,现场,就只剩下了云天岳,“邪剑”与“天香公主”。 看看云天岳,“邪剑”笑道:“娃娃,这一关很顺利,下一关你怎么想?” 淡淡的,云天岳道:“也许会更顺利。” “邪剑”笑道:“可是因为那里的镇守主将只有一个的关系?” 淡淡的,云天岳道:“也许。” 看了那张俊脸一眼,“邪剑”好像看透了云天岳心中的什么,笑了笑道:“今夜,将是个安适的夜是吗?” 云天岳道:“云某也这么想。” “邪剑”笑道:“不包括你是吗?” 俊脸微微一变,云天岳淡淡的笑了。 这时,空中落下了“凤姬”“灵燕”姊妹二人。 夜幕笼罩了大地,山河草木隐形,星月无踪,好个阴沉黑暗的寒夜。 也许是半天杀伐太劳累了,也许是了明日的争斗需养好体力,雁堡中,“玉佛帮”的弟子,此时,除了守夜的之外,全进入梦乡了。 一条白影,如轻烟,似淡影,又像有形而无实体的幽灵,轻巧迅捷闪过守夜的关卡,由围墙中跃出雁堡,直奔右侧的赤土高岭,那里,本来由雁堡中直接去要近得多,但他却没有那么走。 到达赤土高岭之下,他抬头向上望了一眼,毫不考虑的纵身直上,七八个起落已跃上,离地足有两百多丈的岭顶,回头向后望了一眼,扭转头来,举步欲向前奔行。 就在那一抬脚的瞬间,左侧约五丈左右处的岭侧,突然响起一声朗笑道:“看来老夫在这里等你是等对了。” 俊脸微微一变,显然是觉得有点意外与吃惊,但却没有回头,只淡淡的道:“等我?” 一条黑影一闪落在白衣人身前,笑道:“老夫以为你一见这套装束一定会先给老夫一掌,却没想到你没回头。” 仍是那么淡淡的,白衣人笑了笑,道:“云某使你觉得意外了?” 显然,白衣人就是云天岳。 黑衣人笑道:“不过,娃娃,这次你虽然又使老夫没算准,但老夫却也令你觉得意外,可是?” 没有否认,云天岳道:“你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吗?” 不直接回答云天岳的话,来人朗笑一声,道:“老夫得先知道你要去的地方才能下决定。” 向前望了一眼,云天岳道:“由云某的方向,尊驾可以推断得出。” 那人道:“转不转弯?” 云天岳道:“再向前走五百丈左右就转向左。” 黑衣人嗯了一声,道:“进入六堡。” 没有否认,云天岳道:“就是那里吧,那里的人与你‘邢剑’没有关系吧?” 黑衣人——“邪剑”道:“那里由谁镇守着?” 云天岳简捷的道:“‘血轮’齐飞。” 老脸微微一紧,“邪剑”道:“的确与老夫没有丝毫直接瓜葛,不过,老夫讲的是直接的上。” 云天岳剑眉一锁道:“间接的是什么?” 看着云天岳,“邪剑”道:“你!” 微微一楞,云天岳想了一阵,突然明白了过来,冷漠的一笑,道:“血轮齐飞的功力,的确远在‘无影剑’之上,但云某却有自信能活着回来。” “邪剑”笑道:“老夫很赞成你的说法,但是,那里可不只‘血轮’齐飞一个人。” 云天岳不悦的冷笑了一声,道:“云某既然要去,就已想到这一层了。” 做了个怪像,“邪剑”嘻笑道:“娃娃,你动气也没用,腿长在老夫身上,你可替老夫指挥不了,你,虽然想到了这一层,老夫可也早已想到了,为了安全计,老夫非得去一趟不可?” 云天岳冷冷的道:“为了云某的安全?” “邪剑”正色道:“一点也不错,不过,娃娃,你可别会错了意,真正的目的,老夫还是为了自己。” 冷冰冰的,云天岳道:“如果云某说用不着你照顾呢?” “邪剑”笑道:“那也可以,我们这就打上一架看看吧。”话落向后退了两步,立势以待。 星目中冷芒突然一闪,-很快的又消失了,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你认定了云某此时不能与你动手吗?” “邪剑”笑道:“那可不是,你我一打起来,最快也得一天一夜始能定出胜负,那时,老夫相信观战的人,除了‘玉佛帮’的之外,一定还会有五岳帮的在内,那就真热闹了。” 深深吸口冷气,压下了心头怒火,云天岳冷冷的笑了一声道:“这次你说对了。” “邪剑”笑道:“可是不打了?” 没有再答腔,云天岳举步直向前走去。 一转身,走在云天岳身侧,邪剑笑道:“咱们进去之后,怎么个走法?” 云天岳冷漠的道:“最好咱们是各走各的。” “邪剑”道:“你去找谁?可是齐飞那老儿?” 淡淡的,云天岳道:“正是。” “邪剑”道:“一定有原因。” 没有直接说出原因,云天岳道:“当年‘玉佛帮’瓦解之夜,他曾得意过。” 点了点头,“邪剑”道:“为债。” 凝重的,云天岳道:“为债。” 两人脚程都很快,说话之间,已赶出了近两百丈的距离。 突然,云天岳停住了脚步,“邪剑”易见心也跟着停了下来,道:“怎么?可是到了?” 向左侧走了几步,云天岳道:“到了。” “邪剑”向下看了一眼,只见底下一片漆黑,除了两百丈左右处的一座石堡第三层上有灯光透出之外,其余的石堡均无灯光。 向右首望了一眼,邪剑道:“再向前走几步,不是比这里要低得多吗?”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这里的确是最高的地方,而且壁立如削,但云某却想由这里下去。” 微微一怔,“邪剑”立时明白了过来,点点头笑道:“在找到‘血轮’之前,你不希望他们围上你。” 淡然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云某要索的是他欠云家的私仇,那些人,是玉佛帮之敌。” 朗笑了一声,“邪剑”道:“说得好,公归公,私归私,不过,你知道那齐飞会在那里呢?” 向有灯光的石堡扫了一眼,云天岳冷冷的道:“前八堡之失守他一定已知道,云某相信对这六堡,他不敢丝毫大意。” “邪剑”笑道:“因此你预料他一定在那座没有关灯的石堡中是吗?” 云天岳笑了笑,反问道:“也许尊驾不那么想。” “邪剑”哈哈一笑,道:“娃娃,这次你错了,老夫也相信他可能在那里,不过,在到达那里之前,老夫相信你得通过不少关卡。” 云天岳接道:“那是此处六堡的心脏?” “邪剑”道:“老夫正要那么说。” 星目中寒芒一闪,云天岳道:“他们阻不了云某。” “邪剑”道:“的确阻不了你,但是,万一惊动了‘血轮’齐飞,他要是发觉不敌,在夜间则会有较多的逃命机会,最好,能来个瓮中捉鳌的巧计。” 云天岳倒没有想到这一点,闻言不由一怔,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邪剑”笑了笑,道:“娃娃,老夫倒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老夫此时已想出一个巧计!” 云天岳脱口问道:“什么巧计?” 看看云天岳,“邪剑”笑道:“你我分头进堡,一明一暗,老夫走明的,尽找人多的地方闯,碰到就杀,遇到就打,这六堡中的人必然以为玉佛帮前来夜袭,而全力以对,这时,你由暗中进去,堡中道路你比较熟,然后看到‘血轮’由那里出来,你就进到那里去等他。” 云天岳淡淡的道:“他们人一多了,你就走,然后让‘血轮’齐飞再回去?” 云天岳说话时神情毫无变化,使“邪剑”易见心误以为自己的计策不好,一怔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笑了笑,云天岳道:“的确是一条好计。” “邪剑”又是一怔,道:“娃娃,你可是天生一张生铁脸?怎么就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呢?老夫还以为有什么不妥的呢?” 话落停了停,道:“那咱们就这么做了。” 云天岳道:“但云某却不想用这条计。” “邪剑”一呆,道:“为什么?” 云天岳冷淡的道:“这不是云某想出来的,云某自己如果早想到了这一着,云某自己会带人来。” “邪剑”明白了,大笑一声道:“老夫这次如果再帮助了你,那你又得欠老夫一笔了是吗?” 冷漠的点点头,云天岳道:“正是这么说。” “邪剑”老脸一沉道:“娃娃,你可别自作多情,老夫助你,只是不希望他们宰了你而使老夫落了空,哼,你不这么做也行,咱们就在这里先较量吧。” 云天岳听得出“邪剑”说的理由很牵强,因为,这里实在没有人能困得住他。 心中虽然知道“邪剑”说得牵强,-却没有时间与他辩驳,因为,“邪剑”又在那儿立势以待了。 冷淡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此时不想动手。” 想了想,“邪剑”道:“不动手也可以,为了你的安全起见,老夫就先下去宰了齐飞那小子。”话落转身就走。 这一来,云天岳可真急了,脱口道:“慢来。” “邪剑”头也不回,仍然向下走。 打,此时又不愿跟他打,不打,又怕他真个杀了齐飞,使亲仇落了空。 猛然把心一横,云天岳道:“好了,就照你说的那么办了。” 这次停住脚步了,“邪剑”回头露牙一笑道:“嘿嘿,小子,这还像句人话。” 云天岳忍住心头之火,冷淡的道:“咱们怎么走?” “邪剑”一怔道:“这里的路,你不是比我更熟吗?怎么倒问起我来了呢?” 云天岳道:“那云某就由这里下去了?” “邪剑”点点头道:“好,老夫就由低的地方下去,那边防守的人一定多,娃娃,进堡的节目由老夫主持,你只要听到老夫这边一乱,你就向那边跑就对了。” 低声的,云天岳应道:“好,就这么办。”话落就要往下跳。 邪剑忙道:“明的是我,暗的是你,你忙什么?你听到了杀伐声再下去好了。” 想了想也对,云天岳没有再争论。 “邪剑”回身一跺脚,只两个起落,人已消失于夜幕中了。 望着“邪剑”的背影,云天岳自语道:“此人行事虽然怪异,但却不失为一条江湖好汉。” 不大工夫,只听底下传来一个尖锐的吆喝声,冷喝道:“那是谁?” “邪剑”的声音道:“你不会过来看看?” 或许,“邪剑”的盘声与五岳帮中某个人的声音有点相似,只听先前那人语气一缓道:“可是老胡?” “邪剑”闻言怒道:“老夫是你祖宗。” 那人道:“他娘的老胡,你留点口德……啊,你……你是谁?喂,有人闯进来了。” 接着就是一声惨号。 就在这时,云天岳纵身进了雁堡。 幼年,云天岳常随母亲到雁堡来玩,是以,堡中道路非常熟悉,沿着弯曲的街道墙角,云天岳闪过一批批向右面扑去的五岳帮帮众,不到顿饭工夫已到了右面有灯的石堡对面的一道屋荫下了。 这时,后面的杀伐之声更响了。 云天岳等了没有多久,石堡中匆匆的奔出一个年约八旬,黄袍白发,面如喷血,白眉鹰眼,蒜鼻海口的老者,只见他双手各持一个形如车轮直径有两尺左右的两个锯齿形像的圆轮,在八个四旬上下的武士护持下,直向右面奔去。 阴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等他走后,一闪进入堡中。 穿过底房的大堂,寻阶而上,云天岳登上了第二层,才跨完最后一层,突听身后有人冷喝道:“什么人?胆敢未经本师爷许可,擅闯齐堡主处理公事的青云堡?” 云天岳没有回头,轻快的向前跨出了五步。 背后响起一个轻微的声音,想是背后那人已跃了上来,只听他喝道:“常氏兄弟,与我挡住他。” “于师爷放心,这小子交给咱们兄弟了。” 方圆足有十几丈的大厅中,有两排丁字形的长桌,想是“血轮”齐飞用来与手下议事用的,被称为常氏兄弟的二人就站在丁字形长桌的尽头,在二人右侧三尺左右处,就是登第三层的阶梯跨口。 向前走了几步,云天岳一偏腿坐在一张桌子角上,先打量了一胖一瘦,手握长鞭的常氏兄弟一眼,然后,转脸向来时的梯口望去。 只见,被称为于师爷的人,年约六旬上下,貌形三角脸,海下一撮山羊胡子,细眯眼,薄嘴唇,再加上两颗上唇掩不住的大门牙,生就的一副奸险相。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斜眼盯着于师爷道:“是尊驾叫云某停下的吗?” “嘿嘿”冷笑了一声,于师爷,道:“你是堡主的什么人?”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所指的堡主,可是‘血轮’齐飞?” 一听云天岳直呼堡主名号,于师爷已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了,脸色一沉,冷喝道:“不是齐堡主,难道堡主会是你不成?” 冷漠的笑脸一收,云天岳冷冷的道:“尊驾说的一点也没错。” 向前走了两步,于师爷上下打量了云天岳一阵,大笑道:“哈哈……年轻人,蒙人蒙到我‘三心灵官’于心贤头上来你算是没长了眼睛了。”话落一步一步的逼了上来。 猛扭头盯住“三心灵官”的脸,云天岳冷冷的道:“多走一步,尊驾将少一份生机,于心贤,你该认清在下是谁才好。” “三心灵官”于心贤冷森森的笑道:“小辈,别说大话了,今天,只怕你不拿出点东西来,嘿嘿,是不行了。” 云天岳冷冰冰的道:“在下再告诉你一次,姓于的,你已站得太近了。” “近了?”于心贤突然大笑道:“哈哈……小辈,老夫年高听力差,站得太远了……怕听不清楚你说什么呀?” 话落细眯眼突然一瞪,拉下睑来冷喝道:“小辈你到底是谁?说点好听的吧,老夫没有时间与你扯淡。” 仍然冷冰冰的,云天岳道:“在下是此堡堡主,你不是已知道了吗?” 精眸中阴毒的冷芒一闪,“三心灵官”于心贤阴沉沉的道:“小辈,看来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常清江,给这位年轻朋友点美味尝尝。” 虎吼一声,震得满脸横肉乱动,肥胖的身体一转一弹落到云天岳身后七尺左右处,人虽肥胖,动作也相当俐落。 头也没回,云天岳道:“朋友,出手之前,在下希望你能慎重点,鞭打堡主,唯一的罪就是杀无赦。” 冷哼一声,右臂向回一带,接着向前一点一送,“嘶”的一声,鞭如灵蛇过空,闪电向云天岳左肩,出手快如闪电,鞭出才喝道:“放屁。” 既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鞭梢一闪从云天岳肩上滑下,连衣服也没碰到一点。 仍然没有回头,云天岳冷冷的道:“朋友,在下已说过,鞭打堡主之罪,你,已走到人生的最末端了。” 瘦子豁然从左侧到云天岳前面五尺左右处,与常清江恰成遥遥对立呼应之势。 云天岳仍然坐在那里,冷冷的道:“三位的距离都够近的?朋友,你可是也想试试自己的能为。” 遥遥的向胖子抛了个眼色,瘦子左右一扬,一招“玉带围腰”扫向云天岳左胁,背面常清江反手一招“金丝缠腕”扫向云天岳颈项。 三人只觉得云天岳右手好像左右撤舞了一下,定睛再看时,心头不由同时骇然一震,敢情,两根鞭梢已同时落入云天岳手中了。 “三心灵官”于心贤鬼计多端,武功则没有什么突出之处,当下一见常氏兄弟双双受制,才知道这少年人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么文弱可欺。 不由自主的,“三心灵官”的腿开始向后挪了。 这时,常氏兄弟正自全力向后拉着鞭哪。 冷冰冰的扫视了“三心灵官”于心贤一眼,云天岳冷冽的笑了一声道:“尊驾来时,云某曾关照过你,多走一步就少一份生机,而尊驾即走了,现在,要退,云某得告诉你,不容你退出三尺。” 右手虽然抓住正在使尽全力向后拉的常氏兄弟的鞭子,谈吐中却没有一丝吃力的表现,好像常氏兄弟拉的力量没传到他手上似的。 “云?”骇然停住了脚步,“三心灵官”脱口叫道:“你是云——天——岳。” 冷冰冰的,云天岳道:“尊驾一定觉得很意外。” 话落左手抓过了瘦子的鞭梢,右手仍接住胖子的。 细眼一转,“三心灵官”于心贤道:“你……你来找的是齐堡主。” 俊脸倏然一沉,云天岳道:“只这一句,尊驾就得以命谢罪,雁堡上下十八堡,只有一个堡主。”话落缓缓站了起来。 退,是不敢再往后退了,但口头上,也不敢闲着,“三心灵官”心里十分明白,拖过一刻就多一份生机,当下冷冷一笑道:“你说你是云天岳,不知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自己?” 星目中掠过一抹杀机,云天岳道:“你想看?” “三心灵官”于心贤是存心要拖时间,因此不敢激怒云天岳言语,言词上也较缓和了些,冷声道:“假使尊驾真是云天岳,老夫相信你身上一定有‘玉佛令’。” 左臂突然向怀里一带,正在用尽全身之力接鞭的瘦子整个身子登时凌空向云天岳头上飞过来。 似乎知道不妙,飞在空中的瘦子急忙松了抓鞭的双手,双臂向怀中一收,接着一招“开门见山”直向云天岳脸面上击来,这时,人也正好飞到云天岳面前。 双掌才伸到一半,劲道还没吐出,突见红光一闪,接着响起一声闷哼。 一个软绵绵的身子在空中转了个弯,碰的一声,落在丁形桌子的背面去了。 此时,胖子的鞭梢已换到云天岳左手中,他右手正握住那把精致的玉扇。 一直没看见瘦子起来,“三心灵官”于心贤心知他凶多吉少,额角鼻尖上立时沁出了冷汗。 常清江骇然丢下手中长鞭,怔立在那里,连兄弟是死是活也忘了看了。 冷冷的,云天岳扬扬手中的玉扇,注定“三心灵官”道:“这个可以证明云某的身份吗?” 咽了两口唾-,“三心灵官”于心贤干咳了两声,道:“尊驾好狠毒的手段。” 冷酷而平静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冷酷?哼,要不是为了怕齐飞发现血迹而惊觉遁走,云某不会让他全尸而亡的。” 一听云天岳定来等“血轮”齐飞的,“三心灵官”于心贤立时冷了半截,转脸望了双手空空的常清江一眼,道:“云天岳,你找的是堡主,有本事,你等在这里,老夫去叫他来。” 阴沉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如果用得着尊驾去叫他,云某也不用先在这里等他了,于心贤,想在云某面前卖弄乖巧,你算是有眼无珠了。” 心念一转,“三心灵官”道:“你可是要留我二人做个见证人?” 冷冰冰的摇摇头,云天岳道:“见证人?尊驾配做云某的见证人吗?” 话落俊脸突然一沉,冷冷的道:“想拖时间,于心贤,你死了那条心吧,现在,那边喊叫声已没有了,云某相信‘血轮’就快到达了。” 再向常清江望了一眼,“三心灵官”道:“老夫也这么想,云天岳,你有杀我二人之能老夫相信,但是……”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但是,却无法在齐飞到达之前放下两位是吗?” 知道软求是没有用了,“三心灵官”冷笑道:“不错,我们有办法通知齐飞及时赶到。” 仍然不动手,云天岳道:“两位可以喊叫。” “三心灵官”道:“正是这么说,假使你动手的话。” 冷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两位只怕无法喊出两个字以上。” 这时,堡外三十丈左右处已传来嘈杂的人声了,“三心灵官”与常清江心中同时浮现一丝求生的希望。 “三心灵官”道:“他们快到了。” 淡淡的,云天岳笑了笑,星目中的杀机却在笑容一收的刹那间突然浮起,冷酷的道:“因此,云某现在就要送两位上路了。” 对死亡的恐惧使常清江忘了面前的危机,一听说云天岳要下手,忍不住张口大叫道:“堡……” “三心灵官”于心贤也张开了口,但却没叫出来,是常清江的号声把他涌到喉头间的叫声给压回去了。 鞭梢仍缠在常清江脖子上,虽然,那粗胖子的脖子已断折了,但却没有一丝血迹。 看看地上的尸体,“三心灵官”再也沉不住气了,猛然转身,跃身就往楼下跳,一面以变了调的声音叫道:“救……” 也只有一个字,云天岳手中的另一条长鞭也缠住了他的脖子,底下的字,就这样被勒回去了。 人,虽然步了常清江的后尘,但那个字却真的传出堡外了,因为,他的声音叫出不久,堡外已响起一个低沉而雄浑的声音喝道:“谁在叫喊?” 没有搭腔,云天岳抓着鞭柄轻轻一带,把“三心灵官”的尸体也抛向桌后去了。 这时,底层又响起那个雄浑的声音道:“于心贤,于心贤!”显然,那人已进入堡中了。 过去把登三楼的铁门关了起来,云天岳不慌不忙的走到第二层的入口铁门旁边。 云天岳才站好不久,突见入口处黄影一闪,跟着又落下了八道黑影,室内进来了九个人。 扶着门把的右臂一用力,轰然一声,把铁门关上了,接着扣上了门锁,云天岳冷森森的缓声道:“齐飞,你终于进了牢笼了。” 第十六章 破奇阵 战血轮 八个痴立厅中的黑影,闻声都被吓了一跳,心中是连想也没有想,“嘿”的一声,同时急如闪电般的转过身来,样子既紧张又狼狈。 本能的,那个黄衣老者也想转身,-在身子未动之前,另一个念头突然浮上心头,暗忖道:“此人既然先出声招呼自己,决无突袭之意,伧促转身,徒令人耻笑。”念头转到这里,立时把加在双腿上的劲道收了回去。 重重的咳了一声,黄衣人慢条斯理的转过身来,听声辨位,他早已知道云天岳站立的位置了,是以,一转过身来,目光自然的凝结在云天岳身上。 脸色微微一变,显然的,眼前这个人的年纪使他有点吃惊。 冷漠阴沉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齐飞,你仍是老样子,你的健壮,使云某不得不感谢苍天有眼了。” 发如银、眉如霜,红润的脸,色如童颜,微有点三角形的眼睛闪射着凌厉的光芒,狮鼻海口五柳长髯拂胸,由外表,使人很难以相信其人是个奸诈的枭雄。 看看云天岳冷漠而不激动的俊脸,再望望他身侧紧闭着的铁门,黄衣老者笑了笑,道:“年轻人,老夫知道你的祝福是发自内心的,当然,你不希望老夫衰老甚至病故或凶死,并不能断定就是希望老夫长命百岁,但是,老夫好像从未见过你。” 看看他双手中紧握着的两柄大如轮盘的轮形兵刃,云天岳冷冷的道:“你担心云某找错对象了!” 淡淡的笑了笑,黄衣人用一种与他那笑容极不调和的声音道:“年轻人,老夫相信你不可能找错对象找到这里来,嘿嘿,事实上,年轻人,江湖上也不容许有这种错误,尤其雁家十八堡中。” 傲然长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尤其是你齐飞辖下的地方是吗?” 黄衣老者——“血轮”齐飞,突然长笑一声,道:“哈哈……不错,年轻人,由你冷静的语气与临敌的宁静,使老夫觉得你的心思智力都超过了你的年龄,只是,老夫仍然不知道你是谁?” 俊脸上仍挂着那一抹近乎残忍的笑容,云天岳冷漠的道:“云某已说过,自己姓云。” “血轮”齐飞笑道:“天下姓云的人很多,年轻人,老夫相信这个说法你一定不反对,除非,你这个云与他们……” 说到这里,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老脸上的笑意渐渐冻结了,但是,他仍然把底下的话说完了:“有……什么不……同?” 仍是那么使人莫测高深的笑着,云天岳道:“云某自信的确与他们有点不同,云某更相信你五岳帮会觉得更不同才是。” 一提起“五岳帮”三个字,“血轮”齐飞心中的猜想好像突然得到了解答,脱口道:“年轻人,你是云天岳?”语气与神色上,仍然流露着些许怀疑。 冷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怀疑?” 没有直接回答,“血轮”齐飞道:“那么那个偷袭本堡的人也是你了?” 云天岳冷冷的道:“尊驾一定没见到他。” “血轮”齐飞老脸一红,冷声道:“老夫的确没见到他的面,他由他的手段与身法,老夫以为他就是你。” 轻蔑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闪过尊驾与五岳帮的爪牙,进堡,杀人,这些又如何解释,尊驾好高明的判断力啊!” “血轮”齐飞老脸立时一红,不错,如果那人是绕道进堡,决不会比自己快,不绕道,则将遇到自己,“血轮”齐飞的确无法解释这些。 冷冷的哼了一声,“血轮”齐飞脱口道:“那一定是你的手下。”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假使他是云某的手下,齐飞,你作何想?” 由云天岳的口气,“血轮”齐飞已知那人决不是云天岳的手下,精眸一转,突然大笑道:“云帮主,老夫猜想,他决不是你的手下,但是,哈哈……不管他是你的手下或朋友,老夫此时唯一感觉到的是你犯了一项最大的错误,云帮主,你没有约他到这里来。” 云天岳俊脸上除了冷漠之外,没有其他表情,冷森森的道:“尊驾以为他的武功如何?” “血轮”齐飞道:“堪称武林中少见。” 云天岳冷漠的道:“云某没约他来此,尊驾可曾想过是为了什么?” 老脸上的侥幸之色突然消失了,好像直到现在他才想到这个问题,不错,不是猛龙不过江。 上下再打量了云天岳一阵,“血轮”齐飞老脸突然一沉,冷声道:“云帮主,老夫没有能力骤然作答,不过,老夫马上要证实这个悬疑的问题。” 俊脸上的寒霜好像突然间加深了千层,云天岳以近似冷酷的声音道:“齐飞,云某等今天等了十二年!” “血轮”齐飞精目中残毒的光芒一闪,冷沉沉的道:“云天岳,老夫为你的失踪而觉得遗憾,也遗憾了十二年,今夜,该是个大好日子了,对你,对我都是,对吗?” 话落老脸突然一沉,冷喝道:“拿下来。” 八个黑衣人闻言脸上齐流露出迷惑之色,敌情他们不知道“血轮”齐飞是叫他们之中谁上去拿云天岳。 “血轮”齐飞是明白人,当然吩咐时不可能忘了这一点,那么事情非常明显,他是要八个人一齐动手,以免落入以多攻少的口实,但他却忽略了他那些手下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聪明。 冷漠而沉着的,云天岳向前走了两步,阴沉的道:“八位还在等什么?莫非你主子没有指名吩咐你们谁上吗?” 心知如果再让云天岳说下去,话就不堪入耳,“血轮”齐飞狂笑一声,道:“哈哈……云天岳,你心思的灵巧,的确出乎老夫意料之外,因此,从今天起,你活在人间一日,老夫将不安一日,嘿嘿!” 话落老脸猛然间一沉,扫了八个黑衣人一眼道:“云帮主既有吩咐在先,分批上倒显得我们小气了,那你们就一齐上吧。” 这一次真是听明白了,八个黑衣人虎应一声,一齐撤下自己的兵刃,左右一分,面向着云天岳背立的墙壁,散成一个半圆形,将云天岳围住。 俊脸毫无表情的转了半个圈,两道利刃般的目光在八个黑衣人脸上扫一遍,这些人,年龄都在四十七八到五十三,四之间,虽然各人长像不同,但却有一个共同之处,每人闪烁的精眸中都流露着近似于冷酷的光芒。 向后退了几步,“血轮”齐飞左腿一抬,斜坐在一条长桌角上,冷笑一声,道:“云天岳,假使你没有什么要交待的事的话,他们已准备好了。” 深沉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你等不及了?” “血轮”齐飞道:“这是老夫的住处,等字似乎用不到老夫身上。” 云天岳冷冷的道:“你忘了这里的主人是谁了。” “血轮”齐飞怪异的“噢”了一声,深沉的笑道:“嘿嘿,哈哈……云天岳,自古常道,成者君王败者寇,云天岳,莫非你忘了这里换了主人了?” 星目中冷芒一闪,云天岳冷声道:“齐飞,你并不了解云家,因此,你用上了那个云家传统中不存在的‘败’字。” 似乎存心要激怒云天岳,“血轮”齐飞一怔,突然讽刺道:“玉佛帮在江湖中消失了十二年之久,莫非也与这个败字无关吗?”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齐飞,你没有说错,的确无关,玉佛帮中借出去的,现在,不是又连本带利的在追讨了吗?” 沉沉的“嗯”了一声,“血轮”齐飞道:“如果你云天岳今天再借出去,老夫不知道以后由谁来讨呢?” 阴沉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旧账末结之前,云家不再往外借了。” “血轮”齐飞大笑道:“云天岳,世间不如人意的事情,往往十有八九,你忽略了这一点。” 冷漠的,云天岳道:“但云某的看法却将出乎你齐飞意料之外,尤其对于那笔旧账的清结。” 看到那张俊脸上始终没有急怒之色,“血轮”齐飞自己倒反而有点沉不住气了,冷冷的笑了一声,道:“就单凭你口中说的吗?” 扫了那八张全神贯注着的傈悍面孔一眼,云天岳低沉而冷冽的道:“齐飞,你不是已摆好了求证的步骤了吗?只要一整令下,最起码,在你活在人间的时间内,你将可以证明云某说方才那句话,所凭的是什么了?” 面临着杀父灭帮的凶手,云天岳俊脸上那种异于常情的冷漠与平静,使“血轮”齐飞打心底深处涌上颤傈与不安,由那张冰冷的犹如玉石的俊脸上,“血轮”齐飞几乎可以断言一旦落入这人手中,他的近似于无情的冷静,将使自己如何痛苦。 因此,说了半天,云天岳未发怒,他自己却已沉不住气了,老脸一沉,厉声道:“云天岳,你是要老夫先下手?” 冰冷的俊脸上,除了那抹冷酷的杀机之外,没有一丝其他的表情,云天岳冷冷的道:“你们以什么方式借的债,当然该以什么方式还债。” “血轮”齐飞阴笑一声,道:“好,云天岳,你会后悔!” 话落老脸一沉,突然冷声道:“按阵式,上。” 八个黑衣人厉喝一声,身子同时一措,刀剑齐起,四团银芒,急如飘风般的滚卷向云天岳身上。 行动,招式,虽然都够得上快、狠,准,但在云天岳眼中,却觉得他们并不怎么样。 嘴角上冷酷的笑意一沉,星目中杀机跟着一闪,右臂一沉一抬间,血红的扇面急如闪电般的圈向四人面前,后发先至,快得令人眼花。 满以为四个黑衣人决难闪避,那知事情完全出乎人意料之外,云天岳急出的一招,竟在幌眼之间,完全落了空。 是第一次,云天岳俊脸上掠过一丝茫然,当他刚想通这不是那些人的动作快,而是阵式的一种机械化的轮转的一刹那之间,另四团银芒,已在前四个黑衣人刚好错开的空隙中急滚闪到。 递出的招式只不过才收回了一半,云天岳见状心头一震,右腕急抖,把收回一半的招式一换,改成“魔出幽冥”,扇影连闪,布起一片罡墙,护住了全身。 后攻到的四人,尽责任似的各递出了一招,身子猛然向侧里一闪,另四个人又自空隙中涌出攻到。 以旁观的人看来,这种轮换交替的攻法,实在非常简单,但是,被围住的人却永远没有时间去思忖这些,因为,对被围的人来说,这不缔是四个人以四种不同的招数,不断的绵绵攻击着,其中没有一个人有撤招换式的空间可供自己下手。 第一轮急攻,云天岳就被逼离开了背墙的屏障,于是,四面八方都曝露在八人面前,需防守的范围更加广扩,应付上,也更感吃力。 长桌上的“血轮”齐飞脸上渐渐浮出了狠毒的笑意,冷森而轻蔑的笑道:“云天岳,门,是你自己关上的,老夫以为你自己封死了逃命之门了。” 自始至终,云天岳一直没有反击的机会,但八个黑衣人却也无法伤到他。 足足缠斗了有顿饭的工夫,双方依然的坚持不下,八个黑衣人依然是那么不停不止的攻击着,云天岳也仍然那么灵巧的防守着。 斜坐在桌子角上的“血轮”齐飞脸上悠闲的神色,随着时间的加长渐渐消失了,由八个手下的脸色,他原先那份必胜的信心渐渐消失了。 缓缓的站了起来,“血轮”齐飞阴冷的笑了一声,沉声道:“云天岳,你想你自己还能支持多久。” 悠闲轻巧的一挥手中玉扇,挡开了滚到的四团银芒,仍以那种冰冷得近乎冷酷的声音,云天岳道:“如果你齐飞的这八位得意手下,拿手的绝活就只有这些的话,云某只怕就要结束这场争斗了。” 话声并没有被周围如潮涌般的急攻打断,这情况使“血轮”齐飞不得不相信云天岳确实有能力结束这场争斗。 向斗场中扫视了一阵,“血轮”齐飞试探着道:“云天岳,这是你现在才想到要说的吗?” 玉扇挥洒出一个血红的大圈,云天岳冰冷的道:“云某或许该说这是云某此时想到要做的。” “血轮”齐飞冷声道:“原先你可是没想到?还是没有时间想?” 云天岳斗然间急转了一圈,玉扇拍的一合,立时洒出一片白色密集如麻的直条扇柄,根根如脱弦利箭,同时点向八个黑衣人胸口,逼得他们不得不后退。 冷然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一开始云某虽没想到,但那时间却不如你想像的那么长,这种战法,对云某而言虽然无效,但是,对你五岳帮中那些有头有睑的人,却绝对有效,因此,云某想多看看他们是怎么排列怎么轮换的。” “血轮”齐飞老脸又是一变,冷笑道:“云天岳,你以为老夫对你的话会相信几成?” 挡开了再度涌到的攻击,云天岳冷冰冰的道:“对云某的话,你也许一句也不相信,齐飞,因为你仍存有侥幸之心。” “血轮”齐飞每次都想在云天岳说话分心之际,使手下有下手的机会,-却每次都失败,这使他的信心更加动摇了。 云天岳没说错,他的确仍存有侥幸之心,因此,他仍想要使云天岳分心,冷冷的打了个哈哈,“血轮”齐飞大声道:“云天岳,侥幸二字,你不觉得用错对象了吗?” 星目中冷冽的寒光突然一闪,云天岳道:“事实可以证明云某是否把话说错了对象了,齐飞,你大概就是在等这个事实吧?” 云天岳的话坚定如钢,这使“血轮”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精眸一转,他突然冷笑道:“冲出来?” 听得出这是一句试探的话,但云天岳却不怕他知道事实,冷然一笑,扫退了如潮的攻击,云天岳道:“冲出去?齐飞,你把云天岳看得太仁慈了。” “血轮”齐飞镇定的大笑道:“云天岳,事实上老夫也正想说这句话,让你冲出来,老夫就对你太仁慈了。”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你以为困住云某了。” “血轮”齐飞冷笑道:“老夫的确那么想呢?云天岳,莫非你以为老夫这套攻击的阵法还不够严密?” 嘴角上挂起一丝冷酷而奇特的笑意,云天岳道:“的确够严密了,齐飞,但是,云某早先已说过,这打法用来对付你五岳帮的人很有效,但是,对云某,他们的份量还不够?” 虽然知道云天岳不会说出用什么方法,但“血轮”齐飞却不肯放过一试的机会,急声道:“老夫看不出你与武林中的人有什么不同?” 嘲弄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你一定想知道云某用什么方法破解这个阵,然后好加以预防,是吗?” “血轮”齐飞老脸一热,一时间也想不出该怎么解说,云天岳却已接口道:“齐飞,云某可以告诉你,因为你防不了,你该听说过云某身负佛功吧?” 心头的确大大的震动了一下,几乎是无法自制的“血轮”齐飞脱口道:“佛功?” 阴沉的笑了,云天岳道:“不错,就是佛功,因此,云某说你这些手下的份量还不够。” 话落一顿,星目中杀机一闪,冷冰冰的道:“齐飞,如果你这些手下所会的就是这几手的话,那云某要结束了!” 需要有一段时间思考怎么对抗佛功,“血轮”齐飞闻言突然冷喝一声道:“换?” 八个黑衣人闻言脸上神色都是一片茫然,他们所会的就是这些,哪个知道怎么换法呢? 阴沉的笑了,云天岳道:“齐飞,他们的确不够聪明,因为,他们无法猜知你现在想些什么?因此,这些朋友告诉云某,他们所会的就只有这些。” 话落脸色一沉,冷冽的道:“朋友们,你们在人间得意的日子就到今夜为止了。” 话落身子突然向前一冲,正面那个黑衣人的长剑剑尖正扎向云天岳肩头。 俊脸上一片冷漠,云天岳并没有再举扇防守,星目中杀机如火。 似乎没有想到云天岳会不闪避,这可是个立功的大好机会。 几乎想也没想,黑衣人大吼一声,倾尽全身之力,直刺下来。 就只有那么不到两寸的距离,剑尖好像突然碰到了一层无影无形的气体障壁,手腕只觉得一滑,剑尖已从云天岳肩头擦过。 脸上得色突然变成了惊怖,脱口惊叫道:“这就是佛功?” 不错,这就是佛功,但他知道得却太晚了一点。 半声沉闷的惨哼才一断,一蓬血雨直射向大厅房顶,也就在这蓬血雨中,连环的阵式完全解体,失去了它相策相应的作用。 几乎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一声令人毛骨倒竖的冷酷声音已传进了七人耳中。 “魔起幽冥。” 昏暗的灯光映出血红的扇面挥洒出的层层赤影,蒙蒙的一片,好似在刹那之间布满整个大厅,使人无法辨别方向与位置。 云天岳放倒第一个时,“血轮”齐飞就知道不好,但是,他震骇的声音不过才叫出“不好”两个字,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在七股血雨喷洒中,云天岳又用魔法般的手段结束了七条性命。 也许是境况变得太快,太出人意料之外了,“血轮”齐飞竟连自身的武功也失去了自信,几乎想也没想,双足一顿,直向铁门飞去。 手,不过才触到铁门,他身后突然响起了云天岳冷冷的声音:“齐飞,方才有很多的时间,你没有先打开那道门,正如你自己说的,那是你自己切断了逃命之门。” 抓在门把上的手僵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垂了下来,也许“血轮”齐飞确实需要点相当长的时间使自己失去平衡的心境平静下来,是以,那只手向下放的动作十分缓慢,慢得使人觉得有些吃力。 阴冷而没有一点暖意的,云天岳冷淡的道:“齐飞,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了。” 缓慢的转过身来,“血轮”齐飞老脸上的肌肉有点僵硬的抽搐着,冷然的道:“云天岳,你……你简直就不像人。” 俊脸上毫无表情,嘴角上却牵出一丝笑意,在那张脸上,这笑意不但使人觉得不调和,甚至于使“血轮”齐飞绷紧了心弦觉得要被拉断了似的。 云天岳没有说话,但这种死寂中相对着的气氛,却使血轮齐飞觉得无法忍受。 听起来有点凄厉,“血轮”齐飞喝道:“云天岳,你笑什么?” 冷冷的漫应了一声,云天岳冰冷缓慢的道:“齐飞,云某笑的是这十二年,云某今天等到了。” 猛然向前跨出了两大步,“血轮”齐飞双臂向前一抬,两柄大如轮盘的巨轮一上一下遮住了胸腹,盯着云天岳厉声道:“你还等什么?” 十二支五寸多长的短剑呈辐射状斜伸在轮缘上,映着昏暗的灯光,散射着蒙蒙的寒光,触目使人直觉出它的锋利。 冷淡的扫了两个“血轮”一眼,云天岳仍是那么怪异的笑着道:“十二年云某都等了,不差这段时间了。” 话声中没有丝毫火气,但越是如此就越使“血轮”齐飞心惊,激烈拚斗而至死亡,不会使人觉得死之可怕,因为,当事者没有时间去想。 “血轮”齐飞这时只希望能早点动手,是死是活,全让战斗来决定,云天岳的阴沉与冷静,使他觉得在心理上无论加何也没法与他抗衡。 有点骂街似的,“血轮”齐飞叫道:“来啊,有种你就来啊,杂种,你,你怕了吗?” 依然不愠不火,云天岳阴冷的道:“齐飞,云某等了你十二年,但云某从未骂过你,因为云某以为骂,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是吗?至于怕,云某的确有一点,不过,可不是怕你,云某是怕自己一旦处理不当,会使你占了便宜,死得痛快的便宜。” “血轮”齐飞老脸又抽搐了一阵,双目拚发出要吃人似的光芒,嘶声道:“要是老夫不等呢?” 云天岳怪异的笑道:“云某没有理由限制你,不过,天亮之前,云某不想让死神降到你身上。” 由云天岳俊脸上那种平静而冷漠的神色,“血轮”齐飞无法不相信这个敌人在战胜自己之后,没有折磨自己的耐心,这使他心中原已潜藏着的恐怖随着时间的流失,更加深一层。 尽管知道暴燥对自己万分不利,但这时“血轮”齐飞精神上的压力却已失去他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双目中阴冷的寒芒,逼紧在云天岳脸上,“血轮”齐飞抬步缓慢的跨向云天岳,冷声狞笑道:“云天岳,因为你已经疲倦了,所以,嘿嘿,你想拖时间。” 冷漠的轻笑了一声,云天岳稳定的道:“齐飞,你心里很明白,但是,你却必须找个借口,因为,沉寂失不了你精神上负担的压力。” “血轮”齐飞心头又是一沉,云天岳每一句话好像都能准确的点中他心底深处的要害。 止住了的脚步,又向前跨出了一步,“血轮”齐飞强自克制住那股莫名的惊惧,冷声道:“云天岳,这是你自己想的。” 冷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齐飞,这是你脸上的神色告诉我的。” 下意识的一愣,齐飞脱口道:“我的脸?” 冷冷一笑,云天岳道:“不错,那上面写着你欠下的血债,也写着你心中的恐惧与不安。” 好像知道受骗了,“血轮”齐飞大吼一声,道:“放屁。” 话落猛然向前跨出了一大步,人已逼到云天岳身前不满两尺处了。 既没有进,也没有退,云天岳冷冽的露齿一笑,道:“齐飞,云某猜想,你是准备动手了,但云某可以告诉你,一动上手,你精神上的负担将更大,因为……” 没等云天岳把话说完,“血轮”齐飞猛然暴喝一声,身前的双轮倏然左右一分,电光石火般的直切向云天岳胸颈等处,动作奇怪。 轮缘上镶着的短刀因轮子的急转变成了一个蒙蒙的白圈,围住赤红的轮子边缘,似轻云如淡雾,若有若无,不是明眼人,几乎无法察觉这个能将人切成粉末的白圈的存在。 飞转的轮子或平或立,变换不定,轮子大,面积又广,一旦发动攻击,犹如狂风暴雨,使人不知该从何防起。 云天岳在当年“玉佛帮”末灭之时,曾见过“血轮”齐飞这对奇门兵刃的威力,是以对这对轮子,他一直没存下轻敌的心思。 身子迎着轮刀向后一倾,右臂倏然间一伸一抖,“拍”的一声,红光一闪,不偏不倚,无数扇影,面面都正好对着轮子的边缘。 轻估了云天岳手中那柄小扇子的威力了,“血轮”齐飞见状冷哼一声,既不撤招,也不换式,火爆的大喝一声,道:“小辈,撒手。” 轮缘与扇面就在他暴喝声中接上了。 “嗤嗤”两声轻响,没敢再听第三声,“血轮”齐飞老脸一变,双臂惊急的向后一缩,人也如幽灵般的向后急退出三尺多远。 单由躺在地上的那柄寒光闪闪的断轮刀,不用看手中的轮子,“血轮”齐飞也知道自己吃了亏了,因为,扇上并没有这些东西。 两眼发直的看着地上脱落下来的兵器,打那颗一直下流的心的深处升起一股寒意,直透背脊。 心知“血轮”此刻已错了锐气了,云天岳阴沉的狞笑了一声,道:“齐飞,你,没有打开逃生之门,不过,云某已替你打开地狱之门了,但是,云某不会让你那么快就进到里面去。” 从地上收回目光,“血轮”齐飞猛然抬起头来,双目紧盯在云天岳脸上,冷喝道:“云天岳,你,你少卖狂。” 看着他脸上一颗颗的汗珠,云天岳狰狞的笑道:“齐飞你可以再试试看。” 此时,沉寂的压力使“血轮”齐飞更没有勇气领略了,虽然,明知道心浮气燥时动手对自己有害而无一利,但是,他却没有能力让宁静的心情来克服自己浮燥的能力。 有点凄厉的,“血轮”齐飞大吼了一声,再度急如鬼魅般的飞身攻向云天岳。 双轮急快如飞,比之第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与上次却有些不同的地方,这次,他守多攻少,显然,他想藉动的情形,来克服心中的恐怖,平伏掉那股压在心头上的无形压力。 在“血轮”齐飞的轮影中,云天岳轻巧如幽灵般的闪动着,仅只三个照面,他已看出了“血轮”齐飞的用意,冷笑声中,玉扇突然一挥一切,“嗤”的一声,又切下了轮上一齿。 沉思中的“血轮”齐飞一震,大吼一声,突然骤雨狂风般的又攻了上来。 阴冷得近乎冷酷,云天岳道:“齐飞,你没有时间多想了,除非你住手,但是,你却没有那股勇气。” 一语点破了“血轮”齐飞的心意,这使他更加震怒,厉吼一声,道:“老夫不零割了你这小杂种,决不住手。”话落又是一轮疯狂的猛攻。 “血轮”一攻,云天岳就不攻了,只在轮影中闪避着,他心中,似乎早已有了自己的安排了。 就这样一攻一闪,足足有顿饭的工夫,“血轮”齐飞渐渐发现手中双轮的重量开始增加了。 心头突然一震,“血轮”惊觉的忖道:“不好,我真力消耗的太多了。”想到这里,手中不由自主的一慢。 “嗤嗤”两声,右手轮上就在这一缓之间,又少了两个利齿。 冷冰冰的,云天岳道:“齐飞,云某劝你最好不要分心。” 虽然,到现在“血轮”齐飞已完全明白了云天岳的居心,但却压不下心头那股被愚弄了的震怒,再度怒吼一声,如狂狮,似疯象,“血轮”齐飞倾尽全力向云天岳扑去,形如拚命。 冷哼了一声,右手中玉扇一挥,洒出一片血红的扇影,人就在扇影中一闪消失了踪迹。 虽然看不清云天岳的确实位置,“血轮”却深信他决不会逃出扇影的范围之外,因此,认定了扇影直攻过去。 “嗤嗤嗤”一连三声轻响,就在轻响声中,云天岳突然从扇影中一跃而起,方向正向着“血轮”齐飞身后。 心中一喜,“血轮”那肯放过这个云天岳凌空失去凭藉的机会。 斗然一个大转身,的确够快,就好像他的人本来就是向另一面站着似的,几乎使人看不出他曾经转过身,因为,他手中的双轮仍在连续施展着未完的招式。 转身虽然够快,但转过身来却没发现敌踪,不由为之一怔。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云天岳冰冷的声音道:“齐飞,大厅屋顶太低,云天岳又被挡回来了。” 不用说,云天岳准是抓住顶上的横梁,等“血轮”齐飞转过身去之后才落下来的了。 闲言就知道已被愚弄了,“血轮”齐飞心中狠狠的暗自把自己骂了一声,然后倏然转过身来,再度疯狂的攻了上去。 一盏热茶的工夫又过去了,“血轮”齐飞觉得手中的双轮越来越重,攻势也渐渐的不如方才那么凌厉了。 就在这时,云天岳“拍”的一声又展开了玉扇,以快得使人眼花了乱的速度连攻出三招。 连退带架,“血轮”齐飞脱过了几次危机,-双轮上的剑齿又短少了七支。 轮,仍在急转着,但边缘上的蒙蒙白圈已经不完整了。 远处已响起了第一声鸡啼,虽然隔着石壁传进来的声音细如游丝,但却瞒不过云天岳的耳朵。 又急攻了两招,云天岳冷酷的道:“齐飞,第一声鸡啼已经响了,你可曾听到?” 深深的吸了口凉气,“血轮”齐飞切齿道:“小辈,老夫不但听到了,并且可以告诉你,你已没有回去的路了。” 冷冽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要实现云某当初所说的话了。” 话落招式突然一变,玉扇倏然幻起漫天扇影,四面八方,狂风骤雨般的压向血轮周身。 心神不宁,无法调运真力,这时间的消耗,“血轮”齐飞早已失去前时的威力,云天岳这么一攻,使他在防守上觉得无比的吃力。 提足全身气,“血轮”齐飞一面急挥着双轮,一面向背后墙角上退去,只要一退到墙角,他就可以减少两面攻击。 似乎已看穿了“血轮”的心意,云天岳冷笑了一声,阴森的道:“齐飞,你没有机会退到那里。” 趁着云天岳说话分神之际,“血轮”齐飞爆喝一声,双轮猛然向前一推,大喝道:“躺下。” 听喝声与双轮的去势,“血轮”齐飞好像要施展什么杀手,哪知,他双轮一推,人不但没进去,急如闪电般的向后射去。 飘退出五尺,右足一点地面,“血轮”齐飞才想再向后飘,突听一个砭骨刺肤的声音起自身后,道:“齐飞,云某已说过你没有机会了。” 大吃了一惊,几乎想也没想,着地的右脚一点地面,身子突然一个急旋,厉吼一声,随着转过来的身子,双轮急风般的向前推了出去。 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连人影都没有看清,双手突然觉得一轻。 不用看,齐飞也知道现在手中只有双轮的两根铁柄的反应。 的确够快,双手一松,双掌向胸前一抬,接着猛推出去,大喝道:“不是你,就是我。” “血轮”齐飞的反应不能说不快,但云天岳此时却如一个旁观者,“血轮”动作再快,也超不出旁观人的视线。 面前红影一闪,“血轮”惨哼一声,才推出一半的双掌,突然收回蒙在脸上,只不过眨眼之间,指缝中已流出了鲜血,顺着他微微有点颤抖的手臂直流入袖中。 冷漠平静的站在距“血轮”齐飞三尺左右的墙角下,云天岳冷冽的道:“齐飞,这是开始。” 身体震动了一下,“血轮”齐飞突然拉下了双手,自左额到右腮,一条深可见骨的长血槽与其中汨汨流出的鲜血,已遮去了那老脸上原来的红润之色,眼中虽然没有血,但密布的血丝却如血一样的红。 直盯着云天岳,齐飞凄厉的道:“云天岳,你……你以为老夫怕你吗?” 冷冷的摇摇头,云天岳道:“齐飞,你怕与不怕都是一样,这笔账,现在已到了结算的时候了。” 那种近似于冷酷的冷漠,突然使“血轮”觉得自己的命运已完全操在这人手中了,不管自己喝叫,怒骂,都无法脱出他的掌握。 激动的情绪渐渐平伏了,“血轮”齐飞冷笑一声,道:“云天岳,你怎么不下手呢?” 冷漠的,云天岳道:“云某是要下手了,但是,在下手之前,云某想从你口中知道几个问题。” 斗力,“血轮”知道已不可能了,斗智,对这个年轻人他也照样的没有信心,因此,他才觉得自己的命运已被人掌握了。 冷冷的笑了一声,“血轮”齐飞缓慢的坐了下来,似乎已忘了脸上的痛苫,他冷冷的道:“云天岳,这就是方才那扇没有切向老夫喉咙的真正目的吗?” 摇了摇头,云天岳道:“齐飞,云某方才已说过,那只是开始。” “血轮”齐飞冷笑道:“不错,老夫没有忘记,这也是一开头老夫就怕出现的事实,因此,在心理上,云天岳,老夫一开头就败给你了,因为,老夫一直怀着恐惧,但是,现在……” 没有等他说完,云天岳冷冷的接道:“现在那种恐惧可是已经没有了?” 大笑了一声,齐飞道:“不错,云天岳,你知道为什么?” 冷冰冰的,云天岳道:“因为你知道自己的命运已操在云某手中了。” “血轮”一愣,接着大笑道:“哈哈……云天岳,直到现在,老夫才知道五岳帮上下群雄为什么会这么惧怕你,斗智,斗力,老夫的确非你之敌。” 毫无表情,云天岳依然冷冷的道:“这是云某第一次听到的赞美,但却是出自敌人口中。” “血轮”老脸上愤怒的光芒一闪,道:“你以为老夫是在献媚求命?” 云天岳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你知道那完全与事无补,因此,云某相信你不会那么失身份。” 突然大笑了一声,“血轮”齐飞道:“哈哈……云天岳,你说对了,现在你下手吧,在老夫口中,你不要想问出什么。” 冷冰冰的,云天岳道:“但云某都要试试。” 老脸一沉,“血轮”道:“云天岳,你听过除死无大难这句话吗?” 冰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也听过鬼也怕恶人这一句话。” 心底升起一股凉意,“血轮”齐飞咬紧牙根冷笑一声,道:“云天岳,宰割凭你,老夫若哼出半声,就不姓齐。” 右臂缓缓抬了起来,云天岳冷冰冰的道:“齐飞,佛功以自守为本意,但魔影,嘿嘿,云某相信由这个名字中你会知道它有许多使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因此,云某相信你会说出云某想知道的。” 打心底深处冒出一股寒意,“血轮”齐飞暗自将功力凝于双掌之上,双目紧盯着云天岳的右掌道:“云天岳,老夫的想法也许你会觉得奇怪。” 云天岳冰冷的道:“你想试试?” “血轮”齐飞道:“不错。” 冷冷的,云天岳道:“也好,不过,在动手之前,云某想先把问的问题告诉你。” “血轮”冷笑道:“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冷冷的,云天岳道:“这样云某可以省去等下,云某再问的麻烦,因为,云某相信你一定得说。” 话落一顿,冷声道:“齐飞,你虽然挤身在五岳帮中,但云某知道你与‘八荒神龙’一样,都是些听人差遣的角色,因此……” “血轮”接口道:“因此,你想知道真正的主持人是谁是吗?” 云天岳冷冷的道:“这个问题云某相信你一定记住了。” “血轮”齐飞低下头,状似要思考,但头才一低,突然飞身一跃,挥掌拍向云天岳的胸口道:“小子,你得意得太早了。”声落双掌已印到云天岳胸前不满三寸处! 俊脸上没有一丝惊异与慌乱的表情,好像“血轮”齐飞的突起发难早已在他预料之中了,但人却站着不动,好像无意闪避“血轮”当胸拍到的双掌。 玉扇“拍”的一声展开,刺目的红光紧跟着向上急涌而上,正切向“血轮”齐飞的双腕。 “血轮”齐飞久经大敌,见状心知双掌如果印在云天岳胸口上,自己的一双手也一定得失掉,势必成个两败俱伤之局。 但是,他却不想躲,因此,他以为用双掌换云天岳一条能威胁自己生存的命,很值得,这一瞬间,他忘了对手身负的奇异能力——佛功。 急推而至的双掌突觉一滑,“血轮”齐飞带血的脸孔骇然的扭曲了一下,几乎连第二个念头还没来得及转,双腕突觉一阵澈心剧痛,紧跟着双臂完全麻木了,全身的真力就在这一瞬间完全失去,身子向后退了三四步,砰然一声坐在地上。 切掌,点穴,好像在同一瞬间,就连“血轮”齐飞自己也看不出中间有什么间隔。 痴痴的望着地上属于自己的那一双手,“血轮”齐飞目光显得麻木而呆滞,仅只这短短的一刹那间,他好像突然苍老了十年。 冷漠的轻哼了一声,云天岳道:“齐飞,这是你一生中最后的一次攻击了。” 没有抬头,“血轮”齐飞以苍老的声音道:“老夫忘了你身负佛功了。” 云天岳冷漠的道:“也许你对自己的功力有着太大的自信,佛功阻不了你。” 缓缓抬头注视着云天岳,“血轮”齐飞漠然的摇摇头,道:“云天岳,你这次猜错了,今夜,一开始,老夫就觉得处处受制于你,事实上,在未开始之前,老夫就知道自己输了,但是,老夫却不想认输,因为,老夫对人生仍有所留恋。” 云天岳冷冷的道:“现在你是真输了。” “血轮”齐飞看看自己齐腕而断的双手,道:“虽然,你替老夫封住了双臂的血脉,使老夫不至于流太多的血,但是,老夫却深信这不是为了我。” 冷冷的点点头,云天岳道:“不错,因为,直到现在你还没有回答云某的问题,那个问题你知道。” 暗淡的眸子中突然流露出一丝奇异的光芒,“血轮”齐飞道:“老夫回答你的代价是什么?” 冷冽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你希望云某放过你?” 听话声,“血轮”齐飞眸子中的希冀突然消失了,木然的凝视着云天岳道:“但是,不可能是吗?” 冷酷的,云天岳点点头道:“不错,齐飞,十二年对你来说已是多活的了,因此,云某面前,没有你交换的条件。” 生机既然消失,“血轮”因心中的恐惧与失望,突然又换成了无边的愤怒,厉声嘶叫道:“小辈,老夫既已落入你手中,宰割全由你,但是,要想从老夫口中得到一丝蛛丝马迹,你不用作那个梦,下手啊?” 没有生气,云天岳冷漠的笑了笑,道:“对,齐飞,这才像个汉子。” 话落俊脸突然一寒,冷声道:“云某但愿你能承受得住‘搜魂功’。” 话落右手一扬,五缕疾风直点“血轮”齐飞胸前五处重穴。 “血轮”齐飞全身一颤,恐怖的脱口道:“搜魂功,云天岳你……” 看着“血轮”齐飞开始颤抖的身体,云天岳突然扬手点了他的“软穴”,冷酷的道:“齐飞,搜魂功之名你听过,想必也有个耳闻,云某相信你承受不了那种剥腹锥心的奇痛。” “血轮”齐飞脸上的血流得更多了,人也颤抖得更厉害,但却一直不肯开声。 铁门缝隙中透进来的光芒已压下了室内昏暗的灯火,这是清晨了。 突然,“血轮”齐飞嘶声大叫道:“解开老夫的穴道。” 冷酷的,云天岳盯着全身汗出如浆的“血轮”齐飞,缓慢的道:“齐飞,云某还没听到答案。” “血轮”齐飞颤声道:“你……先解……解开老夫的穴……穴道。” 冷酷的摇摇头,云天岳道:“云某相信你还能说出几个字。” “血轮”齐飞这时连愤怒的时间也没有,嘶声叫道:“你……你……好,老夫说,五岳之首,是……” 突然,“血轮”齐飞闷哼了一声,头,无力的向胸口垂下,但却提起最后的一点力气,道:“大善大恶。” 他,可以不说,但他却说了,也许,直到他命近黄泉之际,他才体会到过去自己之所以活着,是因为他有利用的价值。 血腥的双手虽然已被切落,但沾满他心中的血污却无人能洗雪,或许,直到这临死前的一刻 ,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因此,他想说,但却已无力细说。 有点木然的,云天岳盯着“血轮”齐飞右太阳穴上冒出的那一小滩钢钱大小的黑血,然后,目光寻着那个方向望去,他看到了坚厚的石墙。 细针透墙,或许并不需要什么惊世骇俗的武功,但是,隔着墙也辨明位置,进而取人穴道,这份能耐,却不能不使人心惊。 凝视了那厚厚的石墙一阵,云天岳冷静的道:“尊驾不想进来吗?” 堡外传来一个沉浑震耳的声音道:“云帮主,你知道我没有走?” 话声中带有惊奇的成份,显然,云天岳此举使那人觉得十分意外。 冷漠的,云天岳道:“以尊驾的功力,如果不想叫云某看到你,也用不着早走闪避。” 堡外那人冷笑了一声道:“云帮主,齐飞没有说错,你的功力与智慧,都令五岳帮上下不安。” 云天岳冷漠的一笑道:“那尊驾该属于五岳帮中的上层了。” 堡外那人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冷冷的道:“这是你的猜测?” 云天岳冰冷的道:“但决不会错。” 外面那人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你知道老夫是谁?” 淡淡的,云天岳道:“大善大恶之一,云某相信就快见到你了。” 堡外的人问道:“由你决定?” 突然的,云天岳豪迈的长笑了一声,道:“哈哈……形势上,的确定由云某决定的,但外表上,却是由你决定见面的时间。” 堡外的声音平和的道:“怎么说?” 云天岳冷笑了一声道:“事实非常明显,玉佛帮的急速成长,令你们寝食难安。” 堡外传来一声震耳的大笑,道:“哈哈……云帮主,你全说对了,不错,形势确是你逼出来的,说实在的,你使老夫打心底深处产生一股惧意,因此,老夫不想再留你活下去。” 俊脸上冷漠依旧,云天岳冷然笑道:“这么说你我相见之期不会太远了?” 堡外那人冷笑道:“不错,云帮主,你我相见之期不会超过三天,老夫走了。”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不送了。” 远处传来一声过空号箭似的长笑声,道:“哈哈……云帮主,你太客气了,哈哈……”笑声曳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消失于晨光中。 可能是笑声惊起了堡中的群众,这时,堡外响起了紊乱的人声。 转身走到铁门后,去毁掉锁,然后拉开铁门。 铁门才一开,楼下突然有人叫道:“肃静,堡主下来了。” 闻言先是一怔,云天岳随即明白过来,这里是全堡的灵魂,因为,主持大事的重要人物都集中在这里。 脑海中灵光一闪,云天岳沉声道:“你们一大早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楼下有人急忙的道:“禀堡主,玉佛帮的余孽开始进攻了,三面围攻,来势锐不可当,现在,东面高崖下已快守不住了,请急速禀报堡主定夺。”敢情来人把云天岳当成自己人了。 轻轻的“嗯”了一声,云天岳回身抓住“血轮”的后领,然后走向楼下,道:“堡主睡着了。” 楼下的人焦急的道:“请快点叫醒他啊!” 转过楼梯唯一的弯角,云天岳冷冷的道:“他永远醒不了!” 话落正好走到众人面前离地约有四五级的石阶上。 楼下议事厅中黑压压的有二三十个大汉,或坐或立,脸上都流露着焦急与不安。 他们看到云天岳时,先是一楞,接着又看清云天岳左手提着的“血轮”齐飞的尸体。 “哗然”一声大喊,接着是一片刀剑出鞘之声,二三十个黑衣汉子围成了一个半圆的大圈,所有的目光,都盯着云天岳冷得有点残酷的俊脸。 冷漠平静的向四周扫了一眼,云天岳阴沉的笑笑,道:“各位来得好早。” 人群中跨出一个五十上下的黑脸苍须三角眼的老者,盯着云天岳道:“你……你是谁?” 淡淡的,云天岳道:“尊驾或许请先问在下是友是敌才是。” 云天岳平静冷漠的表情,的确使人分不清是友是敌,老者戒备的神情稍微一收,沉声道:“朋友,你是那条线上的?” 淡漠的,云天岳放下手中“血轮”齐飞的尸体,道:“本来你们堡主知道,但很不幸,他却死了。” 三角眼老者沉声道:“朋友,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星目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云天岳道:“很深的关系。” 三角眼老者脸上戒备之色一收,道:“这么说你们是朋友了?” 云天岳冷淡的笑了笑,道:“朋友,你一定要知道吗?” 三角眼老者斩钉断铁的道:“在未明朋友你的海底之前,老夫有责任在身,放你不得。” 冷冷的点了点头,云天岳自语似的道:“才出虎穴,又入龙潭。” 老者眸子中冷芒一闪,沉声道:“年轻人,你说什么?” 云天岳突然阴冷的道:“各位没死在玉佛帮众的手中,可以说是刚刚逃出了虎穴,但是,进到这里来,各位就等于是又入了龙潭。” 这话说得相当明白了,三角眼老者与他周围的那群汉子,眼中才消失的惊惶立时又浮现了,老者冷声道:“朋友,你最好是现在就拿出招牌来,否则,老夫可要自己设法知道了。” 俊脸一沉,云天岳道:“那是因为尊驾不知道一旦得知在下海底后的后果,所以急着要知道。” 话落一指地上“血轮”的尸体,道:“他一开始就知道在下是谁,但他却宁肯自己不知道,因为,这是他知道的代价。” 议事厅中立时爆起一声大哗,三角眼老者在哗声中暴退了两步,脱口道:“堡主是你杀的?” 右臂一垂,云天岳手中抓住了玉扇,冷冰冰的一笑,道:“才出虎穴,又入龙潭,各位就认了吧。”话落缓步向阶下走去。 坦然的走下石阶,云天岳岸然站在众人身前,冷漠的道:“各位还要云某说出自己是谁吗?” 话落右臂一抬,“拍”的一声,打开了玉扇。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叫道:“啊,玉扇,云天岳。” “云天岳!” ………… 冷冰冰的,云天岳道:“现在走,各位还有点生机。” 带着惊惧的神情,三角眼老者上下打量了云天岳好一阵子,老脸上的惧色缓缓消失了,奸滑的阴笑了一声,道:“云天岳,你收拾堡主与那八个护卫所付的代价一定不少。” 这句话立时稳住了众人惊惧的心理,显然,他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因为,他们都知道八护卫与堡主的武功,因此,他们相信云天岳此时已是强弩之未了。 冷森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朋友,你实在很聪明,但这点聪明确会要了你的老命。” 三角眼老者冷冷的笑,道:“云天岳,老夫相信现在的每一个短暂时刻,对你都很重要,但是,老夫却不想给你。” 话落突然大喝一声,道:“咱们上。”当先扑了上去。 因为,都以为那老者说得对,是以,每一个人都想把握住机会。 三角眼老者的身子才一动,大厅中二三十个人都紧跟着争先恐后的扑了上来,一时间,刀光剑影如浪似潮,一齐涌向云天岳。 星目中骇人的寒芒一闪,云天岳冷叱一声,道:“各位想得太天真了。” 玉扇血红的一面,在他话声中掀起层层红影,以立身处为核心,向四周卷涌而出,三角眼的老者扑上来的最早,首当其冲。 一声凄厉的惨叫才发自老者口中,接着又响起了第二声,第三声…… 只不过眨眼的工夫,大厅中就躺下了四五个了,洁净的石地上,鲜血奔流如潮水。 似乎已发觉估计错了,但为时却已太晚,就在他们心中才涌上退念的一瞬间,又有七八个人紧跟着第一批的人离开人间。 对生命的留恋,使剩下来的人不敢再斗下去了,于是,有人开始向外逃奔。 似乎已动了真正的杀机,云天岳玉扇翻飞,刹那间罩住了整个大厅。 惨吼声此起彼落的响着,大厅中又增加了十五六个尸体,只有两个,幸运的奔出了大厅,但是,却没逃得性命。 就在大厅内才恢复寂静的一瞬间,突听堡外响起风雷神的声音道:“免崽子,他娘的你还想跑?” “风雷神”熊飞的喝骂声才一落,接着就响起了一声闷哼,闷哼声才落,又紧跟着传来一声惨号。 只听“万里云烟”的声音笑道:“怎么样,小子,你宰了一个,咱可也不含糊。” “风雷神”熊飞不耐烦的道:“罗嗦什么。你还有那心情比这个啊。” “万里云烟”石天松道:“没心情比?为什么?” “风雷神”带有怒意的道:“他娘的,小帮主一夜没回来,你小子不担心?” “万里云烟”慢条斯理的道:“你担心不成?” “风雷神”好像是真气了,怒声道:“好她娘的你个没心肝的东西,俺帮主那点错待你了,他的你娘不关心他。” 只听“万里云烟”大叫道:“慢来,慢来,你先别动手,话可得说得公平点,他是大家的帮主,怎么又只是你的?” “风雷神”怒道:“你们她娘的一个个像着了瘟似的,慢手慢脚的一点不急,那里还配叫他帮主。” “万里云烟”石天松道:“你话可得说清楚点,咱不是同你走在一起吗?哪一步比你慢?” “风雷神”可能是自己觉得说错话了,大声道:“这一点就算你没错,但你并不急呀?” “万里云烟”道:“如果真有事,没有那个会不急的,你想想看,就凭这些酒囊饭袋,连我们都奈何不了,他们能奈何得了小帮主吗?” 这一点,“风雷神”可能是从来就没想到过,闻言停了半天,道:“也有点道理,不过,直到现在也没发现帮主半点影子啊?” “万里云烟”道:“也没看到血轮齐飞不是吗?” “风雷神”急声道:“可能他们还在打。” “万里云烟”虽然也是个浑人,但却比“风雷神”明白点,闻言道:“我想不可能,如果真有那么厉害的话,那老怪物决不会单独回来,这就是他们一直不急的原因,你想想看,‘天香公主’都不急了,那还会有什么事。” “风雷神”好像现在才明白过来,“拍”的一声,好像是拍了大腿一下,道:“是!那老怪物好像跟她们说过什么。” 话落一笑,道:“小子,俺方才错怪了你了,还是你明白。” “万里云烟”道:“好了,好了,别灌迷汤了,只要以后你在举那双要命的东西之前,多想上一想,就功德无量了。” “风雷神”道:“无量?什么叫无量。” “万里云烟”也怔忡的道:“他们都那么说,俺也不知道,走,咱们找帮主要紧,快。” 这时,云天岳恰好走出石壁,沉声道:“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一抬头,两人看到石壁出口石阶上的云天岳,不由都是一楞,一时间张口结舌,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看着那两张憨厚而没有一丝奸诈的面孔,云天岳打心底深处涌上一股暖意。 注意看“风雷神”的右臂上的一处刀口,云天岳道:“熊飞,你的右臂怎么了?” 侧脸看看,“风雷神”“嘿嘿”的笑了一声,道:“给兔崽子咬的,不碍事。” 云天岳转向“万里云烟”道:“那边怎么样了?” “万里云烟”道:“可能现在已经结束了。” “万里云烟”虽然只是一句猜测的话,但却没有说错,这时,距这里约有二十丈左右处的石路上,“天香公主”率同一群帮众,正向这边走过来。 突然,云天岳左侧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娃儿,老夫得恭喜你了,你又收回了六堡。” 转过身来,云天岳看着这个满身是血的怪异老人,道:“你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邪剑”易见心大笑,道:“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另一项原因是老夫也想藉这个机会让这把剑,见见风。” 云天岳笑了笑,道:“或许该说见见血。” “邪剑”笑道:“怎么说都是一样,娃儿,你练习的机会太多,老夫也不能没有是吗?” 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如果他们真有供你练习的本领的话,那么这句话说得再公平也没有了。” “邪剑”易见心一怔,突然笑道:“娃娃,你是个明理的人。” 这时,由“邪剑”来的方向又过来了“三剑夺命”应天星,他恭敬的对云天岳道:“禀告帮主,这六堡又属于咱们玉佛帮的了。” 云天岳点点头,但俊脸上却毫无喜色,沉声道:“帮中弟子伤亡如何?” “三剑夺命”应天星道:“弟子统领的一批,因有易老前辈相助,只有三个死亡,十个轻伤。” 看看“邪剑”易见心,云天岳凝重的道:“云某该谢你。” 邪剑笑道:“娃儿,你忘了咱们的关系了?” 摇摇头,云天岳道:“没有,但这谢意却不是云天岳本人的,而是整个玉佛帮。” “邪剑”易见心老脸上嘻笑之色一收,凝重的道:“娃儿,严重了。” 这时,“天香公主”与一群帮众也已走了过来,“天香公主”关切的望着云天岳道:“这边怎么样了?” 笑了笑,云天岳道:“结束了。” “天香公主”看看“邪剑”易见心,转向云天岳道:“这么说,这里一切都结束了。” 云天岳笑了笑,道:“他们呢?” “天香公主”道:“就快了,前八堡由岳天峰与部份弟子镇守,那边,贺延龄正在布防线。”话落朝身后指了指。 “风雷神”熊飞道:“现在才是清晨,咱们何不一鼓作气,再攻下去。” 淡淡的摇摇头,云天岳道:“今天不攻。” “风雷神”失望的道:“为什么呢?” 看看云天岳的脸色,“万里云烟”暗地里拉拉“风雷神”的衣角,道:“咱们先把大厅收拾收拾再说,快。” “风雷神”见云天岳没开口,本来还想再问下去,“万里云烟”这一拉,倒把他拉醒了,转脸道:“对对,孩子们,来几个。” “风雷神”一招呼,立时就有二三十个帮下弟子跟着他俩走进大厅里去了。 云天岳看看身侧的“三剑夺命”应天星,道:“天星,你去知会大家一声,就说今天到此结束,要大家好好的休息休息。” “三剑夺命”应了声是,飞身射下石阶,向正前方奔去。 望了云天岳一眼,“邪剑”道:“娃儿,你猜下一堡如何?” 云天岳道:“云某的想法你或许不会同意。” “邪剑”不动声色的笑道:“你是说会出乎意料之外的难攻?” 摇摇头,云天岳道:“正与你说的相反。” “天香公主”一愣道:“容易?” 云天岳点了点头。 “邪剑”脸上并没有惊异之色,一双精目紧盯着云天岳的俊脸道:“娃儿,你根据什么判断出来的?” 云天岳笑了笑,不答反问道:“你的想法不是也与云某一样吗?” “邪剑”易见心又是一愣,道:“你怎么知道老夫会有这个想法?” 云天岳笑道:“因为他们始终没有来夺这两堡。” “邪剑”道:“就只根据这点理由吗?” 云天岳道:“另外一个主要的理由也许跟你的想法完全一样。” “邪剑”脸色一变,道:“你知道老夫怎么想?” 云天岳道:“一定得说出来吗?” “邪剑”正色道:“娃儿,你得承认,有时你也有料错的时候。” 云天岳道:“那么云某说你会以为另外四堡更容易攻,并没有错吧?” “邪剑”道:“的确没错,因此,老夫想听听你的理由是不是与老夫的一样。” 点点头,云天岳道:“也好。” 话落凝重的道:“因为真正的五岳,并不希望他自己的手下知道他的真面目。” 怔怔的凝视了云天岳很久,“邪剑”突然问道:“那么攻下其他四堡之后,你以为这里的战争会不会结束。” 云天岳反问道:“你以为呢?” 紧接着,“邪剑”沉声道:“真正的战争将会刚开始,娃儿,你以为呢?” 云天岳淡漠的笑了笑,道:“云某也这么想。” “邪剑”笑了笑道:“大的。” 云天岳也笑了笑道:“大的。” 就在这时,对着剩下的四堡的方向,突然响起四声惨号,云天岳俊脸一变,一转脸,只见一个帮中弟子,正全力向这边奔来! 第十七章 倩女心 英雄志 “邪剑”易见心满以云天岳会奔过去,但事实却又出乎他意料之外,云天岳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 不大工夫,那个急奔的汉子已扑到云天岳身前,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禀……禀帮主……那……那边……” 一面说一面指着身后,似乎想靠手势说出他心中想说而说不出的话来。 压下心中混乱的思绪,云天岳平静温和的点点头,道:“不用急,兄弟,急并不能解决事情。” 这句话如果出自一个老江湖口中,原不足奇,但是,说的人年纪却如此之轻,“邪剑”有点吃惊的凝视着云天岳,也许,是第一次,他发现这年轻人的气魄决不亚于任何宗派的白发宗师。 深深的吸了口气,那个弟子强压住心头的愤怒,急急的道:“他们说要见……见你。” 淡淡的,云天岳道:“谁?” 那个汉子道:“三个,他们说是来跟帮主你谈条件的。” 云天岳微微一怔,道:“谈条件?谈条件怎么又动起手来了呢?” 那汉子恨恨的道:“我们说要他们等一下,容我们来通报,但……但那三个混账,他们…………他们……” 星目中掠过一丝冷芒,云天岳道:“他们可是认为不必?现在是谁在对付他们?” 那汉子道:“应大侠。” 云天岳俊脸上杀机一闪,提气高声道:“应天星,放那三位贵宾进来。” 云天岳话声才落,那边又响起三声惨号,接着一个趾高气昂,骄气十足的声音道:“哈哈…………,我就知道云大帮主一定识时务,也一定知礼。” “邪剑”冷冷的暗哼了一声,暗忖道:“哼,他是讲理的祖宗,狂妄小辈,就算他今天破了例,老夫也要宰了你。” 通往四堡的青石略尽头,出现三个劲装人,三男一女,二男中右侧的那个,云天岳认得那是五岳帮的“墨儒”,另一个,年有三旬开外,白析脸皮,长眉虎目,嘴角下弯成一道弧形,充份的流露出他孤芳自赏的凌人傲气。 女的年纪也在三十上下,鹅蛋脸,柳叶眉,明眸皓齿,美是美,只是那双望着天的眼珠子,使人觉得她与那男的同样使人见面而起反感。 三人身上功夫似乎都相当精湛,尤其那一男一女,只见他们双足如行云流水般的迈动着,不大工夫,便已到达了众人面前。 虽然面对着三人,云天岳却好似根本就没看见。 白面男子脸色一沉,转向“墨儒”道:“那个是云天岳。” “墨儒”指指云天岳道:“就是他。” 白面汉子倏然转向云天岳,冷哼一声,才想开口,石堡内正好冲出“万里云烟”叫道:“帮主,大厅才清理好,只是,那些尸体不知道要抬到那里去?” 没有转身,云天岳冷漠的道:“留在那里。” “万里云烟”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闻言一怔,道:“留在那里?” 轻“嗯”了一声,云天岳道:“一次也得收,两次也得收拾,何不留做一次。” “万里云烟”一塄,还没体会出是怎么一回事,“邪剑”易见心已抢先大笑道:“哈哈……,有理,有理,娃儿,你这句话可说到老夫心里了。” “万里云烟”好似仍没弄明白,脱口道:“帮主,你是说还有人要死在那里?” “邪剑”接口道:“楞小子,正是那么说,你们先歇歇吧。” “万里云烟”虽然知道他的话不能代表云天岳,但云天岳没有开口,他再浑也知道“邪剑”准是没说错了。 一转身缩回大厅,只听他大叫道:“小子,歇手了,还有一批要在这里停尸呢?” “风雷神”闻言大叫道:“真的?有多少,小子们,我的锤子呢?” 实在忍受不了,白面汉子冷哼一声,道:“云天岳,这就是你的待人之道吗?” 目光缓缓转注在他脸上,云天岳冷漠的道:“朋友,你不认得云某是吗?” 白面汉子冷冷一笑,道:“只要是江湖上少有点名气的人,我玉狮子全认得,但对你云大帮主,今日却是初见,也初次知道江湖上有你这个人物。” 冷冷的,云大岳道:“朋友,你来自碧瑶宫,话也说得够明白的了,云某以为,嘿嘿!” 白面汉子——“玉狮子”冷笑道:“云大帮主以为怎样?” 云天岳冷冷的一笑,道:“我认为人来的正是时候。” 云天岳俊脸突然一寒,道:“朋友,你得说说你的来意了。” “玉狮子”冷哼一声,道:“云大帮主,听你的口气,好像我‘玉狮子’得在被迫的情况下说出来意。” 冷冷的点点头,云天岳道:“朋友,也许你不那么想,因为你扛着碧瑶宫的招牌是吗?” 桀傲的脸上掠过一片愤怒的红光,“玉狮子”冷哼一声,道:“对你吗?云大帮主。” 冷冽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用不着是吗?朋友,事实上,云某也知道,因为,你一进堡就用本帮弟子的性命与热血证明了这一点了。” 突然得意而又狂傲的大笑了一声,“玉狮子”凝望着云天岳道:“哈哈……,云大帮主真是快人快语,咱想说的话你已先说了。” 话落一顿,道:“现在,我得说说此来的本意了,碧瑶宫目下的地位,正是中间立场,因此,你们双方的争执,站在武林一脉的立场上,我想替你们和解和解。” 阴冷的,云天岳道:“你代替碧瑶宫?” “玉狮子”盛气凌人的道:“不错,我夫妇代表碧瑶宫。” 云天岳豪迈的笑了一声,道:“武林同道,大概都得买碧瑶宫的账吧?” “玉狮子”听出云天岳口气不善,冷笑一声,道:“云大帮主莫非以为你玉佛帮可以例外吗?” 没有否认,云天岳道:“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贤伉俪一定会觉得十分意外,是吗?” 话落俊脸突然一沉,道:“请!”身子一转,恭身肃客。 “墨儒”微微有点犹疑,但“玉狮子”夫妇却昂首阔步的直向石堡中走去。 虽然明知道不大对劲,但“墨儒”却又身不由己的跟了进去。 厅门左侧,高堆着一堆带血尸体,“玉佛帮”的弟子,以“风雷神”与“万里云烟”为首,排成两列,横排在大门两侧,也难为这两个浑人怎么会想到这一着。 看也没看那堆尸体一眼,“玉狮子”夫妇同“墨儒”大步走进大厅,转到右侧石桌后面,面对大门,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云天岳等人随后走了进来。 在三人对面,云天岳坐了下来,冷声道:“云某今日初到此处,一切均无准备,是以不能以茶待客,倒是失礼了。” “玉狮子”冷笑一声,道:“云大帮主,初占此地,当得好好的欣赏欣赏这个丰硕的战果,是以,我夫妇也不想久留。” 冷冽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天下好听的字句都被尊驾说完用光了,云某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恭维尊驾了。” 话落俊脸上杀气一闪,冷冷的,道:“只是,尊驾来时匆匆,云某未曾接待,如再让尊驾匆匆离去,嘿嘿,武林同道知情之后,岂不要笑我云天岳与‘玉佛帮’慢待了客人了?” 白皙的老脸一变,“玉狮子”冷声道:“云大帮主莫非有意多留我夫妇一段时日?”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云某粗俗,怎敌高攀尊驾?云某是为这座石堡中永远的居客着想,因为,他们需要个像尊驾这等蓬山开路,大刀阔斧的首领。” 话落一顿,冷声道:“不过,现在谈这些尚早,尊驾还有任务在身,还没有交待哪。” 阴沉的冷笑了一声,“玉狮子”道:“很好,很好!云大帮主,我夫妇既来了,早就想到这一着了,好,咱们先谈正题。” 话落一顿,道:“五岳帮要把雁家十八堡全让给你。” 云天岳冷笑道:“是让还是还?” “玉狮子”道:“我以为这两个字没有什么区别。”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如果令妻失而复得,不知是让你的,还是还你的。” “玉狮子”夫妇俩同时跳了起来,怒目盯着冷漠如旧的云天岳,“玉狮子”道:“云天岳,我玉狮子可无意与你说笑。” 冷冷的,云天岳道:“云某一向只对人说笑话。” 翻腕快如闪电般的拔下了背上利剑,一挥手,剑尖指着云天岳胸口,“玉狮子”冷森森的道:“云天岳,你站起来。” 低头冷漠的看看寒光跃眼的剑刃,云天岳冷漠无比的道:“玉狮子,现在时候还没到,因为,你的话还没说完,如果你以为云某是逃不过这一剑才这么说的话,你可以一直这么指着云某,把话说完。” 缓慢的坐了下去,“玉狮子”“拍”的一声把剑平放在面前石桌上,冷声道:“云天岳,你听了也是多余的,因为,自今天起,世间时日再没有你?” 淡淡的,云天岳道:“现在说这些还早,‘玉狮子’,还雁家十八堡后的条件你还没说出来。” 冷冷的,“玉狮子”道:“你玉佛帮不得超越此地。” 云天岳冷笑道:“你以为云某一定会接受吗?” “玉狮子”冷冷的道:“假使你识时务的话。” 云天岳笑道:“云天岳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吗?” “玉狮子”冷笑道:“走第二条路,对你并不利。” 云天岳俊脸突然一沉道:“假使云某决定要走第二条呢?” “玉狮子”冷然道:“我将以为你很不识抬举。” 云天岳道:“这句话是代表碧瑶宫说的?” “玉狮子”道:“确实是如此。” 云天岳突然豪迈的大笑道:“哈哈……,冲着碧瑶宫,云某不该不接受才对,是吗?” “玉狮子”冷哼一声,道:“我并没有说你一定得接受,世间谁也没有那个能耐阻上别人往死路上走。” 云天岳道:“但你碧瑶宫却想逼云某走那条你们所说的活路。” “玉狮子”傲然道:“当然你也可以不接受。” 