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梅谷》 第一章 翠梅谷中 雾, 笼罩了整个泰山, 漫天漫野,满壑满谷……往日嶙峋峭拔,绵延无艮的巍峨山势,完全陷入云烟迷蒙的浓雾中,仅雄伟挺秀,高达万仞的观日峰,隐约现出一段郁绿颠顶。 就在漫山云雾翻腾中,蓦然一缕箫音,直透云山。 箫声,哀惋凄楚,低沉悲凉,令人听来不禁心酸泪落! 箫声,起自观日峰下,云雾弥漫中,现出一座四面峭壁拱围的小谷。 小谷中,苍松翠竹,虬藤怪石,如银的瑞雪将小谷点缀成一个银白世界。 这应该是一,座人迹罕至的绝谷,但那缕凄凉悲郁的箫声,却是起自谷中。 一道清澈小溪,蜿蜒伸去,溪水碧绿,冷若寒冰,但却终年不冻。 小溪两侧植满绿梅,俱是虬枝如铁的罕世奇种,云雾缭绕其间,正直梅花盛放,满谷弥漫着清幽淡雅的梅香。 小溪的北面梅林中,现出两间残破茅屋,看来已经多年失修了。 那缕凄凉的箫声,正是发自茅屋的后面。 绕过茅屋,祗见梅林中现出一座新坟,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白衣少年,正跪在坟前的石碑一边。 白衣少年的手里,抚着一只通体血红的玉箫,正放在他削薄而下弯的朱唇上,吹出阵阵凄楚的哀歌。 两行清泪,由他微闭的星目中,徐徐的流下来,泪珠,滴在他的白衫前襟上。 坟前那方石碑,光滑如镜,上面深深刻着:“先严白公云生,先慈梅氏湘君之墓”和“弧哀子白玉骐泣”。 白衣少年,缓缓放下手中的血红玉箫,眼含痛泪,神色茫然的望着埋身父母的那堆新坟,他的思维,又陷入往事的回忆里!…… 得,母亲慈爱的笑容,还有,她手中飘落的信笺上,画着一个黑色的骷髅,从骷髅的又大又深的眼眶里,流出鲜红的六滴血泪。他还记得,母亲看了那骷髅以后不久就去世了,父亲便连夜带了自己同仆人朱叔以及母亲的遗体离开了故乡赶到这翠梅谷中定居了下来。 到翠梅谷的第二年,白玉骐已是八岁了,一个炎热的中午,父亲及朱叔都已睡着了,他拿着红玉箫,悄悄的溜了出来,梅林里的清凉使他感到舒畅无比。 他穿插在矮小的梅树之间,很是自在,突然,一个低沉苍劲的声音传进他耳中:“还是不对,还是不对。” 白玉骐一怔,自忖道:“这是什么人?翠梅谷从来没有见有外人来过?” 他蹑手蹑脚的朝向这个声音走去,到了梅林尽头,躲在一块大石后面,向外一看,白玉骐不由楞住了。 祗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携着一段树枝,在那里低头沉思,老人如雪的两眉斜斜上飞,鼻梁挺直,虽然满脸皱纹,但眉宇问依稀尚留存着当年的英俊气概。 离老人不远的一棵树上,挂着一柄古色斑烂的白玉长剑。 白玉骐咽了口唾沫,把身体靠得更舒适了些,伸长了脖子张望着那老人的动静。 这时,老人猛然踏出一步,挥起手中的树枝,霍的舞将起来,霎时间祗见一团闪闪的青,旋转着,飘忽着,老人与树枝的形影溶合成为一个幌动的模糊的大圆球。 一股奇异的冷风,随之而起,刮得远近的树叶纷纷抖落,白玉骐的脸颊上,也着实感觉到几分凉意,他心中暗想:“这老头子莫非有妖术?” 他不由害怕起来,正想溜走之际,但闻老人一声清叱,舞姿划然而止。 “唉!还是破不了那招“天光血影”,我这五十年的工夫算是白费了。”老人沉重的自言自语着道:“玉卿的深仇隐忍了五十年了,玉剑客啊,玉剑客,你好无能啊,今世难报大仇了,你,你九泉之下何以重见故人啊……唉!”苍劲的声音变成了嘶哑。 白玉骐偷偷伸出头来,见老人仰面望着苍天,皱纹密布的脸上,彷佛略有泪痕,一种凄然的感觉浮上白玉骐幼小的心灵上,他轻声自语道:“这老人好可怜。” 老人一怔,冷冷地喝道:,“谁?还不与老夫出来!” 白玉骐略一迟疑缓缓的走到老人跟前。 老人似乎没有料到那偷看他的竟是这么一个幼童,他目光在白玉骐脸上一扫,继而看到白玉骥手中的红木箫,他顿时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眸子襄放出惊喜与贪婪的光彩,但,白玉骐那天真无邪的神情,使他相形见惭,他暗想:“得到箫,也许可以报仇,但却要毁掉一朵武林奇葩,为什么这件东西偏偏落在他的手里呢?” “唔,是的,我可以培植他,培植成一个天下第一奇材!让他来替我了却这桩心愿!一老人得意地微笑。他好像看到了白玉骐登上武林第一的宝座!可是:一那是又要等待许多年,许多年……”老人痛苦地抓着白发,他目不转睛地端详着白玉骐:那秀慧的脸庞,解人的双瞳,玲珑的身材,横溢的灵气……老人忽然仰天长啸:“已经等了五十年了,难道不能再等五十年?” 白玉骐被老人那不着边际的自言自语,弄得莫名其妙。 老人抛下手中的树枝,就地坐了下来,拍拍身边一块石板笑道:“娃娃,坐在这儿。” 白玉骐木然坐下,将红木箫横在膝上,侧脸问道:“老公公,怎么以前没有见过您老人家?” 老人笑道:“我就住在那座山里面。”说着伸手遥指那溪山深处。 白玉骐好奇地问道:“老公公,你方才玩着那树枝,幌来幌去的,怎么转得这么样快呢?怎么能使四周好多好多的树叶也会掉下来呢?” “那是一种武功,名叫剑气。” “好奇怪的武功噢!我能不能学,你教我,好吗?” 老人点点头。 “爹说过,武功是渐渐练成,老公公,我这武功要练多久?” “我有一颗丹药,是由道家的朱果练成的,你吃了这颗丹药,不出十年,就练得和我现在一样的情形了。” “老公公,你不是要报仇吗?你自己为什么不多吃一些不就成了?” “孩子,这种丹药只能助你达于某一境界,以后的进步还靠你自己去修为。” “老公公,你教我武功,我拿什么来报答你呢?” 老人摇摇头。 白玉骐抚摸着红玉箫,若有所思的缓缓道:“爹说,受恩必须图报,可惜爹说非有这支箫不能替娘报仇,要不然,我就将这支箫送给你。” “这支箫能替你娘报仇吗?” “是的,爹说在五年前,大雪山日月洞的“雪山仙”游历中原时丢了一本书,这本书里记载着一种很厉害的武功,这本书刚好给爹拾到了,爹没有贪为已有,而是还给了“雪山仙”,日月老人说爹很光明磊落,当时就要爹到日月洞去,要传爹一种武功,因爹当时正有事要要到江南去不刻分身,日月老人就送我爹这支“离魂箫”,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人持这支箫去,他老人家就要传给他一种武功,日月老人武功天下第一,有了他传的武功就可以替娘报仇了。” “我教你武功也为了你将来好替娘报仇,还有,我的仇人——” “我还不知道你的仇人是谁?” 老人沉思半晌,讲了下面一段故事:“五十年前,江湖上出了一男一女两个少侠,男的外号叫“玉剑客”,女的叫林玉卿,他们的武功在当日的江湖上都算是一流高手,两人打尽了天下的不平。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他们两人相遇而一见钟情,自此江湖上便常见两人俪影,恩爱无比。 玉剑客有个朋友,门出武当,他武功还在玉剑客之上,他那招“天光血影”使玉剑客难以招架,他也爱上了林玉卿。 一年过后,他自知无法博得林玉卿的青睐,在一个月夜里,他要玉剑客单独与他比武,玉剑客拗他不过,只得应允,就在最后的一招“天光血影”,玉剑客左胸挨了他一剑,被他踢下断崖,等到玉剑客医好伤势,再从崖底爬上崖来,时光已过了一年,遍寻江湖,却不见了林玉卿的踪迹,后听江湖传言,才知道她于“玉剑客”失踪后,受不了“玉剑客”的那个朋友的无礼的纠缠,她于气愤之余带着清白跳崖而死。” 老人语毕脸上显得无比的愤恨,与凄怆。 白玉骥知道老人所讲的故事,就是老人自己的一页伤心史,他忍不住问道:“这不义的朋友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已出家做了道士名叫寒心真人,唉!五十年了!玉剑客仍然是抵挡不住他那招“天光血影”!” 白玉骐心中暗想:“寒心,这家伙可真使人寒心,我也要替他报仇·” 从此,白玉骐一面在家里跟父亲学武,一面偷偷的溜到这边来跟这老人习艺,老人除了讲解招式口诀以外,从不多言,白玉骐仅知道他住在溪水深处,别的就不知道了。 日复一日,一年的光阴就这么轻易的溜过工了·白玉骐服下玉剑客的那颗丹药,内功的精进,一日千里,他父亲白云生的本领,在一年之内已全部授毕,他的造诣颇有青出于蓝之势。 白云生自知本身已没有什么能再传授给爱子的了,一天,便悄悄的出了翠谷,去探究日月洞的所在,期望着早日送爱子去日月洞习得较高武艺,好为爱妻复仇。 莫非天下之事在冥冥中早有定数?白云生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探知日月洞的大概所在,却因而带来了灾星。 就在白云生回家后的第三天深夜里,翠梅谷中来了六个不速之客,一个老和尚,二个俗装的老者及三个老道士,这六人竟是江湖上人敬重的“武林六尊”。 六人在茅屋门前一字儿排开,老和尚沉声道:“白施主,老衲如海深夜打扰了。”声音不大,却字字震入耳鼓。 白云生从梦中惊醒,一听“武林六尊”中的笑面佛如海到此,急忙穿衣相迎,门尚未打开,先恭敬的回道:“大师法驾到,晚辈白云生来迟,还望大师见谅。”开门见“武林六尊”全都在此,白云生不觉一怔,嚷道:“原来六位前辈都已到此,晚辈寒舍简陋,乞望前辈休要见怪,请入内,晚辈奉茶。” 三个道士中的一个笑道:“白居士免礼,我等深夜来访,有一事相问,不知居士能·否答允。” “前辈言重了,有什么事请前辈尽管吩咐,前辈还请襄面坐下,晚辈也好说话。” 俗装老者道:“白大侠不用了,我等六人来此,是想各留下本身的武功,换取白大侠的离魂箫,我等换取此箫的目的倒并非为了要学什么武功,实怕这箫将来流入江湖,要造无限杀孽。” 爱妻手中飘落的信笺,重新映入白云生的脑海,那六滴血泪原来代表的竟是这六个伪善的江湖高手。 白云生脸上一阵悲凉,他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答应吧,只有一死,答应了吧,仍难免被杀灭口。 “爹,他们是谁?”不知什么时候,白玉骥走了出来,他手中正拿着那支离魂箫。 “施主,凡事总要想开些,今日我等六人既然来此,别说施主无人相助,就是有人相助,施主明白,今日江湖上有谁能管得了呢?”老和尚缓缓的说道。 白云生低头摸摸爱子的头,趁机对忠仆朱叔打个眼色,悲愤的答道:“非是我白云生食古不化,六位身居江湖六尊,可以是说武林的家长,想不列六位只为了一柄玉箫,竟对白云生一个江湖晚辈下此毒手,先杀其妻,再灭其家,不要脱白云生是个血性男儿,就是有半点人性也要与六位周旋到底,白云生今日明知以卯击石,也要一拼,接招。”说完突然一招“八方风雨”以全力攻击六尊。 就在白云生出招的当儿,朱叔背起白玉骐急急逃出后门。 蓦听一声沉喝:“白大侠躺下吧。”接着白云生一声闷哼。 “那里逃。”一片排山倒海的罡风,向朱叔的背后袭来,他自知无法躲过,猛然将白玉骥抱进怀中,以腹背牢牢护住,嘶哑的说道:“小主人,逃得活命不要忘了还有朱叔的仇……”“轰”的一声,白玉骐祗觉全身一震,接着“噗通”一声,落入寒溪中,他就昏了过去。. 等白玉骐醒来,发现自己已睡在一个山洞里的一只石床上,“玉剑客”坐在他面前的石凳上。 