云天岳冷笑了一声,道:“这也是谈判?” “玉狮子”阴冷的一笑,道:“云大帮主难道以为这不是吗?” 淡漠的,云天岳露齿一笑,道:“云某以为或许说是尊驾想依仗着碧瑶宫的势力,硬出头更恰当些。” “玉狮子”好似根本就没把云天岳及“玉佛帮”放在眼里,闻言大笑,道:“哈哈……,就算硬出头,你云大帮主莫非觉得碧瑶宫的份量还不够吗?” 云天岳毫无表情的笑道:“尊驾何不把五岳帮也加上呢?” “玉狮子”白皙的脸一冷,道:“这么说我是没猜错了。” 俊脸冰冷的,云天岳道:“尊驾从进入我云天岳的地盘内直到现在,只说对了这一句话。” “玉狮子”霍然站了起来,冷声道:“云天岳,你在教训那个?” 依然冷漠无比的坐在那里,云天岳道:“玉狮子,你所谓的谈判到此为止了。” 已看出情况不对了,“墨儒”见识过云天岳的武功,忍不住抢口道:“云帮主,你我之间既然无法达成协议,老夫等就此告辞了。” 俊脸转向“墨儒”,利刃般的目光凝注在那张黑脸上,云天岳缓慢而冷沉的道:“墨儒,本帮那些弟子不是丧命在你手中的吧?” 虽然,明知话不该由自己说,但在心理上,“墨儒”却扛不了云天岳那双锐利得使人心寒的目光,重重的咳了一声,道:“老夫是代表本帮来与你玉佛帮谈判的。” 云天岳道:“因此你没有动手。” “墨儒”道:“老夫以为还不是时候。” “玉狮子”闻言冷哼一声,道:“云大帮主追问的是那几个小卒的命?” 缓缓站了起来,云天岳道:“该是出自尊驾之手吧?” 淡淡的笑了笑,“玉狮子”道:“杀几个无名之辈也值得云大帮主这么紧张吗?不错,确实是出自我之手。” 星目中闪射着骇人的冷芒,云天岳阴冷的长笑了一声,道:“哈哈……,‘玉狮子’,对你,他们或许无名,但你对云某,又何尝算得上是个有名之人,一开头,你就打着碧瑶宫无人敢惹的旗号,强行霸道,因此,云某曾说过,从开头,到现在,你一直都在错误之中。” “玉狮子”大笑道:“不知错到什么程度。” 云天岳狂笑道:“哈哈……,阁下,你听过物极必反这句话吗?” “玉狮子”冷笑道:“云天岳,玉狮子可没有时间与你打哑谜,你想说什么,何不直说出来。” 一旁“邪剑”易见心实在忍不住了,大笑一声,道:“哈哈………,那只是因为你笨得像个只知自大的井底之蛙,所以你听不懂,嘿嘿,老夫就给你解释解释吧,听着,从今天起,你再也没有狂傲的日子了。” 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一身旧衣满头白发的老人会是当年纵横武林,无人敢撄其锋的“邪剑”易见心,“玉狮子”虎目一瞪,冷叱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岂有你插口的余地?” 满脸冷嘲的笑意突然消失,“邪剑”易见心盯着“玉狮子”道:“龙形剑朱文泉人并不笨,怎么生出你这个目无余子的狂妄畜牲。” “邪剑”易见心一言道出“玉狮子”父亲的名号,“玉狮子”心头立时一沉,但脸上傲气依然未消,冷声道:“你是谁?” “邪剑”冷笑道:“你也配问!” “墨儒”心知如果再不开口,让事情漫延下去,自己这方决讨不了好,当即朝“邪剑”一拱手,道:“易老前辈,‘邪剑’当年纵横江湖,独来独往,从不介入各帮派的是非中,今日,我等只是来与云帮主谈谈条件,相信易老前辈你……” 老脸一沉,“邪剑”易见心道:“你住了嘴巴,老夫的事,你也想管吗?” 自知惹不起这个魔头,“墨儒”连忙道:“晚辈斗胆也不敢。” “邪剑”易见心冷声,道:“那就退到一边去。” “墨儒”报出了“邪剑”的名号,用心与目的均已达到,闻言不敢再多说。 的确没想到这个人会是“邪剑”,“玉狮子”再狂,也没有那份胆量与他较量,但当着这许多人,一时间又改变不了那生硬的态度,处境十分尴尬。 “玉狮子”的夫人,似乎也已看出了这一点,当即插口道:“剑清,咱们的事到此为止了,走吧?” 这个退步的台阶,虽然有点不大自然,但“玉狮子”朱剑清却不能不退,冷哼一声,道:“好,今日的事,咱们暂且记下,走。”话落抓起桌上的剑就要往剑鞘中插。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好像已说过,谈判结束了。” “墨儒”忙道:“那我们这就走。” 冷冽的摇摇头,云天岳道:“朋友,你把话说得太简单了。” “墨儒”冷笑一声,道:“云天岳,江湖道义你可别忘记。” 冷冷的,云天岳道:“不知云某忘记了什么?” “墨儒”强横的冷声道:“你我虽是敌对的立场,但此刻老夫等却是以使者的身份与你见面的。” 云天岳冷笑道:“这么说你们是记得自己的身份与立场了?” “墨儒”猜不出云天岳这句话的用意,冷声应道:“当然记得,希望你云帮主不要忘记。” 冷傲的大笑了一阵,云天岳道:“朋友,你们一开头就将自己的身份忘了,云某有什么义务一定要记得。” 话落一顿,阴沉的道:“二位朋友,来时,你们是踏着血来的,玉佛帮的血,去时,云某也要你们踏着血回去,你们自己的血,云某决不亏待武林朋友。” 话,云天岳已说得十分明白了,混过去,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因此,只有硬到底了。 “玉狮子”冷傲的大笑一声,道:“朱剑清既能冲入玉佛帮来会你云大帮主,就有那份自信能冲出去,云帮主,你该去招呼你那些得意手下排阵以待了,朱剑清在此等你。” 冷冷的长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朱剑清,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玉佛帮不是龙潭虎穴,而是地狱,你听过谁从地狱中逃脱过吗?” 话落俊脸突然一沉,道:“用不着动用本帮的弟子,朱剑清,本帮弟子的血,云某要亲手索回来,就在这里。” 话落缓缓离座,向后退了出去,随即沉声道:“熊飞,天松,把桌子移开。” “玉狮子”朱剑清扫了“邪剑”一眼,道:“只你一个吗?” “邪剑”易见心冷哼一声,道:“小子,的确就只他一个,老夫虽想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但只怕没有机会了,小辈,如果老夫说那娃儿比老夫更很,也许你不会相信,不过,哈哈……,马上事实就会告诉你。”话落大步退了下去。 原本心中所惧的就只有“邪剑”易见心,但出乎意料之外的,他竟肯退让,这决不可能是他这种人的习惯,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云天岳的武功,使他不得不改变往日的习性。 一层阴影才去掉,“玉狮子”心中又罩上了另一片更浓的阴影。 知道迟疑已没有用,“玉狮子”斜抱着长剑,缓步向大厅中央走去。 看着停在身前三尺左右处的“玉狮子”,云天岳冰冷冷的道:“朱剑清,拿出你碧瑶宫中最具威力的武功,云某不想让本帮弟子在黄泉路上久等。” “邪剑”易见心闻言一愣,道:“娃儿,你要宰他。” 冷漠的,云天岳道:“不会全部留下。” “邪剑”沉声道:“但是碧瑶宫呢?” 云天岳剑眉斜目向上一挑,冷声道:“就是冲着碧瑶宫。” 似乎仍有点不放心,“邪剑”易见心道:“这是说你想过了。” 冷冷的,云天岳道:“不错。” 老脸凝重之色一收,“邪剑”易见心突然纵声大笑,道:“哈哈……,娃儿,有你的,以这种手段对付那些自抬身价,目空一切的人物,老夫一向是打心底深处赞成,哈哈……” 虽然,对云天岳的估价比过去高了一些,但“玉狮子”仍然怀疑着以他这等年龄会具有什么了不起的武功,冷冷的扫了云天岳一眼,他道:“云大帮主,亮兵器吧。” 右臂一沉,玉扇由袖中滑进云天岳手里,冷冽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动手吧。” “玉狮子”朱剑清冷笑道:“客不压主。” 冷漠的,云天岳点点头,道:“那就由云某先了。” 话落俊脸一沉,冷喝道:“接招。” 右臂没怎么作势,玉扇挟着一道白芒,一闪已到了“玉狮子”胸前。 快,原本已在“玉狮子”朱剑清估计之中了,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心头骇然一震,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一仰,斜抱在胸前的长剑顺着后仰之势,倏然一抖,振出一朵斗大的剑花,封招攻敌,一气呵成,“龙形剑”的确有其异常高明之处。 抖出的玉扇并没有因式回收,健腕一抖,“拍”的一声脆响中,红色弥漫的扇面,突然封遮住了势欲漫延的白芒,仍然罩住“玉狮子”胸口。 原以为云天岳招已用老,借机反击,必能一击抓回主动攻势,却没想到他用老的招式,会突然有如此奇奥令人难测的变化。 心头的-惧与震骇又加深了一层,“玉狮子”朱剑清已看出一招两式之内,决难争得主动,身子猛然向右一侧,突然暴喝一声,右臂连挥,连攻出七剑,只见一片蒙蒙剑影,飘雾飞云般的罩向云天岳的扇网。 “拍”的一声,扇影突然全失,刹那间,只见银芒弥漫,势如长虹贯天,威猛无伦。 女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轻声对“墨儒”道:“连堂主,看来战斗就快结束了。” “墨儒”知道云天岳之能,“玉狮子”身手虽然不凡,但比少林五奇僧,他知道还差了一段,因此,他相信可怕的命运仍操在云天岳手中。 无法回答,“墨儒”只沉重的“嗯”了一声。 没有得到回答,似乎不满意,女的硬逼道:“你不是说云天岳武功不错吗?” 沉重的,“墨儒”道:“云天岳曾单枪匹马败过四奇僧。” 女的一怔,道:“那四奇僧?怎么没听过?” “墨儒”道:“少林五奇中的四奇僧。” 粉脸上的得意之色突然凝住了,女的道:“你……你亲眼看到的?” “墨儒”摇摇头,道:“是陶堂主看到的。” 女的道:“事非亲眼看见,你以为可信吗?” 黑脸微微一沉,“墨儒”道:“陶堂主已过世了,他也是死在云天岳手下,在这一方面,陶堂主从不夸大别人。” 就在这时,斗场内突然响起云天岳冰冷的声音,道:“姓朱的,你的本事就只这些吗?看来,嘿嘿,我那些手下死在你手中实在不值得。” “玉狮子”冷笑道:“云大帮主,有本事你怎不反攻呢?”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你以为你占了上风了?” “玉狮子”冷笑道:“也许,你得躺下才肯承认。” 云天岳冰冷的道:“你不奇怪自己的剑尖为什么老从我身上溜掉吗?” “墨儒”定睛一看,果见“玉狮子”的剑尖,每次一到云天岳身前二寸左右处,就会自动滑开,不由骇然一震,脱口道:“佛功。” 女的花容倏然一变,道:“他练成了佛功。” 就在这时,突听云天岳冷喝道:“朋友,云某要送你上道了。” 话声不过刚落,血红的扇影从弥漫的银芒中,如热油遇水般的倏然爆起,仅只那么一闪,银芒已全部消失不见。 “墨儒”见状,老脸骇然一变,脱口道:“柳女侠,快……” “拍”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墨儒”未说完的话,火焰般的那一片扇影,就在“拍”的那一声脆响中消失。 一声惨哼,与那合扇的“拍”声几乎是同在一起发生的。 “蹬蹬蹬”连向后退出了三步,“玉狮子”朱剑清丢下手中长剑,双手蒙面,任他再狂再傲,也不由自主的蹲在地上,黑黑的眼浆渗着鲜红的血,由十指缝中向外泉涌着。 柳姓女子一个箭步窜了上去,惊骇的搬着“玉狮子”朱剑清的肩头叫道:“剑清,剑清,啊!你,你怎么了!” 猛然拉下双手,柳姓女子骇得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叫道:“啊……你的……你的,天啊……你的眼睛。” 绝望的颤抖着,“玉狮子”朱剑清嘶声叫道:“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呢?云天岳,你……你何不杀了我?” 俊脸上冷漠依旧,而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云天岳冷冷的道:“朱剑清,不杀你,云某可不是心中存有什么怜惜,而是云某不能杀你。” 人好似已接近疯狂了,“玉狮子”霍然跃起,厉声吼叫道:“为什么?你……你怕,你怕碧瑶宫,姓云的,你这时想到已经太晚了。”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朋友,你的意思以为云某怕碧瑶宫,你现在才想到不是太晚了些吗?” 扶住颤抖的“玉狮子”,以近乎尖叫的声音,柳姓女子盯着云天岳道:“姓云的,你这杀千刀的歹毒贼子,只要你不断气,碧瑶宫就会找到你。” 冷冷的,云天岳道:“夫人,因为你是女子,所以云天岳无意伤害你,但是,你可得放明白点。” 柳姓女子厉声道:“你以为姑奶奶怕你?” 云天岳冷冷的道:“夫人,云某方才只是说不愿意,却不是不能,你可得小心点。” 柳姓女子道:“你姑奶奶决不含糊你。” 俊脸突然一沉,云天岳冰冷的道:“也许你回去只留着一只眼睛看路就够了。” 声音并不大,也不火爆,但却使人有一种不能不信的威力,柳姓女子虽然把云天岳恨入了骨髓,-当她想到失去一只眼睛后的形状,便没有勇气再逞强了。 一阵不短的沉默过后,云天岳冷冷的道:“朱剑清,你来时日高于顶,云某早就觉得你那双眼睛是多余的了,本来,云某要送你上黄泉路的,但是,方才云某突然想到那并捞不回本钱,因此,云某才决定要放你一条生路,让你这一生都活在黑暗之中。” 忍住心头的激动与脸上的疼痛,“玉狮子”嘶声叫道:“云天岳,你……你不久就会后侮,朱剑清相信你逃不出雁家堡,哈哈……他们早就在等着你!” “邪剑”易见心老脸一变,脱口道:“就像你这种料子也敢妄言报仇吗?”话说得很急,很明显的,“邪剑”另有用心。 “玉狮子”朱剑清心中这时只知道恨云天岳,根本没有时间去思想,闻言冷声道:“就连你‘邪剑’也不是对手。” “邪剑”心头一震,暗道:“有苗头了。” 转念间冷笑道:“老夫只听到过有人被打死,却从来没听到过有人被吓死。” “玉狮子”狂笑道:“哈哈……,朱某只要说出他们一个的名字来,就能吓死你。” “邪剑”大笑道:“哈哈……,如果真的这么有效,那你早说出几个来,不就可以留下那双眼睛了吗?” “邪剑”说得越是轻松,“玉狮子”朱剑清就越气,不顾一切的大叫道:“邪剑,你可曾听过僧心与道慈之名?” “邪剑”的脸色突然一变,那决不是做作,而是发自内心的。 自语似的“邪剑”道:“会是他们两个?他们怎么又会跟五岳帮扯到一起呢?五岳,五岳…………” 一缕奇异的光芒从“邪剑”眸子中掠过,但只一闪,便已消失,冷冷一笑道:“朱小子,如果你把震南叟也补上去不是更够威力吗?” “玉狮子”带血的脸上掠过一片茫然,很显然,他并没见到“震南叟”。 微微有点失望,“邪剑”冷笑了一声,道:“朱剑清,大概你就只知道这两个名字吧?哈哈……老夫得谢谢你的消息了。” “玉狮子”冷笑道:“是识时务的,你最好别进去。” 冷冷的笑了一声,“邪剑”道:“朱小子,可惜你双目已盲,否则,你一定会看得到老夫有没有进去。” 话落转向云天岳道:“娃儿,还留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抓住这个时机,“墨儒”忙道:“我们走。” 冷冷的,云天岳道:“慢着。” 老脸倏然一变,“墨儒”冷冷的道:“云帮主,你还有什么吩咐?” 冷冽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就这么回去了吗?” “墨儒”心头一沉,强自镇定道:“莫非你云大帮主要留下老夫?” 俊脸一寒,云天岳冷笑道:“留下你并非难事。” “墨儒”是个老江湖,事到如今,知道胆怯与事无补,把心一横,冷笑道:“那就请你云大帮主摆出来吧。” 冷森森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墨儒,云某若想杀你,也用不着多费这番口舌了,为了擅入本帮,伤害本帮弟子等错误,你得留下点什么才去。” “墨儒”冷笑道:“老夫没有选择余地?” 摇摇头,云天岳道:“当然有,不过,那只好由云某自己来取!” 看着那张冷酷的俊脸,一股寒意由心底直冒到背脊,“墨儒”自知武功决难与云天岳抗衡,因此,他怕由他自己来取。 额角上浮出了粒粒豆大的汗珠,缓缓覆下身去,“墨儒”拾起了地上“玉狮子”遗落下的长剑。 柳姓女子见状冷冷的道:“你自己有,为什么一定要用他的。” “墨儒”冷然一笑,道:“用他的比较合理,老夫这条手臂,是为他送掉的。”话落右手一扬,挥剑直向左臂砍去。 “慢着。” 心头一震,“墨儒”停剑空中,冷冷的望着云天岳道:“云大帮主,你还有什么吩咐的?” 冷冷的,云天岳道:“墨儒,你的确知机,你可知道云某要你留点东西的目的?” “墨儒”冷笑道:“莫非你改变初衷了?” 云天岳冷笑道:“你可知道为了什么?” “墨儒”冷冷的道:“云帮主,你总不会是为了表现仁慈吧?” 冷冽的哼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原本以为你会舍不得,而反抗,假使,你还记得鹤岩下的贾实的话,你会知道反抗的代价。” “墨儒”心中暗自打了个寒噤,忖道:“还好,我见机得早,否则,一动上手,这条命准得留在这里了。”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却未形之于色,冷冷的点点头道:“不错,老夫记得。” 冰冷的,云天岳道:“希望你到时还记得,就为了这个,错过今日,你我再相遇时,就是你绝命之期。” “墨儒”明知故问道:“云帮主可仍要老夫留下点什么吗?” 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不需要你留下什么,因为,你我再相遇时,云某希望你能反抗。” 话落冷冷道:“三位请吧!” 把剑交给柳姓女子,“墨儒”一句话也不说,当先向门口走去。 把剑替“玉狮子”插入剑鞘,柳姓女子低声道:“剑清,咱们走。” “玉狮子”冷哼一声,道:“就这么走吗?” 柳姓女子低声道:“剑清,青山绿水,这并不是结束。” 重重的哼了一声,“玉狮子”厉声叫道:“云天岳,你听着,只要碧瑶宫存在一日,你玉佛帮就不能安宁。”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要说的已全说完了,尊驾请吧。” “玉狮子”厉声道:“云天岳,朱剑清有一天会亲手处决了你,做不到,我不是人。” 冷漠的,云天岳道:“尊驾本来只具备一个人的外形而已。” 话落沉声喝道:“送客。” 在怒骂声中,“玉狮子”被柳姓女子连拖带拉的离开大厅。 厅中又恢复了沉静,而且,沉静了相当久,直到“邪剑”跨到云天岳身边:“娃儿,你以为方才朱剑清的话是否可靠?” 云天岳淡淡的道:“你是说僧心、道慈?” “邪剑”凝重的道:“也许你没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字吧!” “天香公主”此时突然插口道:“可是五十年前的两个白道盟主,被武林同道视为慈善偶像的僧心、道慈。” “邪剑”凝重的道:“不错,就是他们。” 断然的摇摇头,“天香公主”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们决不可能与声名狼藉的五岳帮混在一起。” “邪剑”道:“姑娘,你不觉得有很多事都已超过了‘不可能’了吗?比方说,碧瑶宫。” “天香公主”点点头,坚决的道:“不错,确实有很多事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不相信‘僧心’、‘道慈’会与五岳帮连成一气,决不可能。” “邪剑”笑了笑,转向云天岳道:“娃儿,你以为呢?” 简单的,云天岳道:“可能。” “邪剑”一怔,道:“娃儿,你这么说,该不是凭直觉吧?” 仍然很简短的,云天岳道:“极恶,极善。” “邪剑”脸色一凝,道:“娃儿,这该不是凭直觉吧?”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不错,这不是直觉。” “邪剑”道:“看样子,你是不想说了。” 云天岳道:“不错,因为,在极短的时间内,你就会知道。” “邪剑”脱口道:“攻下四堡?” 云天岳笑道:“也可能是攻下四堡以后。” 怔了一怔,好像想通了什么,“邪剑”易见心轻声笑了,只是,那笑带有几分被人愚弄了的自嘲。 朝着雁家十八堡未收复的四堡,云天岳率领着一群帮中弟子,离开得手的六堡,走向最后的四堡,这里,留下了“神狐”贺延龄与“三剑夺命”应天星,统领着四十个帮众驻守。 心中似乎早已有了成算,云天岳这次取的路线是直进葫芦嘴的正道。 两侧高崖壁立,正中只有一条宽不满两丈的夹道,被两侧高崖一比,形如一线。 云天岳抬头向高空望了一阵,只见一只巨鹏正盘旋于上空,止住大家,直到那巨鹏来回盘旋了三次,云天岳才带头向夹道内走去。 夹道长有三十丈左右,转过中间的一个弯,已可以看到尽头。 离出口约有十丈左右,一排身着黑衣的汉子,正阻在那里,为数约有四五十个。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云天岳停也没停,大步向前迈去。 离出口约有十丈处,突听那一排为首之人大喝一声道:“堵住他们。” 如潮水一般,四五十个人发疯般狂奔,转眼之间,已到了出口,这时,云天岳才不过向前走了有五丈左右。 一眼就认出了正堵着洞口的那个汉子,云天岳再向前走了四丈多,停下脚步,道:“万松年,自那日五槐坡一别,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 不错,统领之人正是前“玉佛帮”七杰之一的万松年。 冷淡的笑了一声,万松年道:“云帮主,你可是觉得很意外?” 淡然的,云天岳道:“也许,万松年你有更令云天岳感到意外的事。” 万松年冷笑了一声,道:“我听他们说你的武功足以使人胆寒,就因为不信,因此,我想试试。” 云天岳星目中冷芒一闪,道:“就只为了试试云某的武功吗?” 万松年冷冷的问道:“云帮主以为呢?” 冷漠的,云天岳道:“你或许说是奉命来拿我云天岳更恰当些。” 大笑了一声,万松年道:“云帮主,你以为不可以吗?” 摇摇头,云天岳道:“云某没有理由那么想,云某只是觉得,万松年,你胆子大了些。” 冷冷的嗤笑了一声,万松年道:“云帮主,假使你是我万某人的帮主的话,万某人的胆子可就真不小了,但是,你不是,是吗?” 俊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云天岳凛冽的道:“正因为云某不是你的帮主,所以,万松年,云某说你的胆子大了些。” 万松年大笑道:“哈哈……,云帮主,你何不证明一下。” 缓慢而冷漠的,云天岳缓步向前走去,正对着万松年。 可能是他眸子中透射出的光芒太冷,太使人心寒,万松年竟有些不能自制的急喘起来。 那距离越来越近,由八尺而五尺,越近,越使万松年心寒。 暗中提足了功力,猛然一矮身子,万松年大喝一声,道:“够近了,云天岳。”喝声才落,双掌已急如闪电般的拍出。 带起一片黄砂,夹着刺耳锐啸,一闪冲进夹道,正对着云天岳胸口拍到。 虽然知道云天岳的功力不比寻常,“天香公主”见状仍不由自主的娇呼了一声。 没有拍击声,也没有反击之力,云天岳身上好像有一层气壁,锐利的掌风从他身边捷时滑了开去。 似乎根本就没有停过,掌风一过,云天岳又向前多移近了两尺。 如同见了鬼魅,万松年毛发根根直竖,惶恐的一矮身子,大喝一声,道:“躺下。”提足全身之力,又拍出了两掌。 亦如从前,掌出就如石沉大海,云天岳,已到达他身前不满两尺处了。 瞪得大如铜铃般的双眼中浮上了血丝,双掌虽然再度提到了胸口,但他却已没有勇气拍出去,因为,他怕,他怕一伸手给云天岳抓住。 瞪眼看着云天岳,万松年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着,启动着干涩的嘴唇,自语似的道:“他们骗我,他们骗我,他们说我的武功恰可克他,事实上,是假的,是假的。” 本想下手了,但闻言又打消了主意,云天岳,已听出这中间好像隐有什么玄机。 冷森森的,云天岳道:“万松年,你卖友卖帮求荣的最后代价就快得到了。” 恐怖的一直往后退着,云天岳的话既不激动也不狠毒,但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近似冷酷的气息,却使万松年觉得比说上千百句刻毒的话更可怖。 边退边自语似的叫道:“如果他们真的来了,决不会收拾不了你,决不会,我敢说。” 心头又是一动,云天岳冷冷的道:“但是他们没有来,是吗?” 他本来就距离那些手下不远,连着退了这许多步,人已到了那些人身前了。 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会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万松年仍在往后退着,连那柄利剑已抵在他背心上了,他都不知道。 云天岳已看到了,他不想这个叛帮卖友的贼子有个如此痛苦的收场,但是,另一个念头却阻止了他喝阻,他,一直觉得这是阴谋。 仍盯着云天岳,万松年惶恐的叫道:“这是阴谋,一定是,一定是,否则,否则他们不会只叫我来,我知……” 一声惨号截住了他下面的话,由背心透前胸,利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止住了脚步,云天岳停止了前进,既不惊奇,也不觉得意外,俊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冷漠,冷漠得好像他根本就没看到这些。 利剑透出只有极短的时间,随着急抽出的剑身,万松年胸前背后,喷出两道血柱。 猛然转过摇幌的身子,他血红的双目盯着背后那个三十上下,浓眉细眼的汉子,颤声道:“刘云,是……是…………你。”“你”字才一出口,人已直直的仆了下去。 这个当年卖帮求荣,而一直未被重用的枭雄,就得了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收场。 刘云一脚踢开万松年未僵的尸体,高举着手中带血的利剑,高声道:“兄弟们,当年我们都是玉佛帮的弟子,被万松年逼迫投靠五岳帮已有十多年了,现在,救星已到,是我们拨云见日的时候了。” 有二十多个黑衣汉子,一见情势不妙,纷纷转身向四堡奔去,其他的,一齐都跪了下来。 刘云抛开手中的血剑,一恭身,单膝跪在云天岳面前,道:“弟子‘散云手’刘云叩见帮主,万望帮主怜我等力弱功浅,而向敌人屈膝求生,直到今天。” 这时,身后众人也已走到云天岳身侧。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云天岳沉声道:“兄弟们起来,过去的,都已过去了,血债血还,现在是我们案债的时候了。” 一声高昂的欢呼,众人都站了起来,“散云手”刘云忙道:“这边他们的布署,弟子了如指掌,只要帮主拨几位高手与弟子同去,不必劳师帮主的大驾,弟子有自信能力把这四堡收下。” 云天岳笑了笑道:“这里由些什么人物驻守?” “散云手”刘云道:“本来是‘墨儒’连江海镇守,但昨天他已护送碧瑶宫的朱剑清夫妇离开了,看样子,他是自知这四堡守不住,所以有意放弃了。” 云天岳笑了笑,道:“除了‘墨儒’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散云手”刘云道:“还有黑水一邪,所以弟子需要个武功高的兄弟与弟子等同行。” 一直盯着“敌云手”刘云说话时的神情,“邪剑”这时突然开口道:“八荒神龙万世豪不是也在这里吗?” “散云手”刘云矢口否认道:“八荒神龙从来就没到过雁堡。” “邪剑”冷声道:“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虽然不知道“邪剑”在玉佛帮中是什么身份,但由他说话的语气,刘云误以为他地位很高,忙答道:“弟子调此已有两年了。” “邪剑”略一盘算,沉声道:“前两个月你也在这里吗?” “散云手”刘云道:“弟子一直在这里。” 老脸突然一沉,“邪剑”喝道:“上个月八荒神龙还在这里,你怎么说没有?” 脸色骇然一变,但只一闪就消失了,“散云手”刘云道:“想是有人看错了,弟子实在没有看到。” 转向云天岳,“邪剑”道:“娃儿,看来咱们是真的到了终点了。” 淡漠的点点头,云天岳道:“云某也这么想。” “散云手”刘云心中暗叫了一声好险。 望着云天岳,“邪剑”道:“老夫想打这头一阵,你以为如何?” 云天岳淡漠的笑了笑,道:“你怕云某说他跑了?” “邪剑”冷笑了一声,道:“娃儿,你也许不会那么做,但是,老夫却相信你并不想真个跟老夫拚命,因此,老夫不得不防上一防。” 淡然的,云天岳道:“那么就请吧。” “邪剑”道:“为了公平起见,老夫要你的人与老夫一起去,老夫没有那个兴趣再给你卖力了。” 云天岳冷冷的道:“只有云某不能与你同行是吗?” “邪剑”易见心道:“老夫确实有这个意思。” 云天岳道:“也好。” 话落沉声道:“谁去打这头一阵。” “风雷神”熊飞与“万里云烟”石天松同声道:“俺去。” 其他的弟子也都齐声要去。 “邪剑”易见心沉声道:“不要吵,大家都去。” 云天岳点点头,道:“大家都去。” 于是,由“散云手”刘云引路,“邪剑”与玉佛帮的弟子,如潮水般的沿着枯草遍地的宽阔大路,直向百丈之外的最后四堡扑去。 这里,这时只剩下了云天岳与“天香公主”以及地上万松年的尸体。 轻移莲步,走到云天岳身侧“天香公主”轻轻的道:“天岳,这一仗打得最轻松。” 轻轻的“嗯”了一声,云天岳道:“这是最后的四堡了,但却不是最后的战争。” 关怀的,“天香公主”轻柔的道:“你不觉得累?”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从进堡到现在,你看到我激烈的拚斗过吗?” “天香公主”凝注着云天岳的俊脸,怜惜的轻轻的道:“我不是指的你身体上的负荷,而是,你心理上的那个沉重压力。” 云天岳平静的俊脸微微一变,脱口道:“心理上的沉重压力?” 轻声的,“天香公主”道:“天岳,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仍然没有回头,云天岳沉重的道:“你哭了。” “天香公主”仍是那么轻轻的道:“你怎么知道?” 抬头看看苍天,云天岳道:“我听得出,就是你不出声,我也知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留下,虽然,我一直不愿意你知道那件事,但是,却没想到在最后的这一瞬间,你竟想问它。” 幽怨的轻泣道:“为什么你不要我知道?是我不可靠吗?” 倏然转过脸来,云天岳凝视着她带泪的粉脸,有点沉重的,他摇摇头道:“你了解我,我一直那么想,因此,我相信你并不是真的要说那三个字。” 仰起珠泪纷纷的粉脸,“天香公主”幽怨的道:“但是,你并不了解我是吗?否则,你不会把那么重的压力自己承当。” 轻轻叹息了一声,云天岳道:“也许我不完全了解你,但我却相信自己了解你,因此,我不希望你知道那种事,不是吗?只有你能与我平行,我认为,玉佛帮中最大的两根支柱,不应该为同一个柱虫啃伤。” “天香公主”没想到云天岳心中会有把“玉佛帮”交付给她的打算,闻言芳心一震,道:“你……你以为没有你,我……我仍会像现在一样?” 肯定的,云天岳道:“现在,你或许以为不可能,但是,当事情真个来到面前时,我认为你能,而且,比现在更能。” “天香公主”摇摇头,道:“我想不通。” 云天岳凄凉的笑了笑,道:“我相信你能,这是我自己的经验,临事之前,我一直不相信自己有能力脱离亲人,独立生存,但是,当事情临身时,我却比谁都坚强。” “天香公主”道:“就凭你的经验判断?” 点点头,云天岳道:“不是凭经验,但是经验却告诉我一种至坚至强的力量,我相信我们都会基于同一个力量而坚强的生存下去,那不是为了自己。” “天香公主”有点明白了,但她希望由云天岳口中说出那个字,因此,她脱口道:“什么力量?” 坦然的,云天岳道:“爱的力量。” 缓缓的偎进云天岳的怀里,那么自然而没有丝毫娇羞与做作,她,相信自己可以这么做,毫不牵强的这么做,云天岳已把他心中的话说出来了,虽然,只是那么简单的四个字,但这四个字却包括了所有的信赖与纯真。 抬起衣袖擦去她粉脸上的泪珠,云天岳沉重的问道:“是邪剑告诉你的?” 点点头,她没有回答。 云天岳接着问道:“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次“天香公主”开口了,她道:“他说,他了解你这种人,不愿受人点滴之恩,但是,他却曾经救过你两次,因此,虽然你一直没有表示出,但是,他知道你决不肯以他的命再换你自己的命一次。” 沉默了良久,云天岳道:“他了解我,正加我了解他一样,只是,我们所站的立场却完全不同。” 不但没有再哭泣,“天香公主”反而轻笑了一声,道:“现在,你们的立场已完全一样了。” 云天岳一楞,道:“你猜的?” 摇摇头,“天香公主”仰起粉脸,轻声道:“他说的。” 云天岳一怔,道:“他说了理由了?” “天香公主”轻嗯了一声,贴着云天岳的脸道:“如果他不说理由,我怎么肯相信?” “他怎么说的?” “天香公主”道:“他举出很多事实,证明暗中有人在安排你与他拚上一场,因为,他们不喜欢你活着与不喜欢他活着的心理完全一样,只是,开头他一直没想到这一点,一直到你提到万世豪,他才起了疑心。” 云天岳心头一动,自语道:“这可能就是他第一次改变的目的。” “天香公主”接着道:“后来灵燕又提到万世豪也在雁堡,他就更相信自己的推测没错了,直到你提到‘墨儒’等不配称之为五岳,他才突然明白过来。” 云天岳没有开声。 “当你提到极善极恶时,他几乎已能完全证实自己的推测了,因为,他相信那句话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一定是得自血轮口中。” 云天岳只在沉思,而没接口。 “进到这里来,你让那个散云手杀万松年,他已看出你已看出其中有诈了,因此,他才把真情告诉我,说这里可能找不到万世豪,但他却是千真万确的在这四堡之中,直到你们两个拚到了一个之后,他才会与那真正的五岳中的某些人出现。” 云天岳道:“因为他们不希望我们之中有任何一个活着。” “天香公主”道:“正是。” 云天岳已经明白了,笑道:“他可是叫你来告诉我作什么安排?” “天香公主”不答反问道:“你奇怪他自己为什么不来说是吗?” 摇摇头,云天岳道:“他是个老狐狸,他当然知道我与他谈得太久了,一定会引起他们放进来的奸细疑心,因为,我与他在心理上应该是敌对的立场。” “天香公主”闻言笑道:“难怪他说你最了解他。” 话落一顿,道:“他叫我告诉你,在他们出现之前,你们仍以敌对的心理相见,而且……” 云天岳截住道:“而且仍像以前约定的那样,要比斗。” “天香公主”点头道:“对,而且,你们之中仍将有一个人得倒下去。” 云天岳笑道:“倒下去的该是我。” “天香公主”摇摇头,道:“这次你可错了,倒下去的是他。” 云天岳一怔,道:“倒下去的是他?为什么?” “天香公主”笑道:“他说,如果倒下去的是你,他们可能不现身,因为,他们可以在别的地方等他。” 云天岳明白了,凝重的道:“如果倒下去的是他,他们就非得出来了,因为,要收拾我只有这个机会。” 点点头,“天香公主”道:“他以为如此。” 云天岳道:“他在那一种情况倒下去?” “天香公主”道:“被你的玉扇点了死穴。” 佩服的点了点头,云天岳道:“这安排很好。” 话落轻声道:“现在,我们也许该到那边去了。” 从云天岳怀中站直了身子,“天香公主”理了理秀发,道:“天岳,我也要去。” 郑重的摇摇头,云天岳道:“不行,这件事,表面上只有我与他两个人知道,你一去,岂不要被他们看出破绽了。” “天香公主”不安的道:“我不放心。” 云天岳沉声道:“五岳帮的幕后主持人,个个武功必然都很惊人,但是,我猜一时之间,他们不可能到齐,那么,我们就算打不过他们,要走避决不可能走避不了。” 怀疑的,“天香公主”道:“天岳,你,你真的会逃吗?” 云天岳笑了笑,道:“你以为我不会?” “天香公主”郑重的道:“你的个性我一直很担心。” 轻轻的拍拍她的香肩,云天岳道:“我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为了仇,为了恨,为玉佛帮,为你,都不容许我不重视自己。” 粉脸一红,“天香公主”轻“啐”道:“不来了,你坏。”话落当先向前驰去,云天岳也放开大步,向四堡奔去。 踏上青石道,已到了四堡的中心,只见街道上尸体狼藉,血溅处处,显然这里曾有过一场规模不小的激战。 云天岳一现身,“玉佛帮”的弟子已开始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最后到的是“散云手”刘云与“邪剑”易见心。 凝视着云天岳,“邪剑”易见心大笑道:“娃儿,老夫得恭喜你了,这四堡,现在又是你的了。”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也许这四堡该说是你‘邪剑’送的。” “邪剑”扫了云天岳身侧的“天香公主”一眼,道:“也许可以这么说,不过,云天岳,老夫并没有发现万世豪的踪迹。” 云天岳扫了“邪剑”身侧的“散云手”刘云一眼,道:“你可曾看到什么人逃离这里?” 几乎连想也没想,“散云手”刘云道:“弟子曾看到三个帮众打扮的人向后面山坡上的坟场奔去。” 云天岳扫了“邪剑”一眼,问道:“多久了。” “散云手”刘云道:“刚才。” “邪剑”易见心大笑道:“娃儿,你可是仍不死心?” 云天岳冷冷的一笑道:“难道你不承认万世豪有杂在其中的可能?” “邪剑”易见心冷声道:“这么说咱们得去看看了?” 云天岳转向“天香公主”与“风雷神”与“万里云烟”,道:“你们把这里整理一下,我们去一下就回来。” 话落转向“散云手”道:“刘云,你带路。” “散云手”刘云欣然应道:“是。”话落转身向堡后的山坡的方向奔去。 云天岳转对“邪剑”道:“一切你都知道。” “邪剑”易见心冷冷的道:“老夫相信你也知道了,走吧!” 话落两人并肩尾随着“散云手”刘云的方向急驰而去。 虽然知道一切内幕,“天香公主”仍有怅然若失的感觉,一直目送三人的背影消失于石堡后良久,才收回那双依恋的目光。 刘云带着云天岳与“邪剑”跑遍了整个墓地,什么也没发现。 看看偏西的太阳,“邪剑”在一座极大的墓园上停住了脚,冷声道:“娃儿,还要找下去吗?” 停在“邪剑”身前三尺左右处,云天岳冷冷的道:“这数里的坡地墓场中,只有这里最宽敞,刘云,是吗?” 一旁的“故云手”刘云忙道:“是的,帮主。” “邪剑”冷冷的道:“那老夫倒得多谢你带老夫到这里来了。” 话落右手突然一扬,“散云手”惨号一声,仰面跌出方圆数丈的墓园外,七孔流血而亡。 云天岳一楞,道:“易见心,你这是什么意思?” 冷冷的笑了一整,“邪剑”易见心道:“娃儿,你我之间要拚,要有公平的条件,老夫不希望他跑回去多叫些人来。”话落右臂缓缓的抬向背上斜插着的“邪剑”剑柄。 第十八章 荒山夜 枭雄至 缓慢而沉重的,“邪剑”易见心握剑的右手开始向上拉动了。 寒森森的剑刃,一寸一寸的滑出剑鞘,那薄而闪亮的剑刃,触目令人觉得头皮发紧。 淡漠的笑了笑,云天岳的神态仍如他往日临敌时一样的那么宁静而坦然,望着一脸沉重的“邪剑”,他道:“易见心,现在你又开始用剑了,云某也许该向你道贺才是。” “铮然”一声,“邪剑”拉出了那最后一段剑身,勉强的笑了笑,道:“娃儿,假使你躺下的话,这确实是老夫用此剑的开始。但是,假使……” 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假如不幸是尊驾躺下去的话呢?” “邪剑”嘴唇用力闭成一道弧形,思忖了一阵,才道:“这就是老夫的第二个假使,娃儿,如果真如你听说,那老夫这是最后一次用‘邪剑’了。” 云天岳的脸微微凛,道:“尊驾以为机会该怎样分配?” 深深的吸了口气,“邪剑”易见心道:“娃儿,说得公平一点,论内功造诣,老夫比不上你。因此,老夫所依仗的是它。”话落一扬手中散发着蒙蒙寒芒的“邪剑”。 淡漠而毫无表情的,云天岳道:“依仗着邪剑的奇异招式是吗?” 连连的点着头,“邪剑”易见心道:“因此,老夫以为你我的机会各占五成。” 扫了“邪剑”的眸子一眼,云天岳道:“尊驾忘了云某身具魔影功了。” “邪剑”冷冷的道:“但老夫却很相信自己邪剑的变化。因此,老夫以为在招式上,老夫该占先才是。” 云天岳沉声道:“仅凭猜测与自信吗?” 狂妄的大笑了一声,“邪剑”道:“哈哈……娃儿,这不是就要有事实证明了吗?” 淡淡的,云天岳道:“不太冒险了些吗?” “邪剑”老脸一沉,冷声道:“娃儿,你这是关心还是轻视?” 转声朗笑了一阵,云天岳道:“也许尊驾自己会明白,后面那一问是多余的。” 老脸突然间更沉重了,“邪剑”冷冷的道:“是因为老夫曾救过你一次吗?” 淡漠的,云天岳道:“云某也许该说是两次!” “邪剑”冷笑了一声道:“老夫好像解释过救你的理由。” 点点头,云天岳道:“不是关心云某,而是为了你自己的另一个目的——自由,但是……” “邪剑”忙叫道:“那就是了,还但是什么?” 云天岳道:“但是,不管怎么样,尊驾却曾真的救过云某。” 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方法来否定云天岳说出的事实,“邪剑”易见心焦燥的道:“娃儿,你莫非想伸颈就戳?” 摇头缓慢的笑了笑,云天岳道:“那么云某用不着选这个地方?” “邪剑”易见心更焦燥了,冷声道:“那你到底打算怎么样?娃儿?” 向四周扫了一眼,云天岳道:“你我既然都看好了这个地方,咱们就不敢让自己的理想落空,是吗?” “邪剑”冷冷的点点头,道:“说下去。” 云天岳淡漠的道:“因此,你我之中,必须有一个人永留此地,这是咱们共同的想法。” “邪剑”易见心冷笑道:“打,仍是要打,娃儿,你说了半天,话不是又说回头了吗?” 淡漠的点点头,云天岳道:“但这些话中,云某已说出自己欠了你些什么?拚,既然免不了,云某又不愿带着这笔债进黄泉,因此,必须有个妥善解决之法。” “邪剑”易见心道:“那解决之法你可曾想出来?” 云天岳冷静的点点头,道:“在云某告诉你这些之始,便已想出来了。” 略一沉思,“邪剑”道:“让老夫几招可是?” 摇摇头,云天岳道:“天地间,只有人欠云某的让云某来讨回,云某决不愿欠别人的让别人来讨,因此,云某要让你的,不是几招,而是三次活命。” “邪剑”一楞,道:“你是说在三次老夫无法自救时,收招不攻?” 点点头,云天岳郑重的道:“不错,只要确实到了那个关头,云某相信你自己也会承认。” 老脸一寒,“邪剑”易见心道:“你以为稳操胜券了吗?” 没有直接回答,云天岳道:“在这三次之前,任何一次过去后,你我都可以从此罢手不拚。” “邪剑”寒着脸道:“只要老夫提议放弃争斗,是吗?” 只点了点头,云天岳没有开口。 “邪剑”易见心道:“你以为老夫会那么做吗?” 冷漠的,云天岳道:“云某相信生命重于一个人固执。” 老脸倏然一冷,“邪剑”燥声道:“娃儿,先前那句你没回答的话,老夫再说一遍,你以为稳操胜券了吗?” 落漠的,云天岳点点头道:“易见心,云某确实那么想,这些日子里,你该看得出,云某预料的事,没有不准确的。” 冷哼一声,“邪剑”大笑道:“哈哈……娃儿,老夫的绰号虽叫‘邪剑’,但老夫一生却从不信邪。” 冷漠的,云天岳道:“云某的话已经说完了。” 看看手中闪烁着寒芒的邪剑,易见心棱芒闪射的精目缓慢的移注到云天岳冷漠而平静的灯面上,道:“娃儿,话说完了,现在,该是你亮家伙的时候了。” 淡淡的摇摇头,云天岳道:“云某现在还不想动用兵器。” 老脸突然一沉,“邪剑”易见心嘴唇不停的颤抖着,任何人,只要看到他此时的表情,都会毫无疑问的相信他是震怒到了极点了,好一阵子,他才吐出一句狰狞的话,道:“娃儿,你,你可知道这句话的份量。” 淡漠的,云天岳道:“感恩图报,云某只希望那善意的份量更重些。” 近乎咆哮的,“邪剑”易见心焦躁的道:“老夫以为刚好相反。” 毫无怒意的扫了“邪剑”一眼,云天岳淡淡的道:“云某此心,唯天地可表。” 阴沉的冷笑了一声,“邪剑”易见心道:“你我所走的永远是个完全不同的极端,谁是谁非,只怕也只有天地知道,因此,娃儿,老夫以为你我之中只有一个人去问问他们才能知道,但是,老夫相信你我都不想去。” 淡漠而庄严的,云天岳道:“但你我之中却必须有一个去,是吗?” 盯着云天岳,“邪剑”道:“你我都想叫对方去,因此,你我之间不会有任何一个肯放弃尽自己力量的机会。” 点点头,云天岳凝重的道:“这说法云某完全同意。” “邪剑”大声道:“那么老夫的意思你是知道了。” 深沉的点了点头,云天岳冷漠的道:“云某完全明白,易见心,云某套用一句你常用的话,云某是为自己着想而非为你。” 老脸上的怒意消失了少许,“邪剑”易见心点头连“嗯”了几声,道:“也许你又有理了,娃儿,现在没有什么好再耽误时间的了。” 看看天色,云天岳道:“天明之前,我们之中的一个将离开这里,另一个,永伴荒野。” “邪剑”易见心冷哼了一声,道:“也许用不着拖到天明!” 话落朝云天岳一扬脸道:“娃儿,咱们谁先动手?” 云天岳向后微退了一步,表面上虽然仍如先前,但明眼一看可知,他已立桩运功以待了。 冷漠的,云天岳道:“谁也下会让谁先动手是吗?” 下盘一沉,“邪剑”道:“但总会有一个人先动。” 淡漠的“嗯”了一声,云天岳道:“也许阁下这么想着吧?” 精眸中奇异的光芒一闪,“邪剑”易见心冷然一笑,道:“假使老夫真个这么想着,你可有个准备了?” 淡漠的扫了“邪剑”一眼,云天岳道:“尊驾不是也在时时刻刻的防着云某吗?” 突然大笑了一声,“邪剑”易见心道:“哈哈……娃儿,你说的很有道理。” 话落剑尖微微轻抖了一下,冷喝一声,道:“那就由老夫开始吧。” “吧”字不过才一脱口,“邪剑”易见心微抖的剑尖突然消失而化成一片爆裂的银芒,仅只那么一闪,已罩住了静立在他身前的云天岳,犹如起自脚边的雷电,虽然容易被人察觉,但却使人不知该如何闪避。 过去,云天岳曾见过“邪剑”的剑招与武功,但却从未见过他用如此迅捷多变的招式。 心头一震,一种潜在的反应,云天岳身子倏的向后一仰,以迅电突破漆黑的夜空,向后激射出三丈多远,本已聚满功力的双臂也在向后倒射的一瞬间抢到胸前。 如影附形,未见“邪剑”易见心怎么作式,身形犹如随同带起的一团磷火,紧跟着云天岳倒射出去的身体激射而至,闪烁刺眼的利剑,仍然闪出绵绵无尽的光幕,似永无枯竭之势,这种情形,实在大背一般武功招式的常理。 “邪剑”易见心的抢先机,紧追攻击,早已在云天岳预料之中了,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倒退之势,眼看着已经终止,“邪剑”易见心推剑的右手突然一沉,聚在右臂上的功力,透过剑身,骤然间增加了一倍以上的威力。 但是,有一件事却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没想到在如此危机被动的情况下,云天岳的心思仍然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缜密。 就在“邪剑”易见心沉气扎桩停止追击的一瞬间,云天岳看来似已停止了退势的身体,骤然间又向后倒退出八尺,恰好脱出他剑气的包围之外。 老脸骤然间一变,几乎连想也没想,“邪剑”易见心冷喝一声道:“你还没脱出老夫的掌握。” 才一停的身子,好似倏然间又失去了重量,再度迅雷惊电般的逼向云天岳。 洁白加玉的牙齿在冷冽的冷哼声中一露,云天岳冷淡得出奇的道:“尊驾以为仍掌握着先机?” 就在这快捷而清晰的几个字中,云天岳才停住的身体,隐约中向前一倾,提举在胸前的双掌,就在这近乎虚幻的一倾之际推了出去。 漫天的掌影,挟带着一股奇大无比而使人觉得有些窒息压力的气流,正迎向迷蒙一片,浩无边际的剑幕,原先的一攻一退之势,也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消失。 掌影,剑影,虽然都是虚多于实,肉掌与剑刃也从未真正接触,但是,当两片虚幻的影子相接触之际,却激起一片击打铜板似的“铮铮”鸣声。 老脸又为之一变,振剑的右臂向后微微一带,左手食中二指合并着一领剑路,冷叱声中,第二次,“邪剑”易见心发动了更凌厉的攻势。 既然已见识过“邪剑”的真才实学,云天岳已不敢存有丝毫大意,冷笑声中,双掌就前推之势向上一扬,接着左右一分,先发制人,一式“魔舞清平”,身子随掌影而动,霎眼之间,幻出无穷无尽的空影。 似乎都在抢制先机,是以,谁也不愿处于被动,一剑接一剑,“邪剑”易见心也开始展出全付绝技。 夜色渐深渐浓,白昼似已完全消失,但是,各为声誉与生命,在这荒凉的墓场中,一场武林罕见的拚斗,此时却刚揭开序幕,只可惜,那些三山五岳嗜武如命的江湖同道没有事先得到这个消息,否则,在斗场的周围空地上,决不会这般冷寂。 当然,这里说的只是地上而没有包括地下,不是吗?广大的坟场后的那座陈旧的墓碑,此时不是已有些移动了这原先的位置了吗? 也许,打斗中的人太过于集中心思而没有人注意到,也许,他们早已注意到,而没有彼此招呼,总之,从两人激烈的拚斗招式上,旁观者,决看不出一星半点的可疑之处。 一柱香的时间不到,两人已互攻了近百招,但却依然没有一点分出胜负的痕迹。 这时,背对着墓碑的“邪剑”易见心突然朝云天岳眨了眨眼,冷声道:“娃儿,咱们展出点自己拿手的如何?” 冷冷的猛攻了两招,云天岳道:“尊驾等不及了。” 豪迈的大笑了一声,“邪剑”易见心道:“你我不是都有一个相同的看法吗?我们之中……” 回敬了“邪剑”两招,云天岳冷笑道:“你我之中得有一个永远留在这里。” 倏然间猛攻出十九剑,“邪剑”易见心冷笑道:“正是这么说,因此,老夫以为咱们大可以省点时间。” 话落身子突然一停,冷喝道:“奇中奇。” 在“邪剑”易见心喝声才起之际,云天岳飘动的身子突然凌云而起,冷冽的道:“魔影无边。” 浮动飘行的人影,在两声冷喝中骤然间全部消失于无形中。 互换一个方位,相距足有五六尺,两人默默的凝视着对方。 寒冷的夜风撩起了云天岳洁白的衣角,也吹拂着“邪剑”易见心飘散下的一撮银发。 就这么相互凝视了许久,“邪剑”易见心如电的精眸凝注在云天岳的右臂上,冷冷道:“娃儿,你伤了。” 虽然知道,但云天岳却没有低头,淡淡的点了点头,冷漠的道:“尊驾心里一定也很明白,云某这点伤不足称道。” 抬右臂,把飘散脸上的银发撩向脑后,“邪剑”易见心有点沉重的道:“娃儿,你放过了一次机会。” 冷冷的,云天岳道:“云某说过,尊驾有三次活命机会。” 低头看看“腹结穴”上被点破的灰袍,“邪剑”易见心突然抬头凝注着云天岳道:“娃儿,你猜老夫现在在想什么?” 似有意,又似无心,他眼睛向云天岳身后那块微微有点顷斜的巨大墓碑扫了一眼。 冷冷的,云天岳道:“你仍然想坚持你我原先约定的,你我得留下一个在这里。” 大笑了一声,“邪剑”易见心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微微一怔,云天岳道:“云某想不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邪剑”老脸一声,道:“老夫以为你我之间,任一人躺下,都不该曝尸于墓地之上。” 似乎仍然没猜透“邪剑”的本意,云天岳冷淡的道:“尊驾好似还有下文没说出。” “邪剑”沉声道:“活着的,得为留下的收尸。”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可是有个什么预感?” 冷哼了一声,“邪剑”易见心道:“老夫一向不信邪,因此,老夫也不相信人真会有什么预感。” 话落指指云天岳身后的大坟,道:“这座坟修得还不错,因此,老夫觉得你我如果谁被留下,那倒是个很好的永久居处。” 云天岳心头突然一动,道:“那里面原有的主人呢?” “邪剑”易见心道:“你以为那里面还会有主人吗?” 云天岳心中更加明白了,故意冷笑一声,道:“云某指的是里面的尸骨。” “邪剑”笑道:“老夫也没说里面有活人,老夫以为,可以把那些请出来,你我谁进去,每年都可以接受点敬错了的香火。” 无心人,决听不出话中的玄机,有心人则听得十分明白。 冷漠的点了点头,云天岳道:“云某决不令尊驾失望就是。” “邪剑”老脸一沉,冷声道:“娃儿,你已知道胜负属谁了?” 冷冷的,云天岳道:“云某说了尊驾也不会相信,是吗?” 看看云天岳右臂上三寸多长的血槽,“邪剑”易见心冷笑道:“娃儿,你依仗的可是佛功?”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已可以突破它了。” 阴沉的笑了一声,“邪剑”道:“老夫可是因为侥幸?” 摇摇头,云天岳道:“云某不敢否认,尊驾是云某出道至今所遇到的唯一敌手,但是……” 没等云天岳把话说完,“邪剑”已抢口道:“但是老夫仍不会真的胜过你可是?” 没有否认,云天岳沉声道:“尊驾此时收手,仍来得及。” “邪剑”老脸一变,冷笑道:“老夫好像已对你说过,老夫一生从不信邪。” 星眸中冷芒一闪,云天岳冷声道:“云某的话就说到这里了。” 重又将剑抱入怀中,以低沉而缓慢的声音,“邪剑”易见心道:“那咱们就再开始吧。” “吧”字才一脱口,人已二度攻向云天岳。 由第一次的教训,云天岳心中已不敢存丝毫大意,“邪剑”易见心身子一动,他已跟着发动了攻势。 两人虽然原先隔有五尺多远的距离,但当两人互攻向对方时,那使人眼花的速度,竟使人无法感觉出两人之间尚隔有五尺多远的距离。 分离对立的人影,重又合成一片模糊而混乱的影子,指风剑影,挟带着丝丝的破风之声,谁都能一眼看出,他们都在竭尽一己之所能,取下对方的性命。 明月超出了五台山峰,皎洁冷清的银芒洒落一地,为这昏暗的大地重又带来了光明,只是,那光明远不如烈日温暖。 除了纵跃飞扑着的那两条人影,寂静得有些阴森的山坡墓地上,好似已不再有什么生命,但是,这唯一的两条生命中,各自却都想减少一条,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两百招的时间虽然不算短,但胜负却仍然无法由外表判断出来,任何一方,好似都有用不完的真力与展变无尽的招式。 打斗中,突然响起了云天岳冷冽的声音道:“着!” 灰影应声向后倒射五尺,人影立时分立,但只不过眨眼的一瞬间,突听“邪剑”冷喝道:“娃儿,你还没有放倒老夫。” 声音一落,灰影迫捷的身法,重又如幽灵般的扑向云天岳。 俊脸突然一沉,云天岳这一次竟然没有移动,也没有反攻。 如电光石火般的一闪,冷芒砭骨的剑尖,正指在他带汗的喉结上。 老脸微微一楞,但那错愕的表情,仅只一闪便消失了,冷冰冰的,“邪剑”道:“娃儿,很不幸,你自己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落漠的扫了那张带汗的老脸一眼,以平静无比的冷漠声音,云天岳道:“尊驾如果再仔细些的话,当会知道云某并非自己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精眸中迷惑的冷光一闪,“邪剑”道:“娃儿,你何不把话说得更清楚些。” 淡淡的,云天岳道:“你何不先问问云某为何不避也不攻?” 怔忡了一下,“邪剑”的目光在云天岳的俊脸上打了个转,道:“娃儿,你不是已经替老夫问了吗?老夫,嘿嘿,现在只有等下文了。”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只是想告诉你,云某所欠你的已全还完了。” 老脸突然一变,很显然的,他真的吃了一惊,冷电般的目光紧盯着云天岳冷漠而无表情的俊脸,“邪剑”易见心迟疑了一下,道:“假使老夫没记错的话,娃儿,你曾说过的该是三而不是二。” 点点头,云天岳冷淡的道:“云某确曾说过放你三次。” “邪剑”紧追着问道:“现在是几次?” 淡淡的,云天岳道:“三次。” “三次?”话声充满了不信与惊奇,“邪剑”冷声笑道:“娃儿,你叫老夫怎么相信?”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要证据?” “邪剑”讽刺道:“你可是没留下?” 冰凉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很不幸,完全出乎尊驾意料之外了,云某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尤其,对尊驾你。” 由云天岳镇定而冷漠的神情,“邪剑”易见心无法不相信,然而,除了他知道的那两招致命的攻击所留下的痕迹外,他实在不知道那第三处在什么地方。 迷惑的盯着云天岳,“邪剑”冷声道:“娃儿,你仍然没指出证据来。” 淡淡的,云天岳道:“璇玑穴上,尊驾何不看看?” 一低头,“邪剑”易见心老脸突然一红,盯着那有指头大小的小洞,似惭愧又似佩服,他直觉出心中波涛汹涌,不管是真打或假杀,他心里明白,双方各自都施展出了真本事,但是,自己被他点了致命的一指,竟然毫无所知,这岂能不令他感慨? 好一阵子,他老脸上的波动才平息下来,缓缓的抬起头来,盯着云天岳,他道:“娃儿,的确是三次。” 话落精目中冷芒一闪,阴沉的道:“但是,你仍然没放倒老夫,娃儿,你不能不承认这是你最大的错误。” 垂下眼帘看看仍指在喉结上的那柄利剑,云天岳冷漠而平静的道:“这一着云某的确没有想到,不过,云某并不为这个担心。” 冷然一笑,“邪剑”道:“娃儿,可有个理由。” 淡淡的,云天岳道:“理由很简单,云某知道你不会占这个便宜。” 老脸一沉,“邪剑”道:“你可曾想到过这是什么时候?在生死悠关的关头,老夫以为你该会想到很多人会做出使人意料不到的一些事情才是。” 冷漠的俊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云天岳道:“对你,云某却不这么想。” 突然大笑了起来,“邪剑”易见心道:“娃儿,你这是捧老夫呢?还是缓兵之计?”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邪剑,你该知道这两方面你都没有说对才是,云某如有意要捧你,又何必此时此地?同样的,如果云某要用缓兵之计,云某尽可以不让这件事发生。” “邪剑”冷笑道:“也许你没料到老夫会变卦。” 淡淡的,云天岳道:“事实上尊驾根本不可能变卦。” 简捷的,“邪剑”道:“凭直觉。” 落漠的,云天岳道:“凭云某对你的了解。” 冷森的语调一缓,“邪剑”道:“你了解老夫多少?” 几乎想都没想,云天岳脱口道:“就如同你了解云某的一样多。” 持剑的右臂缓慢的收了回来,点点头,“邪剑”易见心沉应了一声,道:“娃儿,在人生路上,你确实是了解老夫最多的人,但是,老夫却必须拾下你。” 淡淡的,云天岳道:“这个你我都了解。” 盯着云天岳,“邪剑”道:“你可是不打算反抗了?” 云天岳摇摇头,坚决的道:“你有你的,我有我的,虽然,你我都不见得珍视自己这条命,但是,各自为了自己的目的,你我都不想使自己这么早离开人世。” 似乎打心底深处同意云天岳这句话,“邪剑”易见心刚直的应了声“对”,接着道:“娃儿,你我还等什么?” 看看眼前这个老人,云天岳道:“如果尊驾此时细想……” 没等云天岳把话说完,“邪剑”易见心已抢口道:“仍来得及不是吗?娃儿,你以为可能吗?” 摇摇头,云天岳道:“尊驾虽然是在问云某,但事实上,尊驾等于已告诉了云某没有那种可能!” 没有否认云天岳的说法,“邪剑”易见心眼挤了挤,道:“那我们还在等什么?” 好似暗自横了横心,云天岳道:“也许不该等什么!” 睛目转过云大岳右侧,向他身后三尺左右处的那个微微有点偏斜的墓碑扫了一眼,“邪剑”易见心重又缓慢的举起右手的利剑,冷冰冰的道:“娃儿,这是你我最后一次的拚斗!” 语调有点沉重的,云天岳道:“邪剑,是你逼着云某这么做的。” 怪异的大笑了一声,“邪剑”易见心道:“娃儿,你可是还想说教。”话落暗自吸了口冷气,将功力骤聚于右臂。 淡漠的,似带有些惋惜,云天岳道:“现在多说也无益,事情已成了定局。” 本来斜抱在胸前的利剑,倏然向前一抖,三朵斗大的剑花,如惊涛相撞般的压向云天岳胸前。 从根本上,云天岳就没想到“邪剑”会突起发难,这出人意料之外的骤变,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的确使人有手足无措之感。 “邪剑”功力深厚,剑招又奇特多变,云天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此时就近跃身闪避的能力都没有了。 似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云天岳身子一矮,双足猛一用力,体如虾形,电光石火的向后倒纵出去。 伧促之下,他忘记了身后的石碑,直听碰然一声撞上,才想到自己已然没有退路了。 就在云天岳受阻弹落地下之际,银芒一闪,一柄利剑直向云天岳左胸刺到。 几乎想也没想,云天岳身子急忙向右一闪,背部正好撞住墓碑右侧那道微裂出的狭缝,就在这时,他耳中响起“邪剑”细如蚊蚋的声音道:“娃儿,快下手。”话声才落,剑尖“铮然”一声刺在石碑上。 没有时间多想,云天岳未聚功力的右臂突然向前一推,就在“邪剑”才待拔剑之际,击向他胸前。 沉闷的哼了一声,“邪剑”宠大的身体带起一道弧形灰影,如受巨创般的向后直抛出去。 那柄寒芒跃目的“邪剑”蜿蜒的在半空中翻转出道道银影,随着“邪剑”易见心的身体,向外飞驰出去。 一先一后,剑与人都落到地上,自落地后,“邪剑”易见心就没再动过,那柄剑,就那么巧,正落在身右手侧不到半尺处,半个剑身已插入石地中。 一跃站起身来,望着八尺多远处“邪剑”不动的身体,云天岳静静的站在就地。 清风撩动着他带灰的袍角,不知他是在追思什么还是在哀悼,那神态,在这个沉静如死的山坡墓地上,看他那孤立的影子,会使人兴起一种为世所弃,孤独、寂寞的凄凉。 仰起落漠的脸庞,云天岳凝视着当空那轮明月,自语似的道:“知己的交情消失于英雄的美梦,假使你不是众人皆知的英雄,假使我身上不具武功,你我之间永远会存着那份交情,是吗?” 缓慢而沉重的抬起了右脚,接着沉重的向前踏出了一步,再来,他交换着抬起左脚。 每一步,都显得老态龙钟,这决不该是他这种年龄该有的走路形态,因此,触目使人觉得心中好似压上了一块重铅般的沉重得令人窒息。就这么缓慢的移动着,最后,他终于停身于“邪剑”尸体的旁边。 俯视着任何人看到都会深信他已断了气的那张老脸,云天岳深深的吸了口冷气,道:“你曾救过云某,但却丧命于云某手中,如果说是你前生欠下了云某的,那上天安排也实在有些太过于冷酷了。”话落缓缓蹲下身去。 就在云天岳才蹲下去之际,他身后响起一丝轻微的重物擦击声。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云大岳没有回头,好似根本就没听到。 缓缓抬臂拔出插入石地中的长剑,云天岳细细的审视了一番,然后扒开“邪剑”紧握着的右手,把剑柄放入他手中,自语道:“生前,你不离此剑,死后,这柄剑同时追随着你,愿你在地府如在人间,禀着心底深处的真仁义,真侠风,打尽阴间的不平。” 云天岳话声才落,突然一个雄浑而得意的声音起自身前一丈左右处,大笑道:“哈哈……云帮主,老夫得恭喜你再一次获得全胜保住了性命,哈哈………” 声音震耳欲聋,打破了荒野深夜原有的那份平和恬美的宁静。 似乎并不觉得惊异,云天岳冷漠的道:“万世豪,你终于自己出来了。” “八荒神龙”万世豪的声音,毫无惧意的大笑道:“哈哈……云帮主,你没有抬头看看,怎么就知道老夫是万世豪。” 仍然没有抬头,冰冷的,云天岳道:“云某能听出你的声音亦如你能听出云某的声音一般的平常,万世豪,云某相信你今夜来此的目的,决不是为了要看看云某能不能从声音听出是你。” 云天岳平静的声音,使万世豪估不透他此时心中想的是什么,嘿然冷笑了一声,不答反问道:“云帮主,老夫此来确有用意,因此,老夫想听听看云帮主你的分析。” 缓慢的仰起那张冷漠的俊脸,云天岳如刃的目光紧盯着一丈开外那座孤坟顶上岸然而立,一险得色的“八荒神龙”万世豪,道:“万世豪,你此时的表情,云某觉得一点也不眼生。”话中带有讥刺之意。 好像没听出来,也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八荒神龙”大笑道:“云帮主,你可记得在什么地方曾见过吗?” 简短的,云天岳道:“万仞崖上。” 两手一击,“八荒神龙”得意忘形的击出一声脆响,大笑道:“哈哈……,云帮主,你好记性,你我那时的确曾见过面。” 冷冷的,云天岳道:“那时尊驾曾得意过,只是,太早了些。” 盯着云天岳,万世豪笑道:“现在老夫如果说得意,你云帮主不知会不会以为仍然太早。” 扫了地上“邪剑”的尸体一眼,云天岳缓缓站起身来,冷笑道:“尊驾自己以为呢?” “八荒神龙”万世豪大笑道:“如果老夫说不早而正好,云帮主,你会觉得意外吗?” 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云天岳只冷冷的道:“如果云某说自己没有受伤,不知尊驾相信不相信?” “八荒神龙”万世豪一点也不考虑的点点头,缓慢而悠闲的道:“这个老夫绝对相信。” 俊脸上流露出一丝迷惑,但只一闪便已消失,云天岳冷漠的道:“这么说尊驾高兴的是‘邪剑’易见心之死了?” 不否认的笑了笑,“八荒神龙”万世豪道:“云帮主,你觉得奇怪是吗?” 云天岳笑道:“这是借刀杀人之计吧?” “八荒神龙”万世豪大笑道:“哈哈……云帮主,老夫不能说你说的全错了,但最起码,老夫可以告诉你,你只说对了一点点。” 云天岳冷冷的道:“这么说,是云某替你五岳帮除去了一个异己了?” “八荒神龙”万世豪笑道:“云帮主,老夫或许该直接的说,你替本帮除去了一个不肯为我们所用的强人。”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故作无所谓的道:“邪剑不肯为五岳帮效力,同样的,也不肯为玉佛帮树敌,云某除了他,可以说对本帮没有丝毫损失。” 阴沉的笑了一声,“八荒神龙”万世豪道:“云帮主,事实上你全错了,他之所以不肯为你玉佛帮所用,乃是因为你不知道本帮的帮主是谁?” 冷冷的,云天岳道:“也许尊驾该说那位帮主是谁才是。” 精目中奇光一闪,万世豪紧盯着云天岳道:“云帮主,你对本帮的底细可是知道了些了?”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今夜受命来此,不是就要说这些吗?” 冷冷的笑了笑,“八荒神龙”道:“老夫领命来此的第一个目的,是看看你云天岳是否还活着。” 星目中冷芒一闪,云天岳道:“云某使尊驾失望了可是?” 点点头,“八荒神龙”万世豪笑道:“老夫的确有些失望,因为,老夫没想到你的功力还在‘邪剑’易见心之上。” 杀机在明亮如电的星目中闪动着,云天岳冷冷的道:“那么尊驾不觉得现身现得有些冒昧吗?” 似乎早已想到了他有这一问……“八荒神龙”万世豪镇定的说道:“短时间内,老夫相信自己十分安全,因为,你还要听听老夫未说出来的那第二个目的。” 冷漠的轻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说话只需用嘴,用不到其他的,因此云某会给你留下那张嘴,使你把要说的说完。” 向云天岳身后扫了一眼,“八荒神龙”万世豪笑道:“如果老夫说你云帮主办不到呢?” 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一定以为轻功在云某之上。” 讽刺似的笑了笑,“八荒神龙”笑道:“跑?” 阴沉的,云天岳道:“除此之外,尊驾以为自己还有第二条路是吗?” 冷笑了一声,万世豪道:“云天岳,你一定想不到,是吗?” 俊脸突然一寒,云天岳道:“如果云某说早就知道你的主子到了,尊驾一定也觉得意外是吗?” “八荒神龙”闻言老脸一变,就在此时,云天岳身后八尺开外,响起一声穿云裂帛的大笑。 笑声一落,一个铿锵的声音温和的道:“云帮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雁堡一别,没想到不到一天之隔,你我竟在这荒山野冢前相逢了。” 笑声与话声都来得十分突然,但云天岳却没有一丝觉得意外的表情,缓慢的转过身来,他看到了两个外表决对不同的典型人物,就在八尺以外的那座巨大石碑的两旁。 左边一个,身材修长,年在八旬开外,须发洁白,欺霜胜雪,慈眉善目,直鼻方口,一张慈善长者之风,令人睹面油然生敬,头上是一张俗人打扮,身上却穿着一件八卦袍,本能的,云天岳想到了“道慈”。 右边老者也在八旬以上,显得有些刚硬的银发,蓬蓬松松的,浓浓的霜眉,深压着那对明亮如冷电般的深陷双目,鼻短而鼻头特大,再配上看起来显得太大的一张嘴角下撇的嘴巴,见面就会使人想起狞恶的人猿,此人,想必是宇内二大凶人之一的“猩猿”邱震宇。 很快的打量了二人一眼,云天岳冷漠的道:“尊驾把有意的安排说成了巧相逢,不觉得有些过份牵强吗?” 道袍老者温和的笑了笑,道:“云帮主,你这么想吗?” 冷冷的,云天岳道:“尊驾莫非不这么想?” 上下打量了云天岳一阵,道袍老者道:“怎么想倒不关紧要,不过,你我相逢倒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冷漠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话,云天岳道:“尊驾好像还有下文没说完。” 道袍老者笑道:“老夫以为云帮主会知道才是。” 星目中冷芒一闪,云天岳道:“这么说你我用不着再拖时间了。” 慢条斯理的摇摇头,道袍老者笑道:“今夜月明星稀,晴空无际,这等上好月夜难得,老夫以为不必急在一时。” 冷冽的,云天岳道:“如果云某不这么想呢?” 淡淡的,道袍老者笑道:“老夫却以为有些事情你云帮主很想知道,人,在未临死亡线之前,总免不了会有某些事情要有疑问的,是吗?” 云天岳当然听得出他话中的含意,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比年岁,对死亡的恐惧,云某不会大过于两位。” 一直没开口的猿猴般的老者,此时突然开口道:“比武功呢?” 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仍深信担心生命的不是自己。” 道袍老者毫无怒意的道:“云帮主,你可知道我俩是谁?”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道慈,猩猿,尊驾可还要云某把未到的那些人的名字说出来。” 老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一下,道袍老者点点头笑笑,道:“云帮主,你的确没说错。” 话落一停,道:“除此之外,云帮主,对本帮你还知道些什么?” 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有义务一定得回答吗?” “道慈”脸色突然一沉,威严无比的道:“如果老夫说有呢?” 话落利电般的一双精目,紧紧的逼视在云天岳脸上。 并不回避那双目光,俊脸上也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冷漠依旧,云天岳道:“一定有许多人屈服于尊驾摆出的这幅面孔下,但是,云某却会使尊驾失望。” “道慈”冷声道:“云帮主,老夫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年轻人在老夫面前说这种话。” 轻蔑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道慈,你用不着在云某面前耍威风,你该知道,在别人面前,你有武林长者的尊贵,你有仁心侠风的义行,但是,在这里,或许说得更明确些,在云某面前,这些全不存在,云某只看到了一样东西,这是不分外表与衣着,你五岳所共同具有的。” “道慈”冷声道:“你看到了什么?” “枭獍心胜,恶毒行径,你可想暗中统一武林于你们手下,你们想高居武林同道的头顶上,别在云某面前摆那份威风,在云某眼中,你们的行径比之鼠窃狗盗还下流三分。” 四道睛目怔忡的盯视了云天岳许久,“道慈”脸色突然一缓,大笑道:“哈哈……云天岳,老夫不能不承认你全说对了,因此……” 话落脸色一整,严肃的道:“因此,老夫打心底深处觉得你可怕,因为,武林中的人如果个个如你一般,则老夫统治的大计划,想必难以达成。”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这就是你我今夜巧相逢的真正理由吧!” “道慈”道:“云天岳,你年纪虽小,但老夫却不能不承认你的聪明,今夜你我的相逢,你方才说的正是理由之一,不过,另外还有一个理由,就是老夫要来谢你。” 回头看了地上的“邪剑”一眼,云天岳道:“为了他的死!”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的确是为他,因为,他没有你这么聪明,所以,不知道老夫的计划之前,他丧失了生命。” “道慈”道:“云天岳,你可想知道老夫为什么积心处虑的要你们一搏的理由吗?” 冷漠的,云天岳道:“云某方才已说过,借刀杀人。” “道慈”笑道:“你可曾想过我们为什么要选他吗?” 云天岳道:“理由万世豪方才已说过。” “道慈”笑道:“没有别的理由吗?” 淡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僧心困住了他,使他失去了自由。” 阴沉的笑了笑,“道慈”道:“云天岳,你的联想力的确很强,这些,你全说对了,只可惜,在他生前你没想到这些,否则,今夜,你决不会这么孤单。”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这就是你今夜要说出全盘计划的理由吧?” “猩猿”邱震宇突然阴冷的笑道:“云天岳,莫非你以为今夜仍有生机吗?” 毫无惧意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在云某目前还安然的站在这里之前,两位不怕自己的估计临时发生了差错吗?” “道慈”笑道:“云天岳,你的武功的确使人心寒,但是,你自信能敌过两个‘邪剑’吗?” 冷然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一人,的确敌不住两个易见心,问题是两位能肯定此地只有云某一人吗?”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云天岳,假使老夫没料错的话,你一定在等候天香公主,但是,你好像曾叮咛过她不要离开你的手下。”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由尊驾这一句话,云某相信玉佛帮得清理一下了,尊驾今后得后悔今天说了这一句话。” “道慈”笑道:“云天岳,你还想清理玉佛帮吗?” 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一定以为云某没有机会了是吗?” “猩猿”狞声笑道:“你说过敌不过两个易见心这句话是吗?” 云天岳道:“尊驾也说过云某此时十分孤单。” “道慈”心头微微一动,沉声道:“万世豪,‘邪剑’手中那柄剑归你了。” “八荒神龙”闻言忙道:“本座谢谢二帮主了。”话落缓步向地上的“邪剑”易见心走去。 冷冷的哼了一声,云天岳道:“两位以为他能拿到那柄剑吗?” “猩猿”狰狞的道:“莫非你云天岳想阻止他?” 阴沉的,云天岳道:“问题并不在云某。” “道慈”心弦又是一动,脱口道:“那么是地上的‘邪剑’自己了。” 深沉的笑了笑,云天岳讽刺道:“两位不是以为‘邪剑’易见心不够聪明而被利用了吗?怎么此时又对自己的信心发生怀疑了呢?” “道慈”冷笑道:“老夫并没有阻上他前进啊!因为,老夫更相信这是你的缓兵之计。”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僧心差遣‘邪剑’来找云某之时的情况,两位可能不知道吧?也可能两位早知道了而未细想。” 似乎听到了云天岳话中的玄机,“道慈”脱口道:“莫非易见心曾告诉过你?” 回头向后看了看,只见“八荒神龙”万世豪距“邪剑”已不到五尺了,云天岳突然朗声笑道:“哈哈……一切都是他自己联想到的,就因为万世豪的在场,使他联想到僧心的为人。” “道慈”心头一震,脱口道:“怎么样?” 又朗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正如尊驾听说的,大善大恶之辈,都异于常人,他想到了这个,只是无法证实,因此,将计就计,我俩今夜约好在这里演一场戏,这一场戏,方才各位在墓中看得非常清楚了不是吗?” 云天岳的话等于全说明了,“道慈”老脸一紧,脱口沉喝道:“世豪,退!” “八荒神龙”万世豪也听到了,“道慈”就是不叫,他也打算退了,闻言那敢再迟疑,踏出的右足猛然一点地面,身子跟着腾空向后跃去。 就在“八荒神龙”双足才一离地的一瞬间,突听一个阴冷的声音喝道:“万世豪,你不是要老夫这把剑吗?” 话声从一片激射而出的白芒中透出,话声才落,那边已响起万世豪一声惊呼。 地上,此时早已失去了“邪剑”的踪迹。 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突然得使一向经验老道的“道慈”与“猩猿”,短时间内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只怔忡的盯着云天岳身后的景象出神。 虽然没有回头,云天岳也想像得到,在毫无准备之下的万世豪决难逃出“邪剑”的掌握之中。 只听“邪剑”冷冽的大笑道:“万世豪,在雁堡中老夫没找到你,还以为你飞上天去了呢?” 这时“道慈”总算想出了一句话,朗笑一声,道:“往日一别,易兄一向可好?” “邪剑”冷冷的笑了一声,道:“嘿嘿,托五位之福,我‘邪剑’没被五位借刀杀人之计整断了气。”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这只能算你命大。” “邪剑”冷笑道:“易见心命大,可就有人要命小了。” 一切既然全明朗了,知道再费唇舌也没有用了,“道慈”冷冷的道:“易兄快人快语令人佩服,今夜,咱们事情既然都说明白了,易兄有何打算?” “邪剑”冷笑道:“两位不是都打算好了吗?怎么反倒来问我邪剑了,两位怎么来,易见心就怎么接。”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好,那么你易见心就过来吧!” 狂笑了一声,“邪剑”道:“哈哈……,邱老儿,你以为易见心怕你吗?