白玉骐翻身坐起,看看那支玉箫还在手边,才要开口,玉剑客慈和的道:“骐儿,这一切都是天数!” “我爹呢?” “我已替你埋了,等你武艺学成以后为他立碑安葬!” 从此,他便住在这个山洞里, 他在这里渡过了整整的八年的光阴,前天夜里,老公公不辞而去了,他没有拜他为师,因为老公公不愿意有师徒的名份,老公公把玉剑留给了他,并留书要他今后立即出道江湖,好自为之。 白玉骐呆呆的跪在墓前,已是很长的时间了,他也曾想为朱叔立座坟墓,但他找不到他的尸骨。 泰山被皑皑的白雪覆盖住了,天接山,山接天,只是一片银白。 道上观日峰的山径,埋没在深雪下了。 日正当中,这天观日峰上竟突有十二人在此聚集。 这十二人,僧、道、俗都有,这些人零散地坐着或站着,坐在中央的是一个七十来岁的长胡子老人,和一个妙龄少女。 “吴老英雄,今日当着少林寺的悟明大师,武当的玄云道长,以及死堡的五位:陈兄、杨兄,总请你给兄弟我一个答覆,看这宗亲事您老是否赞成?” 说话的是个五旬左右的老者,面色红润,只是两眼深陷,有一种阴沉沉的感觉,老者身后并排站着两个三十左右的大汉,看样子是老者的随从。 悟明大师,年约四旬,人长的瘦削矮小,两太阳穴高高鼓起,玄云道长则是个粗眸的道士,满脸横肉,“死堡”的陈姓杨姓及另外那三人,一个个如同坟墓里掘出来的死人,僵立在那儿动也不动,原来“死堡”里的家伙个个都是这付长相。 坐在中央的老人环视一周后,缓缓道:“今天难得请到众位,我“三连掌”吴子修也正好借此机会向大家把话说清楚,岳蓉是老夫一位故友之女,老夫只站在抚养与教养的地位,至于亲事乃要看她本人的意思,如果妄加主断,将来如有好歹实在对不起九泉之下的亡友夫妇。” “老英雄看侄女嫁与我家小堡主将来还会有什么差错吗?” 老人双目精光一闪,朗声道:“孙兄,人非神明,将来之事谁敢逆料?” 孙姓老者闻言冷冷一笑道:“老英雄!小弟以红沙堡护法的身份愿意担保此事,这该够了吧!” 老人也不示弱冷冷道:“孙兄,不是老夫不识抬举,此事老夫做不了主。” 晤明大师的目光,在孙姓老者的脸上掠过,沉声道:“孙施主,婚姻大事,实不·孙姓老者从衣袖襄抽出一枝精巧的乌木令,令上镶着六颗一样大小的明珠,还刻着“六尊令”三个字,他将这个令一扬,说道:“老英雄,红沙堡以此保证怎么样。” “三连掌”吴子修见他竟然抬出武林至尊的“六尊令”来,那表示如若不从,就作违令论,违令这将被处死。这是武林公认的规矩。 那一直沉默着的少女,此时突然道:“吴伯伯,我……我……” “蓉侄答应了吗?”持令的孙姓老者脸上挂起一派奸笑。 三连掌道:“孙涓,你休要拿出武林六尊的令符来吓唬老夫,我想六位前辈知道了此事,只怕也未必赞同,再说,老夫已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生死早已置诸度外,“六尊令” 用在别的地方老夫服从,但用在这件事上老夫却不得不违令,老夫直接了当的告诉你,虎女不嫁犬子。” “吴伯伯,你!” “好大的口气。”一直僵着的“死堡”双煞,突然异口同声的说道:“吴居士,答应不答应是居士的事,但辱及此令可就不对了。” 吴子修仰天一声长笑道:“道长好说好说,乌木令主持的是正义,不是拿来为非作歹的,吴子修早已说过,生死置之度外了。” “铁沙掌”孙涓冷冷笑道:“吴子修,不是孙某与你过不去,你不给孙某面子可以,但是辱及此令,孙某是持令人,却不得不维护六位老人家的尊严。” “你划下道来,老夫接着就是。” “铁沙掌”孙涓缓缓举起“六尊令”高声道:“划什么道,辱及此令就是武林公敌。” 话落回头吩咐道:“阮氏兄弟,将此人拿下。”两人一声吆喝,双双跃出,分左右将老人围住。 吴子修那里将两人放在眼里,缓缓站起,将岳蓉拉列一边。 “老匹夫照打。”阮氏老大招随声出,以一招“五子夺魁”取吴子修左侧,阮氏老二以一招“夜战八方”取老人右侧,两人都以全力进招,风声呼呼,声势不弱。 但与吴子修相较可就相差太多了,吴子修不愿结怨“红沙堡”,侧身让过致命的两招,阮氏兄弟扑了个空,煞身不住,向前连街两步,吴子修此时要取两人性命易如反掌,但他只将两掌虚虚一幌,立刻收回,掌风只是轻轻扫过阮氏兄弟面颊。 “三连掌”是要孙涓知难而退,撤回“红沙堡”那两人。 孙涓却视如无睹。 阮氏兄弟一招失手,大喝一声,重新进招,勇猛犹如两只负伤的困兽。 吴子修左闪右躲一味相让,他依然不愿结怨“红沙堡”。 十几回合一拖就过,阮氏兄弟,始终不知死活的一味猛攻。 吴子修想如此歪缠下去,也不得了局,突然大喝一声,双掌连环而起,招化“双掌翻天”以七成真力拍出一掌! 掌出一阵锐风,阮氏兄弟祗觉两眼一黑,双双闷哼连声,各各挨了一掌,跌出八尺外,倒地爬不起来。 幸好吴子修手下留情,不然这两人只怕早已一命呜呼! “铁沙掌”孙涓对重伤的两个随从,看都没看一眼,他早就料到这两人不是吴子修的对手,但要其他诸人出手,不得不先抛砖引玉,拿这两人的性命唱开锣戏。 吴子修向孙涓抱拳道:“老夫失手,得罪得罪。” 孙涓冷冷一笑,说道:“谁愿为继续武林至高信符而战?” “死堡”双煞中的“催命煞”陈琪冷声道:“陈琪接受吴老师几招。”两腿僵直不动,双肩一耸,突然前跃三尺,落地一声不响,手起一招“无掌拘魂”,直抓吴子修前胸。 吴子修久走江湖,素闻双煞之名,当下不敢大意,横退一步,以“排山掌”相迎。 “催命煞”陈琪突然以指为掌,硬接二二连掌”吴子修的“排山掌”,他自恃“死堡” 的“阴风掌”为武林奇功,想看看江湖传言中的二二连掌”是否真的无人能敌。 “砰”的一声两掌接实,地上白雪卷起三尺多高。 “三连掌”吴子修,连退两步,掌心微微发冷。 “催命煞”陈琪则退出五六步,胸口隐隐作痛,敢情他的“阴风掌”火候尚非二二连掌”之敌。仅此一掌,胜负已分。“催命煞”陈琪冷哼一声,展开游板,两腿却始终僵直不弯。尽管“催命煞”陈琪“阴风掌”不比寻常,祗因内力不及“三连掌”吴子修深厚,而不敢出掌相迎,再加上“三连掌”每出一掌就有其他二掌连环拍出,且招式奇妙,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交手不到三十招,“催命煞”已有些招架不住了。 孙涓偷眼见“夺魂煞”杨愈急得脸上冒汗,嘴上不由挑起一丝冷笑,高举起“六尊令” 道:“抗令者就是武林公敌,人人可得而诛之,为维护令符尊严故无需依什么江湖规矩。一此言的用意无非是告诉“夺魂煞”杨愈可以双战吴子修果然,“夺魂煞”杨愈大喝一声,立刻加入战圈。 岳蓉一见“夺魂煞”杨愈参战,也赶忙拔出背上长剑正待助阵,却被死堡的其他三人拦住,厮杀起来。 吴子修对付“催命煞”一人是绰绰有余,但要对付双煞二人,他的功力就有些不足了。 那边岳蓉以一敌三,三个壮汉只是“死堡”的末流人物,但死堡中人,个个都练有“阴风掌”,虽说功力较之双煞相差很多,然而以三战一威力毕竟非同小可,是以岳蓉也祗勉强,战个乎手。 “铁沙掌”孙涓手持令符,得意的站在那里看着这边众人的搏。杀吴子修渐渐被逼居于劣势,双煞的阵阵阴寒的掌风已能穿透他的掌势,袭击到他身上。 “吴子修,不是孙某逼你,识时务者是俊杰,赶快束手就擒也许还有一条生路,否则,哼哼!”孙涓得意的喊着。 蓦地,吴子修大喝一声,集结全身功力于两掌,招化“三环套月”掌出夹着一阵锐啸,直扫击双煞。 双煞也是久经大敌的人,“三连掌”吴子修全力推出三掌,他们已看出是强弩之未了,两人并不硬接,双双提气轻身,虚出一招。 “啪”的一声,双煞齐齐飞退丈余,掌心微觉麻木,心中暗惊吴子修功力之深厚。 “三连掌”全力击出三掌,实在是拼命的打法,他知道久战下去只有困死,不如拼一个算一个,却没料到被人识破了他的心意,白耗了真力。 “三连掌”吴子修此刻祗觉得全身犹如虚脱一般,脸色苍白如纸,冷汗直冒。 “双煞”一步一步的向前逼来,“夺魂煞”冷硬的说道:“我道你吴子修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竟敢公然辱及“六尊令”,原来也不过尔尔,嘿嘿,你“三连掌”还有多大道行,最好在未落我双煞手中以前尽量施展出来,晚了恐怕再就没有时间了。” “三连掌”吴子修沉默不语,趁双煞说话的间隙,强自压下起伏的心血,尽量将残余的功力聚于双掌上: 双煞越逼越紧,“催命煞”陈琪缓缓举起那双鬼爪,“夺魂煞”也把功力运入双掌,他们心里明白,吴子修虽然状似脱力,但尚未到达绝境,决不会真个束手就擒的。 短暂的时刻,充满着无穷的杀机,吴子修残余的一掌,也许会伤得一人,也许仍是徒劳无功,很明显的是他这一掌可不一定打死人,而他本身却要死于双煞这最后的一击之下。 “双煞”慢慢抬起了直挺挺的脚步。 此际,场外突然飘进一个声音:“两位好得意啊!”声音不高,可是听来冰冷而字字清晰。 “双煞”本能的掠身后退,那边与岳蓉激战的人,也跟着跃出圈外。 十二个人二十四只眼睛一齐向那发音处望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由他们暗吃一惊。尤其玄云及悟明为甚。 你道为何!原来在观日峰入口的台阶上,正站着一个英俊脱俗的白衣少年,且手中拿着一柄红玉箫,不用作者多言,读者诸君当然知道他是谁? 玄云与悟明离入口最近,凭他们的功力竟然不能察觉白玉骐的到来,可见来人的武功高不可测。 “铁沙掌”孙涓惊异的是白玉骐手中的那只红玉箫,因为那极像传说小的“离魂箫”。 “死堡双煞”也在注意着那根箫。 “三连掌”吴子修和少女岳蓉却都在细想江湖上有个什么人物与眼前这少年相像,但他们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白玉骥举步缓慢地向“铁沙掌”孙涓走去,看似慢步,其实已是其速无比,他仅仅跨了几下,就已到了孙涓面前不满五尺的地方,雪地上仅留下几个浅得像小鸟的爪痕。 “孙兄,在下有几点不明白的要请阁下指教一二。”白玉骐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 白玉骐显然是个江湖后辈,竟直接称兄道弟起来,孙涓心中暗自不满,旁人也觉得白玉骐的口气过于托大。 孙涓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白玉骐怪异的行动使他只得好生应付,他深陷的双眼一阵闪动,笑笑的道:“这位少侠贵姓大名,恕孙某眼拙,但不知要问孙某些什么。” “在下姓甚名谁,少停自当奉告,在下要问的是此令的尊严在那里,他有些什么功用?”说着,伸手一指“六尊令”。 孙涓由白玉骐这一问,就知道他是初出江湖,眼珠一转,忖道:“看来此人武功不弱,我何不将此令来历告诉他,然后趁机拉拢,红沙堡岂不又多了一员高手。” 当下笑道:“少侠可知武林有六位至尊前辈?” 白玉骥浑身一震,黑眸中杀机一闪,强自压下起伏的怒火,点点头。 “这就是了,此令名叫“六尊令”,这六颗明珠就是代表着那六位前辈,今日武林只有六支,分持在六老手中,此令一出就如同六老亲到,武林晚辈都听持令人差遣,否则就是违令,成为武林的公敌。”孙涓滔滔不绝的说着。 “假使我持有此令,是否照样有效?”白玉骐平静的问道。 “铁沙掌”孙涓不自觉的把令抓紧了些,然后目注白玉骐的离魂箫道:“有效,当然有效,少侠贵姓,能否见告?孙某极愿结交后起之秀。” 白玉骐冷冷一笑道:“在下白玉骐,此箫名叫“离魂箫”,阁下该知道白某的来历了吧?” “离魂箫!”