现在,易某先问你一句话,你要易某怎么处理他?” “道慈”冷笑了一声,道:“人在易兄手中,怎么反来问我们呢?” “邪剑”易见心冷笑道:“我‘邪剑’如果宰了他,你们会说我是乘人之危,攻人不备,如果老夫就这么放了他,嘿嘿,实在对不起老夫这数日的奔波以及玉佛帮早年那些无辜的生命,因此,老夫想把他交给云娃儿,两位意下如何?” “道慈”冷声讽刺道:“易兄此时可是找到主人了?” 大笑了一声,“邪剑”道:“老夫虽未得到那娃儿同意,但老夫却相信此时已是玉佛帮的一员了,如果两位今夜也与易某人过去一样的命大,则我们日后还会有再相逢之日呢!” 话落大声道:“娃儿,这东西此时交给你了。” 话落“噗”的一声,“八荒神龙”被丢在云天岳脚边。 “道慈”老脸愤怒的红光一闪,冷声道:“易兄,咱们怎么比划?” “邪剑”易见心冷笑道:“由你挑。” “猩猿”邱震宇冷声道:“老夫找你。”话落一指“邪剑”。 “道慈”对云天岳道:“云天岳,现在是时候了。” 低头看看脚边的“八荒神龙”万世豪,云天岳阴冷的笑道:“等待这个时候,云某已等了很久了,道慈,你我怎么个了断法?” 撑直依在石碑上的身子,稳定而缓慢的,道慈向前走三四尺,冷笑道:“云帮主,你我既然誓不并立,只有各尽所能了。” 话落右手缓慢的探入左袖中,猛然向外一扯,手中已多了一柄长有四尺,古铜色的绞练软柄短枪,虽无刺目银芒,却透射着阴冷的寒气,古色斑烂,触目可知是件武林罕见的珍奇兵器。 一见道慈拉出了数十年未曾动用的奇门兵器,“邪剑”易见心心头不由一震,长笑一声道:“岳老儿,想不到今天你也得动用家伙了,可真是难得啊。” 话,虽然是对“道慈”说的,但那真正而带有警告的含意,云天岳当然能听得出。 “道慈”冷冷的道:“易兄,你何不把老夫这柄链子枪过去的光彩历史也提上一提。” “邪剑”易见心知道他也听到了自己话中的含意,冷笑一声,道:“纵横大江南北,三十年未逢敌手,成名的恶徒,丧命你手中的不少,同样的,游侠义士,也有不少离奇而死,只是,当年谁也没想到会是你的杰作。” “道慈”一改前时慈和的笑意,阴沉的道:“现在你想他们会想到是我干的了吗?” “邪剑”易见心大笑道:“哈哈……当然他们仍然不会相信是你,不过,老夫却完全明白了。” “道慈”冷笑道:“事实上,不只你,还有云帮主。” 冷笑了一声,云天岳接口道:“因此尊驾不得不动用兵器可是?” 点点头,“道慈”道:“不错,因为直到今天,武林中只有你们两个明了老夫真正的心意与往年的行径。” 阴森森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你有把握消灭这个‘唯一’是吗?” 盯视了云天岳一阵,“道慈”突然仰天狂笑道:“哈哈……云天岳,老夫如果没有把握,又怎会说这么多呢?” 话落一顿,冷声道:“云天岳,你可知道老夫在当今中原武林,名排第几吗?” “邪剑”冷笑道:“第三,是吗?” “道慈”冷笑道:“比之你‘邪剑’如何?” 老脸微微一变,“邪剑”冷声道:“老夫名排第四。” “道慈”冷笑道:“你可是不服气?” 阴冷的笑了笑,“邪剑”道:“老夫有自知之明,没有什么不服气的,但是,却有人真不服气。” 以“邪剑”易见心的怪异性情,竟然肯自认不如人,“道慈”功力之深,不难猜知,云天岳明白“邪剑”的真意,因此,心中也觉得相当沉重。 打量了云天岳一眼,“道慈”道:“假使老夫没猜错的话,那不服之人,该是你云帮主吧?” 没等云天岳接口,“邪剑”易见心已抢口道:“岳老儿,你没说错,正是他。” “道慈”冷冷的道:“他比之你易见心如何?” “邪剑”大笑道:“如果老夫说他远在我易某人之上,你一定不肯相信是吗?” 与“邪剑”挑逗似的目光一触,“道慈”突然觉得心头一沉,他,不相信云天岳年纪如此之轻,武功会在“邪剑”易见心之上,同样的,他也不相信“邪剑”易见心会说谎,因此,他的心情比之云天岳还要沉重。 似乎已看出了“道慈”心中的迟疑,“邪剑”易见心突然冷笑道:“如果你以为易某人会骗你,岳老儿,你何不试试。” 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慈”冷笑道:“不错,老夫是要试试。” 嘴里虽然说着试试,心里仍还在迟疑着。 就在这时,突听数十丈外有人高声叫道:“嘿,他们好像在那里。” 在场的,不约而同的都向发声处望去,只见正北三十丈外,有八条人影,正向这边飞驰而来。 脸突然喜色一闪,“道慈”暗忖道:“有试招的人来了。” 念头一转,冷笑道:“云帮主,你猜那奔来的那一群是谁?” 事实上,不用他问,云天岳已看出八人之中有二凶三险,另外,那三个,他却从未见过。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二凶三险,虽然不是云某这边的人,但也同样的不是你五岳帮的人。” “道慈”笑道:“但老夫却相信他们来必有因。” 话落一停,道:“云天岳,你可认得另外那三个?” 云天岳冷冷的道:“也许尊驾认得。” “道慈”一双精目突然眯成了一条缝,似在考虑着什么,没有直接回答。 这时,那八个人已奔到距云天岳这边不足十五丈了,突然,一个念头掠过云天岳脑海,刹那间,他觉得这八个人是冲着他来的。 “道慈”此时好像也想通了什么了,他望了云天岳一眼,得意的笑道:“云帮主,老夫觉得今夜老夫将有一项意想不到的收获。” 云天岳没有答话,他觉得,道慈的估计正与他自己不谋而合了。 眨眼工夫,八个人已先后驰骋现场,似乎没想到“道慈”与“猩猿”也在场,二凶三险脸色同时一变,神态上显得有点失望。 慈祥的笑了笑,道慈道:“八位寒夜不眠,急急赶来这里,可是有什么大事待办?” 语气不动,但却带有一种使人不敢违抗的尊严,就连二凶三险那等高傲之人,也不能自主的恭身而立,神态恭尊无比。 身着灰袍的二凶老大,忙应道:“是这位南疆公子有事要找云帮主,邀请老夫二人带路,是以,深夜到此。” “道慈”心头一动,暗自欢喜,但却不动声色,打量三人中间那个年约二十七八岁面带阴沉之气的少年,沉声问道:“小兄弟找他云帮主有何事,可是他连你南疆也得罪了?”语意似对云天岳有不满之意。 锦衣少年冷然一笑道:“本公子今夜是第一次见到他,至于是否得罪,那得看他云天岳给我怎样的答付了。” 脸色突然一沉,“道慈”冷声道:“小兄弟,你可知道此地是中原而非苗疆吗?” 锦衣少年一听道慈语气不对,白脸一沉,似要顶撞,二凶老大忙道:“公子,这位是名震宇内的圣手道慈,那位是‘猩猿’岳前辈!” 锦衣少年心头一震,暗道:“好险,好险,我几乎得罪了中原五大统领人物中的道慈,猩猿!”念头一转,面色立变,忙道:“晚辈该死,方才冒昧无知,希望两位前辈海涵。”话落朝两人深深作了一揖。 “道慈”虽然觉得仍不够恭敬,但面对着云天岳这个强敌,他却也不敢过份尊大,淡淡一笑,道:“年轻人初闯江湖,总要谦和些才是,锋芒过份外露,易招横祸,不可不慎。” 话落扫了云天岳一眼,显然是再一次表示他对云天岳的不满。 二凶三险都是老江湖,那有看不出之理,当下心中暗喜,二凶老大道:“公子,你不是有话要对云帮主说吗?现在可以说了。” 锦衣少年点点头,扫了云天岳一眼,向前迈上两步,傲声指着云天岳道:“你,就是云天岳吗?” 冷漠的扫了他一眼,云天岳道:“云某正是。” 冷笑了一声,锦衣少年道:“听说你很不把武林同道放在眼里。” 淡漠的,云天岳道:“云某是否把武林同道放在眼里,那得看那位同道是什么样的人。” 轻蔑的打量了云天岳一阵,锦衣少年道:“你何不举个例子。” 云天岳突然高深莫测的笑道:“比方说像尊驾。” 锦衣少年心头一喜,笑道:“像本公子怎么样?” 仍带着那种使人无法捉摸的笑意,云天岳道:“尊驾也想叫人把你放在眼里吗?” 白脸上的笑容突然冻结了,锦衣少年盯着云天岳的俊脸道:“怎么样?” 突然傲慢的朗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哈哈……,欺软怕硬,空具一付人形,却无三分人性,云某一向不把畜牲放在眼里。” 一直没开口的“邪剑”此时突然大笑,道:“哈哈……娃儿,你这句话说得再过对也没有了?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痛快,痛快,哈哈……” 双目中闪射着残暴的凶芒,紧紧的盯视着云天岳,锦衣少年怒吼道:“云小子,有种你站出来。” 云天岳还没答话,“邪剑”易见心已抢口笑道:“小子,有两下子你就动手就是了,咬人的狗不露齿,你这般眦牙裂嘴的,可真连点狗性也没有了。” 肺都快气炸了,锦衣少年猛然转向“邪剑”易见心,厉声叫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笑脸一沉,“邪剑”冷冷的道:“就凭你?就凭你也想知道老夫是谁吗?” 振臂向后一挥,锦衣少年冷喝道:“与我把这个老狗拿下来。” 二凶老大可认得“邪剑”,闻言忙道:“慢着!” 话落转向“邪剑”道:“易兄!” “邪剑”一挥手,截住道:“慢着,老夫可没有你这种兄弟。” 灰脸一沉,似要发怒,但是,“邪剑”的威名却使他满腔火苗无法发出。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二凶老大冷笑道:“易大侠,你我这一段,目前先撇开不谈,老夫只想请教你易大侠一个问题。” “邪剑”易见心冷笑道:“有话何不直说。” 二凶老大冷声道:“易大侠也要淌这个混水吗?” “邪剑”冷笑道:“莫非你以为不可以?” 实在无法忍下去了,二凶老大冷笑道:“假使老夫说不可以呢?” “邪剑”轻噢了一声,突然大笑道:“哈哈……老夫很佩服你,佩服你的勇气。” 二凶老大冷笑道:“易大侠莫非以为自己武功天下无敌?” “邪剑”易见心大笑道:“这个老夫倒没想过,不过,你们师兄弟,师徒们可以同上倒是真的。” 狂笑了一声,二凶老大道:“哈哈……易大侠好豪气,老夫若不从命,倒显得过份小气了。” 话落回头,道:“三贤与二侍卫与公子一同,老二,我们两个来会会易大侠。” 锦衣少年冷声道:“你们师徒会易见心,本公子一人收拾云天岳就行了。” 话落朝云天岳一招手,道:“云天岳,你我该见个真章了。” 第十九章 为贪欲 强逞能 单由此时的情势,再笨的人也能一眼看出,剑拔弩张,誓不两立之局势已然形成,一拚之局已是在所难免了。 “道慈”转脸望向“猩猿”,冷森的目光中映溢着欣喜之色,而此时,“猩猿”正好也望着他。 似乎都看通了对方的心思,互相点了点头,缓慢的,各自向后退了三尺,重又立身于石碑下,看样子,短时间内,他们似乎无意下手。 “三险”因“南疆公子”的拒绝,此时正彷徨于“二凶”与“南疆公子”之间,不知何去何从。 不耐烦的回头扫了三人一眼,“南疆公子”冷声道:“我说是不用你们插手,你们就别想再加进来,否则,哼哼,就是这姓云的小辈宰不了你们,我也不会让你们活过今天!”语辞不但狂傲凌人,甚至连给对方一个下台的机会也没有。 “三险”心中虽觉得不是味道,但凝于“二凶”的面子,倒也没敢说什么,“二凶”两张老脸这就挂不住了,一阵红,一阵白,一时间倒无法决定是忍,还是反脸。 突然大笑了一阵,“邪剑”笑道:“哈哈……这可真是好心作了驴肝肺,世间居然有人举手打起送礼的来了,哈哈……难得难得。”话落老脸上笑意倏然一收,声声道:“俗语道:生死事小,丢人事大,世间的人既然三位已丢光了,来来来,我易见心对于向地狱送客一向是当仁不让,‘三险二凶’既然世所闻名,在阴司地府里,也不好拆散,三位也加进来吧。” “三险”此时正在气头上,闻言脸上齐露凶光,倏然转身,就要围向邪剑易见心。 黑袖一抬,“二凶”老大沉着一张黑脸冷冷的道:“站在那里,这边用不着你们。” “邪剑”阴沉的冷笑了一声,道:“对,谷老儿,你想得也对,万一那小杂碎有个三长两短的,嘿嘿,他那老子可不是好说话的,到那时,只怕你们躲到十八层地狱的最底下,他也能把你们挖出来踢上三脚,因此嘛,还是留下三个以备万一的好,不过!”他把“过”字拖了很长,才道:“话可又说回来了,老夫是一向杀人不眨眼,那娃儿,嘿,可是杀人就连看也没看见了。” “二凶”老二冷冷的道:“易老儿,你话说完了没有?” 精眸中杀机突然一闪,冷电般的目光直射在“二凶”脸上,缓慢冷沉的,“邪剑”道:“冷冰心,单凭你这个称呼,老夫就要先戮你三剑,你信吗?”话落左手缓慢的扬起“邪剑”,倏然间,右手一幌,铮然一声,他右手中已握住一柄寒芒刺目的冷刀雪锋般的利剑了,冷冷的道:“两位既然急着赴九泉之约,老夫岂可误人,来吧,咱们动手!” “邪剑”的话说得并不大爆,但他那份冷静的出奇的神态,却使人打心底深处涌上一股寒意。 彼此对望了一眼,“二凶”老大谷峰重重的点了点头,两人开始缓慢的向左右两侧移开去。 回头向“二凶”这边看了一眼,“南疆公子”转向云天岳冷冷的道:“姓云的,那边已经要开始了,因此,咱们这边也不能久拖,不过,在开始之前,本公子有几句话得先说明,免得日后江湖同道误以为本公子拣你的便宜。”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虽然不知道尊驾要说些什么,但却能想得到尊驾这几句话如果说出后,一定会后悔,假使尊驾还爱惜自己那条狗命的话。” “南疆公子”冷傲的狂笑一声道:“哈哈……如果本公子没有把握留下这条命,这些话岂不是白说了吗?” 俊脸倏然涌上一层冷霜,云天岳道:“在云某同意的情况下留下你那条狗命吗?” 又狂笑了一声,“南疆公子”道:“哈哈……姓云的,本公子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你,并不知道你的个性,但本公子以为你或许会同意留下本公子这条命,不过,话可又说回来了,本公子却无意让你再活下去。” 冷漠的点点头,云天岳道:“尊驾话已说得够明白的?那就说下去吧。” 白脸突然一整,“南疆公子”冷声道:“云天岳,中原听说有两大美人,你可知道。” 他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云天岳已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冷然一笑道:“尊驾不用再说下去了,云某已完全明白了,尊驾此来的目的,就单纯的是为了这个吗?” 严肃的点点头,“南疆公子”沉声道:“美人是人间一宝,云天岳,你相信本公子的说法吗?” 嘲弄似的扫了“南疆公子”一眼,云天岳道:“云某以为尊驾来得不值得,但云某却不否认尊驾的说法?” “南疆公子”一怔,道:“姓云的,你不觉得把话说矛盾了吗?” 冷冷的,云天岳道:“一点也不矛盾,因为尊驾根本连见到她们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像突然间明白了过来,“南疆公子”桀傲的狂笑道:“哈哈……姓云的,假使本公子没看错的话,那么你是把自己估得太高而把别人看得太低了。” 俊脸上的寒霜好像突然间加浓了三千层,盯着“南疆公子”,云天岳冷沉的道:“为美色而受人利用,为美色而向自己未见之人动杀害之心,天下不仁不义之人,大概以阁下为最了,来吧!武林中人人让着苗疆三分,今夜,云某却想看看苗疆少主,到底有些什么惊人艺业。” 就在这时,那边响起“二凶”两声暴喝,接着涌到一片罡猛骇人的气流,不用回头,云天岳也知道那边已动上手了。 “南疆公子”白脸一沉,阴声道:“云天岳,本公子决不使人失望就是了。”话落探手入袍,猛然向外一扯,只见银光一闪,他右手中已握着两柄薄如蝉翼的锋利软剑。 一见他手中的兵器,云天岳心头也不由自主的暗自一震,如果,“南疆公子”真能使起这对薄剑,那么他的功力也必然达炉火纯青之境了,否则,他将无法在高速下控制这种软剑的方向,也许,这就是他目中无人的理由。 心中虽然已有了警惕,但却未形之于色,冷冷的扫了地上的“八荒神龙”一眼,云天岳对“道慈”道:“阁下马上就有机会将他搬过去了。” 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慈”,道:“云帮主,老夫以为不必急在一时,因为,‘南疆公子’此来的目的不是‘八荒神龙’万世豪而是你。”话中的含意十分明显,他认定了云天岳决难逃过“南疆公子”的攻击,当然,“南疆公子”一向自视过高,也不会去推测他这句话的真正含意。相反的,他更认定了自己是必胜无疑了! 冷傲的向前跨上了一步,左右双手一合一分,两柄薄剑已分握于两手中了。 狰狞的冷笑了一声,他道:“姓云的亮家伙吧。” 右臂一垂,云天岳手中滑入了那柄玉扇,冷漠的笑道:“远来是客,尊驾动手吧。” 冷然嗤笑了一声,“南疆公子”道:“就凭你吗?” 淡然的点点头,云天岳道:“不错,就凭云某。” “假使本公子说你不配呢?” 冷漠的,云天岳道:“云某没有权利限制你怎么说,不过,要云某先动手,尊驾在临死之前将付出更大的代价。” 不耐烦的冷喝了一声,“南疆公子”冷冽的道:“云天岳,你少放屁,动手。” 星目中杀机一闪,云天岳右手缓慢的举了起来,冷冷的道:“朋友,你原本住在一个唯我独尊的世界里,但你却放弃了它,实在不幸,尤其,更不幸的是,今天你闯入了云某的手中。”说话间,玉扇对着“南疆公子”的胸口轻描淡写,灵巧缓慢的划了下来。 云天岳轻描淡写的手法,实在使人难以相信他是在进招攻敌,“南疆公子”迷惑而又愤怒的冷声道:“姓云的,本公子的耐性可不……”话未说完,突觉一股似能穿山裂石的锐利压力直向胸口划了下来。 白脸骇然一变,双腿微微一曲,灵如脱兔,“南疆公子”倏然向左侧闪出五尺,羞怒的暴吼一声,双剑齐飞,带着丝丝刺耳的破风锐啸,似白雪飘扬千里一般,密密麻麻,重重叠叠,使人无法望透看穿,四面八方罩向云天岳,声势之浩瀚威猛,中原武学中的确罕见。 云天岳一招逼退,“南疆公子”并没有追击,是以使他有反招进击,争取先机的机会,这种做法,不但使旁观的“道慈”与“猩猿”觉得有些意外,就连“南疆公子”本人,也猜不透云天岳的居心。 手中玉扇微微向上一扬,立时化出一片光芒,准确而迅捷的阻开近身的层层剑芒,灵活的闪动于剑幕之中。 云天岳的轻灵沉着,使惊怒中的“南疆公子”又增加了三分戒心,原先的狂态已收起了不少。 第一次进击无功,南疆公子冷哼一声,身子就地一旋,指招换式,二次以雷霆万钧之势攻了上去。 于是茫茫剑影,刹那间罩住了两人的身形,攻者与被攻者,使人几乎无法一眼分辨得出来。 云天岳一动手,“道慈”与“猩猿”就把目光从“邪剑”与“二凶”拚斗的斗场中转了过来 ,很显然的,他们担心云天岳比担心“邪剑”的能耐更深些,虽然,他们一直不肯相信云天岳的武功真会如“邪剑”所说的那样高强,还在他之上。 云天岳一开头的那个举动,就使“道慈”与“猩猿”的心弦为之一紧,不但“南疆公子”一开始不能相信云天岳那轻淡的一划会有什么功力,就是久经风险的“道慈”与“猩猿”也不相信这一划之中,会有什么骇人的杀机在内,然而,事实却完全出乎当局者与旁观者的意料之外。 自从云天岳一开始,“道慈”与“猩猿”那两张老脸便一直在肃穆的表情笼罩之中。 两人四只精眸凝视了斗场好一阵子,却一直没有看到云天岳进攻,时间越长,这种一攻一守毫无变化的形势越令旁观之人心焦。 终于,“猩猿”忍不住开口道:“老二,依你的看法推测,云天岳在一开头的时候,为什么不乘胜追击?” 深沉嗯了一声,“道慈”双目仍然停留在斗场上,良久,才道:“就是现在,云天岳也一直只守不攻呢?” “猩猿”沉声道:“我心中有个想法,只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道慈”道:“我倒有两个看法,只是,那另一个的可能性十分的小。” 突然转脸盯着“道慈”,“猩猿”道:“你所说的那个可能性极小的看法,是不是以为云天岳本身没有什么进攻的能力?” “道慈”道:“我确实这么想。” “猩猿”不满意的道:“方才他斗邪剑时的招式你可曾看到?” “道慈”摇摇头道:“你知道的,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躲在坟墓之中,因此,在动手时,我们一直无法看清他们用的招式。” “猩猿”道:“这个我相信,不过,按常理推测,你以为云天岳可能只有守的能力而无攻击本领吗?” 凝重的点点头“道慈”道:“所以我说那可能性很少啊?” “猩猿”道:“那么那另一个想法呢?” 目光仍然盯着斗场,“道慈”道:“那个想法可能跟你的一样,云天岳一直没把南疆公子放在心上。” “猩猿”道:“这一点,我们想的的确相同,但是,姓云的已说过要收拾那小子,为什么一直不下杀手呢?” “道慈”道:“直到现在,他仍然没还手,你真的没想通他为什么一直不还手吗?” “猩猿”道:“云天岳冷傲成性,决不可能动什么怜悯之心,他既然说过要收拾他,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拖这么久。” 语调有些低沉,也带有些许的寒意,“道慈”道:“你也许不会相信我的看法,云天岳在南疆公子的人一出现时,他就想到日后与南疆公子一战是不能避免了。” 狞恶的老脸突然一紧,这表情正是此时“猩猿”吃惊心情的流露,他脱口道:“你是说他迟迟不下手的目的本在观察南疆的剑术?他,真能想到这许多吗?” 以沉重的语调,“道慈”道:“老五,我们不能不面对事实,以赤手空拳,他扫灭了我们多年来在五台山中建下的基础,万世豪虽然没有什么惊人的艺业,但他的智力与经验,在当今武林中则少有其敌,然而,结果又怎么样呢?” 向打斗中的云天岳扫了一眼,“猩猿”道:“也许这就是老大不惜被武林中人识破我们的身份,而硬要我们出面的真正目的吧?” “道慈”点点头,佩服的道:“这也足见老大料事之精确了,说实在的,在未见他之前,我一直把他当成一个黄口孺子,而未放在心上,但是,现在他却使我打心底深处觉得不安。” “猩猿”冷然一笑道:“我觉得我们现在仍然收拾得了他。” “道慈”精目中掠过一抹杀机,低沉的道:“老五,你应该说我们今夜必须收拾了他才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猩猿”有点不解的道:“只要我们有决心这么做,他决跑不了,机会多得是,我认为倒不必急在一时。” “道慈”摇摇头道:“错过今夜,以我们两人之力,除了吃亏之外,决占不到半点便宜,你该知道,‘天香公主’与‘邪剑’目下都是他的人,‘天香公主’的武功,还在‘邪剑’之上呢?” 老脸上的表情亦如此时他的心情,“猩猿”是越来越沉重了,思考了一阵,他突然脱口道:“我们何不现在就下手?” 摇摇头,阴沉的笑了一声,“道慈”道:“我认为时机还没有到,因为,我想同时再送上一个顺水人情。” 有点明白了,“猩猿”道:“给苗疆?” “道慈”点头,道:“不错,日后我想我们一定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凤姬’‘灵燕’既然已归了本姓,云天岳一死,北霸决不可能坐视,那时,我们就用得上他们了。” “猩猿”老脸上浮上一丝看到未来远景似的欣喜笑意,道:“让他们来个二虎相斗,不死亦伤,然后,我们,哈哈……” 也许他想得太美满太理想了,以至于连他自己的身份都忘了,竟然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突听“南疆公子”冷酷而生硬的道:“姓云的,你还能撑得了多久,本公子看你再往那里退。”话落“刷刷”连声,指顾间连攻了十八剑之多。 “道慈”,“猩猿”闻声忍不住一齐向斗场望去,只见此时的云天岳正被逼住在一座大坟边上,除了左右闪避之外,的确是没有退路了。 虽然,云天岳此刻的处境十分艰险,但他那张冷漠的俊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之色。 玉扇向上一扬,抖出漫天扇影,巧妙的阻住了“南疆公子”狂风骤雨般的一阵猛攻。 虽然,“南疆公子”急剧的狂攻,没得到尺土寸功,但在形势上,他却认定了自己已占尽上风了,是以毫不灰心的狞笑一声,道:“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得多久”,话落,双剑齐飞。再度猛攻上来。 架开十二剑,云天岳突然以冷得令人心寒的声音,道:“朋友,你可能从来没有败过,但是,却不是你本身有什么超人之能,而是,依仗着你父亲在武林中的威名,因此,也养成了你这不知道进退的狂性。” 白脸上的肌肉气得一阵抽动,“南疆公子”切齿冷喝,道:“住嘴!”连攻七剑冷笑道:“今夜本公子如果不放下你,就不回苗疆。” 俊脸上突然浮上一抹冷酷的笑意,云天岳冷漠的道:“朋友,你还想回苗疆吗?” 灵活的换了个攻击的方位,“南疆公子”冷笑道:“莫非你想留下本公子与你分享美……” 最后一个字才溜到嘴边,突觉一缕劲疾的锐风已到面前,虽然,他很想把那个字说出来,但却没有时间脱口,否则,他得付出生命为代价。 冷漠的扫了惊慌闪避的“南疆公子”,云天岳阴沉的冷笑了一声,道:“朋友,你的命能换到的言辞,你已全说完了,因此,任何一句对云某不敬的话,你已没有资格说了。” 两条浓眉倏然一竖,“南疆公子”暴怒,脱口冷喝道:“放。” 仍然没有时间说出那另一个字,因为,他发现那缕疾风仍能透过他的剑幕。 冷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你拿手的本领既然已全施展出来了,朋友,云某没有时间陪你了。”“了”字才一出口,突然拍的一声打开了玉扇,一股排山倒海的狂飙,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滚滚奔向“南疆公子”。 心底深处虽然依旧不服破不了这一式,但是,事实上,他的确不知道该如何进击。 虽然怀着一万个不愿意,“南疆公子”仍然不得不抽身向后倒跃出八尺。 迷蒙的剑影倏然一停,缠斗的人影立时定分为二,相对八尺而立。 云天岳,依然没有追击。 带着那丝使人猜测不透,但却使人心寒的冷漠笑意,云天岳缓慢的抬起了展扇的右臂,面红的扇面,正对着南疆公子,冷森森的道:“江湖中人都说见到这一面不利,朋友,你,今天晚上就见到这一面了。” “南疆公子”虽然至今仍没把云天岳放在心上,但不知怎的,打从心底深处涌起一股他自己说不出来的奇异寒意,似乎是一种直觉的判断,他觉得眼前这个比他年纪还小的人不易对付。 将手中的两柄薄剑交叉于胸前,“南疆公子”狂傲的冷笑道:“本公子一向不信邪。” 冷漠的,云天岳道:“这是事实,而不是什么邪术,朋友,如果连事实你也不相信,那么,到事实临到你身上的时候,云某相信你将后侮。” 撇撇口嘴,“南疆公子”冷然讽刺道:“就凭你?” 右臂垂下的同时,云天岳抬动了右脚,朝着“南疆公子”跨出了第一步,道:“是的,就凭我。” 望着云天岳坚定而沉着的步伐,“道慈”轻声向身侧的“猩猿”道:“咱们得准备了。” “猩猿”犹疑的道:“你以为姓云的会给那苗疆小辈求援的机会吗?” 双目一直注意着云天岳与“南疆公子”两人之间的距离,“道慈”道:“或许没有,但不管怎么样,在他抬下他之前,我们必须发动攻击。” “猩猿”脱口道:“偷袭?” 老脸一变,也许二这个名词对他来说太过于陌生,以致于乍听到这个名词,他竟然觉得有些意外。 虽然仍然没有收回目光,但道慈的语调巳显得有些生硬了,冷冷的道:“以我们的身份吗?” “猩猿”沉声道:“你可是以为不适合?” “道慈”沉声道:“这六十年来,我们五人中,有谁曾用过这个名词?” 轻微而冷酷的,“猩猿”道:“没有用过,但是,那些日子里并没有他云天岳,而现在……” “道慈”未等他把话说完,沉声抢口道:“就为了这么个黄口孺子,我们就用上这个,我们一直没用过的名词吗?” 丑脸突然一沉,“猩猿”坚定而深沉的道:“第二,为了生存,为了名望,现在不是我们摆排场的时候了,不是我们长他人志气,说实在的,除了老大之外,你我任何一人单打独斗都决不是这小子的对手,如果,我们不能把握住机会,等‘天香公主’一到,那么一切的计划都将付之流水了。” “道慈”没有再接口,他心里与“猩猿”一样的明白,虽然,他仍然不希望用那个名词。 终于,云天岳停身在“南疆公子”身前三尺左右处了。 急切的,“猩猿”追问道:“老二,你到底作何打算?” 阴冷的,“道慈”道:“也许你说得对,不过!” “猩猿”道:“在场的人不能留一个活口是吗?” 坚定的点点头,“道慈”道:“包括南疆公子在内。” “猩猿”残酷的道:“就是你不说,我也早就想到这个了。”话落一停,又道:“咱们怎么下手?” “道慈”沉声道:“苗疆小子一倒下去,我们就一齐动手,咱们既然付出了毁名的代价,就不容许事情不成。” “猩猿”还待再追问什么,那边云天岳已开声道:“苗疆的朋友,这次仍由云某先攻吗?” 当着这许多人,“南疆公子”一时间改不过口来,冷笑一声道:“姓云的,本公子可没把你放在心上。” 冷漠的,云天岳道:“长话短说,朋友,你还没有回答云某的问题。” 暗自吸了口冷气,“南疆公子”冷声道:“云天岳,有本事你就动手试试。”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这么说你我之间得抢先机了?” 没敢否认“南疆公子”冷声道:“你怕了?” 突然冷森的长笑了一声,云天岳冷然道:“朋友,就由你先下手吧,不过……”话落星目中冷电般的厉芒一闪,道:“不过,朋友云某得特地告诉你,这是你有生之年唯一的一次机会了,把握住他。” 语调与神态,除了冷冰之外,都显得格外的平静,也许,就是因为在这种场合下不该这么平静,以致使人觉得格外的恐怖。 虽然不愿意让云天岳有先攻的机会,但要突然改成由自己先动手,在面子上却又觉得有些挂不住,“南疆公子”阴冷的哼了一声,道:“姓云的,你以为本公子稀罕占你那个便宜吗?” 淡漠的冷笑一声,云天岳道:“这么说,云某只有先动手了。”话落右手倏然向上一扬,但却没有真个进招。 早就凝功以待了,“南疆公子”一见云天岳抬手,只当是他要抢攻,暴喝声中,双剑齐出,招化“冰盘冷芒”,搂头盖顶,直压向云天岳。 既已动了杀心,云天岳不再闪避,冷叱声中,玉扇向上一抬,招化“长空飞龙”,红光如凌空爆裂的火球,带着片片红芒,突然从银芒正中爆出,如烈火照雪般,银芒刹那间全消失于无形之中。 一进一迎,两条人影就在这一合之际,重又混成一片,只是,此时已变成扇影笼罩着整个局面了。 “道慈”“猩猿”彼此望了一眼,开始移动脚步,缓慢的向场中靠去。 斗场中仍然不断的传出“南疆公子”暴怒的叱喝声,只是,剑影却一直未能透出扇幕之中。 那边,“邪剑”独斗“二凶”,情势也渐渐明朗了,“邪剑”易见心,长剑挥洒自如,动如飘风,静入山岳,虽在“二凶”挟击之下,却丝毫没有缚手缚脚的情形,相反的,围攻的“二凶”显得有些手脚不怎么灵活的感觉。 场外的三险此时的处境最困难,他们虽然已看出“二凶”的处境不利,但却又不敢离开这边,因为,自从云天岳开始攻击,就一直没看到“南疆公子”占过优势,“二凶”既有吩咐叫他们守护“南疆公子”的话在先,在他们没有收回成命之前,他们谁也不敢擅自做主离开。 转眼之间,又过了五十几招,“南疆公子”的怒喝声也如剑影一样的消失? 突然,打斗中的云天岳冷冷的笑道:“朋友,撒手吧。” “吧”字才一脱口,接着响起一声金铁撞击的轻鸣与“南疆公子”一声惊骇的轻啊声,一道银光突破了扇幕凌空扶摇直上,飞起二十多丈高,不用着地,围观的人已看出那是“南疆公子”手持的双剑之一了。 三险错愕的互看了一眼,短时间的,谁也拿不定个主意。 就在三险一怔之际,斗场中突然传来“南疆公子”焦燥的声音道:“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一时之间分辨不出他话中之意,三险面面相观,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冷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朋友,你相信他们能救得了你吗?” 已没有时间与云天岳斗嘴了,“南疆公子”厉声喝道:“你们三头呆鸟,快上啊,拿……拿下这……这小辈,快。” 总算有了个肯定的命令了,三险已没有时间考虑自身的安危,闻言几乎想也没想,突然大吼一声,如灯蛾扑火般的奋身扑向那团红如烈火般的扇影。 事实上,的确也像灯蛾扑火,因为,他们竟然忘了连南疆公子都不是云天岳之敌,自己三个人的功力远不如“南疆公子”冒然下去,又怎会是云天岳之敌。 “南疆公子”之所以叫他们下来,那里是真个要合力拿下云天岳,主要的,他是想找个脱身的机会而已。 三险一进斗场,“南疆公子”猛然大喝一声,竭尽全身之力向云天岳攻出八剑,逼得云天岳进攻的势子一缓,恰好容下扑过来的三险。 按照打斗的常理,“南疆公子”全力攻出八剑,理应有个撤招换式的机会,是以,三险见状毫不考虑的正面接下了云天岳,给“南疆公子”留了个换招的空隙。 似乎已看出了“南疆公子”的本意,云天岳冷笑一声道:“你三险虽想替人代死,但也只是多陪上三条命而已。”话落星目中杀机一闪,玉扇骤然一挥,招化“魔临大地”,直向三险逼了过去。 一片清析飘动的魔影,随着云天岳冷酷的喝声,如幻术般的倏然间围满了三险周围每一方寸的空间,使人无法一眼分辨得出那一座魔影才真正的代表杀机,这时,他们才想到进来得太过于冒昧,也想到了“南疆公子”何以一直没有再出招攻敌。 忍不住,三险老大一回头,突然瞥见“南疆公子”已退出四尺多远了,心中大慌,脱口道:“咱们被出卖了?” “了”字不过才一脱口,场中立时响起三声凄厉的惨号。 “南疆公子”闻声一怔,倒抽了一口冷气,才待纵身逃离,突然,一个阴沉而冷酷的声音起自耳边道:“朋友,地狱门中无转回之客,太迟了。” 任他“南疆公子”一向临敌如何镇定,当此生死关头,也不由骇得惊啊了一声,几乎想也没想,右手单剑霍然向左一挥,直向发声处刺去。 满以为这一着出敌不意,纵然伤不了他,也必然可以取得一个自保的有利局势,那知事情竟完全出人意料之外,这出其不意的偷袭竟然落了空。 震骇的一回头,就在这时,一片红芒正好从他面前掠过,跟着,持剑的右手传来一阵彻骨奇痛。 似乎是一种潜在的本能,他知道大事已不妙了,但却仍然不山自主的企图脱出云天岳的掌握,是以,看也没来得及看那只右手,就急切的纵身向后退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本来并没有耽误什么时间,然而,却仍然没脱出静以观变的云天岳手中。 “南疆公子”双脚不过才一离地,突觉丹田一震,全身真力也跟着完全散去,脑海中浮起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生命,而是,这身武力就这样全完了。 目注“南疆公子”横飞出去的身子跌落在七丈之外,云天岳才待举步走过去,突然…… 就在他身后,一个低沉而阴冷的声音道:“云帮主,你最好是别走了。” 心头突然一沉,那张一向不动声色的冷漠俊脸也为之一变,也许,他做梦也没想到,以他们的身份竟会用这种手段。 心头的恨与怒都达到了顶点,就因为如此,他站了许久,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身后那个声音又阴冷的道:“云帮主,这个变化,你一定没想到。”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就用这口冷气,他强自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冷漠的,他道:“道慈,云某的确没想到这一着,但是,这个以后的,云某却完全都想到了?” 不错,此时在他身后控制了他的,就是“道慈”。 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慈”道:“你自己的?” 冷冷的,云天岳道:“也包括了两位的。” “道慈”冷笑道:“老夫相信你一定愿意替老夫说说老夫想到了些什么,是吗?” 淡漠的,云天岳道:“两位只觉得此刻的时间可贵吗?” “道慈”奸笑一声道:“云帮主,在老夫能如此靠近你之前的每一分的时间,的确都很可贵,不过,此刻可就不同了,因为,我们已经站得这么近了,近得使云帮主你不舍得离开是吗?”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不觉得说话说得不够爽直吗?” “道慈”笑道:“云帮主,你以为该怎么说才恰当呢?” 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何不直说你已经控制之云某。” “道慈”大笑道:“哈哈……云帮主,老夫本来也想这么说的,只是,怕云帮主你不同意,不是吗?云帮主,你身怀武林千古奇学,护身佛功不是吗?” 目注七丈之外,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的“南疆公子”,云天岳道:“如果尊驾确信云某护身佛功能避过尊驾一击的话,云某相信尊驾早就下手了。” 没有直接回答云天岳,“道慈”大笑道:“哈哈……云帮主,听你这么一说,老夫倒真是想对了。” 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云天岳,“南疆公子”一步一步的向云天岳走了过来。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因此尊驾才想听听云某对那些以后所要发生的事的想法是吗?” 突然间看到了正朝着云天岳走过来的“南疆公子”,“道慈”心头一动,停住本来要说的话,笑道:“云帮主,假使老夫没有看错的话,云帮主,你有麻烦近身了。”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假使云某此刻说要动手自卫的话,云某相信尊驾一定不会反对。” 猜不透云天岳这句话的真意,“道慈”笑道:“冤有头,债有主,老夫不好代人强出头,因此,老夫对云帮主所说的自卫,没有任何意见,不过,云帮主,你一向很明白,老夫相信你双脚决不会移动分寸,是吗?” 扫了仍向这边走着的“南疆公子”一眼,云天岳冷冷的道:“道慈,云某给你的答覆,也许会令你更满意。” “道慈”笑道:“老夫相信云帮主一定会的,但是,老夫仍然希望能听听,假使云帮主你不反对的话。” 笑了笑,云天岳简捷的道:“云某不会杀他。” “道慈”闻言一怔,但只一瞬间便已恢复了,朗然一笑,道:“这只能证明云帮主你修养好,与老夫的满意与否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道慈,假使你真够直爽的话,云某相信你决不会说无关。” “道慈”心头又是一震,想了想,道:“云帮主,假使真有的话,老夫相信你一定能想那关系联起来。” 云天岳冷笑道:“借刀杀人之计,尊驾心中不是正在想着借云某之手,将之除去吗?” “道慈”与他身侧的“猩猿”老脸同时一变,幸好云天岳背对着他们,是以,他们的神情他看不到,否则,他们一定无法再说下去了。 停了一阵,“道慈”道:“他的生死与老夫何干?” 突然朗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两位做得如何干净,他如果死在两位手中,迟早南霸必会知道,你们五岳帮还树不起这个强敌。” “猩猿”脱口抢道:“老夫杀他的目的何在?” 云天岳冷笑道:“真要云某说出来吗?” 彼此对望了一眼,“道慈”道:“云帮主何不说说看。” 云天岳道:“因为两位偷袭了云某。” 心头同时一震,“道慈”大笑道:“哈哈……,为了名誉。” 云天岳冷笑道:“两位当然仍然可以否认。” 声谓突然一沉,“道慈”阴沉的道:“云帮主,老夫如果再否认,可就真个显得小气了,因为,这确实是事实,云帮主,以你的年轻,老夫相信你没有什么经验,这一切,你之所以能这么快联想到一起去,老夫不得不承认你具有超越常人的智力,也就为了这个!”话落一停,突然阴冷的道:“老夫觉得你不该再活下去?” 这时,“南疆公子”已走到云天岳身前三尺左右处了,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云天岳继续对“道慈”道:“你觉得云某的命真的操在你们手中了吗?” “道慈”还没来得及答话,“南疆公子”已停在云天岳身前一尺左右处,抬起那里血流如注的右臂,他凄厉阴沉的道:“云天岳,你……你看清楚了吗?记得要看清楚了,这是血,鲜红的血,假使你现在不看清楚了,本公子担心你下一段时间,想看自己的也看不到了。” 冷漠而平静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可是要云某这双眼睛?” 凄厉的狂笑了一声,“南疆公子”道:“哈哈……云天岳,这可是你自己替我说的。”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以为自己一定能办得到吗?” 残酷的,“南疆公子”道:“本公子有自信能办得到,就如同你云天岳自知不能动弹一样的准确。” 云天岳冷笑道:“但控制云某的不是尊驾?何况,云某还有一张完全由自己‘控制的嘴’。”前一句话,是说给“南疆公子”听的,后一句,则很明显是针对“道慈”与“猩猿”说的。 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慈”道:“云帮主,老夫听明白了。”话落转脸朝猩猿点了点头。 侧身跨出一步,“猩猿”望着“南疆公子”深沉的笑道:“年轻人,你真想动手吗?” “南疆公子”扫了他一眼,道:“晚辈相信前辈一定不会介意。” “猩猿”不动声色的道:“假使老夫说介意呢?” 微微一怔,“南疆公子”沉声道:“晚辈相信两位前辈也想与南疆交个朋友。” “猩猿”突然大笑道:“哈哈……就为了要与苗疆交个朋友,因此,年轻人,你不能活着回去。” 骇然向后暴退了一步,“南疆公子”道:“什……什么?” 阴冷残酷的,“猩猿”道:“老夫一句话从不说第二遍!”话落大步向“南疆公子”走了过去。 白脸上的傲气完全消失了,乞怜似的,“南疆公子”举着右臂颤声道:“前辈,晚辈这……这只右臂已断折了,而且,目下全身功力……也已消失,啊!” 他话未说完,猩猿已飞身扑了出去。 云天岳心底深处涌上一丝怜悯与叹息。 望着地上“南疆公子”血肉模糊的尸体,云天岳落漠的道:“你原本不该到这里来。” “道慈”冷冷的道:“云帮主,你同情他?” 淡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与其说是云某同情他,不如说云某佩服两位心肠之狠之毒更恰当些。” “猩猿”望了“邪剑”那边渐呈不支之状的“二凶”一眼,冷声道:“云天岳,你可别忘了他的伤是谁给他留下的。” 冷淡的,云天岳道:“不错,他的伤确实是云某所赐,但云天岳生平却未杀过摇尾乞怜之人。” “道慈”冷笑一声道:“云帮主,你这断语不嫌下得太武断了些吗?你可曾考虑过当自身处境无第二条路可走时的情况。” 冷淡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也许两位不会相信,云某宁肯不考虑那些,当云某遇到这种境况的时候。” “道慈”冷笑道:“也许,不过,在老夫的想法与看法下,老夫决不像你。” 淡淡的,云天岳道:“两位也许会以为云某很傻!” 思考了一阵,“道慈”以十分严肃的语调道:“云帮主,事实也可能恰好相反,你的智计使老夫不敢自以为聪明。” 淡淡的,云天岳道:“这是赞美?” 仍以严肃的语气“道慈”道:“不错,这是赞佩,而且,是诚心的,也是老夫有生之年唯一说过的一句话。” 云天岳冷漠的笑道:“云某也许该觉得荣幸才是。” “道慈”冷笑了一声道:“老夫却以为事实恰好相反,说实在的,云天岳,要不是玉佛帮在你手中复兴得太快,要不是你的进展速度太过于令人吃惊,老夫不会这么快来找你,也不会千方百计的非拾下你不可。” 就在这时,那边响起一声惨吼,惨吼声中紧跟着一声惊呼与怒叱。 不用看,云天岳已知道三人之中有一个躺下了,但却决不是“邪剑”易见心。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现在尊驾料定了,已把云某拾下了吗?” 冷森的寒笑了一声,“道慈”道:“云帮主,老夫知道你有护身佛功,但是,老夫同样也深信你不敢妄动,是吗?”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两位不怕云某有外援吗?” “猩猿”冷笑道:“你指的是邪剑。” 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云天岳冷冷的笑道:“云某深信那边的一切已经快结束了。” “道慈”冷笑道:“而且,云帮主,你也深信躺下去的决不会是易见心是吗?事实上,老夫也这么想,也许,云帮主,你要问老夫为什么还不动手是吗?” 云天岳平静的道:“问题也许很简单,借刀杀人。” “猩猿”冷然点头道:“云天岳,你又说对了,也许,你会奇怪老夫为什么就不担心他看到这些是吗?” 云天岳道:“两位以为他决不会放下云某独自离去,是吗?” “道慈”接口道:“的确是如此,不过,就算万一云帮主你叫他离开,老夫也不担心。” 云天岳微微一怔,道:“两位自信一定能留下他?” “道慈”道:“老夫没有这个把握,就算他真的跑了,老夫也不担心,云帮主,你一定觉得奇怪是吗?” 没有否认,云天岳道:“云某确实想不通。” 就在这时,那边响起一声闷哼,一个庞大的身体,正对着“道慈”的背部,势如流星般的直撞过来。 倏然向右跨出一步,“猩猿”冷喝一声,道:“回去。”双掌在喝声中,如电光石火般的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闷响,那个宠大的身体以同样的速度倒飞了回去,直跌出七八丈远。 “二凶”“三险”原本抱着极大的希望再回到中原,在他们原意中,本以为此行就是收不到明显的效果,也必可为当今武林再埋下一个重大的危机,然后,坐以观变,以期收到渔人之利,但是,却没想到危机虽然埋下了,但那先遭殃的却是他们自己。 五个往日纵横武林的枭雄,就这样,在同一个寂静的夜里离开了人世,也许,他们该自叹生不逢时,遇到了这几个武林少有的强敌。 严密的盯着云天岳,“道慈”没敢回头,只冷冷的笑了一声,道:“邪剑,老夫相信这一切你都看见?” 不错,“邪剑”易见心的确都看见了,要不然,“二凶”老人的尸体,不会正对着“道慈”飞过来。 震怒的冷笑了一声,“邪剑”道:“老夫当然看到了,这是旷古绝今的一场好戏,易见心要是没看到,那才是终身的绝大憾事呢?” “道慈”朗笑了一声道:“说得有理,要是你离开这里,武林中必然有更多朋友会增加不少耳福。” “邪剑”易见心冷声道:“你料定了他们不会相信老夫的话是吗?” 云天岳闻言心头一动,突然明白了过来,暗忖道:“这两个老贼的确阴险得惊人,不要说‘邪剑’说了无人会相信,当今武林中,只怕连敢跟他接近的也找不出几个呢。” “道慈”道:“也许你有法子令他们相信。” 邪剑冷笑道:“老夫不会笨到那个程度,把可贵的时间花在那些下流东西信与不信的场合里。” “道慈”笑道:“什么方法不笨呢?” “邪剑”冷声道:“道慈,你心里很明白,你我何必浪费时间,放豪爽点如何?” “道慈”笑道:“定胜负?” 冷然笑了一声,“邪剑”道:“不错。” 越过道慈身侧,“猩猿”向前跨了两步,道:“邪剑,老夫陪你如何?” 突然的,“邪剑”犹疑起来了,他有自信能胜过“猩猿”,但是,同样的,他也想到了胜利到达之前的后果,因为,云天岳控制在“道慈”手中。 “猩猿”早已看透了“邪剑”的心思,冷笑道:“易老儿,你生平不是从不犹疑的吗?” “邪剑”刻毒的盯了“猩猿”一眼,但仍然拿不定主意。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云天岳道:“邪剑,二比一,你占不到便宜。” 重重的哼了一声,“邪剑”道:“原本是二比二的。”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是云某不小心是吗?”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邪剑”虽然恨极了,但却知道不该对云天岳发脾气,这些,能怪他吗? 沉重的叹了口气,“邪剑”道:“娃儿,老夫也许不该说这些,你我的想法完全一样,只可惜我们都没想到极善极恶的人性本质。” 淡淡的,云天岳道:“那么,你走吧。” “邪剑”笑道:“留下你?”话虽然是在笑声中说的,但那笑声却掩不住语气的凄凉本质。 仍然那么平淡的,云天岳道:“是的,留下我,事实上,你在这里,也得留下我,是吗?” 精眸中流露出一丝奇异的冷芒,“邪剑”道:“假使老夫不走呢?” 沉重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去一梁,巨厦依然可撑,你相信吗?” 几乎想也没想,“邪剑”笑道:“为了玉佛帮?” 终于发出了一声叹息,云天岳道:“假使你肯相助的话,否则,那就是为了你自己。” 突然狂笑了一声,“邪剑”道:“娃儿,说句实在的,老夫有生之年中,只有你与老夫投机,你在,为了你,我助玉佛帮,血汗流尽,老夫愿意,你不在,老夫既不想为玉佛帮效力,也不想为老夫自己。” 俊脸上肌肉激动得抽搐了一阵,云天岳沉重的道:“你我未相见前不是都活着吗?” “邪剑”笑道:“伯牙未见钟期之前,凤琴不是也在自弹自赏吗?” 深沉的叹息了一声,云天岳道:“知音难求。” “邪剑”笑道:“或许你该说士为知己者……”底下那个字他没说出来。 “猩猿”道:“死,是吗?” “邪剑”语调一变,阴冷的道:“那你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猩猿”大笑道:“时间不早了,哈哈……易老儿,咱们是熟人老朋友,长话就短说了吧,老夫这就想付代价了。”话落大步向“邪剑”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突听正南十丈左右处响起一声震耳长笑,道:“哈哈……丫头们,你们可要看清楚了,龙争虎斗,这种场面,世间可是少有的呀。” 心头一震,“猩猿”倏然止步转身,目光寻着发声处望去,视线所及之处,心头也跟着直往下沉。 正南十丈外的一座坟顶上,“乾坤一乞”手柱青竹杖,傲然迎风卓立,在他身侧,并排站着三个面带忧郁之色的少女,“凤姬”,“灵燕”与“天香公主”。 “道慈”脸上的欣喜得意之色也同样的清失了,他猜不透,事实上,也没有心情去猜测他们是怎么赶到这里来的了,因为,摆在面前的情势,使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拿定一个主意。 自从“乾坤一乞”说完那句话后,全场便一直陷在可怕的沉静之中。 “邪剑”环顾了四周的情况一遍,第一个开声大笑道:“哈哈……这可真是十年风水轮流转,道慈,你一定没想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是吗?” 心中仍然拿不定主意,因此,“道慈”还需要一点应付思考的时间,闻言漫不经心的道:“你怎么断定老夫没有料到?” “邪剑”大笑道:“如果早料到了,你该有个处理的方法才是,对吗?”语带讽刺意味。 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慈”道:“易老儿,看来你好像很得意。” “邪剑”脸色突然一沉道:“不错,老夫此刻的确有点得意,因为最起码,老夫此刻已不再是那么孤立了。” “道慈”冷笑道:“你能断定老乞儿一定向着你?” “邪剑”冷冷的道:“老夫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你何不自己问问他呢?” “道慈”冷哼一声道:“就是你不说,老夫也要问个明白的。” “邪剑”道:“然后你才能决定怎么交易是吗?” 没有再搭腔,“道慈”迳自转向“乾坤一乞”道:“老化子,你来得可真巧啊!” “乾坤一乞”闻言故作迷糊的笑道:“哈哈……谁说不是呢?咱们这次相逢,可比在酒馆里更巧得多了。” “猩猿”心头一动,脱口道:“这么说自醉仙酒馆起,你就一路一直盯梢盯到这里了?” 没有立刻回答“猩猿”的话,“乾坤一乞”回头向六神无主的三个少女一招手,道:“这么远,说话费力气,来,咱们走近些。” “灵燕”一向活泼,也最无心机,忍不住脱口道:“前辈,你看该怎么办好呢?他,他一直控制在人家手中呢?” 乾坤一乞心中虽然比谁都急,但他久经江湖,却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闻言笑道:“丫头,这是交易啊,谁能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呢?” “灵燕”闻言更急,脱口道:“交易?拿……拿他的性命交易,世间有什么东西能与他的命比呢?” 朗笑了一声,“乾坤一乞”大笑道:“哈哈……丫头啊,命既然没有东西能交换,那么就只有命换命了,对吧?”声音与那笑声同样的响亮,很显然的,他话中之意,是有意叫“道慈”与“猩猿”推测出来的。 “凤姬”与“天香公主”闻言完全明白了,虽然,她们觉得这样做太过于冒险,但除了这条路之外,却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只得依言向前走去。 “灵燕”仍然不明白“乾坤一乞”话中之意,一双黛眉连皱了数次,忍不住又要开口,但却被“凤姬”阻住了。 十几丈的距离,在四人脚下用不了多少时间,不大工夫,“乾坤一乞”一行四人,已到了“道慈”与“猩猿”身前四尺左右处了。 似乎已猜测出“乾坤一乞”的心思了,“凤姬”与“天香公主”彼此对望了一眼,左右一分,迅捷的闪身侧出四尺,与“道慈”身后的“邪剑”也算上去,东南西北,恰好形成一个四象包围阵势,将“道慈”,“猩猿”与云天岳围在中间。 心头猛然一震,“道慈”后侮让他们走得这么近了,但此时后悔却已来不及了。 暗自吸了口冷气,“道慈”故作镇定的冷笑一声,道:“老化子,是你叫她们这么做的吗?” “乾坤一乞”一怔道:“这是什么话,自古男女相悦,雌雄不离,连老夫都限制不了,我老要饭的又有什么能耐叫她们不着急?” 一听“乾坤一乞”的话说得很活,“道慈”连忙拿话套道:“老化子,这么说你并无意插手此间的事了。” “乾坤一乞”举起右手,为难万分似的搔搔头,道:“这……这可叫我怎么说好呢?” “猩猿”冷然一笑道:“很简单,你只表明了你自己的立场就是了。” “乾坤一乞”苦着脸道:“怎么个表明法呢?” “猩猿”道:“是友是敌单凭你一句话。” 好像突然听明白了似的,“乾坤一乞”脱口道:“噢,我明白了,不过,我说了你能听得懂吗?” “猩猿”一怔,道:“老夫怎么就听不懂?” “乾坤一乞”郑重无比的道:“老要饭的只会说人话啊!” 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紧要关头,“乾坤一乞”还会有心情绕着圈子骂人,“猩猿”一楞道:“你是说老夫听不懂人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没开口的“邪剑”易见心此时突然人笑道:“喂,老乞儿,直到今天,老夫才发现你原来也有可爱的地方。” “乾坤一乞”油脸一整,道:“同样的,直到今天,我老要饭的才发现你竟然有一颗常人无法比拟的纯真。” “邪剑”笑道:“你该给人家个谜底才是啊!” “乾坤一乞”道:“他身旁不是有个翻译吗?” “邪剑”忍不住大笑道:“哈哈……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能多懂一种语言,可真有趣,不是吗?哈哈……” “猩猿”闻言突然明白了过来,丑脸猛然一沉,狰狞的盯着“乾坤一乞”道:“老叫化子,你骂那个?” “乾坤一乞”笑道:“老要饭的什么时候口吐过脏字了?” 这话也说得够绝的,如果“猩猿”一定要说“乾坤一乞”足在骂他,那他就非得承认自己是人猿不可。 一张丑脸涨得通红,但却找不出发泄的理由,“猩猿”瞪着“乾坤一乞”,狞声道:“老叫化子,咱们走着瞧?” “乾坤一乞”有意气他,闻言正色道:“瞧什么?穷人运不济,咱们如果一起走,不管怎么瞧,老要饭的相信地上就是有一分钱,也一定被你拾去,还有什么好瞧的?” 已经看出情势不对了,“道慈”道:“老化子,有话咱们何不明白的说出来。” 油脸突然一整,“乾坤一乞”道:“怎么个明白的说法,你先说说老要饭的听听怎么样呢?” “道慈”道:“老夫想知道你我何以会再度这么巧的相会于此荒山野坟里?” “乾坤一乞”耸耸肩道:“这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我老要饭的既然要了饭,自然也没有什么出息可言了,所以,我老要饭的就说出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话落一顿,道:“我老要饭的一直就希望再于你们同进洒楼饭店之类的地方,因为在醉仙楼你们曾请过客啊!因此,我也一直跟着你们,只可惜你们再也没进去过。” “道慈”脸上的笑意突然一收,冷笑道:“这么说今夜不应该算是巧相逢了?” 想了想,“乾坤一乞”道:“嗯,也许不应该说是巧相逢,因为老要饭的一直就看着你们嘛。” 精眸中冷芒如电,“道慈”冷声道:“这样很好,咱们也用不着转弯拐角了,老化子,你既然找上门来,以后的,咱们暂且不谈,以前的,你也全知道了,现在,咱们就谈谈目前的吧。” 油脸上的嘻笑之色突然一收,“乾坤一乞”长笑一声,道:“宾不压主,要怎么谈,你先说吧。” “道慈”冷声道:“你来的目的是为了云天岳?” “乾坤一乞”冷然一点头,道:“你可是要问为什么?” “道慈”道:“假使你该说的话,老夫确实想那么问?” 油脸凛然一变,正气磅礴,“乾坤一乞”道:“血债血还,你们欠他的。” 冷笑了一声,“猩猿”道:“主持正义?” “乾坤一乞”笑道:“如其那么说,老要饭的以为不如说想导天下武林同道入正流更恰当些。” “道慈”道:“过去你怎么没这么表示过?” “乾坤一乞”大笑道:“哈哈……理由很简单,第一,老要饭的不知道那真正的主持人是各位,第二,老要饭的自知没有那种统领武林的气魄。” “道慈”道:“云天岳有那种气魄可是吗?” 坚定的点点头,“乾坤一乞”道:“论智计,论武功,老要饭的以为你们五岳之首知道的比我老要饭的更多些。” “猩猿”冷笑道:“这么说你该后悔你发现他发现得太晚了,竟然落在我五岳帮之后了。” “乾坤一乞”道:“现在云天岳还活着不是吗?” “猩猿”残酷的道:“他的生死,你能预测吗?” 心中似乎早已有了答案,“乾坤一乞”冷然一笑,慢条斯理的道:“老要饭的以为两位不会那么做,因为,一条命换两条太划不来。” “道慈”接口道:“这就是你去招来救兵的目的吗?” “乾坤一乞”道:“两位该知道老要饭的找来的人虽然只有三个,但只这三个,两位就完全失去了主动。” 道慈突然狂笑一声道:“哈哈……老化子,老夫不否认你的说法,但是,找他们来,却是你最大的错误。” “乾坤一乞”道:“老要饭的看不出错在那里。” “道慈”阴沉的道:“你方才不是说过吗?男女相悦,雌雄不离,在她们心目中,你以为老夫二人这两条命能与他相比吗?” 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着,“乾坤一乞”闻言一怔,不由自主的扫了三个少女一眼,道:“这使你们觉得有了生机了,是吗?” “道慈”冷笑道:“我两有了生机,你,只怕就没有生机了。” 心头猛然一震,“乾坤一乞”道:“道慈,你想得很周到。” “道慈”道:“你以为没有那种可能吗?” “乾坤一乞”实在没有把握,当下冷笑一声,道:“大奸大恶之人,生来就异于常人,老要饭的直到现在才相信这句话。” “道慈”没有再接口,由“乾坤一乞”不敢肯定作答的神态判断,他知道三女爱云天岳之心一定使“乾坤一乞”觉得无法控制她们,于是,他心中有了一项更可怕的计划。 环视了三个少女一周,“道慈”的目光停在“天香公主”的粉脸上,冷冷的道:“姑娘,假使老夫没猜错的话,你大概就是近两年来名震武林的‘天香公主’吧?” “天香公主”冷如冰霜的点点头道:“道慈,直到今天,本姑娘才算真正认识了名播宇内的奇侠道慈。” “道慈”笑道:“姑娘觉得认识得太晚了些了是吗?” “天香公主”冷笑道:“也可以那么说。” “道慈”奸笑道:“如果现在姑娘还不认识云帮主的话,一定还不会太晚,对吧?” “天香公主”芳心一沉,冷声道:“道慈,本姑娘相信你一定很珍惜自己的性命。” “道慈”笑道:“蝼蚁尚取贪生,何况是人,不过,人与蝼蚁不同,囚为,人还会衡量死的代价。” 冷笑了一声,“天香公主”道:“说下去。” “道慈”阴沉的笑道:“死有重如泰山,也有轻如鸿毛,云天岳威胁着整个五岳帮的安危,老夫是五岳兴帮的一员,如果为他而死,姑娘以为值得吗?” 粉脸变了一变,“天香公主”冷冰冰的道:“选择之权在你自己。”话声听起来十分吃力。 老脸突然一沉,“道慈”道:“姑娘,如果环境实在非得那么做的话,老夫要选择姑娘不愿意老夫走的那一条路。” 当局者迷,“天香公主”虽然聪慧无伦,此时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决定才好了。 “灵燕”忍不住焦急的脱口道:“只要你放了他,我们一定放你。” “道慈”笑道:“姑娘,你们并没有控制老夫是吗?” “灵燕”道:“但是你们决跑不了。” 猩猿丑脸一沉,道:“咱们何不试试?” “道慈”阴沉的道:“假使三位姑娘同意的话。”话落右手缓缓向前推了出去。 芳心一沉,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三女同声脱口道:“慢着。” “道慈”也暗自松了口气,冷笑一声道:“三位姑娘怎么说?” “凤姬”冷笑道:“你说吧!” “道慈”道:“我们控制着他是吗?” “凤姬”冷冷的道:“除了伤害他一途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路,你们说吧?” “道慈”奸险的道:“站在公平的立场,咱们得交换。” 三女粉脸上同时浮上了迷惑之色,“灵燕”忍不住抢口道:“怎么交换法?” “道慈”道:“三位可能不愿意。” “天香公主”沉声道:“你何不说说看。” “道慈”缓慢而阴沉的道:“人换人。” “天香公主”好像明白了过来,侧脸看看“乾坤一乞”,考虑了好一阵子,才断然问道:“人换人?” “道慈”深沉的道:“不错,人换人。” 显得吃力万分,“天香公主”口中拚出了一个字:“谁?” 生硬,苦涩的,“道慈”道:“乾-坤-一-乞-!” 第二十章 急生智 脱蛟龙 好像是一种潜意识的反应,“天香公主”几乎连想都没想,脱口道:“办不到。” 有点意外的,“道慈”楞了好一阵子,才缓慢而阴冷的低声道:“姑娘,你的回答使老夫觉得十分意外,看来,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话落右臂又缓慢的向前伸去。 眼看着,那只魔掌就快要印在云天岳背心上了,“天香公主”忍不住又脱口叫道:“慢着。” 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慈”道:“姑娘还有什么话说?” “天香公主”挥袖抹去粉脸上滚滚而下的汗珠,沉重的道:“我们怎么信得过你?” 显然又有了转机了,“道慈”探出的右臂又向回收回了四五寸,冷冷的道:“姑娘要老夫怎么做,你才相信?” 云天岳以三分佛功试探着“道慈”的掌心距他背部的距离,由于那阻力小得使人不易察觉,更加上道慈一直处在紧张状态下,是以,一直没觉出云大岳在暗中打着主意。 道慈的右臂刚收回去,云天岳就暗中吸了口真气,把佛功布满了全身,显然,他已下定决心要做最后的一拚了。 “天香公主”颤抖的樱唇微微启动了一阵,才想开口,一直没说话的云天岳此时突然开口道:“你真的相信他们吗?” 虽然很想望向那张俊脸,但却又怕遇到那怜惜中又带有深深责备的目光,“天香公主”幽幽的垂下了头,娇弱的轻声道:“我……我知道你不高兴。” 淡淡的,云天岳道:“那就别做。” 声音虽然仍是那么娇弱,话意却十分坚决,“天香公主”道:“但我已决定那么做了。” 云天岳俊脸微微一变,沉声道:“为了我?” 摇摇头,又点点头,“天香公主”道:“我知道,你如果脱出今天之险,将永远不愿意再见到我,但是,在我,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知道我所牵挂的人还活着,虽然,很不实际,但我能得到这些,我……我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以平静,轻柔的语声,她说出了深藏心底深处的那份少女的真情,好像她不知道这里有这许多人,也许,此时她的心情,使她无力顾及那份少女的羞涩与自尊,但是这番纯真的话,却使人为之鼻酸心动。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压下心中的那份激动,云天岳沉重的道:“你没想过你会两件事都落空吗?” 仍然没有抬头,“天香公主”道:“你以为会吗?” 云天岳道:“如果你想问我,我得先知道你相不相信我?” 霍然抬起头来,四道目光,光如电光石火般的倏然间交汇于一处。 薄薄的,薄薄的泪光,一层层,渐渐的罩满了那双清澈晶莹的明亮眼睛,堆积,堆积,终于溃散而化成颗颗珠泪滚滚落在她苍白的粉颊上。 虽然,没有吐出一声半字,但这一切,却都给了云天岳最圆满的答覆。 沉重的,云天岳道:“我们曾经庆幸能相逢,同样的,我们也该悔恨曾相逢。” 摇摇头,也摇落了更多的泪珠“天香公主”温惋凄楚的道:“但我们仍然庆幸我们曾相逢,因为,你曾充实过我空虚的心灵,时间,虽然是那么短暂。” 淡淡的笑了笑,但是,如果注意的话,人人都能看出云天岳此时的习惯笑意中,含着英雄末路的寂寞与酸楚,他沉着的道:“记得过去我曾说过的话吗?告诉她们姊妹俩,我相信,她们会协助你的。”话落轻向“凤姬”,“灵燕”,道:“是吗?” 目光所及,他又看到了两张珠泪满颊的粉脸,这,使他已够沉重的心田又压上了两块重铅。 隔着那层泪光,虽然模糊,但她们仍凝视着云天岳,凤姬幽幽的道:“假使真的那么不幸的话,我们会永远与姊姊在一起,你相信吗?” 灵燕道:“也将永远守着那个心中的影子。” 抬头看看黎明前黑漆一般的天色,云天岳沉重的叹了口气,道:“假使你们真敢相信我的话,我希望你们不要那么做,那太傻了。” 凄凉的笑了笑,凤姬道:“人生也难得傻一次,是吗?” 星目中突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由于背对着“道慈”,“猩猿”是以,他俩都不曾看见。 仍然是那么凄凉而消极的,云天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常圆。” “圆”字才一脱口,身子突然向前一伏,急如脱弦之箭般的直向前冲去。 怎么也想不到云天岳当此伤心意乱之际,会突然生起脱困的心思,“道慈”虽然一直都在小心而严密的监视着,但此时却正好是最松弛的时候。 惊怒的暴喝一声,右臂本能的全力向前推出,虽然慢了一些,但却依然没有让云天岳完全脱出。 砰的一声大响,接着响起云天岳一声闷哼,那急冲出去的身子,迎空连翻了好几个斛斗,才跌落在六丈以外的一座孤坟之下。 三声娇呼声中,三个少女急如星火般的扑了上去,这边,“乾坤一乞”与“邪剑”也同时怒叱一声,扑向“道慈”与“猩猿”。 一肚闷气好像有了缺口似的,“邪剑”迎着“猩猿”第一个照面就踏中宫,走洪门,连攻十八剑,一面切齿狞声,道:“邪剑生平不存隔宿之怒,畜牲,今天你可落在易见心手中了。” 本来,“猩猿”的功力与“邪剑”在伯仲之间,但此时“邪剑”形如拚命的打法,却使他心寒,那种视死如归,气吞河岳的气焰,这得他不由自主的向后连退了七尺,这一退,先机可就完全失去了。 那边,“乾坤一乞”迎上“道慈”,两人武功,本来“道慈”要稍胜一筹,但道慈心中却担心着三女返回来攻击,瞻前顾后,也只能打成个平手。 那边,三女仍围着云天岳,是以,道慈始终看不到云天岳是生是死。 忖度形势,“道慈”知道就是云天岳不死,也不可能有二次下手的机会了,再等下去,只有吃亏,决占不到任何便宜,当即心念一转,冷笑道:“老化子,咱们后会有期!”话落猛攻出两掌,逼得“乾坤一乞”向后一退,“道慈”乘机飞身跃出战圈,跃落“八荒神龙”身侧,覆身扶起他,沉声道:“老五,走!” “猩猿”早已无心恋战,闻言虚幌一招,飞身向外就跳,却没防到“邪剑”根本不理他那一招。 “嘶”的一声裂帛脆响,自左背到右臀,被“邪剑”一剑划开一道两尺长的口子,虽然伤得不重,却也见了血了。 落地没敢停留,犹如两道怒箭,仅只两三个起落,便已消失于夜幕中了。 邪剑冷哼一声,似乎意犹未足,双足一顿,就要追下去。 “乾坤一乞”沉声喝道:“易老儿,够了。” 猛然定住身子,邪剑道:“老化子,你也想管我?” “乾坤一乞”道:“你能追到他们?” “邪剑”寒着脸道:“你就准知道我追不上?”语气有些火爆。 “乾坤一乞”深知“邪剑”的脾气怒火一冲,不可理喻,当下冷笑一声,道:“就算你追上了他们,甚至宰了他们,等你回来时如果不幸云天岳已先走了,你作何感想。” 横眉竖目的神态突然一收,“邪剑”突然间判若两人,温和的道:“老化子,你想得比易某周全得多了,谢了。”话落转身大步向云天岳走去。 望着那微驼的背影,“乾坤一乞”迷茫的自语道:“想不到目无余子,纵横一世的邪剑,竟能为一个如此年轻的大孩子,在晚年有这个完全不同的转变,看来人与人之间,真个完全是缘份了。”自语罢,也大步向众人走了过去。 “邪剑”停住在“天香公主”身后,第一眼,他就看到了云天岳起伏的胸口,紧跟着,他紧闭的嘴角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因为,他没有死。 “灵燕”抱着云天岳,使他整个上身完全依在她怀里,“天香公主”与“凤姬”各抓着云天岳的左右手,凝神诊断着他的脉动情形。 一双星目紧紧的闭着,俊脸却苍白如纸,但是,嘴角上并没有淤血溢出。 “邪剑”看了好一阵子,心中虽有个想法,但却不敢肯定,恰在这时,“乾坤一乞”也走了过来,“邪剑”道:“老化子,依你判断,他此刻的情况如何?” “乾坤一乞”道:“内腑受了伤。” “邪剑”道:“受了内伤该有淤血从口中溢出才是。” “乾坤一乞”望了“邪剑”一眼道:“那么你以为呢?” “灵燕”忍不住担心的问道:“会不会是道慈用的什么独门手法伤了他?” “邪剑”肯定的摇摇头,道:“不会!”话落转向“乾坤一乞”道:“我有个想法,但却不敢肯定。” “乾坤一乞”郑重的道:“你以为他体内流动的真气被闭住了?” “邪剑”道:“我的确是这么想,你以为呢?” “乾坤一乞”疑惑的道:“就他此时的情形判断,的确应该是如此才是,但是,真气被封,要在运气强抗的时候才会发生,以云天岳的武功修为,他该知道这种勉强抗衡的可怕后果才是,他怎会不提气轻身,化去推力而要冒险强抵抗呢?” “邪剑”沉声道:“对道慈的全力一击,当今之世,不知谁能在提气轻身的情况下逃过一死?” “乾坤一乞”心头一动,道:“是啊!他怎么会不……莫非道慈未用上全力?” “邪剑”道:“道慈动手慢了一点倒是真的,但是,却不可能不用全力。” “乾坤一乞”更迷惑的道:“那就更奇怪了。” “邪剑”笑道:“事实上并不奇怪。” “乾坤一乞”道:“为什么?” “邪剑”道:“也许你听人说过他有佛功吧?” 好像突然明白了过来,“乾坤一乞”肯定的道:“这就是了,这就是了,老要饭的一急,倒把这一点急忘了,没有错,他的真气被闭住了。” “邪剑”心中一喜,道:“该怎么疏导?” “乾坤一乞”一拍胸脯,道:“包在老要饭的身上了。”话落一卷袖子,道:“丫头们,把他轻轻的放下来,老要饭的叫他醒过来,快,快,时间久了就麻烦了。” 三女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闻言登时大喜过望,连忙把云天岳平放在地上,让了开来。 “乾坤一乞”蹲下身子,然后功运双掌,缓慢的按在云天岳丹田上,将自身功力,透过掌心,传入云天岳体内。 约有顿饭工夫,云天岳嘴角上开始溢出鲜血,淤血一出,不大工夫,云天岳口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声音虽然很轻,但却是那么沉重,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会于不知不觉中将心底深处的苦闷流露出来。 缓缓收回了双掌,“乾坤一乞”满头大汗的站了起来,“邪剑”忙道:“换我来。” 摇摇头,“乾坤一乞”轻声道:“现在还不用,等他神智恢复后,你再助他,那时恢复比较快。” 这次“邪剑”可没敢用强,笑了笑,道:“好,听你的。” “乾坤一乞”笑道:“老要饭的可不敢。” “邪剑”豪放的朗笑道:“老化子,说实在的,杀人嘛,易见心比你知道从那里下手快些,救人,哈哈……我邪剑可就半点也不通了。”话说得十分中肯。 “乾坤一乞”笑了笑,道:“那咱们两个要是走在一起,岂不是要水火不容了。” “邪剑”此时心情特别愉快,闻言笑道:“那倒不见得,像今天,要是只有我易见心一个,事情可就全糟了。” “乾坤一乞”笑了笑,还想再说上几句,恰在这时,云天岳醒了过来。 一睁开星目,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三女那张焦虑又充满了关怀之情的粉脸,黯然的笑了笑,那笑意是那么苦涩,也许,就在这短暂的一刹那间,他体会出了人类生命的薄弱。 他向后移动了一下双臂,似想撑起身来,但却又觉得力不从心而不得不停止。 盯着他那双已失去了往日锐利光芒的眸子,邪剑第一个开口道:“娃儿,也许现在你真的累了。” 看了看他,云天岳淡淡的笑道:“你看得出来。” “邪剑”笑道:“现在看得出来,以前看不出来。” 云天岳吃力的道:“因为以前云某并不累。” 摇摇头,深长的,“邪剑”道:“娃儿,自走进武林到今天,你心灵上便一直没休闲过是吗?过去,并不是你不累,而是,你能控制得了自己,不流露出来。” 虽然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的心思,但却也不愿谎言欺骗这些生死朋友,看看漆黑的夜空,云天岳轻轻道:“多黑的夜幕。” 似乎听得出他话中的含意,“天香公主”轻轻的道:“这象征者黎明就快要来临了不是吗?” 沉重的笑了笑,云天岳道:“是的,自然的流转,不需任何东西交换。” 任何人都看得出这个年不满二十的少年人,此时的思潮是多么混乱与消极,侧脸看看“乾坤一乞”,邪剑易见心道:“老化子,我可以动手了吗?” “乾坤一乞”道:“似乎得让他先平静一下。” “邪剑”肯定的道:“我自有方法。”话落移身到云天岳身侧,沉声道:“娃儿,咱们可出来很久了是吗?” 云天岳道:“足足一个长夜,但这个长夜里的一切变化却很多。” “雁堡的那些人可要等得心焦了,但愿他们那边没有变化。” “邪剑”这句话可真有效,云天岳焕散的星眸中奇光突然一闪,道:“道慈到那里去了?” “邪剑”冷笑道:“跑了,但我相信,在未确定你是死是活之前,他决不会离我们太远。” 星眸中突然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云天岳道:“假使他们知道我仍活着,而且一点伤也没有,你猜他们会怎么样?” “邪剑”几乎想也没想,脱口道:“暂时会远远离开,请得了援手再来,像他们那种人,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 云天岳又道:“如果他们知道我死了呢?” “邪剑”道:“那就会真的远远离去,因为,他们可以断定,再也没有人能再树立当年玉佛帮威信。” 云天岳又道:“假使他们知道我受了重伤,但未死呢?” 猜不透云天岳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些看起来不着边际的问题,“邪剑”怔怔的盯着云天岳道:“娃儿,你老谈这些干什么?” 严肃的,云天岳道:“回答我。” “邪剑”叹了口气,道:“唉!好吧,老夫以为他们会再来一次猛击,直到把问题确定了为止。” 目光转向“乾坤一乞”,云天岳道:“前辈以为呢?” “乾坤一乞”,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云帮主,老要饭的功力远不如你,这前辈二字,老要饭的可不敢当。”话落一顿,道:“老要饭的管见与易老儿相同,他们此来不惜暴露掩盖了多年的伪装道貌,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云帮主你,如果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们决不会回去。” 星目中闪射着阴沉冷酷的光芒,云天岳道:“云某也这么想。” “邪剑”一楞道:“娃儿,你可是又有了什么计划?” 笑了笑,云天岳道:“我想请你们将我抬回去。” “灵燕”吃惊的道:“你……你无法走动?”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温和的望着她笑道:“我的伤我自己知道,只要一个对时,我有把握能治好。” “邪剑”道:“假使有人相助呢?” 云天岳道:“那么只要三个时辰就足够了?” “灵燕”道:“那为什么不现在把伤治好,走回去呢?” 望着她天真纯洁的粉脸,云天岳道:“你的纯真使我觉得自己太过于阴沉。” 粉脸一红,“灵燕”轻声道:“不来啦,你取笑人家。” “邪剑”这时开口道:“娃儿,现在不治,可也是计划之一?” 点了点头,云天岳笑道:“不错,这也是计划之一。” “邪剑”不解的道:“那为什么不现在治好再回去呢?” 云天岳道:“我担心他们仍在暗中窥视着。” “凤姬”道:“那等我们向回走时他们突然出来攻击,你又怎么办呢?”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他们之所以要逃,很明显的,是他们知道无法抵得过你们,因此,他们不会傻到做那些徒劳往返,打草惊蛇的事。” “乾坤一乞”闻言心头一震,暗忖道:“此人年纪如此之轻,心思之敏捷,细密,竟连老江湖也无与之相比,难怪玉佛帮成立不久,整个五岳帮就被他弄得天翻地覆了。” “邪剑”笑道:“哈哈……娃儿,你想的总使人无法反驳,好了,现在该走了吧?” 云天岳道:“慢着,还有几件事我想交待一下。”话落转向“天香公主”。 “回到雁堡,第一件事,你就宣布开坛延后七天。” “天香公主”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要他们知道你伤得不轻?” 云天岳道:“最好是如此。” “天香公主”道:“帮中的事要怎么布署呢?” 没有立刻回答,云天岳望着“邪剑”不语。 笑了笑,“邪剑”道:“娃儿,说吧,我说过,只要你活着,你在那里,老夫都要助你。”