全场响起一片惊愕的赞叹,他们不但惊奇此箫的重现江湖,更奇怪这个面带杀机的少年竟然是失踪了十几年的白云生的后人。 孙涓退了两步,问道:“白少侠今日来此是要……” “要“六尊令”。”白玉骐冷冷接口道。 “铁沙掌”看出苗头不对,募地退后五尺,高举乌木令道:“在场各位与我…” 突然,白玉骐一声冷笑,飘身急追,右手红箫招出“落叶归根”直打孙涓胸腹,左手虚虚一伸直取孙涓高举的六尊令。 孙涓亦非庸手,左手“化龙点睛”点向白玉骐持箫右手腕脉,右手突然缩回胸前,身体虚虚向右一倾,反身向左飞去。 孙涓应变不谓不快,尤其那向右一倾,若换别人必被他瞒过向右追去,但他遇到“玉剑客”调教出来的白玉骐,却竟然不灵了。 他身体才起,猛觉右手一麻,人是飞出去了,“六尊令”却已到了白玉骐的手中,究竟是怎么被他抢去的,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 变起仓促,其他的人要起身去护令,已为时太晚了。 白玉骐手持“六尊令”走到刚才铁沙掌孙涓站立的位置,举起“六尊令”,冷然道: “在下手持此令即代表此令主人,孙涓立刻自绝于此。”说得斩钉截铁。 “铁沙掌”孙涓六尊令被夺,早已脸色惨变,闻言一阵发抖,飘身落在白玉骐面前,哆嗉道:“尊驾是罗老前辈何人?孙涓并无过错,为何赐死?” “因你违令。” “孙某并无违令。” “赐死不从就是违令。”白玉骐一阵抢白,“铁沙掌”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蚁蝼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孙涓眼珠一转,突然双肩一沉,呼的推出一掌。 “铁浮掌”以掌击之雄劲名称江湖,在生死关头拍出的这一掌,更是威力惊人,祗听一声锐啸,白云随之飞舞。 距离近,孙涓的出掌又不声不响,根本无法闪躲。 孙涓也就是乘人不备要一掌击毙白玉骐。 白玉骐冷笑一声,将“六尊令”交在右手,左手轻轻推出,掌出无声无息。 孙涓见状,心中不由暗骂:“小子竟敢接老夫这一掌,真是自己找死。” “砰”的一声两掌接实。 孙涓连退五步,胸中气血翻涌不止,心中大惊。 白玉骐静立不动,嘴角挂着冷笑。 要知道,白玉骐此刻的功夫已达八年前的“玉剑客”的境界,不要说一个“铁沙掌”就是十个八个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要不是他手下留情,孙涓只怕早巳丧命泰山观日峰上了。 白玉骐手持木令,宣布道:“现在在场诸人听着,白玉骐以令主身份下令:“催命煞” 与“铁沙掌”,立刻全力各对一掌,违令者死。” ““夺魂煞”与三个手下对掌,三人分站三才方位,同时出掌,违令者死。” “悟明与玄云各对一掌,违令者死。” “三连掌与那姑娘一旁观战。” 白玉骐偶一抬眼,见那姑娘正以一双美眸在看他,心中微感一阵别扭,转开视线。 在场诸人明知白玉骐存心不良,但令在他手,他武功又高却又违抗不得。 首先“催命煞”与“铁沙掌”互对一掌,两人功力悉敌,只震得两人气血翻涌,眼冒金星,许久许久才缓过一口气来。 接着是悟明与玄云两人对掌,也是不相上下,但两人有前车之鉴,并末使出全力,是以吃亏并不大。 最惨的是“死堡”的三位部下,三人分立三才方位,同时出掌攻“夺魂煞”,这般黑道人物根本就不知爱惜部下,“夺魂煞”一招“风起云涌”,直把三个部下打出老远,倒地半天才爬起来。 白玉骐拍手哈哈大笑。 “三连掌”与岳蓉却暗自想道:“此人小小年纪,作事竞如此狠辣。” 白玉骐笑了一阵,星目中突然爆出无穷杀机,高举“六尊令”朗声道:“江湖六尊乃是六个伪善的恶魔,白玉骐在此忠言相告,总有一日,六人死无葬身之地,各位还是及早脱离他门下。”话落将箫拢入袖中,双手分握“六尊令”两端,微一用力,一根视同瑰宝的令符已被他扳成了两段,紧接着双手一阵搓揉,“六尊令”顿时化为粉沫随风飘散。 在场诸人不由一呆。 蓦地,“铁沙掌”一声大喝:“我们合毙这小子。” 众人同声附合,一齐出手,顿时将白玉骐困在核心。 岳蓉看看“三连掌”,似想动手相助,但被三连掌摇头止住。 “三连掌”是老江湖,他以为,白玉骐公开与武林为敌,只有自速灭亡,何况六尊维护的又是武林的正义呢? 白玉骐以一敌八,丝毫不落下风,双掌卷处,八人根奉无法近身,偶尔拍出一掌,就把八人逼得连连后退。 他希望八人能够识时务早些离开。 但,八人也有他们的想法,他们见白玉骐只守不攻,认为他无法出招,越发苦缠不舍。 呼呼的掌风,卷得满天飞雪,观日峰左侧削壁上的一棵梅树,绿叶抗不住强风的吹刮,纷纷离枝飘落满地。 三十招转眼即过。 一片绿叶落在白玉骐脚下。这一片绿叶顿时勾起了白玉骐无穷的杀机,他的双亲就葬在绿色的梅林之下。 “武林六尊”那六张丑恶的面孔又在他脑海中浮现。 “血债!”,“血债!” 蓦地,白玉骐长啸一声,“离魂箫”展开了“玉剑客”的“玄玉七剑”。 “玉剑生寒”,倒下了死堡的三个部下,各人喉头都挨了一剑。 接着又是一招“羿射九日”,连声惨哼,玄云断了一臂,悟明被削去一耳,“死堡”双煞却已身首异处。 “铁沙掌”死得最惨,胸口挨了二剑,当胸还被白玉骐拍了一掌。 鲜血染红了观日峰顶,白玉骐持箫而立,如同一个白天而降的杀星。 悟明止住耳上的血,沉声道:“白施主,老衲与玄云道长与你何仇何恨,小施主竞下此杀手。” 白玉骐冷冷道:“大师与道长去问“笑面佛”与“武当三清”即知,就说持“离魂箫” 的人伤了你们。” 悟明扶起玄云,冷冷道:“小施主今日之赐,贫僧虽为出家人,但也不敢或忘。” 白玉骐报以一声冷冷长笑。 玄云与悟明悄然下山而去。 白玉骥仰脸看看阴霾的苍天,深沉的叹了口气,他心里的孤寂有谁知道呢? “三连掌”走前两步,道:“老夫感谢白少侠救命之恩,但少侠这种手段老夫却不敢赞同。” 白玉骐慢慢转回视线,慢声道:“老丈以为在下不该毁那令符?” “三连掌”吴子修对白玉骐个性易变,觉得难以捉摸,当下不敢多说,温和的道:“少侠,“六尊令”虽然有时被恶人拿来错用,但维护武林正义也多亏了六位老人的令符,如此把令毁去,实在有负六位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六尊在江湖上竟是如此的深得人心,黑白两道竟然都被他们控制住了,白玉骐感到一阵孤单,他要报仇,势必与整个武林为敌…… 白玉骐低头沉思一阵,突然深沉的一叹!问道:“老丈对六尊的看法怎样?” “他们是六个慈善的老人,这不只是老夫一人的看法,就是整个江湖无论黑白两道都有同感。” “慈善的老人!”白玉骐耳中响起朱叔的嘶哑声道:“小主人,逃得活命,不要忘了还有朱叔的仇…”他按住心头之恨,沉声道:“假使有人与他们为敌呢?”“那人将自绝已天下。” 白玉骐仰天一声狂笑,声震地山谷久久不绝,他满腹积怨在笑声中尽泄无遗。 岳蓉不安的叫了声:“吴伯伯。” 白玉骐良久良久才止住笑声,朗声道:“多谢老丈指教,今日白玉骐实话相告,六尊与我白玉骐有不共戴天之仇,告辞了。”话落纵身跃下峰去。 岳蓉忍不住叫道:“白少侠,白少侠,我吴伯伯是一片好意……” “三连掌”也高声道:“白少侠请回,老夫愿闻其详。” 但白玉骥已去远天边,只留下他几声悲凉的长笑…… 第二章 天光绝影 市城喧哗,酒馆林立,时已近正午时分。在平庄一座“泰安酒楼”里,白玉腆手持酒杯静静的浅饮慢酌,烈酒烧红了他的双颊,显得他更加英俊脱俗。 谁也不会晓得他正有着满腹的忧虑,下得泰山,连日来他遇到不少武林人物,竟没有一个敢公然与六尊为敌的,也就是说在当今的江湖上,他将是势单而孤立。 在他后面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银发蓬松的老乞丐,他那只精光四射的小眼睛,不时扫过白玉骥的背影,在老乞丐身边斜依着一枝八尺有余的绿玉杖,雕刻着密密的竹节,远行就像一根绿色的老竹杖。 老丐一声不响,只顾一碗一碗的往肚子里灌酒,是以白玉骐并未发觉他。 看看天色,已然过午,白玉骐缓缓站起身来,准备付帐离店。 突然,人影一闪,白玉骐桌前突现一个面孔死板,身着灰袍的老者,白玉骐微微一怔。 老者缓缓从怀襄摸出两枚金钱,放在白玉骐面前,金钱大小如盅口,一个上刻一个“天” 字,一个上刻一个“地”字,然后掏出一锭银子,死板板的道:“白少侠的酒资由老夫的两个小少爷付了。”将手中银子向桌上轻轻一按,微闻“嵘”的一声,银子已镶没入红漆木桌面内,转身向门外而去。 白玉骐冷冷一笑,伸出二指轻轻一钳,那锭银子应手而起,冷声道:“在下自己付得起酒帐,阁下接着。”二指一屈一弹,银子夹得一股锐啸,猛向老者玉枕穴击去。 老者虽知他定然推却,却没想到白玉骐竟对传信之人下此杀手。 老者猛吸一口真气,转身斜斜跨出一步,恰好面对白玉骐。 就在老者转身之际,银子已列他刚才站立转身的地方,突见那银子当空停住,垂直的落在地上。 白玉骐露了这一手,不但使那灰衣老者大惊失色,就是那埋头饮酒的老乞丐,也为之一震,这种收发自如的功力,显然非等闲可比。 灰衣老者一脸愧色,俯身拾起银子,用手指轻轻一摸,不由又是一怔,那银子上竟然没有丝毫痕踪。 要知道,把银子用内力压入硬物中并不太难,但,要从硬物中将银于取出而毫无损伤,那就不简单了。 白玉骐冷笑一声,灰衣老者转身而去。 白玉骐伸手拾起桌上留下的金钱,翻过面来,两枚都刻了个“绝”字,白玉骐自语道: “天绝,地绝。” 白玉骐不知道“天绝”、“地绝”是两号什么人物,但他可以推想出,这两枚金钱决非善意,可能是一种挑战的信符。 白玉骐收起两枚金钱,唤过店小二,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道:“会酒资。” 小二恭身道:“爷,太多了。” “多的补偿这桌子吧。” 小二长年开店,见多识广,当下也不敢多言,恭身谢了又谢,起身欲去。 白玉骐突又问道:“喂,店家,这镇上可有地方买马?” “回爷的话,平庄没有卖牲口的地方,如果爷要驮东西的话,小的倒可以替爷去买只驴。” 白玉骐摇摇头,出店而去。 出得平庄镇,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唤道:“这位公子爷不是要买马吗?老要饭的倒有一匹好马,不知是否中意?” 白玉骐回头,只见一个满头银发,手持绿玉杖的老乞丐立身一丈开外,虽然他双目低垂,但却瞒不过白玉骐的明眼,当下抱拳道:“白玉骐的确有意买马,但不知老人家要卖的是匹什么马?” 老乞丐哈哈笑道:“是匹好马,若论价值,可以连城,公子爷可有意看看?” “此话当真?” 老乞丐突然笑容一敛,沉声道:“难道老要饭的配不上有这匹好马吗?” 白玉骐对老乞丐的表情毫不介意,哈哈一声长笑道:“不要说一匹,就是一千匹一万匹,名满天下的“玉杖神丐”桑大侠也尽管配得上,白某斗胆也不敢不信,哈哈…” “玉杖神丐”闻言一怔,接着也哈哈狂笑起来道:“白大侠好眼力,就是老要饭的问问你的来历只怕也是白费?” “恕此时不便奉告。” “我们走吧。”“玉杖神丐”桑老忌话落转身向路侧的小山上奔去,白玉骐紧随在他身后五尺之处。 “玉杖神丐”桑老忌乃是一代江湖奇人,虽然他对白玉骐以乎辈身份说话,但对白玉骐的冷傲常态却不无反感,当下脚下加劲,想给白玉骐一个教训,使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两人展开轻功,眨眼问转过一座山峰,来到一处高大的松林前,“玉杖神丐”桑老忌停身回头,见白玉骐仍旧在他身后五尺之处,既不出多一尺又没少一尺!至此他才觉得白玉骐功力确属不弱,后生可畏。 白玉骐早年听“玉剑客”提起过“玉杖神丐”其人,是以对他的武功并不觉惊异。 “玉杖神丐”不动声色,一指松林道:“就在林内”,当先向林中走去,白玉骐仍跟在他身后五尺之处。 时值初春,林内枯枝乱藤杂陈,光线晦暗,两人深入约有三里之远,林外的一切都早巳模糊不清了。 突然,“玉杖神丐”道:“到了。” 白玉骐抬头只见一棵大树上,确实拴着一匹马,此马,身高体长,一身白鬃黑毛,遍体没有渗杂一根杂毛,全身黑白生光,蹄大腿细,白玉骐不由暗赞好马,好马不已。 “这匹马怎样?” “好马倒是好马,可惜非你所有。” “老要饭的既然敢卖,当然有权作主。” “阁下开价多少?” “这马中原仅此一匹,老化子不愿开价,还是你自己说的好!” “阁下是有意戏弄白某了。” “慢来。”“玉杖神丐”跃身树顶,取下一只黑马鞍,此鞍银监,由那制作的手工看来,只怕也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到,“玉杖神丐”将鞍放在地上,对白玉骐道:“这样好了,珍品当以珍品换,你看如何?” “白某身无常物。” “白大侠身有一支“离魂箫”!”“玉杖神丐”双目盯着白玉骐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白玉骐恍然大悟,原来“玉杖神丐”为的也是个“贪”字,他仰天一声长笑,双目精光一闪,冷冷道:“原来“玉杖神丐”为的也是这支“离魂箫”,那不必以马来换,白玉骐下山之前,曾立下宏愿,“离魂箫”随时愿意送人,只要他能接受白玉骐的条件。” “什么条件?” “只要他能接下白某的这只肉掌。” “白玉骐你好大的口气,“玉杖神丐”出道江湖以来,从未占过他人的便宜,只要你白玉骐能接下老要饭的三掌,老要饭的就将此马相蹭!” 白玉骐将离魂箫端端正正往地上一插:“白玉骐如接不下你三掌,此箫相送。”话落立桩以待。 “玉杖神丐”掠身在白玉骥一丈左右的一棵树下站定,双掌一扬,以一招“推窗望月” 呼的向白玉骐推来。 这一掌,“玉杖神丐”用了七成真力,掌出带起一阵狂飙,呼啸而至。 白玉骐双掌倏错,他知道“玉杖神丐”功力非同小可,这一掌他也用了八成真力。 “轰”然一声,白玉骐心头一震,心中微感发闷。 “玉杖神丐”双掌也觉酸麻,心中骇然,忖道:“这娃娃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若假以时日,只怕江湖上无对手了。” “再接一掌。”逗一掌“玉杖神丐”用了九成真力,白玉骐猛然深吸一口真气,双肩一沉,以全力出手。 “轰”的一声,白玉骥猛然心头气血翻涌不定。 猛听“玉杖神丐”又是一声:“最后一掌!”老乞丐见第二招打白玉骐不倒,第三掌遂以全力推出。 掌风势如排山倒海,夹着骇人的锐啸声。 白玉骐知道这一招必然受伤,但高傲的个性,使他不愿示弱。 冷叱一声,倏出双掌。 “砰”的一声,枯枝飞落一地,白玉骐只觉喉头一甜,翻涌的气血直欲涌出,脸色也变得苍白而无血色,但却未后退,强提一口真气,强自压住欲出的一口鲜血。 “玉杖神丐”浩然一叹,转身出林而去,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玉骐强压起伏的气血,颓然跌坐地上,运功调息。 约有两柱香的时间,白玉骐悠悠醒转,内伤虽不很重,但亦非短期内所能治好的。 他移身马前放上马鞍,牵出松林,上马下山而去。 一连三天,白玉骐骑着这匹马,到处闲逛,他心中暗在纳闷,“天地双绝”在这三天内,竟然没有其他的动静。 这一日,白玉骐正走到鸡公山下,天色渐近黄昏,抬头只见光秃秃的山上,并排走下十几个携带兵刃的汉子,眨眼间已到白玉骐的马前,带头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将马细细端详了一阵,抬头对白玉骐骂道:“好小子,咱帮主的马原来是你偷的,还不与太爷滚下马来,一起到咱金环帮总坛听凭发落,难道还要太爷动手请吗?” 白玉骥微微一怔,心忖:“原来这马是金环帮的,为什么“玉杖神丐”说是他有权作主呢?想他乃堂堂武林闻人,岂有骗人之理,其中必有原因。” 白玉骐心头一转,开声道:“这马是“玉杖神丐”相赠,怎说是我偷你“金环帮” 的?” “小子你竟敢顶嘴?与太爷滚下来跪着说话。”手起一招“风卷残云”拍向白玉骐胸前死穴。 这家伙是“金环帮”“人环堂”主“蜈蚣剑”手下的一名香主,人称“急死鬼”刘发,今天他是看走了眼,当白玉骐只是个富家公子,那知竟因而自取灭亡。 白玉骐见“急死鬼”二句话未了就下杀手,心中不由大怒,剑眉一轩,冷叱一声:“回去”,右手拂处,“急死鬼”刘发,双手抱住胸口连退了六七步,老半天才透过一口气来。 白玉骐冷冷地道:“金环帮主此马何时丢的?丢在何处?快快说来?” “急死鬼”刘发不由瞪大了眼,这马根本就不是他金环帮的,不过是受了堂主之命,想将马夺下来与帮主献寿,才乱讲一通的,不想竟找错了人,教他从那儿说起。 白玉骐一见,心中顿时明白,冷喝一声:“原来你等是些江湖败类,速速自断一臂,如若不然,惹得小爷火起,叫尔等横尸就地。”轻声一旋,飘下马鞍。 “急死鬼”刘发仗着“蜈蚣剑”躲在暗处给他撑腰,胆气一壮,回头喝道:“拿下这小贼。” 十几个不知死活的壮汉,撤出兵器分别攻来,“急死鬼”刘发乘机向马前奔去。 白玉骐大怒,手起一招“八方风雨”,掌风过处,连声惨号,十几个汉子悉数倒地呻吟不止。 “急死鬼”刘发瞥眼看见,不由大惊,丢下马缰,撤腿向山上就逃。 白玉骐紧随追去,蓦听山上一声大喝:“刘香主休慌,本堂主来也。” 一条黑影,捷如鹰隼自山上飘身而下,一招“苍鹰搏兔”,掌带锐风,当头压向白玉骐。 白玉骐冷哼了一声,以一招“天王托塔”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白玉骐处在劣势,不由退了一步。 来人却也被白玉骐震回五尺有余。 落地,白玉骐看清此人是个瘦小的黑衣老者,浓眉细眼,两腮内陷,胸绣三只金环,白玉骐对来人的功力暗自惊异。 此人正是“人环堂主”“蜈蚣剑”孙寒,高居金环帮第三堂主之位,背上浸毒的蚣蜈剑为江湖一绝,“蜈蚣剑”也被白玉骐功力吓了一跳。 “蜈蚣剑”上下打量了白玉骐一阵,心忖道:“此人才不过十七八岁,为什么功力会这么高,莫非他就是江湖传言的白玉骐?”心里想着,嘴下冷冷道:“阁下好重的杀气,孙某闯荡江湖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 “对于欺压善良的江湖盗匪,在下以为应该诛绝。” “阁下什么名字?你可知道今日杀的是些什么人?” “在下白玉骐,对于江湖败类,白某一视同仁。” “蜈蚣剑”气得仰天一声长笑,翻身撤下背上长剑,只见剑刃蓝光闪闪,显然喂有剧毒,“蜈蚣剑”一指白玉骐,狞声道:“在金环帮本堂主面前可由不得你,还不撤剑领死?” 白玉骐抽出神中离魂箫,冷冷道:“在下就凭这个应付阁下就足够了。” “蜈蚣剑”也不多说,两指一领剑诀,就待出手,蓦地一声:“孙堂主慢来。”声落寒风一凛,场中多了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紫衣少年。 祗见此子,面如冠玉,剑眉斜飞,直鼻通梁,除了两眼闪烁不定有些阴诈外,确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蜈蚣剑”孙寒一见此人,不由面色一凛,急忙还剑入鞘,抱拳道:“原来是韦二少爷,久违久违!” 少年微一点头,算是还礼,笑道:“孙堂主不知何事与这位白兄要动手?” 白玉骐心中立时一凛,忖道:“此人竟认识我白某,由孙寒对他那种敬重的样子看来,此人必有来历,我倒得小心应付才是。” “蜈蚣剑”自知理屈,老脸微微一红,道:“是老夫几个门下偶尔与他开个玩笑,不想他竟然当真动下杀手。” “孙堂主,据小弟所知,这马确是“玉杖神丐”相赠的,说来说去大家都是出于误会,就看在小弟的面上,算了吧!”少年这么说,言外之意是:这马根本不是你们金环帮所有,罪是你金环帮自取的。 孙寒那会听不出,眉头一皱道:“但敝帮弟子……” 他话未说完,蓦见韦姓少年脸色一寒,朗声道:“孙堂主,这点面子都不给小弟吗?于帮主处由小弟担待,可以了吧?” 白玉骐心中暗忖道:“此人好生变化无常,只怕两人要起冲突。” 那知大大不然,“蜈蚣剑”孙寒意外的竟然抱拳笑笑道:“孙某怎敢不给韦少爷面子,就此别过了。” 少年一笑,孙寒率领“急死鬼”急忙翻山而去。 白玉骥见“蜈蚣剑”退走,将箫拢入袖中,转身欲去。 “白兄何事如此匆忙?”少年突然挡拄他。 白玉骐微一拱手,道:“在下身有要务,韦兄大名可否见告?”白玉骐对江湖人物不存好感,故欲早早与他分手。 少年朗朗一笑,缓缓道:“兄弟韦清岚,来自“死堡”,江湖朋友抬爱送兄弟一个贱号——“地绝”。” 白玉骐心头一震,笑道:“原来阁下就是“天地双绝”中的“地绝”,今日在此相遇,咱们长话短说,谁先划下道儿呢?”话落缓缓退后两步。 韦清岚朗声道:“划道儿小弟不敢,只是一事不明想请教白兄而已。” “请教在下担待不起,请阁下说吧?” “白兄杀害“死堡”双煞不知两人犯的何罪?” “在下毁令与死堡何干?” “维护“六尊令”是武林规律。” “在下若要违反此规律呢?” “白兄的意思咱们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再谈仍是那句话。” 韦清岚闻言笑得前倾后仰,突然,飞起一掌,击向白玉骐前胸,笑着道:“小弟只好请白兄“死堡”一行了。” 白玉骐本来存有戒心,见他突下杀手,急忙飘身退出五尺。 “地绝”没想到白玉骐的身手如此灵活,一招“指天划地”拍向白玉骐腹部,掌出阴风袭人,较之双煞,不知要高出多少。 白玉骐自知身有内伤,不敢硬拼,只好再次飘身让过。 “地绝”的功力不在白玉骐之下,白玉骐一落地,他又飘身出掌,使白玉骐没有还手的机会。 十招一过,白玉骐已经被逼到山下。 白玉骐本性极傲,这样左避右闪,使他不能忍受。 “地绝”韦清岚也看出白玉骐不敢硬接,进招越发毫无顾忌了。 蓦地,白玉骐大喝一声,闪电推出双掌,硬接了“地绝”韦清岚一掌。 “砰”的一声大震,“地绝”韦清岚双臂酸麻,退了一步。 白玉骐却觉得气血翻涌,喉头发甜,连退了四五步。 “地绝”韦清岚见状,眼珠一转,狂笑一声,全力进击,笑道:“再接兄弟一招试试。” 一句话激起白玉骐的傲劲,沉吸一口冷笑,压住浮动的气血,沉肩猛然出掌。 四掌接实,震天价的一声大响,“地绝:旱清岚退了三步。 白玉骐踉跆退了七八步,胸中鲜血已涌到喉头,真气涣然四散,高傲的个性,使他不甘当着“地绝“韦清岚的面将血吐出,星眸爆射出檩然不屈的光芒,注视着韦清岚。 “地绝”韦清岚见白玉骐面色苍白无血,心知白玉骐已受了惨重的内伤,哈哈一笑道: “白兄好工夫,好工夫,兄弟出道江湖数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像白兄这种后起的高手,哈哈……因此兄弟想再讨教一掌。”