话落突然转向“乾坤一乞”道:“老化子,你呢?” “乾坤一乞”知道“邪剑”想说什么,但他自身却有事待办,为难的道:“老要饭的本来也没有什么事的,只是……” “邪剑”脸色一变,道:“有话直说不就得了吗?” 实在不愿意得罪这个喜怒无常的老怪物,“乾坤一乞”只得直接了当的道:“老要饭的已答应‘北霸’到中原来调查‘碧瑶宫’与‘南霸’之间的关系,现在已调查出来了,因此,想抽身回去告诉一声,以便北霸好有个准备。” “凤姬”闻言一怔,道:“要通知什么事?侄女可否代你回去?” “乾坤一乞”闻言大喜,道:“瞧呵,我倒把你们两个丫头忘了,你们有座骑让你们跑,可比我老要饭的快得多了,就这么办吧!”话落一顿道:“你回去就说老要饭的调查结果与我们当时推想的情形完全相符,而且,南霸的三公子也已到达中原了,其他详细的情形,你爹全知道了。” “凤姬”道:“我们一回到雁堡就动身吗?” “乾坤一乞”道:“越快越好。”话落转向“邪剑”道:“易老儿,现在老要饭的也没事了。” “邪剑”易见心笑道:“老夫这一招可真有效,不过,有事没事你可别说得过早了,现在,老夫就给你找个事吧。”话落转向云天岳,道:“娃儿,雁堡上中下共有三段,老夫就准知道你调配人手会有困难,因此,又给你找了个硬点子的了。” “邪剑”的确没有料错,但是,云天岳却不好直接开口,因此,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乾坤一乞”久经江湖,哪有看不出之理,当即豪放的一笑,道:“云帮主,老要饭的与邪老儿一样,舍命陪君子,如果再犹疑,那就是说老要饭的分量太轻了。” 云天岳不安的笑了笑道:“前辈严重了。”话落一顿,正色道:“云某计划一回去就进驻于中段六堡中,但实际上,却不住中段六堡,而住在前八堡中,让中段六堡全空下来,等他们上钩,因此,上下两段之防守,必须坚固。” “邪剑”道:“你想来个瓮中抓鳘?” 云天岳道:“详细计划,等我们进堡时再商量,反正在中段,我们还有一整天的时间。” “天香公主”道:“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云天岳道:“现在就走吧。” “邪剑”蹲下身去,伸臂把云天岳平托起来,道:“咱们这就走吧,不过,你们可得留心些,进堡之后,谁也别轻易言笑,咱们的心情可是沉重的不得了。” 话,听起来虽然有点玩笑的性质,但却是事实,因此,谁也没笑出来。 踏着东方天边刚散发出来的灰蒙蒙的黎明光芒,众人护持着云天岳,向雁堡驰去。 黎明的光芒虽然微弱,但却已象征着一天又将从这微弱的光芒中开始了。 墓地又恢复了它往日的死寂,所不同的,只是地面上又多了几具未掩埋的尸体而已。 这些人,生前个个都是叱咤风云,纵横无阻的枭雄,死后,却看不出与常人有任何不同之处。 翻过一处矮岭,雁堡已出现在脚下,只见玉佛帮的弟子三三两两的徘徊于堡中,个个兵器在手,似乎根本就未曾安息过。 不知是那一个先发现了出现岭上的众人,这时,数十位玉佛帮的弟子,急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最先赶到的是万里云烟石天星。 一看到“邪剑”背着面色苍白如纸的云天岳,他登时楞住了,嘴巴张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沉重的,“天香公主”道:“率领他们先回去,不要惊扰了帮主。” “天香公主”语气虽然沉重,但却打开了僵局,万里云烟石天星脱口道:“他……他怎么……” 叹息了一声,“天香公主”道:“伤了!” 石天星想也没想,就道:“轻重?” 黯然的看看天色,“天香公主”道:“不轻,不过,不致于有生命危险,告诉他们大家不要吵闹,七天后本帮开坛。” 深深的,再凝视了云天岳一眼,万里云烟石天星转身向坡下跨了两大步,沉声道:“弟兄们稍安勿燥!” 声音虽然不小,但却阻不住汹涌的人潮,帮中弟子依然争先恐后的向这边奔跑着。 突然高高举起了双臂,万里云烟大声叫道:“大家停,停了。” 小部份跑得较近的停住了脚,后面的仍然喧闹奔跑着。 浓眉突然一竖,“邪剑”震怒的大喝道:“都给我站住!”声音发自丹田,犹如晴空焦雷,震人魂魄。 奔跑中的人闻声不由自主的全站住了脚,“邪剑”易见心沉声道:“告诉大家,现在你们帮主不准备与大家见面,七天后开坛时,自然有见面的时候,不要提帮主受伤的事。” “万里云烟”石天星点点头。 “邪剑”向左右看了一眼,道:“咱们走!”话落当先大步向坡下走去,众人也紧随在左右。 帮中弟子仍然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一个个迷惑的望着众人,心中虽然闷得慌,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冒然走过去或开声发问,直到他们全走了下去,万里云烟石天星才把“邪剑”的话告诉了他们,于是,才寂静下来的人声立时又激动的沸腾了起来。 刚走到坡下,正好迎上了才奔过来的风雷神熊飞,急忙煞住冲势,他停在众人面前,脱口道:“帮主呢?” “凤姬”,“灵燕”左右一闪,霍然,他看到了“邪剑”臂弯中的云天岳。 刹那间全呆了大嘴张了,半天,才说出两个字,道:“活着?” “邪剑”沉声道:“你可要明白点,别乱怪叫云娃儿虽然伤得不轻,但却还不致于送命。” 瞪得大大的环眼中,几乎连眨也没眨一下,就布上了血丝,嘶哑的道:“是那个王八羔子干的好事。” 冷沉的,“邪剑”道:“道慈。” “风雷神”熊飞一句话也没说,一提手中双锤,拔腿就向坡上跑。 “邪剑”沉声喝道:“楞小子,你要到哪里去?” “风雷神”站住了脚,但却没回头,坚定的道:“找道慈那个王八羔子去。” “邪剑”冷声道:“你认得他?” “风雷神”一楞,这才想到自己并没见过他。呆了一呆,道:“俺会找认得他人的跟俺一块去。” “天香公主”沉声道:“风雷神,你可别胡闹,帮主没有命令,你敢擅自离开,以后你就别回来了。” “风雷神”闻言一楞,道:“俺替他报仇去呀。” “天香公主”不耐烦的道:“还是那句话,你一离开雁堡,那以后你就别回来了,帮主一定不会再要你的。”话落转过娇躯,对众人道:“咱们走吧!” 于是,众人再度向堡中走去。 风雷神呆站了半天,心中总是拿不定个主意,猛然顿脚,自语道:“俺去找楞小子商量去。”自语罢,大步向坡上的万里云烟奔去。 众人进入头四堡,并没有停留,迳自向中段六堡走去,沿途一片零乱,部份尸体仍横在路上,足见这一夜中“天香公主”的心情是何等凌乱。 进入六堡之后,“天香公主”领路,迳自向“血轮”齐飞过去住的大堡走去,此处的地位,正是雁家十八堡的心脏区域,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以这里为中枢指挥十八堡最适中了。 看守堡的帮众全打发出去,“邪剑”托着云天岳直登石堡顶层。 顶层共有八个房间,在临街的那间正房里,云天岳被安置在一张古雅而洁净的大床上,房内的陈设虽然十分高雅和豪华,只是此时已无人有心去留览这些了。 用右臂撑着身体,云天岳缓慢的坐了起来,环顾众人一眼道:“云某终于活着再度进入雁堡了。”话声苦涩而阴沉,似乎在为自己的际遇叹息,又像含有某种深长的意味。 “邪剑”笑了笑道:“因此,此地将不再容许第二个重来之人活着回去,是吗?” 落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也许太狠毒了些,但云某确实那么想。” “凤姬”关怀的道:“现在你该疗伤了,这些事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摇摇头,云天岳道:“疗伤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因此,有许多事情,我必须现在先安排好。”话落望着“邪剑”与“乾坤一乞”,道:“他们一定会以为我将坐守此堡,指挥全局,事实上,我伤了的话,也只有住于此地最安全,因此,我才想将这里撤成空城,让他们进来。” “乾坤一乞”道:“如果真是空城的话,老夫以为他们不可能进来。”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到时候自然有办法叫他们进来,现在,我所担心的是前后二堡守卫太弱,万一他们三路并进,恐怕总有一处要有闪失,因此……” “邪剑”笑道:“不用说了,你要我与老要饭的各自替你守住一头,可对?” “乾坤一乞”心头一动,道:“你留在这里?” 环顾了身侧三女一眼,云天岳道:“我们。” “乾坤一乞”叹息的道:“云帮主,老要饭的佩服你了,假使是老要饭的自己,只怕一看到她们在这里,也一定会想到你也在这里。” “邪剑”望了三女一眼,道:“娃儿,你可别在那里一厢情愿啊,这可是玩命的勾当,人家大姑娘们可不一定愿意呢?” 三女脸上同觉一热,心中暗自气恨“邪剑”多嘴,因为,这种要留下的话,她们心中就是一百个情愿,也不好说出来啊! “邪剑”见状笑道:“怎么样,我没猜错吧,娃儿,我看还是老夫陪你留在这里吧,反正那两个老东西也知道,有你就有我。” 云天岳想了想,点点头,才待开口,“灵燕”已气得脱口道:“胡说,谁说我们不愿意陪他留下来呢?你自己想留下就留下来好了,何必排挤人家呢?” “凤姬”比较知道“邪剑”的脾气,闻言芳心暗急,轻声喝叱道:“妹妹,不可无礼。” “邪剑”易见心心中一乐,大笑道:“哈哈……小丫头,我就知道你们快沉不住气了,好好好,就算我胡说就是了,怎么样?还生气?” 灵燕粉脸一红,娇嗔道:“人家不来啦。” “邪剑”的随和诙谐,“乾坤一乞”不但自己从来没看见过,就连听也没听人说过,因此,不由自主的以惊讶的目光盯着他。 “邪剑”并没有注意到“乾坤一乞”在看他,望着云天岳道:“娃儿,现在该疗伤了吧?” 云天岳道:“神狐在不在这里?” “天香公主”道:“他在前三堡,到达这里起码也得一个时辰,你还是先疗伤吧。” “邪剑”笑容一敛,道:“我看还是这样的好,老夫在旁助你一臂之力,大概三个时辰就解决了。” 看看“邪剑”云天岳道:“你忘了你的年纪了吗!” “邪剑”一瞪眼,道:“我可没忘记自己的功力。”话落大步走向云天岳身后,抬腿坐在床上,道:“别罗嗦了,来吧。” “天香公主”忙道:“前辈,由晚辈来好了。” “邪剑”老脸一沉,道:“娃儿,你可是真个认为老夫老得不像话了吗?”话中已含有恼怒的气味了。 云天岳一怔,突然笑道:“看来云某又得欠你一笔了,下次咱们在那里拚命,你可有个腹案了吗?” 懊恼之色一收,“邪剑”笑了,朗爽的道:“对,娃儿,这世间只有你了解我,也只有我了解你,咱们走着瞧吧。”话落把一双聚满功力的巨掌贴在云天岳背上。 不约而同的,两人缓慢的闭上了眼睛,于是,室内立时陷入了可怕的沉寂之中。 由山头,旭日渐渐升上了晴空,和暖的日光,由窗口照进室内,一寸一寸的在地上爬行着,那速度实在慢,但是,就要这么缓慢的速度,它使人间有一年四季的变换,也使所有有生命的个体一个个由幼小,拙壮而衰老死亡。 当日光移近窗口的时候,云天岳首先睁开了眼睛,接着,他身后的“邪剑”放下了双手。 转了个身,云天岳伸腿跨下床来,转过身来,只见“邪剑”满头大汗,正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望着他。 云天岳道:“怎么样?” “邪剑”笑道:“不怎样,老夫还能说话吧?” 笑了笑,笑意十分真诚,云天岳道:“还有比笑更重要的事你没做。” “邪剑”道:“我自己。” 缓慢的点点头,云天岳道:“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 神情微微一变,落漠的,“邪剑”点点头,道:“老夫过去一直没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善处有什么重要。”话落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似乎在变了,他那怪异的个性,在晚年,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会有改变的一天。 一切的困苦,艰险,到目前为止,可以说已全过去厂,每人心头都像放下了一付重担,各自找了个安适的位置,轻松的休息起来。 三个少女,这时聚在一起,已可以安心愉快的谈谈心了。 日挂中天的时分,邪剑醒转了过来,这时,“神狐”也已来了,再商量了一阵,才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 “凤姬”乘雕飞向故居,“乾坤一乞”与神狐贺延龄回到前八堡,“邪剑”易见心则向后四堡奔去。 当夜幕再度低垂时,一切已都安排就绪。 一座座古老石堡的巨大体型,已被夜幕吞没无踪,唯有石堡窗口透出的萤萤光影,为这死寂的深夜点缀出生命存在的象征。 从中段的那座巨大的石堡顶层,视线透过窗口,云天岳能看到前面三堡中透出的灯光,虽然,那里没有人,但外面看来,却并不显得空洞。 云天岳左右两侧是“天香公主”与“灵燕”,在那个漆黑的巨大窗口里这么并排着三条人影,要是不留心,谁也看不到在这许多没有灯光的窗口前,还会有一个潜存人踪。 侧脸看看望着夜空出神的云天岳,“天香公主”突然轻声道:“我得出去巡视一趟了。” 右侧的“灵燕”忙道:“我去。” “天香公主”笑道:“下一次该你。”话落抽身离开窗口,穿过石室,迳向堡下奔去。 突然间只剩下两个人,“灵燕”第一次觉得有点拘束,虽然黑暗笼罩着一切,她仍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云天岳都会看到,虽然视觉的余光告诉她,云天岳仍看着窗外。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阵子,“灵燕”终于开口轻声道:“你……你在看什么?” 笑了笑,云天岳道:“什么也没看到。” “灵燕”脱口道:“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外面呢?”话出口才发觉说得不好,但已无法收回了。 收回视线,云天岳转脸望着她,笑道:“我总希望从一无所有中发现点什么?” 芳心激烈的跳动着,“灵燕”不好意思的娇声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云天岳温和的道:“不懂比懂更好。” 以往刁钻的“灵燕”,此时觉得心笨口拙起来,追着问道:“为什么?” 轻轻的笑了笑,云天岳道:“这才是纯真与洁白的心灵。” 低下了头,“灵燕”幽幽的道:“你取笑我?” 笑容突然一敛,云天岳正色道:“我说的是真话。” 摇摇头,“灵燕”依然不开朗的道:“只有对小孩子才用活泼与纯洁的字眼,但是,你对我却光是说这些话。” 云天岳笑道:“小孩子不好吗?” “灵燕”幽怨的道:“但你对她们却从来就不说这些话,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待我与待她们不同。”说到后面,语调中竟带有哭泣声。 云天岳一怔,低头一看,只见她粉脸上正挂着晶莹的泪珠,这才知道她认真起来了。 怜惜的,云天岳道:“我怎么待你与她们不同呢?” “灵燕”道:“因为我曾伤害你,虽然,虽然,我那时是出于误会,但你却一直记得。”话落轻移莲步,向室内走去。 探臂抓住她的玉腕,云天岳道:“你到那去?” 挥袖擦去脸上的泪珠,娇声道:“去替回姊姊来。” 云天岳郑重的道:“我有话还没说完啊!” 用力一抽手,“灵燕”道:“我不要再听那些哄小孩子似的话,放开,放开人家嘛。” 用力向怀里一拉,云天岳把她带回怀中,沉声,道:“妹妹,你可知道纯洁代表的高贵吗?” 挣扎着脱出云天岳的怀抱,灵燕道:“神最高贵,但我是人而不是神,我不稀罕那些什么高贵。” 好像突然间领悟了她生气的真意了,拉着她的玉臂,云大岳重又把她拉入怀中,抚摸着她的秀发,轻柔的,道:“你一向都很调皮,什么也不在乎,怎么今天就这么容易生气呢?” 这次没有再离开云天岳怀里,灵燕把一张粉脸伏在云天岳胸上,良久,良久,才道:“我只在乎你。” 托起她的下颚,云天岳爱怜的凝视着她那张娇柔,纯真的粉脸儿,轻声道:“现在你还生气吗?” 轻轻的摇摇头,“灵燕”以近乎自语似的声音道:“不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了。” 一种本能的冲动,云天岳慢慢的低下头去,直到两片朱唇印在她微微启用的樱桃小嘴上。 向云天岳怀里靠得更紧了些,这一瞬间,她芳心中没有一点情愁与烦恼,幸幅正笼罩着她的全体与那颗少女的心灵。 由合而分,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但两人却都不觉得。 轻轻的抚摸着她细嫩的粉颊,云天岳柔声道:“从你的表情与言谈中,我时常会想起自己的童年,因此,我总说你纯真。” 贴着云天岳红润的俊脸,“灵燕”温柔的娇声道:“你喜欢我那样吗?” 点点头,云天岳道:“人人都希望自己有颗纯真洁白的心,但是,很多人无法自扫那颗心上的积尘。” 瞪着一双大大的美眸,灵燕迷茫的道:“为什么?” 苦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为了许多事情。” 仰起粉脸,她问道:“你呢?” 摇摇头,云天岳道:“我心中几乎已找不到那两个字?” “灵燕”轻声道:“你在烦恼是吗?” 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云天岳淡然的道:“你猜想的?” “灵燕”摇头,道:“不,是你的眼睛告诉我的。” 云天岳没有否认,低沉的道:“你不怕我沾染了你?” 慢慢的摇摇头,重又伏在云天岳怀里,“灵燕”轻柔而坚定的道:“不要那么说,我,我也不希望自己真的那么纯洁,假使我不是那么笨拙,我一定可以分担一些你的烦恼。” 轻轻的吻吻她的额角,云天岳道:“咱们不谈这些了,我所希望的,是永远看到你快乐的欢笑,知道吗?” 灵燕娇柔的道:“我快乐,你也会快乐吗?” 点点头,云天岳道:“是的,当我看到你那纯真的笑容的时候,我的确会减少很多烦恼。” 就在这时,室内响起一声轻咳,“灵燕”一惊,急忙从云天岳怀里站起来,一抬眼,一张粉脸立时涨得通红,敢情“天香公主”已在室内了。 轻轻的笑了笑,“天香公主”道:“妹妹,我回来得太早了些吧?” “灵燕”红着脸道:“不来啦,你坏。” “天香公主”格格娇笑,道:“我坏,我怎么就坏法呢?我可没欺负你啊!” 白了“天香公主”一眼,“灵燕”道:“不跟你说了。” “天香公主”笑道:“你可别生气啊,气坏了身子可有人痛心呢?不过,不是我就是了。” “灵燕”这时可真急了,转身望着云天岳道:“你看,你看嘛,她欺负人家。” “天香公主”笑道:“啊唷,这可不得了,你这小丫头原来有了靠山了。” “灵燕”见云天岳只笑不说话,心知自己如果不想办法,以后的亏可就吃大了,美眸一转,一跺莲足,道:“不跟你说了。”话落大步向室外走去。 “天香公主”转身笑道:“你到那儿去呢?” “灵燕”正色道:“轮到人家去巡逻了嘛!”话落转过娇躯,正对着“天吞公主”背后的窗口 “天香公主”笑道:“现在去不是太早了吗?” 突然粉脸一变,灵燕惊讶的道:“啊,那是什么?”一双美目直凝视着“天香公主”身后的窗口。 做梦也没想到“灵燕”是在打鬼主意,“天香公主”不由自主的一回头,还没看到窗口,突觉软麻穴上一振,全身劲力登时全失,接着落入“灵燕”手里。 格格娇笑了一声,“灵燕”发狠道:“看你以后还敢笑我?” “天香公主”自知此时斗不过她了,只得央求的笑了笑,道:“妹妹,姊姊发誓,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灵燕”扮了个鬼脸,道:“鬼才相信。” “天香公主”急道:“妹妹,说真的,决不骗你。” “灵燕”狠声道:“不管你说真的还是说假的,反正你怎么说我也不信就是了。” “天香公主”焦急的道:“那你要把我怎么样?” 看看云天岳,“灵燕”阴损的娇笑道:“等一会你就知道了”,话落抱着她的娇躯直走到云天岳身前,然后向云天岳怀里一推,道:“接着,跌了她我可不管。”一推出去就往后退。 真怕跌着她,云天岳只得伸臂抱住“天香公主”。 “灵燕”意忌犹未足,娇声道:“亲亲她,快啊!” 云天岳过去虽然也曾亲过她,但那是当地单独与云天岳在一起的时候,此时当着“灵燕”,“天香公主”心中再情愿也不好意思,急声道:“天岳,不要。” “灵燕”撒娇道:“快嘛,怎么了嘛,快嘛。” “天香公主”大急,道:“天岳,不要,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 云天岳苦笑,道:“燕妹,就饶她一次吧。” “灵燕”突然眼圈一红,泫然欲泣的道:“好,你们都欺负我,我……我走了!”话落真个转身欲去。 云天岳知道她一向刁钻任性,见状心头一震,忙叫道:“妹妹,慢点。” 既不回头,也不停步,“灵燕”仍往前走着。 云天岳可真急了,忙道:“好,好,我亲她。”话落真的低头亲了“大香公主”的小嘴。 倏然转过身来,“灵燕”叫道:“要久一点,不可以抬头。” 开头,“天香公主”急得不得了,渐渐的,她好像忘了“灵燕”的存在了,直到灵燕拍手大笑道:“姊姊,滋味如何?”话落一扭娇躯,一闪奔出室外。 拍开“天香公主”的穴道,云天岳仍把她搂在怀中。 狠狠的白了云天岳一眼,“天香公主”道:“坏死了。” 云天岳笑了笑,道:“谁叫你要取笑她呢?” “天香公主”气道:“这丫头也损。” 就在这时,夜空里传来一声雕鸣,云天岳心头一动,道:“凤姬回来了。” 离开云天岳的怀抱,两人齐向窗外的夜空中望去,只见北方,正有一点模糊的黑影迅捷的向这边驰来。 当巨雕掠过窗口的时候,凤姬纵身飞跃进来,“天香公主”拉着她的玉手,道:“妹妹,你还没吃东西吧?” “凤姬”笑了笑,道:“我不饿,姊姊。”话落脸色一紧,望着云天岳道:“在快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有一批人正向这边奔驰过来。” 云天岳闻言一怔,道:“有多少人?” “凤姬”道:“有五十个左右。” “天香公主”道:“向雁堡这边?” “凤姬”也怀疑的道:“我也不敢确定,按理说,实在不应该这么快才对。” 思索了一阵,云天岳道:“会不会是巧合。” “天香公主”没听懂云天岳话中之意,迷惑的道:“你是说他们由此路过?” 摇摇头,云天岳道:“不可能由此路过,深更半夜,没有成群结队在荒山野岭中奔走的道理,我所说的巧合,是‘道慈’与‘猩猿’正在奔走找人的时候碰上了这些人。” “凤姬”道:“你是说这些人本来就是来找我们的。” 点点头,云天岳道:“只有这种可能。” “凤姬”推测道:“会不会是五岳帮的?” “天香公主”道:“不可能,五岳帮这附近的分舵全被挑了,再远点的地方,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云天岳道:“我也这么想。” “凤姬”迷惑的道:“那会是那一路的人呢?” 云天岳心头一动,脱口问道:“‘碧瑶宫’距这里有多远?” 凤姬心头立时一紧,迟疑的道:“‘碧瑶宫’到这里,脚程快的话需要一日夜的行程。” 云天岳冷然笑了一声,道:“照这样看来,唯有‘碧瑶宫’有这种可能。” 粉脸上突然浮上了忧郁之色,“凤姬”不安的望着云天岳道:“如果真是‘碧瑶宫’的人马我们怎么应付呢?家父他们最快也得三天后才能赶到。” 由凤姬忧郁的神情,云天岳已看出事情有些不寻常了,但却未形之于色,淡然一笑道:“你推测如果是‘碧瑶宫’的人的话,会来些什么人?” “凤姬”忧形于色的道:“如果真是‘碧瑶宫’的人的话,我看我们非得早做妥善准备不可了,‘碧瑶宫’一向有条极残酷的刑法,专门对付对他们无礼的人。” 云天岳笑了笑,道:“这次一定是冲着我来的了。” 凤姬忧虑的道:“天岳,你知道,‘碧瑶宫’连五岳帮都不敢轻易冒犯,他们一定有着强硬的后盾啊。” 冷漠的点点头,云天岳道:“这个我也知道,但是,此刻事情既然已临到头上,我们也只有与之一较短长了。” “凤姬”道:“我们可以先守,三天一到,家父他们就可以赶到了,那时我们就不怕他们了。” “天香公主”道:“妹妹,‘碧瑶宫’到底有些什么可怕的人物,使你这么担心?” “凤姬”粉脸微微一红,轻声道:“‘碧瑶宫’有二龙一老,据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武功有多高。” “天香公主”道:“妹妹,你见过他们吗?” “凤姬”道:“我只见过二龙之一的‘驼龙’孟文清,他排第二,其他的人都没见过。” “天香公主”又问道:“你见过他的武功吗?” “凤姬”摇头,道:“没见过,不过,据家父所说,他当年曾独斗过三仙二怪,将他们困住在铁树岭,他不死,他们就不准下来,据说赌斗时的证人是‘僧心’。” 云天岳心头一动,道:“五岳之首的僧心?” “凤姬”点头,道:“就是他。” 星目中奇异的光芒一闪,云天岳道:“也许当年三仙二怪并没有真个落败,而‘驼龙’孟文清的武功也不如传言中的那么强,这中间,一定另有文章。” “凤姬”道:“但他既然敢独会三仙二怪,武功再差,也不会差到那里去,何况,这次来的,我相信决不只他一个人。” “天香公主”道:“会不会有一老在内。” “凤姬”粉脸一变,不安的道:“也许没有他,但愿他没来。”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就是这次他不来,早晚也免不了要与他碰面的,我总觉得苗疆,‘碧瑶宫’与‘五岳帮’之间,有着某些联系,但一时之间,却也联不起来。” “天香公主”闻言不安的道:“如果是‘碧瑶宫’的人,你猜他们会先攻哪里?” 云天岳想了想,道:“就是他们已‘道慈’与‘猩猿’会过面了他们也不会表明出来,因此,他们必然由两端攻起,而‘道慈’与‘猩猿’仍然直接来找我,这样,日后宣扬开来,也只能算是巧合而算不上联合攻击。” “凤姬”道:“那就更难应付了,我们怎么调度呢?” 云天岳表面上虽然平静如旧,内心却也十分焦急,他很明白,既然敢来,决非帮中那些弟子所能抗拒的人物,而目前,“玉佛帮”中能独挡一面的却没有几人。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云天岳道:“我想我们这边得分几个出去了。” “天香公主”一怔,道:“分几个出去,我们总共只有四个人啊。” 云天岳平静的笑了笑,道:“你与凤姬分别到前八堡与后四堡去。” “天香公主”道:“你不是说道慈与猩猿仍会攻这里吗?” 云天岳道:“我自信应付得了他们。” “凤姬”恐惶的道:“但是他们是两个人啊,妹妹她武功差他们很远,又助不了你,你怎么应付得了呢?” 镇定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你们放心,就是打不过他们,我要跑总跑得了吧?目前,我们只有这条路可走。” “凤姬”忧愁的道:“我们不能守吗?” 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如果抵不了他们,我们决守不住,是生是死,就看这一局了。” “天香公主”道:“我看还是与他们商量商量的好。” 心头突然一动,云天岳,道:“也好,你们分头去与他们商量一下,顺使把我的计划也告诉他们。” “凤姬”道:“你不去?” 云天岳摇摇头道:“不能让这里真个变成空城啊,现在时间可贵,你们得动身了。” 二女虽然觉得不安,但目前却只有这么办了。 彼此对望了一眼,似乎下定了决心,“天香公主”坚定的道:“妹妹,我们这就走。” “凤姬”看看云天岳,低声道:“天岳,不要逞强”话落与“天香公主”双双跃上窗口,纵身消失于夜幕中。 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云天岳深深的吸了口气,暗忖道:“如果今夜处理不当,玉佛帮将瓦解于雁家十八堡中了。”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轻响,云天岳心头一震,霍然转过身来,恰在此时,门外闯进惊慌失措的“灵燕”。 一见“灵燕”的神色,云天岳就知道事情有了变化,心弦不由为之一紧,但却未形之于色,平静的道:“你遇到了什么,是吗?” “灵燕”焦虑的道:“他们来了。”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谁?” “碧瑶宫的驼龙孟文清。” 云天岳闻言一怔,脱口道:“道慈与猩猿可也在他们之中吗?” 灵燕道:“我没有仔细看,因为他们来的人很多,好像有四五十个。” 暗自吸了口冷气,云天岳自语似的道:“照这般看来,是我料错了,他们的目的在我,我该早想到这一点。” “灵燕”焦急的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云天岳淡漠而冷静的道:“他们可曾看到你?” “灵燕”道:“看到了,‘驼龙’孟文清曾叫过我的名字。” 星目中冷芒一闪,云天岳道:“这么说,他们现在已经到了。” “灵燕”急声道:“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我们住在那一堡中,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摇摇头,云天岳笑道:“他们既已进了这座空堡,我的计划就能用上了,怎么能走呢?” “灵燕”不安的道:“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啊。” 冰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只两个就够了,妹妹你现在马上去通知前后二堡,要快,乘雕去。” “灵燕”不放心的道:“我们一起去。” 云天岳淡淡的笑道:“他们已知道我们在这里了,‘驼龙’之所以不阻拦你,目的很明显,是要你将他们带来这里。” “灵燕”闻言心中暗自懊恼,自责道:“我,我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个。” 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我的目的正是要你将他们引到这里来,现在,你得马上动身了。” “灵燕”不安的道:“我一走,他们不是更知道你在这里了?” 云天岳深沉的道:“他们不但知道我在这里,你一走,他们还会猜到这里一定很空虚,你的走,是去找援手来救我,因此,他们会很放心的进来。” 灵燕一怔,道:“你要他们进来?” 星目中冷酷的光芒一闪,云天岳道:“不错,我要他们进来,这样,他们不但进了空城,而且,进了一座空堡。” “灵燕”道:“你不是也在里面吗?” 云天岳道:“我可以在里面,因为,外面把守的将有我的人,这个,他们料想不到。”话落一声道:“妹妹,你得赶快行动了。” “灵燕”忧虑的道:“只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我怕。” 拍拍她的香肩云天岳道:“从出道到现在,我没有一天不是在艰险中过的,不要怕,这种场合我知道怎么应付它。” 与云天岳坚定平静的日光一接触,“灵燕”好像突然间获得了无限的信心,慢慢的点点头,走向窗口,回眸望着云天岳道:“我怎么招呼它下来呢?” 云天岳道:“用你平日的方法。” “灵燕”道:“他们会听到声音。” 阴沉的笑了笑,云天岳道:“我就是要他们听得到声音。” “灵燕”又犹疑了,凝视着云天岳道:“那我们怎么赶得及呢?” 云天岳道:“他们全部进入堡中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因为,他们不敢冒然前进,快点吧。” 终于发出一声娇脆的啸声,“灵燕”望着云天岳道:“假使他们来得太快而且人又太多的话,你,你不要跟他们硬拚好吗?” 笑了笑,云天岳道:“我知道怎么处理。” 这时巨雕恰好掠过窗口,云天岳轻轻一推“灵燕”,她藉力闪身飞出窗口落于雕背之上,一闪消失于夜空中。 阴沉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自语道:“云某不会使你们失望的,在你们初见到我时,我仍在重伤中。”话落跳上大床躺下,一拉被子盖上全身,倒真像个病中的人。 这时,石室门外传来一丝极轻微的声音。 第二十一章 险中险 计中计 似乎没料到他们会来得如此之快,俊脸微微一变,云天岳心中念头如风车般的急速转动着,他必须在他们进来前的短暂时间内想出一个克制与应付的对策,但是,要想出对策来,他却得先知道进来的有几个人。 门外的声音虽然越来越清晰,但云天岳除了能判断出来的不只一个人之外,却估计不出到底有多少个。 来人对堡中的情况似乎十分了解,直走到云天岳室外停住脚步,然后………… 室门缓慢而平稳的推开了,由厚厚的木门移动的速度,云天岳可以想像得到来人是何等的有把握以及多么镇定,这,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星目中掠过一抹恼怒的杀机,也许,是因为来者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原来的预料的缘故。 第一颗头颅才探进来,云天岳星目中的杀机便消失了,因为,他也要让他们出乎意料之外。 轻松而冰冷的笑了一声,第一个探头进来的人,以平稳坚定的脚步,坦然走进室中,在他身后,紧跟着走进另外两个来。 三个人悠然自得的把这间布置得十分华丽的石室打量了一阵,他们目光汇聚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心的彼此点了点头,然后,并肩走到云天岳床前。 俊脸仍是那么苍白,苍白得使人觉得他与断了气的人没有什么差别,要不是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仍在转动着,谁也不会相信他仍活着。 站得最靠近云天岳头部的汉子怜惜似的摇摇头,皮笑肉不笑的道:“云大帮主,你能看得清楚咱们兄弟们的面孔吗?”敢情,他以为云天岳已接近弥留状态了。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云天岳生硬的道:“三位,咱们过去曾见过面吧?” 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十分清楚,这一点,以乎有点出乎三人意料之外,要不是云天岳脸色太过于惨白骇人,三人准会提高警觉。 第二个嘿然轻笑一声,道:“嘿嘿,云帮主,你可记得在什么地方吗?” 强压下心头翻腾着的杀机,云天岳扫了那三张邪恶的面孔一眼,道:“五槐坡的山坡上,三位曾欠过云某一笔不易算清的账,虽然,三位当时曾想将这笔账记在三险头上。” 不用说,这三个就是当日在五槐坡上扮三险掠持云天岳的五岳帮的弟子的人。 第一个朗声笑了笑,道:“云帮主,你好记性啊,可知道咱们兄弟三个的名字吗?” 冷冷的哼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虽然不知道三位的名号,但是,现在不是又相逢了吗?” 第一个点头阴沉的笑了笑,缓慢而阴森的道:“云大帮主,天下的事情说多巧,就有多巧,你说是吗?” 淡淡的,云天岳道:“每次云某遇到三位时,都是身不由己。” 第一个人如闻知音似的猛然一拍手,道:“是啊!因此,兄弟想来想去,站在武林一脉的立场上,无论如何,也得将名字告诉你云大帮主才是,一方面,可以说咱们兄弟与你云大帮主有缘,另一方面,嘿嘿!”话落一顿,突然冰冷的接着道:“也证明咱们兄弟不是怕事之辈,在阳世之间如此,在阎王十殿之上,亦复如此,云大帮主,你知道兄弟的意思吧?”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云天岳冷漠的道:“看来云某不听也不行了?” 第一个汉子冷笑道:“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阎王老儿面前找兄弟不希望你诬告别人。” 话落一顿,扬扬自得的道:“我兄弟三人,承江湖朋友看得起,送了个匪号,称为‘梅岭三蛟’,兄弟我是‘毒蛟’梅继仁。”话落一指中间一个黄脸汉子道:“他是老二,人称为‘病蛟’梅继义,他是老三,‘斑蛟’梅……” 没等他把话说完,云天岳一抢口道:“梅继礼,对吧?” 似乎没想到在杀机临头之际,云天岳还有心情来猜敌人的姓名,“梅岭三蛟”同时感到意外的一楞,“毒蛟”梅继仁凝视了云天岳那张惨白的俊脸好一阵子,才道:“云帮主,你的话令我兄弟觉得吃惊。” 仍然冷漠无比的,云天岳道:“吃惊的原因,决不是为了云某猜对了,那个名字吧。” 点点头,“毒蛟”梅继仁冷森的笑道:“云帮主,武林中盛传你临事的镇定令人吃惊,直到现在我兄弟才知道传言不虚,这一点,云帮主,你不但令我兄弟吃惊,也令我兄弟们佩服,只是……嘿嘿………” 虽然,底下的话他没说出来,云天岳也猜得出他要说些什么,冷漠的笑了笑,道:“也许三位该说还有些嫉妒的成份在内才是。” “病蛟”阴沉的冷笑了一声道:“嘿嘿,云帮主,你假使这么想,那可就错到家了。” 冷漠的,云天岳道:“云某很难以相信像三位这种角色会有效善不嫉的修养。” “斑蛟”梅继礼白斑密布的丑脸残酷的抽搐了一阵,冷声道:“云大帮主,你说得还不够透彻,云大帮主满腹珠机,相信一定知道‘爱者欲其生,恶者欲其死’,这句话吧?” 俊脸虽然苍白如纸,但却没流露出半点惊恐之色,云天岳冷漠的点了点,道:“云某相信自己对三位而言,一定是属于后者。” “毒蛟”梅继仁嘲弄似的阴笑道:“云帮主,你仍然镇定得惊人,但是,云帮主,你知道有时只凭镇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是吗?” 淡漠的扫了三人一眼,云天岳道:“三位目前不但得意,而且神气无比,三位可知道,就是你们主子,他们见到云某时,也不敢摆出这付神色来哩?” 纵声大笑了一阵,“病蛟”抢口道:“云大帮主,此诚所谓,龙困浅水遭虾戏,何其不幸,每次你我相遇时,云大帮主,都正好是你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 俊脸木然而无表情,云天岳道:“三位一定深信你们自己很幸运。” “毒蛟”阴笑道:“云帮主,把话说回来的话,你可就很不幸运了。” 淡淡的,云天岳道:“三位认定云某真的不幸了吗?” 彼此互望了一眼,“斑蛟”突然笑道:“云帮主,你一定在等待他们是吗?” 由三人神色的安闲,云天岳心头突然一震,他倒不足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觉得事情可能有了变化,这变化,可能在他意料之外。 将计就计,云天岳冷冷的道:“三位一定有更不幸的消息等着告诉云某是吗?” “毒蛟”冷然一笑道:“云帮主,假使兄弟说你等的人短时间的不可能到达这里,你相信吗?” 镇定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一定是贵帮的人挡住了她们?” “毒蛟”冷笑道:“你以为挡不住他们是吗?” 云天岳坚定的道:“云某的确那么想。” “毒蛟”突然冷笑道:“假使一切都与你原定的计划完全一样,你想他们会不会来。” 心头突然一动,云天岳道:“道慈与三位接过头是吗?” “病蛟”冷笑道:“我兄弟三人还没见过他老人家,云帮主,假使我说我们各自进行的路线互不相关的话,你相信吗?” 出乎三人意料之外的,云天岳竟然点了点头,然后笑道:“云某佩服你五岳帮的通讯网,三位此来,不知由那位撑腰?” “斑蛟”怒声道:“对云帮主你,有此必要吗?” 轻蔑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贵帮虽知云某在重伤之下,但是,云某相信凭三位那点道行,还不够资格被派来会我云天岳。” 一把按住欲下杀手的“斑蛟”梅继礼的手臂,“病蛟”沉声道:“老三,慢着,咱们有得是时间。”话落转向云天岳,道:“云大帮主,你的狂妄虽然令人懊恼,但我兄弟却不想就此结束一切,云帮主,你没有说错,我兄弟三人确实是陪着别人来的,不过,那人却不是本帮的人,云帮主,你猜他们会是谁?” 冷漠的,云天岳道:“云某假使不猜呢?” “毒蛟”阴森的笑道:“那也没办法,我兄弟们只好告诉你了。” 心中一动,云天岳道:“云某知道了一定会很痛苦,是吗?” “斑蛟”得意的冷笑道:“老子的确那么想着。”话落一停,盯着云天岳道:“云天岳,你可知道‘天香公主’姓什么吗?” 没有想到问题会牵扯到“天香公主”身上,云天岳心弦突然一紧,苍白的俊脸上也流露出掩不住的紧张神色。 见状,“斑蛟”得意的嘿嘿冷笑了一阵,道:“云天岳,你可听到过‘一指金剑’白游龙之名吗?” 几乎想也没想,云天岳脱口道:“来的可是他?” 毒蛟从旁插口道:“他来找他女儿,分离了近二十年的女儿。” 云天岳心头一震,道:“天香公主是‘一指金剑’的女儿?” “病蛟”笑道:“云帮主,你觉得事态有些不大对劲了是吗?” 没有理会他的话,云天岳脱口道:“他在哪里?” “毒蛟”冷笑道:“有比他身份更贵重的人与他在一起,而她,却不想进一个与她素不相识的男人房间,因此,他得在楼下陪着她。” 激动的情绪慢慢的又平静了下来,云天岳阴沉的道:“因此,由三位来请云某是吗?” “毒蛟”冷酷的笑了一声,道:“云帮主,你想我三人应该抬你下去见他吗?” 心中有点明白了,云天岳笑了笑道:“如果云某此刻身无重伤的话,相信三位一定会引云某去见他,现在,则大可不必了是吗?” “毒蛟”冷笑道:“云帮主,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冷冷的,云天岳道:“‘一指金剑’既然问路问到了五岳帮门前,云某一切都不用深思,便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精眸中冷芒一闪,“母蛟”梅继仁冷冰冰的道:“云帮主,你猜本帮会对他怎么说?” 冷冷的,云天岳道:“天香公主在万仍崖上已死在云大岳手中。” 阴恶的摇着头,“毒蛟”叹道:“云帮主,你的才智令我兄弟佩服,嘿嘿,只可惜天生英才,在此时此地,你遇上了我们。”话落右臂缓慢的抬了起来,五指平伸,缓慢向云天岳胸口压了下去,同时阴沉的道:“云帮主,你此时可有什么感想?” 怪异的朗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感想倒没有,不过,云某很感谢你们,三位朋友,云某得感谢你们告诉了这许多我不知道的有关五岳帮的重要计划。” 就在“毒蛟”那只聚满功力的右掌快要接触到棉被的一瞬间,突然再往下按而按不下去了。 悠闲的坐了起来,冷冰冰的,云天岳道:“新仇旧恨,三位朋友,你们欠云某的太多了。” “毒蛟”身侧的两个兄弟,眼看着云天岳坐起来了,但却弄不明白老大那只手掌为什么不按下去,闻言目光从老大手上转到云天岳脸上。 如同看到了鬼魅,两人骇然惊呼一声,道:“啊,云天岳没……没有伤。” “毒蛟”仍在运功往下按那只手掌,闻声一抬头,不由一呆,紧跟着又想到那只手伸在那里很危险,急忙向后一缩,人也跟着向后退了一大步。 似乎根本就没有抓他那只手的意思,冷冽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三位朋友,你们该相信幸运的不是自己了吧?”话落向周围扫视了一周,道:“这个房间有两个出口,一个是三位来时的那个门,另外一个,就是这个窗口。”话落指指床头上的大窗口,继续道:“这个窗口距地面只有五六丈高,对一个身具武功的人来说,下去决不会成问题,但是,对不会武功的人,那个答案,只好由三位自己去想了。” 星目中渐渐映射出冷冽的寒芒,云天岳道:“来时有路,去时无门,因此,三位将没有机会从门口退出去,但是,要走这个窗口,云某却要留下三位的武功,三位自己选择吧。” 话说得没有一丝火气,但那冰冷,阴沉的语调,却使人打心匠深去觉得战栗。 “三蛟”彼此互望了一眼,“斑蛟”梅继礼突然冷哼一声,道:“云天岳,你就有那么自信爷们一定会听你摆布吗?” 冷芒闪射的星眸突然转注在那张白斑密布的丑脸上,云天岳冷冷的道:“朋友,假使你那条命对于你就如同你那张尊容之对于别人一样的没有价值的话,云某深信你没有理由爱听云某摆布,是吗?” 云天岳的话正揭着“斑蛟”梅继礼的疮疤,因此,激起了他凶狠残酷的凶性。 布满白斑的丑脸上,肌肉不规则的搐动了一阵,斑蛟突然大吼一声,飞身扑向云天岳,道:“老子剥了你的皮。” 身掌合而为一,就如一道怒火,挟着呼啸刺耳的掌风破空声,奔雷惊电般的射向仍坐在床上的云天岳。 扬手揭开身上的被子,但却没有站起来,也没有闪避的迹象,冷芒如电的星眸,只轻蔑的盯着“斑蛟”梅继礼。 没想到老三会在毫无计划的情况下突起发难,“毒蛟”,“病蛟”就连中途伸手相助的时间也抽不出来,不由急得齐声大叫道:“小心佛……” “功”字尚未出口,一切已完全结束了。 云天岳仍然坐在床上,“斑蛟”梅继礼则不由自主的半跪在云天岳身前,苍白的脸上仍带着惊怒交加的复杂表情,一只右手腕脉,则落在云天岳手中。 冰冷的注视着那张刹那间挂满了汗珠的斑白丑脸一眼,云天岳冷冷的道:“朋友,窗口距离你只有三尺左右的距离,你将是第一个下去,在全身武功留下以后,下去。”话落右手缓缓抬了起来。 也许生命仍有着太大的诱惑力,“斑蛟”虽有满脑子的刻薄,毒恶的话,这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斑蛟”的突然软化,并没有减弱云天岳的杀机,那只右手开始向他“气海穴”上移动了。 “毒蛟”、“病蛟”彼此互望了一眼,暗自把功力凝聚于双臂之上,“毒蛟”冷声道:“云天岳,你可别欺人太甚。” 云天岳冷漠的道:“两位如果打算救他尽管下手,此刻说话,于事无补,是吗?”话落右掌猛然向“斑蛟”“气海穴”上压去。 不动手不行?“毒蛟”,“病蛟”双双大吼一声,就在云天岳右掌一动之际,四只聚满功力的巨掌,同时拍向云天岳胸口。 星目中冷芒突然一闪,右臂一拉一圈,倏然把“斑蛟”调转了一个方向,正迎着两人攻来的四掌。 投鼠忌器“毒蛟”,“病蛟”见状同时惊骇的大吼了一声,全力向后收掌,但却无法把已吐出的功力全收回来。 闷哼了一声,“斑蛟”的身子一软,几乎整个仆倒在床上,“气海穴”上已结结实实的接受了那些激撞而至未能及时收回的掌风。 望着床上的“斑蛟”,“毒蛟”凄厉的吼道:“云天岳,是条汉子,你就放开他,下来与我们决个生死。” 右手一抬,拉起了脸色惨白如纸的“斑蛟”梅继礼,云天岳凝视着床下二人,冷冰冰的道:“与云某决生死,两位配吗?”话落向窗口扫了一眼,冷声道:“云某前时已说过,他将是第一个下去,两位自信能救下他的话,云某决不反对两位下手。” 救,两人都自知没有那份能力,但是,手足情深,却又不忍心眼看着“斑蛟”被抛出去。 凝视着云天岳,“毒蛟”突然叫道:“云帮主……”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两位想要软求吗?如果真有这个打算,云某劝两位还是硬朗点的好。” “毒蛟”焦急的道:“云帮主,我兄弟只不过是听人差遣而已。” 突然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朋友,你变得太快了,也变得太使人不敢相信了,假使云某今天真个有重伤在身的话,此时只怕早已气绝尸冷多时了。”话落星眸中冷酷的光芒一闪,阴沉的道:“如果他真有手足之情,黄泉路上,他会等着两位去相聚的。”话落右臂突然向右后方一甩,人影一闪,“斑蛟”的身子已如弩箭般的穿窗而出,夜空中立时响起一声惨厉的吼叫声。 在号叫声未停之前,“毒蛟”,“病蛟”已不顾一切的飞身扑向云天岳。 在云天岳把“斑蛟”抛出窗口之前,他已料到其他二人急怒之下会有什么行动了,是以“毒蛟”与“病蛟”的突然出手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梅岭三蛟”在五岳帮中也算不得什么出众角色,武功上较之云天岳自然相差得极远,莫说云天岳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就是在无备之下,二人也决难讨得便宜。 杀心本就早已伏下了,云天岳星目中冷酷的神光一闪,冷哼一声道:“两位也下去吧!” 近着急冲而至的二蛟,云天岳聚功的双臂倏然向前一送,接着左右一分,那股势如排山倒海的奇大压力,已被化解于无形中了。 直到此时,二蛟才警觉到攻得太冒昧了,两张涨得通红的惊怒面孔突然一变,还没想到该怎么应付下一步,飞驰的身子已冲到云天岳身前了。 这一切变化,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云天岳左右分出的双臂倏然间又聚到身前,才煞住冲势的二蛟还没来得及退避,气海穴上已同时被重重的点上了一指。 劲气好像突然之间从身上漏出了,两人双腿一软,作势欲退的身子几乎仰跌下去。 没有细看那两张脸上的骇异与恐惧的表情,云天岳冷然一笑道:“是死是活,就靠两位自己的命运去决定了。” “了”字出口的同时,“二蛟”已身不由己的被推抛出了窗口,本已深寂的夜幕中,重又响起两声恐怖凄厉的吼声。 侧脸看了窗口一眼,那张平和落漠的俊脸上既没有欣喜也没有惋惜,唯有能表达他此时心境的,也许,就是那双明亮的星眸深处所闪着的那层如轻烟似薄雾般的淡淡的忧郁。 只剩下他自己在石室中,他静静的等待了片刻,但是,却没有一点动静,他知道自己必须下去了,因为,那个等他的人决不可能上来,否则,他不会等这么久。 顺手拾起床上的玉扇,他不希望对“一指金剑”用上它,但是,他却必须带着它。 再扭头看看那漆黑的窗门,云天岳自语道:“今夜该是个忙碌的黑夜了。” 走出石室,沿着石梯,他走到了第二层,那里似乎比第三层上更寂静,他们并没有在那里等他,于是,他走到了通往第一层的梯口。 以缓慢平稳的脚步,云天岳降下了七级石阶,便停住脚了,因为,在这一阶上,他已可以清晰的看到厅中的一切景象。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个面对梯口而坐的中年人,剑眉朗目,鼻直口方,他满脸未修饰的短髭与不整齐的衣服,虽然看起来比他实际的年龄要大些,但却掩不住他那股洒脱英挺之气,此人年龄该有四十五六岁。 隔着那方长长的青石桌,在那人背后约三四尺左右处,云天岳看到了两个红衣使女模样的少女,在这一左一右的两个使女中间,端庄的坐着一个白衣少女。 红色,本来特别引人注目,但是,在红色中突然出现最平淡的白色,那颜色却被衬托得特别突出,使人触目的第一个印象,就会觉得那白色是代表着真正的纯洁。 由高处窥视,云天岳看不清那白衣少女的脸庞,因为,她正在低头把玩着一柄白玉折扇,但由她那红润光洁而细腻的脸色,云天岳可以断定她的年龄决不会大于自己。 两个红衣使女,此时正仰脸望着云天岳,左侧一个胸佩一朵紫莲花,右侧一个则佩着一只血红色的莲花,两人的年龄均在十五六岁左右,粉脸桃腮,柳眉明眸,虽不能算艳色倾国,但却也可以算得上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了。 在那一阶上稍微停了停,重又始动脚步,仍是那么平静的,云天岳向下迈动着脚步。 中年人依然盯着他,两个使女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淡漠的俊脸,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走完了那十二层石阶,云天岳一到达大厅了,面对着中年人,他停住了脚步。 一股尴尬的沉默过后,云天岳终于开口了,淡淡的,他道:“云某身为主人,似乎应该第一个开口说话,但云某却不知道该由何说起,以及该说些什么?” 本以看了云天岳很久了,但此时仍然本能的上下打量云天岳一阵,中年人冷淡的道:“云帮主,咱们用不着虚套。”话落一停,单刀直入的问道:“云帮主,你知道我是谁吧?” 平静的笑了笑,云天岳谦和的道:“假使云某没有猜错的话,前辈该是盛名远播的‘一指金剑’白前辈。” 白晰的俊脸微微一变,中年人冰冷的道:“这么说,‘梅岭三蛟’把一切都告诉了你了。” 已听出中年人“一指金剑”白游龙的语气有些不对了,云天岳心头微微一凛,淡淡的道:“他们所告诉我的也许有些还超过了前辈知道的范围。” 冷冷的笑了一声,“一指金剑”道:“因此你不得不杀了他们。” 俊脸微微一变,云天岳道:“云某之所以要杀他们,乃是为了旧仇新怨,与前辈的事无关。” “一指金剑”盯视了云天岳一阵,突然大笑道:“哈哈……年轻人,他们与你之间可有什么不共戴天之深仇大恨吗!” 淡淡的,云天岳摇摇头,道:“也许没有。” 脸色倏的一沉,“一指金剑”冷笑道:“年轻人,那你怎么不留一个下来做个对证,我相信以你的功力要留个活口该没有什么困难才是,是吗?” 没有否认,云天岳点点头,道:“的确如此。” “一指金剑”进逼道:“对这一点,你有何解释。”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前辈……” 挥手阻住了云天岳的话,“一指金剑”冰冷的道:“云帮主,对白某,你最好别称前辈,白某不愿用前辈的身份欺负晚一辈的人。” 话,说得相当明白,他,并不相信云天岳。 真诚换来了怀疑,打心底深处,云天岳升起一抹几乎无法克制的怒意,但是,为了她,他忍下了。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云天岳改口道:“白大侠,云天岳错在那里,需要用敌人之嘴替云某解释。” “一指金剑”霍然站起身来,冷声道:“云帮主,你就错在这里,只有做错了什么的人才会迁怒于人,才会惧怕对证。” 俊脸微微一变,云天岳道:“白大侠,你相信那一面之辞?” “一指金剑”白游龙冷然道:“云帮主,要使白某不相信,并非什么难事,只要你把她找出来。” 淡然笑了笑,云天岳道:“令嫒?” “一指金剑”点头道:“不错,小女。” 云天岳道:“白大侠与令嫒父女阔别了二十年,可认得她吗?” 一指金剑冷冷的道:“若不认得她,白某不会来找。” 云天岳淡淡的道:“令嫒一定有什么特殊标记是吗?” “一指金剑”脸色一沉,冷声道:“云帮主,白某有义务得告诉你吗?” 俊脸突然一变,云天岳道:“白大侠若不相信云某,当然没有说的必要。” 冷冷的笑了一声,“一指金剑”道:“云帮主,一进中原,白某就听到了你的名字,容貌赛潘安胜宋玉,俊逸脱俗,武功堪称无敌。” 淡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相信白大侠还有最重要的话没说出来。” “一指金剑”生硬的道:“不错,机诈而多智。” 别人这么说,云天岳决不放在心上,但此话一出自“一指金刹”白游龙之口,云天岳却打心底深处涌上一股恼意,第一次,他冷冷的笑了一声道:“白大侠既然这么看得起云天岳,咱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可谈的了。”话落一顿,道:“白大侠要找的少女,右耳后可是有颗朱砂痣吗?” “一指金剑”精目中奇光一闪,脱口道:“正是,她在那里?” 淡漠的,云天岳道:“就在云某这里。” 有点后悔自己方才所说的那些话,“一指金剑”歉然的望了云天岳一眼,道:“云帮主,你何不叫她下来,让老夫认认看。” 云天岳道:“云某这就可以领你去?” 开朗的脸上,突然又浮上了疑云,“一指金剑”凛然问道:“她不在这里?” 云天岳道:“但离这里不远,就在雁家十八堡中。” 盯视了云天岳一阵,“一指金剑”突然朗声大笑了起来,奸一阵子才住声,冷冷的道:“云帮主,你现在自觉很孤独是吗?” 云天岳闻言先是一楞,但立刻又明白了他话中的含意,星目中冷芒一闪,沉声道:“白大侠,云某想说句不中听的话。” 回头看了仍在低头把玩着白折扇的白衣少女一眼,“一指金剑”冷笑一声,道:“请说。” 冷漠的,云天岳道:“白大侠,你太看重自己了。” 冷漠,平静的语气,使人闻声会自然的感觉出他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仪。 第一次,白衣少女抬起了头,石堡之外,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显然的,这骚动的原因是因为她抬头而引起的,也就因为那阵骚动,云天岳才知道大厅之外已有人等在那里了。 不错,那的确是一张能引起人们惊赞的脸蛋,眉如雨后翠薇青山,眼似碧波万里秋水,艳如杨妃进宫,美胜捧心西子,白衣衬托出她的高雅圣洁,使人不能不叹服造物之奇。 是云天岳的话惊动了她,因此,那双秋水美目,也自然的朝那张脱俗的俊脸望去。 美眸中闪耀出一丝惊异的奇光,那颗平静的芳心也第一次为一个少年震动了一次,虽然,那目光只在他脸上停了那么短暂的一瞬而已。 云天岳的心思全集中在堡外那些他此时看不见的人身上,因此,他没有看见抬起头来的少女。 “一指金剑”冷哼一声,道:“云帮主,白某有这份自信你不满意?” 心中那份恼怒已无法克制,云天岳冷冷的道:“白大侠,你何不说出你的心意?” “一指金剑”冷冷的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云帮主,你同意这个说法吗。” 云天岳冷然笑道:“这么说,白大侠是认定云某杀了令嫒。” “一指金剑”冷笑道:“云帮主,你不打算承认是吗。” 这句话使云天岳很难以回答,没有这个事实,他当然不能承认,然而,不承认,他却猜得出对方将说什么。 思考了一阵,云天岳冷漠的道:“白大侠,要是云某说没有那回事,你不会相信吧?” “一指金剑”冷笑道:“云帮主,你的镇定使任何人都不能怀疑你,这也许就是你过去一直无往不利的重要武器之一,白某只庆幸自己,庆幸我在未见你之前,已先认识了你。”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白大侠,你总不能否认事实吧?” “一指金剑”冷笑道:“不错,云帮主,世间任何人也不能否认事实,只要你拿得出来。” 云天岳强忍下心中的怨恨,冷声道:“云某会拿出来给你看的。” “一指金剑”冷声道:“离开这里之后?” 冷漠的点点头,云天岳道:“不错,云某得暂时离开这里。” 突然阴沉的笑了一声,“一指金剑”道:“云帮主,你相信白某会让你离开吗?” 冷冷的,云天岳道:“看在白姑娘份上,白大侠,云某不想与你交手,但云某仍然相信能离题这里。” 阴冷的笑了一声,“一指金剑”道:“云帮主,看来你我想的刚好相反了,因此,白某以为必须借重事实来证明了。” 冷漠的扫了“一指金剑”一眼,云天岳道:“云某已说过不想与你交手了。”话落冷漠的笑了笑,道:“白大侠请在此少待片刻,云某去去就来。”话落不等“一指金剑”同意,坦然举步向堡门走去。 期目中寒芒闪射,“一指金剑”白游龙冷声道:“云帮主,白某如果坚持要证明一下呢?” 既没有止步,也没有开声,云天岳依然平静缓慢的向前迈动着脚步。 猛然深吸了口冷气,“一指金剑”将功力凝聚于双臂之上,沉声冷喝道:“云帮主,白某再说一次,我要事实来证明一切,因此希望你留心点。”话中含意非常明显,如果云天岳再继续前进,他就要动手了。 暗自将佛功布满全身,云天岳依然不闻不问,坦然向门口走着。 精眸中奇光一闪,“一指金剑”倏然冷喝一声,道:“云帮主,接下这掌再走不迟。”随声右掌缓慢的推了出去,正对着云天岳的背心。 没有呼啸的掌风,也没有明显的迹象,但却有一种无形的罡猛压力,犹如山岳前移,势不可当。 依然向前迈动着脚步,好像没有丝毫惊觉。 两个红衣使女,不自觉的花容失色,举手掩起了几乎叫出声来的小嘴,白灰少女抚弄玉扇的手指也停止了活动。 没想到云天岳会不闻不问,“一指金剑”白游龙虽然心怀盛怒而出手,但却不是存心要背后伤人,眼看掌力已快到达云天岳身上,不由急得冷声喝道:“快躲!”话落右掌骤然撤回,收回了有四成功力。 云天岳虽然听到了那声冷喝,但却没有闪避。 波的一声轻响,云天岳身体突然向前一倾,脚下向前急走了三大步,才稳住那前冲之势,人已到达堡门之前了。 向堡门之外环伺的那些人扫了一眼,云天岳止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一男三女,八道目光全都惊讶的盯在他那张依旧红润而冷漠的俊脸上,当然,他们知道“一指金剑”没有用全力,但是,同样的,他们也知道那未用全力的一掌会有多少威力,在全然无备的情况下,他们相信,当今之世,没有几个人能抗得住这一掌。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云天岳强压下心头的恼怒之火,冰冷的道:“白大侠,你仍相信能留得下云某吗?” 云天岳清朗冷漠的话声打破了大厅的沉寂,也惊醒了对面的一男三女。 白皙的险庞一红,“-指令剑”勉强的冷笑了一声,右手伸入袍中一按一拉,只见金光一闪,他手中已握住一柄宽如中指,薄如树叶,三尺多长的一柄金剑,这,该是他一指金剑成名的兵器了。 白衣少女缓缓的站起身来,未等一指金剑开口,她已抢先道:“白叔权,我们何不跟他去看看?” 星目不自主的转到那张令人着迷的粉脸上,进厅直到现在,云天岳的目光第一次在那张脸上停了一段时间,心头不自主的为之震动了一下。 移开目光,云天岳朝白衣少女一抱拳,诚恳的道:“姑娘说这句话,云某很感激。”话说得很简洁,但却是那么坦诚与自然,没有丝毫作做的成份。 “一指金剑”慢慢转向白衣少女,沉声道:“姑娘,你相信他的话?” 白衣少女粉脸微微一红,轻声道:“白叔叔,难道我们就完全不能相信他吗?” 两人彼此的称呼,不但云天岳觉得奇怪,就是堡外那些人,也都觉得奇怪,当然,他们都相信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原因,但却又猜测不出是什么原因。 有点凄凉的,“一指金剑”笑了笑,道:“姑娘,你知道我今天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吗?” 白衣少女点点头,道:“白叔叔,我知道,世间的确行些人不该相信,但是,但是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不可相信,是吗?” “一指金剑”沉重的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信与不相信之间,该取个什么标准呢?由外表?” 一提到外表,白衣少女粉脸上突然飞上了红霞,低声道:“白叔叔,你……你生气了?侄女没有这个意思,如果,你坚持不去,那……那就不去吧。” 歉然的扫了白衣少女一眼,“一指令剑”沉重的道:“姑娘,原谅我的固执,我不能眼看着一个毁我女儿的人逍遥法外片刻,因此,今天我要坚持我的意见到底,错过这件事,姑娘,什么事我都将遵重你的意见。” 芳心上突然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白衣少女怅惘的扫了云天岳一眼,以低得近似自语的声音道:“白叔叔,但愿你别杀错了人。” “一指金剑”无法回答这句话,因此,只好假装没有听见,悠然转过身子,向着云天岳道:“云帮主,白某仍要留下你。”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白大侠,云某已说过,不想与你交手,就目前的位置,云某相信你留不住我。” “一指金剑”忖度情势,知道云天岳并非夸口,当即冷笑一声,激道:“云帮主,你想逃?” 几乎想也没想,云天岳道:“白大侠,是非自有天定,公道自在人心,云某不在乎你怎么说。” 云天岳话声才落,堡外突然响起一声大笑,道:“白大侠,久违了,可认得老夫吗?” 心头微微一震,“一指金剑”忙一抱拳道:“老前辈是道慈吧。” 堡门外,“道慈”笑道:“不错,正是老夫,老夫也是为了云帮主而来的。”话落一顿,改口向云天岳道:“云帮主,今夜到此的都是千里远客,云帮主若-走了之,岂不落个慢客之嫌吗?”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他要拦阻云天岳的退路。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道慈,你与‘猩猿’联手,若再加上你所请来的帮手,云某相信你们的确能断去云某出堡之路。” 芳心上才出现的一丝喜悦又消失了,黛眉重又深锁了起来,白衣少女也说不出这个愁字的来源。 门外“道慈”冷笑一声,道:“云帮主太看得起老夫了。” 望着“一指金剑”云天岳冷漠的道:“白大侠,你怎么说?” “一指金剑”冷声道:“白某要与你见个高下。” 云天岳冷冷的道:“如果云某与堡外那些人动上手呢?” “一指金剑”冰冷的道:“在你我之间的事未解决之前,白某也算上一份。” 冷冷的盯视着“一指金剑”,良久良久,云天岳才冷冽的道:“白大侠,今天你占尽了优势,也逞尽了威风,云某出道至今,白大侠,你是第一个逼云天岳无路可走的人,但却不是靠你的武功,按理说,白大侠,你该满足了,但是,你却不满足。”话落,星目中冷芒一闪,云天岳坚定的道:“白大侠,你划出道儿来吧,云某接着就是了。” “一指金剑”心中微微涌上一丝歉意,但立刻又被恨火冲没了,冷笑一声道:“客随主便,云帮主,你说吧?” 冷冷的,云天岳讽刺道:“白大侠,除了这条命之外,云某所能做的已全做了,何差这一点,白大侠,请。” 白皙的脸庞-沉,“一指金剑”冷声道:“云帮主辞锋之利,不亚于白某手中之剑,那么,白某就不客气了。”话落金剑向前斜伸出去,剑尖指向石地就势运功一圈,只听丝的一声,石地上已刻出一个清晰的白圈,足有四尺方圆。 缓步踱进圈内,云天岳冷漠的道:“白大侠怎么说?” “一指金剑”冷冷的道:“圈内生,圈外亡。” 怔怔的凝视着“一指金剑”白游龙,云天岳有点黯然的道:“白大侠,在事情未能证实之前,我们一定非走这种极端不可吗?” 冷冷的哼了一声,“一指金剑”白游龙冷冷的道:“云帮主,白某却以为事情已证实得够清楚的了。”话落手中金剑向云天岳胸口指去,阴冷的道:“云帮主,任你舌灿莲花,白某也不会相信你,亮兵器吧。” 剑眉连皱了数次,暗自把心一横,云天岳冷冷的道:“好吧,白大侠,云某已无路可退了。”话落右臂一低,袖中玉扇已滑入手中。 一见那柄玉扇,白衣少女突然站起身来,凝重的娇声道:“云帮主,小女子可以知道你那柄玉扇的来源吗?” 对于这个文静而又美得迷人的少女,云天岳心中一直存有些许感激的成份,闻言淡淡的笑了笑,道:“姑娘是问它的名字?” 点点头,白衣少女神色依旧凝重异常,轻声道:“也可以那么说,云帮主。” 云天岳淡淡的道:“云某也不知道该称它什么名字,江湖同道都称它为佛魔扇。” 白衣少女脸色一变,急声道:“云帮主,它可是有两面?” 云天岳突然想到白衣少女手中也持着一柄折扇,心头不由一动,沉声道:“是的,姑娘。” 白衣少女神色更加不安,脱口道:“云帮主可否打开给小女子见识见识?” 微微犹疑了一下,云天岳低头看看手中的玉扇,突然沉重的道:“云某不应该使姑娘你失望,是吗?”话落右手一扬,“拍”的一声展开了玉扇。 美目迅捷的转到扇面上,直到确定了那上面的确是些佛像之后,白衣少女的神色才稍微松懈了一些,缓慢而郑重的道:“云帮主,是你选这一面朝着我们的吗?” 云天岳知道她这“我们”两字中也包括了“一指金剑”在内,他自己,也确实无意要伤害“一指金剑”,当然淡淡的点点头,道:“不错,这一面是云某有意选的。” 白衣少女紧追着问道:“你知道这一面的含意。” 云天岳笑笑道:“姑娘,云某既用此扇,当然知其含意。” 深深的凝视了云天岳一眼,白衣少女以轻得近似自语的声音道:“小女子先谢过云大侠了。”话落缓缓坐了下去。 “一指金剑”虽然也听得出话中之意,但两人没有指明是什么,却也不便硬往自己身上拦,当下冷冷的道:“云帮主,可仍是由白某动手?” 冷漠的,云天岳道:“白大侠,你说对了。” 阴沉的冷哼了一声,“一指金剑”白游龙道:“白某今天可真是占尽了便宜了,云帮主,白某要得罪了。” “了”字才一出口,右手金剑突然向外一送,顺势一抖,登时幻出一片耀眼金光,狭长的金剑,如千百条灵蛇,飞腾窜跃,分别指向云天岳全身重穴,快,疾,狠,准,无一不达其极。 整个活动的地盘,不满四尺方圆,“一指金剑”一出手,便把云天岳整个可以向前闪避的去路封死了,除了硬接之外,云天岳便只有向场外跳了。 “一指金剑”兵器一亮,云天岳心中已有了警觉,他知道,这是他仗以成名的兵器,出手必然霸道无比。 一见“一指金剑”的剑势,云天岳心头不由一凛,骤满功力的右臂倏然向上一举,接着一圈,玉扇化成一道圆弧直直如墙,直栏平射过来的层层剑网。 似乎没想到云天岳应变如此之快,“一指金剑”心头一震,冷喝一声道:“再接下去。”声落突然凌空跃起,居高临下,闪电攻向云天岳头部。 云天岳无意伤害他,见状身子突然一低,右足一点,急如一道白光,一闪射到了“一指金剑”身后的空地上,速度之快,实在惊人。 二击不中,就空一个大转身,身子转过来,双足好着地,剑势不变,径取云天岳背后。 连攻三次,剑势毫不间断,单只这一手,已足够令人叹服的了。 云天岳连让两次,见对方不但不知警觉,反而变本加厉,心头不由暗怒,就在“一指金剑”剑尖将要近身之际,云天岳突然冷喝一声,道:“白大侠,你也接云某一扇吧。” 只不过才看到云天岳转身,一片蒙蒙扇影己掩过金剑到达眼前了,层层飞跃的佛像,旋得令人眼花缭乱,金剑攻势,几乎完全被掩盖了。 是第一次发觉这年轻人在扇上的功夫是如此惊人,贪功躁进之心一收,“一指金剑”急忙收势跃退了三步。 云天岳没有追击,收扇冷漠的道:“白大侠,你还要再比吗?” 白皙的面皮一红,“一指金剑”冷冷的道:“云帮主,你我两个,现在都活着不是吗?” 剑眉一皱,云天岳冷声道:“白大侠,你能操胜算吗?” “一指金剑”反口问道:“云帮主你呢?” 看看手中的玉扇,云天岳道:“白大侠,云某一向很相信自己。” “一指金剑”冷声道:“白某也是如此。” 云天岳冷笑一声道:“这么说,你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一指金剑”冷笑道:“本来就是多余的,接招。” 二次重新动手,“一指金剑”已不敢再求急功近利,出手虽然威猛如前,但却总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可以退守的余地。 目注那片急扑而至的剑幕,云天岳也不敢怠慢,手中玉扇挥出一片扇墙,封住压来的威猛攻势,硬形成一个对峙之势。 但见剑来扇往,混成一片,几乎使人无法看清两人出手的招式。 门外,“道慈”“猩猿”双双踱了进来,直走到距门场不满五尺处,才停住了脚步。 “道慈”向斗场内扫了一眼,轻声对“猩猿”道:“你看情况如何?” “猩猿”冷声道:“爱屋及乌,云天岳心有所忌,所以,表面看来,‘一指金剑’占尽了上风。” “道慈”笑了笑,道:“那个丫头怎么样?” “猩猿”一怔,道:“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道慈”道:“武功。” “猩猿”冷然一笑,道:“决不会高过‘一指金剑’就是了。”话落一顿,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阴冷的笑了笑,“道慈”道:“稍停,一指金剑获胜之后,谜底势必要揭穿,咱们得对付他俩及那两个使女。” “猩猿”一楞,道:“你从那里看,能看到一指金剑得胜?” “道慈”阴阴的笑了笑,道:“云天岳既然不肯伤他,只守不玫,时间一久,你还怕他不会失手吗?” “猩猿”仍然不解的问道:“你听说过武功高的人有失手于武功低的人的例子吗?” “道慈”笑道:“例子很多,只是你没有细心去想而已。” “猩猿”仍然想不通“道慈”话中含意,低声道:“举个例子看看?” “道慈”阴笑道:“如果我现在朝他弹上一指,会有人看到吗?” 这时,“道慈”身侧正好出现个浓眉大眼,红面虬髯,年约六旬上下的老者。 “道慈”一回头,脸色立时一变,强笑道:“孟兄。” 驼背老者淡淡一笑,道:“咱们何不趁这个时候下手?” “猩猿”一怔,道:“‘驼龙’孟文清生性刚直,武林同道皆知,怎么今天竟然变了呢?” 避开“猩猿”的目光,驼背老者——“驼龙”向斗场中扫了一眼,道:“事不关己,关己者乱,老夫心急舍侄大仇,云天岳武功又高深难测,再拖一段时间,万一‘天香公主’及时赶到,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道慈”闻言一惊,但仍不敢相信“驼龙”会改变自己的个性,当即反驳道:“本帮总坛已派人来了,孟兄,你相信她能这么早脱围吗?”话落一双精眸紧盯着孟文清的红脸。 转过脸来,“驼龙”也不甘示弱的盯着他,道:“‘天香公主’武功虽然不及云天岳,但贵帮派来的人,不知有哪一位堪与他相提并论的?” “驼龙”孟文清这么一驳,“道慈”可就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一层顾虑了,呻吟了一下,道:“依孟兄之见呢?” “驼龙”孟文清道:“立刻动手。”话落大有欲动之势。 “道慈”见状忙道:“孟兄慢来。” “驼龙”孟文清一怔,道:“还等什么?” “道慈”阴沉的一笑,道:“老夫有一计在此。” 方才“道慈”听说的话,“驼龙”孟文清好似一点也没听到,闻言故意一呆,道:“什么计?” “猩猿”得意的一笑,道:“最普通的一计,叫做借刀杀人之计。” “借刀杀人?”“驼龙”孟文清重复了一遍,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似的脱口道:“的确妙,咱们还等什么?”话落缓缓向云天岳身后走过去,好似有意伺机下手,眼睛余光却一直注视着“道慈”与“猩猿”的双手。 就在这时,打斗中的二人突然同时冷喝一声,接着响起“铮”的一声脆声。 闪动的人影突然停了下来,玉扇压着金剑,显然的,两人较上内功了。 “道慈”“猩猿”脸上同时闪过一丝喜色,“驼龙”孟文清也上住了脚步,立身的位置,正好斜对着“一指金剑”白游龙,眼睛余光仍盯着“道慈”,“猩猿”的双手。 白衣少女与两个使女的目光,不停的在两人脸上与交叠的扇剑上打转,她们根本没有心情去留意周围的情况。 极力想抬起右臂,但却无法移动分毫,“一指金剑”开始有点后悔不该让云天岳有机会接触自己的金剑了。 看看身侧的“猩猿”“道慈”道:“谁下手?” 向对面石桌后的白衣少女扫了一眼,“猩猿”轻声,道:“你吧!” “道慈”轻声道:“注意对面的三个。” “猩猿”轻声道:“我一碰你,你就下手。” “道慈”轻嗯了一声,右手食中二指缓缓扣在拇指之上,暗暗将功力凝聚于二指上。 “驼龙”孟文清,冷笑了一声,右手也同样的扣住了二指。 突然,“猩猿”左臂轻轻一撞“道慈”,低声道:“下手。” “道慈”右手一抬,对准云天岳左胁下的软麻穴,二指一弹,一缕劲风直袭过去。 就在“道慈”出手之时,“驼龙”孟文清也弹出了两指,目标都是“一指金剑”持剑的右臂曲尺穴,只是出手比“道慈”稍慢了一点而已。 没想到会有人从旁暗袭,云天岳惊觉到时,已然迟了,身子一软,功力尽失,一股强大的冲撞之力,沿着玉扇直压过来,只是,那冲撞之力极为短暂而已。 闷哼一声,云天岳向后倒退了两大步,颓然跌坐地上,喉头一甜,鲜血立时沿着嘴角流了下来,但他自己却很明白,伤得并不重。 “一指金剑”做梦也没想到那重如泰山的压力会突然消失,满以为云天岳是后劲不继,才待顺势把功力压过去,突觉曲尺穴上一麻,才逼出不到三成的功力,立时中断了。 猛然抢上了一步,金剑一伸,抵住了云天岳的胸口。 云天岳本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躲开,但另一个念头阻住了他。 倏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白衣少女带有怒意的叫了一声“白叔叔”。 没有回头,“一指金剑”冷冷的望着云天岳道:“云帮主,你怎么说。” 嘴角上挂着讽刺的笑意,云天岳平静而冷漠的道:“白大侠,你毁了云天岳,也毁了玉佛帮,你成全了邪恶,但却灭尽了忠良,如果,这是你自己的能为,云某无话可说,但是,白大侠,这些都不是你自己的能力,你……并不是云某之敌。” 白皙的脸上掠过一丝怒意,“一指金剑”冷笑道:“云帮主,你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活着吗?” 冷冷的,云天岳道:“云某活着决非出自你白大侠的本意。” “一指金剑”冷冰冰的道:“的确如此。” 冷漠的,云天岳道:“白大侠,你可知道云某的功力为什么会突然消失的吗?” 想想自己当时的情况,“一指金剑”心头突然一动,脸上的得意之色,慢慢的消失了。 发现情形有点不对了,“道慈”笑了一声,道:“白大侠,老丈恭喜你了……” “一指金剑”白游龙淡淡的笑了笑,道:“两位希望白某杀了他吗?” “猩猿”大笑一声,道:“哈哈……如果白大侠怕沾污了金剑的话,大可以把此人交给老夫处理。” “一指金剑”白游龙一怔,道:“以两位之能,何需假白某之手来擒此人?” “道慈”笑道:“白大侠,假使老夫说,我们已会过他了,不知你白大侠信是不信?” “一指金剑”闻言心头一震,脱口道:“什么时候?” 目的既达,两人不再顾忌,“道慈”笑咪咪的道:“昨夜。” “一指金剑”道:“没擒住他?” “道慈”大笑道:“哈哈……白大侠,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我二人当时是落荒而逃的。” “一指金剑”已发觉情况不对了,冷笑一声,道:“这么说白某的武功还在两位之上了?” 冷淡的笑了笑,“猩猿”道:“白大侠,如果你功力真在老夫之上的话,今夜的事,老夫可就不会这么说了。” “一指金剑”心头虽然怒极,但却强忍了下来,冷笑一声,道:“地上的云天岳又怎么讲?” “道慈”笑道:“说实在的,白大侠,要不是云天岳爱屋及乌不忍伤你,白大侠,战局不会拖到现在,地上的人也决不会是云天岳。” “一指金剑”脸色一变,脱口道:“爱屋及乌,你是说小女没死?” “道慈”笑道:“要不是当时云天岳身怀回天丹,令嫒的确早就命归黄泉了。” “一指金剑”有些不信的道:“这是你的猜测。” “道慈”冷笑道:“老夫不说猜测的话。” “一指金剑”冷笑道:“你可知道白某的消息是从那里得来的吗?” “猩猿”道:“可是一位一向为武林同道所敬重的人。” “一指金剑”冷声道:“或许你也知道他是谁?” “猩猿”大笑道:“哈哈……那当然了。老夫若连自己的手下都不知道,那还在江北上混个什么劲。” “一指金剑”心头一震,道:“手下是谁?” “猩猿”冷冷的道:“八荒神龙万世豪是吗?” 脸色一变,“一指金剑”冷声道:“你的手下,他是你的手下?” “猩猿”大笑道:“也许老夫该说是我们,因为,五岳不只老夫一个,而是五个。” 