“地绝”韦清岚虽然在笑着,但那双闪烁不定的双眸中却爆射出无尽的杀机,他再把功力提聚于双掌,准备一举将白玉骐击倒。 白玉骐自知再接一掌必死无生,却心中仍不甘示弱,当下只报之以一声冷哼。 “地绝”韦清岚发出一声悠长的狂笑,白玉骐知道他就要下手了。 果然,“地绝”笑声未歇,双臂突抱,白玉骐心中暗然一叹,举起沉重的双臂勉力相迎。 蓦地,一声:“无量寿佛”寒风一檩,白玉骐身旁落下一个瘦削的道人,道人来自何方,谁都未注意到。 白玉骐一闪眼,只见道人身材修长,年约七旬,满面皱纹,面色冷酷无情。 “地绝“韦清岚在道人落地之际,早巳飘身退出五尺,双掌凝功以待,笑道:“韦清岚拜见无情道长。” 道人冷冷道:“贫道早听说韦子玉有二子是人中龙凤,在江湖上号称“天地双绝”今日一见果然不错,贫道佩服之至。” “地绝”韦清岚为人阴险狡桧,无情道人虽然长年留在昆仑,甚少入道中原,死堡却与他毫无交情,今见他出言冷峭,又站在白玉骐身旁,心疑他可能是与白玉骐同道,他略一盘算,自己与无情道人相较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若再加上一个白玉骐,自己可就万万抵挡不过了,因之心存退意。 “地绝”韦清岚眼珠一转,一抱拳道:“小子身有要事,要先行一步了。” 无情道人说道:“要否贫道送你一程?” “小子斗瞻也不敢劳道长大驾,哈哈,后会有期。”言毕,几个起落,已消失于暮色苍茫中。 “无情道人”缓缓从身上掏出两颗红色丹丸,对白玉骐道:“先服下一颗将内伤治好,贫道有话问你。” 白玉骐略一迟疑,伸手接遇,先服下一颗,盘腿坐在雪地上运功调息,“无情道人”静静的站在一旁,静观白玉骐运功反应。 约有一柱香的时间,白玉骐内伤豁然而愈,心中惊异这小小一粒丹药的功效。 白玉骐跃身站起,恭身谢道:“白玉骐谨谢道长治伤之恩,还请道长留下法号,白玉骐有生之年不敢或忘,这丹药想系珍品,白玉骐不便多收,请道长将这颗收回。” “无情道人”摇摇头道:“贫道既然相赠岂有收回之理,此丹贫道只有三颗,是贫道自练的,算不得什么珍品,贫道今日有话问你,“玉剑客”是你何人?” 白玉骐闻言一怔,迟疑了一下,才道:“是白玉骐的老公公。” “他仍在人世?” 白玉骐点点头。 “无情道人”深深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玉剑客”还活着,“玉剑客”还活着。” “道长与老公公是什么关系?” 道人没有答覆,良久道人道:“贫道教你一招,对你日后也许有点用处。”说完他不等白玉骐答话,立刻在雪地上演将起来。 道人动作很慢,他演的招式变化复杂异常,只见他单掌向上一扬,立刻就有满天掌影,另一掌却始终蓄劲不发,以备伤敌。 “无情道人”,煞住式子,问道:“会了没有?” 白玉骐起身照演起来,他此刻的功力也许较“无情道人”相差无几,演来亦自可观,最后白玉骐蓄劲的左掌猛然拍出,砰的一声,三丈开外的一棵大树立时也被他拦腰击断,白玉骐自己也不明白从那来的这股猛劲。 “无情道人”双目爆射出一道嫉忌的光芒,瞬即又消失于无形,他深深叹了口气,想起当年就是由于善嫉才使他坐立不安。 “无情道人”冷冷道:“你太聪明了,难怪“玉剑客”会看上了你。”稍一停顿,才又缓缓的道:“这一招名叫“天光血影”,并非中原武学,当年只对你公公用过,这招也可用于剑招中。” 白玉骐一听“天光血影”四个字,混身不由一战,“无情道人”下面说些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双目闪射着骇人的寒芒,阴森森的道:“你就是昆仑的“寒心真人”,就是你使我公公埋恨五十年。” “寒心真人”对白玉骐的悲愤视若无睹,冷冷的道:““天光血影”得自一位海外异人,中原无人能破,贫道当年一念之差种下此种恶果,今日将此招传于故人传人,他日你破了“天光血影”这一招,就是贫道偿债之日。”话落转身向山上走去。 白玉骐大喝一声,双掌提足全身真力,正待向“寒心真人”背上拍去,蓦地一个念头闪过白玉骐脑海:“白玉骐啊,你身受他人救命之恩,赠药疗伤之情,你竟然罔顾恩情背后出掌,你还算是个人吗?你还算是个人吗?” “寒心真人”头也没回,渐渐消失于灰暗的夜幕中。 白玉骐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苦笑,跃身马背,任由那马向前狂奔。 那马也似知主人此刻内心的创伤,尽管白玉骐没有鞭策它,它仍然一股足劲的向前狂奔飞驰。 月上中天,白玉骐已被驮出近百里路,来到一处翠绿的竹林,白玉骐仰天看看如盘的明月,自语道:“我不能用那招“天光血影”,决不能用。” 白玉骐这么一想,稍感心安了些,下得马来,放缰让马吃草,突然—— 一个缓慢的脚步声,起自身后,白玉骐转过身来,只见三丈开外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白玉骐但觉此人非常面善。 老和尚缓缓的道:“白施主,你毁了“六尊令”,中原已非你存身之地,还是早日离去的好!” 一声白施主,叫出了白玉骐满面的杀机,大喝一声:“贼秃与小爷拿命来。”声落一记“力乎五岳”全力向老和尚拍出一招。 老和尚脚轻轻点地,飘身让过。 白玉骐此刻人如疯狂,一招不中,接着又是一招“地动山摇”全力拍出。 老和尚再度让开道:“小施主想是白大侠之后,往日之事,并非老衲一人的主意,再说以小施主现有的功力,尚非六人中任何一人的对手,小施主凡事须三思而行。” 白玉骐置若罔闻,一招紧似一招,直指老和尚全身死穴。 老和尚正是六尊中的“笑面佛”如海大师,此次下山是为了追查“六尊令”的毁令人,不料在这里遇到了白玉骐。 “笑面佛”原先就猜出白玉骐可能是白云生之后人,因为当今江湖上,没有一个人敢无缘无故的毁令杀人。 “笑面佛”原本有意化解当日之仇,劝白玉骐离开中原,却没想到白玉骐记仇已深,见面就打。 人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何况“笑面佛”高居武林六尊之列。 一重杀机起自“笑面佛”双眸,猛然觑准白玉骐来指拍出一掌。 “啪”的一声,白玉骐被震出五尺,气血上涌,“笑面佛”紧随而上,贯满功力的双掌,高高举起。 但,白玉骐燃烧着复仇怒火的双眸,却使他无法下手。 留着白玉骐,是一个祸根! 可是他怕见那双血红的星眸。 老和尚深沉的叹了口气,转身而去。 白玉骐仰天椎心道:“如此不济,何日才能报得了亲仇?”竞凄然痛哭起来。 寒风吹动他洁白的儒衫,月光下一人一马,显得异样的苍凉。 不知何时,天上浮云盖住了明月,大地昏暗无比。 蓦地!…… 翠竹林中闪出一条蓝影,此人的长相与“地绝”一模一样,但他不是“地绝”韦清岚,而是“天绝”韦清风实际早躲在暗处窥探,非到这步他还不肯偷袭。 白玉骐正满怀愁绪,那会想到杀机已经一步步一的在逼近。 天地间的事,往往早有定数,岂是人力所能左右? “天绝”韦清风掩到白玉骥身后五尺左右,双掌凝满功力,突然向白玉骐的“背心穴” 拍去,蓦地竹林中响起一声警告:“白小子注意身后。”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使人振奋的效力。 白玉骐模糊中惊觉背后风声已到,当下不容考虑,斗然清啸一声,“天光血影”转身拍出。 但见满天都是白玉骐的掌影,对方根本无法看清他立身的部位。 “天绝”韦清风人惊,心说:“这是什么功夫”,这一招,敢情他不但没看过,连听都没有听过。 天绝”韦清风终究不愧是江湖高乎,一见偷袭不成,连忙收掌,绕身围着白玉骐急转,窥机下手。 他没有看到白玉骐还有左掌蓄劲以待。 不过,这并非“天绝”武功不高,实在是因为这一招“天光血影”太过厉害,试想以“玉剑客”的智慧,钻研了五十年到后来仍然破不了它,这一招的深奥可想而知,“天绝” 韦清风的功力不比“玉剑客”高,又是初次遇上这一招,他怎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天绝”韦清风绕了三圈,仍然没有下手的机会,突然心念一转,忖道:“我何不以静制动。”他想的倒是不错,以不变应万变,这是兵家名言,那知却正合了这一招的目的,他身子刚刚站定,蓦地—— 白玉骐一声清叱,排山倒海般的掌风已达“天绝”韦清风胸前不满半尺之处硬又撤回。 “天绝”韦清风大惊,仓促问只提了五成真力出掌相迎。 韦清风“砰”的一声被白玉骐打出丈余,落地眼前一黑,几乎栽倒,白玉骐也觉得心中一阵剧痛如受重创,不过,他倒不是被“天绝”韦清风反震的,因为“天光血影”这一招的反震之力未达身前就已被那外面挥舞的右掌逼散了,那白玉骐是为了什么呢?不为别的,因为他用那半招“天光血影”,这是他所决定不再用的招式。 但,武功不比别的东西,你不练便罢,一旦练成之后,那就难免会不知不觉的用了出来。 白玉骐茫然站在那里,他觉得又多受了“无情真人”一次恩惠,因为这一招又救了他的性命。 天绝韦清风勉强提起真气,长啸一声向竹林中飘去,蓦地又听到一声:“给佛爷滚回去。” 韦清风飞回来的速度比飘出去的还快,不偏不倚正落回原地,地上却多了一个三十左右的和尚。 那和尚的装束怪异之极,也许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个,只见他那件黑得发亮的僧袍上,绣着九条白龙,张牙舞爪,杀气腾腾,和尚天生一个秃头,童山濯濯,光芒四射的环眼,这时正以一种冷酷的神情看着“天绝”韦清风。 韦清风一见那和尚,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想起了江湖传言中,一甲子以前的“天魔儒侠”黑色儒衫上就是绣着九条白龙,“天魔儒侠”个性怪异,为人却非常正派,一旦被他认为好的人,那便不许任何人伤害到他,一旦犯在他手里的人,也极少有生还的幸存。 这个和尚的装束既然与“天魔儒侠”相同,必然与这个魔星有密切的关系,“天绝”韦清风想到这里,心下直冒凉气,眼珠左右运转,想借机遁去。 和尚扫眼瞥见,似笑非笑道:“小子,你可休想在我“魔魔僧”面前打歪主意,未得我允许前你若敢妄动半步我和尚不但要你的狗命,连你那鬼窝,也要把他犁平。”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死堡根本不在他眼下似的。 “天绝”韦清风心里一檩,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一笑道:“小可怎敢妄打什么主意,只是在想大师傅与当年的一位江湖第一奇人的装束极为相像,所以小可是在揣测大师父与那人的关系?”此子心计多端,自知不是“魔魔僧”之敌,就想用软的方法脱身。 “魔魔僧”哈哈笑道:“此人是谁?” “天绝”韦清风心中一奇,暗骂道:“我不信你这秃驴不上小爷的当。”心里尽管在骂,嘴上却笑道:“提起此人却是大大有名!” “住嘴。”“魔魔僧”正笑着的脸突然罩上一层寒霜,冷森森的道:“你小子倒长得不错,原来已经坏到了不可救药的程度,你以为佛爷爷是三岁的孩童,可以被一阵乱拍,拍昏了头吗?哼,我恩师“天魔儒侠”的大名被你说出来端的辱没了他老人家,哼哼……”最后的两声“哼哼”连一旁旁观的白玉骐听了都觉得心襄发凉,暗忖道:“这和尚好怪的个性。”这时,和尚却又突然转首道:“白小子,这家伙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交给你办!” 白玉骐剑眉一皱,答道:“放掉他吧。”“天绝“正在担心“魔魔僧”不知要怎样罚他,想想过去,“天魔儒侠”杀人的手段,那颗新几乎要跳到口里来,突然听说放他走,那敢再说半句什么,急忙抱头窜入竹林中逃命去了。 第三章 救助岳容 白玉骐暗叹一声,配上马缰,引镫上马欲去。突然,“魔魔僧”问道:“白小子,你为什么不杀他?” 白玉骐听他叫自己“白小子”心中不快,但人家是一番好意,不便太过给人家难堪,当下淡淡的答道:“在下白玉骐,大师与白某素昧平生,在下岂能让大师为了在下事而结怨于人?” “魔魔僧”一怔,心忖:“这少年倒也光明磊落,不过……”“魔魔僧”面笼寒霜,冷笑道:“好小子,你手段可真高明,原来是利用人类的同情心,使和尚相助于你,咳!佛爷爷几乎上了你那“为了在下结怨于人”的当,哼哼!” 白玉骐闻言一楞,细心一想,才知道“魔魔僧”是以为自己在用话骗他,顿时激发他的傲气,仰天一声长笑冷冷道:“白玉骐昂昂七尺之躯,虽然武功低微远不如大师,但既敢结怨于整个武林,早巳不再企望有人相助,何需危言耸听,博取他人同情,大师也未免太小看在下了,白玉骐话已说完告辞了。”双腿将马腹一夹,黑马一声长嘶,泼开四蹄如风而去…… “魔魔僧”低头一想白玉骐的话,顿时体会出白玉骐的孤单、愤慨、悲凉……抬头时白玉骐已然消失,“魔魔僧”看看苍天,沉声一叹道:“这少年好有骨气,我倒是真的会错意了。” 蓦地,一双手拍在“魔魔僧”双肩上,一声娇唤:“二哥,你说谁好有骨气?” “魔魔僧”正在沉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了一大跳,飘身踏出二丈余,回身看清来人,不由叫道:“小师妹,你可吓死你和尚二哥了。” 在“魔魔僧”原先立身的地方,站着一个鹅黄色衣裙,一双袖口各绣了九条小龙的少女,年约十七八岁,只见他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眼似秋水,牙排碎玉,颇有一股英气。 “和尚师哥,到底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使你在这里唉声叹气的,害得我和道士大哥到处的找你,走,你下棋下输了道士师哥还没有请我们客呢。” “魔魔僧”正色道:“师妹,这个人的气质的确世间少有,使人一见难忘。” 少女闻言,格格笑道:“唷!自从来到中原,我可是第一次听你在称赞别人,还称赞的那么上劲儿,这人可真是福气不小。” “什么人这么好福气!”竹林中缓气走出一个四旬左右的黑衣道士,那道袍上也绣着九条白龙,只见道士揶了几步就到了两人眼前。 和尚笑着打趣:“小师妹,和尚是受天上大佛爷管的,绝对不敢说半句谎话,假使这人给小师妹你看见只怕更加要——” “呸!呸!和尚师哥,狗嘴襄长不出象牙来,再胡说我可不客气啦。”少女红着骄靥责骂。 “阿弥陀佛,佛祖在上,弟子可没有打半句诳言,小师妹,不信我们再追上去看看,我敢担保你看了一定不会再骂了。” “道士大哥,你看和尚师哥嘛!”玉女脸上已有些恼意。 道人急忙正色道:“和尚,不许再胡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魔魔僧”也看出“玉女”要恼了,当下面色一整,把他所见的一一告诉了二人,最后才道:“我觉这少年有一种超人的气质,虽然他不稀罕任何人的帮助,我却极愿助他一臂之力。” “玉女”这时竟也听得入神,“和尚师哥”嘴下的白玉骐是如何的理想啊! 黑衣道人沉思一阵道:“和尚,这少年既然与武林为敌,他的对头必然都是些正派人物,师傅为人以正直见称于江湖,咱们岂能因一己之好恶毁了他老人家的英名?” 这三人便是威震边陲的三个侠客,都是“天魔儒侠”的弟子,老道年龄最大,为人机警,料事如神,号称“天机道人”,第二个就是“魔魔僧”行事全凭一己好恶,与当年的“天魔儒侠”相比,大有青出于蓝之势,第三个年龄最小,是“天魔儒侠”的末徒司徒凤,人称之为“玉女”。(此女身世后文交待。) 三人中以她年龄最小,也最不讲理,“天机道人”与“魔魔僧”凡事部得让她三分,尤其二师兄最疼这位小师妹了,但,让也让得甘心情愿,谁要是得罪了这位小妹妹,可准得死在“魔魔僧”手下了。 魔僧道:“老道,以我和尚看,他决不是那种邪恶之徒……”“一我们何不跟上去看看,见机行事……”“玉女”司徒凤一不留神竟然讲出自己心中之事,等发觉,住嘴已来不及了,顿时觉得双颊发烧。 和尚这下可抓到机会了,环眼一眯,刚一张嘴,猛可里被老道士在腋下点了一指,哈哈一声竟没说出话来。一抬头见老道对他直使眼色,环眼一瞥,见小师妹,已背过睑去,心下暗自骂道:“我和尚真傻,差点又找麻烦了。” “天机道人”乘机道:“也好,咱们跟下去吧!和尚,他向那里走的。” 这下难题可又来了,“魔魔僧”摸着那颗没毛的脑袋,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老实直说,道:“当时我只在低头想他说的话,他向那里走的,我也没有看清方向。不过我听他声音好像是向那边走的。”说着指向西北。 “玉女”司徒凤一跺脚道:“真糊涂。” “咱们抄近路走截他好了。” 三人向竹林走去,进了竹林,才走了几步,“玉女”司徒凤突然问道:“和尚师哥,你恨不恨老鼠。” “老鼠!老鼠有什么好恨的,佛祖戒杀。” “天机道人”却已会意微微一笑。 “玉女”司徒凤笑道:“我说的那种老鼠是大得已经能变人形了。” “魔魔僧”环眼一瞪道:“胡说,胡说,天下那有这等大的老鼠精……” “你要不要看?” 和尚驻脚道:“小师妹,你能捉一只,我和尚一定大大请客。” “真的!” “阿弥陀佛,佛门弟子不打诳言。” “玉女”司徒凤被他逼得“格格”笑出声来,蓦地,她柳腰一扭,左脚驻地,转个半身,一声娇叱:“与姑娘滚出来!”黄影一闪,没入林中,这一来倒使“魔魔僧”弄得莫明其妙,心想:“难道世间真有老鼠精。” 蓦听一声:“和尚师哥接住。”和尚一抬头,突见一宗庞然大物,当头而下,接住放下一看,原来是个三旬左右的和尚。不由暴跳道:“原来老鼠精是你,真是岂有此理,害得我和尚输了一赌,做事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点,简直替咱们和尚丢人!”和尚说得一脸正经把一旁的“玉女”司徒凤,逗得吃吃直笑一时直不起腰来。 那和尚抬眼见和尚与道人的装束,不由灵魂出窍,心说:“要是三人是他的徒弟,我这条命是完定了。” “魔魔僧”面色一寒,冷森森道:“看在你是个和尚的份上。赶快把你要干什么歪事说出来,我可以放你一命,如若不然,你大概知道一甲子前身有九条白龙的人处置恶人的手段。”话落寒刃般的目光划过那和尚的脸,那和尚直觉得心肝五脏都被他看穿了。 当下那敢说谎,直言道:“贫僧隶属少林寺,贱号智云,只因半月前“六尊令”被白玉骐毁去,六位前辈为了维护武林规律,决意传令江湖,如遇白玉骐,可以格杀勿论,如若自量无此能力,可于半月内会师嵩山少林寺,围歼白玉骐。” “魔魔僧”听说对白玉骐不利,不由大怒,喝道:“这是谁出的主意,难道六个老家伙都没种和白玉骐单打独闻吗?” 智云恭谨道:“六位前辈多年不开杀戒了。” “玉女”司徒凤冷嗤一声道:“对付一个后生晚辈,竟然不惜倾武林全力,真使人齿冷。” “天机道人”问道:“传令的有几个人?” “敝寺派出三个,武当也有,塞外两位前辈大概也派了人。” “半个月后的那天白玉骐到少林寺?”天机道人想了想问道。 智云道:“不一定,决定半个月后会师,然后等白玉骐来到。” “你们知道他会去少林寺吗?” “少林长老说,白玉骐一定会来。” “玉女”司徒凤暗想:“此人一定很傲,否则,那有明知是个死穴,仍要往里跳的。” “天机道人”紧接着问道:“贵寺长老是谁?” “哼哼,六尊之一的如海,他已会过白玉骐。”魔魔僧插言道。 智云一怔,道:“白玉骐会来只是长老的推断,他每天都在少林寺等。” “如海会过白玉骐,我却亲眼看到的。”魔魔僧道。 智云又是一怔,心中暗疑道:“明明长老说已有二十年未下嵩山,怎么会见到他?”但由于惧怕三人,不敢动问。但,他那种疑问的表情却没有瞒得过“天机道人”。 “天机道人”缓和的问道:“贵派长老是否不常下山。” “他说已有二十年未下嵩山了。” “天机道人”点点头,走了开去,这表示他的话已问完了。 “魔魔僧”扭头问“玉女”司徒凤道:“小师妹怎么处置他?” “玉女”司徒凤正在想自己的心事,闻声只道已被和尚看出了,不由粉颊一红,讪讪道:“你刚才不是说过要放他一命的吗?” “魔魔僧”想想道:“对对,可不能让他再去传令了。”话落轻描淡写的向智云胸前虚按一掌。 智云突觉压力如山而来,胸口一痛,心知不妙。 “魔魔僧”冷冷道:“滚吧!你这伤回少林正好养上半个月,咱们走吧!” 三人穿出竹林,天机道人道:“现在咱们必须先找到白玉骐,通知他现下杀机四伏,随时戒备,然后再见机行事。” “玉女”司徒凤心中没来由来的一乐,但嘴上却道:“老道大哥,你不是说不助他了吗?” “天机道人”沉思一阵道:“我没说要帮助他呀!不过,智云如果说的是实话,其人必然是个佛门败类。”“这话怎么说?”“玉女”莫名其妙的问道:“很简单,和尚既然见过如海其人,就证明他二十年未下嵩山是谎,如海对其本门弟子尚且如此藏头露尾的,则其为人就可想而知。” “魔魔僧”突然一拍大腿,道:“对,对,这秃驴一定不是个好人,难怪白玉骐那小子一见他的面就要他的命。” 他这边说得一本正经的,那边“玉女”司徒凤却笑弯了腰,“天机道人”也笑出了声。 这一笑,可把和尚笑得直发毛,站又不是,走又不好,不自觉的摸摸头皮,恍然大悟,心说:“我可骂在自己头上。”细细一想也跟着大笑起来。 “天机道人”看看天色,正色道:“天快亮了,他可能在附近打尖,咱们现在就一镇一镇的去找吧!” “对对,我们只要找到一匹白鬃的黑马,就找到他了。”“魔魔僧”接口道。 “玉女”司徒凤问道:“道士大哥,我们要帮助他吗?” “不一定。” “我看我们还是少管闲事好。”她没来由的冒出这么冷冷的一句。 “魔魔僧”急道:“小师妹,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玉女”司徒凤俏目一横,笑道:“人家不是不用别人帮助吗?” “……”“魔魔僧”哑口无言。 姑娘又得意的笑了,她心里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天机道人”平时以料事如神见称,但此刻他也想不出小师妹为什么一下子急着要追,一下子却又不想去管这闲事? 假使,这时有人坚持不追,也许就可以探明小师妹真正的意向了。 但,这两出家人,怎么知道玉女的心意呢? 这时天色正微微放出一线的曙光…… 一匹白鬃黑毛的骏马驮着一个身穿白色儒衫的少年,飞驰在一条狭小的山路上,左面是个断崖,高达二十余丈,右侧是深渊,深不见底,黑马在这条险隘的道上放蹄飞驰竟然如履平地,果然是一匹上好良驹! 