心中有点明白了,“一指金剑,”沉声道:“僧心,道慈,僧心可也是五岳之一?” “道慈”笑道:“五岳之首。” 突然一收金剑,“一指金剑”横身阻在云天岳身前,冰冷的道:“那其他两个,白某猜得出是谁了。” “道慈”老脸突然一沉,冷冷的道:“白大侠,你知道老夫今夜为什么会对你说这许多吗?因为,老夫唯一担心的人,已假你之手将之除去了,白大侠,你逃不出这座石堡了。” 白衣少女这时离开了坐位,轻移莲步,直向云天岳走去,两个使女,随侍左右。 白游龙怒极狂笑一声,道:“哈哈……道慈,白某还有一笔大账没跟万世豪那老匹夫算,因此,老夫不想埋骨于此。” “道慈”冷冷一笑,道:“白大侠,套用你一句话?老夫要事实说话。” 这时,白衣少女已走到云天岳面前,停住莲步,她望着云天岳道:“云帮主,小女子来替白叔叔向你道歉了。”语落非常诚恳。 淡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姑娘,你以为有这个必要吗?” 白衣少女不安的轻声道:“云帮主,或许你该说与事无补是吗?” 淡淡的,云天岳道:“云天岳今夜的损失,自然会有人补偿,但却不是白大侠。” 不安的芳心稍放了些许,白衣少女轻声道:“云帮主,小女子可以使你恢复原状。” 向周围看了一眼,云天岳道:“情况许可吗?” 白衣少女满有把握的道:“我们可以让他们进不了这四尺方圆之内。” 星目中奇光一闪,云天岳突然盯着白衣少女,道:“姑娘,你方才问过某手持的玉扇,由你当时的神情,云某相信你不只知道这柄玉扇的来历而已。” 突然神秘的笑了笑,白衣少女道:“你以为呢?” 云天岳道:“姑娘,也许在武功上,我们有些渊源。”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白衣少女淡淡的笑了笑,道:“那你该相信我能医好你才是。” 用衣袖擦去了嘴角上的血渍,云天岳缓缓的站起身来,道:“姑娘,你以为云某真个伤得那么重吗?” 白衣少女道:“我知道白叔叔的功力,在你完全无备的情况下,我相信决不如你说的那么轻松。” 云天岳笑了笑道:“假使在云某受袭之后的一瞬间,白大侠也同样的遇上了闷棍呢?” 白衣少女一怔,美口深处不由自主的闪射出无比的喜悦,娇声道:“你是说白叔叔也同样的被人偷袭,而无法施展出全部功力。” 一直以为偷袭“一指金剑”的是白衣少女,听她这么一说云天岳倒是反而楞住了,脱口道:“姑娘没出手?” 郑重的摇摇头,白衣少女道:“没有。” 思潮在脑海中风车似的转了一圈,云天岳突然阴冷的笑了。 看看云天岳的神色,白衣少女忍不住问道:“云帮主,你想通了什么事了是吗?”话问得非常自然,就好像他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似的。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有一个想法,但却需要他们自己来印证是否是对的。” 这时,“一指金剑”与“道慈”已谈僵了,“道慈”冷森森的笑道:“白游龙,今夜,你得陪玉佛帮主同时葬身于此了。” “一指金剑”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接口,云天岳已抢先道:“道慈,这一次,你灭玉佛帮几乎又成功了。” 阴森的笑了一声,“道慈”道:“云帮主,你气色还不错嘛。” 冷冷的,云天岳道:“但却不是伪装的。” 猩猿狞声道:“云天岳,老夫等并没说你是伪装的,是吗?”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之所以用不着伪装,说来说去,还得感激你们之赐,若不是云某被袭的同时,云某的对手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云某此刻只怕要伪装也无能为力了。” 这倒是实话,一个内腑受了重伤的人,决不可能提气促使血液上流分布于脸上。 目光自然的转向白衣少女,“道慈”冷冷的道:“云帮主,你似乎永远都有美人相护,是吗?” 云天岳冷笑道:“她那时并没有动手。” “道慈”目光不山自主的转向“猩猿”脸上,因为,“猩猿”一直监视着她们。 丑脸上先是一阵迷惑,突然,“猩猿”若有所悟的转向“鸵龙”孟文清,道:“孟兄可曾看到什么人下手吗?” “猩猿”一提起“驼龙”孟文清,“道慈”心头突然一震,未等孟文清开口,他已抢先道:“孟兄,老夫说那条计时,你就在老夫身后,你好像说你没听见是吗?” “驼龙”孟文清冷然一笑道:“两位怀疑老夫吗?” “道慈”脸色凝重的道:“孟兄以为该怀疑谁呢?” “驼龙”孟文清冷冷的道:“老夫若说怀疑你呢?” 冷冷的嗤笑了一声,“道慈”道:“孟兄,碧瑶宫来的人虽然不少,但是,老夫相信有用的不多。” “驼龙”孟文清冷声道:“五岳帮来的人虽然不多,但却不该来两个重要角色,万一不巧,岂不要五缺其二了?” “道慈”脸色一变,脱口道:“原来你碧瑶宫重角不来,是存了这个心。” “驼龙”孟文清冷笑,道:“江湖鬼域,咱们彼此彼此。” 事情至此,算是完全弄明白了,怔怔的盯着云天岳的背影,白灰少女迷茫的暗忖道:“他年纪如此之轻,思路何以如此之快?我差他太多了。” “道慈”脸色突然一沉,冷笑道:“孟文清,咱们似乎……” “驼龙”冷笑道:“在没出得雁堡之前,咱们最好是别提分手!” 缓缓扬起了玉扇,云天岳道:“云某也这么想。” 第二十二章 险方平 波涛生 十拿九稳的预期结果,转瞬间变成了镜花水月,情况的变化不但出乎“道慈”的预料之外,也令他觉得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怔怔的盯着冷如玄冰的云天岳,一时之间,“道慈”实在想不出一句适当的话来。 “一指金剑”白游龙转向云天岳,嘴唇启动了好几次,但却无法说出心中想表示出来的那些深深的歉疚言辞。 大厅中,就这样的暂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目光,由云天岳冷漠得近似残酷的俊脸上,缓慢的转到“驼龙”孟文清的脸上,“道慈”终于打开了僵局,冷冷的道:“孟兄,老夫真想不到你我同心而来,临事之时,却心怀二志。” “驼龙”孟文清心中也有些后悔出手得太早了一点,以至于云天岳没受到大伤,但在这种场面下,却无法表白心中的悔意,只得冷冷一笑,道:“你我彼此,彼此。” “道慈”冷笑一声道:“孟兄这你我二字的意思,是代表的你我私人的立场还是代表的‘碧瑶宫’与‘五岳帮’呢?” 冷冷的,“驼龙”孟文清道:“尊驾以为该代表什么较恰当些呢?” “道慈”精目中寒光一闪,冷笑道:“如果想得长远一点,这笔账清结之时,决不只到场的这些人会牵连在内,因此,老夫以为孟兄这两个字的意思决不只代表私人恩怨,孟兄以为如何?” “驼龙”孟文清毫不示弱的冷笑了一声,道:“如果这句话含有恐吓的成份在内的话,尊驾便是白说了,孟文清以为这句话说得再恰当没有了。” “道慈”老脸立时一沉,冷声道:“好,现在算是说明白了,结果如何,只有看以后的了。”话落一停,冷冷的道:“孟兄以为目前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驼龙”孟文清冷笑一声,道:“孟某的话与意见你敢采信吗?” 看看一旁冷然而立的云天岳,“道慈”阴沉的道:“目前情况,合则彼此有利,分则各受其害,老夫相信这一点,你已看得很明白了。” “驼龙”孟文清冷然一笑道:“孟某带来的人多,合与分,孟某以为利害还不如贵帮的大。” “猩猿”冷声道:“这么说,你碧瑶宫是不想动手?” “驼龙”孟文清冷笑道:“若无目的,孟某今天不会踏入雁家十八堡,尊驾想错了。” “道慈”冷笑一声,道:“很好,咱们谁先了断自己的事。” “驼龙”孟文清冷声道:“就由尊驾自己决定吧。” “道慈”冷声道:“客随主便,孟兄既然谦让,老夫也不便擅自作主。”话落转向云天岳道:“云帮主,你说吧。” 阴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实在很不幸,两位今天又落单了。” “道慈”心头微微一沉,冷声道:“这么说,云帮主是要先了断咱们之间的旧账?” 冷冰冰的,云天岳道:“也包括新的在内,两位今天得还清理两位多年积欠下来的账。” “猩猿”跨上一步,与“道慈”并肩而立,冷森森的道:“云帮主,你不觉得自己更孤单吗?” “一指金剑”白游龙也向前跨出一步,抢口冷笑道:“还有白某在此,咱们恰是二对二之势。” 没有转身去看“一指金剑”,云天岳只冷漠的道:“白大侠,云某孑然一身,终日翻滚于死亡线上,自身生死亦难预料,因此,云某不想欠任何人的情,云某自己的事,云某自己会了断的。” 白皙的脸皮微微一红,“一指金剑”怔怔的凝视了云天岳一阵,歉疚的笑了笑道:“云帮主,世间没有不需要友情的人,只有一种情况,一个人会拒绝另一个人的情谊,当那个人曾欠他太多的时候。” 没等云天岳开口,“道慈”已抢先道:“白大侠,云帮主武功盖世,岂需要你白大侠的援手,因此,嘿嘿……”话中之意,充满了冷嘲。 “一指金剑”看看“道慈”,突然苍凉的长笑一声,道:“哈哈……道慈,白游龙早年凭着手中‘一指金剑’,一身师门技艺,曾傲视天下群伦,目空世间一切,最后,终于听信了与尊驾类似的言语而落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二十年岁月,白游龙过去的性格已全死了,道慈,这些话你是白说了。” 走到云天岳身侧,白衣少女不安的望着那张冰冷的俊脸,轻声,道:“云帮主,我白叔叔的话你可听到了?” 转过脸来,云天岳沉重的道:“姑娘,你要云某说什么?” 凝重的摇摇头,白衣少女沉重的娇声道:“云帮主,我不敢要求你说什么,只是,只是请求你忘了方才发生的一切。”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云天岳沉思了一阵,突然坚定的道:“如果云某说那一切已全过去了,你能相信吗?” 凝视着云天岳,白衣少女痴痴的道:“如果你说我可以相信,我就会真的相信。” 冰冷的俊脸上掠过一股暖意,云天岳沉声道:“姑娘,云某很感谢你的信任,云某方才所说的,都是真的。” 白衣少女粉脸上掠过一丝天真的笑意,欢悦的笑了笑道:“那么你与白叔叔之间的误会,就此完全冰释了,是吗?” 这使云天岳很难回答,对着那张仍有着少女天真气息的迷人粉脸,他不忍心说不可能,但是,事实上,他却很难下个断语,沉思了片刻,他道:“姑娘,这个问题云某此时此地就得回答你吗?” 微微怔了一下,白衣少女道:“说一句话不是很容易吗?” 再次扫了那张粉脸一眼,云天岳沉重的道:“就算是吧,姑娘。” 白衣少女虽然世故不深,但却十分聪明,粉脸上的笑意一收,她凝视着云天岳道:“云帮主,这句话你并不想这样说,是吗?” 几乎想也没想,云天岳坦然的点点头道:“是的,姑娘,云天岳的确不想那么说。” 蛾眉皱了皱,白衣少女迷惑的道:“但是,你却那么说了,为什么?” 落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姑娘,我不想使你失望,在你的心目中,一切都是纯真而容易解释的,虽然,世事往往与想像的完全相反,但是,云某却不希望做那个第一次使你怀疑自己纯洁的想像的人。” 望望云天岳,再环扫了周围的众人一眼,白衣少女痴痴的道:“云帮主,你的心肠很好,也许,我该感谢你,但是,我并不喜欢口是心非的人。” 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云某说的是事实。” 有些讶异的,白衣少女瞪大了一双杏眼,脱口道:“你是说你方才所许诺的一切?” 点点头,云天岳道:“是的。” 迷惑的摇了摇头,白衣少女道:“我一点也不了解你,虽然,你的年龄并不比我大多少,但是,你所说的一切,却都像一个饱经世故的老人。” 有点苍凉的,云天岳道:“姑娘,江湖岁月催人老,这是至理明言。” “一指金剑”突然转过脸来,上下打量着云天岳,可能,由这句话中,他体会到了这个年轻人内心的落漠与那一丝英雄孤寂的凄凉。 看看陷入沉思中的少女一眼,云天岳突然转向“道慈”道:“道慈,现时已近四更了,你我之间总需有个了断,你选地方吧?” “道慈”此时已成骑虎难下之局面,闻言嘿然冷笑一声,道:“云帮主说得极是,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地点就由你云帮主决定吧。” 阴沉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这大厅之上,已死了不下二十条人命了,相信也不会在乎再加上几条,就是这里吧。” 老脸突然一沉,“道慈”冷声,道:“很好。” “猩猿”急上两步,与“道慈”并肩而立,一双精目闪射着残毒的光芒,紧盯着云天岳。 冷漠的向后退下三尺,云天岳道:“两位准备吧。” 看看场中静立不动的“一指金剑”与白衣少女,“道慈”念头一转,回转身子,向着驼龙孟文清道:“孟兄,就劳你做个见证人如何?” “驼龙”孟文清先是一怔,立时就明白了过来,向场中二人扫了一眼,道:“孟文清愿意效这个劳。” “道慈”冷笑了一声,道:“老夫谢了。”话落侧脸望了“猩猿”一眼,双双向大厅中间走去。 “驼龙”孟文清根本就没把“一指金剑”与白衣少女放在心上,他心中只盘算着隔岸观战,然后坐收渔人之利,是以,只希望双方能赶快动手,当下冷声道:“白兄与那位姑娘就让开一步如何?” “一指金剑”白游龙冷然道:“让开一步,好使尊驾隔岸观火是吗?” “驼龙”孟文清冷笑道:“孟某心中想些什么,不劳白兄费神,不过,目下孟某是以公证人的立场说话,还希望白兄放明白点。” “一指金剑”白游龙大笑道:“哈哈……孟文清,你这公证人可曾经过双方同意?别人,或许在乎你碧瑶宫,白某可不打算卖这笔账。” “驼龙”孟文清老脸一沉,冷笑道:“白大侠这是有意找孟某人了?” “一指金剑”冷笑道:“是又怎样?” “驼龙”孟文清大笑道:“哈哈……如果真是如此,说不得孟某人这证人就不能当了,因为,孟文清一生从不使看得起自己的朋友失望。”话落就要走向“一指金剑”。 白衣少女突然开口冷声喝道:“慢着。” 不由自主的一怔,“驼龙”孟文清止住了脚步,转向白衣少女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白衣少女冷冷的道:“云帮主身负内伤,本姑娘以为这种比斗不公平,因此,我要先把他医好伤。” “驼龙”孟文清闻言暗自转念忖道:“佛功魔影,威猛无伦,若他身无内伤,佛功必能发挥到极点,万一‘道慈’、‘猩猿’伤不了他,岂不给自己留下了后患。”心念一转,冷笑道:“姑娘,当事人本身好像并没有提出这项抗议。” 白衣少女冷声反问道:“要向谁提出呢?” “驼龙”孟文清冷哼一声道:“说来说去,姑娘你也是不承认老夫这个公证人的地位了?” 白衣少女道:“公证人不公证人,本姑娘倒不在乎,不过,我一定要把他的伤先治好,时间决不会拖得太久。”话落探手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玉瓶。 红脸突然一沉,“驼龙”孟文清冷笑道:“姑娘,老夫劝你最好少管闲事。” 头也没抬,白衣少女一面转着瓶盖,一面冷淡得应道:“本姑娘为什么要听你劝告?” 看得出不采取行动是不行了,“驼龙”孟文清把脸一沉,转睑向门口冷喝道:“去三个把药给我抢过来。” 话声一落,白太少女身前立时飞落三个黑衣彪形大汉。 依然没有抬头,白太少女拨开了瓶盖,一面冷冰冰的道:“瓶中的药全部虽然只有两粒,但却算得上是稀世奇宝,谁要是不要命了,谁就来抢。” 云天岳转眼向这边望了一眼,只见“一指金剑”泰然静立,毫无出手的企图,白衣少女身侧的两个使女,粉脸上也没有丝毫紧张之色。 三个大汉的当中一个,细眼一瞪,厉声道:“丫头,你可是要等爷们出手?” 红衣使女闻言粉脸上突现怒容,急声道:“小姐,要不要惩治这个口没遮拦的狂徒?” 白衣少女摇摇头,道:“不用你们管,我已说过,谁敢动手,谁就是不要命了。” 细眼大汉闻言狂笑一声,道:“哈哈……大爷一生闯荡江湖,三山五岳都会走过,丫头,大话老子可听得多啦,你想唬我,那可是找错对象了。” 倾了一粒红色的药丸在手中,白衣少女盖好瓶盖,从容的放回袖中,转向云天岳,欲似走过去。 三个大汉身子一幌,重又阻在她面前,细眼汉子冷笑道:“丫头,不要说你放在袖子里,就是放在……” 白衣少女粉脸上杀机突然一闪,冷声道:“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辰,你来抢吧。” 一听白衣少女说出这句话,两个使女脸上的愤怒之色全消失了,好像白衣少女说了这句话,就等于事情已成了定局了似的。 话是说得够冷够狠的了,但是,由白衣少女那轻盈得近似于娇弱的体态,却使人难以相信她能办得到她所说的话。 三个大汉彼此互望了一眼,满脸杀气的直向白衣少女逼了过来。 “一指金剑”见状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对“驼龙”孟文清冷声道:“看来孟兄是真个有意要纵恿手下了?” “驼龙”孟文清冷然回道:“只要那位姑娘把药收回,孟某立时撤回他们来。” “撤回?”“一指金剑”重复了一句,突然大笑道:“孟兄,白某劝你别尽往好处想了,他们自己的命早已不属于自己了,白某方才所说的可不是怕小姐吃了什么亏,主要的,是想奉劝你碧瑶宫一句,如果真要纵恿手下的话,何不多派几个上来。” 这时,三个大汉已停在白衣少女面前不到一尺半的地方了,三人三个方位,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及白衣少女的娇躯,白衣少女神色泰然如初,对面前的危机,视如无睹。 “驼龙”孟文清大笑一声道:“哈哈……这个嘛,不劳白兄费神,说句不怕白兄见笑的话,对碧瑶宫的弟子,孟某有那份自信。” 这句话倒不是夸口,“碧瑶宫”在武林中的威名,就是由于那里所出来的人,无一个弱者所建立起来的。 冷冷的笑了一声,“一指金剑”冷声道:“既然如此,孟兄怎么还不下令他们动手呢?” “驼龙”孟文清忖度形势,知道凭“一指金剑”的功力,决解不了白衣少女当前的危机,红脸倏然一沉,阴森森的笑了一声,道:“要不是白兄提醒,孟某几乎把正事忘了。”话落老脸一冷,沉喝道:“拿下来。” 三个大汉早已各自占踞了有利的位置,虽然,他们并没把白衣少女放在心上,但周围强敌环伺,却不敢拖时间,闻令齐应一声,身子同时一矮,三人六只健臂,急如灵蟒出洞,惊电迅雷般的同时罩向白衣少女,由于三人身体比之白衣少女大得太多,再同时伸臂齐攻,由外面几乎完全看不到白衣少女的影子。 距离近在咫尺,结果也揭晓得特别快,只是,那结果太过于奇特,奇特得使“驼龙”孟文清有点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有叱喝声,也没有惨哼声,就那么无声无息的,三个本来倾身前扑的“碧瑶宫”武士,几乎在同一时间内,仰面平跌在青石地上动也不动了。 要不是那三张惊愕的脸上泛出的是死人的灰白色彩,“驼龙”孟文清几乎不能相信那方才活生生的三个武士,现在就这么断了气了。 大厅中,第二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道慈”、“猩猿”脸上流露着迷惑与惊异,从现在开始,他们显然不得不重新估计这弱不禁风的妙龄少女了。 云天岳俊脸上掠过一丝惊奇与欣喜的复杂神情,他,也许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有人会使用与他相同的招式。 淡淡的扫了地上的三具尸体一眼,白衣少女皱了皱蛾眉,轻移莲步走到云天岳面前。 伸出那只洁白细嫩的玉手,把掌心上的红色药丸托到云犬岳胸前,她道:“你认得这种药吧?” 没有看那药丸,云天岳点了点头,星目凝视着白衣少女,他道:“姑娘,你我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你出手的第一招,却令云某惊奇!” 天真的露齿笑了笑,白衣少女道:“你没有想到你会的,世间还有第二个人也会,是吗?” 点了点头,云天岳道:“是的,姑娘,在武功上,你我或许有些渊源,因此,今天你我虽是初见,云某却不应该见外,所以,云某希望姑娘能把这颗药收起来,你与我,都知道它的价值。” “道慈”、“猩猿”甚至连“驼龙”孟文清也包括在内,一听云天岳说在武功上与白衣少女有所渊源,心中立时都打上了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以笑脸仰视着云天岳,白衣少女笑道:“正因为你知道它的价值,所以我才拿它来给你治内伤。” 云天岳俊脸一整,凝重的道:“姑娘盛情,云某心领就是了,云某这点轻伤算不得什么,服了此药,实在太浪费了,因此……” 娇靥上笑意一收,白衣少女娇声道:“如果你不服它,就是看不起人。” 为难的皱了皱眉头,云天岳道:“姑娘,云某实在担当不起这份……” 未等云天岳把话说完,白衣少女已抢先道:“在武学上,你我有些渊源,如果你承认这一点,那我还有许多事情要求助于你这个从未谋面的师兄,如果,你不承认你我之间的这份关连,那么,我也只好承认自己是自讨没趣了。” 白衣少女以“师兄”称之,这使云天岳更觉得迟疑与不安,凝重的道:“姑娘,这师兄二字,云某不敢当。” 白衣少女笑了笑,道:“你怕我骗你?” 俊脸一红,云天岳尴尬的道:“姑娘说笑了。” 右手一挥,“拍”的一声展开了那白玉扇,白衣少女凝视着云天岳道:“你要不要对照对照看看,是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红扇面,白色的坐佛,云天岳对自己的兵器自然了然,因此,他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一切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坦然的笑了笑,云天岳心中疑云总算解除了些许,伸于拿过那粒药丸,揉去外层的薄膜,放进口中。 虽然,明知道情况不利,但此时如果再不下手,等云天岳内伤全愈后,情况只有更恶劣了。 嘿然冷笑了一声,“道慈”道:“云帮主,现在是时候了吗?” 猛然向前跨出一步,横身挡在云天岳身前,白衣少女冷冷的道:“你们如果等不及的话,本姑娘来陪你们如何?” “道慈”老脸一沉,冷笑道:“姑娘,老夫找的人可不是你。” 白衣少女冷冷的道:“不管你们找的是谁,过不了本姑娘这一关,你们就休想同他动手。” “驼龙”孟文清也早就看出了情形不利了,见状飞身跃落白衣少女面前,冷喝道:“丫头,就让我们先算算你我之间的这笔账吧。” “驼龙”孟文清这么一挡,无疑是叫“道慈”与“猩猿”抢先下手收拾云天岳了。 “一指金剑”白游龙对云天岳心中总觉得有一份无法表达的内疚,总希望能有个机会以实际行动来补偿自己所欠下的,一见“驼龙”孟文清有意参与这场拚斗中,心中立时一动,急转身,跨步横身阻挡在白衣少女面前,冷笑一声,道:“白游龙久闻碧瑶宫,武学冠天下一绝,久想领教,总无机缘,今天可算是天从人愿,使白某人与‘碧瑶宫’的二大继承人之一的孟兄巧逢于雁堡,还望孟兄不吝赐教才是。” “驼龙”孟文清原想阻住白衣少女,使“道慈”与“猩猿”有个下手机会,一见“一指金剑”出面,就准知自己的算盘又打错了,红脸立时一沉,“驼龙”孟文清冷冰冰的道:“白兄既然出口索斗,孟某如果相拒,那就显得太小气了,白兄请。”话落向后滑出一步,运掌当胸,蓄势以待,神色十分凝重。 “一指金剑”早知“碧瑶宫”的武术乃天下武林一绝,心中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深深吸了口冷气,冷声道:“请。”金剑斜抱胸前,也立了个静以观变之式。 “驼龙”孟文清手无兵刃,在形势上十分不利,闻言也不再推辞,冷喝一声,道:“那么孟某就得罪了。” 当胸的双掌,猛然左右一分,欺步直进,“了”字不过才一出口,左右分出的双掌,突然向中间一合,一股万马奔腾般的劲风,夹着呼轰的雷鸣之声,迅雷惊电般的直撞向“一指金剑”。 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一指金剑”白游龙见状,持剑的右手向外一撇,当胸而立的左掌倏然前推,硬迎了出去。 “轰”然一声震耳大响,两人硬对了一招,两人身前坚硬的青石地上,硬生生的被震出一个三尺方圆,深有五寸的大坑。 “驼龙”孟文清只觉得丹田气血一浮,身子直向后仰,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一指金剑”白游龙白面一红,向后连退了两步。 以一掌抵双掌,“一指金剑”的确要吃些亏,但是,以“驼龙”孟文清一个算不上是碧瑶宫顶尖人物的角色,竟有这么厚实的内功,也确实令他吃惊。 “驼龙”孟文清红脸惊骇的变了数次,他,倒不是惊讶于“-指金剑”的功力,而是,“一指金剑”在云天岳手下,竟然会处处受制而施展不开。 现在,他更后悔了,后悔当时不该阻挡“一指金剑”拍出去的那一掌以致留下云天岳这个令人心寒的强敌。 既然已了解了对方的内力,“一指金剑”不再犹疑了,就在“驼龙”孟文清心念转动的一瞬间,他向外撇出的尖细金剑,倏然向回一收,冷喝一声,道:“孟兄也接白某一招试试。” 金剑在话声中洒出漫天耀眼冷芒,闪耀飞驰,密集得犹如蜂巢受震,群蜂飞舞,三面涌至,使人不知该如何阻挡招架才好。 闻声急忙集思凝神,“驼龙”孟文清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双掌挥、劈、切、点,上下翻腾,掌影劲风,混成一片,把他急进的身形完全包住,以攻止攻,“碧瑶宫”的武学所以能令武林侧目,实非偶然。 剑芒掌影,一闪就混成了一片,除了偶而有一两声叱喝声外,几乎无法看清两人的确实方位。 碧瑶宫的弟子开始围了上来,显然,对这一场争斗,他们也没有必胜的信心了。 这一切的发展,在当时只不过是瞬间的事,“道慈”、“猩猿”一见“驼龙”已无法阻拦白衣少女,心知除了先收拾下她之外,决没有机会对付云天岳。 彼此会心的对望了一眼,“道慈”突然冷冷的道:“云帮主,咱们这边也该开始了吧?” 坦然的向前跨出了两步,云天岳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白衣少女已抢先道:“要与他动手,你们得先过了本姑娘这一关。” 嘿然冷笑了一声,“道慈”讽刺道:“姑娘,你是云帮主的什么人?” 白衣少女粉脸一红,一时之间倒真找不出恰当的话来。 “道慈”见状冷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姑娘是个黄花闺女,为一个仅只一面之识的年轻男子卖命,不怕坏了名声吗?”话中之意,威胁与劝戒的成份兼而有之。 白衣少女暗自把心一横,冷冰冰的道:“本姑娘与他是什么关系你们管不着,仍是那句话,要找他,你们得先过了本姑娘这一关。”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云天岳道:“姑娘,就由云某来。” 云天岳话未说完,白衣少女粉脸立时一沉,铁青着一张娇靥,冷冷的道:“云帮主,你承不承认你我师门有些关连?” 一时间猜不透她问这句话的用心,云天岳迷茫的点点头,道:“我承认。” 白衣少女冷声道:“你我都知道那药未导入正途之前动用内力的后果,假使你我现时情况相易,你会怎么办?” 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外表娇弱娴静的少女还有这么一张能言善道的小嘴,云天岳立时为之语塞,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道:“云某说不过你。” 转叹为喜,白衣少女娇笑一声,道:“那么你现在就凝神运功吧,短时间内,我相信他们侵不到你身边。”话落向身后两个使女看了一眼。 会意的点了点头,两个使女移步走到云天岳身侧,一左一右守住了他。 重重的叹了口气,云天岳自嘲似的道:“这是云某出道以来,第二次需要依赖他人保护了。”话落向后退了六尺,在一张石椅上坐了下来。 两个使女跟着他退了下来,红衣使女轻声道:“释迦虽然尊贵,头顶上还有只大鹏呢?不是吗?” 别看她只是一个使女而已,这句话可说得十分恰当得体。 抬头看了看她,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那笑意虽淡,但却是发自内心的一种谢意。 云天岳一退下去,“道慈”就知道计划落空了,老脸一沉,挣狞面目立现,冷森森的道:“好个不知好歹的狂丫头,既然你自己要找死,老夫就成全了你吧。”话落聚满功力的巨掌,对准白衣少女头部猛然劈了下来。 虽然掌出没有呼啸刺耳的锐风,白衣少女可知道厉害,娇躯一措,右臂倏然一抬,“拍”的一声轻响,白玉扇应手而开,数不清的片片扇影,急如迅雷惊电般的直取“道慈”与“猩猿”。 一见攻势,两人不由自主的齐声叫道:“魔影?!” 惊呼声中,不由自主的全退了一大步,移位避招,接着一齐攻了上来。 本来,“道慈”原先有意独自困住白衣少女,使“猩猿”过去对付云大岳,此时一见白衣少女也会“魔影”扇招,可就不敢冒险了。 白衣少女一出手就用“魔影”扇招,主要的目的也就是要先声夺人,使这两个老东西不敢分开。 一招得势,那敢迟疑,娇叱声中,白衣少女又发出了第二招,分取二人咽喉。 “佛功”、“魔影”声威太过于慑人,“道慈”、“猩猿”心中先怀有惧意,是以,一上来便失去了先机,只落得一个应付招架之势。 白衣少女自己明白自己的底细,一见二人心生怯意,那肯使二人有空多想,一招接一招,节节急攻下去,声势凌厉无比。 不到顿饭的工夫,她已连攻出了不下百招。 “道慈”、“猩猿”因为不了解“魔影”扇招的底细,为求安全,所以一上来不敢急切燥进,集中心思观察这门百年来一直令武林震动的绝学。 百招一过,“道慈”突然沉声道:“原来魔影扇招不过三招而已,丫头,你的死期到了。”话落拧身直上,双掌连挥,转眼之间,劈出了十二掌。 “道慈”这么一叫,“猩猿”也立时明白了过来,紧跟着“道慈”,他也连攻出了七掌。 两人观察了这么久,当然已看出下手的空隙,所以,一旦全力进攻,掌到之处,几乎没有一处不是必救的要害重穴。 没想到这两个奸滑的老东西会这么快就看穿了自己的底细,白衣少女闻言心头先是一寒,手下也不由自主的为之一松,恰在这时,二人凛冽无伦的掌力攻了过来。 强提精神,连挥出了七扇,人,却仍然不由自主的被逼退了四尺。 估计位置,白衣少女知道如果自己再退一尺,疗伤中的云天岳就会受掌风波及了。 粉脸上渗出了汗珠,她,没有那份自信能抵得住对面的两个强敌,但是,她却下定了决心,虽死,也不离开自己现在的位置,这种想法好像只是一个潜意识,而现在,她也没有时间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潜意识,因为,“道慈”、“猩猿”排山倒海的强猛攻势,已紧跟着压了过来。 改攻为守,提足了全身功力,白衣少女挥舞出一片扇网,企图守住这最后一线。 既然已看穿了底细,“道慈”、“猩猿”心中已没有丝毫顾忌,怒吼一声,两人提足了全身功力,四掌同时向前硬推了出去。 白衣少女内功那能与他们相比,“魔影”扇招虽然奇特,诡异,但却是在攻敌时才有用处,此时她以此自守,恰好变成了截长取短。 扇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重,但她却仍然不肯死心的使出全力挥舞着。 已看出了情况不对,两个使女惊呼一声,才想飞身扑过去相助,突觉腕脉一紧,全身劲道全失。 就在这时,白衣少女手中的玉扇脱手飞了出去,紧接着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然”大响。 两张红润的细嫩脸儿全吓白了,两个使女四只明眸虽然仍盯视着斗场,但却什么也看不见。 白衣少女扇子一脱手,人也呆住了,她很明白,在全身功力消耗将尽的情况下,她感觉救不了自己,然而,事情却出乎她意料之外。 虽然,白衣少女觉得意外,但却有人比她更觉得意外,意外得使他们惊骇。 怔怔的盯视着白衣少女身侧那张冷如玄冰的俊脸,不自觉的,“道慈”、“猩猿”同声道:“云天岳”。 冷漠,阴沉的,云天岳道:“不错,是我云天岳。” 除了另一个斗场中传来的呼喝声外,这边暂时陷入了沉默。 看看身侧的白衣少女,云天岳歉疚的叫道:“姑娘。” 缓缓仰起了粉脸,不知是过份的喜悦,还是受了太多的委曲,那清澈晶莹的美眸中,渐渐的浮上了一层泪光,清澈晶莹的盘旋着,直到顺腮挂下来,但紧跟着又浮上了另一层。 这使云天岳更觉不安,迟疑的,他道:“姑娘,云某不该让你来挡这份风险。” 白衣少女幽怨的咽声道:“你……你就会说这些吗?” 沉重的,云天岳道:“姑娘,我能说些什么呢?” 突然的,她抓住了云天岳的手,答非所问的道:“我倒希望我现在已为你送掉了这条命。” 似乎有点明白了,云天岳道:“士为知己……” 白衣少女未等他把话说完,抢口轻轻的道:“女为悦己……”,声音很轻,轻得周围的人无法听到,话也没说完,但任何听者都能了解这半句话的真正含意。 两个使女这时好像突然清醒了过来,欢呼一声,飞跃扑到了白衣少女身前。 松开了云天岳的手,在两个使女的扶持下,她退到了石桌旁坐了下来。 紧张、危机的情况已全成了过去,但是,云天岳心中却觉得更加深了一层负担,他,很明白,自己又欠下了一笔不知道该怎么还的债。 全部的美满计划因云天岳的复功重又成了泡影,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只有靠自己的实力来求胜利了。 呆立了好一阵子,“道慈”与“猩猿”总算又把他们自己拉回了现实。 定神瞪视着云天岳,“道慈”皮笑肉不笑的道:“云帮主,老夫不知该替你庆幸还是替你惋惜才好,你我重又对上了。” 阴冷的,云天岳道:“对云某来说,云某实在替两位惋惜,如果,两位早看出那位姑娘不是你们的对手,也许,现在一切都已改观了,是吗?” 云天岳的话,虽然正说中了两人的痛处,但他们却不希望云大岳真个看出他们的失望,“猩猿”狞声道:“云天岳,你能肯定那一切都过去了吗?” 冷漠的点点头,云天岳肯定的道:“不但现在过去了,对二位而言,今生这种机会,两位将不会再见到第二次。” “道慈”冷笑道:“云帮主这句话可是凭想像说的?” 俊脸一冷,云天岳道:“云某是根据事实。” “猩猿”冷冽的道:“什么事实,你何不拿出来看看?” 星目中杀机一闪,缓慢的,云天岳道:“因为现在俩位已走到你们人生的尽头了。” 注视了云天岳一阵,“道慈”突然狂笑道:“哈哈……云帮主,凭什么?就凭你自以为天下无敌的佛功吗?还是凭魔影扇招?”话声沉猛坚定,毫无怯意,也许,他们以为从白衣少女手中,他们已经了解魔影的奥妙。 阴沉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不错,云某就是凭仗着尊驾所说的这些。” 老脸突然一沉,“道慈”道:“云帮主,口说无凭,咱们何不用事实来证明?”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慢着,云某想让两位先看看进雁堡的这些人最后的收场之后,再接待两位。” 狞笑一声,“猩猿”道:“姓云的,你相信老夫会站在这里等你吗?” 仍然淡漠无比的,云天岳道:“云某将在这里陪着两位。” 既要陪着他们,又要他们看“碧瑶宫”中的人的收场,“道慈”、“猩猿”一时间弄不明白云天岳在耍什么花枪,才待开口,突见石堡门口人影一连闪了三次,大厅中立时多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少女。 云鬓微微有些散乱,粉脸上也挂着汗珠,显然的,在来此之前,三人都曾用过不少力气。 三个少女一进堡中,环视一周,目光全都停在云天岳身上,原本焦虑的神情,在找到目标之后,全松了下来,由于大厅中的人太多,所以,她们没有及时赶到云天岳身边来。 向三人望了一眼,云天岳转向“道慈”道:“两位以为她们能不能扫清现场?” 一见“天香公主”现身,“道慈”、“猩猿”就觉得心一直往下沉,情况的确是越来越不利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答话,厅门已传来“风雷神”熊飞的大嗓门,喊道:“喂,小子,里面情况如何?” “万里云烟”石天松首先抢了进来,“风雷神”话才说完,人也跟着闯了进来,那句话本来就是多问了。 人虽然进来了,嘴口仍然不闲,急声道:“到底怎么样了?帮主呢?” “万里云烟”一皱眉道:“你自己不会看吗?” 喘了口大气,“风雷神”埋怨道:“你他娘的就像是后面有鬼跟着似的,没命的直跑,俺累都快累死啦,这时候那还能睁得开眼?” “万里云烟”楞楞的道:“没睁开眼,怎么没见你撞在门框子上?” “风雷神”道:“你这不是费话吗?俺长了两个眼睛干什么用的?那有瞪着眼往门框子上撞的。” “万里云烟”比“风雷神”明白点,闻言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帮主在那里,这里有帮主在,你少说两句怎么样?” 这时,“风雷神”也发现了云天岳,虽然心里想少说两句,但却忍不住,脱口道:“帮主,你怎么样了?” 笑了笑,云天岳道:“我很好,怎么?你与天松都伤着了?” 扭头看看右臂上三寸来长的一处刀伤,“风雷神”道:“那些王八羔子可没讨到便宜,全宰了,俺与石小子皮厚,这点伤也不过才见到血而已,不算什么?假使天天能这么痛快的干上他一场,再重些也划得来。” 俊脸一凛,云天岳转向石天松道:“天松。” “万里云烟”忙恭身应道:“天松在。” “帮中弟子伤亡情况如何?” “万里云烟”恭敬的道:“详细数字天松不知道,五岳帮来了近百的帮众,没有生还者,但本帮弟子伤亡,决不会少于三十名。” 冷冽的目光,由“万里云烟”身上突然转向“道慈”、“猩猿”,冷冷的,云天岳道:“两位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话落转向“天香公主”道:“白姑娘。” “天香公主”闻言一楞,道:“叫我?” 点点头,云天岳道:“首先,我得恭喜你了,也许你想不到,令尊此刻就在你面前。” “天香公主”一呆,道:“我爹爹,谁?” 向斗场中胜负无法看出的“一指金剑”一指,道:“使金剑的白大侠。” 打斗中的“一指金剑”一听云天岳说爱女已到,那有心恋战,大喝一声,金剑连攻三招,收式一跃,退出了圈外。 “驼龙”孟文清也看到了“凤姬”、“灵燕”,因此,也有暂时休战之心,“一指金剑”一退,他也没追击。 自爱女三岁时父女分离,再就没见过,面对着眼前三个少女,“一指金剑”一时间也不敢确定谁是自己的女儿。 看看“一指金剑”目光重又迷惑的转到云天岳身上,“天香公主”道:“天岳,你相信?” “天香公主”一开口,“一指金剑”就确知准是她了,飞身跃落“天香公主”面前,脱口道:“玉……玉仪,你,你一定不认得我吧?” 声音与神情,却充满了激动与恍惚,长年的思念而突然相逢,也许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 “天香公主”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回忆似的自语道:“玉仪,玉仪,多熟悉的名字,我,我是叫这个名字吗?” 惊讶的,“一指金剑”道:“你……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吗?” 看看“一指金剑”,“天香公主”道:“我只知道武林中的人都叫我‘天香公主’。” “一指金剑”焦虑的脱口道:“你……你不相信我?” 有点冷漠的,“天香公主”道:“我曾经相信过人,但却几乎送掉了性命。” “一指金剑”道:“你看我像那种奸诈之徒吗?” 没有直接回答,“天香公主”道:“‘八荒神龙’万世豪又何尝像个奸诈之人。” “一指金剑”急道:“你右手背上有颗……” “天香公主”简洁的道:“天岳也知道。” 有些绝望了,“一指金剑”摊开手,道:“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呢?” 美目缓缓转向云天岳,“天香公主”坚决的道:“我要先跟他说说。” “一指金剑”一怔,道:“谁?云帮主?” “天香公主”直截了当的道:“是的。” “一指金剑”道:“你完全相信他?” “一指金剑”所问的话,使“天香公主”很不满,她粉脸一冷淡淡的道:“自我出道至今,只碰到他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假使没有他,也许,我早已活不到今天了。” “一指金剑”急道:“他现在那有时间分析这些呢?” 淡淡的,“天香公主”道:“狂风暴雨永远困不了他很久,他,总会有时间的。”话落转向“凤姬”、“灵燕”道:“妹妹,咱们到那边去。” 急上一步,“一指金剑”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会相信?” 仍是那么淡淡的,“天香公主”道:“我说过,暴风雨困不住云天岳,很快的,他就会闲下来了。”话落拉着二女,迳自向云天岳走过去。 深深倒抽了口凉气,“一指金剑”暗忖道:“幸亏老天有眼,我没伤着云天岳,如果今天我伤了他,说不定我们父女还非得以干戈相向呢?一石双鸟,好个阴险好诈的万世豪。” 三女走过“驼龙”孟文清身侧时,孟文清红脸一整,沉声道:“凤姬、灵燕,你们往那里走?” 一种潜意识的自然反应,“凤姬”、“灵燕”莲步一慢,就要停下来,但却被“天香公主”一把拉醒了,继续向前走。 红脸突然一沉,“驼龙”孟文清冷声道:“凤姬,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这一次没停步,三女一直走到云天岳身侧。 猛然向前跨了两大步,“驼龙”孟文清倏的举起了双掌,但却被横身阻在三女面前的云天岳阻挡了过去。 冷冷的,云天岳道:“朋友,这里是雁堡。” “驼龙”孟文清冷声道:“云天岳,你想管本宫的家务?” 冷然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如果尊驾真是在处理家务,云某决不挥手。” “驼龙”孟文清理直气壮的冷哼了一声,道:“凤姬、灵燕出身何处,你云天岳可知道?” 没等云天岳开口,“灵燕”已调皮的上前一步,娇声笑道:“我叫寒梅芳,姊姊寒梅芬,出身北国,家父人称‘北霸天’寒剑南,这样回答够不够?” “驼龙”孟文清厉声道:“灵燕,你这是对谁说话?” “灵燕”眨眨眼道:“对你呀?” “驼龙”孟文清怒喝道:“想死?” 伸伸舌头,往云天岳身后一缩,“灵燕”道:“我可不想死。” 一张红脸几乎给气白了,“驼龙”孟文清暴跳如雷的厉声道:“你们心目中还有碧瑶宫的规矩吗?” 缓慢的向前跨出了一步,“凤姬”缓慢而冷漠的道:“北国我们已去过了,一切情形,我与妹妹已全都了解了,感谢上苍有眼,在碧瑶宫企图将我姊妹二人送上刀口的时日里,使我们遇见了救星,其他的,你心里与我们一样的明白,此时此地抖出来,当着外人不说,只怕碧瑶宫同来的那些弟子知道了,对你与真正的宫主也不见得怎么光彩。” “凤姬”的话一出口,“驼龙”孟文清严肃的面孔突转阴森,狞声道:“这么说,你们是要背叛本宫了?” “凤姬”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也许该说还我本来面目更恰当些。” “嘿嘿”冷笑了一阵,“驼龙”孟文清缓步向前跨进了两步,冷冰冰的道:“总归一句,你们的意思是要表示自己已不是碧瑶宫中的一份子了是吗?很好,那么现在你我没有尊下之分了,你们可敢出来与老夫走上两招?” “凤姬”粉脸一冷,淡淡的道:“凤姬怎敢不遵命。”话落一拉“灵燕”就要动身。 “天香公主”玉臂一伸,拦住了两人,道:“你们受他指使多年,有时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仍会受他言语左右,还是由我来对付他吧。” “灵燕”道:“但是,他指名要我们啊!” “天香公主”笑道:“咱们管他这些干什么?” “灵燕”转头望着云天岳道:“你说谁去比较好?” 云天岳凝重的道:“她分析的很对。” 朝二女笑了笑,“天香公主”从容的走到“驼龙”孟文清面前,冷声道:“就由本姑娘领教领教尊驾的高招吧!” “驼龙”孟文清冷声道:“你知道老夫找的是谁?” 冷笑了一声,“天香公主”道:“不错,我知道你找的是谁?同样的,本姑娘也相信你一定知道这里不是碧瑶宫。” “驼龙”孟文清立时为之语塞,冷笑一声道:“好,老夫就先送你上道也是一样。” 激斗了将近一个更次,未能伤到“驼龙”孟文清分毫,“一指金剑”可知道此人功力不凡,一见爱女轻身涉险,心中大急,急上两步,道:“由我来对付他。” 淡淡的笑了笑,“天香公主”道:“这是玉佛帮中的事,白大侠并非玉佛帮的弟子请勿千涉。” “一指金剑”闻言大急,倏然转向云天岳怒声道:“云帮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香公主”花容一冷,不满的道:“白大侠,你这是表示你关心我吗?” “一指金剑”无奈的道:“你不相信。” “天香公主”道:“我好像说过我只相信谁。”话落不再理会“一指金剑”,转向“驼龙”孟文清道:“尊驾,请。” “驼龙”孟文清冷笑道:“你配老夫先动手吗?” 闻言毫不生气,“天香公主”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本姑娘只好先动手了。”话落高声,道:“天岳,要死的还是活的?” 云天岳深知“天香公主”之能,沉声道:“碧瑶宫的人,总得放一个回去,孟文清曾助过我一臂之力,虽非诚心为我,我却受了点惠,就放他一马吧。” 云天岳与“天香公主”的话中含意,无疑是说已操了胜券了,这使“一指金剑”与“驼龙”孟文清却觉得十分迷惑,他们不相信世间会有第二个人像云天岳一样的得天独厚。 冷冷的笑了一声,“天香公主”道:“那么本姑娘要先动手?”话落,手轻描淡写的朝“驼龙”孟文清挥了出去。 “驼龙”孟文清见状大怒,只当是“天香公主”有意虚张声势,引自己发招,老脸一沉,冷喝道:“老夫不领这个情,重……” “重来”的“来”字尚未脱口,突觉一股奇大无比的压力一压到胸口。 似乎没想到这么轻描淡写的挥手之间含有如此骇人的威力,红脸霍然一变,退步扬掌,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内完成,仍然是以攻上攻,硬压过来。 “天香公主”的功力与云天岳不相上下,不要说“驼龙”孟文清是伧促之下出手,就算全神戒备之下,也决敌不过她。 “砰然”一声大响,“驼龙”孟文清连退了三步,反观“大香公主”,却神色泰然的缓步欺了上来。 一个不祥的意念突然龚上了心头,“驼龙”孟文清不但轻敌之念全消失了,甚至,那坚定的克敌制胜的信心也跟着动摇了。 惊骇的盯着那缓步欺上去的“天香公主”,“一指金剑”再度庆幸自己没有伤害了云天岳,否则,他深信自己决逃不出亲生女儿的掌下。 “天香公主”没有跟着进逼,使“驼龙”孟文清有了争取主动的机会,煞住脚步,突然大吼一声,拧身反扑而上,指顾问,连攻出十八掌,掌掌都是碧瑶宫的绝学,狠、准、诡、奇,无一不达其极。 但见掌影翻飞,风声呼啸,形如天罗地网,笼罩四面八方,威势的确不同凡响。 “天香公主”见状毫不讶异,揉身穿入掌影之中,急点,轻劈,所攻之处,都是“驼龙”必救的要害,使“驼龙”孟文清的招引,处处都受到牵制。 拚搏才停止的大厅,这时又兔起鹤落的展开了第二场争斗。 看着别人动手,“风雷神”熊飞可就又有点按捺不住了,转脸看看身侧的“万里云烟”石天松道:“喂,小子,你脑筋灵活些,怎么想个法子,咱们也活动活动筋骨?” “万里云烟”道:“法子倒是不用想,有现成的,只是……” “风雷神”闻言大喜,不等他把话说完,已抢着道:“什么现成的,你倒是说说看?” “万里云烟”道:“方才帮主说只放一个回去,你听到了没有?” 环眼一瞪,熊飞不解的道:“这与咱们活动有什么关系呢?” “万里云烟”笑道:“你真笨,这不等于说要把这些牛鬼蛇神全放在这里吗?” “风雷神”一楞道:“放在咱们这里还得管他们吃饭呢,放在这里干什么?” “万里云烟”气得一瞪眼,道:“全宰了啊!” “风雷神”这次可听明白了,喜形于色的裂着嘴笑道:“这么直截了当的说俺早就懂了,小子,咱们还等什么呢?”话落紧了紧双锤,就要往大厅里走。 “万里云烟”一把拉住他道:“慢着,碧瑶宫的可没有一个好惹的,他们有十七八个,咱们只有两个,那边,帮主还得对付那两个老怪物,万一咱们对付不了,那岂不是自讨没趣。” “风雷神”道:“管他那么多,走啦。” “万里云烟”摇头道:“要去你去好了,弄不好再被帮主说上两句可不好看。” 一提到“帮主”,“风雷神”可就没有勇气了,焦急的道:“难道说咱们就这么干瞪眼吗?” “万里云烟”道:“有什么办法呢?” 人急生智,“风雷神”一推“万里云烟”道:“小子,你腿快,去把邪老儿请来怎么样?他准能替咱们做主。” “万里云烟”石天松心里也想着要打,闻言反问道:“你说他肯来吗?” “风雷神”只怕他不去,忙道:“一定会来,一定会来,快走吧。” “万里云烟”想了想,道:“好,我就说你请他来。”话落还没转身,突听身后“邪剑”易见心的声音道:“你们这两个楞小子原来也不老实起来了,找我干什么?” 你推我,我推你,谁也答不上来。 “邪剑”易见心笑了笑,道:“你们说的我全听到了,你们找我,可真找对人了,尽管动手,打不过有我哪!” “万里云烟”脱口道:“真的?” 一瞪眼,“邪剑”道:“你说什么?” 心里就怕打不成,一把拉着“万里云烟”石天松,“风雷神”道:“没什么,没什么。”一边说一边往大厅里跑。 抢进大厅,两人同时放慢了脚步,“风雷神”紧握手中双锤,看看“万里云烟”,然后大步向“碧瑶宫”的弟子走去,“万里云烟”紧跟在他身后。 “碧瑶宫”的弟子全神贯注在斗场上,谁也没理会走过来的人。 看准了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风雷神”在他身后停住了脚步,抬肘碰碰那人的背,道:“喂,你是那里来的?” 倏然转过身来,黑衣人三角眼一瞪道:“你大爷碧瑶宫来的?” 好像没听清楚,“风雷神”向前伸伸脖子,这:“什么地方?”说话间,已暗中把劲道运在双臂上了。 黑衣汉子可没想到这个外表楞得出奇的傻小子也会捣鬼,冷哼一声,大声道:“你是聋了吗?你大爷……” 自下而上,双锤猛然撩起,爆雷似的打断了黑衣汉子的话,道:“谁说爷爷我是聋的。” 实在没想到他会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出手就打,连闪避的念头都没来得及转,黑衣汉子惨叫一声,小腹与胸口之上,各中了一锤,“砰的”一声,仰面平放于地上,连身子都没翻便已气绝身亡。 一声惨号惊醒了“碧瑶宫”那些观战的武士,分散的人群一聚,登时将二人困在中央了。 “风雷神”好像根本就没看到这些,仍然得意的向“万里云烟”道:“怎么样?俺不含糊吧?” “万里云烟”石天松还没来得及答话,人群中已走出一个满脸横肉,年约四旬上下的汉子冷声这:“朋友,你们懂不懂江湖规矩?” “风雷神”熊飞环眼一瞪,道:“什么?你怪俺?这可不管俺的事,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找俺打的。” 那汉子脸色一沉,冷喝道:“小辈,你说什么?” “风雷神”猛然向前跨出了一步,瞪着双眼道:“你骂谁?” “万里云烟”别有居心,见状张臂一拦,埋怨道:“算了,算了,小子,本来就是你不对嘛?” 楞楞的打量了“万里云烟”半天:“小子,你这是怎么长的?怎么从里面向外使了出来呢?” 没有理会“风雷神”,“万里云烟”陪着笑脸走向那汉子,笑道:“我这个兄弟一向浑直,又加之性急,所以适才多有得罪之处。”说话问人已走到了那汉子身前,比手划脚的道:“本来嘛,要打也得按照江湖规矩,怎么可以说打就打呢?”一边顺手做了个推击的姿势,推向那汉子胸口。 那汉子先前听“万里云烟”所说的,觉得他还懂点道理,因此也就没有防范,等到发觉他推出的掌势不是比划,压力已到了胸口。 “轰的”一声大响,可怜他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已了账了。 满肚子不高兴的“风雷神”,见状可又楞住了,大嘴张了半天,才道:“小子,方才俺说的不算数,你是打外面向里使了。” “万里云烟”得意的笑道:“怎么样?咱更不含糊吧?” 敢情这两个浑小子还在比技巧? “碧瑶宫”不明不白的死了两个,个个怒火填胸,其中有人大喝一声,道:“兄弟们,咱们上,这两个小辈没信用,上啊!” “对,咱们齐上,宰了这两个浑球。” 此起彼落,群情沸腾,十五六个“碧瑶宫”的武士,开始一步一步向两人逼了过来。 “万里云烟”回头望了“风雷神”一眼,道:“小子,这下要来真的了。” “风雷神”笑道:“来真的就来真的吧,怎么样?咱们开始吧?” “碧瑶宫”的武士都是些久经阵战的人,当然都知道抢先机制敌的道理,一听“风雷神”说要开始,立时有人高声叫道:“兄弟们,上!” 喝声才落,兵器出鞘之声立时响成一片,紧接着,刀光剑影,由四面八方向中央笼罩了上来。 两人没想到对方动作如此之快,来不及呼应,各自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一开头,尚能攻守自如,但时间稍久,“万里云烟”与“风雷神”就开始觉得有些应接不暇了,渐渐的,完全落于招架被动状态。 向打斗的地方扫了一眼,“道慈”冷笑道:“云帮主,假使老夫没料错的话,你此刻一定在后悔着没有及时喝阻你那两位动手的属下。” 神情泰然无比,淡漠的,云天岳道:“尊驾完全猜错了。” “道慈”冷声道:“这么说,云帮主并不重视这两个属下的存亡了?” 冷冷的,云天岳道:“事实恰巧相反。” 由于“邪剑”一直站在大门口,所以“道慈”、“猩猿”都没看见他,有些不解,“道慈”冷笑道:“云帮主可是以为两个战局你已全操了胜算?” 阴沉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如果加上尊驾没考虑到的那即将来临的一个,或许该说三个才是。” “道慈”冷笑道:“但眼前只有两个,因此,就目前的事实观察,云帮主怎么说?” 冷冰冰的,云天岳道:“这两个云某已操了胜局,那未来的一个,亦复如此。” 恰在这时,“风雷神”一不留神,右臂上又被划了一刀,鲜血直冒。 “道慈”见状狂笑一声,道:“哈哈……云帮主,方才的你看见了吗?” 冷漠的点点头,云天岳道:“不错,云某看到了。” 讽刺的,“邪剑”道:“云帮主怎么说?” 冷冷的,云天岳道:“肌肤之伤,不致送命。” “猩猿”冷哼一声,道:“对方怎么样?” 恰在此时,大厅中走进了“邪剑”易见心。 阴沉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对方得以性命偿还这些。” 这时,“万里云烟”已支持不住了,高声叫道:“邪老前辈,你怎么还不动手呢?” “邪剑”易见心沉声,道:“你们没求援啊!” “万里云烟”急道:“快点吧,这些小子扎手得紧。” “邪剑”缓慢的,一寸一寸自剑鞘中抽了出来,“邪剑”易见心冰冷的道:“那个扎手?” “万里云烟”喘着气,道:“攻上来的,个个都扎手。” 冷冷的笑了一声,“邪剑”易见心道:“那就是说,谁攻你这浑小子,谁就扎手了?好,老夫就替你先把扎手的拔掉。”话落右臂猛然向下一挥,人随剑走,一闪进入斗场之中,正好迎上一个攻向“万里云烟”的武士。 “邪剑”一振一挑,耀眼的剑花犹如悬泉击石,拚出无数小珠,使人无法预防。 一声惨哼,当场就倒下了一个。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正在攻击中的碧瑶宫弟子为之一呆,“万里云烟”又乘机攻倒了一个。 这段时间,“碧瑶宫”的人已看清了进来的人了,只是,他们并不认得此人就是“邪剑”易见心。 鲜血引发了更深的仇恨,周围的武士,大喝一声,重又全力攻了上来。 老脸上杀机一闪,“邪剑”沉声喝道:“浑小子,让开点,到那边帮使锤的去。” “万里云烟”有点怕他,闻言忙道:“俺这就去了。”声落纵身一跃,跳出了战圈。 在“万里云烟”跃出的同时,“邪剑”易见心展开了武林闻名色变的“邪剑”,惨哼,哀叫,也跟着此起彼落的响了起来。 呆呆的瞪视着斗场,“道慈”老脸上,已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 阴沉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还有什么高论?” 心念飞车似的转了一阵,“道慈”突然阴冷的道:“云天岳,现在,那第三局也许得开始了。” 冷冰冰的,云天岳道:“云某说过要二位看清了他们的下场之后再说。” “道慈”冷笑道:“如果老夫没有时间奉陪呢?” 似乎看穿了二人的心思,云天岳道:“两位怕等一下云某这边的人多,是吗?” 云天岳的话虽然问对了,但二人却无法承认,“道慈”冷笑了一声,道:“云天岳,老夫没有时间与你胡扯,你得给老夫一个准确的答覆了。” 俊脸突然一沉,云天岳道:“道慈,早动手与晚动手都是一样,云某都将凭一己之力对付两位,如果,两位真个等不及了,那两位就上来吧。” “道慈”冷笑一声,道:“云天岳,你好狂妄。” 冷冷的,云天岳道:“不必说这些场面话了!两位齐上就是了。” “道慈”、“猩猿”都很明白,单凭一己之力,决斗不过云天岳,虽然明知以二对一,对于两人在江湖的声誉不利,但为求胜利起见,却又无法顾得了这许多。 彼此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起步向云天岳走了过来。 “凤姬”自知武功上与他们差得太远,因此不敢要求助云天岳克敌,当下轻声道:“天岳,要不要我与妹妹去把易见心换下来?” 平静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不必了。” “灵燕”不满的道:“他们两个,你只有一个,这太不公平了。” 摇摇头,云天岳道:“很公平,他们欠我云家与玉佛帮的,因此,他们必须亲自还给我。”话落一顿,道:“你们两个退下去吧。” 在双方相距五尺左右的距离下,各自停下了脚步,右手中的玉扇缓抬到了胸口,云天岳道:“两位发招吧!” 再度彼此互望了一眼,然后,各自把双掌提了上来,“道慈”阴冷的冷笑了一声,道:“恭敬不如从命,老夫有僭了。”话落才待动手,蓦地…… 就在两人身侧响起一声闷哼。 第二十三章 一对二 赌生死 “道慈”、“猩猿”一听到那沉浑洪亮的声音,心头都好似被重锤凶猛的重击了一下,因为,那声音决非发自一个女子口中的。 四道冷光闪射的目光,紧盯着云天岳冷漠而平静的俊脸,这两个武林名宿知道此时如果扭头观望,无疑就是承认自己内心的恐慌与不安,因此,他们希望云天岳能先把目光移过去。 就这样彼此对望了一阵子,“猩猿”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道慈”也不由自主的转了过去。 情况正如两人所料,但“驼龙”孟文清此时处境的艰难则出乎两人意料之外。 不知是羞愤还是真力消耗得太多了,“驼龙”孟文清原本一张赤红的老脸此时竟显得青中泛白,驼背依在石堡的青石墙上,一双血丝密布的眸子平视着前面,两只手掌反贴在石壁上,似乎做势欲起,但却不敢移动。 “驼龙”正前方三尺左右处,“天香公主”粉脸凝霜,右臂平伸,食中二指扣在拇指下,正指着“驼龙”孟文清的咽喉。 胸口激烈的起伏着,“驼龙”孟文清一见“道慈”、“猩泪”转过脸来,更觉羞愧,深深吸了两口冷气,厉声喝道:“丫头,你不下手还等什么?” 冷冷的笑了一声,“天香公主”道:“不管本姑娘等什么,但却决不会是为了珍惜你那条命。” 高昂的狂笑了一声,“驼龙”孟文清道:“哈哈……,你以为老夫珍惜这条命吗?” 粉脸上杀机一闪,“天香公主”冷沉的道:“孟文清,那你就站直了看看?” “天香公主”在江湖上的名声谁都知道,而且,她此时脸上的神情也等于在告诉“驼龙”孟文清决非儿戏之辞。 生与死,荣与辱,孟文清此时必须有个决择,而且,必须马上决定。 老脸变得有些灰白了,好几次,他双臂上聚满了功力,但是,却不听指挥,无法将身子撑直起来,死,终究不是一件轻易能决定的事。 冷冷的哼了一声,“天香公主”转向云天岳道:“天岳,怎么处理他?”语调柔和,娇美,决不像一个纵横江湖无人敢攫其锋的女英雄。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你有没有伤他?” 轻轻的点点头,“天香公主”道:“那伤并不重。” 云天岳扫了“驼龙”一眼,道:“让他去了吧!” 粉脸上没有一点不快的表情,“天香公主”垂下平伸的右臂,冷冷的道:“尊驾请吧!” 木然的看着缓缓退到云天岳身侧的“天香公主”,这一刹那之间,“驼龙”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麻木了似的僵立在那儿。 大厅中,此时又响起“邪剑”易见心一声冷喝,道:“人生无不散的宴席,小子们,咱们就散了吧!”话声在连续的惨号声中一个字一个字的传出来,等他把话说完了,打斗中的人群已只剩下三个了。 “风雷神”熊飞提着双锤,楞楞的望着“万里云烟”道:“小子,咱们白忙了半天。” “万里云烟”闻言一怔,道:“怎么说?” “风雷神”道:“除了一开头俺摆平了一个之外,再就没放倒第二个,这一阵子不是白忙了吗?” 拍的一声把剑插入鞘中,“邪剑”一瞪眼,道:“楞小子,你是说我不该动手?” “邪剑”那喜怒无常的个性,“风雷神”是打心底深处觉得害怕,闻言一裂大嘴,干笑道:“嘿嘿!嘿嘿!这是说那里的话,俺嘴里可没说出心中想说的话啊?” “邪剑”闻言几乎想笑出来,但却忍住了,板着老脸,冷声道:“你心里想说什么?” “风雷神”呆楞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没!没说什么呀?你……你没听到吧?” 忍不住笑了笑,“邪剑”道:“好了,别再扯了,还有好的在后头呢?” “风雷神”一听“好的在后头”,立时就有了精神了,忙问道:“还有那些兔仔子要来?” 向云天岳那边指了指,“邪剑”沉声道:“这个好戏可用不着你动手,你等着看就是了。” 有点失望的看看“万里云烟”,“风雷神”道:“看人家打,多不来劲?” 连续的凄厉号叫声,把“驼龙”孟文清拉回了现实,缓慢的站直了身子,扭头向地上狼藉的尸首扫了一眼,转向云天岳木然的道:“云天岳,老夫也许该恭喜你大获全胜了。” 冷漠的,云天岳道:“尊驾所言,可能超过了事实,云某相信这决不是碧瑶宫的主力。” 冷冷的,“驼龙”道:“这就是你放老夫的目的?” 淡淡的,云天岳道:“这只是次要的原因,主要的,是尊驾曾在云某危机之时,助过云某一臂之力。” “驼龙”冷冷的道:“老夫并非为你。” 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但云某却曾身受此惠。” “驼龙”目视了云天岳许久,突然一转话题道:“你猜老夫回去会怎么说?”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不想猜,也用不着猜,你说什么云某都不在乎。” 阴沉的冷笑了一声,“驼龙”道:“老夫想建议碧瑶宫不参与这场是非!” 这句话倒真的出乎了云天岳的意料之外,当时不由为之一呆。 得意的大笑了一声,“驼龙”孟文清道:“哈哈……云大帮主,这很出乎你意料之外吧?灭了五岳帮,你却没有理由进兵碧瑶宫,那么,当今武林,仍非你玉佛帮一帮之天下。”敢情他以为云天岳要称霸武林。 怔忡的注视了“驼龙”一阵,云天岳皱了皱剑眉,冷淡的道:“云某已说过,不管你怎么说,云某都不在乎。” “驼龙”孟文清冷笑一声,道:“云天岳,此时老夫突然想告辞了。” 冷冷的,云天岳道:“尊驾请便。” 看看“道慈”、“猩猿”、“驼龙”孟文清冷声道:“愿咱们今后还有重逢之日。” “道慈”、“猩猿”虽然都是喜怒不轻易流露的阴沉人物,此时此地听到这句话也不由为之色变,几乎是同一个时间,两张老脸全都沉了下来,“道慈”冷哼一声道:“孟文清,错过今夜,你我最好别再碰上,否则,可休怪老夫不念故人之情。” 在这场挫败之后,“驼龙”孟文清已失去了争雄之念,闻言淡漠的笑了笑,道:“天外天,人外人,孟文清已无意于江湖声誉之事,方才所言,句句出自肺腑,听也在你,不听也在你,孟某告辞了。”话落一拱手,转身欲去。 猛然向左踏出一步,“猩猿”冷冰冰的道:“孟兄这就想走了吗?” 收住脚,但却没有转身,“驼龙”孟文清平板的道:“你不放?” “猩猿”狰狞的丑脸上扭曲出一丝令人心寒的笑容,冷笑道:“假使孟兄不以为老夫口气太大的话,老夫正有这个意思。” 仍然没有转过脸来,“驼龙”孟文清淡淡的道:“你做得了主吗?” “猩猿”冷哼一声道:“你听说过什么时候老夫对自己的事做不了主了?” “驼龙”孟文清还没开门,云天岳已抢口道:“就是此时此地,你对你自己的事做不了主。” 霍然转过身子,“猩猿”目瞪欲裂的盯着云天岳,切齿狞恶的道:“小辈,有种你伸伸手看看。” 星眸深处涌出一抹令人心寒的杀机,云天岳冰冷而缓慢的道:“猩猿,你要看看云某够不够种不难,只要你出手留留姓孟的试试就知道了。” 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斗然转过身去,“猩猿”迈步就欲冲向“驼龙”。 一把拉住“猩猿”,“道慈”沉声道:“老五慢点,常言道,山不转路转,用不着急在一时,忍一下!”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此言有理,对敌之时,心浮气燥乃是大忌。” “猩猿”才压下来的一口气,突然往上一冲,倏然转身跃起,急如脱弦之箭般的直冲向云天岳,人未到,双掌一招“力平五岳”直拍向云天岳胸口。 阴沉的冷哼一声,云天岳俊脸上毫无惊慌之色,观准来势,左臂猛然向外推出去,“拒客千里”,硬迎上去。 “猩猿”在盛怒之下,正想与云天岳拚个高下,见状正中下怀,原式不变,硬攻进来。 “轰”的一声大响,积尘飞扬,-势骇人。 在飞扬的灰尘中,“猩猿”急冲的身子,如同遇上了一层无形而弹性奇强的钢墙,几乎是在四掌接触的同一时间,倒飞出四尺多远,落地连退了三步,直到背顶住了石壁,才站直了身子。 旁观的“道慈”老脸又是一凛,云天岳悠然自得的神态,使他打心底深处涌上一股无可名状的寒意。 骑虎难下,“猩猿”身子才站直,立时又作势欲扑,“道慈”横身一挡,冷声道:“老五,用得着急在一时吗?” “猩猿”并非不知厉害,只是形势所逼,不得不硬着头皮拚而已,此时闻言,正好借机下台,冷哼一声,道:“今夜老夫如果宰不了这小辈,决不离开雁堡。” “邪剑”易见心闻言朗声大笑,道:“这话说得再合理没有了,依老夫的看法,你只怕这一辈子也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猩猿”老脸一沉,冷声道:“易见心,你有……”,底下的话,他没敢再说下去,今夜,他已没有勇气再树这个强敌了。 “邪剑”是有意挑刺,闻言冷冷的道:“老猩猩,别瞪眼,我邪剑怎样?” “道慈”与“猩猿”有着同样的想法,抢口道:“易老儿,你可是有意要插上一脚?” 看看云天岳,易见心冷笑道:“老夫的确有这个打算,只是,你们欠了人家的太多,在没有还清之前,老夫不便动手而已。” “道慈”忙接口道:“很好,易老儿,老夫决不让朋友失望,等这件事了之后,老夫接着你的就是了。” “邪剑”冷冷的道:“如果老夫相信你的话,无疑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不过,老夫并不在你还债之前动手,倒是事实。” 冷冷的哼了一声,没再搭腔,“道慈”转向云天岳,道:“姓云的,咱们怎么了断了。”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说吧!” “道慈”自知凭一己之力,决非云天岳之敌,但如果要说出以二对一,却又难以出口,因此,思忖了一阵,道:“你说这话可是依仗着人多?”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人数方面,尊驾放心,云某要凭手中玉扇讨回二位所欠下的。” “道慈”正是要等云天岳这句话,当下心中大定,冷笑一声,道:“那应请你划出道儿来吧!” 阴沉的,云天岳,道:“一事不烦二主,尊驾何不干脆点。” “道慈”看着云天岳,道:“总有个方针吧?” 淡淡的,云天岳道:“仇需了,恨需消,这就是云某想的。” “道慈”沉声道:“有一方面得离开人间?” 冰冷的,云天岳简洁的道:“不错。” 心念一转,“道慈”道:“如果要劝一方将另一方放倒,起码得花上一天的时间,云帮主以为是否太长了点?” 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听口气,尊驾一定是有了什么更快的解决办法了。” 点点头,“道慈”狡猾的道:“不错,老夫确实有个更快的解决办法,只怕你云大帮主不同意。” 云天岳冷声道:“尊驾没说出来,怎么就知道云某不同意?” 向四周扫了一眼,“道慈”道:“那一方先受伤,那一方就自绝于此。” “邪剑”闻言抢先冷笑道:“嘿嘿,这倒是个好办法,以二对一,互相策应,的确不容易受伤。” “道慈”的确有这个想法,他知道云天岳内功雄浑,硬拚下去,一个失手,就得丧命,如果受伤即止,那时可以游斗,以二对一,下手机会自然多些,想是想得挺周到的,但却被“邪剑”看穿了。 盯着云天岳,“道慈”道:“云帮主,贵方有人反对了。” 冷漠而平静的笑了笑,云天岳道:“道慈,你想的云某全都知道,但是,云某却同意你的提议。” “邪剑”闻言一怔,脱口道:“娃儿,这可不是打着玩的,你可要弄清楚了。” 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我很清楚!” “道慈”一开头,虽然担心云天岳会反对而一直不安,但此刻云天岳突然同意了,他却没有丝毫喜悦的感觉,相反的,他竟觉得心头上的压力更大,因为,云大岳什么都由他们决定的怪异行径,突然使他觉得自己的一切好像已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了似的。 怔忡的注视了那张冷漠得近似冷酷的俊脸一眼,“道慈”试探的问道:“云大岳,你的同意,使老夫觉得有些惊讶。” 以冷漠的语调,云天岳道:“正如邪剑提醒我的,云某一直记得这不是儿戏的事。” “道慈”冷沉的道:“也正因为如此,老夫才觉得惊讶!” 冷漠的,云天岳道:“你以为你一定胜了?” 凝重的,“道慈”道:“一开始,老夫确实这么想,但是,现在老夫已没有这种想法了。” 冷冷的,云天岳道:“尊驾可变得真快。” 凝视着云天岳,“道慈”低沉的道:“是你使我变的。” 冰冷的,云天岳道:“云某能改变你,尊驾不觉得可怕吗?” 深深的吸进了一口气,“道慈”道:“不错,的确可怕,云天岳,你的冷静,不管是发自内心的或是假装出来的,都使老夫觉得不安,打心底深处,你直接威胁着整个五岳帮的生存。” 冷漠的,云天岳道:“尊驾没有说错,云某活着一天,五岳帮就休想与云某并立。” “道慈”深沉的道:“因此,云天岳,你必须死!” 冰冷的笑了一阵,云天岳道:“为了五岳帮?” 舐舐觉得干燥的嘴唇,“道慈”道:“也为了老夫自己的生存!” 吃吃的冷笑了一阵,云天岳道:“道慈,你还能活多久?” “吃吃”的笑声,“道慈”听起来觉得格外恐怖,老脸一变,凄厉的道:“云天岳,不管多久,老夫一定要活得比你长!” 俊脸突然一沉,云天岳缓慢而低沉的道:“那得看尊驾能不能渡过今夜了!”话落向石堡外扫了一眼,道:“近五更天了,朋友,咱们还要再拖下去吗?” 看看身旁的“猩猿”,“道慈”道:“该说的话已全说了,云天岳,不必再等什么了,现在,咱们就拿行动来决定自己的命运吧!”话落坦然大步向云天岳走过来。 “道慈”一动,“猩猿”也跟着走了上来。 “天香公主”向前跨出一步,冷笑道:“以二对一,你们也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吗?” 回头看看“天香公主”,云天岳道:“就让他们一齐上好了。” “天香公主”不放心的道:“但是……” 截住她的话,云天岳道:“话,我已说过了。” 无可奈何的望着云天岳,“天香公主”忧郁的退了下来,她知道,就算跟云天岳吵翻了,也更改不了摆在面前的事实了。 白衣少女缓慢的起身踱到“天香公主”身旁,突然轻声道:“这位姊姊,我可以把这柄折扇借给云帮主吗?”话落扬扬手中的白玉扇。 “天香公主”与“凤姬”,“灵燕”目光同时都集中在白衣少女身上,打量了她好一阵子,“天香公主”才道:“他自己有。” 白衣少女轻声道:“佛功魔影变化无穷,两柄的威力或许更大些!” 三女闻言同时一怔,“凤姬”道:“这位姊姊也会佛功?” 甜甜的笑了笑,白衣少女摇摇头,道:“不怕姊姊见笑,我只会前三招。” “一指金剑”有点惊异的望着白衣少女的背影,他,一直想不通,一向文静寡言,冷如冰霜的白衣少女今天为什么对三女会如此谦虚! “天香公主”芳心一动,轻声道:“这么说你与他是同门了?” 白衣少女笑道:“也算不上是同门,不过,在武功上多少有点渊源就是了。” “天香公主”道:“照姑娘这么说,你这柄折扇对他可能会有帮助,那就请姑娘暂时割爱,借他一用好了。” 白衣少女点点头,转向云天岳,道:“云帮主,接着。” 听风辨位,云天岳虽然没有转身,但却准确无比的接住了那柄白玉扇。 本想转身抛还给她,忽然心头一动,云天岳打消了那个念头,沉声道:“姑娘,这白玉扇云某先借用了。”话落冷声道:“两位动手吧。” “道慈”望了云天岳手中的白玉扇一眼,故示大方的冷笑一声道:“兵器非你云帮主所有,你可用得习惯?” 右臂一垂,云天岳手中又滑入一柄形状几乎完全一样的白玉扇,冷漠的道:“道慈,你白替云某担心了,这不就是云某自己的趁手兵器吗?” 先是一楞,“道慈”突然冷笑道:“云帮主,你相信兵器多上几件就能增加自己的威力吗?”话虽然是用讽刺的语调说的,但却含有试探之意。 淡漠而深沉的,云天岳道:“云某此时不管说什么,两位也不会相信,你我双方都只相信一样,是吗?” “道慈”老脸一凝,沉声道:“事实?” 点点头,缓慢的,云天岳道:“不错,事实。” 似乎有些忍不住了,“猩猿”此刻抢口道:“姓云的,谁先下手?” 云天岳还没开口,“邪剑”抢先道:“这不是废话吗?大拜二十四拜都拜过了,何差这一哆嗦呢?当然是你们先下手了。” 目光轻注在“邪剑”脸上,“猩猿”冷声道:“易见心,你说的能算数吗?” 云天岳接口道:“他说的与云某说的完全一样。” 四道目光在云天岳身上打了个转,然后交会于一处,四道目光一交,“道慈”、“猩猿”突然左右一分,各跃出八步,分立于云天岳前后两面。 俊脸微微一凛,但只一闪便消失了,暗自将功力凝聚于双臂之上,虽然仍是那么悠闲的站着,气氛与前时却已大不相同了。 一刹时,大厅中沉寂如死,几达落针可闻的程度了。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道慈”、“猩猿”隔着中间的云天岳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突然开始慢步向右方绕转起来。 仍然静立不动,对这些,云天岳好似根本就没看见。 两人绕行的速度渐渐加快,最后几乎变成了一片模糊的灰圈围住在云大岳周围。 所有的目光都一瞬不瞬的盯着大厅中间的三个人,天气虽然不热,每个人的额角鼻尖上都一不自觉的冒上了汗珠。 突然之间,“道慈”大喝一声道:“接着!” 声如焦雷,突然划破死一般沉寂的大厅,声音显得格外慑人,围观的众人,几乎全被吓了一大跳,就连“邪剑”也不例外。 “道慈”虽然喊出了“接住”,但却并没有真个出手,他,只希望能测知云天岳此时的心理状况。 仍然静立在中间,“道慈”的声音虽然响亮,云天岳却没有移动分毫。 缓慢的点了点头,“邪剑”暗忖道:“单凭这份骇人的定力,当今武林中只怕已找不出第二个人了,整个五岳帮上下都为他一人而寝食不安,单由这份定力看来,这娃儿就有足够镇慑他们的本钱。” “道慈”与“猩猿”仍在急速的旋转着,两人的神色比之刚才更凝重了,云天岳的镇定,使他们的信心打了个不小的折扣。 突然,云天岳冷喝一声道:“两位停下来吧!”话落右臂轻轻向上一抬,立时收了回去。 声音并不大,动作也极其缓慢而轻松,但外面绕行的“道慈”与“猩猿”却不由自主的向外飘出了两尺多远,等他们看清了云天岳并没有真个出手时,绕行的圈子已扩大了很多了。 冷冰冰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人死不过头点地,两位久闯江湖,难道说连生死二字都没堪破吗?心慌意乱,是败亡之先兆,两位可别急了,要镇静啊!” 趁云天岳说话的时间,“道慈”暗中向“猩猿”使了个颜色,云天岳话才说完,“道慈”突然闷吼一声,道:“老夫也回敬你一招!”话落真个向云天岳扑了过来。 双臂斜向上举着,五指弯曲如钩,须眉俱张,配上那张变了形的狰狞面孔,势如速雷击电,好似已下定了拚命的决心。 本能的,右臂向外一挥,猛然圈回,由左而右,反切那两张高举的手腕,由举动推断,云天岳显然是想先把“道慈”伤在手下。 既不变招,也不撤招,“道慈”仍然原势不变的硬冲了过来。 以肉掌,对玉扇,以云天岳的功力,很显然的,“道慈”硬逼过来,一定得吃大亏,然而,由举动判断,他似乎没有收势的打算。 突然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的浮上脑海,云天岳平静冷漠的俊脸霍然一变。 斜踏步,半侧身,左臂一挥,“拍”的一手,白玉扇应手而开。 “砰”的一声大响,云天岳才侧过来的身子,突然凌空平射而起,形如飞燕掠波,玉扇一收一展,漫天扇影直压下来。 没想到云天岳应变会如此之快,就只那么分毫之差,“猩猿”偷出的一掌拍在云天岳展开的玉扇上。 眼看着得手的一掌突然落空,“猩猿”不由为之一呆。 “老五,头上!” 闻声急忙缩头,紧贴着头皮,白玉扇从头顶上掠过去,头顶上的一个银白的发结随着云天岳掠过的白玉扇,落在“猩猿”脚前。 老脸一白,任他“猩猿”江湖经验老到,也不由骇出一身冷汗,人也呆了呆。 借着“猩猿”一呆的那一瞬间,云天岳凌空的身体,安然的飘落在他身前。 一见云天岳安然落了下来,“猩猿”就知道一次大好时机给自己的惊慌错过去了。 羞与悔,恨与怒,同时涌上心头,几乎连想也没想,“猩猿”厉吼一声,双掌齐出,全力拍出了八掌。 “猩猿”一攻,“道慈”也不敢闲着,双臂连挥,掌指齐出,指顾之间,也连攻出十二掌八指。 双扇齐出,一攻一守,运用之巧,就如同云天岳原先所练的就是双扇似的。 由急攻巧打而到全力硬拚,险象危机已然消失,此时,只有各凭耐力与招法取胜了。