马上少年,剑眉星目,俊逸出尘,但双眉深锁,似有满腹心事,他,就是白玉骐,他奔走于穷乡僻野,未再遇到武林人物,他那里知道已经杀机四伏了呢? 马儿拐过一处急转弯的小路,蓦地—— 一条黑影“吧”地落在前面丈余的狭路上,黑马受惊,突然人立起来,白玉骐没有留意差点也掉下马来。 黑马双蹄着地,煞住了街势,白玉骐向前看去,立时一怔,只见马前横卧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七旬老者,地上流了一滩鲜血,看样子老者是气绝了,由那苍苍的白发,白玉骐认出了是谁,惊叫道:“三连掌!” 举目向上一看,白玉骐清啸一声,然后以快得惊人的速度,斜斜向老者的上方飞去,约达十丈的高度,左臂一探,拦腰抱住一个下落的少女,少女下落的冲力正好与他向上的冲力相抵消,在空中形成一段短暂的停留,突然,—— 白玉骐清叱一声,右足斜踏光滑的削壁,身如脱弦之箭飞上了崖顶,放眼四望,立刻使他血脉贲张,杀气浮上他的俊睑。 只见崖上站着一个手持十三节亮银鞭的六旬老者,老者长像猥琐,猪眼塌鼻,望之使人生厌,老者左右五尺处分立着两个三旬左右的青衣汉子,一使判官笔,一使鬼头刀,三人身后半圆形地立着不下二十来个持刀的壮汉,声势好不威武。 白玉骐愤然想道:“这批欺凌弱小的混账,实该杀绝……” 这时他怀中的少女,悠悠醒转,她只道落入敌人手中,惊恐的抬眼一望,她看清了那张满拢杀机的俊脸,是他!是在泰山观日峰,给她留下深刻的印像的那个少年!她顿时犹如在大海中抓到了救生圈,凄然的滚下两颗泪珠,将粉靥躲进白玉骐怀里。 白玉骐并末觉察她已清醒,左臂依旧搂着她的身躯。 那老者是红沙堡的五大护法之一的“银鞭煞神”姜治,以心黑手辣见称于江湖,二名青衣汉,是红沙堡的巡院:“阴毒判官”谢声,“鬼头刀”魏雄,身后立着的是红沙堡的庄丁,他们追赶三连掌等二人已不止一日了。 那“银鞭煞神”姜治,把白玉骐打量了一阵,阴恻恻地笑道:“小子,看你身佩玉剑,大概就是毁令的人了,嘿嘿,老夫今天要一箭双雕了。” 白玉骐气极大喝道:“你是何人从速报上名来?” “银鞭煞神”嘴里虽然凶狠,心里可不敢大意,白玉骐在泰山露过一手,他当然知道,当下向左右二人一打眼色,狞笑道:“小子,叫你死得明白,到阎天老爷那里也好指名告状,老夫姜治,江湖人称“银鞭煞神”,这位是“阴毒判官”谢声,这位是“鬼头刀”魏雄,小子,你听明白了没有?接招!”说罢银鞭舞起一招“怪蟒出洞”点向白玉骐咽喉,来势既狠且快,不愧是位江湖名手。 在“银鞭神煞”出手的当儿,“阴毒判官”谢声、“鬼头刀”魏雄也一左一右的攻出了三招,只见银鞭化做“满天银蛇”,专找要害下手,一刀一笔更在鞭影之下,时出时没,威力甚是惊人。 白玉骐立身崖边不能后退,再者他已心存杀机,不愿多耗时间,只用双目盯定三人招式,等待三人空隙立下杀手。 三人也确实狡猾,先前的几招原来都是些虚招。利用这些虚招的掩护,三人已到达白玉骐身前不到五尺之处,机会难得,“银鞭神煞”见白玉骐仍未动手,自忖现下出招白玉骐一定接他不住,蓦地大喝一声:“咱们合力宰这小子。”声起招出,“神龙出海”,银鞭夹着刺耳的啸声,直刺白玉骐左胸“乳根穴”,左掌呼的一声拍出一股掌风攻向白玉骐怀里的岳蓉,此人的心真是狠到了极点,对一个失去抵抗的女子竞也不肯放过。 左边的“鬼头刀”魏雄也全力使出一招“独劈华山”砍向白玉骐左肩,右边的“阴毒判官”谢声则以一招“点石成金”闪电点向白玉骐的腰下两穴。 三人招式配合得天衣无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出手。 看看三招都已攻到白玉骐身边不满三寸的地方,白玉骐依旧未动,“银鞭神煞”不由得意的泛起一丝阴笑,心说:“看你这小子还能往那里走。” 左右二人也以为这次白玉骐是死定了。 但,天下事情往往出人意料,蓦地—— 白玉骐一声厉叱,只见一片蒙蒙白光随身而出,千百支白色剑尖,带着一条血线,分取三人的咽喉,除了“银鞭神煞”看到白玉骐右手一动外。其他二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怪剑是由那儿来的。 三人魂飞魄散,急忙飘身后退,白玉骐已心存杀机,岂能由得他们,更何况“玉剑客” 曾一再告诉他,“玉剑”从祖师开始,从不轻易出鞘,出鞘则必见血不可。 三人脚才沾地,白玉骐已拥住岳蓉攻到,招出“天寒地冻”,满天都是蒙蒙剑气,可怜三人连招都没看清,齐声闷“吭”一声,漫天血光,三颗头颅滚得老远,剑气一息,白玉骐持剑而立,如同一个天降的杀星。 岳蓉偷眼一瞥,不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心说:“这人好重的杀气。” 二十几名庄汉,一见一名护法二名巡院死得如此可怕,他们都是些狗仗人势的小人,那里还敢声张,呐喊一声,转头就跑。 白玉骐一声清叱:“站住。” 这一声不啻是一个晴空焦雷,二十个庄丁连腿都吓软了,一齐驻脚转过身来,乞怜的望着白玉骐。 这时白玉骐怀里的岳蓉轻轻挣扎了一下,白玉骐只当她现在才醒过来,急忙松开左臂,岳蓉红着双颊走到一旁。 白玉骐还剑入鞘,冷声道:“白玉骐现在不杀尔等,尔等寄语“红沙堡主”,他日如再找这位姑娘闹事,白玉骐定将红沙堡夷为平地,滚吧!” 二十名庄丁捏了一大把冷汗,抱头鼠窜而去。 岳蓉深深叹了口气,朝白玉骐一礼道:“岳蓉深谢白少侠替伯父报仇之恩,今世不能报答,只好期待来世了。”话落又是深深一礼,遂向断崖处走去。 白玉骐莫名其妙,心说:“她怎么好端端的说出这些丧气话来?”见及岳蓉向断崖走去,顿时大悟,急忙问道:“岳姑娘意欲何往?” 岳蓉突然冷冷道:“岳蓉意欲何往,与白小侠何干?泰山蒙少侠相救不死,今日落得这地步,想是名山不收冤鬼,小侠请吧!” 白玉骐听出岳蓉怪他泰山救人不救到底以致“三连掌”丧命于此,而她再入江湖难免不落个死无葬身之地。 白玉骐仰天一声长叹,歉然道:“岳姑娘可否转身听在下一言?” 岳蓉幽幽转过身来,白玉骐望了望遥远的天际,缓缓道:“岳姑娘,并非在下不愿姑娘相随,当今武林,遍地都是白玉骐的敌人,人人欲得白玉骐而甘心。白玉骐武功低微,门身尚且难保,怎能兼顾姑娘,姑娘独自而行虽然危险,但仍有生机,而与在下同行则前途渺茫,唉,姑娘在下所言句句属实。” “你以为“红沙堡”会就此罢休吗?” “岳姑娘再没有其他亲友吗?” 岳蓉暗然道:“岳蓉也同小侠相差不多。” 白玉骐看出岳蓉有意相随,心中暗想:“岳蓉武功不高,人又长得俏丽,单身打行江湖,确实难防江湖宵小,唉,也罢,我白玉骐再尽点责任吧。”想罢抬头对岳蓉道:“既然如此,岳姑娘就请暂时与在下同行吧,只要白玉骐有一口气在,定不叫姑娘受辱。”言下十分诚恳,岳蓉当下感激的点点头,落下两行清泪,那颗浮动的芳心,也随着白玉骐的话安定了下来。 两人合力将“三连掌”埋在崖上,一代侠肝义胆的老英雄,壮志未酬就此埋恨荒野,岳蓉伤心恸哭,数次昏厥,白玉骐没法,只得将她抱到马上,离开这片使人伤心的地方。 马行如飞,迎面的寒风把昏迷中的岳蓉吹醒了,她睁开莹莹泪眼,只见白玉骐正用衣袖挡住她的脸,自己的身体也正依在白玉骐的怀里,她脸上泛起一片红霞,芳心狂跳,这是她第二次领受这种滋味了。她动了动,把身躯靠得更舒适了些。 白玉骐放慢了马行,问道:“岳姑娘你醒了吗?” 岳蓉轻轻“嗯”了一声,粉颊依旧靠在他怀里,她自己心里也觉得奇怪,现在她似乎比过去跟“三连掌”在一起时更没有自主的能力了。 白玉骐问道:“岳姑娘你会骑马吗?” 岳蓉挣扎了一下,坐起身来,幽幽道:“白少侠,我不会,但我相信我步行也还跟得上。”话落一按马鞍就要下去。 白玉骐急忙伸手拉住她,诚恳的道:“岳姑娘千万不要会错了意,白玉骐不善词令,但却是一片赤诚,怕的是被人误会,对姑娘不好。” 岳蓉闻言心说:“我当你不愿与你同乘一骑呢?原来是为我着想。”她心里在想,嘴里却道:“岳蓉是公子所救,这条命都是公子给的,其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如果公子不弃,岳蓉愿作一个随身婢仆服侍公子就是。” 白玉骐越听越急,姑娘话才一落,他已迫不及待的道:“姑娘这么说越发的使我白玉骐担待不起了,白玉骐乃是一个落魄江湖的武夫。不要说不配有婢有仆,就是配,在下也岂肯让姑娘使唤?” 白玉骐言下已有恼意了,这也难怪,他的确是在为姑娘着想,那个时候男女授受不亲,同乘一骑,对姑娘的清白确实有损无益。但反过来说,姑娘又何尝真的要作白玉骥的婢仆呢? 姑娘道:“我说错了?”她心中感到有些局促与不安。 白玉骐叹口气道:“岳姑娘不要介意,在下的话也许说得太急。” 岳蓉垂下粉颊,清风撩起了她零乱的秀发,一股少女独有的香气使白玉骐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当然,这种香气虽是很好,可是也教人难以消受的。 秀发拂在白玉骐的脸上,痒痒的,白玉骐拍拍左胸,轻声道:“岳姑娘,请你靠在这里,你的头发弄得我的脸好痒。” 岳蓉伸手拢拢秀发,轻“嗯”一声,把头发靠在白玉骐怀里,现在她可以安心的靠着了,她希望这条路很长,那怕永远走不尽。 马仍在向前奔驰着,背上虽然驮了两个人,它仍然行走如飞。 两人默默的依偎着,两颗年轻的心跳动着,马背上的相依是多么豪壮而又委婉啊! 岳蓉轻轻问道:“你愿意知道我的身世吗?” 白玉骐点点头,将她搂得更紧些。 岳蓉满足的笑了,那笑容是发自心底深处,很甜很甜,可惜的是白玉骐没看到,但他可以从姑娘那摇得博浪鼓似的头颈知道她内心一定很高兴,因此,在他那忧郁的俊脸上也挂起一丝难得的笑容,同样的,她也没有看到。 岳蓉把娇躯向白玉骐怀里挤了挤,低声道:“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我就跟吴伯伯在一起,他教我念书、写字、练武,但从不提我的生身父母是谁,我时常问他,都是没有得到答覆…… 一直到我十六岁的时候,红沙堡突然派人来提亲,吴伯伯只推说我年龄还小,过几年再说,把来人挡了回去,从此便带我在江湖上束躲西藏的,但,我们仍旧时常被他们纠缠着…… 一直到观日峰的事发生以后,吴伯伯告诉我红沙堡提亲的真正目的是要断绝岳家最后一条复仇的根。提亲只是掩瞒江湖上的耳目而已…… 我那时候就问他,是不是我的双亲已经去世,他只肯定的说我母亲已经死了,父亲则下落不明,我问他那仇家是谁,他说非要等我找到名师学成了武功以后才能告诉我,谁会想到……”姑娘说到这里呜咽的哭泣了起来。 侠肝义胆的白玉骐也觉得岳蓉身世可怜,自己虽然双亲已经去世,但自己还被父亲带到八岁,而双亲也已安葬,还知道了仇家,而怀中的她呢?她竞没有一样及得上自己,他不自觉的伸手拍拍岳蓉的肩头,温言安慰道:“岳姑娘,我想你的仇家一定在红沙堡,有朝一日你访到了名师,此仇定然可报,而且,而且令尊也许还在人间,父女终有团聚的一天,凡事总要往好处想才是。” 岳蓉直觉得内心一阵温暖,缓缓闭上了眼睛,让两颗珍珠般的清泪沾满了粉颊,突然,她双眸充满一种奇异的光芒,问道:“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我?” “嗯!