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天香公主”挥袖擦擦额上的香汗,自语似的这:“方才真吓死人了!” “灵燕”见她擦汗,抬手一抹脸,玉手全湿了,余悸犹存的道:“我一直就没发现那丑鬼在打歪主意呢?” “凤姬”道:“姊姊一定早看到了是吗?” “天香公主”点点头,道:“我早看到了,但却不敢出声。” “灵燕”一怔,道:“为什么?” 白衣少女此时突然接口道:“怕一出声乱了云帮主的注意力,是吗?” 六道目光不由自主的全集中在她身上,三女立时发现她粉脸上也全是汗渍。 “天香公主”温和的笑了笑,道:“我的确担心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灵燕”对这个疑问虽然明白了,但另外一个立时又涌上心头,她生性纯真而活泼,盯着白衣少女道:“这位姊姊,你也替云大哥紧张是吗?” 粉脸微微一红,白衣少女轻声道:“没有啊!” “灵燕”迷惑的道:“那你怎么满脸都是汗呢?” 本能的,白衣少女伸手摸摸粉颊,手指触到的地方,全都湿淋淋,一张细嫩的粉脸儿,立时布上了红霞,一时间竟接不上话来。 “凤姬”见状忙叱道:“燕妹,不许胡闹!” 浅浅的笑了笑,白衣少女坦然的道:“我生平第一次说了言不由衷之词,但却没想到连这位纯真的姑娘也没瞒过!” “天香公主”转眼望向“凤姬”,“凤姬”也正望着他,四目正好对在一起,少女的心是敏感的。 “灵燕”没有想那么多,她心中也永远存不下自己不了解的疑问,大眼睛眨了眨,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姊姊,你也喜欢云哥哥吗?” “凤姬”闻言粉睑一变,生怕白衣少女受窘,忙喝道:“燕妹,你怎么这么口没遮烂?” “灵燕”迷茫的道:“怎么?我不可以这么问吗?我并没有恶意啊!” 白衣少女粉脸虽然又红了,但却没有恼意,有点惆怅的望了“天香公主”与“凤姬”一眼道:“如果三位姊姊不介意的话,小妹倒真想说出心中的想法。” “天香公主”心中已有了数,闻言笑道:“你我都是武林儿女,姑娘这么说,岂不显得我姊妹们没有容人之量了吗?请说无妨。” 有点黯然的,白衣少女道:“如果我认识他在三位姊姊之先,那么,此刻我也可以像那位燕姑娘一样的问三位是否喜欢云帮主了?” “凤姬”凝重的道:“先后之别有这么大吗?” 向打斗中的战圈望了一眼,白衣少女缓慢的道:“君子不夺人之所好,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却知道这句话的真正价值。” “灵燕”不解的道:“喜欢也不是夺啊!” 惆怅的笑了笑,白衣少女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既知其不可能,而却要去妄想,岂非自寻烦恼吗?” 将心比心,“天香公主”觉得她的处境的确令人怜悯,轻叹一声,道:“姑娘,理论终归是理论,事实却是人们必然的依据,人为的困难终究可以克服,姑娘何不试试看呢?” 美目中喜悦的光辉一闪,但只有那么短暂的一闪,便消失了,感激的看看“天香公主”,白衣少女道:“太迟了!”话落停了一停,接着岔开话题,道:“三位姑娘此时仍担心着云帮主的胜负吗?” 一提到云天岳,三女便没有心思再扯别的了,目光全都集中向打斗的地方。 情况仍是胶着状态,由外观,谁也断定不出胜负属谁。 “天香公主”轻声道:“你看怎么样?” 白衣少女平静的道:“云帮主必胜!” “天香公主”一怔道:“姑娘怎么知道的呢?” 粉脸一整,白衣少女凝重的道:“因为我相信云帮主一定练成了全部的魔影奇招。” “天香公主”点头道:“他的确全练成了。” 白衣少女道:“你可曾听他说过有几招吗?” “天香公主”连想也没想,脱口道:“他说共有十八式,合起来是七招。” 粉脸上突然浮上一丝安慰的笑容,白衣少女坚定的道:“那就是了,魔影招式共分三段,第一段,三招六式,算是起手,威力不大,志在伤敌,第二段三招六式,威力大,但却大部份是守招,第三段六式,变幻超越一般武术正途,式式攻敌,威猛无敌,魔影二字,就是由后三招得来的,旨在用这两个字表达其变化之令人难以捉摸。” “凤姬”闻言道:“这么说,姑娘你对这门武学是很熟的了,你可看得出他此时用的属于第几段吗?” 愧然一笑,白衣少女道:“魔影功的来源我虽然很熟,但是,说来惭愧,我只会起手的三招!” “灵燕”紧盯着问道:“那么各段的招式你能不能看出来?” 摇摇头,白衣少女道:“我认不出来!” “天香公主”与“凤姬”都觉得有些失望,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的感觉,因为,她们不知道云天岳是否已展出了全部所学,如果全施展出来了,那么战局就不乐观了。时间越久,对方对他的招式将越了解。 “灵燕”仍有点不死心的问道:“照你的看法推测,他会不会用尽了全部所学的了?” 人在彷徨的时候,任何希望都不会放过,“天香公主”与“凤姬”闻言目光重又转回到白衣少女凝重的粉脸上。 虽然,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但当她看到那三张期待的脸儿时,却又不忍心一口回绝掉。 目光转向斗场,白衣少女看了许久,不答反问道:“这位姊姊,你看云帮主的招式是攻还是守招?” “天香公主”微微一怔,道:“好像有攻有守,而且,有时候守式好像多于攻式,你看呢?” 白衣少女慎重的道:“我看也是如此!” “灵燕”想不通她们讨论这些与她问题有什么关系来,忍不住道:“怎么样呢?” 白衣少女这:“如果家祖父所说的正确,那么,云帮主直到现在还没有用出煞手来。” 似乎觉得有些大不可能,“凤姬”道:“这两个人都是他的不共戴大的仇人,他为什么要拖这么久呢?” “天香公主”也正在想这个问题,闻言粉脸上的那一丝刚浮现的希望立时又消失了,的确,她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解释云天岳为什么要这样做。 问题仍然是没有答案,四人目光相继的都转到斗场上,似乎,只有事实能给他们肯定的解答了,虽然,那等待的时间令人战栗。 窗外开始有微弱的光辉透进来了,似乎在告拆众人,黑夜已结束了,只是,大厅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而已。 交手的,仍在舍死忘生的拚斗着,进与退,攻与守,似闪电,如流星,快捷无伦,一举手,一投足,无一不是雷霆万钧的杀手,只要任一方稍一疏忽,就算不死,也得负上重伤。 一向神色不变的“邪剑”易见心,老脸上也开始冒汗了,他过去对云天岳所怀有的信心,随着时间的消失,开始动摇了,因为,“道慈”与“猩猿”在武林中身属老一辈的领导人物之一。 “风雷神”与“万里云烟”看不清场中的真实情况,因此,他们只能看“邪剑”易见心的脸上表情,而他此时的表情,却足以令他们寒心。 突然,“道慈”快速的攻出两掌,冷笑道:“云帮主,老夫如果告诉你已经知道要怎么取胜了,你相信吗?” “邪剑”易见心闻言老脸一变,自语道:“我早就担心他会看出来了。” “风雷神”熊飞焦急的脱口道:“看出什么来呢?” 没好气的,“邪剑”道:“他老是用那三招,谁看不出来?” 轻巧的封回两人凶猛的招式,云天岳阴沉的道:“直到现在两位才看出该怎么攻击,不是嫌晚了些吗?” 阴险的笑了一声,“猩猿”道:“云天岳,在老夫未落败之前,你能说晚吗?” 俊脸渐渐沉了下来,云天岳星目中寒光闪射,低沉的道:“如果两位拿手的东西,就只有这些,云某要告诉两位,在日出之前,你们会自己认输。” 云天岳话声才落,突听“道慈”大喝一声,道:“看!” 面向着“猩猿”,双扇一攻一守,似乎全力都在应付着他,由任何角度看来,云天岳都没有工夫转身或出招自守。 嘴巴一张,“邪剑”虽然没喊出声音,人却呆住了。 对面,四个少女可比不上邪剑沉着,见状全都震骇的娇呼出声。 双掌如蛟龙出涧,既猛又准的正对着云天岳的背部硬印过去,由“道慈”脸上的狰狞神色,可以一目了然的推断出他这一掌所用的劲力。 眼看着那两只巨掌就要印在云天岳背上了,而云天岳仍然没有应变的趋向。 狰狞的老脸上浮出一丝残酷而得意的笑意,“道慈”有绝对的信心,云天岳,脱不过他这一掌。 感觉上,“道慈”似乎已触到云天岳的衣服了。 就在这么短暂的一瞬间! 突然,“道慈”发现自己双掌将要击到的不是云天岳的背,而是一道道闪动得有点模糊的扇边。 实在不敢相信有这么快的变化,但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不是幻景。 急煞住脚步,紧跟着向后抽掌,止步撤招,动作快如石火,但掌心上仍觉得一麻,不用看,他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结果…… 在“道慈”应变的同时,云天岳对面的“猩猿”也遇到了相同的困难,云天岳挥出去的直立扇完全消失,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道,一条条,数不清的模糊扇缘,他知道,那任一条只要一碰到身上,就能把他切成两段。 万股无奈的撤掌退下了三步,他,虽然自信有一双锐利的眼,但却找不出一处可以进掌的空隙来。 没有时间看那只手掌,“道慈”冷喝一声,状如疯虎般的再度攻上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在对方的任一个人发现既成的事实之前拾下云天岳。 阴沉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猛然转身,双臂交互一扫,周围立尺之内,立时布满无数细丝般的条状光影,就在“道慈”与“猩猿”涌身欲上之际,云天岳手伸出去的扇面突然一立,细条全化成了扇面,犹如重重钢墙,完全遮住了他的身影。 变化实在来得太快,“道慈”与“猩猿”虽然心急,但也不能硬往人家的兵器上撞,因此,只得止步,伺机再攻。 精神全部集中往扇影里望着,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人的速度能快于影子在人视觉中停留的那一点短暂的时间。 才发觉扇影一失,场中已没有人了,“猩猿”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朋友,轮到你了。” 就觉得心往上一提,没有时间再想别的斗然转身,双掌才提到胸前,一道光影已到喉头了。 凭着一种本能的反应,身子往后一仰,右手也紧跟着向前一举-推,与“道慈”一样,他也觉得掌上一麻。 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道慈”已扑了过来,但却没有挽回“猩猿”的命运。 两人的身子刚站到一处,四面八方数不清的条状扇影已包围了上来。 战局,就这样完全改变了过来。 连吸了好几口大气,“天香公主”显得有些乏力的苦笑道:“姑娘,这是后三招了吧?” 白衣少女也活动了一下,尽量压制下自己还没有完全平复的紧张情绪道:“我想是的!” “灵燕”一抚胸口,道:“啊呀,可吓死我了。” 对面,“邪剑”一巴掌拍在“风雷神”肩上,大笑道:“娃儿,真有你的,老夫这一生算是开了眼界了,哈哈……不虚此行,的确不虚此行!”此老一生行为怪僻而得了个“邪”字,直到此时,才表现出他内蕴的至情至性。 痛得两腿一弯,但却又不敢责怪,“风雷神”只得直裂嘴的份。 “万里云烟”笑了笑,道:“小子,值得。” 正有些不大情愿闷着没敢发,“万里云烟”,开腔,“风雷神”可有了出气筒了,环眼一瞪道:“什么?你说什么?”说着,铜锤就举起来了。 脸色一变,“万里云烟”摆着手道:“慢来,慢来,都是自己人,我说值得,可不是消遣你,有道理在。” 依旧瞪着眼,“风雷神”道:“什么道理,挨揍的?” 没有时间调他的胃口了,“万里云烟”忙道:“帮王就快得胜了,难道还不值得吗?” 这一说可真有效,“风雷神”垂下手臂,扭头望向“邪剑”道:“真的吗?” “邪剑”的脸色可不像先前那么难看了,点点头,道:“不错,娃儿已操了胜算了。” 回头瞪了“万里云烟”一眼,“风雷神”道:“便宜你?” 窗口透进的光亮,已压下了大厅中的火烛,天色,已全亮了。 左冲右突,“道慈”“猩猿”始终无法突破云天岳的包围。 似乎有意这么拖,云天岳一直没再下煞手。 汗水,已湿透了“道慈”与“猩猿”的全身,他们,已不期望求胜,只希望能赶快脱身回去计划更完善的应付之策,因为,他们必须重估云天岳。 突然,云天岳急转的身形一变,扇影再度变成扇墙。 由上次的教训,两人都知道不好,但却不知该怎么防备。 急忙煞住身子,企图以静制动,却没料到这次云天岳并没有进来。 就在两人刚停下来的一刹那,扇墙一消,扇刃已到两人身侧了。 惊骇的左右一分,只听丝丝两声轻响,一个左上斜向右下方,一个右上斜向左下方,斜斜的,胸前各多了一道两尺多长的裂缝,正好划破衣服到达皮肤。 恐怖的各自咽了一口水,分开的身子一合,背对背,两人开始守了。 掌上滴着血,身上流着汗,形态之狼狈,窘迫,可能是他们行道至今所从未经历过的。 阴冷的笑了一声,“邪剑”忍不住开口道:“嘿嘿,所谓汗尽继之以血,大概就是两位此时此地的写照吧?” 那边,“灵燕”也忍不住开口道:“两位方才怎么讲的,现在莫非全吓忘了吗?” “邪剑”笑道:“小丫头,他们忘倒是没忘,他们还想再表演一次所谓困兽之斗啊!” 一直没离开的“驼龙”孟文清此时突然叹息一声,飞身跃出大厅,急驰而去。 对众的冷言冷语,“猩猿”好似一点也没听到,仍在拾死忘生的拚搏着,“道慈”却慢慢缓了下来。 突然,“道慈”厉嗥一声,道:“住手!” 倏然停了下来,云天岳正站在“道慈”面前。 看准了这是个大好的机会,一声不响,闪身擦过“道慈”身侧,一招“含沙射影”十指弯曲,“猩猿”状如狂狮般的直向云天岳咽喉抓了过来。 左扇一招,右扇跟着递出,也没看出他怎么做势,“猩猿”双手一收,急抚在胸上,跄踉的退了下去,鲜血从十指缝中透出来。 回头看看身后的“猩猿”,“道慈”苍凉的道:“云帮主,好手法。” 冷漠的,云天岳道:“扇刃只达胸骨而已,要不了他的命。” 颓然的,“道慈”道:“云帮主,这是仁慈吗?” 云天岳冷酷的道:“道慈,你一定知道在云某身上能不能用得上这两个字。” 缓慢的,“道慈”道:“那么云帮主下手不嫌太轻了吗?” 冰冷的,云天岳道:“既然等了这么久了,云某不计较这一点时间。” 老脸微微一变,“道慈”道:“等我们自己下手?” 冷酷的,云天岳道:“相信两位一定不会犹疑的。” 望着云天岳,“道慈”道:“假使我们不下手,云帮主,你打算怎么办?” 平静无比的,云天岳道:“云某亲自收。” “道慈”道:“收债?” 点点头,云天岳道:“不错,收债,两位也许会否认没欠?” 摇摇头,“道慈”坦然的道:“老夫不打算那么说,云帮主,老夫只想问你,你能真的收回来吗?” 星目中掠过一丝冷酷的光芒,云天岳道:“不错,生命无价,云某确实无法以两位之命换回云某那些希望的人的生命,但是,以无价,易无价,在无路可走之时,云某选了这条路。” “道慈”道:“这是交易?” 冷冷的摇摇头,云天岳道:“不是交易而是为了公平。” “道慈”沉重的道:“云帮主可知道当年玉佛帮死了多少?”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当今五岳帮的人数并不少于当年的玉佛帮。” 老脸一变,“道慈”道:“全部?” 冷酷而坚定的,云天岳道:“全部。”话落一顿,冷冷的道:“尊驾没想到今天吧!” 绝望的摇摇头,“道慈”道:“你一出道,老夫就想到你是后患了,因此,老夫急着要除去你,却没料到,你会有出乎老夫意料未及的地方,老夫低估了你了。” 冰冷的,云天岳道:“你后悔轻身涉险?” 仍然摇摇头,“道慈”道:“老夫并不后悔,云天岳,就算今天不遇上你,总有一天我们仍要相逢的,欠的终需还,是的,欠的终需还,老夫虽然已经这么大把年纪了,却没想到仍然脱不过。”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未出道之前,曾祈祷上苍让各位长寿。” 老脸一变,“道慈”冷声道:“云天岳,你不觉得太冷酷,冷酷得不近人性了吗?” 冷冽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道慈,你一定想到了自己的年纪了是吗?云某在逼一个老人是吗?自想远一点,事实上也不算太远,记得吗?十二年前,那时,你并不比现在年轻多少,一夜之间,有多少个温暖的家被你拆毁断送了,妻离子散,老幼无依,当你听到那些呼唤哀号时,你,你有什么感觉?朋友,夜深人静时你恕过吗?朋友,你带着一身血,一身罪恶的血活着,云某背着全身的恨而来,很不幸,你遇上了我,遇上了一个为仇而生的人!”话说举着双手道:“这双手,云某就要凭这双手收回你们当年所付给云家与玉佛帮的一切,不要企求云某会有同情之心,朋友,你知道该怎么做,云某等着你。” 愧然低下了头,沧然长叹了一声,“道慈”卒然变得苍老许多,沙哑的道:“是的,老夫不该再说什么了,云帮主,老夫的确该还所欠的了。” 俊脸上除了平静与冷漠之外,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云天岳岸然立在“道慈”面前。 凄凉的笑了笑,“道慈”转向一直没有开口的“猩猿”,沉重的道:“老五,谁先走?” 看着“道慈”,“猩猿”若有所思的道:“就这么走吗?” 与他相处了多年,“道慈”深知“猩猿”的残酷顽强个性,闻言心知他仍想往外闯,当下黯然的摇摇头,道:“那就我先走吧!”话落转向云天岳道:“云帮主,老夫无权要求什么,但愿你能记得江湖之上,恩怨分明,老夫当年所做的一切,由老夫一人承当。” 冰冷的,云天岳道:“你担心身后的事?” 点点头,“道慈”愧然的道:“当年老夫虽然没替别人设想得这么周全,现在轮到自己时,老夫却突然想到了。” 冷冷的,云天岳道:“尊驾不觉得太晚了些吗?” 无言可对,“道慈”沉重的道:“老夫相信你内心中的想法与老夫一定不同,因此,才这么说。”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这是恭维?” 摇摇头,“道慈”道:“老夫看人极多,云天岳,这不是恭维而是事实,你才是真正江湖列传中所说的那种侠义中人,因此,你与老夫不是同路人。” “邪剑”忍不住开腔,道:“你一辈子,大概就只说了这么一句人话。” “道慈”黯然笑了笑,道:“而且是出自老夫内心的。”话落缓慢的举起了颤抖的双掌,忏悔的自语道:“一失足成千古恨,愿老夫来生能常记取这句至理名言。”话落双掌猛然向天灵挥去。 “拍”的一声脆响,“道慈”抖动的身体向后舱踉的退了三四步,“砰然”一声仰面平跌在地上,抽动了一阵,终于气绝身亡。 没有血腥,也没有号叫,但是,这种死法却格外令人觉得恐怖与沉闷。 他,纵横武林一生,也雄霸江湖一世,最后,却落得一个自绝的下场。 知道“道慈”一死,下一个就是他了,“猩猿”眸子一转,就在“道慈”倒下去的一瞬间,突然提足全身功力,顿足飞身向堡外扑去。 云天岳早就看出“猩猿”的心思了,因此,“道慈”一死,他的注意力就转到“猩猿”身上了。 冷喝一声,就在“猩猿”刚跃起的一瞬间,云天岳也飞身追了上去。 “猩猿”右脚足头才踏上堡门的石阶,云天岳挥出的折扇已切到了他背上。 于是,在惨吼声中,冒起一道血光。 云天岳是存心要置他于死地,因此,出手劲道十分凶猛,扇刃直达背骨。 “猩猿”全身功力突然消失,前冲之势,把他向前带出了四五步,直冲到堡外石阶下冲力才尽。 硬撑住摇摇欲倒的身子,“猩猿”才想转过身来,突听一个焦虑不安的声音叫道:“五总舵主。” 闻声一抬头,“猩猿”的老脸突然一变,本已灰白得毫无血色的老脸,变得格外难看,猛看前面的一群他看不太清楚的人影,冷声道:“是万世豪?” 发话人恭身应道:“正是弟子。” 焦虑的,“猩猿”道:“你……你们来干什么?” 万世豪应道:“总舵主以为您与二舵主已经得手了,所以,派我率一些手下弟子来收拾残局。” “猩猿”惨然道:“正与他预料的相反,你们快退,老二已丧命古堡中了,老夫……也不行了。” “八荒神龙”万世豪老脸骇然一变,脱口道:“是云天岳?” “猩猿”深吸了一口冷气,道:“不错,只有他一个就拾下了我们两个,尽速回去告诉总舵主,云天岳低估不得。” 定了定神,“八荒神龙”万世豪沉声道:“五总鸵主,我们一起走。” 摇摇头,“猩猿”惨然一笑道:“不要管我了,云天岳就在堡内,快退!” “八荒神龙”万世豪一听云天岳就在堡内,老脸立时一变,略一思忖,脱口道:“好,弟子这就退。”话落才想下令,突听一个冰冷的声音起自大厅内,道:“万世豪,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岳无门你闯进来,走?现在来得及吗?”话落大厅内缓慢的踱出了云天岳,他身侧却没有随从之人。 咬紧牙关,“猩猿”倏然转过身来,切齿狞声道:“云小辈,是老夫叫他们走的。” 冷酷的,云天岳道:“猩猿,你可能是要向云某表示你仍有能力能抗上一阵,是吗?”声音平静而阴冷,令人闻声心寒。 虽然自己知道自己决无法再与云天岳过招,但强烈的报复心却使“猩猿”不得不装出仍有能力的神气,冷哼一声,道:“云小辈,你阻挡他们试试看?”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你的伤出自云某之手,云某岂有不知之理,要动手,你只管动手,云某决不还手。”话落缓步向阶下走来。 站好了马步,“猩猿”厉声,道:“万世豪,退!” 形势紧迫,万世豪无暇多想,沉喝一声,道:“弟兄们,咱们走!”话落倏然转过身去,但是,却没动身,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在他们身后八尺左右处已并排站着六个人了。 人数虽然并不多,但是,“八荒神龙”却没有勇气向外冲了。 对“八荒神龙”等人的行动,云天岳视如无睹,仍然以同样的速度,缓慢的向石阶下走来。 虽然看不清楚云天岳脸上的表情,但由那个摇动着的模糊影子,“猩猿”知道云天岳已近在身前三尺之内了。 虽然自知不行,但却不能不动手了,猛然把心一横,“猩猿”大吼一声,提足全身力量,一招“推山填海”,拍向云天岳。 仍以那种速度向下走着,云天岳对那双带血的巨掌看也没看一眼。 “砰”的一声轻响,接着传来一声闷哼。 反振出三尺多远,“猩猿”站不住脚,仰天平跌在石地上,挣扎了半天,却无法爬起身来。 走到石阶下,云天岳停步冷冷的道:“‘猩猿’,那就是你葬身之地。” 连吸了好几口大气,“猩猿”颤抖的嘴唇启动了好一阵子,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胸部的起伏越来越小,终至完全停止了活动,这个享有盛名而却做尽恶事的怪物,就这么带着满身血腥与世长辞了。 看着那渐渐挺直了的尸体,云天岳觉得心头上的沉重压力好像减轻了些许。 目光缓缓转到万世豪身上,云天岳冷冷的道:“万世豪,轮到你了。” 正在考虑往外冲才能减少伤亡的“八荒神龙”万世豪,闻声心头一震,不由自主的倏然转过身来,目光所及,老脸立时为之色变。 也许,他没想到身居五岳帮五大至尊之一的“猩猿”会这么快就亡命于云天岳手中了。 阴沉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万世豪,他们都是云某送上路的,现在,轮到你了。”声音冷如玄冰。 舐了舐嘴唇,“八荒神龙”万世豪冷声道:“老夫还不想就这样上路。” 冷冷的,云天岳道:“他们也不想上路,但云某却送他们走了。” 暗自吸了口冷气,定了定神,“八荒神龙”万世豪强自镇定的道:“江湖上度日,本就是刀口上舐血,谁也不会把生死放在心上,不过,每个人却都有一份维护自己生存的本能与力量。” 阴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万世豪,你这话说得很漂亮,等一会,云某希望你做得能与说的一样漂亮。” “八荒神龙”万世豪冷笑一声道:“万某自己的事,不劳你姓云的耽心。” 俊脸突然一沉,云天岳冷森森的道:“万世豪,你准备吧!” 打心底深处,“八荒神龙”对云天岳有那么一种说不出来的畏惧,闻言心头一震,冷笑道:“姓云的,在动手之前,老夫想请教你一件事!”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万世豪,你这是在拖吗?” 云天岳虽然说中了,“八荒神龙”万世豪却不能承认,冷哼一声,道:“老夫还用不着那么做,云天岳,老夫打听的这件事与你我都有关连。” 冷冷的,云天岳道:“尊驾说吧!” “八荒神龙”万世豪阴沉的道:“云天岳,你可曾见过一个白衣少女与江湖上颇有点名气的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 俊脸故意一变,云天岳道:“一指金剑?” 由云天岳带有惊讶的表情,“八荒神龙”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大笑一声道:“哈哈……云帮主,假使老夫没猜错的话,你一定也把他们送上道了。” 冷冷的,云天岳道:“是你使他们来找云某的。” “八荒神龙”得意的冷笑道:“不错,是老夫叫他们来的,因为,他们相信老夫在武林中的名望,因此,也相信老夫听说的一切。” 冷冷的,云天岳道:“你说云某杀了他女儿?” “八荒神龙”冷笑道:“不错,老夫的确是那么说的。” 冷哼了一声,云天岳道:“可惜云某并没有死在他们手中。” “八荒神龙”得意的笑道:“这是老夫要恭喜你的事情之一。” 俊脸微微一变,云天岳道:“尊驾好像还有更得意事没说出来。” 大笑了一阵,“八荒神龙”万世豪,道:“不错,老夫还有第二件事要恭喜你,云天岳,假使你知道那白衣少女的背景的话,你一定会相信老夫所谓恭喜的事,是很有点份量的。” 冷冷的,云天岳道:“就是为了这份量,因此尊驾很得意是吗?” “八荒神龙”大笑道:“云天岳,等老夫把话说完了,如果你是我,你也会同样的得意。”话落一顿道:“云天岳,老夫相信你一定听过天山白云谷之名。” 云天岳闻言心头一动,暗忖道:“莫非是白云谷梅家?”心念一转,冷笑道:“尊驾是指白云谷梅白云?” “八荒神龙”万世豪冷笑道:“白衣少女是他孙女,而且,嘿嘿,他只有这么一个孙女。” 云天岳俊脸又故意的为之一变,道:“尊驾想通知他了。” “八荒神龙”冷笑道:“说实在的,老夫还不够资格与他直接接触。”话落一停,冷笑道:“不过,也用不着本帮去通知他,因为,他现在就在本帮总鸵。” 云天岳第一次,俊脸真的一变,冷声道:“尊驾是说他与贵帮有关。” “八荒神龙”笑道:“本帮总舵主的座上贵宾。”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这么说来,尊驾的确值得得意了。” 阴沉的笑了笑,“八荒神龙”道:“因此,云天岳,你今天就是将在场的所有的人都留下来也于事无补。”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你尊驾的高见呢?” “八荒神龙”大言不惭的道:“云天岳,老夫实言相告,你惹不起这些强敌,你玉佛帮还不够成熟。” 冷冷的,云天岳道:“云某该让各位回去,是吗?” “八荒神龙”冷笑道:“那是最明智之举。” 冷然一笑,云天岳道:“为了畏惧你五岳帮是吗?” “八荒神龙”冷笑道:“云天岳,你也曾得罪过南疆?”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还有大漠、金剑府、碧瑶宫,是吗?” “八荒神龙”冷冷一笑道:“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你没说到!” 云天岳毫无表情的道:“白云谷。” “八荒神龙”得意的笑道:“不错,白云谷。” 云天岳冷笑道:“尊驾就看准了云某一定惧怕白云谷吗?” “八荒神龙”道:“梅白云一人之力或许拾不下你,但是,如果加上‘僧心’,云天岳,你决非其敌。” 似乎有意作弄他,云天岳笑道:“梅白云一定会与云某为敌吗?” 心头突然一动,“八荒神龙”就一双精目紧盯在云大岳那双毫无表情的俊脸上,看了好一阵子,才道:“云天岳,老夫说过,他只有那么一个孙女。” 云天岳冷笑道:“如果真有不幸,那也是送在你手中的。” “八荒神龙”冷笑道:“你这么说,他会相信吗?” 淡淡的,云天岳道:“如果他孙女自己说呢?” “八荒神龙”心头猛然一震,四周扫视了一阵,没有发现“一指金剑”与白衣少女,紧张的心情才稍为为之一松,冷笑道:“云帮主,你相信鬼神之说?” 俊脸突然一沉,云天岳冰冷的道:“万世豪,云某用不着依仗鬼神,主要的,是你自己得意得太早了。”话落扭头向大厅内叫道:“梅姑娘,请!” “八荒神龙”老脸骇然一变,目光突然盯在大厅出口处,白影一闪,他看到了那个他不希望看到的影子。 两个侍女分立左右,白衣少女粉脸冷如冰霜的站在大厅前的石阶上,她身后不远处,岸然的站着“一指金剑”白游龙。 阴沉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万世豪,你的每一个计划,都够得上毒与狠,但是,却没有一个成功,今天,你得付出你应付的代价来了。” 白衣少女冷然开腔道:“万世豪,当日你是怎么说的?” 阵子一转,“八荒神龙”万世豪道:“我的话姑娘全听到了。” 白衣少女冷冷的道:“本姑娘,所以一直没现身,就是要等着听你说出根源来,莫非你又要说这全是假的。” 知道事情以成定局了,万世豪把心一横,狂笑一声,道:“哈哈……梅姑娘,老夫今天所说的一切全是真的,你能怎么样?”话落暗自将功力运于双臂上,眼角余光,扫了云天岳一眼。 白衣少女粉脸一寒,冷声叱道:“本姑娘要教训你。”话落飞身向石阶下扑来。 “八荒神龙”冷喝一声道:“老夫接着就是了”,话落飞身而起,双掌齐出,但却是攻向云天岳胸、腹要害。 第二十四章 斗机智 探敌踪 “一指金剑”白游龙早已蓄势以待,他一见“八荒神龙”万世豪飞身扑出,只当是真个对着他来的,居高临下,他站在有利的位置上,当然不肯冒然相迎,当下是以下定了以逸待劳的决心,凝神观变,那知,事实竟然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突见“八荒神龙”旋身迅如惊电般的突袭云天岳,由于事情变得太过于突然,“一指金剑”虽然已看出不对,但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应付的对策来。 其他人也都没有想到“八荒神龙”万世豪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还会存有如此狠毒的心思,欲待扑救已来不及,不由全都骇得惊叫出声。 就在众人的惊慌呼叫声中,“八荒神龙”鬼魅般的身躯一然扑到了云天岳身前。 在脸上既看不到惊慌错愕之色,静立的身躯也没有丝毫移动的趋势,使人无法预测他是出于有备还是错愕惊慌得不知所措了。 “八荒神龙”万世豪虽然觉得云天岳的反常神态含有阴险的成份,但此刻已成骑虎之势,如果停手撤招,使只有处于挨打的地位了,是以,不得不孤注一掷的硬攻下去。 聚满功力的巨灵掌一翻,就在他身上擦过云天岳面前的刹那之间,那交错推出的双掌,已分别印向云天岳的胸口与小腹,出手既猛又毒。 冷漠而无表情的俊脸上突然污出一丝冷酷而带有讥刺的笑意,自然垂分两侧的双臂,在他脸上那怪异的笑意一现之际,倏然向前递出,看似轻淡而缓慢,但却恰好迎着“八荒神龙”迅猛无伦的双掌。 “八荒神龙”向前急驰的身子猛然一顿,好像猛然间撞到了什么无形的障碍,一顿之后,不但冲势尽失,人反而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丈。 原本红润的老脸,此时突然变得煞白,错愕与惊骇的神情完全流露在那张灰败的老脸上,张口结舌,状至惊怖。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八荒神龙”那双巨人的手掌仍留在云天岳身前,只是,那双青筋密布的腕脉已被云天岳那双白皙的手抓住了。 惊愕变成了喜悦,错愕的表情,完全变成了一张张含笑的快乐脸庞。 摇摇白首,“邪剑”感慨的自语道:“老夫纵横江湖近五十年,一向以机警自豪,但与这娃儿相比,老夫似乎仍差了一截,唉,有志不在年高,老夫不得不承认在机智与武功上,老夫都不是此子之敌了。” 这些话,“风雷神”与“万里云烟”全都听到了,他们觉得这比赞美他们自己更受用,但却只能乐在心里,谁也不敢流露出来。 似乎已完全明白大势已去了,“八荒神龙”煞白的老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摇了摇头,他把目光凝注在云天岳落漠得近似冷酷的俊脸上,纵声大笑道:“哈哈……云天岳,老夫早该想到你的狡猾与阴沉了,但是,老夫却没想到。” 阴沉的笑了笑,云天岳生硬的道:“尊驾也许该说可惜没有想到才对。” 桀骜的笑了一声,“八荒神龙”道:“可惜这两个字在今天的场合里已用不上,云天岳,老夫承认在雁堡中,老夫完全处于极端不利的地位,因此,老夫自知用不上那两个字。” 星目中冷芒一闪,云天岳冰冷的道:“尊驾本可以把话说得更明确些。” 盯看着云天岳,“八荒神龙”老脸也突然一沉,冷笑了一声,道:“云天岳,老夫相信你已明白了老夫的意思了,老夫以为你会知道选那六个字最恰当。” 冷冷的,云天岳道:“不是你,就是我!” 突然又纵声大笑了一阵,“八荒神龙”道:“哈哈……云天岳,在某些方面,你我的见解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 星目中闪动着冷酷的杀机,云天岳道:“但却有一点,你我的见解却极端的不同,万世豪,云某相信你知道是那一点。” 豪放的点点头,“八荒神龙”万世豪大笑道:“不错,哈哈……云大岳,就是为了这一点,老夫相信今天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 阴森而带有嘲弄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往日的豪气呢?” 坚定的望着云天岳,“八荒神龙”豪声道:“云天岳,老夫如果说此刻仍在,你相信吗?” 迅捷的在“八荒神龙”万世豪的老脸上扫了一眼,云天岳道:“云某相信你的豪语不是你做出来的,但这些并改变不了你时下的命运。” “八荒神龙”冷声道:“云天岳,老夫以为这样已经够了。” 冷冷的,云天岳道:“你或许以为这样可以留芳武林了。” 突然把目光盯视在云天岳冷酷的俊脸上,“八荒神龙”再次狂笑出声,大声道:“老夫自知一生所做所为无一是处,不过,云天岳,你可别误以为老夫是在忏悔什么,老夫虽然自知必为后人所不齿,但是,老夫却完全相信,也要完全做到一个武林中人应俱备的一切。” 俊脸上的杀机更浓了,云天岳道:“你这一着不失为明智之举,万世豪,你当然知道云某既然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你,决不是为了要听几句悔悟言语的。” 略一思忖,“八荒神龙”万世豪郑重的点点头,道:“很对,云天岳,你的话说得的确够爽快的,好了,此刻老夫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松开了右手,云天岳目光转向阶下“八荒神龙”带来的那些不知何去何从的手下,冷声道:“万世豪,你对他们可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回头向阶下扫了一眼,万世豪冷笑道:“云天岳,他们已在你掌握中了,不是吗?” 毫无表情的,云天岳道:“云某也许会放过他们。” “八荒神龙”心头突然一动,脱口道:“可要老夫下令让他们离去吗?” 俊脸突然一沉,云天岳冷冷的道:“万世豪,云某不想再劳你的大驾了,他们是否能生离此处,那得看他们能不能把云某要问的问题回答得十分圆满。” “八荒神龙”心头一沉,冷声道:“老夫可以代他们回答你。” 星目一溜转,云天岳冷冷的道:“但云某却不想问你。”话落抬臂一指那群黑衣汉子中的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疤脸汉子道:“谁叫你们来的?” 也许云天岳俊脸上的神色太过于阴沉,那汉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嚅嚅的道:“万……万头儿带我们来的!” 阴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朋友,云某的话你该听得懂才是,别忘了,此地云某可以问的人并不只你一个。”话落冷声喝道:“风雷神何在?” 万没想到会突然叫到自己,“风雷神”闻声一呆,一旁的“万里云烟”急忙推了他一把,道:“还发什么呆?” 两个大步跨下了七阶石阶,“风雷神”急步走到云天岳正面的石阶下,大声应道:“熊飞听令。” 冷酷的,云天岳道:“准备着照头照顾那些不诚实的朋友。”话落再度盯着那人道:“云某破例再问你一次,谁叫你们来的?” 看看身后的众人,黑衣疤面汉子道:“万头儿叫我们来的。” 俊脸一冷,云天岳冷冷的,道:“朋友,你自己的命是你自己送掉的,你怨不得别人。”话落冷声道:“风雷神,放下这位朋友。” 黄脸上杀机一闪,“风雷神”熊飞恭声应道:“本座遵命。” “命”字才出口,斗然一个大转身,右臂趁着转身之际抡起,金光一闪,那一锤止击在疤面汉子头上。 惨哼声中溅起万缕血光,一条丑恶的性命,就这般的离开了他沾满血腥的躯壳。 右臂一指尸前另一个溅了一脸血的大汉,云天岳冷冷的道:“朋友,同一个问题,你回答吧。” 低头看看脚前那个血未凝尸未寒的同伴,打心底深处冒上一股寒意,眼前生命的诱惑与事后帮规的残毒,使他一时之间,举棋不定。 冷冷的,云天岳道:“朋友,你该明白,不开口并不是办法。” 打了个寒噤,黑衣汉子倏然抬起头来,恐慌的脱口道:“是……是我们帮主遣我们来的,连……连二帮主,五帮主也是奉命来的。” 点点头,云天岳冷漠的道:“朋友,你可以走了。” 有点不敢相信似的看看云天岳,黑衣汉子试探着转身起步,直到发现真个无人阻拦他,才放心的大步而去。 目光一转,云天岳转向第三个,冷冷的道:“朋友,你也回答云某一个问题,僧心明知你们不是云某之敌,为什么要派你们来?” 摆在眼前的两个实例,使他没有再考虑的余地,脱口道:“因为本帮帮主要我等来阻挡玉佛帮的人。” 云天岳闻言一怔,道:“为什么吗?” 那人眸子一转,恭身道:“因为怕你们寻找本帮总坛的所在地。” 俊脸突然一沉,云天岳冷冷的道:“朋友,你的谎言编得太匆忙了,因此,你忘了从你们口中,云某却更容易找到那里,僧心再愚,也不会笨到找各位来替云某带路。”话落星目中杀机一闪,沉声道:“熊飞……” 黑衣汉子脸色立时变得奇白,双膝一曲,跪在地上,急声道:“云帮主饶命,小的说实话。” 冰冷的,云天岳道:“朋友,用不着你,云某……” 未等云天岳把话说完,黑农汉子已抢口叫道:“云帮主,小的这次决不敢再说半句谎言,小的对天发誓,那是,那是因为南霸与碧瑶宫联手,巳困住了北霸夫妇,因此,因此,才派小的们来此侵袭,以便使玉佛帮不得不随时防范而无法派人去与北霸联络,小的说的句句实话,如有半字虚假,天打雷劈。” “凤姬”,“灵燕”闻言大骇,脱口道:“把我爹他们困在那里?快说啊!” “八荒神龙”此时突然大声笑道:“哈哈……两位姑娘,如果你们敢相信老夫的话,老夫可以告诉你们,就困在离此六十里外,北方的参云峰下,信不信由你。” 二女一听双亲有了危机,已完全失去了主意,一齐转向云天岳,道:“天岳,我们这就去吧。” 云天岳心中虽然也很着急,表面上却平静异常,沉声道:“慢着,欲速则不达,我们不急在一时。” “灵燕”闻言大急,忙道:“救人如救火,怎么……” 俊脸一沉,云天岳沉声道:“灵燕,此时我们如果走错一步,全盘都输,你让我冷静一下。” “灵燕”胸无城府,闻言脱口道:“那是我爹,所以你才……” “凤姬”粉脸一变,脱口喝道:“妹妹,天岳说得完全对,你不要胡说!” 看了“灵燕”一眼,云天岳冷静的道:“你想错了!”话落突然转向“八荒神龙”万世豪,冷涩的道:“万世豪,云某要放开你了,攻击或逃走,由你自己决定,你活的时间已太长了。” 得意的狂笑了一声,“八荒神龙”道:“哈哈……云天岳,老夫也这么想着,如果你早拾下老夫,此时问题就单纯了,因为,老夫那些贪生怕死的叛徒决想不到敢说假地点,但是,此时可就不同了,因为,你无法证明那地点是真是假,如果,他们说了假地方,不但可以脱过一死,同时,也可以避过帮规,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哈哈……”最后几句话,显然是说给那些五岳帮的弟子听的。 云天岳闻言心头不由震动了一下,但瞬即又恢复了泰然的神情,冷然一笑,道:“万世豪,你想得的确高明,但云某却不相信你所说的地点。” 自以为云天岳再也无法理清这些杂乱的头绪了,“八荒神龙”得意的大笑,道:“哈哈……云天岳,不,云大帮主,老夫此时实在觉得太得意了,因为,自从与你相遇,老夫这是第一次占了上风了。”话落老脸一整道:“不错,老夫说的的确不是准确地方,但是,云天岳,老夫却相信你无法从他们那些不同的地点中,找到准确的地方。” “凤姬”和“灵燕”闻言大急,脱口道:“万世豪,如果……如果……” “八荒神龙”何等老练,见状心头一动,生命的希望之火也跟着点燃了起来,冷静的道:“两位姑娘,如果老夫说出了准确地点,你们有什么打算?” 四道乞求的目光同时集中在云天岳冷漠的俊脸上,瞪视了良久,“凤姬”才不安的轻声道:“天岳,我姊妹二人一直都在麻烦着你,虽然,我们知道不该那么自私,只顾自己而不替你想,但是,父女天性,我们不得不再求你一次,你……”话说得凄楚而惋转,令人不忍相拒。 所有的目光全部不约而同的集中在那张落漠而平静的俊脸上,就连自以认为不可一世的“八荒神龙”也不例外。 虽然没有回答什么,但由那冷漠而毫无表情的俊脸上,却很容易使人体会出他如果开口的话,一定会说出一句完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不近人情的话来。 “邪剑”易见心首先忍不住开口道:“娃儿,就算放了他,咱们也不怕他插翅飞上天去,天涯海角,老夫一定把他找回来。” 淡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你以为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吗?” 想了想,“邪剑”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脱口道:“既然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那么,你是有意照着两个丫头的意思去做了?” “八荒神龙”偷偷的扫了云天岳的俊脸一眼,心中那丝才点起的希望火花立时完全消灭了,脱口道:“邪剑,你算盘打错了。” 坚定而冷酷的,云天岳道:“不错,万世豪,这次你完全说对了。” 既惊讶,又震怒,“邪剑”易见心怒声道:“娃儿,我不懂你这是存的什么心?” 并不生气,云天岳缓慢的道:“我说了你们就会知道了,不用急得那么脸红脖子粗的。”话落神色一凛,沉声道:“万世豪此来的目的既然已抱定了为主子牺牲的目的,他当然要想尽方法阻挠我们达到目的,如果用他带路,不是正合了他的目的了吗?如果他带着我们走上个一二百里,却找不到他们,我们是收拾了他呢?还是让他再带我们走上另一条错路呢?” “邪剑”老脸上的怒意消失了,但却不肯就此认输,脱口道:“救人如救火,咱们就这样呆在这里吗?” “凤姬”、“灵燕”脸上的幽怨之色消失了,但却被另一种焦虑与彷徨笼罩住了,以求助的目光,他们迫切的盯着云天岳冷漠的俊脸。 看看被制住的“八荒神龙”万世豪,云天岳冷笑了一声,道:“咱们当然不能这样耗下去,而且,马上就要出发了。” “邪剑”易见心一楞,道:“地点呢?” 云天岳讽刺的冷笑了一声,道:“说到地点,云某不得不感谢万大当家的给了我灵感,不错,一个人说的地方的确靠不住,但如果多数人所说的完全相同的话,那就不会有问题了,不过,万当家的你放心,云某不让他们听到自己朋友告诉我的是什么地方的。”话落俊脸突然一沉,杀机决然,冷酷而阴沉的对阶下那些五岳帮的弟子道:“朋友们,云某方才已说过了,云某相信多数人所说的地点,如果那一位要独出心裁,地下那位朋友就是榜样。”话落朝自己这边的人环扫一周道:“每位带开一个,让他们告诉你们地方。” “邪剑”首先一拍大腿,道:“哈,娃儿,高明,老夫服了你了!”话落当先上前带走了一个,其他的人也跟着动手,各找一个带到旁边问去了。 首先回来的是“邪剑”易见心,他指着身旁的一个黑衣汉子道:“这位朋友说那地方在正东,距此约有七十里,名叫浮云坪。” 接着是“凤姬”、“灵燕”,她们说的地方与“邪剑”完全相同。 其他众人回来回覆的答案也都相同。 最后回来的是“风雷神”熊飞,只听他大声道:“这小子说的与那老儿相同。”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朋友,除了你之外,你的那些同伴全自由了,朋友们,你们走吧。” 众人闻言除了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说谎之外,无不大喜,纷纷转身飞驰而去。 “风雷神”见状心中大大的不是味道,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暗自闷了好一阵子,猛然一狠心,双锤一紧,缓缓转向黑衣汉子。 一见“风雷神”狰狞的脸色,黑衣汉子几乎吓掉了魂,连退了两大步,以变了调的声音叫道:“我……我,那……那不是实话,是……是我们头儿那么说的,我!我怕帮规,所以,所以才那么说,我现在要改正,他们被困在浮云坪上,皇天在上,如有半字虚假,天地不容。” 阴沉的,“风雷神”道:“太晚了,小子,你叫俺当众丢了脸,俺就要你的命。”“命”字才出口,接着传来“砰”的一声大响,立时血光四溅。 倏然转身,把手中双锤往地上一抛,“风雷神”豪声道:“风雷神熊飞请失察之罪。” 淡淡的,云天岳道:“熊飞,你的确有失察受愚于敌人之失,但是,你今天这一错,却使我更证实了那地点无误了,功过相抵,就此放过,下不为例,退下吧。” 抱拳一揖,“风雷神”拾起地上双锤,一言不发,默默的退了下去。 盯着“八荒神龙”,云天岳道:“万世豪,你又败了,而且,败得很惨,你准备吧,云某要放开你了。” 老脸上的得色全消失了,“八荒神龙”点点头,道:“不错,云天岳,老夫此时所唯一想说的仍是那句老话,老夫没想到你如此机诈。” 星目中杀机如电,云天岳冷酷的笑了一声,道:“万世豪,你太过奖了。”话落冷声道:“云某放开你了。”话落真的松了手。 知道脱逃不脱,是以,早巳存下了拚命之心,云天岳才一松手,“八荒神龙”万世豪突然大喝一声,道:“不是你,就是我。”随声反手一掌,全力指向云天岳“气海重穴”。 没有退避,也没有还手,云天岳只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万世豪,你算盘又打错了。” “八荒神龙”突然发现掌力近不了云天岳的一瞬间,云天岳的话也恰好传进他耳中。 一声“不好”尚未出口,突见眼前红光一闪,接着胸口传来一阵奇痛。 下意识的,要想提气飘身,却发现提不起真力了,这才想到那伤势的严重。 顾不得后退了,“八荒神龙”一低头,任他如何英雄,此时见状也不由觉得头昏目眩起来。 由左右肩头到左右的两腹侧,他胸口被玉扇划了两道深及胸骨的血槽,交叉于胸前,而那十字叉的交点,正是心窝。 冷酷的盯着“八荒神龙”那张冷汗淋漓,白惨惨的老脸,云天岳冷酷的道:“万世豪,你只要向胸腔里一探手,就可以抓出那颗邪恶的心了,你可要自己看看吗?” 空洞的双眼盯着云天岳,“八荒神龙”答非所问的道:“你终于收回欠债了,你……终于……收回了。”话落身子向后一倾,一脚踏空,翻落阶下,落地挣扎了一阵,终于颓然仆地气绝。 一代枭雄算是踏上了他最后的归途,那个邪恶的灵魂也直到此刻才算脱离了他那个看来十分慈善祥和而事实上却沾满血腥的躯壳。 云天岳觉得心头上好像轻了一下,但是,到底减轻了些什么呢?这,使他觉得十分茫然。 大小不一的灰白石台重叠伸展,磋蛾突出,绕着一座高峻雄伟的石峰,盘旋天际,远看犹如片片白木耳绕生在一棵粗大的枯树干上,这里,就是所谓的浮云坪了,这座奇峰,也是五台山脉中数不清的峰峦群中,最容易辨认的一座了。 由清晨迄日落黄昏,整整奔走了一天的时间,云天岳一行,才抵达浮云坪下。 本来,以云天岳与三女等人的轻功,决不需花这许多时间,但“风雷神”熊飞挟在其间,却使速度减慢了许多。 抬头向上望了一阵,“风雷神”伸了伸舌头,面有难色的自语道:“老天爷,日子可越来越不好过了。” 以低沉的声音,云天岳沉重道:“此地随处都可能有他们的眼线,不准大呼小斗的。” “邪剑”易见心突然开口道:“娃儿,咱们这就上去吗?” 没有立刻回答“邪剑”的话,云天岳转向“凤姬”问道:“它可找到地方了?” “凤姬”、“灵燕”自从抵达峰下,四只美目便一直注意着天空,此时,“灵燕”突然抬起玉臂指着高空中一个盘旋着的黑点道:“它一直在那里盘旋不去,那上面一定有碧瑶宫的人,我们这就上去吧!” 云天岳等人这时也发现那巨雕盘旋在一块离地面有两百丈开外的一块石台之上,略一沉思,道:“一定是在那块石台上了,咱们这就动身吗?” “邪剑”脱口道:“娃儿,只要你下令走,咱们就走,还问哪个呢?” 望着“一指金剑”与白衣少女,云天岳道:“此刻就动身,两位不反对吗?” 白衣少女坦诚的一笑道:“云帮主,你这话不觉得太见外了些吗?” “一指金剑”也道:“云帮主,我们都是武林中人,为朋友,两胁插刀也在所不辞,何差这小小的一段路呢?” 豪放的轻声一笑,云天岳道:“云某在此先谢过两位了。” 白太少女闻言先是一怔,接着若有所思的道:“凤姑娘姊妹有知已若此,实在足以令天下同辈艳羡了,走吧!”话落当先向峰上冲去。 “凤姬”,“灵燕”此时挂念着双亲安危,无心细思话中含意,当下也跟着向峰上奔去。 “天香公主”却算得上是旁观者,她注视着白衣少女婀娜的背影,怜惜似的摇摇头,暗忖道:“唉!看来姑娘你也陷下去了,原先,你本有自拔的决心,但是,此刻却已由不得你自己了。” 接着,“一指金剑”、“邪剑”与“天香公主”也都先后向峰上驰去,云天岳则走在“天香公主”之后。 “万里云烟”才想跟上去,右臂突然被“风雷神”拉住了,一回头,只见“风雷神”陪着笑脸道:“石兄弟,咱们一向焦孟不离,咱两走在一起好了。” “万里云烟”一楞道:“小子,你今天怎么客气起来了?” “风雷神”仍然陪着笑脸道:“石兄弟,咱熊飞什么时候对你不客气呢?” “万里云烟”有意呕他,道:“拿大锤,追着俺打,那是那里的客气礼数呢?” “风雷神”心里虽然有点火,但此时有求于人,可不敢流露出来,笑道:“哎,石兄弟,你别说笑话了,俺什么时候做过那等缺德事了?” “万里云烟”脸色一整,道:“可要俺举出日子来。” 一看软的是不行了,“风雷神”环眼一瞪,道:“怎么?你一定不跟俺一道走吗?” “万里云烟”一楞道:“不一道又待怎样?” 大锤一举,“风雷神”喝道:“揍你,怎样?” 飞身跃上了八尺高的一座石台,“万里云烟”道:“小子,在这种地方,你永远也跟不上俺。” 直把眼珠子气得铜铃一般,可就是拿人家没办法,气极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风雷神”一发狠道:“好了,俺不上去了,小子,这一辈子你可别下来,一下来,咱们总会有见面的时候。” “万里云烟”一见“风雷神”真个变了颜色,心里可就有点怕了,忙笑道:“俺并不是不与你一起走,你想想看,俺如果拉着你那么大一个人,怎么跳得上来呢?” “风雷神”见“万里云烟”有点活动了,忙站起来道:“你放根绳子下来一拉,俺不就上去了吗?” 两臂一摊,“万里云烟”道:“来的时候没做准备,这时候住那里去找绳子呢?” 别看“风雷神”楞,人急了,自然就能想出办法来,他大声叫道:“你在那里等等,俺马上就来。” 话落转身入林,不大工夫拖了一根十几丈长的粗藤出来。 “万里云烟”摇摇头,无可奈何的道:“俺不知道是那一辈子少烧了两柱香,今世算是被你吃定了!” “风雷神”裂嘴笑了笑,道:“嘿嘿,好说,好说,咱家兄弟嘛。”话落把粗藤的一端抛了上来。 这边“风雷神”才动身攀登,上面,云天岳等人已登上有百多丈高了。 登高下望,但见绿松如潮,起伏不定,绵延无际,身在高处,恰似立于无边松涛中的一座孤岛上,除了能看到这些之外,周围是一片沉寂。 “凤姬”,“灵燕”是当事人,见情首先焦急起来,“灵燕”不安的望着云天岳道:“我们登峰已快有一半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呢?会不会是找错地方了?” 云天岳心中虽然也很焦虑,但却没失去信心,坚定的道:“决不会错,咱们加快速度,再往上升高一点看看。” 摆在眼前的,也只有这条路了,“凤姬”一拉身侧的“灵燕”,低声道:“妹妹,快!”话落就要起步再上。 突然的,云天岳以低沉的声音道:“慢着!” “凤姬”姊妹闻言止住身势,迷茫的回头望着云天岳,其他的人,也把不解的目光集中在云天岳身上。 没有理会众人,云天岳神色凝重的静立了一阵,俊脸上突然浮上一抹冷漠的笑意,道:“假使我没有听错的话,我们向右再上去五十丈,一定会见到人迹。” “邪剑”抬头向上了望了一阵,突然指着五十丈左右处的一块巨大的突出石块道:“会不会是在那上面,上面的石台,以那一块最大?” 云天岳赞同的点点头道:“我也认为极可能是那里,咱们就以那里为目标吧,不过,大家都要谨慎些。”话落当先纵身向上飞跃出去,仅只两个起落,使已到了石下了,“凤姬”姊妹紧跟在他身后动身,但却是最后到达那里。 这时,只听台上传来一个苍老而愤怒的声音,连骂带斥的道:“你们这四个狗奴才,都给老夫滚得远远的。” 话声才落,立时有四个不同的声音,齐声应道:“是是,是,祖师爷!” “不够远,不够远。” 右边一个雄浑的声音道:“祖师爷,我们已经站在缘上了,再没有地方可以退了啊。” “没有那么多说的,再退。” 右侧有人道:“再退一步,就要摔死了。” “摔死了倒干净,我老人家就看不见你们那些贼头贼脑的嘴脸了。” 东面又有人开口道:“祖师爷,我们要是摔死了,还有谁保护您老人家呢?何况,师傅也一定不会饶我们的,祖师爷,你就开点恩,让我们……” 未等那人把话说完,老者已开声大骂道:“放屁,保护,你们算些什么东西,也有脸敢说保护我,你们睁开狗眼看看,我是谁?” 一任老者怎么骂,那四个人始终是低声下气的,这时只听最早说话的那个人恭敬的道:“祖师爷是当年名震武林的中原四帝之首,‘白帝’伍奇尘,小的怎么敢忘了你老人家的盛名呢?” “邪剑”闻言老脸首先一变,伸了伸舌头,望着云天岳道:“娃儿,怪不得碧瑶宫在武林中无人敢轻惧见锋,原来是四帝中白帝一脉传下来的。” “天香公主”不解的道:“白帝是谁?” “邪剑”略一思忖,道:“如果算起来,白帝尚要高到我一辈,当年中原以四帝为尊,白帝却是四帝中武功最高的一个,看来,此人好像已失去武功了。” 这时,上面“白帝”伍奇尘好似更怒……大喝道:“狗东西,既知老丈当年名望,你们也配说那保护两个字,快滚!” 东边有人道:“祖师爷,您此时有恙在身,与当年不同,师傅临去时一再交待,不准小的们擅离半步,小的们怎敢擅自做主呢?” “你们何不干脆说是那杂种叫你们监视着我?” “祖师爷,您老人家对师傅一直急言厉色,而师傅从不敢顶撞您老人家半句,师傅的一片孝心,难道说祖师爷一直都没看出来吗?” “白帝”气极冷笑一声道:“孝心?好一片孝心,把我全身武功闭去,这也是孝心使然吧?” “祖师爷,小的们不知说过多少次了,为了替您老人家复功,师傅花尽了心血,才探听到‘回天丹’可以使祖师爷复功,那知派‘凤姬’那丫头出去,她竟独吞了。” “白帝”冷笑道:“那畜牲真个有意使我老人家复功吗?” “那还假得了吗?祖师爷,您老人家想想看,如果我师傅有什么歹心的话,您老人家既然已失去了抵抗能力,又岂能活……” “白帝”狂笑一声,截住下面的话,道:“哈哈……活不到今天是吗?你们这四个小畜牲未免把自己看得太聪明了,那畜牲所以留我活到现在,你们以为我老人家真不明白吗?那是因为他知道还没有学到的东西在我老人家身上。”话落一顿,又有些感慨似的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肯写信约老三在此相会了,因为,我相信老三这些年来武功精进之速度必已在那畜牲之上了,却没想到那畜牲竟事先联络好了老大,如果我老人家知道老大那阴险畜牲没死,那封信我决不会写的。” “祖师爷,难道你就那么相信我三师叔,而一点都不相信我师伯与师傅吗?” “白帝”愧悔的怒喝一声道:“闭住你的狗嘴,老夫当年若是真个相信那老么,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话落停了许久,才追忆似的自语道:“老夫一生行事,从不敢欺天欺人,却没想到老夫因为多听了几句谄媚言辞而扯一个真正以严师事我的弟子逐出了宫闱,不到一年,老夫就得到了惩罚,这报应可真快啊,如果,今天老么再为我而死,则老夫一生将怀着洗不清的大罪了。” 看看“凤姬”,云天岳道:“如此看来,白帝与令尊还有着师徒之份呢?” “凤姬”忧虑的道:“问问他也许可以知道家父此时的动向!” 摇摇头,云天岳道:“他不会知道,不过,如果能将此人的功力恢复,那时替令尊解围才不会有麻烦。” “灵燕”闻言一怔,道:“他功力不恢复又会有什么麻烦呢?难道我们抵不了南霸与碧瑶宫的真正主持人吗?” 凝重的摇摇头,云天岳道:“不是抵不了他们,而是,将他们消灭之后,我只怕还得与令尊再以生命相搏上一场。” “邪剑”目中神光一闪,望着云天岳,佩服的点了点头,道:“娃儿说得极是!” “灵燕”不明白的问道:“为什么呢?” “邪剑”忍不住开口道:“门第之见啊!白帝虽然恨他那两个逆徒如骨,但以他昔年的声望,却决不容许别人来替他清理门户,如果谁那么做了,便无疑是公开与他为敌,他日下功力未复,自己当然不敢动手,那么,唯一能动手之人,便只有令尊了,那时,令尊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不承认他这个师傅,另一条,便只有以命相搏了,你们看令尊会选那一条路走呢?” “凤姬”闻言忧愁的道:“那……那可怎么办呢?家父一定会选第二条。” “邪剑”道:“为今之计,便只有找能使他恢复功力的回天丹?” 白衣少女闻言望了云天岳一眼,道:“我这里刚好还剩下一粒。” “灵燕”胸无城府,闻言忙道:“姊姊,你肯把它……” “灵燕”话未说完,“凤姬”已抢口喝道:“妹妹,不可胡说!”话落迟疑了一下,红着脸向白衣少女裣-一礼,道:“这位姊姊,灵药无价,‘凤姬’不敢言报,但是,目下却只有姊姊能解家父家母之围,因此,‘凤姬’只有厚颜相求,只要我姊妹二人能办得到的,任何条件我们都能接受,‘凤姬’所言,字字出自肺腑,如有半句虚假,天地不容。” 白衣少女笑了笑,道:“如果我真提出一个条件,贤姊妹只怕不能答应。” “凤姬”一楞道:“可是要我立誓?” 白衣少女摇摇头,探手入袖,摸到那只白玉瓶,笑道:“姑娘方才已立过誓了,不用了。”话落突然转向云天岳道:“云帮主,你希望我那么做吗?” 似乎没想到问题会突然间扯到自己头上来,云天岳一怔,道:“姑娘,我能决定吗?” 凝视着云天岳,白衣少女道:“只有你能。” 云天岳不解的道:“为什么?” 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白衣少女道:“也许,我该说什么也不为。” “天香公主”了解白衣少女此时的心境,当下接过来,道:“姑娘,我知道为什么?” 突然抬起泛满红霞的粉脸,白衣少女望着“天香公主”有些羞涩的道:“姊姊,我知道你会知道为什么的。” “天香公主”诚恳的笑道:“但有一点你一定不知道。” 不解的望着“天香公主”白衣少女没有答话。 “天香公主”笑道:“你不会知道我将促成你的心愿,她们也一样。” 白衣少女心头上积压了一天的重担觉得轻了一些,但仍然没有自信,黯然的一笑道:“我相信姊姊一定没有考虑。” 郑重的,“天香公主”道:“恰好相反,从雁堡出发直到现在,我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似乎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白太少女道:“是什么理由使姊姊下了这么大的决心。” 凝重的,“天香公主”道:“只有能淡忘名利,舍己而为别人设想的人,才能真正的与他人相处的和谐,姑娘,你就是这么一个人。” 垂下了粉颈,白衣少女轻声道:“姊姊过奖了。” “邪剑”此时突然大笑道:“好了,现在事情总算解决了,咱们该进行下一步了,哈哈……” “邪剑”笑声未落,顶上突然有人大喝道:“什么人?” “邪剑”易见心笑容一敛,心念电光石火般的一转,望着“天香公主”道:“姑娘,你知道该怎么处理,老夫先上去了!”话落飞身纵上了石坪。 “天香公主”明白“邪剑”话中含意,当下开口道:“天岳,回天丹最好由你交给他服用,两位妹妹与那两位小妹妹,咱们也上去吧。” “凤姬”、“灵燕”已明白了“天香公主”如此安排的用心,白衣少女的两个侍女虽然年纪不大,却也伶俐异常,当即点了点头,与“一指金剑”同时跃了上去,接着三女也跟着飞身跃上石坪。 云天岳对白衣少女自初次见面就有一种极好的印象,何况,她也曾救过他一命。 明白“天香公主”方才对话中所指的是什么,他缓步走到白衣少女面前,轻声道:“由我拿吗?” 把药瓶递了过来,白衣少女羞涩的道:“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吩咐吗?” 没有回答,云天岳探手轻轻抓住白衣少女的玉腕,微一用力,把她拉入怀中。 轻轻挣扎了一下便安静了下来,以梦一般的声音,她道:“我曾经一再提醒自己要离开你。” 轻轻的,云天岳道:“逃避?” 没有否认的“嗯”了一声,白衣少女道:“我不希望自己屈服。” “这算屈服吗?” 白衣少女娇羞的道:“也许不是,但我却无法离开你了。” 云天岳凝重的道:“永远吗?” 突然仰起了粉脸,她道:“是的,永远!” 云天岳一低头,把两片灼热的唇印在那两瓣微张的红唇上,接着,彼此搂紧了对方。 时间也许相当长,两人却觉得很短暂。 下了几次决心,白衣少女才移开了樱唇,把白玉瓶塞在云天岳手中,轻声道:“我上去了。”话落离开云天岳怀抱,飞身纵上了石坪,云天岳也跟着跃了上去。 石坪上,此时正是剑拔弩张之势,“邪剑”等人站在石坪中央,四周则有四个手持利剑的锦衣汉子,年龄都在四十上下。 在距“邪剑”身前五尺左右处盘膝端坐着一个面色枯黄,白发银眉,雪髯拂胸,年在百岁上下的老者,正自有些迷惑似的盯着众人,此人,想来就是那武功被封的“白帝”伍奇尘了。 虽然,众人明知道他此时与常人无异,但那张老脸上所流露出的凶猛,威严的气质,仍然使人触目生畏,与那四个张牙舞爪的锦衣汉子相比,实有一种天壤之别的威仪。 东边那个细眼阔嘴汉子,一见白衣少女与云天岳又相继上来,脸上神色更加惊慌,厉声喝道:“你们还有多少人,何不一齐上来?” 看也没看他一眼,“邪剑”易见心朝“白帝”面前跨了两步,恭身道:“晚辈易见心参见伍老前辈”,神态之庄重,还是云天岳生平第一次见到。 上下打量了“邪剑”一眼,“白帝”皱了皱眉,想了一回,道:“你是老邪的那个徒儿?” “邪剑”道:“弟子正是。” “白帝”看着他背上的那柄“邪剑”,有点感慨的道:“邪剑在你身上,想来老邪已走了吧?” “邪剑”道:“先师过世有二十年了。” 摇摇白首,“白帝”叹息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望着“邪剑”道:“你与这些人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回头看看“凤姬”姊妹,道:“晚辈等是为了驰援前辈第三个高足而来的,时间紧迫,恕晚辈无暇相述。” “白帝”老脸突然一变,冷声道:“这么说,你们是替老夫清理门户来的?” “邪剑”心头一震,暗道:“果然不出娃儿意料”,心念一转,忙道:“晚辈等想请前辈出面主持公道!” “白帝”脸色稍缓,道:“你们可知道老夫此时的情况?” “邪剑”道:“假使前辈恢复了呢?” “白帝”心头一动,道:“老夫方才所说的你们全听到了。” “邪剑”道:“全听到了。” “白帝”沉声道:“谁能恢复老夫的功力?” “邪剑”侧身一让,指着身后的云天岳道:“这个年轻人!” 上下打量了云天岳一眼,“白帝”脸上流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缓慢的道:“娃儿,你眸子深处流露出异于常人的傲然之气,因此,老夫以为你异于常人。” 这句话本来很难回答,但云天岳却几乎连想也没有想,顺口这:“前辈莫非要个答案?” “白帝”老脸一凛,道:“娃儿,这句话不可能有答案,老夫说你异于常人,而且,自信决不会看错,因此,老夫想知道你是谁?” 云天岳担心身份揭露之后,“白帝”不肯服药,因此,不想此时就回答他,淡淡的笑了笑,道:“早晚前辈终会知道我是谁的,目前当此救人的紧急时刻中,我们似乎不应该把时间消耗在问身世上。” 一提起救人,老人心里也有些焦急,但却未形之于色,沉声道:“娃儿,你在担心着什么是吗?” 淡淡的,云天岳道:“前辈,你也不例外。” 老脸突然一变,冷冷的,“白帝”道:“娃儿,你这是猜想?” 仍然那么平淡的,云天岳道:“并非全凭猜想,前辈,你那双手告诉了云某些什么?” 低头一望,老人才发现自己一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但脸色却未因此而缓和,相反的,却变得更阴沉,冷冷的道:“娃儿,你的观察力使人吃惊。”话落一顿,道:“娃儿,你可有个什么预感?” 俊脸微微一动,云天岳,道:“也许你我有相同的预感。” “白帝”冷声道:“假使真个相同的话,娃儿,老夫劝你别给老夫复功,你的观察力虽然决不逊于老夫,但另一方面的,却将差老夫很远。” 冷淡的,云天岳道:“武功?” 这两个字无异证实了云天岳的预感与他相同了,“白帝”老脸一变,紧盯着云天岳道:“娃儿,咱们的预感是相同的。” 淡淡的点了点头,云天岳道:“我想是的。”话落走向“白帝”伸手递出药瓶道:“前辈服下去吧!” “白帝”凝重的道:“你不后悔?” 冷漠的,云天岳道:“如果后侮的话,我不会那么做。” 略略思忖了一下,“白帝”突然冷森而坚定的道:“娃儿,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我非得有一个服另外一个的话,老夫会放你三次。”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那倒大可不必,云某医你,另有用意,而那用心,你也知道,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再次凝视了云天岳一阵,“白帝”道:“娃儿,老夫没有看错,你果然很傲,但老夫要再说一次,在武功方面,你不行,不过,老夫言出必行,那三次老夫已决定了”,话落伸手去接玉瓶。 东面的锦衣汉子大急,冷喝一声道:“那小子,把瓶子收回去。” “白帝”扭头注视那汉子道:“狗东西,你别瞎了狗眼,他武功虽然不行,但要杀你们这些不长进的蠢才可易如反掌,你们谁要是敢动手,老夫就叫他们格杀勿论。” 他们虽然不认得眼前这个少年人就是云天岳,但却听过“邪剑”易见心这个名号,一听老头叫他们格杀勿论,谁也不敢上前了。 接过药,旋开瓶盖,然后倒出那粒“回天丹”,就要住口里丢。 俊脸一变,云天岳冷喝道:“慢着!” 把右手停在嘴边,“白帝”道:“慢着什么?” 云天岳冷淡的道:“那药的外壳有毒!” “白帝”突然大笑道:“哈哈……娃儿,你年纪虽轻,却有英雄本色与胸怀。你就是不说,老夫也不会这么服下去的”,话落把“回天丹”的外壳捻掉,将药投入口中,然后闭上了眼睛。 大家都知道还得等一段时间,云天岳向四周打量了一遍,就地坐了下来,除了四个锦衣汉子之外,其他的人也跟着相继坐了下来。 石坪上四五十丈处,这时传来“风雷神”的大嗓门,问道:“喂!看到什么动静了没有?” “万里云烟”有点不大甘心的反问道:“你呢?你可看到了!” “风雷神”楞怔的道:“没有啊!” “万里云烟”冷硬的道:“你没看到,我又怎么会看到了?” “风雷神”蛮有理的道:“你站的比我高啊!” “万里云烟”没好气的道:“就为了高这一二十丈就会看到了吗?” “风雷神”无话可说了,嘀咕着,道:“这些天杀的,那块坪地上不能打,偏偏往这种鬼地方爬,等下俺追上了,非多放倒他几个,不足以消俺胸中这股恶气。” “万里云烟”冷冷的道:“你的话说完了没有,像你这么边说边爬,只怕等赶上他们时,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你的了。” 这句话可真有效,“风雷神”闻言果真不敢再开口了。 过不到一柱香的工夫,石坪上首先跃上了“万里云烟”,他见到云天岳等人,先是一楞,才道:“原来你们都在这里。” “万里云烟”话才说完,下面五丈左右处,“风雷神”已开口叫道:“扯紧……俺可要上了。” 不大工夫,“风雷神”已爬了上来,看到众人他也是一楞,接着又问道:“人呢?” “万里云烟”道:“什么人?” “咱们找的那些啊!” 云天岳沉声道:“还没到!” 费了半天的劲,才爬到这里,一听说还没到,“风雷神”立时凉了半截,几乎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了。 这时,只听云天岳冷淡的道:“前辈,恭喜你了。” 惊异的睁开了眼睛,“白帝”沉声道:“娃儿,你知道老夫醒来多久了?” 淡淡的,云天岳道:“刚才!” 一跃轻灵的站了起来,“白帝”精目深处掠过一丝喜色,但却尽量压制着复功的兴奋情绪,冷声道:“娃儿,也许老夫该重新估计你了。” 淡淡的,云天岳道:“咱们现在就出发吗?” “老夫想先知道你是谁?” 缓缓站了起来,云天岳道:“云天岳!” “白帝”怔立了半天,突然大笑道:“哈哈……娃儿,‘佛魔僧’的武功高出你多少?” 冷冷的,云天岳道:“云某以为此刻我们该动身了。” 想了想,“白帝”道:“对!” “对”字才出口,人已凌空射出,一跃之间,足有四十丈高。 似乎知道他的用心,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飞身追了上去,其他的人,也相继跟着动身。 最后的,仍是“风雷神”与“万里云烟”。 一脚踏上了高有五百丈的峰顶,“白帝”得意的冷笑了一声,缓慢的转过身来。 身子不过才转了一半,老脸上的笑意突然冻结了,猛然间转了过来,一双寒光冷冽的眸子,紧紧的,盯在那张平静而落漠的俊脸上。 就这样彼此对望了好一阵子,“白帝”忍不住开口道:“你与我同时踏上峰顶的吧?” 冷淡的,云天岳道:“前辈以为呢?” “白帝”冷声道:“同时。” 点点头,云天岳道:“不错,只有同时,你才会以为云某仍在后面,否则,你会听到云某落地之声!” 怀疑的望着云天岳,“白帝”道:“娃儿,你用了全力了?” 淡然的,云天岳道:“前辈也没用上全力。” 单由那个“也”字,白帝就知道云天岳没有用全力了,而且,由云天岳气定神闲的状态,他也能证实云天岳并没有骗他。 不大情愿的点了点头,“白帝”冷冷的道:“年轻人,‘佛魔僧’当年并未排进四帝之中,你可知道了。” 心头上掠过一丝怒意,云天岳冷冷的道:“前辈,你可知道你所提的人与云某有什么关系吗?” 云天岳的怒意,使“白帝”觉得好似得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意,大笑了一声,他道:“年轻人,你不高兴,可是因为老夫辱及令师了。” 这时,峰上掠上了“天香公主”,这使“白帝”的脸色又为之意外的一变。 冷冷的,云天岳道:“他虽然在师承上算来仅只是云某的师兄,但实际上,恩泽之重,却胜过严师。” 笑容一收,“白帝”冷声道:“年轻人,你的意思是说老夫……” 未等他把话说完,云天岳已冷冷的道:“不错,你的确把话说错了。” 惊讶的呆了一呆,“白帝”沉声道:“你是第一个当面指责老夫的人,年轻人!” 俊脸上毫无惧色,云天岳冰冷的道:“是非曲直并不会因一个人的地位或年龄而有所改变,你相信吗?” “白帝”沉着脸道:“年轻人,你说什么才会使它改变?” 冷冷的,云天岳道:“没有任何力量能改变真理!” “白帝”道:“老夫却要说有。” 俊脸微微一变,云天岳道:“你要说的可是武功。” 没有直接回答,“白帝”大声道:“年轻人,在武功之前,你仍想坚持你的说法吗?” 略微思忖了一下,云天岳道:“这是挑战?” “白帝”突然大笑道:“哈哈……就算是吧,年轻人,你怎么说?” 云天岳凝重的道:“只限于你我二人之间吗?” “白帝”意味深长的道:“不错,咱们决不波及别人。” 点点头,云天岳道:“什么时候?” “白帝”道:“在你我目前的事办完之后,如何?”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云某遵命。” 恰在这时,峰上相继涌上了“凤姬”“灵燕”等人。 “白帝”这时向峰下的一处干涸了的河谷一指,对云天岳道:“他们就在那里,老夫先走一步了。”话落腾身跃起,宽大的袍袖迎风飞舞,直似一只巨大无比的白鹤,俯冲掠食,灵巧而迅捷,大有一泻千里之势。 一见“白帝”的轻功,众人心头全都为之一凛,这种身法,的确是当今武林中难得有几个人能有的。 目光掠过“白帝”下去了有百丈的背影,云天岳的视线落在峰下的河谷中。 暗淡的月光下,看下去虽然比较吃力些,但以他的目力,仍可看到此时河谷中的大概情况。 由峰腰到峰底,尸体一路七零八落的横卧着,零零散散的直到河谷,虽然无法一一算出确实的数字,但估计起来,总有五十人以上。 河谷中,此时正有一个庞大的圈圈围着六个人,圈圈的人数却不下六十个,在人数上,这是一个绝对不成比例的对照。 抬头向空中望了一眼,云天岳见巨鹏正盘旋于河谷上空,于是,他断定被围着的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凤姬”,“灵燕”的视力看不了那么远,因此,河谷中的紧迫情况她无法看到。 “凤姬”焦急的道:“天岳,你可曾看到什么?” 深深的吸了口气,云天岳以平和的声音道:“我想我们已找到令尊令堂了。” “凤姬”,“灵燕”同时脱口问道:“在什么地方?他们怎么样了?” 云天岳道:“就在峰下的河谷中,由于距离太远,我还认不出河谷中是些什么人?” “灵燕”道:“那你怎么知道就是他们呢?” 向空中扬了扬下颚,云天岳道:“大鹏所盘旋的位置,正是河谷上空。” “凤姬”急声道:“我们下去吧?” 虽然话意在征求云天岳,事实上,在云天岳回答之前,他们姊妹早已飞身向峰下驰去了。 “邪剑”望着云天岳道:“娃儿,我想你一定得罪了‘白帝’了。” 云天岳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邪剑”凝重的道:“你的速度不应该与他相同!”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后果呢?” “邪剑”道:“可能你们得见个高下,娃儿,此人虽非武林中的第一个,但那第一个有时却得让他三分。” 云天岳淡漠的道:“你担心云某今后的处境?” “邪剑”沉声道:“如果可能的话,娃儿,最好别得罪了他。” 云天岳笑道:“你现在说已太晚了。” “邪剑”凝重的道:“娃儿,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笑容一收,云天岳道:“我也没有说这是儿戏呀,咱们现在也该下去了吧?”话落当先飞身向峰下跃去,“一指金剑”,“天香公主”与白衣少女也跟着跃了下去。 望着云天岳急泻而下背影,“邪剑”易见心,摇摇头,自语道:“娃儿,你实在不应该开罪于他。”话落也飞身向峰下跃去。 云天岳到达河谷时,被围的六个人仍站在原地,只是,周围的人墙已撤到一边去了,“凤姬”,“灵燕”此时正站在一对中年夫妇模样的人身前,在那中年人的身侧,站着“乾坤一乞”,三人身后,并肩站着三个容貌威猛的中年大汉。 “凤姬”低声朝那对中年男女说了几句话,这时,四道目光正凝注在云天岳身上,云天岳的目光,也恰好注视在他们身上。 男的年约四十八九,剑眉朗目,鼻直口方,一脸豪迈正直的气概。 有个年约四十五六,容貌酷似“凤姬”,想当年,必定也是个倾国倾城的佳人。 这时,只听白帝冷声道:“畜牲,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寻着“白帝”说话的声音望去,云天岳只见一个年在五旬上下的人正站在他面前,状至敬畏。 此人一头灰白卷曲的头发,浓眉鹰眼,狮鼻海口,络腮胡子直达耳根,状至威猛粗犷,要不是那两片过薄的嘴唇,任何人第一眼都会以为他是个豪放的英雄人物。 在此人身后四尺左右处,站着一个一身红衣,黑脸上白斑处处,粗眉细眼,突唇露牙的五旬上下的女人,此人不但丑,外表上更流露着无比的泼辣。 卷发老者低着头,嚅嚅的道:“师傅,以前的……” 未等他把话说完,“白帝”已暴跳如雷的怒吼道:“住口,你还想瞒我吗?以前的我全知道了”,话落冷笑道:“这些年来,你们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把我当成诱人之饵了,哼哼,你们难道就看准了上天真的瞎了眼不成。” 卷发汉子闻言心念一转,忙道:“师傅,以前种种,徒儿等自知罪该万死,不过,此次把师傅你老人家硬搬出来,实在是另有苦衷”,说到这里,突然停止不再说下去了。 “白帝”果然上当,冷笑道:“苦衷,哼,什么苦衷,你倒说说看?” 卷发汉子道:“凤翔云与中原玉佛帮的云天岳联合,残害本门弟子,碧瑶宫岳震方的儿子与徒儿的小犬还有许多本门弟子,先后都丧命在他们手中,弟子有鉴于同门一气相通之理,实在忍无可忍,才率众远自苗疆赶回中原,虽知惊动到老人家,虽万死不足以洗此罪,但弟子却甘愿冒万死也要为本门争回这口气来。” “白帝”老脸变了数次,显然心中也有些动摇了,冷笑一声道:“哼,本门,你心目中还有师门吗?” 苗翠峰脸上假装出无限忏侮之色,长叹一声,以低沉的声音道:“唉,弟子过去愚昧无知,所做所为的确愧对恩师,过去的既已无法挽回,弟子愿领师傅之重罚,只是……” “白帝”心中虽恨,此时却又犹疑起来了,冷哼一声,道:“只是什么?” 苗翠峰正希望“白帝”能这么问,闻言故做愤慨的道:“只是,徒儿就此离人间,心中总觉得留下了一桩莫大的恨事,这是徒儿唯一觉得遗憾的。” “白帝”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冷冷的道:“你有什么恨事?” 苗翠峰沉弱的道:“徒儿未能手刃云天岳清除本门血债。” 目光向冷漠而无表情的云天岳扫了一眼,“白帝”陷入沉默中了。 这时,苗翠峰身后的丑女一见有机可乘,忙开口道:“师傅,家务事终归是家务事,不管我们自家怎么不合,对外总不该灭了自己威风啊!” 这句话又使“白帝”心头一动,抬头冷声道:“这里也有你多嘴的余地吗?” 丑女眸子深处掠过一抹怒意,但却忍住没有再开口。 转向苗翠峰,“白帝”冷声道:“你可想见云天岳?” 心头暗自一喜,苗翠峰忙道:“徒儿虽然没见过他,但据说此人年纪很轻,行事却狠毒无比。” 云天岳知道“白帝”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俊脸上不由浮出一丝怒意。 “白帝”扫了云天岳一眼,继续对苗翠峰道:“你自信能抵得过那云天岳吗?” 苗翠峰知道“白帝”有意要放他去会云天岳,闻言忙道:“仗着师傅您老人家传授的武功,徒儿纵横武林数十年尚未逢过敌手,想那云天岳不过是个乳臭小儿,徒儿自信必能马到成功。” 冷冷的笑了一声,“白帝”道:“也许我可以让你完成这件憾事。” 苗翠峰忙道:“徒儿谢谢师傅开恩了”,话落又问道:“师傅,是否现在就出发去找他?” 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白帝”转向云天岳道:“年轻人,你以为如何?” 冷漠而轻蔑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这一着叫做投石问路?” “白帝”老脸一红,怒声道:“你以为老夫怕你?” 冷冷的云天岳道:“以你的身份,似乎不该说谁怕谁这句话,当然,你也不可能怕。” “白帝”冷声道:“那你方才那句话可是说错了?” 平静而冷漠的,云天岳道:“云某一向不说错话。” “白帝”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冷声道:“那么你我就先见真章吧?” 冷冷的,云天岳道:“以你的身份,与自视之高,似乎不应该失信于自己的徒弟。” “白帝”突然笑道:“你这是替老夫着想?” 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一向不欣赏心无主见之人,你该知道云某会不会替你着想。” “白帝”心中虽然怒火大炽,但却无法回答这句话,一张老脸红的喷血。 苗翠峰倏然转身,纵身跃落云天岳身前三尺左右处,厉声道:“你就是云天岳?” 丑女闻言也飞身跃了过来,与苗翠峰并肩而立。 冷冷的扫了二人一眼,云天岳道:“不错,我就是云天岳!” 第二十五章 南霸北帝 南霸一问出这句话来,六尺之外的丑女人突然静了下来,一只小眼盯注在云天岳身上,显然正在全神贯注的谛听着。 冷漠而平静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不错,在下就是云天岳。” 南霸盯视着云天脸,脸上肌肉不自然的跳动了一阵,突然仰脸狂笑道:“哈哈……,云天岳,我们相逢得不但巧,还可以说是太早了,哈哈……,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大家的眼睛几乎全都集中在两人身上,因此,谁也没注意到那边正自全身颤动着的丑女人。 冷冷的,云天岳道:“为了令郎?” 云天岳话才出口,突听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疯狂了似的厉叫道:“还我儿的命来!” 凝立着的身躯倏然向左一侧,玉扇就在他侧身之际闪劫了一下,云天岳猛然转脸向着那个脸色狰狞而惨白的丑女,阴沉的道:“夫人,你好高明的暗器。” 除了白帝与“天香公主”看清了云天岳的动作之外,其他的人,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侧身展扇,此时闻言,脸色全都为之一变。 关怀的向前跨了一步,“灵燕”焦急的脱口道:“天岳!她……她有没有伤到你?” 没等云天岳开口,丑女人已疯狂了似的爆笑道:“哈哈……,死丫头,你算是白问了,当今武林中,老娘还没遇到过有人能躲过老娘的‘搜魂芒’的人,哈哈……” 粉脸骇然一变,“灵燕”莲足一动,就要扑过去。 一把拉住她,“天香公主”沉声道:“燕妹,慢着。” “灵燕”迷惑又愤恨的道:“她,她伤了天岳呀?” 冷静的,“天香公主”道:“看下去。” “天香公主”的沉着冷静,使一旁提心吊胆的“凤姬”与白衣少女心弦稍微松了些,她们相信她一定看到了什么,因为,她们之中,以她武功最高,她能沉得住气,云天岳一定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丑女狂笑了一阵,黑脸突然一沉,满口黄牙,咬得格格直响,切齿狞声道:“云天岳,老娘今夜要活剥了你的皮,生吞了你的心,才能消去这股心头之恨。”话落双臂平举,十指弯曲如钩,一步一步的逼向云天岳,形状凄厉恐怖,犹如僵尸恶鬼令人见状心寒。 冷冷的,云天岳道:“夫人,云某劝你冷静点。” 在云天岳身前三尺之外停住了脚步,丑女冷森残酷的道:“小辈,你害怕了是吗?嘿嘿,老娘不会心软的,也决不会等着听你的鬼话,我要你还我儿的命来。” 话落凌身而起,如脱弦之箭般的扑向云天岳,行动快似白驹过隙,此人武功端的骇人。 玉扇突然向上一挥,身子一矮,闪电倒退出五尺多远,就在云天岳退身的同时,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号叫声。 落地跌跌撞撞的向前冲出了四五步,才站住脚步,丑女倏然转过身来,右手抚着颈项,左臂颤抖着指着云天岳,切齿厉声道:“小贼,你,你得手了,但……但老娘死后,变厉鬼也……也决不放……放过你。”话落又向前冲出了七八步,才颓然扑倒地上,抽撞了一阵,便已气绝身亡。 看看地上丑女的尸体,南霸脸上没有丝毫悲伤的表情,只冷冷的道:“云天岳,你胜得侥幸。” 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她武功还在你之上,是吧?” 南霸脸色一变,冷笑道:“这是你的猜测?” 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也许该说这是根据事实推断出来的,过去,尊驽一直在她控制之下,因为,她的武功在你之上。” 阴沉的冷笑了一声,南霸道:“看来你很得意,云天岳。” 淡淡的摇摇头,云天岳道:“真正得意的不是云某,而是阁下,因为,从此刻起,阁下将不再受人约束了,只是,阁下得意的时间不但来得太迟了些,而且,还太短暂!” 狠毒的目光扫了云天岳冷漠的俊脸一眼,南霸嘿声冷笑道:“云天岳,时间短暂与否,老夫觉得你断语下得太早了些,记得老夫方才说过,你胜她胜得很侥幸。” 望了南霸身后的白帝一眼,云天岳冷声道:“当日‘道慈’与‘猩猿’也曾说过云某断语下得太早了些,然而,事实却证明错的不是云某。” 南霸闻言老脸突然一变,他知道五岳一直在打击云天岳,想灭“玉佛帮”,但却一直未能成功,虽然,他不相信云天岳能收拾下两人中的任一个,但是,云天岳一直活到现在,却使他对自己的信心有了动摇。 沉思了一阵,南霸冷声道:“云天岳,你此刻不管怎么说,老夫也不能反驳你,因为,他两人此刻不在这里。” 云天岳冷冷的笑道:“尊驾不久就可以亲自去问问他们了。” 心头一动,南霸脱口道:“听口气,云天岳,你好像知道他们在哪里。” 俊脸一沉,冷如寒霜,云天岳道:“不错,云某知道他们在哪里,九泉之下,尊驾将会碰到他俩。” 不只南霸为之色变,就是北霸与“白帝”也同样的以惊异的目光盯着云天岳。 盯视了云天岳良久良久,南霸突然狂笑道:“哈哈……,云天岳,如果你真能拾下‘道慈’,则老夫自信决非你的敌手,只可惜当时老夫不在现场,更不幸的是连你收拾‘猩猿’时,老夫也没在场,是吗?哈哈……”笑声充满了讽刺与不信的成份。 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等到“南霸”笑完了,云天岳才冷冷的道:“事实上,尊驾如果在场,决不可能只看到一个倒下去,而是应该同时看到两个才是。” 这话更惊人,“南霸”几乎连想也没想,大笑道:“云天岳,老夫闯荡江湖多年,各种死法的人都会见过,但却从未见过被吓死的人,当然,老夫更不至于被人吓死。” “白帝”的看法却与南霸不同,虽然,他也不相信云天岳有那种能耐,但是,由他身后那些同来的人脸上,他却看不出一点对云天岳的话觉得意外的表情,因此,在直觉上,他觉得云天岳夸大的成份不大,虽然,他仍然不相信云天岳真有那种能为。 干咳了两声,“白帝”开口道:“易见心。” “邪剑”闻言一楞,忙应道:“易见心在听着。” “白帝”沉声道:“你相信云天岳的话吗?” “邪剑”闻言立时明白了“白帝”的用意,忙道:“前辈,这不是相信与不相信的问题,如果前辈觉得易见心之言可靠的话,易见心会把听见到的事实说出来,如果前辈以为不可靠,则易见心多说无益。” 心头一沉,“白帝”沉声这:“不相信的话,老夫又岂会问你?” “邪剑”抱拳为礼,谢道:“据易见心亲眼目睹,在雁堡大堂中,‘道慈’,‘猩猿’确实同时绝命在那里。” 老脸一变,“白帝”道:“当时参于的有多少人?” “邪剑”简洁的道:“三个。” 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白帝”一双穿石裂金般的目光紧盯着“邪剑”,道:“你没看错?” “邪剑”老脸一变,不满的道:“前辈不相信?” “白帝”冷声道:“不错,老夫的确不相信,不过,老夫有办法马上证明你的话是否可靠,如果,你说的不是事实,哼哼…………” “邪剑”老脸一冷,冰凉的道:“如果晚辈所言不实,易见心当自绝谢罪。” 精眸中冷芒一闪,“白帝”冷冷的道:“易见心,你在对谁说话?” 突然朗笑了一阵,云天岳道:“哈哈……,白帝,此时可不是卖老的时候,尊驾如果不相信,何不拿事实证明一下?” “白帝”闻言几乎跳起来,狂笑一声道:“年轻人,你算是把话说绝了,好,老夫就用事实证明一下”,话落一顿,冷声道:“苗翠峰!” 南霸闻言,急忙转身应道:“弟子在。” “白帝”老脸冰冷,沉声道:“你过去的一切,我虽然不能放过,但此时却有一条给你求生的路。” “南霸”苗翠峰心中已然明白他话中含意,忙道:“弟子当全力以赴。” “白帝”冷冷的点点头,道:“胜了,你我各走自己的路,输了,你知道怎么处理自己吗?” 心头一寒,苗翠峰沉声道:“自绝以谢师门。” “白帝”冰冷的道:“本门并没有你,只是,你必须走败者应走的那条路而已。” 尽管云天岳方才所说的话足以令人心寒,但“南霸”苗翠峰却不相信,因此,他心中一直畏惧着的不是云天岳而是“白帝”,他知道,不管自己的武功精进了多少,都决不可能敌得过“白帝”。 心头一动,“南霸”脱口道:“师傅是说如果弟子拾下了云天岳,则过去的一切都……” 冰冷的点头截住了苗翠峰的话,“白帝”冷冷的道:“不错,如果你胜得了他,你我从此便没有任何恩怨可言了,相反的,如果……哼哼,就足云天岳不收拾你,老夫也决不放过你。” 原本就没有把云天岳的话当成真的,“南霸”闻言心头大喜,忙道:“弟子决不使师傅失望。”话落倏然转向云天岳,狂燥的冷声道:“云天岳,是你我清账的时候?” 轻蔑的上下打量了“南霸”一眼,冷冷的,云天岳道:“清账?替别人清账?你自己的账由谁来清呢?” “南霸”冷喝道:“云天岳,现在,嘿嘿,老夫以为不是你说大话的时候了,放明白点,拿点大家看得到的东西出来吧。” 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的目光突然转到“白帝”肃穆的老脸上,冷声道:“打狗还得看看主面,朋友,你说了只怕不算数吧?” “南霸”苗翠峰气得老脸大变,双掌猛然提到胸前,作势欲扑,突然,“白帝”冰冷的道:“他自己的事,他自己能做得了主,假使你方才所说的都是事实,那么,现在是你抖出来的时候了,反之,年轻人,你将收到说大话的后果。”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毫无怒意的道:“为他一个人,云某要抖出多少来才不算说大话。” “白帝”精眸中寒光一闪,冷声道:“全部,年轻人,全部。” 俊脸上的笑意突然一收,云天岳冷声道:“他配吗?” 这句话不但刺伤了“南霸”,同时也刺到了“白帝”,冷声喝住跃身欲动的苗翠峰,“白帝”冷声道:“云天岳,也许是老夫低估了你,但是,不管怎么说,你的言行都使老夫觉得难以忍耐。”话落一顿,冷声道:“云天岳,你我用不着再逗圈子,实话实说,你既然认为他不配你抖出全部武功,那你何不自己定个数字出来?”话落一双精目紧盯在云天岳的俊脸上。 神情仍是那么冷漠,云天岳冷声道:“就由尊驾定个数目吧!” 这句话不但出乎“白帝”意料之外,也使北霸夫妇为之吃惊,根据南霸在武林中的名望与地位,他们觉得云天岳的话的确说得有些太夸张了。 尽管云天岳的言辞使“北霸”觉得有些言过其实的感觉,但他内心对云天岳的那种潜在的主观好感却使他为这个第一次谋面的年轻人担心,看着身侧的“乾坤一乞”,“北霸”忍不住脱口道:“老化子,他真有这种能为吗?” 一收往日的嘻笑之色,“乾坤一乞”凝重的道:“老要饭的从未见过他的武功底细,哪里会知道,不过,有个人会解答这个问题。” “北霸”夫妇不约而同的齐声道:“谁?” 指指“邪剑”,“乾坤一乞”轻声道:“他,易见心。”话落低声叫道:“邪老儿,请过来一下。” “邪剑”易见心闻声转过身来,神色轻松的走了过来,未等他们开口,他已抢先道:“你们可是想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乾坤一乞”忙点头道:“不错,现在只有你能解答这个问题。” 轻松的笑了笑,“邪剑”道:“老夫以为他能。” “乾坤一乞”一楞,道:“根据什么?这可不是玩笑的事啊。” 严肃的笑了笑,“邪剑”道:“云天岳一生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北霸”有点失望的道:“就只根据这一点?” 重重的“嗯”了一声,“邪剑”道:“不错,就只根据这一点,开头‘道慈’、‘猩猿’也都觉得这一点太不实际,但等事情成为事实时,他们却送掉了两条命,根据的,就是云天岳生平不说没有把握的话,你们用不着再问什么了,事实马上会证明一切的。” “北霸”夫人仍有点不放心的道:“但是,他的年纪。” “邪剑”笑了笑,道:“夫人,他的年纪使任何与他初见面的人都不能相信他所说的话。” 那边,“白帝”呆立了良久,突然气极狂笑道:“哈哈……年轻人,世间大话都被你一个人说尽了,但是,别忘了老夫要看的是事实,马上要拿出来的事实。” 冷冰冰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定个数字,那事实证明得将更早些。” “白帝”老脸一沉,冷森森的道:“年轻人,老人担心你付不起那欺骗老夫的代价。” 冷淡的,云天岳道:“尊驾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贵了,云某倒不担心自己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云某所担心的是,一旦事实摆在面前之后,尊驾会把事情无故扩大而把祸事延到别人身上去。” “白帝”闻言大怒,冷喝道:“小辈,你把老夫当成什么样的人了?” 朗声冷笑了一阵,云天岳道:“骂得好,云某极希望能把你当成一人做事一人当的男子汉大丈夫看待,不过,那得看尊驾怎么个做法了。” “白帝”冷声道:“老夫本来就是一个人的。”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没忘了什么吗?” “白帝”爆燥的道:“假使你耳朵不聋的话,你该已听到过老夫已将苗翠峰逐出师门了。” 云天岳冷声道:“没有别人了吗?” 目光突然转到“北霸”夫妇脸上,“白帝”长叹一声,道:“凤翔云过去虽属老夫门下,但却是老夫最先逐出的人,除此之外,老夫自信没有别的人了。” 俊脸突然一沉,云天岳冰冷而坚定的道:“很好,尊驾定出数字来吧!” 一双冷冽的目光紧盯在云天岳冰冷的俊脸上,“白帝”冷声道:“云天岳,五百招,你以为如何?” 摇摇头,云天岳道:“不行。” “白帝”冷笑了一声,道:“太少?” 冷冷的,云天岳道:“太多。” “白帝”绷着脸,生硬的道:“三百。” “太多。” 沉思了一阵,“白帝”突然冷声道:“一百。”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假使云某仍然说太多呢?” “白帝”老脸气得通红如血,冷声道:“云天岳,你何不把你的心思明白的说出来。” 星眸中寒光如冷电般的一闪,云天岳道:“可以,假使以尊驾之能,自信能在多少招内收下此人?” 这句话问得有点突然,但“白帝”立刻就明白了云天岳的居心,冷声道:“云天岳,你要斗的人是老夫?” 冰冷而生硬的,云天岳道:“不错,就是阁下。” 阴沉的凝视了云天岳好一阵子,“白帝”才阴冷而缓慢的道:“十三招内。” 俊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云天岳道:“如果云某在十三招上拾下他呢?” “白帝”阴沉的道:“你我得再分个高下。” 俊脸突然一冷,云天岳道:“如果云某在六招内拾下他呢?” “白帝”老脸一变,冷笑道:“你想试试看?” 云天岳冷冷的道:“你没有回答云某的问题。” “白帝”冷冷的道:“你也没有确定招数,六招仍在十三招内。” 云天岳冷笑道:“如果六招之内,变成尊驾动手呢?” “白帝”冷笑一声道:“老夫没有把握。” 冰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在五招之内拾下他,你怎么说?” “白帝”老脸铁青,冷涩的道:“假使超出五招呢?” 云天岳想也没想,脱口冷声道:“云某认输。” “白帝”紧逼着问道:“你考虑过代价吗?” 点点头,云天岳冷冷的道:“尊驾方才已说过,败者应该走败者应走的路。” “白帝”冷冷的道:“很好,云天岳,老夫自信无法在五招内拾下他,如果,你真办到了,老夫自认输了,当然,那代价与方才说的……” 摇摇头,截住了他的话,云天岳道:“尊驽不必走那条路,不过,云某所要的条件却也不见得好接受,云某要你今生不得涉足武林。” “白帝”老脸一变,冷喝道:“你以为老夫珍惜这条命?” 云天岳冷笑道:“如果尊驾不幸输了的话,云某相信有权说话的决不是你。” 无可奈何的望了云天岳一眼,“白帝”冷笑道:“好,年轻人,你我谁输了,谁听谁的。” 冷然一笑,云天岳道:“可以,现在,该开始了吧?” “南霸”苗翠峰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闻言倏然向云天岳跨上了两大步,冷森森的道:“云天岳,咱们谁先动手?”话落翻腕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扬扬手中的玉扇,云天岳冷笑道:“就由尊驾先动手吧。” 云天岳闲散而轻松的神态,看起来决不像是正在参与一场生死搏斗,这使关心他的人替他紧张着,也使与他对敌的“南霸”苗翠峰难以忍耐。 “刷”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奇形剑,右腕一抖,寒光闪烁的剑尖直指着云天岳的胸口,一双精目阴冷狠毒的盯着云天岳平静冷漠的俊脸,“南霸”苗翠峰嘴角上挂起一丝残酷无比的笑意。 “北霸”紧张的瞪大了眼睛,云天岳闲散的神态,使他打心底深处涌出一股莫名的焦急怒火,要不是当着“白帝”,他只怕早已大声爆喝出口了。 “北霸”夫人则急得直搓手,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道:“唉,这孩子,这孩子,当此生死关头,怎么可以这么大意呢?唉!唉………” “邪剑”老脸上仍是那么轻松,四位姑娘心中虽然也不免有些担忧,但神色上却比北霸夫妇安闲得多。 “白帝”老脸上恨怒的神色渐渐换成了凝重的表情了,在他看来,云天岳的平静,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他低估了“南霸”而成了自大狂,其二,是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苗翠峰在他手下,决走不完五招,然而,云天岳直到此时,依然不动声色,这决不可能是一个自大自负的人所能有的修养,因此,他的心情渐渐沉重了。 看着距自己胸口不到两尺远的寒森森的剑尖,云天岳阴冷的道:“苗翠峰,云某希望你在动手之前慎重些,拿出你苗疆的绝学来,因为,云某只有五招的时间,尊驾如果一失先机,这一生就要断送于此了,虽然,云某立没有存心要夺你的命。” 阴沉的冷笑道:“云天岳,你这是妥协的话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你可打错算盘了,老夫决不会让你生离此地的。” 冷淡的轻笑了一声,云天岳道:“算盘打错了的是阁下,动手吧!” 老脸上残酷的凶光一闪,苗翠峰平伸的利剑,一式顺水推舟,硬扎云天岳心窝,既快又狠。 事先没有一点动手的征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的确有些出人意料之外,显然,“南霸”嘴里虽然说得很硬,内心对眼前这个少年人的冷漠沉着已起了恐慌了。 尽管,苗翠峰的攻击来得突然而凶猛,但云天岳冷漠的俊脸上却没有一点惊讶慌张的表情,好像,这一切在苗翠峰心念转动时他就已经知道了似的。 持扇的右臂向上一招,玉扇倏然点向剑身,动作既轻巧而又自然,但却刚好点在剑身上。 “铮然”一声脆响,苗翠峰的长剑向上荡起两尺多高,胸口完全暴露在云天岳面前,但是,云天岳却并没有及时下手。 似乎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了,苗翠峰无暇撤招收剑,厉吼一声,俊脸猛然间向下一沉,接着一抖一挥,层层耀眼剑花,如狂风巨浪一般,四面八方卷向云天岳,“丝丝”的剑刃破风之声,入耳惊心。 云天岳曾经见过“苗疆公子”的剑招,但同样一招,在苗翠峰手中施展出来,威力却大不相同。 “白帝”老脸上方才流露出来的怒意改成了得意与喜悦,显然,他对“南霸”苗翠峰的这一招非常满意。 “拍”的一声脆响,满天红光在响声才一人耳,便已罩满了整个斗场,苗翠峰凌厉的剑招,相较之下,完全失去了威力。 “白帝”老脸上的神情完全冻结,也许,变化来得太快也太突然,囚此,使他连改变自己表情的机会都没有。 蓦地,一个不正当的念头掠上“白帝”的脑海,他老脸一冷,冷声喝道:“第二招”,声音高昂而振人心弦,闻声可知是发自丹田的喝声。 云天岳被突如其来的喝声一扰,手下不由自主的为之一缓,苗翠峰趁机一闪脱出了扇影,动如脱兔,迅捷而灵巧。 苗翠峰身子才脱出包围,立时又暴喝一声,以全力攻了上来,剑式连绵,滚滚如江河翻涛,无止无休,威力较之方才更凌厉狠毒三分。 似乎明白了“白帝”的居心,云天岳冷漠的笑了一声,轻蔑的道:“希望尊驾能继续算下去。”声落扇招再起,杀手也在这一次展了出来。 苗翠峰寒芒闪射的剑影已罩住了云天岳,但那突起的红光却似冲天烈火,那么突然而迅速的冲破了森森剑芒,激射而起,接着迅速的向四周直罩下来。 本以为这轮猛攻就是伤不着云天岳,最起码也将逼得云天岳先动手自卫而使他失去先机,但他作梦也没想到云天岳竟然能在举手投足之间,反客为主,更可怕的是,他竟不知道该怎么来破除这一招的威胁。 第一次,他相信云天岳所说的都不是夸大之辞了,但却已太晚了。 虽然,苗翠峰想不出什么招式才能有效的救出自己,但却不能不设法自救。 长剑倏地向回一撤,身子一矮,利剑绕身一旋,接着盘空向上插出,就在此时,“白帝”冷声喝道:“第三招!” 这次,云天岳没有丝毫停顿,玉扇一收,突转急下,点向苗翠峰。 突剑满天扇影消失,苗翠峰迫不急待的纵身向后飘出,行动快如脱弦之箭,但却依然无法脱出困境。 “嘶”的一声裂帛轻响,苗翠峰只觉得背脊上一麻,接着是一阵奇痛。 “白帝”只觉得心往下沉,好像,云天岳那一扇子是划在他背上似的。 老脸上布满了汗珠,苗翠峰布满血丝的双目紧盯着云天岳,那神情是既愤怒又恐慌。 冷冷的抬头平视着“白帝”,云天岳道:“尊驾怎么说?” “白帝”脸色极其难看,冰冷的道:“云天岳,这是第三招了。” 俊脸突然一冷,云天岳道:“尊驾的意思是还要再打下去?” “白帝”毫无表情的冷声道:“云天岳,你以为呢?” 冷冰冰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苗翠峰已经败了。” “白帝”老脸一沉,冷笑道:“他自己并没有这么说,是吗?” 云天岳冷笑了一声,讽刺道:“尊驾仍在等奇迹是吗?等苗翠峰施出六招,然后,尊驾就可以掌握一切了。”话落俊脸上骇人的杀气一闪,云天岳肯定而缓慢的道:“事实上,云某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云某在一招下,都可以置此人于死地,云某之所以不那么做的原因,主要的是不想使尊驾太丢人现眼。” “白帝”老脸一变,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冷冽的道:“云天岳,你指责的是老夫我?” 冷冷的,云天岳道:“不错,正是你。” “白帝”猛然狂笑一声,道:“哈哈……我‘白帝’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今夜还是第一次受人教训,而且,还是一个年轻人,哈哈……”笑声愤怒而激动。 “北霸”见状不安的搓手自语道:“这个孩子,怎么,怎么可以如此呢?” “北霸”夫人更急得脸都变了色。 冷淡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白帝,别在云天岳面前卖弄身份,不错,过去的确有很多人因畏你而敬你,但却不是发自内心的,尊驾何不自己想想,你一生中,所做所为,有哪一件事值得人家敬你,你赏识的弟子一个个背叛了你,你逐出师门的弟子却为你在寒夜荒野中几乎丧命,朋友,别在云天岳面前炫耀你的光荣历史,说句云某内心的话,云某对你的一生,完全不赏识的。” 气极狂笑了好一阵,“白帝”厉声道:“云天岳,要说这些,你还不配。” 紧了紧手中的剑,苗翠峰暗中提足了全身功力。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不知道要怎么样才配?” “白帝”阴沉的冷笑道:“你说别人敬老夫是因为他们畏惧我,那么,同样的,你得使老夫惧你。” 冷漠的俊脸上毫无表情,云天岳道:“武功?” 阴冷的,“白帝”道:“不错,武功。”话落缓步向云天岳走了过来。 “北霸”手足无措的连声叹息着,他所担心的就是“白帝”与云天岳动上手,因为,他不知该帮助哪一方才好。 “乾坤一乞”也完全失去了主张,望着“邪剑”,他这:“易老儿,你,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邪剑”是这群人中唯一神态自若的人,他回头看了“乾坤一乞”一眼,道:“还没动上手,你紧张个什么劲?” “乾坤一乞”一怔,这:“动上手就晚了。” 淡淡的笑了一声,“邪剑”脸色一整,正色道:“你以为他们真个会打起来吗?” “乾坤一乞”凝重的道:“白帝是什么人,言出法随,那有更改的可能,而云天岳,也不是那种肯示弱与人的人,他们既然起了拚斗之心,又怎会打不起来呢?” “邪剑”冷笑了一声,道:“老要饭的,你错了,他们根本就打不起来。” “乾坤一乞”不解的一怔,道:“为什么?难道云天岳会退避?” “邪剑”冷然道:“退避的决不是云天岳。” “乾坤一乞”一怔,不相信的问道:“难道是‘白帝’不成?” “邪剑”坚定的点头道:“不错,正是他。” 皱着眉头,“乾坤一乞”困惑的道:“易老儿,你根据什么嘛?推测?” “邪剑”耸耸肩,笑道:“当然有根据,不过,根据什么,现在可没有时间说,你看,那老家伙已快走到苗老儿身边了。” “乾坤一乞”一转头,恰见“白帝”一步跨到苗翠峰身侧。 苗翠峰偷眼扫了云天岳一瞥,见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白帝”身上,心中暗自一喜,就在“白帝”才一停住的一瞬间,苗翠峰突然大喝一声道:“小辈,你我之间还没有完呢?” 一招“长虹贯日”,闪电刺向云天岳心窝,话声未完,利剑已到。 不但是云天岳没想到,就是在场所有的人也没想到以“南霸”的身份,会当众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只觉得胸口一紧,三女全都张开了小口,但却没有一个能发出声音来。 俊脸一凛,云天岳倏然向右一侧身子,左肩立时觉得一麻,右手玉扇却在侧身的同时扬手展了出来。 红光暴现,一闪而逝,云天岳身子已向后退出了三尺俊脸冷如玄冰。 剑,仍然向前平举着,苗翠峰全身虽然颤抖的抽搐着,但那偷袭的形态,却已无力收回了。 鲜红夺目的血,由他颈项两侧两条主血管中,汨汨的向体外喷洒着,染红了两边身子,也洒了一地,双目虽然依旧瞪着,却已没有活人的光彩了。 阴沉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盯着“白帝”,冷森森的,道:“朋友,这是第几招了?” 木然的望着苗翠峰开始倾倒的身体,“白帝”没有看云天岳,刻板的道:“第四招。” 冰冷的,云天岳道:“云某早该想到才是,但是,云天岳却高估了你。” “砰然”一声,苗翠峰颤抖的身体终于仆倒在地上了,“白帝”抬起头来,望着云天岳道:“你以为这是老夫的意思?” 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并没有这么告诉他是吗?” “白帝”大声道:“不错,云天岳,老夫想说的你已替老夫说了。” 云天岳冷然道:“但你知道他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因此,你给了他这个机会。” 阴险的笑了一声,“白帝”道:“这是你猜想的?” 轻蔑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用不着推想,因为事实摆在这里,你明白的表示了除非有一个人死亡,否则,战争不算结束,而苗翠峰又知道他决非云某敞手,因此,为了求生,他不得不抓住任何可以利用的时机,尊驾比云某先看到了这一点。” 惊讶的望了云天岳一阵,“白帝”冷笑道:“!云天岳,你的智力的确高人一等,只可惜太晚了一点。” 看看左肩头的伤口,云天岳道:“尊驾指的是云某身上的伤吗?” “白帝”冷笑一声道:“不错,那是一项证明。” 一时间猜不透“白帝”说这句话的用心,云天岳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这个会影响云天岳的行动?” “白帝”摇摇头,冷冷的道:“当然不会,是吗?” 云天岳迷惑的皱皱眉头,道:“云某猜不透尊驾的意思。” “白帝”突然大笑了一声,道:“哈哈………云天岳,最起码,在智力方面,你还落后了一步。” 云天岳一怔,突然冷笑道:“尊驾以为这是胜利?” 老脸一正,“白帝”道:“不错,老夫这一着胜过你了。” 俊脸一冷,云天岳道:“其他的呢?” 冷电般的目光紧盯在云天岳阴冷的脸上,“白帝”冰冷的道:“其他的,老夫承认不如你,云天岳,这会使你觉得满足吧?” 几乎想也没想,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当初给你复功之时,并不是为了听这句话而做的,尊驾该明白这个才是。” 仍然盯着云天岳,“白帝”道:“但你却逼得老夫无路可走。” 冷冷的,云天岳道:“云某并没有逼你,是你自己要往绝路上走,你自己该明白,世间并不是人人都在你之下!人,都是一样的,较量高下,并不是生存的唯一方法。” “白帝”老脸一沉,道:“这是教训?” 俊脸一冷,云天岳道:“朋友,云某可以恢复你的功力,也可以收回他,救你之初,云某希望你是个朋友,但却没有想到你年事如此之高,心胸竟然如此狭窄,不错,云某确实是在教训你,尊驾以为该怎么办,何不全说出来?” 怔忡的望了云天岳许久,“白帝”突然大笑道:“哈哈……好好,云天岳,老夫年高九旬以上,死不为夭,今天,老夫就以这条命下注,你我较个高下,看看谁该教训谁?” 阴沉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与你并没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因此,云某也不想取尊驾那条命。” “白帝”冷笑道:“老夫想法刚好与你相反。” 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很好,云某方才已把话说过了,云某能给你复功,也能收回,现在,云某就收回所给与你的吧。”话落缓缓向前跨出了三步。 死,“白帝”的确不怕,但那种失去功力,一切由人操纵的痛苦,他已领略了近二十年了,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回到那个世界里去。 汗珠,开始在他皱纹密布的老脸上滚动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决胜不了云天岳。 玉扇缓缓举了起来,云天岳冰冷的道:“朋友,谁先下手?” 迟疑的看看云天岳,“白帝”慢慢的抬起了双臂,但却没有开口。 似乎看透了“白帝”的心思,云天岳冷笑道:“朋友,你还没有回答云某的话。” 就在这时,“北霸”凤翔云脱口叫道:“师傅!” “白帝”正在山穷水尽之际,闻言心头一动,目光倏然转到“北霸”凤翔云脸上,沉声道:“有什么话,快说。”语气显得有点生硬。 “北霸”凌天洪扫了云天岳的背影一眼,不安的道:“弟子斗胆,请你老人家……” 虽然不知道凌天洪下面的话要说什么,但是,“白帝”却不敢跟他再说下去,冷声截住凤翔云的话,道:“你是说要我放过云天岳?” 谁都知道这是一句撑门面的话,然而,凤翔云却无法承认,他虽然并不完全了解云天岳这个少年人,但由他说话与行事的方法,他可以毫无疑问的决定,他是个十分冷傲的人,虽然,他知道只要这么承认,便可以给“白帝”一个下台的机会,但却没确把握云天岳能接受,因此,“北霸”开始彷徨了。 “白帝”内心中与“北霸”一样的焦急,他见“北霸”一直没有开口,忍不住冷声道:“有话尽管说,不要紧。”声音已缓和了许多。 凤翔云暗忖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念转完,暗自把心一横,沉声道:“弟子确实希望你老人家高抬贵手。” 看看“北霸”,“白帝”缓慢的放下了双掌,冷声道:“为师过去曾有亏待你的地方,因此,今夜才破例接受你的要求,从今之后,为师不欠你什么了。”话落突然转身,大步向峰下走去。 “北霸”见状猛然向前跨出一步,沉声道:“师傅,你老人家到哪里去?” 冷淡的,“白帝”道:“尘世间老夫尚有未了的事。” 凤翔云心头一动,脱口道:“你老人家要去碧瑶宫?” “白帝”仍然大步向前走着,闻言冷声道:“老夫去那里,用不着任何人陪。” “北霸”再问道:“今后弟子在哪里再与你老人家相见?” 突然长笑出声,“白帝”道:“江湖之上,将不会再有老夫的踪迹,恩怨了,此身轻,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寄身,哈哈………”声落突然凌空扑向高峰,仅只几个起落,便已消失了踪迹。 “白帝”的踪迹一失,“北霸”夫人纵身扑到云天岳身侧,伸手按住他的肩头,亲切而又满含歉意的道:“天岳,委屈你了。” 自始至终,云天岳一直没有说话,冷漠的俊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他知道这是一个最好的处理方法,虽然,在口头上,他吃了亏。 看看那张亲切的面孔,云天岳平静的笑了笑,道:“这是个最好的处理方法?” “北霸”夫人不安的道:“但是,你却吃了亏?”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如果要我不吃亏,那只有伤他了,他是个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辈人物,他决不会当着这许多人低头的,我既然救了他,便没有再伤他的意思。” “北霸”凤翔云接口道:“你救他的目的,可是为了我们夫妇?” 点点头,云天岳道:“我必须那么做,才能处理今夜的场面。” 怔怔的注视了云天岳许久,“北霸”感叹的道:“天岳,你年纪虽轻,处事却比一个老江湖想得还周到,我相信这些决不是你学来的经验,但老夫却又想不通是什么力量促使你如此的。” 目光掠过那两张亲切关怀的面孔,凝注在黑暗的天际,那神情,似乎要透过整个夜幕,看到另一个世界,沉重而坚定的,云天岳道:“我的生命并不完全属于我自己,我,虽然自信有那份自卫能力,但却有许多追随我的人没有,因此,任何事情,我不能只考虑自己,也得替他们考虑到。” 怜惜的,“北霸”夫人轻声道:“孩子,这种岁月不易过啊!”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但我却必须过。” “北霸”沉声道:“天岳,这种日子也许不会太久了。” 收回目光,云天岳道:“也许,也许不会太久了。” 这时,“乾坤一乞”与“邪剑”易见心同时走了过来,“乾坤一乞”首先开声道:“娃儿,老要饭的算是服了你了,论武功、论智力,老要饭的敢说,当今武林之中,无人能出你之右。” 平静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前辈过奖了。” 摇动着满头蓬松乱发,“乾坤一乞”道:“娃儿,别那么叫,听起来怪不是味道的,老要饭的跟易老儿一样的,咱们不论年龄,你就叫我一声老化子就是了。” “邪剑”易见心笑道:“娃儿,要饭的永远登不了大雅之堂,你叫他一声老化子,也许他还能多活几年呢?” “邪剑”一句话,冲散了周围沉闷的气息,“北霸”夫人急步走到云天岳身侧,伸手去解他左肩的衣服。 俊脸微微一红,云天岳轻声道:“不要紧,我……” 截住云天岳的话,她道:“我替你扎,总比你自己来好得多。” 伤口并不深,因此,包扎没有花太多时间,直等包扎完了,“北霸”凤翔云才问道:“天岳,现在你准备到那里去?” 云天岳道:“回雁堡。” “北霸”又问道:“回雁堡后呢?” 云天岳道:“我相信五岳之首就要作一个总了断了,因为,他们之中已有两个丧身雁堡中了。” “北霸”点点头,道:“这种推测很有道理,我想陪你到雁堡去走一遭。” 摇摇头,云天岳道:“前辈,天岳以为你用不着树五岳帮这个强敌。” “北霸”凤翔云脸色一变,道:“天岳,我们之间还应该分得这么清楚吗?” “乾坤一乞”接口笑道:“是啊!女婿有半子之劳,娃儿,自家人讲客套可就不对了。” “凤姬”、“灵燕”粉脸同时一红,纷纷垂下头去。 “邪剑”笑道:“没那么多说的,咱们走吧。”话落就要动身。 云天岳忙道:“慢着。” “凤姬”、“灵燕”心头同时一震,“北霸”脸上立时浮上了不悦之色。 “乾坤一乞”一呆,大声道:“娃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看“北霸”,云天岳郑重的道:“凤伯父如果真要助小侄一臂之力,希望能依小侄的话做。” 云天岳的称呼,扫清了“北霸”脸上的不悦,他笑了笑,道:“可以,你说吧!” 云天岳道:“凤伯父请不要进雁堡。” “北霸”一怔道:“为什么?” 云天岳道:“雁堡四周高崖耸立,五岳帮如果下定决心要与玉佛帮拚个高下的话,必然调集全帮实力,困住雁堡。” “北霸”有点明白似的点点头,道:“你要来个内外夹攻?” 云天岳点头道:“这将出乎僧心意料之外,不过,这段时间内,凤伯父的行踪必须隐密才行。” “北霸”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但是,我们怎么联击呢?” 云天岳道:“用大鹏在空中可以探测出来。” 回头看看二女,“北霸”道:“那鹏只有她们两个骑得熟。” 云天岳道:“因此,就请两位姑娘与伯父在一起。” “乾坤一乞”道:“把大鹏带进雁堡,由那里飞行来不是一样吗?” 云天岳摇摇头,道:“僧心既能总领五岳帮,让道慈等人都甘心为其效命,必有过人之处,我怕他一见大鹏起飞,就会惊觉到事不寻常。” “邪剑”深知云天岳心思慎密,闻言忙道:“有道理,我看还是照娃儿的安排妥善些。” “北霸”凤翔云看看云天岳道:“也好,那就这么决定吧,你们是不是现在就回雁堡去?” 云天岳点点头道:“现在就回去。” “北霸”转脸看看那些对“南霸”同来的群众,冷声道:“中原各位难以立足,在下与苗翠峰之间的恩怨已经解决了,如果各位没有其他行动准备的话,凤某以为各位可以走了。” “南霸”苗翠峰夫妇一死,这些人早已形成了群龙无首的状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因此,一直停在那里,“北霸”凤翔云如此一说,等于提醒了众人,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五旬上下的白鬼脸老者,向前跨出一步,抱拳道:“今夜就此别过了,苗疆随时欢迎各位前来。” “北霸”凤翔云笑了笑道:“朋友这句话的含意是?” 老者凝重的道:“不管生于何处,只要是人,便有共同的和平喜好,老夫虽不能统领一方,但将心比心,老夫却自信能代表一方人士的心声,如果老夫谢各位除善之德,那将有卖主之嫌,虽然,他俩并不算真正的苗疆之主,不过,老夫却可以说,从今之俊,苗疆将再恢复其往日应有的和平、宁静。” “北霸”望望云天岳,笑道:“朋友,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凤某代表在场这些人,多谢相邀的盛情了。” 老者抱拳回礼,然后转身向众人,道:“咱们走吧。”话落率众扬长而去。 “北霸”转脸向着云天岳道:“我得先去接后来的一些手下,我们先走了。” “北霸”夫人带着“凤姬”姊妹,随着“北霸”与“乾坤一乞”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向云天岳道:“天岳,凡事小心,不可急燥,我们先走了。” 避开二女美目中流露出来的依依神情,云天岳正色的应道:“天岳知道。” 目注“北霸”凤翔云率众消失于夜幕中之后,云天岳转向白衣少女道:“你也要回雁堡吗?” “白衣少女”心中似乎早已有了打算了,闻言摇摇头,道:“不去了,但我马上会再回来。” 云天岳一怔道:“姑娘现在是要到……?” “白衣少女”道:“我要回白云谷。” 云天岳心头一动,道:“为了五岳帮?” 眨眨大眼睛,“白衣少女”道:“难道凤姬姊姊可以那么做,我就不可以吗?”神情有些幽怨。 “天香公主”见状忙笑道:“当然可以了,当然可以了。” 感激的看看“天香公主”,“白衣少女”望着云天岳,道:“我要听你那么说嘛?” 云天岳道:“白云谷从不涉足江湖恩怨,就只为了玉佛帮与五岳帮而……” “白衣少女”道:“我不要听这些嘛!” 无可奈何的,点点头,云天岳道:“是的,当然可以了。” 粉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笑意,“白衣少女”转向“一指金剑”白游龙道:“白叔叔!你要不要也回去一趟。” “一指金剑”白游龙看看“天香公主”沉重的点点头道:“是的,我也得回白云谷一趟。”话落转向云天岳道:“云帮主,希望你照顾她。” 云天岳点点头,表示答应。 目注“白衣少女”主婢与“一指金剑”离去后,云天岳看看天色,道:“我们也得动身了,路上别忘了找着熊飞与石天松。” 回头看看高耸入云的“白云坪”高峰,再看看走在身边的“万里云烟”石天松、“风雷神”熊飞边走边咕嘀道:“他娘的,这一趟算是白跑了,爬过去又爬回来,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这是发的那一门子疯。” 皱了皱眉头,“万里云烟”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别再提了行不行,我比你更倒霉呢。” 环眼一瞪,熊飞霍的停住了脚步,大声道:“你抱怨哪个?” 为了“风雷神”而没赶上热闹,这一回,石天松可真恼了,跟住站定了身子,冷冷的道:“怨你!” 浓眉一竖,扬手举起了铜锤,“风雷神”冷声道:“你再说一遍看看?” 向前伸了伸脖子,“万里云烟”冷冷的道:“打啊,打啊,哼,我不怨你怨谁去?一路上辛辛苦苦的把你拉上来递下去的,到头来还得听你唠叨,我这是犯的那一门子罪。” “天香公主”轻轻的拉拉云天岳的手,道:“天岳!你快管管啊,他们俩要反脸了。”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轻声道:“别理他们,这下子熊飞是被天松吃定了。” “天香公主”仍然不放心的紧握住云天岳的手。 狠狠的垂下了手,“风雷神”狠狠的道:“好好,算你狠,俺输了就是了,走吧?” “万里云烟”冰冷的道:“你我今后各走各的,谁也别管谁?”话落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风雷神”人虽浑,却还晓得权衡轻重,心中暗忖道:“他小子生就一双飞毛腿,他跑一个时辰,俺得跑上一天,一得罪了他,便只有赶鸭子的份了。”这么一想,可就急了,提着大锤,急行两步,追到石天松身侧,陪着笑脸道:“喂喂,小子,不,石兄弟,自家兄弟嘛,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哪,俺这里陪礼了,嘿嘿……” “万里云烟”没理他,仍然继续向前走着。 一看这样还不行,“风雷神”干脆把大锤“砰”的一声撇在地上,急跑到石天松前面,迎面一揖道:“石兄弟,算了怎么样,的确是俺连累了你了。” 停住脚步,“万里云烟”无可奈何的道:“好了,好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风雷神”忙截住道:“你是说咱们和好了,是不是?” “万里云烟”见云天岳等已走得很远了,忙道:“好了好了,就算是吧。” 站直了身子,“风雷神”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俺是从来不后悔的。”话落转身去拿铜锤。 将近五更,云天岳等一行已到距雁堡不到二十里的松林了,穿过这片广大的松林,就是雁堡的石崖了。 提着一双大锤,“风雷神”加快了脚步赶到众人前面,直往松林里闯,显然,他现在已知道怎么走了。 突然,云天岳沉声道:“熊飞,慢着。” 一怔,熊飞停住脚,扭头道:“你怕俺迷了路?” 俊脸上神色十分肃穆,云天岳沉声道:“你过来。” 一看小帮主神情不对,“风雷神”心头立时一沉,急忙转身跑了回来。 对着松林,云天岳冷冷的道:“朋友,你等候的位置,正是云某一行必经之地,不过,你太沉不住气了。” 林中响起一声朗笑,接着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哈哈……,云帮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是吗?哈哈……” 随着笑声,一颗巨干虬松后面,转出一个灰袍白发老者。 “邪剑”易见心一见此人,先是一怔,突然笑道:“哈哈……我倒是谁?原来是你‘漠野神’马千里,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 没有理会“邪剑”,“漠野神”马千里凝视着云天岳道:“云帮主,你猜老夫此来的目的是什么?” 上下打量了“漠野神”马千里好一阵子,云天岳冷漠的道:“尊驾改变了要与云某为敌的本意。” 这句话不但出乎马千里意料之外,就是“邪剑”等人也猜不透云天岳为什么会突然说这句全无根据的话。 凝视了云天岳一阵,马千里道:“云帮主,你不觉得话说得太武断吗?” 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马千里,你虽然提足全力压住内腑重伤,看起来与常人无疑,但却瞒不了云某,想来尊驾一定也明白,那么做,只有加重伤势,别无一点益处。” 眸子中惊异出光茫一闪,“漠野神”马千里不答反问,道:“云天岳,老夫仍然以为你只是推测。”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马千里,你紧握的双手在发抖,从现身,到现在,你一直没松开过,云某知道,你不能松开。” 怨恨的盯视了云天岳许久,“漠野神”马千里颓废的道:“云天岳,你粉碎了一个英雄梦,老夫的。” 淡漠而严肃的,云天岳道:“尊驾现身的目的,云某以为决不是为了要表示你的英雄气概给云某看,还有更重要的,尊驾没有说。” “漠野神”马千里慨叹一声,道:“老夫一生没有这么落魄过,本来,老夫已不想说什么了,但是,老夫却必须说。” 淡淡的,云天岳道:“云某在听着。” 依着虬松坐了下来,“漠野神”马千里道:“老夫要说的与你云天岳有关,但是,更重要的却不是与你有关的,而是与老夫自身有关的。” 云天岳没有开口。 看看那张毫无表情的俊脸,马千里道:“可要再听下去?” 仍是那么淡漠的,云天岳道:“云某仍在听着。” “漠野神”马千里道:“你猜老夫的伤是怎么来的。” 云天岳道:“五岳帮。” 马千里追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淡淡的摇摇头,云天岳道:“理由可能很多,但云某却不知道该猜那个比较妥当些。” “漠野神”冷笑了一声,道:“老夫要的代价太高。” 云天岳一怔道:“合作的代价?” “漠野神”得意的笑了笑道:“不错,是合作的代价,也许你想不通偌大的一个五岳帮为什么一定要与我大漠合作吧?” 话落停了一停,继续道:“其实,说穿了道理很简单,人没有不怕死的,云天岳,你以一人之力,解决了五岳中的二岳,五岳帮的弟子已普遍的心寒了,因此,剩下的三岳能收集起来的帮众已没有多少了,因此,他想利用老夫大漠一派的力量。” 云天岳心头一动,但却没有流露出来,淡淡的道:“尊驾也看清了这一点了?” “漠野神”道:“不错,老夫也看到这一点了,因此,老夫要的代价很高,但是,老夫却犯了一个不该犯的大错误。” 云天岳道:“因此,尊驾与他没有合作成?” “漠野神”马千里恨声道:“不错,老夫与他们没有合作成,但却只限于老夫一个,大漠的人仍得跟他们合作。” 淡漠的,云天岳道:“有人背叛了你?” “漠野神”黯然的道:“大漠永远不会有人背叛老夫,老夫所犯的错误是指挥的令符落在他们手中了。” 云天岳一怔,显然很出乎他意料之外,沉思了一阵,他道:“尊驾此来的用意呢?” “漠野神”马千里的双手终于松了,一张老脸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有点吃力的道:“老夫想请你传个信给我那大孙儿,‘漠野金龙’马玉峰,当然,这个与你玉佛帮也有利,你,或许并不在乎老夫那些徒众,但你的人却在乎。” 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说的也有道理。” 猜不透云天岳这句话的用意,“漠野神”马千里盯着云天岳道:“除此互惠条件之外,老夫还有一项内幕消息要告诉你,做为交换条件。” 冷漠的,云天岳道:“尊驾不是吃亏了吗?” “漠野神”马千里惨然一笑道:“老夫此时已没有与人公平交换的本钱了,因此,老夫觉得吃亏是应该的。” 话落一顿,道:“云帮主,令尊手下可有个老仆,名叫云送福的吗?” 云天岳俊脸倏然一变,脱口道:“老送福怎么样了。” “漠野神”马千里道:“落在五岳老三‘南剑’的控制下了。” 一双精光闪射的眸子盯着“漠野神”马千里,云天岳凝重的道:“尊驾怎么知道的?” 当然听得出云天岳话中有怀疑的成份,“漠野神”马千里吃力的笑了笑,道:“云帮主,老夫在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此,老夫想把整个计划的本未告诉你。” 停了一停,才道:“‘南剑’制住了老送福,要在攻堡前通知你,他相信为了救人,你一定会独自出雁堡,你一出雁堡,‘天香公主’不放心,一定会跟出来,那时再由‘僧心’率人攻入,在你解决南剑的阻力,救出送福之前,雁堡必已瓦解,这次计划够完整的了吧?” 云天岳星目中杀机一闪,冷声道:“南剑在哪里?” “漠野神”马千里道:“趁攻势未动之前去救,的确会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他们此时住在雁堡西南三十里外的灵光寺内。” “邪剑”此时忍不住开口道:“马老儿,你相信他们现时仍会维持原来计划吗?” 阴沉的笑了笑,“漠野神”马千里道:“假使他们知道老夫没有死的话,计划一定会更改,但是,嘿嘿……咳咳……,他们却相信老夫一定死了,僧心当胸那一掌,他该有绝对的信心才是。”几声猛咳,他嘴角上已开始溢出了血迹。 “邪剑”闻言突然笑道:“僧心如果自信你必死,那你活着不但将出乎他意料之外,也将出乎江湖同道意料之外。” 以颤抖的手,“漠野神”马千里从灰袍中掏出一件宽约两尺,长有三尺的赤红色旧胸巾样的东西,阴沉的笑道:“他们没想到老夫有一件历代相传的护胸甲。” “邪剑”一楞道:“护胸甲?” “漠野神”马千里目光涣散的道:“你可要试试?” 看看云天岳,“邪剑”摇摇头道:“不必了。” 望着云天岳,“漠野神”马千里道:“云帮主,你决定怎么样呢?” 凝重的,云天岳道:“尊驾内伤奇重,云某无力救你,但云某却要替你完成那件心愿,尊驾请吧。” 惨淡的笑了笑,“漠野神”道:“老夫已经写好了,就在这甲上。”话落伸手吃力的把甲递了过来。 缓步走了过去,云天岳伸手接过了“护胸甲”沉声道:“尊驾准备到哪里去?” 仰脸看看枝树茂密的老松,“漠野神”马千里黯然一笑。 “叶落归根,老夫却难如愿了,就是这里吧。” 话落一顿,四眸望着云天岳道:“云帮主,大漠一脉,将……永远…感你的恩……泽……”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漠野神”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一生凭智计,借别人之力,巩固了大漠的强大势力,最后,却死在外人手中,因果循环之说,的确不能不信。 抬头看看将明的天色,云天岳转脸对熊飞道:“我走了之后,把他的尸体掩埋在这棵大松树下。” “天香公主”一怔道:“你到那儿去?” “邪剑”却接口道:“灵光寺吧?”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嗯,灵光寺。” “天香公主”道:“我同你一道去。” 摇摇头,云天岳道:“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与易老儿得回去布置雁堡,中午之前,我将回到雁堡。” “邪剑”看看“天香公主”道:“姑娘,目前战争可能随时发生,我们留下来的确有必要,我相信一个‘南剑’再配上几个喽罗,决奈何不了他的。” “天香公主”仍然不放心的叮咛道:“你可得小心啊!” 云天岳点点头,道:“我知道。”话落一闪,跃上林梢,急驰而去。 目注云天岳消失之后,“邪剑”突然向“天香公主”道:“姑娘,你也得走了。” “天香公主”一楞,道:“到哪儿去?” “邪剑”凝重的道:“追着娃儿一起走,老夫担心娃儿一见到亲人就控制不了情绪,‘南剑’也一定会利用这个弱点,因此,你必须跟去。” “天香公主”急声道:“他在时,你怎么不说呢?” “邪剑”道:“我如果一说,你就真的去不成了,快去吧。” “天香公主”点点头,道:“他说的没有错,你真的很了解他。”话落飞身按着云天岳消失的方向急驰而去。 第二十六章 歼僧俗 南剑出 距雁堡三十里外的灵光寺,位置在五台山南面山脚之下,座南朝北,依山而建,绿林红瓦白墙,相映成趣,远远望去,一目了然。 庙并不大,但却是这一代山村中唯一的寺庙,也是附近数个村中,善男信女求神问卜的唯一去处。 庙中主持隐尘和尚为人和善慈祥,附近村中的人与他时常见面,都知道他身怀绝技,但却从未见他露过,在庙中,与隐尘和尚共住的还有四个僧人,除了这五个老僧人之外。庙中一向少有留宿的客人。 五更将尽,天边晨曦已露,灵光寺紧闭的山门前,突然急如鹰隼般的飞落一个白衣少年,由他脸上流露出的焦燥神色,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决非求神问卜的施主。 白衣少年落地毫不思索的向前迈上两步,举手欲叩山门。 就在这时,山门内突然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道:“史兄弟,现在天快亮了,不会再有什么事了,这里你给看一下怎么样?” 另一个声音道:“老孙,你到那儿去呢?” 姓孙的嘿嘿邪笑了一声道:“到吴家村去看看,嘿嘿,这几天为了什么云天岳,真他娘的都快闷炸了。” 姓史的人闻言严肃的道:“老孙,你可是想偷人家小媳妇去?要是给头儿知道了,嘿嘿,你可吃不了……” 打断他的话,姓孙的急声道:“史兄弟,算了,算了,自家兄弟,帮个忙吗,只要你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白天,在村里来不方便,我先去把她偷出来,等你换了班后,到杏林猿洞去找我,咱姓孙的决不吃独食就是了。” 姓史的心有点活动了,问道:“哪家的,可是村长那个五媳妇?” 姓孙的忙道:“英雄之见略同,正是她,怎么样。” 姓史的笑道:“等我换了班再去,也只有吃他娘的你剩下的了。” 姓孙的干笑道:“嘿嘿!自家兄弟,我姓孙的决下计较这些,不然,你去好了。” 想了想,姓史的道:“好了,好了,谁有跟你计较了,换班之后,我就到杏林去,还有,别忘了,‘隐尘和尚’自咱们来后一直还没回来,说不定就在吴家村,你可得小心点。” 姓孙的道:“你尽管放心,干这种事,我姓孙的不是吹牛,一向可从来没失手过,好了我走了。”话落响起拉门的声音。 山门轻巧缓慢的打开了一扇,姓孙的一面向大殿偷眼瞄看,一面侧身向外走。 山门外的白衣少年仍然当门而立。 一头撞在白衣少年身上,把姓孙的吓了一跳,退了一大步,一抬头看到眼前站着的是一个从未谋面的年轻人,那火可就大了,死羊眼一瞪,指着白衣少年道:“他娘的混球,你瞎了狗眼了?大爷往外走,你没有看见吗?” 冰冷的上下打量着姓孙的,白衣少年一句话也没说,但也没有让路。 那冰冷的目光,姓孙的觉得打心底深处不自在起来,干咳一声,尖刻的道:“他娘的,你没见过人是不是,死盯着大爷干什么?” 冰冷的,白衣少年开口冷笑道:“朋友,你也算人吗?” 这时,山门内姓史的也走了出来,这一来,姓孙的胆子可就壮了,尖笑一声道:“小子,你骂我?”话落指着自己的鼻尖。 白衣少年冷冰冰的道:“朋友,骂你算不了什么大事,你们两个都该死了!” 话落猛然脸一沉,阴冷的道:“两位,说点好听的,你们主子可在庙中?” 上下打量了白衣少年一阵,姓史的道:“小子,你是谁?” 冷冷的,白衣少年道:“姓史的,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姓孙的冷笑道:“他娘的,天地反转了,小子,你这叫喧宾夺主,来来来,不用急,老子先称称你有没有资格叫咱们去把帮主叫起来。”话落拉开架势,准备扑击。 看也没看他一眼,白衣少年道:“这么说,你们主子真在庙中了?” 欺步扬掌,姓孙的汉子,照准白衣少年胸口就是一掌,出手相当威猛。 仍然没理会他,好像没有注意,又好像根本没把姓孙的放在心上,直到那粗黑的手掌到达胸前三尺左右处,白衣少年右手倏然向上一抬,一把抓住了姓孙的汉子的腕脉。 使劲向后一拉,姓孙汉子只觉得那只右掌如同被万钧大山压住一般,半分都移动不得,这才知道事情不妙了,紧张的盯着白衣少年道:“朋友,咱们是初次见面,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吧?” 冷冷的扫了那两张惊骇的老脸一眼,白衣少年阴森森的道:“我已说过,你们两个都得死。” 死羊眼直勾勾的盯着白衣少年,孙姓汉子惊怖的道:“朋友,你!你是谁?” 冰冷的,白衣少年道:“你该知道我是谁!才对!” 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内,一个可怕的念头同时掠上了二人心头,姓史的猛然向后退了一大步,脱口道:“你是,云-天-岳?” 盯着那两张因猜疑而显得有点惊慌不安的面孔,白衣少年冷冷的道:“两位朋友,你们没有猜错!” 好像遇到了鬼似的,两个黑衣汉子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动也动不得了。 阴沉而冷酷的笑了一声,白衣少年——云天岳冷冰冰的道:“云某到此要找的人素来与两位无关,但是,不幸得很,两位竟欠了世人太多的债。” 好像清醒了些了,孙姓汉子喘喘的道:“云帮主,我……我们并没有欠什么债啊!你……你一定听错了!” 云天岳冷冷的道:“是吗?尊驾方才说要到哪里去干什么,还记得吗?” 这时,山门内传出嘈杂的人声。 史姓汉子一听到人声,心头立时掠过一丝希望,忙道:“云帮主,那……那可与小的无关。” 星目中杀机一闪,云天岳阴森森的道:“朋友,你很健忘,因此,才说过的话,你现在就忘了。” 恰在此时,山门内响起一个低沉雄浑的声音,道:“孙清,史海打开大门!” 看着云天岳,孙姓汉子——孙清眼珠子一转,大声向云天岳道:“云帮主,时下灵光寺是五岳帮驻脚重地,云帮主,你只一个人来,不是太孤单了吗?” 孙清话声一落,庙内嘈杂的人声突然静了下来,显然,他们是听到孙清的话了。 冷冽的,云天岳道:“朋友,你的话,他们听到了,但却改变不了你已注定了的命运。” 云天岳话才一落,那唯一关闭的一道山门,突然打开,山门一开,人影连闪,背内面外,当门并立着七八个黑衣汉子,这些人面前,岸然站着一个斑白面孔,皱纹满面的丑陋老者。 老者上下打量了云天岳一阵道:“你们两个给我滚回来。” 孙清,史海心头暗自一喜,忙应道:“是是!”话落就想动身。 阴冷的,云天岳道:“慢着!” 看着呆在当地不动的两个手下,丑老者怒容满面的转向云天岳道:“云天岳!你可知道他是谁的手下?” 冷冷的扫了丑老者一眼,云天岳道:“谁的手下现在已无关紧要了,因为,云某已决定了他俩的命运。” 斑面老者丑脸一沉,冷笑道:“云天岳!你好大的口气。” 冷冷的,云天岳道:“要说云某口气大,尊驾的份量还嫌轻了些。” 斑面老者冷森森的道:“庙内的四个和尚,在老夫摆平他们之前,也都说老夫的份量不够。” 心头一震,云天岳冷声道:“尊驾杀尽了这庙里的僧人了?” 斑面老者得意的阴笑一声道:“嘿嘿!云大帮主,你觉得吃惊是吗?凡是我‘斑尸’冷进生看不顺眼的,命运一向都相同。” 俊脸一沉,云天岳道:“今天,尊驾可能要对自己看不顺眼了,尊驾那只手,曾沾了四个僧人的血,因此,你得用自己的血洗净它。” “斑尸”冷笑道:“云大帮主,你那么想的吗?” 云天岳冷笑道:“云某这么想,你就得这么做。” “斑尸”大笑道:“云帮主,老夫的想法正好与你相反,你一定很失望。” 云天岳阴沉的道:“云某并不失望,但是,云某却知道得花点力气,因为,谁都不想死在别人手中,尊驾当然也不例外。” “斑尸”冷进生冷声道:“云大帮主,江湖盛传本帮有两个帮主同时丧命在你一人手中。” 云天岳道:“尊驾一定不相信。” “斑尸”冷笑道:“本帮两位帮主去世的事实,老夫完全相信,只是,老夫以为他是陷身在敌阵中丧生的。” 并不加以否认,云天岳冷声道:“这与今日的局面,可有什么关连吗?” “斑尸”丑脸一沉,阴森的道:“云大帮主,你今天孤身而来,实在是不智之至,因为……” 云天岳截住他的话道:“因为云某陷身重围了是吗?” “斑尸”冰冷的道:“正是那么说?” 话落向孙,史二人道:“你们过来!” 云天岳冷笑道:“假使两位自信能脱出云某掌握,两位尽管向内闯!” 汗珠在两人的脸上滚动着,看看“斑尸”冷进生,再看看云天岳,两人一时间举棋不定。 两人的犹豫,使“斑尸”觉得极不光彩,丑脸一冷,大喝道:“狗东西,你们听到了没有,有我在这儿,你们他娘的,怕个什么劲?” 悠闲的站在那里,云天岳没有说话。 偷偷的瞟了云天岳一眼,史海估计着不到七尺的距离,以为一跃可至,再看看云天岳闲散的神态,越发觉得一定办得到。 猛然把心一横,史海一声不吭,双腿猛一使劲,飞身向山门内跃去。 眼看着那身子闯进门内,直向面前落下来,“斑尸”不由得意的大笑一声,道:“哈哈……云天岳,你的话说得……” “斑尸”话未说完,突听一声闷哼,史海飞跃的速度突然加快,直向他身上撞过来。 倏然收口停声,“斑尸”急忙向右侧一跃,史海飞跃过来的身子擦身而过,接着身后有人大叫道:“噢唷!”跟着就是“砰”的一声大响。 气的丑脸一变,“斑尸”冷进生倏然转过身去,怒声喝道:“史海!你他娘的是越长越回去了,难道……” 话没说完,已看清了身后的景象,底下的话也就接不下去了。 史海成大字形仆伏地上,头边地上鲜血已流了一大滩,显然已经气绝身亡了,在他头的上方坐着一个黑衣漠子,被撞得满睑是血,那汉子身后的另一个黑衣汉子,正在抚着胸口。 没有看清云天岳怎么做势,“斑尸”的手下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把命送掉了。 斑脸上掠过一抹怒色,“斑尸”冷进生连向前跨了两大步,指着云天岳道:“姓云的,有种你进来!” 冷漠而轻蔑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朋友,云某当然要进去,不过,这位孙朋友得先了断了再说!” 话落转向孙清道:“朋友,你是自己了断了呢?还是要云某动手?” 孙清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了,闻言喘喘的道:“云……云帮主,小……小的只是个无……无名小卒,你……你就高拾贵手放……放过小的吧?” “斑尸”闻言大怒,厉声道:“孙清,你他娘的还算不算人,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你他娘的好汉当了这么多年,全当到哪里去了。” 云天岳摇摇头,冷冰冰的道:“朋友,你虽然看起来不像什么好汉,但是,那老东西说得总有点道理,放硬朗点,云天岳手下向来不放过该死的人,你阁下不要再费心思了。” 孙清闻言更怕,颤声道:“云……云帮主……” 俊脸突然一沉,云天岳冷酷的道:“朋友,想想看,当你在污辱那些手无搏鸡之力的妇女时,她们是怎么求你的?” 话落冷如利刃般的目光盯着孙清,阴沉的道:“今天,是你的报应到了。”话落一步一步的向孙清逼了过去。 看准了云天岳不可能放过他了,孙清一边退一边向斑尸求救道:“冷护法,救救弟子我吧!” “斑尸”冷进生阴冷的道:“他娘的滚蛋,老夫手下没有你这等脓包弟子!” 孙清闻言大骇,反手拉下背上的鬼头刀,双膝半曲,双目恐怖的盯着云天岳道:“云帮主,你……你可别逼人太甚?” 仍然向前走着,云天岳冷冷的道:“姓孙的,你早就该这样了。” 后退着的孙清,突然发觉背撞在门框上无路可退了,鬼头刀猛然一摆,大喝一声道:“老子跟你拚了!”话落扬手一刀,照准云天岳头顶砍了下来。 倏然矮身,猛上一步,抬臂一把抓住了孙清的腕脉,右手一扬,劈在孙清肩头上。 一声惨号,云天岳手中顿时多了一条血淋淋的手臂,孙清已呼天抢地的蹲在地上了。 就在这时,云天岳身后传来一丝极轻的微响。 飞起有腿,一脚踢在孙清咽喉上,在惨哼声中,云天岳转过身来,动作快得令人眼花。 来人惊异的退了一步,一双精光闪射的眸子紧盯着云天岳的俊脸道:“小檀越,你是云天岳?”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虽然使云天岳觉得有些意外,但他脸上的冷静却没有改变。 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眼,只见他身着袈裟,白须拂胸,苍眉大眼,目光如电,皱纹密布的老脸上,流露着沉寂得近乎阴沉的肃穆。 淡淡的点点头,云天岳道:“不错!在下就是云天岳,大师是……” 老和尚沉声道:“老衲隐尘。” 话落向门旁孙清的尸体扫了一眼,皱皱眉头道:“小檀越,你不觉得下手太狠了些吗?” 云天岳冷漠的笑了笑,道:“大师以为如此吗?” 隐尘僧肃穆的冷声道:“云檀越,武林盛传你下手狠毒,异己之人,落在你手中少有活命之机,云檀越上天尚有好生之德,老衲以为你做得太过份了些了。” 闻言并不生气,云天岳脱口道:“大师常在武林中走动?” 似乎没有想到云天岳会突如其来的这么问,隐尘僧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一张老脸也显得极不自在。 这时,“斑尸”冷进生突然插口道:“云天岳,你不是要进来吗?” “大师不进去吗?” 隐尘僧不加思索的道:“老衲不参与武林是非,不过,小檀越,老衲希望你手下能有分寸。” 自隐尘出现直到此时,他一直没问五岳帮的人为什么要占他的灵光寺,这使云天岳心中突然升起一丝疑念,冷漠的笑了笑道:“大师,你一直没问过他们为什么住进了你主持的庙中的原因,是吗?” 隐尘老睑微微一变,冷声道:“佛门以方便为门,庙堂更是四方游客驻脚之地,老衲没有过问的必要。” 点点头,云天岳笑道:“大师好度量,如果云某告诉你他们杀了你手下的四个僧侣,大师一定也不以为怪,是吗?” 老和尚老脸一变,心念风车似的一转,脱口道:“此话当真?” 隐尘僧老脸一变,目往“斑尸”冷进生冷声道:“冷施主,此言当真吗?” “斑尸”扫了旁立的云天岳一眼,笑道:“大师,他没有说错,因为,这庙里的和尚做了一件他们不应该犯的大错误。” 隐尘僧闻言为难的皱了皱眉头,略一思索,才冷冷的道:“冷施主,他们都是出家人,不知会犯下什么不该犯的大错误。” “斑尸”冷然一笑,道:“大师,他们企图纵放本帮的要犯,不知这算不算大错误?” 云天岳闻言俊脸突然一变,冷声插口道:“尊驾所指的要犯是谁?” “斑尸”冷笑道:“云帮主,你来找的是谁就是谁!” 俊脸突然一沉,云天岳冰冷的道:“冷朋友,真正犯了大错的是尊驾,尊驾与你的手下们,替自己握了一条通往死亡的大道。”话落大步向庙内走去。 “斑尸”向身后一挥手,他身后那些黑衣汉子立时散了开夹,然后,盯着云天岳残毒的笑道:“云帮主,老夫正在等着你呢?” 云天岳才跨进山门,突听身后的隐尘僧沉声道:“云檀越,那是老衲的事。” 没有转身,云天岳止步冷冷的道:“大和尚,他们为救云某的人而丧命,大和尚,这已不算你的事情了。” 隐尘僧冷漠的道:“云檀越,你该知道他们是老衲的手下僧人吧?” 倏然转过身来,云天岳俊脸冷如玄冰,阴沉而缓慢的道:“大和尚,此事已不能善罢,如果你大和尚硬要插进一脚,善了此事,云某劝你站在他们那边。” 隐尘僧冷声喝道:“云天岳,你可知道自己双手之上已沾满了血腥了吗?” 上下打量了隐尘僧一阵,云天岳冷冷一笑,道:“大和尚,云某自己的事,云某当然比你清楚得多,不错,云某双手之上,确实已沾满了血腥,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云某不在乎再加上你大和尚一个。” 老脸激动的变幻了好一阵子,隐尘和尚终于压下了心底那股怒火与杀机,冷笑道:“云天岳,老衲担心你将遭天遣。” 话落一顿,冷冷的道:“不过,有一点,云帮主,你大可放心,老衲不会参加任何一边!” 冷冷的哼了一声,云天岳缓缓转向“斑尸”冷进生。 眼睛向四周扫了一圈,“斑尸”一挥手,七八个汉子各自亮出了兵器,一步一步的向云天岳逼了上来。 毫不在意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各位朋友,云某希望你们一上手就拿出压箱底的东西出来,否则,各位此时将没有机会再施展身手了。” “斑尸”阴冷的道:“云天岳,你这是关怀还是恐吓?” 冷冷的,云天岳道:“云某只是告诉他们即将来临的事实而已。” 轻视的大笑了一声,“斑尸”冷进生道:“哈哈……云大帮主,你不怕那事实刚好相反吗?老夫早已说过,你不该单独一人来此。” 这时,那七八个汉子已逼近到四尺左右处了,云天岳毫不动容的冷笑道:“冷朋友,那你该下令叫他们动手了。” 缓缓扬起了右臂,“斑尸”阴沉的道:“云帮主,你很客气。” 话落右臂倏然往下一挥,冷声喝道:“弟兄们,放下他!” 七八条黑影在“斑尸”喝声中同时跃向云天岳,犹如海潮冲向刚露水面的浮礁一般,一闪便把云天岳整个人包没了,由外观看,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对闪动的刀光剑芒不时挥动在人影之中,去势十分凶狠。 从人影飞进,到他们把云天岳完全包没为止,“斑尸”始终没见到云天岳移动,这使他增加了很多必胜的信心,因为,他无法相信云天岳能在刀剑及身的刹那之间取得胜利。 “斑尸”目光转向山门外的隐尘僧,隐尘和尚的目光也恰好望向他,于是,他们俩都笑了。 就在两人会心的微笑才在脸上绽出的刹那间,场内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残哼,声音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在内。 成幅射状,如巨石溅起静潭中的水花一般,扑出去的七八个汉子,已横七竖八的向四周飞射出去,落地没有一个站起来的,甚至,连能动的也没有了。 鲜血,过了一瞬才从各人的咽喉中喷射出来。 两人脸上的笑容就那么冻结住了,变化来得太快,因此,短时间内,他们无法将那裂开了的嘴合上来。 岸然站在那里,与初进来时一般,云天岳好像根本就没移动过。 冷冷的向四周的尸体扫了一眼,冷冽的目光突然地的转望在“斑尸”楞忡的花脸上,冷沉的,云天岳道:“冷朋友,轮到你了!” 眨了眨睁得大大的眼睛,“斑尸”敛去那一直没有收回去的尴尬笑容,老脸一变,遥遥的向门外的隐尘僧扫了一眼,冷酷的道:“云天岳,你得意的太早了!” “了”字才一脱口,人已飞身扑出,双掌齐挥,“腥风血雨”双掌分取云天岳胸腹要害,来势既快又狠,面目狰狞丑恶真如僵尸一般。 “斑尸”的功力似乎超出了云天岳的估计,俊脸微微一变,左掌绕了个大圈子,护住胸腹,右手闪电抓向“斑尸”左手腕脉,出手快得令人眼花。 就在这时,一阵劲风直向云天岳背后袭来。 俊脸突然一沉,云天岳挥动的左臂,突然一变,一闪透过了“斑尸”紧密的掌网,身子也跟着倏然转动起来。 一声惊呼,“斑尸”被迫撤掌向后退出七八尺,云天岳转过来的身子恰好对着刚刚扑到的隐尘和尚,他蓄势欲出的右手,也恰好抓向隐尘和尚的腕脉。 似乎没有想到云天岳应变如此之快,隐尘和尚一惊之下,不由自主的向右飘出了五尺多远。 阴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阴沉的道:“大和尚,我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动手,果然,云某没有料错。” 老脸阴晴不定的变幻了一阵,隐尘和尚冷冷的道:“云施主,老衲早说过你将遭天遣?” 云天岳冷笑道:“大和尚,这是你出手的借口?” 隐尘和尚脱口道:“我佛说,除恶就是扬善。” 阴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和尚,你又把话说漏了,今天,你说漏的地方太多了,因此,你我相遇没有多久,云某就料知你是站在那一边的了。” 心头微微一震,隐尘和尚冷声道:“云施主,你该知道老衲是方外之人才是!” 俊脸突然一沉,云天岳道:“大和尚,云某以为事情已到这般田地了,实在没有掩盖的必要了,如果,你一定要云某说出来,云某就说给你听听云某是怎么料到的吧!” 话落一停,道:“隐尘僧,云某一到这里,就听到说你一直没回庙了,但是,当你见到他们时,你却一直没有问他们是谁?当云某告诉你他们杀了寺中的僧人时,可能是情况不好处理,因此,你全部心思都集中在该怎么处理的难题上,而忘了做出人类应有的激动与愤怒的表情,甚至,连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再者,你曾说过你不站在任一边,但是,大和尚,‘斑尸’只一眼,就把你拉到云某身上来了,如果,你要更确实些的证据,云某也有,和尚,在云某被围还没有躺下之前,你们实在高兴得太早了些!” 隐尘僧脸色变了一阵,冷声道:“云帮主,你不觉得自己聪明得有些过份了吗?” 阴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大和尚过奖了,云某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比之五岳帮那些喽罗以及附近那些朴实庄农,多少还会动点脑筋,大和尚,你那做作出来的一套,只可以骗骗他们,但却骗不了我云天岳。” 隐尘僧平和的老脸突然恼羞成怒的往下一沉,冷冷的道:“云天岳,此时此地,你硬要点破这些,嘿嘿,老衲觉得这对你很不利。” 没有直接回答隐尘僧的话,云天岳冷声道:“以方外人的身份,和尚,你确可以探得许多五岳帮中的人无法探到的消息,这一着,僧心安排的的确很巧妙,想来,尊驾一定替五岳帮效过不少劳了!” 慈祥的面目完全收了起来,隐尘僧狰狞的冷笑了一声,道:“云天岳,你全说对了,但是,老衲方才说过了,此时此地,你看出了这些来,对你只有害而没有利。” 这时,灵光寺的高脊上飞跃上一条娇小的人影,落足立时隐在一处暗角里,因此,院中的人,谁也没有看到。 俊脸上掠过一抹冷酷的杀机,云天岳冷笑道:“大和尚,你以为除了死之外,你还有什么可走的路吗?” 隐尘僧阴沉的道:“云天岳,老衲得先渡你上了西天才能走啊!” 话落解开身上的袈裟,露出一身紧身黑衣,僧人的祥和也随着那身解去的袈裟完全消失了。 “斑尸”冷进生看看隐尘僧,沉声道:“假和尚,咱们动手吧!” 隐尘僧沉声道:“假使云施主没有什么要交待的了,老衲以为咱们该动手了。” 话落一双冷芒闪射的眸子,紧盯在云天岳冷漠得近乎残酷的俊脸上。 冷冽的,云天岳道:“废话少说点,朋友们,动手吧!”话落依然那么闲散的站着。 彼此对望了一眼,隐尘和尚开始缓慢的向右移动着脚步,绕着云天岳转着,隐尘僧一动,“斑尸”冷进生也跟着移动起来,两人的神态都显得十分凝重。 不管两人怎么动,云天岳始终闲散的站着,神态冷静得使绕着他转的二人心里发慌。 绕行的速度加快了,虽然,云天岳那么毫无准备的站着,看起来有许多可击的空门,但两人却觉得那每一处空门都是个可怕的陷阱,因此,他们只希望云天岳也能随着他们动,只有他动,他们才能找出那里是真正的可击之处。 然而,云天岳却始终那么站着,因此,他们也只有那么无可奈何的转着了。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阵子,云天岳突然冷酷的笑了一声,道:“云某可没有时间在这里看两位转圈子,假使,两位觉得实在无从下手的话,那云某就要先下手了,不过……” 话落一停,阴沉无比的道:“不过,要是云某一下手,两位就再也没有反击的机会了。” 急转中的二人,彼此互望了一眼,仍然那么转着,显然,他们以为让云天岳先动比较有利些。 星目中闪出煞气,云天岳冰冷的道:“两位可看好了,云某来了!” “了”字才一出口,急转中的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内,觉得一团白影直向自己扑过来,来势快得令人胆寒。 倏然停住转动的脚步,身子向侧里一让,蓄势以待的双掌齐出,对准白影直拍出去,应变也快得出奇。 双掌一递出去,“斑尸”冷进生首先发现身前只是个幻影而已,心头猛然往下一沉,急忙收掌转身,身子才转过去,一张斑痕处处的丑脸立时变成了青灰色。 看看按在胸口的那只白净修长的手掌,“斑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阴冷的,云天岳慢声道:“冷朋友,你输了,而且,输得很惨,你,必须走败者应走的路,但是,为了那几个无辜老和尚,云某要叫你慢慢的走到终点。” 云天岳身后的隐尘和尚呆了呆,突然想到自己,老脸骇然一变,一声不响的飞身一掌向云天岳背上击出。 俊脸一沉,右掌微微向前一送,在“斑尸”冷进生一声惨哼声中,云天岳突然急如鬼魅的转过身来,正对着急扑而至的隐尘和尚。 暗击云天岳背心的双掌,变成了捣向云天岳的胸口了,因为云天岳没有一点反击与自卫的动向,因此,隐尘和尚也没有中途撤招的打算。 带着呼啸声的双掌,一闪到达了云天岳胸前,但在距他胸口不到三寸的地方,那双蓄满劲道的双掌,却突然向两侧滑开去。 充满得意的老脸突然一沉,隐尘僧骇然大叫道:“佛功!” 就在呼叫的刹那间,他右手腕脉突觉一紧,全身劲道立时消失净尽。 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但一切却已全过去了。 阴冷的,云天岳盯着隐尘和尚,道:“大和尚,看看你的同伴吧!他是你的榜样!” 目光由云天岳冰冷的脸上转到地上伏着的“斑尸”身上,隐尘僧的目光便无法收回来了,那张原先已变的苍白的老脸此时巳转成了铁青! 地上的“斑尸”冷进生,此时正自七孔流血,双手十指弯曲如钩,正自不停的在地上抓着,十指鲜血淋漓,但却仍抵不进内心的痛苦,因此,仍然那么抓着。 猛然收回了目光,隐尘和尚恐怖的大叫道:“云天岳,你……你这恶魔,你………” “拍!”的一计大耳光,打断了隐尘和尚未完的话,云天岳冷酷的道:“大和尚,当着佛面,你出家人不该说那些不该说的话啊!” 张口吐出了四五颗带血的牙齿,“隐尘僧”恐惧的叫道:“云天岳,我根本不是和尚。” 这时,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笑道:“假和尚,你年事已在六旬以上,死不为夭,何不在云帮主面前放硬朗点,也替咱们五岳增点光彩?”声音雄浑低沉,入耳可知是个内家工夫已达顶点的高人。 俊脸微微变了一变,云天岳没有回头,只冷冷的道:“南剑,你来得太晚了!” 不错!来人正是南剑! 低沉的笑了笑,“南剑”道:“老夫以为并不晚,云帮主,因为,你还没会走啊!是吗?” 云天岳冷笑道:“不错!云某是没有走,但你却先损失了两位得力手下了。” “南剑”冷淡的一笑道:“兵家交锋,伤亡难免,云帮主,老夫相信如他们之类,百十人也难换得云帮主你一个!”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过奖了,愿今日的交易,尊驾能不蚀本?” “南剑”大笑道:“哈哈……云帮主,你的祝福,老夫在此先谢过了!” 话落声音一沉,冷然道:“云帮主,你先忙完你的吧!” 隐尘僧闻言大骇,脱口叫道:“三帮主,救我!” 冷冷的,“南剑”道:“假和尚,你软得令人泄气!” “隐尘僧”大叫道:“三帮主,在五岳帮中,我假和尚也立过许多汗马功劳啊!你!你怎能见死不救呢?” “南剑”冰冷的道:“假和尚,本帮可曾亏待过你吗?临阵落败,既不能自救,亦不肯自绝,你巳算得上是不忠于帮了,知道吗?” “隐尘僧”急怒的道:“三帮主,你……你真不救我吗?” 冷然怒声道:“假和尚,你打算怎么样?” “隐尘僧”叫道:“我要全抖出来!” 怒极狂笑一声,“南剑”道:“假和尚,你实在老实在可爱!” 话落冷声道:“云帮主,你该动手了,老夫还在等着你呢!” 冷冷的,云天岳道:“令手下还有话没说完,尊驾难道不想听听吗?” “南剑”冷笑道:“老夫的确不想听!” 云天岳冷笑道:“因此,你叫云某动手是吗?” “南剑”狡猾的道:“老夫只是建议而已,当然主权在云帮主你手中,如果你要放他,老夫也不反对!” 云天岳冷声道:“假使云某既不放他,也不想此时就杀他呢?” 似乎想了一阵,“南剑”大笑道:“这么说,云帮主,是你想听听他说些什么了?” 云天岳冷笑道:“云某确实那么做,尊驾反对吗?” 冷笑一声,“南剑”道:“老夫反对有用吗?假使老夫可以反对的话,老夫倒真想反对呢!” 阴沉的冷笑一声,云天岳道:“南剑,你算得上是个爽快人,不错,反对的确没有用。” 阴冷的笑了一声,“南剑”道:“云帮主,过奖了!” 话落冷冰冰的道:“假和尚,择重要的,你说吧!” “隐尘和尚”求道:“假使三帮主救了……” “南剑”冷酷的道:“没那多废话!” “隐尘和尚”绝望之下,突然冷声道:“三帮主,我假和尚如果说出最近发生的那件事来,对你可绝对不利!” “南剑”怒应道:“少罗嗉,你说啊!” 肯定了五岳帮是真要牺牲他了,隐尘和尚激怒之下,厉声道:“为了惧怕云天岳,你与大帮主决定要找云天岳活在人间的亲人,但是,他们都能认得出五岳帮的人来而事先躲避,因此,你们才下令叫我找,因为,唯有我才能从百姓口中探到真消息,嘿嘿,想不到我替你们找到了云送福,你们却把我卖了。” 一听老送福是因他而失陷的,云天岳再也忍耐不住,插手一掌,劈掉了“隐尘僧”半个脑袋,倏然转身,杀机闪射的目光向大佛殿上射去。 当着正殿大门,立着一个七旬上下的锦袍老者,此人,白惨惨的一张满布皱纹的老脸,苍眉虬立,细眼如缝,再加上海下的一撮山羊胡子,充份的流露出他阴沉的个性。 老者身旁,并立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傲岸背剑少年,两人双手各捧着一柄古色斑烂的长剑,一看可知,准是锦衣老者的剑童。 在这三人身后,整齐的站着十五六个黑衣劲装汉子。 锦衣老者向云天岳扫了一眼,冷冷的道:“云帮主,假和尚说老夫怕你,你相信吗?” 冷冷的,云天岳盯着锦衣老者,道:“南剑,云某以为他没有说错,因此,今天你落单了,对尊驾来说,这很不利。” 阴险的笑了一阵,锦衣老者——“南剑”道:“嘿嘿!云帮主,老夫不能说你太过于自大,但是,老夫生平却只相信事实。” 冷笑一声,云天岳道:“云某也只相信事实,南剑,你我用不着再多说什么了吧?” 双臂向两侧一伸,两个捧剑少年急忙把剑递入“南剑”掌中,双臂一振,“铮然”一声,两柄寒光夺目的利剑已握在“南剑”手中了。 缓慢的向前迈动了一步,“南剑”冷声道:“云帮主,老夫知道你此来的目的!” 云天岳心头微微一震,冷笑道:“那倒省得云某多费唇舌了!” “南剑”盯着云天岳,慢条斯理的道:“假使老夫得手了呢?” 云天岳冰冷的道:“云某与老送福的项上人头都是你的,不过,假使事情恰好相反的话,南剑……” 截断云天岳的话,“南剑”道:“当然,嘿嘿,老夫除了送上在场的这些命之外,云送福也由你带回,算来,当然是你云帮主占点便宜,不过,老夫一向不怕吃亏,因此,干脆做得更漂亮点!” 话落老脸一沉,冷声道:“来人哪,把云老头给我请出来!” 心头一震,云天岳俊脸立时一变,冷声喝道:“南剑!” 看见云天岳冷漠的俊脸上流露出激动之色,“南剑”暗自心喜,淡漠的道:“云帮主,你尽管放心,老夫要请他出来的目的,就是要你云帮主亲眼看看他是否仍活着啊!” “南剑”话刚说完,大殿右内角响起一个声音,道:“启禀帮主,本座把云老头请出来了!” “南剑”向左边移开两步,脸色一沉,冷声道:“让开给云帮主看看!” 大佛殿内的黑衣汉子闻言左右一分,云天岳的目光跟着向殿内右角望去。 尽管知道当此强敌之前,不该失去冷静,但那付景象却使云天岳无法控制自己。 云送福在两个黑衣汉子挟持之下,银发蓬松零乱,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灰白如死,在他左右双肩胛下,各插着一柄短匕首,直没入柄,鲜血染遍了双肩之下的衣服,惨状令人不忍卒睹。 在云送福身前左侧,一个五旬上下的鼠髯老者,右手一摆,阴笑道:“嘿嘿!云天岳,云大帮主,请看!” 听到“云天岳”三个字,云送福低垂着的沉重眼心突然抬了起来,失神的目光,直向大殿外扫射着! 星目中冷芒闪射,云天岳猛然向前跨出一步,阴沉的道:“南剑,云某叫你们死无尸身之体!” “南剑”大笑一声道:“哈哈……云帮主,我还以为你一见到云老头会高兴呢?却没想到…………” 云天岳冷喝一声,打断“南剑”的话,道:“南剑,你接着吧!” 话落飞身跃出,直向“南剑”扑去! “南剑”要扶出云送福的目的,就是要激怒云天岳,然后待机下手,哪里会不准备! 双剑一抬,跟着一齐抖动,迎着云天岳攻了上来。 扇影剑芒刹时间混成一片,短短的三个回合未完,云天岳已被逼下石阶,重落在院中,左臂上血流如注。 “南剑”阴沉的冷笑一声,道:“云帮主,你躲得很快!” 俊脸一沉,云天岳冷哼一声,才待再次攻出,突听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叫道:“小岳!” 全身猛然一震,云天岳止住脚步,目注大殿内正望着他的老送福,缓慢的道:“老送福,我……我们苦难的日子过去了!” 惨白的老脸上绽出一丝笑意,老送福道:“上天不负苦心人,我老送福总算见到你了,虽然,我们合聚的时间已不会太长,但是,这已经够了,起码,我老送福又看到多难的云家,多难的玉佛帮重又站立起来了,这-这是我老送福偷生的唯一目的。” 云天岳星目中闪动着泪光,以低沉的声音道:“老送福,他们不能再伤害你了,我会替你治好伤势,往后,是我们重整家园的时候了。” 惨淡的笑了笑,老送福道:“小岳!我已经不往后想了,那些是小主你与你的手下的事了,只要看到你,小岳,老送福此生的心愿就完了,不要想救我,小岳,他在等着你失去理智。” 坚定而低沉的,云天岳道:“我一定要救你出来!” 眼睛一瞪,老送福盯着云天岳沉声道:“小岳,你以为这两柄七首插得浅吗?你看看,以我的年纪能失去这么多血吗?小岳,我老送福已经完了,不过,自始至终,我老送福没有说出一句讨饶的话,我挺下来了,因为,我也是云家的一员,不要因为我而忘了你自身的职责!” 没有理会老送福的话,云天岳开始大步向殿内走去,云送福见状大叫道:“小岳!不要使我在临死之前失望!” 冷冷的笑了一声,“南剑”阴沉的道:“云天岳,你第一次很侥幸,但老夫相信侥幸不会有第二次。” 玉扇拍的一声展开了,死亡的一面正对着“南剑”,云天岳阴沉的道:“南剑,你得死!”话落再度飞身扑了上去。 “南剑”冷笑一声,双剑齐出,抖手之间,连攻出十八剑,剑剑皆指向云天岳全身要害。 心中惦念着云送福,再加上情绪激动,云天岳玉扇施来全无章法,因此,十招不到,人已渐成不敌之状。 阴沉的冷笑一声,“南剑”冷声道:“把云送福放下!” 云天岳闻言心头一紧,手中玉扇也跟着慢了下来,就利用这短暂的一瞬间,“南剑”右手利剑已突破云天岳紧密的剑影,直取云天岳心窝。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突听大殿外一声震怒的娇叱声中,三点黑影直奔“南剑”后脑玉枕穴。 如果不回招自救,那便只有一命换一命了,“南剑”当然不会这么做。 转身出剑,动作快如闪电,“当当当”三声,“南剑”格落三块小石,人也跟着向后退出五尺多远。 这时,大殿内突然有人叫道:“啊,天香公主!” “南剑”心头一沉,暗忖道:“是那个鬼丫头,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转念间冷声笑道:“云帮主,你还有多少帮手,何不全请出来?” 转脸看看“天香公主”,云天岳缓声道:“等一下,你去救老送福!” “天香公主”摇摇头,道:“南剑暂时由我抵住,你先去救老送福,把他救出来后,我们再换手!” “南剑”冷笑道:“只怕办不到吧?” 粉脸突然一沉,“天香公主”弯腰拾起一柄长剑,突然冷叱一声,飞身扑向“南剑”道:“试试看!”声落耀眼的光芒已攻到“南剑”胸前。 没想到速度有这么快,“南剑”心头一震,忙一侧身,挥剑扫出,但却扫了个空,这才知道事情不寻常,双剑齐出,先护住了全身。 这两人二交上手,情况较之方才要激烈得多,“天香公主”的武功虽然比不上云天岳,但在冷静的情况下,她却能把全身的功力全施展出来。 在两人交手的同时,云天岳一闪扑到了老送福身前,玉扇闪了几闪,大殿内立时响起三声惨号,但,老送福肩下的匕首,却也被拔掉了一柄,鲜血喷洒如泉。 一把扶住摇摇欲倒的云送福,云天岳伸出颤抖的手,去按他胸前的伤口。 抓住云天岳的手,云送福以微弱的声音道:“小岳,我……我不行了,在……在临死之……之前,我……我发现一个问……问题,那……那姑娘……是……是谁?” 云天岳沉重的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谁?” 眨眨沉重的眼皮,云送福道:“是……是个……好……好姑……娘!”话落气息突然显得十分微弱。 云天岳见状大惊,脱口叫道:“老送福,振……振作些!” 惨淡的笑了笑,云送福盯着云天岳,吃力的说出了最后两个字,道:“冷……静……” 刹那间,脑海中觉得一片空白,木然的放下老送福,又木然的站了起来! 那边,“天香公主”的娇叱声把云天岳拉回了现实,这时,他才发现那些黑衣汉子已围在自己周围了。 “冷静”、“冷静”,这两个字在云天岳脑海中不停的响着,他悲愤激动的情绪开始很快的减退着,渐渐的,那张俊脸又恢复了原有的冷漠了。 玉扇缓缓指向四周,云天岳阴沉的道:“血债血还,朋友们,还来吧!” 玉扇翻起了如血般的一片光芒,人却如幽灵般的穿插入人群中。 奔逃、呼号之声,刹那间响遍了整个大殿,头颅,鲜血,纵横满地,十五六个汉子,没有一个幸免。 这时,只剩下了仍在拚搏着的“南剑”了。 冷冷的,云天岳喝道:“住手!” 打斗中的二人,闻声倏然各自收招退出了圈外,“天香公主”急步走到云天岳身侧,关怀的道:“天岳,你……” 黯然的笑了笑,云天岳以出人意料之外的冷静声音道:“不用担心,我此刻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仍然不放心,“天香公主”关切的叮咛道:“天岳!我们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你不会忘记吧!五岳中,我们才收拾了两个!” 点点头,云天岳道:“老送福临去之前,也曾暗示过,但他只能说出两个字来!” “天香公主”娇柔的道:“叫你冷静?” 云天岳木然的道:“是的!叫我冷静!” “天香公主”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南剑”向大殿内扫了一眼,心中也暗自吃惊,这些手下,虽说个个都不是云天岳之敌,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云天岳全收拾了他们,那速度的确使人难以想像。 缓步走向“南剑”,云天岳道:“南剑,只剩下你了!” 冷冷的笑了一声,“南剑”道:“云帮主,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俊脸一沉,云天岳冷酷的道:“尊驾说吧!” “南剑”冷声道:“就是现在吧!”话落大步走向云天岳。 两人相对走着,距离缩短得很快,由五尺而四尺,然后三尺。 突然,“南剑”右臂一抬,一道寒芒在他抬臂之间,斜向云天岳左臂划到,快似雷电一闪。 红光一闪,扇刃向上一迎,正切在剑身上,既准又快,好像他早已料定“南剑”的剑要往那里划似的。 右剑才被荡开,左剑已直劈下来,几乎是在云天岳的扇缘接触到“南剑”右剑剑身的同时。 俊脸一沉,右腕一转,红扇展出一个圆面,闪动之间,右臂一送,电光石火般的奔向“南剑”胸口。 左臂一振,劈下来的剑硬被撞了出去,猛一低头,“南剑”才发现云天岳的玉扇已到了胸前。 回剑拦截已来不及,上身向后一仰,在嘶的一声轻响声中,“南剑”倒飞出七八尺远。 低头一望,“南剑”一颗心直往下沉,胸前鲜红的血,告诉了他,云天岳已完全冷静下来了。 没有追击,云天岳仍然缓慢的向“南剑”走着,一面冰冷的道:“南剑,云某要是乘机追击,你决逃不出云某扇下,但是,我却不想那么做。” “南剑”冷声道:“云天岳,老夫替你可惜!” 冷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不追击的目的,并不是要你替云某可惜那个失去的机会,因为,那种机会,对云某来说,垂手可得,云天岳那么做的主要目的,是要你替自己想想!” 老脸一变,“南剑”狂笑一声道:“云帮主,不管你怎么说,老夫心理上都不会觉得恐惧。” 停在“南剑”身前三尺左右处,云天岳道:“你就要为那种你想像不到的死法恐惧了!” 话落俊脸一沉,冷声道:“南剑,这大殿太小,你已没有退路了,动手吧!” “南剑”知道此时自己正站在墙角下,的确没有退路了,虽然,他知道此时猛攻,不一定见效,但却不能不那么做。 细眼中阴光一闪,突然大喝一声,双剑倏然舞动出一片绵绵无尽的剑幕,滚滚如浪潮,直奔云天岳而来! 俊脸微微一变,“南剑”如此紧密的剑网自云天岳出道至今,这还是第一次遇见,显然,他这“南剑”之名,绝非凭空得来的。 猛然吸一口冷气,右臂连连挥动,魔扇招应手而出,硬封向“南剑”连绵的剑网。 白芒与红扇分出一道明显的界限,谁也无法超越,两人就这样坚持着。 约有盏茶工夫,“南剑”眼中阴险的光芒一闪,双手一缓,剑势开始弱了下来。 云天岳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玉扇乘势直压下去。 连连向后退了两步,突然,“南剑”狂吼一声,倏然冲天而起。 本来,“南剑”打算在云天岳失去目标,一怔之际,由上而下取他,却没想到云天岳已有了准备。 “南剑”人不过才跃起来,云天岳也跟着飞跃而起,速度比他还快。 红扇白芒在空中互换了一个位置,跟着响起一声闷哼。 落地向后速退了四五步,“南剑”一条右臂无力的向下垂着,血,顺着手臂,手背上漫过护手,由剑尖上向地上奔流着。 云天岳背墙落了下来,那位置,恰好是方才“南剑”站立的地方。 盯着那张苍白而布满汗珠子的老脸,云天岳阴沉冷酷的道:“南剑,这是开始了!” 不由自主的向殿外望了一眼,“南剑”阴声道:“云天岳,你很好滑!” 冷冷的,云天岳道:“南剑,现在不是你赞美云天岳的时候。” 话落一停,冷声道:“南剑,你不要打逃的念头,只要你向外一动,云某有把握摘下你的右腿来!” 心头一震,“南剑”冷喝道:“你来试试看!” 冷淡的,云天岳道:“南剑,你手中的剑,在武林之中,的确堪称是顶尖剑手,但是,比之道慈,尊驾的确还差了一段,因此,一开始,云某就告诉你说,你落单了。” 话落俊脸一冷,大步走向“南剑”,冰冷的道:“南剑,五招之内,云某叫你躺在地上,来吧!”话落直欺过去。 “南剑”此时真的心寒了,因为,此刻他已相信“道慈”与“猿猩”确实是云天岳一人收拾下的了,而他,比之“道慈”还差了一些。 左手的剑指着云天岳,“南剑”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着,脸上的汗开始往下淌了。 “南剑”退,云天岳就跟着向前进。 突然,“南剑”身后响起“天香公主”冷冷的声音道:“南剑,再退可休怪本姑娘要推你出去了。”声音就在身后。 “南剑”吓了一跳,狂吼一声,反扑向云天岳,大吼道:“老夫跟你拚了!” 侧身让过“南剑”已失去章法的冲力,健腕一翻,红芒在“南剑”脸前闪了两闪。 人虽然冲过去了,脸上却传来一阵奇痛,立刻,他嘴中就尝到了咸咸的血腥。 “南剑”倏然转过身来,“天香公主”芳心一跳,急忙把目光移向别处。 从上额,过眉心,经鼻梁,一道深深的血槽,把那一张惨白的老脸分成了两半,狰狞恐怖,犹如恶鬼。 冷酷的,云天岳道:“南剑,这是第一招!”话落仍然大步向“南剑”走去。 明白自己决敌不住云天岳了,“南剑”也看出云天岳是存心要把他折磨至死了。 猛然把心一横,“南剑”左臂的剑向上一抛,反手倒握剑柄,把剑尖抵在胸口上。 这一看倒出乎云天岳意料之外,当时一怔,冷冷的道:“南剑,你……” “南剑”惨厉的狂笑道:“哈哈!……云天岳,你失望了!” 云天岳冷笑道:“云某还以为你多硬呢?” “南剑”阴冷的道:“云天岳,老夫今天认栽了,但是,老夫却宁愿自己了断了自己。” 冷冷的,云天岳道:“你怕了?” “南剑”冷声狂笑道:“哈哈……除死无大难,云天岳,老夫既然不怕死,何惧其他,不过,老夫却不想使人称心如意!”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你与道慈走的是同一条路!” 话落俊脸一沉,冷冷的道:“南剑,下手吧!云天岳看着你!” 盯着云天岳,“南剑”道:“老夫家在终南山下,云天岳,你统领武林后,不难找到那里,虽然,老夫此时只剩下一个不会武功的媳妇与孙儿,但是,老夫相信你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云天岳冷冷的道:“这是你的预感?” “南剑”仍然硬朋的道:“血债血还,老夫当年曾那么做过。” 云天岳道:“因此你开始替他们担心了?” 考虑了很久,“南剑”才淡淡的吸了口冷气,以近似自语的声音道:“虎毒不食子。” “天香公主”此时突然觉得一股莫名其妙的英雄没路的凄凉,她不由自主的向前跨出了一步,对着云天岳背后,她小嘴启动了一阵,但却无法说出那些想说的话来。 俊脸依旧冷如冰霜,云天岳道:“云某只认识你!” 带血的老脸激动的扭曲着,“南剑”脱口冷声道:“云天岳,如果不认识他们,你就亏本了。” 冷冰冰的,云天岳道:“一人做事一人当。” 紧紧的盯视了云天岳好一阵子,“南剑”脱口道:“侠义举动英雄心!” 话落左手猛力向内一压,人跟着靠墙跌坐地上,按住剑柄,“南剑”以生硬沉闷的声音道:“云天岳,老……老夫……指……指的是……是你,但老夫却……却决……决不赞……赞美你!” 话落用力向外一拉,血柱喷出四五尺远,人也立时气绝身亡。 急上两步,“天香公主”一把抓住云天岳的手,激动的道:“天岳,你的胸怀令人感动。” 迷茫的摇摇头,云天岳道:“也许,那只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欠我什么?” “天香公主”道:“我们该回去了。” 云天岳点点头,转身走入大殿右角,双手托起了云送福带血的尸体,转身道:“我们走吧!” “天香公主”想了想道:“天岳!庙内必有停放的空棺木,我们何不先把他放在这里,等大局平定之后,再来迁移。” 云天岳想了想,道:“也好,我们找找看有没有空棺木,假如的话,把那四个老和尚也放进去。” 话落放下云送福的尸体,与“天香公主”向后殿走去。 在庙中,他们找到了十几具空棺木,选了五口,把云送福及四个和尚的尸体放进去,钉好棺盖,才离开灵光寺向雁堡奔去。 离开灵光寺约有二里左右,“天香公主”突然停步在一座小松林之前,望着跟着住脚的云天岳道:“天岳!松林中有人!” 云天岳点点头道:“我们走吧!是找我们的,他们自然会出来!” “天香公主”凝重的道:“不是找我们,你说他们会找谁呢?” 云天岳笑道:“你怕吗?” 看看云天岳,“天香公主”轻声笑道:“你说我会怕吗?” 云天岳道:“那么我们走吧!” 于是,两人并肩缓步向林中走去,距松林约有两丈左右处,林中突然飞跃出十几个青衣汉子,一阵风似的围住两人。 淡漠的向四周扫了一眼,云天岳道:“朋友们!你们找谁?” 人群中跃出一个满脸骠悍之色的大汉道:“小子,你是云天岳吧?” 上下打量了那汉子一眼,云天岳不答反问道:“朋友,你们不是五岳帮的人?” 那大汉冷声道:“小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云天岳淡淡的道:“朋友,你果然没有猜错,如果,各位是专程来找云天岳的,那就快把你们主子叫出来吧!各位,你们份量轻了些。” 抢上两步,站在云天岳面前,青衣大汉,紧握住拳,冷声道:“云天岳,老子可不怕你,你少吹点。” 缓慢的把右手伸到那人胸前,云天岳冷冷的道:“朋友,你何不拉拉看看,咱们谁行谁不行?” 低头看看那只伸在面前的手,青衣汉子一声不吭,伸手抓住云天岳的腕脉,用力向后一带,喝道:“老子就不信邪?” 云天岳没拉动,那汉子自己反而因用力过猛,自己被反震得向前跨了一步。 不服气的再次站好了桩,青衣汉子用足全身力气向后拉着,哪知,仍然如蜻蜒撼石柱一般,纹风不动。 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我早已说过,朋友,你份量不够。” 话落俊脸一沉,右臂向侧里一挥,喝道:“去吧!” 青衣汉子一个庞大的身体,如灯草似的被摔出七八丈远,落地打了好几个滚,才爬起来,羞怒之下,飞身扑了回来,分开人群,重新钻到圈子里,直向云天岳扑过来。 就在此时,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马老五,够了!” 话落,人群中缓步走出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年,此人长像与“大漠之蛟”有点相像,但眉宇之间却没有“大漠之蛟”那种险恶狡诈之色。 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云天岳道:“朋友,林中那近百的朋友,你怎么不都叫出来呢?” 青衣汉子冷冷的道:“本人不想波及手下之人。” 云天岳冷淡的道:“尊驾是专程来找云某的?” 青衣青年冷笑道:“虽非专程找你云天岳,但既然途中巧遇,本人却不想错过这个索债机会!” 云天岳心中一动,冷冷一笑道:“此处距灵光寺不远,尊驾既非专程来找云某,一定是要去会南剑的了?” 青衣青年心头也是一动,冷声道:“这与你我之间的事有何关系?” 云天岳笑道:“或许无关,但云某可以告诉你,灵光寺不用去了,南剑已不在人间,尊驾就省下这两里路吧!” 心头猛然震动了一下,青衣青年思忖了一阵,突然把心一横,冷声道:“云天岳,你说的或许全是实话,但马某人决无退避的打算。” 云天岳冷冷的道:“尊驾大概就是‘大漠金龙’马青云了?” 青衣青年冷笑道:“云天岳,那你一定知道我要索讨的是什么了?”话落紧盯着云天岳的脸。 点点头,云天岳道:“为令弟马青峰?” “大漠金龙”马青云冷声道:“还有更重要的,云天岳,你不该忘记才是!” 云天岳闻言一楞道:“更重要的?” “大漠金龙”马青云冷声道:“云天岳,最近才发生的事难道你就忘了吗?” 看看身侧的“天香公主”云天岳笑道:“我们真的还欠他们别的吗?” “天香公主”道:“也许这只是误会?” 一句“误会”,提醒了云天岳,他缓缓探手入怀,一面冷淡的道:“我明白了!” 第二十七章 深仇雪 干戈歇 云天岳探入怀中的右手,缓慢的拉了出来,手中豁然抓着“漠野神”马千里托付给他的那件护胸甲。 一见云天岳手中持着他祖父的护胸甲,“大漠金龙”马青云脸色骤变,双目中闪动着克制不住的愤恨杀机。 望着“大漠金龙”,云天岳淡淡的道:“尊驾寻找云某,是为了此物的主人吧?” 嘴角紧紧的向下撇动了一下,“大漠金龙”马青云突然厉喝一声道:“云天岳,你该死!”声起人已扑出,急如惊电奔雷,双手十指弯曲如钧,抓向云天岳颈项,动作快得惊人,声落人已扑到,较之“大漠之狐”马青峰的功力,高出许多。 俊脸上毫无惊异之色,云天岳身子倏然一偏,避过“大漠金龙”马青云的锋芒,淡淡的道:“尊驾何不把话听完再动手!” 一扑未中,马青云倏然转过身来,厉声道:“云天岳,杀人偿命,没有那么多说的。”话落人已二次攻到。 仍然轻巧的闪了过去,云天岳沉声,道:“朋友,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失手可不大好看,云某劝你把话听完。” 二次攻击,仍然未中,“大漠金龙”马青云已冷静了很多,但却仍然压制不住那股复仇的怒火。 落地转向云天岳,“大漠金龙”手往腰间一按,向外一拉,一条长鞭已握在手中了。 冷淡的,云天岳道:“马青云,你不是云某之敌,放明白点,等云某把话说完如何?” “大漠金龙”切齿冷声道:“云天岳,大丈夫敢做敢当,你用不着再解释什么了。”话落右手一抬一振,鞭稍卷出一声刺耳的脆响,大步向云天岳走了过来。 俊脸微微一沉,云天岳冷声道:“马青云,云某如果要杀你,只不过是举手投足间的事,你可别自讨没趣。” “大漠金龙”冷哼一声,长鞭抖手舞出一个大圈,接着向云天岳一送,一招“长风飞龙”,忽的一声,卷向云天岳。 俊脸突然一沉,这次云天岳没有再闪避,直到鞭稍近身,才倏然扑向“大漠金龙”马青云。 长鞭在云天岳身外三寸左右处绕了好几匝,但却沾不到云天岳的身子。 看着云天岳直撞过来的身子,“大漠金龙”马青云脸色骇然一变,脱口道:“佛功!” 左足支地,逆着鞭绕的方向一转,在“大漠金龙”惊魂未定之前,云天岳振脱了身外的长鞭,左手一探,抓住了“大漠金龙”持鞭的右手腕脉,动作一气呵成,看起来虽然并不怎么快,但却使人连思考闪避的时间都没有。 一见“大漠金龙”马青云落入云天岳手中,哗然一声,周围大漠的弟子全都拉出了兵刃,跃跃欲动。 “天香公主”见状粉脸一沉,冷喝道:“你们不怕送掉马青云的命的,尽管上。” 哗然骚动之声立时全停了下来,那些青衣汉子,瞪大了眼睛互望着,谁也拿不出个主意来。 以充满了杀机的目光盯着云天岳淡漠的俊脸,“大漠金龙”马青云把头向前一伸,冷声道:“云天岳,你下手吧,马青云若皱皱眉头,就不是汉子。” 冷冷的,云天岳道:“马青云,云某若要杀你,还用得着经过这许多波折吗?尊驾未免把自己估得太高了。” “大漠金龙”马青云,冷声道:“云天岳,你沾满血腥的双手,难道还怕多取我马青云这条命吗?”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要不是云某已答应了你那死去了的祖父不杀你,马青云,姓云的手中,的确不会在乎你这条不足轻重的性命。” “大漠金龙”讽刺道:“你这是仁慈?” 云天岳俊脸一沉,冷笑道:“云某此举,虽然算不得什么仁慈,但却是做了一件多余的事,朋友,你自己看吧!”话落抖手把护胸甲摔在马青云肩甲上,随即放开了左手。 望着云天岳,“大漠金龙”马青云伸手拉下肩头上的护胸甲,目光由云天岳俊脸上转到甲上。 一眼就认出了“漠野神”的字迹,“大漠金龙”马青云脸色一变,匆匆的看了下去。 周围那些青衣汉子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大漠金龙”越变越难看的脸上,虽然,他们不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些什么,但却猜得出一定不是件好信息。 目光在最后一个字上停了好久,“大漠金龙”突然收起护胸甲,向云天岳走上两步,抱拳沉重的道:“云帮主,方才马青云失礼了。” 冷淡的,云天岳道:“算不了什么,云某相信令祖父定有遗言叫尊驾撤回大漠!” 沉重的,马青云道:“亲仇不共戴天,马青云不想就此回去。” 云天岳冷漠的道:“若要报仇,尊驾决非僧心之敌手,令祖托云某传信的目的,就是要保全大漠一脉,当然,去留全权操于尊驾手中,云某只不过将令祖托信之时的本意转告尊驾而已,言尽于此,云某告辞了。”话落朝身后的“天香公主”点点头,起步欲去。 脸色突然一变,“大漠金龙”马青云脱口叫道:“云帮主请留步。” 微微一怔,云天岳道:“尊驾有何指教?” “大漠金龙”马青云急声道:“此仇马青云不能不报。” 云天岳淡淡的道:“云某话已说过,听与不听是尊驾自己的事了。” 马青云道:“云帮主,大漠之仇欲报,只能依仗云帮主的安排。” 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令弟之恨,尊驾忘了吗?” 摇摇头,“大漠金龙”马青云冷静的道:“先祖父遗言中已指出舍弟之死亦是五岳帮的安排,他们要你云帮主多树下几个强敌。” 云天岳一楞,道:“你相信云某能助你吗?” “大漠金龙”诚恳的道:“先祖父遗言中提及,云帮主智勇超人,侠肝义胆,当世豪杰,无出云帮主之右者,因此,他老人家曾叮咛过,他说你将能安排出妥善的复仇计划。” 实在没有想到“漠野神”在见到自己之前就早已预知自己准会替他办这件事了,云天岳怔忡了一阵,苦笑道:“姜是老的辣,此言诚非欺人之语。”话落一顿,这:“云某仍认为你没有机会取僧心之命。” “大漠金龙”点头道:“马青云也自知功力难敌五岳项背,但是,只要能灭得五岳一兵一卒,也就算尽了人子一份孝心了。” 云天岳点头,道:“这倒容易,尊驾不妨率众按照僧心的吩咐进行,到达雁堡之后,再要求分兵独攻一面,等我与僧心接上手时,尊驾就可以下手反扑了,当然,其中细节仍得你自己对手下的人先安排好。” “大漠金龙”马青云道:“万一僧心只叫我自己带自己的人到另一面去,那岂不是没有下手机会了吗?” 云天岳笑道:“云某相信僧心一定存下了把大漠的人葬身雁堡的决心,在你们背后,一定有他的人,等着消灭大漠与玉佛帮拚斗之后,剩下的人。” 将信将疑的看着云天岳,“大漠金龙”马青云道:“云帮主,他们真会那么做吗?” 云天岳笑了笑,道:“假使你与此时的僧心易位而处,你肯让你曾杀过其亲人的人活太久吗?” “大漠金龙”心头一震,脱口道:“我明白了。” 云天岳淡淡的道:“那么云某告辞了。” “大漠金龙”闪身让开,恭敬的道:“马青云拜别云帮主。”话落长揖到地。 云天岳俊脸一红,急忙还礼道:“马兄言重了,云天岳不敢当。”话落正色道:“瀚海一脉,靠马兄承袭,凡事希望马兄慎重处理,那件护胸甲,马兄最好在临敌之前能穿在身上,云天岳言尽于此,告辞了!”话落朝“天香公主”一点头,双双飞身向林内驰去,一闪而逝。 面对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大漠金龙”马青云感慨的自语道:“江湖上皆言云天岳冷傲不群,这与事实的出入太大了。”自语罢,转身向四周围的青衣汉子挥挥手,道:“都到松林中集合,我有话吩咐。”话落转身入林,那些青衣汉子也跟着走了进去。 日近中天,雁堡已然在望,“天香公主”转脸看看云天岳道:“天岳,你看那位梅家妹妹能及时赶到吗?” 云天岳一怔,道:“你怎么突然提起她来了?” “天香公主”正色道:“天岳,说实在的,我觉得她很可爱,难道你不觉得吗?” 云天岳怔了怔,突然笑道:“你问这个一定有原因,但是,我却猜不透原因在哪里?” “天香公主”凝重的道:“如果她赶不上,天岳,她会以为少为你尽了一份力而含恨隐退,我就担心这一点。” 云天岳脸上笑容一收,沉思了许久,才缓慢的道:“他们不参与这场是非也好,天山白云谷原是个与世隔绝的安宁所在啊!” “天香公主”沉重的道:“天岳,一个女子终需有个归宿,这归宿却不是在宁静中所能寻求得到的,尤其是对一个自视极高,就像梅家妹妹一样的女孩子,这归宿尤其难找,你,可能是她一生中唯一能满意的人,她该多么担心失去你呢?” 好像受了传染,云天岳也觉得心情十分沉重,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但愿你想的全错了。” “天香公主”道:“事实上,却决错不了。” 云天岳深深的吸了口气,凝目望向五里左右处的雁堡,沉重的道:“但我却希望你全想……”话未说完,突然止住了脚步,双目有点惊讶的向前凝视着。 跟着停下了脚步,“天香公主”诧异的道:“怎么啦?” 向山下百丈左右处指了指,云天岳道:“他们可能到了。” 顺着云天岳指的方向望下去,“天香公主”一面急声问道:“谁?谁到了?啊!是梅家妹妹他们,那老人一定是她祖父,看,快看,她跟那‘一指金剑’都受伤了,五岳帮的人围住他们了。” 仍然注视着山下,云天岳低沉缓慢的道:“而且,围上来的人数在继续增加中。” “天香公主”望着山下,不解的道:“周围都是密林,他们为什么不往林中走,而要停在那方圆不满二十丈的空地上呢?” 云天岳笑了笑道:“林中可能全是五岳帮的人了。” “天香公主”更不了解,迷惑的道:“他们阻得住梅白云?” 云天岳道:“他们虽然不是梅白云之敌,但对梅姑娘与‘一指金剑’而言,只要稍懂武功的人,他们都敌不了,这样正好牵制住了梅白云,这就是他们不敢往林中闯的原因。” “天香公主”闻言粉脸一变,脱口道:“他们伤得有那么厉害吗?天岳,我们快下去吧,还好,给我们碰上了。” 云天岳似乎并不着急,闻言淡淡一笑,道:“现在还不忙着下去,我想,林中一定还有指挥的人没出来。” “天香公主”抬起的脚步又放了下来,焦急的道:“梅白云对面那个黑脸白发的怪恶老东西不就是‘三绝刀’吗?还会有什么主要的人物呢?” 云天岳向下指了指道:“他们那些帮众由四方林中涌出,正好是四个方向,听说‘三绝刀’有四个得意手下,叫做‘绝刀四煞手’,我想见识见识他们。” “天香公主”道:“那我们也得走得近一点,以便随时接应呀?” 抬头看看当空烈日,云天岳道:“这一路上,咱们走得可并不快。” 猜不透云天岳当此紧要关头,怎么会突然谈起这些不关紧要的事情来了,“天香公主”急燥的看着云天岳道:“天岳,难道我们一路上走得快慢与这个也有关系吗?” 云天岳平静的道:“当然有关系,如果,我们走快了,可能就遇不上他们了,如果我们走慢了,就算遇上他们,除了主凶之外,仍将有许多漏网之鱼。” “天香公主”道:“我们现在下去动手,还不是一样会有许多人逃掉,这与早到晚到有什么关系呢?” 回头向来路上看了一眼,云天岳俊脸一整,正色道:“林中大漠的弟兄们,速回去通知马青云,就说云天岳在这里等着他。” 在“天香公主”怔忡之中,林中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小的遵命!” 虽然了解云天岳不走的用意了,但“天香公主”仍然觉得十分迷惑,她盯着云天岳道:“天岳,你怎么会知道他们要到这里来呢?” 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这是到雁堡的必经之地啊,僧心不是叫马青云去联络南剑吗?那会师之地不在雁堡之外,在哪里呢?” 总算全明白了,“天香公主”甜甜的笑笑,道:“天岳,你一路上走得这么慢,就是在想这个问题吗?” 云天岳摇摇头,笑道:“你猜错了,我一路上所想的,是怎么布置雁堡以应强敌的问题。” “天香公主”怔了一怔,道:“遇事智生,当机立断,天岳,你脑筋好快,我差你差得太远了。” 抓起“天香公主”的玉手,云天岳笑道:“你觉得害怕吗?” 向云天岳身边靠了靠,“天香公主”道:“正好相反,这样我才觉得更安全,因为,动武功,他们比不上你我,斗智力,他们也比不上你。” 恰在这时,林中人影一闪,飞跃出“大漠金龙”,他停身在云天岳身前五尺左右处,拱手道:“云帮主召兄弟来此,可有什么吩咐吗?” 云天岳向前迈了两步,道:“马兄把事情都向他们说过了吗?” “大漠金龙”马青云道:“全说过了,云帮主是要变更计划吗?” 摇摇头,云天岳凝重的道:“没有,我是要告诉马兄,我们现在就遇上了。” “大漠金龙”脸色一紧,脱口道:“在哪里?” 转身向山下一指,云天岳道:“那边!” “大漠金龙”向下一望,脸色突然一红,眸子中冷光一闪,脱口道:“兄弟这就去召集他们。”话落转身欲去。 云天岳沉声道:“马兄慢着!”话落缓声道:“我们原定的计划没有更改,因此,马兄一露面,他们的人就不能有漏网的,否则,马兄使得率众回大漠去了,因此,等一会马兄下去的时候,先用大包围圈围住他们,然后平分成两批人,一批下手,一批截击漏网的,我会由里面攻出来。” “大漠金龙”闻言点头道:“云帮主说得极是,兄弟这就去安排了。” 云天岳点头道:“很好,我们先下去了。”话落目送“大漠金龙”进入林中,才转向“天香公主”道:“我们下去吧!”话落首先起步向山下驰去。 飞身追到云天岳身边,“大香公主”道:“天岳,等下你要对付‘三绝刀’是吗?” 轻轻“嗯”了一声,云天岳道:“他那四个手下你大概对付得了吧?” 调皮的笑了笑,“天香公主”道:“我一个人怎么敌得了四个呢?” 云天岳一怔,突然笑道:“那么这里暂时由我应付,你赶快回雁堡叫人去吧!” “天香公主”娇笑道:“跑那么远再跑回来?” 云天岳道:“这样总比冒险好啊!” 白了云天岳一眼,“天香公主”道:“人家说不过你,不跟你说了。” 谈笑之间,两人已驰下来五六十丈了,飞身隐入林中,云天岳道:“现在只好在林里走了,高了他们会看见。” “天香公主”道:“那我们也看不见他们啊!怎么救应呢?” 云天岳一面急行,一面道:“再向前走走,我想就可以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了,由话中,我们可以判断出来。” 这时,“天香公主”突然轻声道:“听!可以听到。” 只听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道:“梅兄,兄弟已说过了,这里已全是兄弟的人了,梅兄也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当然分辨得出局势的利弊与否了。”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三绝刀,梅白云既然走上这条路了,死活也得闯下去。” “三绝刀”低沉的道:“梅兄,我大哥叫兄弟来赶你回去,其实并没有恶意,梅兄既不能相助我五岳帮,站在道义上,当然也不该助玉佛帮云天岳,只要梅兄回去,留在五岳帮总坛,事了之后,一切仍由梅兄自主。” 梅白云冷笑道:“三绝刀,你以为梅白云对你的话会相信几成?” “三绝刀”阴笑道:“如果梅兄不想伤了大家的和气的话,兄弟以为梅兄会完全相信才是的。” 梅白云豪迈的大笑一声道:“哈哈……‘三绝刀’,事实上,梅白云对你的话却一成也不相信。” 在梅白云大笑声中,云天岳与“天香公主”飞跃上一株距现场约三十丈远的古松上。 黑脸一沉,鲨鱼眼上翻,凝视着高空,“三绝刀”嘿嘿冷笑一阵,道:“说了这么大半天,梅兄,最后你才告诉兄弟我这些话是白说了。” 梅白云冷声道:“事实上你也打算白说。” “三绝刀”黑脸一冷,沉着脸道:“兄弟现在不想再说了。” 梅白云深深吸了口冷气道:“只有这样才够干脆。” 嘿然狞笑一声,“三绝刀”阴沉的道:“梅兄,咱们可以由弱而强,慢慢来!”话落向四周四个金衣金刀汉子冷声道:“你们四个,各拨出两个来,会会白云谷梅大当家的。” 梅白云冷笑一声道:“你这是叫他们来送死?” 向后退了一步,“三绝刀”冷森森的道:“梅白云,你可别失了手,否则,那两位可就保不住了。”话落向那八个汉子扫了一眼,冷声,喝道:“上!” 向身后的孙女与“一指金剑”扫了一眼,梅白云凝重的轻声,道:“不要乱走动!”话落凝视着八个逼上来的黑衣汉子,蓄势以待。 狞笑一声,“三绝刀”突然喝道:“动手!” 八个黑衣汉子闻声同时虎吼一声,扑了上去。 八个黑衣汉子,分成八个不同的方向扑上来,刀剑齐举,罩压下来,既整齐又迅速,声势倒也十分威猛。 白眉一攒,梅白云身子一矮,倏然转了个大圈子,双掌在旋身之际推拍了出去。 如巨石溅起的水花,在一声惨哼声中,八个黑衣汉子按着动身时的方向,倒飞出去,落地无一幸免。 双目如电般的向四周扫了一眼,梅白云斩钉断铁的冷声道:“梅白云并非好杀之辈,但今日局势所迫,各位如不自量力,可休怪老夫辣手无情。” 四个金衣金刀汉子不由自主的同时向上跨出一步,似欲动手,“三绝刀”双臂向外水平一举,冷声道:“你们四个慢着!”话落转向梅白云笑道:“梅兄,你如果想用几句话吓住他们,嘿嘿,那你就太低估了我五岳帮的弟兄了。”言罢冷峻的向四周扫了一眼,沉声道:“那几位弟兄再出来会会梅大当家的。” “三绝刀”话才说完,周围那些黑衣汉子中,立时又跳出了八个。 梅白云向八人扫了一眼,心头一动,立时大笑道:“哈哈……老夫倒忘了各位昔日作恶多端,江湖上已无安身立命之处,因此,不能与那些洁身自爱之辈同时引退,而不得不依仗五岳帮了。” “三绝刀”冷笑,道:“梅兄,你话说完了没有?” 梅白云冷声道:“老夫说完了,各位上吧!” “三绝刀”向四个金衣金刀的汉子扫了一眼,沉声道:“现在你们四个可以下去了,那八个弟兄准备招待那两位。” 四个金衣金刀汉子恭身应命,缓步向梅白云拢了上来,八个黑衣汉子在四人身后侍机以待。 梅白云心头一沉,心中暗自着急,但老脸上却未流露出来,冷笑一声道:“绝刀四煞手名满武林,老夫今日幸会四位,何幸如之,四位上吧!” 彼此互望一眼,同时一翻腕,“呛然”一声,拉出了背上金刀,金光一闪,杀气森森。 梅白云双掌骤满了功力,凝视着四个渐渐逼上来的持刀汉子,严阵以待。 “三绝刀”见状冷笑一声,道:“梅兄,你可别离开那两位受了伤的人啊!否则,嘿嘿,可别怪老夫手下弟兄放肆。” “绝刀四煞手”止步在梅白云周围五尺左右处,正对着梅白云的两个,突然同时一扬手中金刀,双双飞身扑了上来,行动迅捷,急如鬼魅。 前面的两个一动,后面的两个也同时行动,矮身急驰而上,攻的是梅白云的下三路。 老脸一寒,梅白云右手向袖内一缩,接着往外一扬,扇影闪动之间,攻出了“佛功魔影”的第一式。 四个持金刀的汉子见状并不慌张,各自往不同的方向一闪,恰好避过。 这不但令梅白云觉得吃惊,就是松树上的云天岳,见状也为之砰然心动。 梅白云见一招无功,急忙撤招换式,已攻出了第二式,接着已变成第三式。 四个持金刀的汉子仍然安然避了过去,他们虽然近不得梅白寒身前,梅白寒却也伤不了他们。 “三绝刀”见状阴沉的冷笑一声道:“梅兄,如果你还会佛功魔影的第四式的话,他们四个绝逃不出你扇下,不过,兄弟相信在总坛时,你已把全付本领都展出来了,我大哥没学别的,只学会了这三招而已,嘿嘿!” 梅白云闻言大怒,冷声道:“原来你们早就打算暗算我了。” “三绝刀”阴声道:“梅兄,你难道没听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吗?” 避开四人的金刀,梅白云开始以本门武功对付四人,但情况却更不妙。 看准了梅白云脱不了身了,“三绝刀”冷冰冰的道:“梅兄,老夫这八个弟兄等待不耐烦了,老夫可要叫他们上了。” 话落冷喝一声道:“上吧!” 八个黑衣汉子齐应一声,争先恐后的向梅姑娘与“一指金剑”奔去。 梅白云见状大急,但却摆脱不了四个金刀汉子的纠缠,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 “一指金剑”咬牙忍痛拔出薄剑,梅姑娘也抽出了袖中的玉扇。 眼看着八个黑衣汉子就快要扑到了。 突然,八条闪动的人影同时向后一仰,各自撇了刀双手按住咽喉,惨号声中,纷纷仰面跌倒地上,滚动一阵,便已气绝身亡。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三绝刀”当时就怔住了。 看看身旁的“一指金剑”,梅姑娘有点幽怨的道:“白叔叔,一定是天岳哥哥到了,但是,他……他为什么还不出来呢?” 重重的喘了口气,“一指金剑”苦笑道:“你怎么能断定是他呢?” 苍白的粉脸上的表情十分肯定,她道:“不需要判断,凭直觉,我知道一定是他。” 摇摇头,“一指金剑”道:“凭直觉?” 这时,“三绝刀”已冷静了下来,朝松林中扫了一眼,寒着脸冷声道:“林中是那位高人,既然如此看得起我‘三绝刀’,何不出来一会?” 三十丈外一个冰冷的声音应道:“三绝刀,一见到我,你将后悔今天又落单了。” 话落三十丈外的一棵古松上冲天飞起两道人影,一白一线,如飞燕掠波,轻巧曼妙的掠落现身。 梅姑娘粉脸上浮着一抹难以形容的喜色,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娇声道:“天岳,你……你终于来了!” 飞身扑上去扶住她摇摇欲倒的娇躯,“天香公主”理着她额前散乱的秀发,轻声道:“妹妹,不要忙,一切危难就要过去了。” 云天岳回头望着那张令人心痛的苍白粉脸,缓慢而低沉的道:“妹妹,你要怎么理他们?” 梅姑娘恨声道:“我要他们都死!” 突然转向“三绝刀”,云天岳道:“三绝刀,你听到了?那也是云某想说的。” 的确没料到会在离雁堡五里之外的地方,遇上云天岳,“三绝刀”怔了一怔,脱口道:“你是云天岳?” 冷冷的云天岳道:“尊驾一定觉得很意外,是吗?” “三绝刀”冷笑一声道:“不错,老夫的确觉得有些意外,不过,老夫却很高兴,因为,这样老夫就省得再到雁堡走一趟了。” 向打斗的五个人望了一眼,云天岳道:“尊驾今生本来就没有机会到雁堡了啊!此地,就是你与他们的陈尸之地了。” “三绝刀”冷峻的狞笑一声,道:“云天岳,老夫正好也那么想,不过,那陈尸于此的人,却是你与他们。” 云天岳冷冰冰的道:“尊驾的想法很公平,叫那四位住手吧!” 阴沉的冷笑一声,“三绝刀”道:“云天岳,老夫以为你有能力让他们停下来!” 云天岳俊脸一沉,冷声道:“云某的确有那份能力,不过,要是让云某动手,尊驾将失去四个得力手下,在你我之间战事未开始之前。” “三绝刀”对这四个得意弟子,曾经细心教导过,自“绝刀四煞手”之名在江湖上出现之后,遇敌便从未替他丢过脸,因此,他对这四个人联手的威力,有着绝对信心,事实上,这四个人联手的威力也的确惊人,就连梅白云那种江湖上少见的高人,也奈何不了他们,其威力不难看得出来。 精光闪射的目光,盯视了云天岳一阵,“三绝刀”突然大笑道:“哈哈……云帮主,你的话的确说得惊人,但不知言行是否能一致,老夫等着看呢?”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那么尊驾就等着看吧!” 话落突然转向打斗中的五人,开口道:“梅老前辈,这四个东西可否让晚辈替你收拾?” 云天岳的话虽然说得很缓和,但对一个武林中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不信任的言辞,因此,在场的人都料定了梅白云一定不会答应,这也是“三绝刀”为什么要叫云天岳自己出口的目的。 挥掌把四人向外边开了一些,梅白云沉声道:“云天岳,你知道说这种话可能引起的后果吗?” 本已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儿,闻言几乎转成了灰色,梅姑娘焦虑的脱口叫道:“爷爷……”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那后果正是‘三绝刀’所盼望的。” 化解掉四人的一轮猛攻,梅白云沉声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云天岳平和的道:“令孙女与白大侠的伤势,可能只有你老前辈能医得好。” 梅白云闻言心头一动,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能治?” 云天岳笑道:“回天丹五粒一盒,云天岳相信梅前辈手中至少还有两颗。” 梅白云避开四人的一招猛攻,笑道:“娃儿,你那张小嘴很会说话,老夫知道你目的并不是要我替他们治伤,因为,你知道此时不能治。” 云天岳一楞,笑了笑道:“前辈明察秋毫,云天岳不知该再怎么说了。” 大笑一声,梅白云道:“哈哈……娃儿,你很对老夫胃口,爽直而且脑筋灵活,听我家丫头说,你功盖天下,老夫正想看看是真是假,这四个,就让给你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突转急下的演变到这种程度,“三绝刀”怔住了,梅姑娘却安心的笑了。 云天岳微微一怔,道:“我这就上吗?” 梅白云笑道:“老夫走你就进来!” 话落连挥八掌,强劲的掌风把四个金刀汉子逼退三尺多远,双足用力一顿,一鹤冲天,拔起七八丈高,向外飘去。 梅白云一动,四个金刀汉子立时拢了上来,才要纵身追击上去,突听一个冷峻的声音道:“朋友们,这里交给我云天岳了!”话声才起,一片白影已袭到了四人面前。 四个人,谁也没有看到云天岳是怎么进来的,见状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出四尺多远。 这时,梅白云已飘落在孙女身边,虽然软弱无比,梅姑娘仍然欣喜的道:“爷爷,这位姊姊就是‘天香公主’。” 上下打量了“天香公主”一眼,梅白云有些惊异的道:“姑娘就是江湖上盛传无人能克的天香公主?” “天香公主”粉脸一红,羞涩的道:“前辈请不要如此称呼小女子,否则,晚辈要无地自容了。” 郑重的,梅白云道:“有志不在年高,江湖盛名,决无虚假,因为,一个被誉为无敌的人,必曾克过无数不服的敌手,决假不了。” “天香公主”向云天岳扫了一眼,正色道:“事实上,小女子决非无敌手,若与天岳一比,小女子就差得太远了。” 梅白云闻言一呆,自语道:“差得太远?” 这时,突听那边云天岳道:“四位请啊!” 四个金刀汉子彼此对望了一眼,突然同时暴喝一声,飞身急上,四柄金刀同时砍向云天岳。 冷笑声中,身子突然一旋,玉扇一张突合,扇身透过刀影,分取四人心窝。 中途撤刀,四个金刀汉子再度退了下去。 “三绝刀”老脸突然一变,心头开始觉得沉重了。 梅白云也是一怔,他望着“天香公主”道:“姑娘,江湖传言也许没错,五岳帮已抗不了他了。” “天香公主”笑了笑,道:“前辈过奖了。” 俊脸冷如寒霜,云天岳道:“四位准备吧!下一次,各位就得陈尸了,因为,各位决防不住云某的魔影功。” 四个金刀汉子转头向“三绝刀”望了一眼,“三绝刀”沉声道:“有我在此,你们用不着担心!” 四个金刀汉子,闻言立时定下心来,彼此打了个照面,突然暴喝一声,同时飞身急攻上来。 星目中杀机一闪,云天岳没有立刻动手,直到四柄金刀将要近身的刹那间,才突然冷喝一声,道:“四位躺下吧!” 一片血红扇影,在他冷喝声中,突然自上而下,直压了下来,四柄金刀也在同时互相撞击在一处。 “三绝刀”老脸骇然一变,大喝一声,飞身急如鬼魅的扑了出去。 在四声惨叫声中,云天岳玉扇猛然向上一扬,恰好迎上“三绝刀”急攻而至的双刀。 “铮然”一声,两条人影自空中分落向两侧,在他们之间,横陈着“绝刀四煞手”的四具尸体。 摇摇头,梅白云自语道:“快!够快了!” “天香公主”望着梅白云道:“前辈,这里暂时请您守护一下,晚辈得去助他一臂之力。” 梅白云一怔,道:“‘三绝刀’决非云天岳之敌,你不用去了。” “天香公主”向四周近百的五岳帮众道:“这些人我得替他们收下来!” 就在这时,人群之外,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接着有人大叫道:“哎呀!不好了,大漠的人反了。” “天香公主”闻言粉脸突然一沉,娇叱声中,飞身扑向那些已失去镇定的五岳帮徒众,挥手之间,就放倒了十几个,现场立时一片大乱。 盯着“三绝刀”,云天岳冷冷的道:“朋友,你可以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全躺下来。” 一听说大漠反了,“三绝刀”再也镇定不下来了,扭头向混乱的人群外望着,冷喝道:“马青云何在?” 云天岳冷冷的道:“他此刻无意见尊驾,不过,尊驾到达九泉之下时,马千里会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的。” 闻言猛然吃了一惊,“三绝刀”脱口道:“马千里?” 冷冷的,云天岳道:“他在临终之前碰到云某,一定是尊驾与僧心所没料到的吧?” 心中暗自思考了一阵,“三绝刀”突然冷笑,道:“云天岳,这是你猜想的吧?” 云天岳冷漠的笑道:“尊驾以为马青峰会那么容易相信云某吗?” 暴喝的冷哼一声,“三绝刀”道:“老夫只相信马千里决抵不住僧心那一掌,云天岳你骗不了老夫。” 讽刺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僧心那一掌的威力的确不小,马千里虽有护胸甲保护,最后仍然没逃得活命。” “三绝刀”心头突然一沉,冷声道:“护胸甲,大漠的护胸甲。” 云天岳道:“两位当时该想到才是,现在,已经太晚了。” 遗憾改成了愤恨,“三绝刀”狞声道:“云天岳,老夫却以为此时并不晚。” 这时,五岳帮近百手下,死的死,走的走,现场上除了狼藉的尸体之外,已没有五岳帮的人了,但远处的呼喝惨吼之声,却仍不绝于耳。 冷峻的向四周扫了一眼,云天岳道:“与尊驾同来的,就只剩下尊驾一个了,蛇无头难行,黄泉道上,他们等着你去领导呢?” 精光闪射的双目盯着云天岳,“三绝刀”阴沉的道:“云天岳,轮到我们了。” 星目中冷光如电般的盯着“三绝刀”,云天岳道:“我们的确该开始了,‘三绝刀’,云某不想与你消耗太多时间,因此,一开始,云某希望你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来。”话落抬步向“三绝刀”逼过去。 由方才云天岳杀那四个手下的手法,“三绝刀”已看出云天岳的功力还超过自己的想像,因此,心中十分慎重。 盯着云天岳逼过来的身子,“三绝刀”暗中将功力凝骤于双臂上,直等云天岳走到三尺之内,才突然暴喝一声,道:“接招!”声落招已递到。 双臂同时一振,翻腕之间,各展出三招,刀刃寒光如雪片飞舞,紧密飘忽,使人无法捉摸其准确方向。 心头一震,云天岳不由自主的飞身向后倒射出五尺,刀刃擦衣而过,惊险万分。 “三绝刀”久经大敌,当然不会让云天岳有缓气反手机会,冷喝声中,如影附形般的紧跟了上来,起手间,又是三招。 云天岳再度向右飘出五尺,行动已不似方才急迫惊险了。 梅白云惊异的望着闪避中的云天岳,心中一直觉得纳闷,因为,云天岳一直没有还手。 这时,四周林中巳开始有大汉的青衣汉子出现了,惨叫呼号之声,也已渐渐消失。 “三绝刀”就如此一波紧似一波的连攻了七八次,出手招式都是他平日对敌时极少会用得上的拿手绝招,然而,云天岳的反应,却随着时间的增加,一次比一次从容,好像“三绝刀”紧密狠毒的招式,没有一招能使他像刚开始那样窘迫了。 黑脸上浮动着汗珠,“三绝刀”精目中透射着既狠又惧的光芒。 大漠的手下愈来愈多了,周围的呼号声也已完全停止,“天香公主”回到梅白云三人身边,匆匆向斗场中扫了一眼道:“前辈,他们动手多久了?” 梅白云仍然迷惑不解,望着“天香公主”道:“有一段时间了,但云家娃娃却一直没有还手,五岳与他不是有杀父灭帮之仇吗?” “天香公主”点点头道:“是的,这就是他一直没有还手的原因。” 梅白云一怔,道:“姑娘,你越解说我越不明白了。” “天香公主”凝重的道:“当你完全明白他那样做的用心之后,你或许会觉得他居心太过于冷酷。” 梅白云仍然不解,问道:“为什么?” “天香公主”沉声道:“他要对手在知道不敌后,慢慢体会死亡前的恐惧。” 豁然明白过来,梅白云老脸立时一变,脱口道:“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姑娘,你不觉得他居心的确太狠了些吗?” “天香公主”坚定的摇摇头,道:“前辈,一点也不,因为,晚辈完全了解他的身世,想当年玉佛帮被灭之时,他父辈密友跋涉避难之时,个个都在死亡线上挣扎着,他们恐惧生命的时日,比之五岳帮任一个人在死前的恐惧时间都长,云天岳不这样做,既不能消去他心中的恨意,也对不起黄泉下那些舍死救他的父兄之辈。” 这时,“大漠金龙”马青云带着满身鲜血,排众走了进来。 看看云天岳,再看看“天香公主”,梅白云黯然的点点头,道:“因果循环,丝毫不爽,姑娘,老夫虽然不能说云天岳这样做对,但同样的,也不能说不对,只是……” 梅姑娘闻言粉脸一变,不安的打断梅白云的话题:“爷爷,你……” 怔了怔,梅白云回头看看孙女,他唯一的孙女,突然笑道:“哈哈……丫头,你身体没好,就开始担心起别的来了,放心,爷爷决对成全你。” 苍白的脸儿红了一阵,她没有再说什么,但由她粉脸上流露出的喜悦之情,谁都能推想得到地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这时,“三绝刀”也已发现自己不是云天岳之敌了,精眸不停的向四周转动着,攻势也不如前时那么凌厉了。 阴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朋友,你最好别去打逃的念头,云某早就防着你了。” “三绝刀”趁着云天岳说话之际,连攻了九刀,但却依然无功,这使他更恐慌,逃脱之心也更坚定。 云天岳盯着他冷笑道:“三绝刀,我看……” 猛然一声暴喝打断云天岳的话,“三绝刀”双刀齐出,硬向云天岳胸口扎来,形同拚命。 俊脸一冷,玉扇倏然一挥,“拍”的一声,一抹红光罩向云天岳胸前,正好切在“三绝刀”手中的两柄刀上。 “嘶嘶”两声,接着响起刀身落地的清脆碰击声,“三绝刀”手中双刀齐柄而断。 吓得老脸一变,“三绝刀”大喝一声,扬手将两柄刀把击向云天岳,一面飞身向外跃去,那方向,正对着刚进来不久的“大漠金龙”马青云。 似乎料定了云天岳必然追击,“三绝刀”在刀把丢出后,功力已凝在双臂上了。 果然不出“三绝刀”意料,云天岳飞身追了上来。 猛一扭腰,“三绝刀”在空中转过身来,大喝一声,双臂齐向追到身前的云天岳拍了出去。 阴沉的冷哼一声,云天岳毫不惊慌的推出了左掌。 砰然一声大响,云天岳笔直落了下来,“三绝刀”却向前飞出了七八尺,落地又退了四五步,人已在“大漠金龙”马青云身前三尺之内了。 “三绝刀”老脸已变成了铁灰色,嘴角上血流不停,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着。 冷峻的冷笑一声,云天岳道:“三绝刀,你不行了。” “大漠金龙”马青云闻言心头一动,冷笑道:“三绝刀,还认得马青云吗?” 倏然转身,出手一掌拍在马青云胸口上,虽在重伤之下,出手仍然迅捷准确无比。 没想到他出手会如此之快,马青云惊呼一声,被打出四五尺远,恰好被几个青衣汉子扶住了。 站直了身子,马青云试着一运气,才发现一点也没受伤,当时不由一怔。 云天岳扫了力竭而跌坐地上的“三绝刀”一眼,转向马青云淡淡的笑道:“马兄,他一直不能相信那件护胸甲的功用,因此,云某让他试试。” “大漠金龙”突然明白了没受伤的理由,伸手从青衣汉子手中抢过一柄刀,冷声道:“云帮主,马青云要手刃……” 云天岳淡漠的道:“他欠我的更多。” 地上的“三绝刀”慢慢的把头转向云天岳,恰在这时,“大漠金龙”脱手掷出了手中的刀,“呛”的一声插在“三绝刀”背上,透胸而出。 上身一挺,“三绝刀”紧咬着牙关,良久良久,才吃力的道:“云天岳,老……老夫……再……再也不为生……生命而……而整日忧……忧虑不……不……。” 他没有说出那个“安”字,便挺身仰跌下去了,这个五岳帮中名列第四的枭雄,就这样还清了一切。 惭愧的盯着云天岳,“大漠金龙”马青云道:“云帮主,马青云本身无能杀他,但却拣了云帮主您的便宜。” 冷漠的摇摇头,云天岳道:“我本来可以阻上你,但我没有那样做。” 话落缓慢的向四周扫了一眼,漫声道:“这样也好。” “大漠金龙”感激的道:“云帮主,马青云与大漠将永远感激你!” 话落一停,道:“云帮主,仍按原计划进行吗?” 云天岳毫不思索的道:“我想僧心可能已率众到达了,他不可能再等‘三绝刀’回去会合后再动身的,因此,你也无法再去向他报告了,现在,仍按原计划进行,不过,你的人可能需做伏兵了。” “大漠金龙”会意的点点头,道:“云帮主说的是,伏在何处呢?” “由此向前直进,五里左右处就是雁堡背山一面的松林,可以伏在那里,但却不要离雁堡太近。” “大漠金龙”点头道:“马青云晓得,云帮主,我们这就动身吗?” 云天岳道:“该动身了。” “大漠金龙”拱手作别,然后,向四周挥臂为号,大漠的人全都无声无息的退进林中。 云天岳转向梅白云道:“前辈意欲何往?” 梅白云笑了笑道:“我家丫头的意思,一定要叫我进雁堡。” 云天岳道:“前辈的本意思呢?” 梅白云笑道:“与这个丫头在一起,我永远都得听她的。” 梅姑娘羞涩的道:“爷爷,你取笑人家。” 梅白云笑道:“云娃娃,你的意思呢?” “梅前辈,玉佛帮永远欢迎你光临,不过……” 梅白云笑道:“不是这时候,是吗?” 慎重的考虑了一下,云天岳道:“是的,前辈。” 梅白云笑容一敛,但却没有生气,凝重的道:“云娃儿,你替别人想得越周到,我就越放心我家那丫头跟你在一起,别的,不用说了,咱们去吧!” 云天岳想了想,道:“前辈,他们的伤?” 梅白云道:“进堡再医比较安全些。” 梅姑娘,美目一转,道:“爷爷,我要现在医好。” 梅白云一怔,道:“为什么?” 梅姑娘粉脸一红,道:“不为什么?我就是要现在医嘛!” 梅姑娘粉脸一红,梅白云立时就明白了,大笑一声,道:“我可知道为什么了?也好,免得你少了帮忙的机会,不过,服药之后,背着走的时候,一路上你可得能定心调气才行。” “我能。” 望望“一指金剑”,梅白云道:“你呢?” “一指金刚”不想叫人背着走,沉声道:“小侄想进堡后再治,小过,一路上可得烦您扶我一把。” 梅姑娘服下“回天丹”,“天香公主”背着她,云天岳与梅白云扶着“一指金剑”白游龙,飞驰般的向雁堡奔去。 距雁堡约有一里多远,云天岳首先听到了呼喝之声,俊脸倏然一变,脱口道:“他们到了!” 梅白云一怔,道:“谁到了?五岳帮的人?” 云天岳驻足倾听了一下,凝重的道:“一定没错,是他们!”话落欲言又止,神情十分焦急。 梅白云看出了云天岳的心思,略一思忖道:“五岳帮中五岳已去其四,除了僧心之外,已无人能阻得住老夫,此去只要不遇上他,我们必能安全进去,这一路上走得很慢,我家丫头也快醒了,云娃娃,你先行吧!否则,堡中只怕无人能克服得了‘僧心’。” 云天岳所怕的就是这个,闻言忙道:“那么晚辈先走一步了!” 话落飞身向前急驰而出,人如划空匹练,起落之间,已飞出六七十丈,刹那间便消失于起伏的山岭中了。 望着云天岳消失的方向,梅白云感慨的道:“英雄出少年,看来老夫是真的老了。” 顷刻工夫,云天岳已跃上了雁堡内三堡的高崖上,星目如电般的向四周扫去。 只见十八堡内,到处都有人,为数不下四五百,前两堡中,有许多五岳帮的弟子在广场上横冲直撞着,周围有玉佛帮的弟子看着,但却没有一个五岳帮的弟子能冲到他们面前,显然,他们落入“神狐”的圈套中了,这两处,玉佛帮没有损失,稳操胜算了。 前十六堡的右边崖上,五岳帮的弟子正被逼得直向绝崖边缘上退,追击的,是北霸夫妇与两个女儿以及他们手下的弟子。 右边崖上也有人在活动,但却无人阻挡,云天岳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大漠的人就会与他们接上头了。 目光由前面向脚下收缩,云天岳看到了内三堡,脸色也因此而变得十分难看。 内三堡中,玉佛帮最不利,地上,起码已死了四五十个玉佛帮的弟子,五岳帮完全控制了大局,正在追杀之中。 正中央的广场上,“邪剑”,“乾坤一乞”、“风雷神”与“万里云烟”,四个人围着一个秃顶白须,脸色红如婴儿,慈眉善目,状如老僧的老人,此人背上斜插着一柄长剑,但此时却没有用他,因为,围住他的四个人,已没有一个不受伤的了。 “风雷神”浑身是血,大锤举动艰难,“万里云烟”左臂已不能转动,“邪剑”攻势最猛,但却守多于攻,“乾坤一乞”青竹杆已断得只有四尺长了,身上也到处是血。 这时,突听僧人模样的老人冷喝一声,道:“四位休息休息吧!” 话落突然飞身凌空扑了下来,行动之快,令人咋舌。 就在那老人跃起的同时,云天岳冷冽的长啸一声,也飞身扑了下去。 老人聚满功力的双掌刚欲往下拍,突然听得头顶上有人扑落下来,当即冷哼一声,双掌一翻直向上面拍出去,恰好迎着云天岳拍下来的双掌。 “轰然”一声震天价大响,地上的“风雷神”与“万里云烟”一时站不住脚,被回旋的掌风推出两三尺远,“邪剑”与“乾坤一乞”双肩也不由自主的幌了一幌。 云天岳匆忙中出手,功力未曾提足,扑落的身子被震出两丈多远。 老人虽使出了全力,也被震出一丈多远。 掌一接实,老人就知来者功力奇高,决不在他之下,在身子向后飘出的瞬间,他心中已拿定了主意。 双足才一着地,猛然暴喝一声,人如惊电般的向三丈外的云天岳扑到。 没想到对手连一句话也没说,就突然下手攻击,云天岳俊脸一变,上身猛然向后一仰,在“嘶”的一声轻响中,人已倒射出八尺多远。 一击没放倒云天岳,老人并没有住手,如影附形般的再次追击上来。 这次云天岳已有经验了,落地未等老人扑到,身子倏然向左跃出三尺,左手闪电抓了出去。 云天岳迅捷的身法完全出乎老人意料之外,“嘶”的一声裂帛响声中,老人骇然倒射出一丈多远,两人的争斗也随之停了下来。 低头看看左胸被划破有一尺多长的衣服,以及伤口中流出的鲜血,云天岳冷冷的道:“僧心,你我终于碰在一起了。” “僧心”扭头望了带血的左臂一眼,大笑道:“云天岳,老夫手下,你漏网已有十几年了。” 冷冷的,云天岳道:“但在云某手中,你五岳将无漏网之人,僧心,你是他们之中的最后一个了。” “僧心”红润的老脸一变,冷声道:“云天岳,‘道慈’、‘猩猿’一人死在你手中老夫相信,其他二人,老夫相信他们就快到了。” 扭头向崖堡左侧高崖上扫了一眼,云天岳突然发觉有绿影在闪动了,因此,他知道大漠的人已经赶到了。 没有直接回答僧心的话,云天岳道:“在雁堡,尊驾唯一占了便宜的地方就是这里。” “僧心”沉着的冷笑道:“云天岳,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进去看的缘故,否则,你会发现里面全是老夫的人了。” 云天岳嘲笑道:“云某在崖上时已全看过了,不错,前十五堡中,全是五岳帮的人,但却却在广场上的阵中,尊驾一定听过‘神狐’其人吧?” “僧心”脸色一变,但只一瞬便已消失,冷声道:“云天岳就算你没有说错,那也只是老夫人马的一部份而已……” 云天岳冷笑道:“雁堡右崖上的人,已被北霸与他的手下消灭殆尽了,至于左侧的,那里有‘大漠金龙’的人侍候着他们。” “僧心”闻言向左右两侧扫了一眼,心头突然一沉,狞声道:“云天岳,马青云消灭的只怕是你的人吧?” 没有理会他的话,云天岳继续道:“方才云某已说过,尊驾唯一占了便宜的就是这里,但是,此刻局势又要马上改变了。” 话落向“邪剑”四人望了一眼,沉声道:“各位如果想活动活动的话,现在可以动了。” “邪剑”扭头道:“娃儿,这老秃驴可不大好相与,我看……” 云天岳笑道:“云天岳却觉得他算不了什么!” 就在这时,崖顶上突然飞下“天香公主”,在她身侧,梅姑娘粉脸已恢复了原有的粉红之色,随后,梅白云托着“一指金剑”飞跃下来。 一见这些人,“邪剑”立时高呼一声道:“老要饭的,这里用不着咱们了,现在,可轮到咱们出气了,走!” 话落当先向那些五岳帮的弟子奔去,“乾坤一乞”就跟在他身后。 “风雷神”也大叫道:“小子,快啊!晚了可没有咱们的了。”话落拉着“万里云烟”也冲了过去。 一见梅白云,“僧心”就准知“三绝刀”一帮人是凶多吉少了,再向左崖上望去,只见大漠弟子屠杀的确实是五岳帮的人,因此,他又推断出云天岳的话可能不假,“南剑”也靠不住了。 盯着“僧心”,梅白云道:“僧心,你没想到老夫会活到现在吧?” “僧心”阴沉的大笑一声道:“梅白云,一定你碰上了云天岳,否则,你不是老三之敌。” 梅白云笑道:“这与你现在的窘境有关吗?” “僧心”冷笑道:“虽然无关,但起码老夫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梅白云大笑道:“哈哈……僧心,你不用激,因为你欠云家的太多,今天,除了云天岳之外,谁也没有权利收拾你,老夫只能在旁边等着看你的下场而已。” 向“天香公主”扫了一眼,“僧心”突然问道:“天香公主,你也那么说吗?” 看看云天岳胸上的伤,“天香公主”实在放心不下,因此,她答不出来。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她也是那么说。” “僧心”已看出此刻局势对他非常不利,闻言翻腕拔出背上宝剑,冷笑道:“云天岳,咱们还等什么?” 云天岳冷酷的道:“等着你看看那些手下的下场。” “僧心”冷声道:“老夫如果不想等呢?” 云天岳冷冷的道:“那尊驾只管动手,但云某会让你看清大局之后再死的。”话落伸手从袖中抽出了玉扇。 梅姑娘见状,忙把自己手中的玉扇抛向云天岳,道:“天岳接住!” 反手抓住玉扇,云天岳冷笑道:“尊驾请吧!” 不放心的向四周扫了一眼,“僧心”缓慢的端平手中宝剑,对准云天岳胸口缓缓伸了过来。 云天岳双手玉扇仍然垂放着,但双臂上却已聚满了功力。 抬动脚步,“僧心”开始向云天岳一步一步的逼过来,三丈的距离不大工夫已缩短到一丈之内了,但云天岳却始终未移动。 这很出乎“僧心”意料之外,也使他很失望,因为,只有云天岳移动时,他才能找得出下手的机会。 距离已缩短到五尺之内了,但云天岳却依然没有移动的趋向,“僧心”知道不能不下手了。虽然,他依旧没有找到可供攻击的机会。 突然冷喝一声,“僧心”宠大的身子倏然向前一倾,利剑带起一声锐啸,直刺云天岳心窝。 玉扇一开,封住剑路,云天岳右扇尚未来得及攻出,“僧心”已撤招换式,抖手间连攻出十二剑之多。 刹那间,两条人影混成了一片。 梅白云了解“僧心”之能,见状心头暗震,转向“天香公主”道:“姑娘,你看如何?” “天香公主”也没有信心,闻言焦虑的道:“晚辈看不出来。” 梅白云沉思一阵,突然坚决的道:“我们最好随时准备着接应他。” 这时,附近的五岳帮弟子已被“邪剑”等人消灭殆尽,在崖上,马青云已完全控制了大局,右崖上战事已停,北霸夫妇与“凤姬”,“灵燕”正向这边奔驰着。 就在这时,打斗中的二人突然同时大喝一声,纠缠不清的人影立时分了开来。 云天岳左臂上又增加了一处剑尖划过的伤痕,鲜血直冒。 “僧心”一条左臂已抬不起来,显然,骨头已折。 冷冷的,云天岳道:“僧心,你向四周看看吧!” “僧心”老脸上一片暴唳之色,厉声道:“云天岳,只要你放不倒老夫,五岳帮就不会消失。” 冷酷的,云天岳道:“僧心,你自信尚能撑得了多久?” “僧心”桀骜的道:“云天岳,你何不试试看!” 恰在这时,北霸夫妇也已赶到,接着是“凤姬”,“灵燕”,这边“邪剑”与“乾坤一乞”也结束了战事,围拢上来。 向四周扫了一眼,“僧心”觉得心头更加沉重,他知道,今天除了一拚之外,已无路可走了。 缓缓抬起利剑,“僧心”阴沉的道:“云天岳,这次可是仍由老夫先动手?” 云天岳阴冷的笑了笑,道:“不错,仍由尊驾动手!” 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僧心”厉声道:“那就接招吧!”声落人如脱弦之箭般的直射向云天岳,身剑合一,硬撞过来,形同拚命。 云天岳俊脸一凛,左扇贯注内力,点向剑身,右扇一展,切向“僧心”左臂。 扇剑一接触,云天岳只觉左臂一震,手腕不由向后一弯,利剑闪电般的直刺过来。 心头一震,身子急忙一矮,云天岳左肩头上剑锋擦衣而过,同一时间,右手展开的扇面已切在“僧心”的左臂上。 一声痛哼,“僧心”向后倒飞出一丈多远,一条左臂已被云天岳齐根切了下来,血喷如注。 阴冷的,云天岳道:“僧心,你还债的时候到了。” 僧心知道此时如果分功去止血,决抵不住云天岳,但是,如果不止血,则时间决又支持不了太久,他不敢多拖时间,大吼一声,第三次全力扑了上来。 飞身腾空直迎上来,两人在空中打了个照面,扇剑就在这相遇的一瞬间,各展出了绝手。 闷哼声中,两人互换了个方位。 云天岳落地向后退了一步,俊脸上神色冷酷而严肃,冷电般的星目直盯着对手。 “僧心”落地一跤跌倒下去,以剑尖支地,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缓慢冷峻的向“僧心”走过去,云天岳阴沉的道:“僧心,这次谁先攻?” 红润的老脸已苍白加纸,“僧心”大笑道:“哈哈……云天岳,事不过三,这三次,咱们已定出胜负来了。” 云天岳冷冰冰的道:“你该走的路你还没有走。” “僧心”毫无惧色的笑道:“在临走之前,老夫想问你一句话,他们四个到底怎么样了?” 云天岳冷冷的道:“全去了,假使你相信的话。” “僧心”点点头道:“现在老夫相信了,云天岳,一开始,老夫就失策了,你可知道失策在哪里?” 云天岳冷冷的道:“你们都落单了。” 望望云天岳,“僧心”道:“假使我五人联手,云天岳,你怎么说?” 云天岳冷笑道:“也许玉佛帮已瓦解了。” “僧心”点头道:“云天岳,你以为这是你运气好吧?” 云天岳冷声道:“也许!” “僧心”摇头笑了笑道:“老夫却不那么想,云天岳,老夫一生遇事慎重,唯独疏忽了对你的估计,这是天意,云天岳,这是天意叫我们还你的。” 冷冷的,云天岳道:“尊驾说这些已与事无补了。” “僧心”大笑一声,道:“哈哈……的确如此!” 话落盯着云天岳道:“你动手还是老夫自己?” 冷酷的,云天岳道:“就由你自己下手吧!” 爽快的把剑刃按在咽喉上,“僧心”谈笑自若的道:“云天岳,你已开始心软了,也许,你以为自己杀的人太多了,是吗?” 云天岳冰冷的站在那里,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僧心”笑道:“云天岳,一个人所做的很多事情中,并不是每一件都是他自己愿意做的,这,就是江湖岁月,也是人生。”话落右手突然向外一拉,一颗人头,立时滚落地上。 鲜血冲天喷起,直洒下来,云天岳就在热血喷洒的范围之内,但他却没有闪避。 一个统领武林几十年的枭雄,就这么谈笑自若的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当他飞黄腾达的时候,他可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这一天到临之时,他也并不惧怕,大奸大恶,的确都有不同于常人之处。 抬头看看近山的红日,云天岳觉得心头上那股莫名的沉重压力完全消失了,这,反倒使他觉得有些茫然。 大步走到云天岳身侧,“风雷神”大声道:“帮主,我们大仇已报了。” 淡淡的,云天岳道:“是的,报了。” 一怔,“风雷神”道:“接下来我们再做什么呢?” 仍然凝视着那轮近山红日,云天岳缓慢的道:“人,只要活着,就有许多等着他去做的事,是吗?” 四位姑娘的目光都凝注在云天岳沾满血污的身上,也许,她们能体会出那句话的真意,也许不能,但是,这对她们来说,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们知道,今后云天岳再也不需要——徘徊在死亡边缘上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