你武功不是很高吗!” 白玉骐一怔,急道:“我怎么可以,不要说我的武功不高,我自己的生死尚且难保难卜呢?” 姑娘撒娇道:“你不是说凡事总要往好里想吗?瞧你!反正我不管,你说你教不教?” 姑娘是赖定了白玉骐,他只好无可奈何的道:“好吧!我们有空一起研究就是了。” “什么研究不研究?教就是教嘛!” “好好好,我的好姑娘,教就教吧!” 姑娘微笑了,那是代表胜利,代表喜悦,这一笑正是心底深处的喜悦。 马蹄“得得”的响着,单调而有节奏的声音,把疲劳的岳蓉带入了梦乡,她甜甜的樱桃小嘴上挂着满足的笑意。 白玉骐摇摇头,用袖掩住了她的脸庞,遮挡迎面而来的寒风,那样子就很像大哥哥在照顾小妹妹了。 一连数日的相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增进着,岳蓉虽然有时撒撒娇,大部份的时间她是很听话,很体贴的,那样子倒像贤慧的妻子对待夫君了。 这一日,两人牵着马在一处山坡草地上,边走边谈着,迎面走过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两人并未留意,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老婆婆无意中看见了白玉骐腰中的玉剑,老婆婆蓦地双足点地,飘身退后丈余,截在二人身前,喝道:“那小子站住。” 白玉骐只当老婆婆是在喝别人,回头左右一阵张望,却见并无他人,遂剑眉一皱的问道:“老婆婆你喝的是我?” “不是你小子是谁?”老婆婆指着白玉骐腰间的玉剑道:“玉剑客是你什么人?快说。” 白玉骐把马缰交给岳蓉,他知道可能又要有变故,当下缓慢的答道:“老婆婆问他老人家有何贵干?” “那个无情无义的恶徒现在是否还在人世?他大概未曾提起过有个叫林玉卿的人吧?” “啊!你是林老前辈?” “快说他在不在人间?” “他老人家还在,但他为了你老人家可吃了许多苦!” 林玉卿那里肯信,仰天一阵狂笑,道:“有其师必有其徒,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林玉卿为了他,投崖自杀,若非一位前辈侠尼相救,几乎命丧黄泉,死得不值得,而今白玉骐不由急忙截住道:“林老前辈,且听晚辈一言·…:” 林玉卿此刻怒火正炽,那肯去听解释,跺脚道:“小子,不必多言,你只要能接下老身三掌,老身再听你把话说完不迟,否则休想,哼,我要看看玉剑客的徒弟到底强到那里去。” 白玉骐恭身道:“老前辈……” “少罗嗦,你如怕死,留下玉剑,老身不为难你。” 白玉骐剑眉轩动,他不是怕事,而是不愿与长辈动手,林玉卿一言激发了他的傲性,俊目神光一闪,吭声道:“白玉骐愿接三掌。” 林玉卿道:“有种,接掌。”话落掌出,夹着一股锐啸,如黄河决堤,滚滚而来,只惊得岳蓉浑身冷汗直冒。 白玉骐静立不动,也不出掌,只把全身真气逼在胸前,以迎来掌。 “砰”的一声,白玉骐连退了七八尺,吐出数口鲜血,胸中疼痛欲裂。 这还是林玉卿掌下留情,只用了五成真力,否则,只怕白玉骐早已没命了。 岳蓉惊叫一声,追到门白玉骐身侧,哽咽道:“白少伙,你你,为引什么不出掌,为什么?” 白玉骐摇头淡然笑笑,那双暗然的眸子中,流露出内心的感激,轻轻推开岳蓉,回身向前走去。 林玉卿见白玉骐没有接掌,不知白玉骐是敬重她一片贞烈之心,只道白玉骐看不起她,不由狞笑道:“小子,你很了不起,老身这一掌,倒是打得太轻了。”说话间力凝双掌,双目流露出杀气,蓦地—— “噗!”的一声,岳蓉双膝跪在地上,哀求道:“老前辈,小女子求求你放过他,他早已受了极重的内伤,求求你。”清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下,她本来生得俏丽,此刻更显得楚楚动人,令人爱怜。 林玉卿心中暗然一叹,触景生情,如在当年,玉剑客假使受难,自己也会像这个少女一样,跪地代他求饶,足见男子是无情的,想到无情,杀机顿起,她觉得杀了白玉骐,就等于是救了这个痴情的少女。她大喝一声,以八成真力推出一掌,掌风似排山倒海,威猛惊人,突然,一声凄呼:“白少侠”,岳蓉纵身而扑进白玉骐怀里,紧繁抱住白玉骐的脖子,以娇躯来挡接这威猛的一掌。 林玉卿惊呼一声:“丫头找死!”用足力气,硬生生拉回了三成真力。 “砰”的一声两个身体已打出丈余,一齐跌倒在地,岳蓉“哇”的一口鲜血吐在白玉骐胸襟上,粉红色的娇靥顿时变得苍白如纸,却仍伸手去擦白玉骐胸前的血渍。 白玉骐吃力的撑起身来,虽然这一掌没有完全落在他身上,但也有一半的力量从岳蓉胸腹问侵透过来,他拿起岳蓉细腻的素手,温柔的道:“不要擦了。” 岳蓉仰起脸来,以失神的秀眸望着白玉骐,这一掌虽然仍是五成功力,但岳蓉的武功远不如白玉骐,这一掌已使她内腑易位,但,她却以一种安慰的笑容看着白玉骐,吃力的道: “白少……侠,我……我……” “不要叫我少侠,你比我小,蓉妹妹,叫我白哥哥!”这是真情的流露,纯真的善良的。 岳蓉笑了,血顺着他嘴角流下来,她喘息着道:“骐哥,我早就想这样叫你了,现在似乎是太晚了,骥哥,亲……亲亲我……第一次……也……也是……最后的一次。” 白玉骐星目中泪光莹莹,突然他叫了声。 “蓉妹,你不会——一定不会。”俯身用两办炽热的嘴唇吻在岳蓉冷冷的小樱唇上,岳蓉沉沉一叹,垂下头去,血不停的从她嘴角向下流着,流着。 白玉骐心中一阵剧痛,张嘴吐出一大口的鲜血,放下岳蓉,缓缓站起身来。突然,林玉卿大喝一声:“小子,再吃我一掌。”这次她误伤了岳蓉,心中更怒,这一掌竟是用上了全力,夹着天崩地裂的慑人锐啸。 “轰”的一声,白玉骐被震出二丈有余,落地嘴中血流不止。但他并没有昏过去,他知道,他内腑已经移位也许破碎了。 林玉卿看也不看白玉骐一眼,掠身落在岳蓉身侧,从怀里掏出一个洁白的玉瓶,倾出仅有的一颗丹药,纳入岳蓉口中。一探岳蓉门脉,脸上泛起一丝安慰的笑容,心说:“还有救。” 白玉骐吃力的爬到林玉卿身侧,喘息着道:“老前辈,我现在可以解释了吗?” 林玉卿一回头,猛可里心头一震,祗见白玉骐脸白如纸,失神的双目以万分诚恳的目光望着她,一种不安的念头掠过她的心坎,她不敢再看那双目光,只是点点头。 白玉骐掏出一颗红药,要给岳蓉服下,林玉卿道:“你自己先服了再说,我已给她服过了。” “晚辈只有这一颗。” 在他自身尚且难保的当口,他还要救她,真情,这是真情的流露,林玉卿也有些被这等真挚的情感所感动。 白玉骐将丹药放进怀里,缓缓将“玉剑客”当年告诉他的故事说了一遍,林玉卿跃起抓住白玉骐的双手,急急道:“你不骗我?” “晚辈怎敢,老公公已离翠梅谷他去了,他也许仍然在寻你。” 林玉卿战兢兢的仰望着苍天,凄然道:“天啊!天啊!你为什么给我们安排这样的命运,青哥,青哥我并没有忘记你,直到现在。”慢慢的,她脸上杀机重重,狠声道:“吴子琪啊吴子琪,林玉卿有生之年不忘你的赏赐。” 躲在地上的岳蓉气息越来越大了,脸色也不再像先前那么难看了,白玉骐缓缓向他的坐骑走去。 “骐儿,我冤枉你了,你不恨我吗?来,我用一身真力来替你疗伤。” 白玉骐恭身道:“林老前辈,晚辈永远不会恨你的,你为了老公公吃了许多苦,白玉骐身上的伤有药可以治好的。”他看看地上的岳蓉。问道:“林老前辈,你愿意收容我蓉妹妹吗?她的身世同样可怜。” 林玉卿落泪道:“骐儿,我会收容她的,骐儿,就在这儿疗伤吧!” 白玉骐摇摇头道:“林老前辈,不用了,只要你能救救蓉妹妹,则晚辈终生不忘您的大恩,晚辈走了。”话落强提一丝残余的真力,落在马背上,只觉眼前一黑,几乎栽下马来,马儿放开四蹄向前冲去。 第四章 受伤遇救 林玉卿惘然若失,艮久良久才抱起岳蓉而去。白玉骐内脏已经伤重离位了,马儿一阵狂奔,他早巳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白玉骐沉重的叹了口气,悠悠醒来,只见前面一条宽约二丈的浅河,河的对面三丈外的旷地上满地是高可二丈的松树,他不晓得他自己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原来他一上马,由于用力过度就昏了过去,那马一路穿山越岭的狂奔,由于那马跑得又平又稳,是以虽然狂奔白玉骐依旧安坐马背上,到了河边无路可通那马才转身重寻去路,这才将白玉骐摔在沙滩上,那马见主人摔了下来,也就停步不走了。 时间一久,白玉骐才慢慢的清醒过来,突然—— 他觉得有一只手按在他灵台穴上,其实那只手已经按了很久了,只是他先前在昏迷状态没有察觉罢了。 灵台穴,是人身死穴,遍武林可说全是他白玉骐的敌人,他心头一震,试着把真气运于右掌上,一用力,他胸口一阵剧痛,但,这是生死的关头,痛,他仍要忍下来。 蓦地—— 大喝一声,右掌猛然向后拍去。人也一跃而起,一声娇柔的“啊唷”声起自身后,白玉骐煞住踉舱前进的身体,回身登时一楞。 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袖口各绣了九条白龙的绝色少女,香汗淋潍的盘膝坐在那里,她脸色苍白,但依旧是那么美,嘴角上渗出滴滴的血迹,没有问题是他那一掌所伤的,少女正以一双似怨似怒的剪水美眸望着他。 由那少女的坐法看来,显然她是在给白玉骐疗伤,他这一掌出得太冒昧了。 白玉骐不安的走了几步,问道:“姑娘,在下伤了你了,真是太不该了。” 那少女依旧那样在望着他,冷冷的道:“是我自己找的,怨得谁来?” 白玉骐更加不安了,他想到自己怀中尚有一颗丹药,这一颗丹药,现在来说就是他的生命,没有这颗药,他可能就要丧命,生命,人,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白玉骐却不同,恩怨的心,使他忘了自己,他欠了人家的,他就该还。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把药拿了出来,递给少女道:“姑娘在下对刚才的鲁莽行动,感到抱歉万分,这颗神药是一个师们长辈所赠,能治任何内伤,因此在下想请姑娘先服下这颗药,以减少白某心中的不安。” 少女看看白玉骐,缓缓闭上眼睛,心内感到受了无限委屈,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这少女正是“玉女”司徒凤,你道她何以会来这里呢? 原来那天他们决定挨镇寻找白玉骐的时候,满以为一定可以找到,那知一连找了三四天,仍旧不见白玉骐踪影,而且,那些截击白玉骐的武林人物却越来越多,三人深怕白玉骐出了岔子,“天机道人”才决定三人分成三个方向去找,找到后以啸声为号,彼此联络。 一僧一道所找的方向暂且不提,单说“玉女”司徒凤,她一连找了五六天,不但没有见到那匹白马,甚至沿途连说都没听过,芳心不由暗想:“算了吧,为了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穷忙些什么?还是去找道士和和尚师哥,办自己的正事要紧。”但,她脑海中想像中的那个少年,却又使她还想再找找看。 又是几天,仍无消息,姑娘终于下了最大的决心不找了,她爬到山顶,发出连绵的啸声,她才长啸了一声,偶一低头,蓦见一匹白鬃黑马,背驮一个少年飞驰着从山下而过,马上少年似乎失去了知觉;姑娘心中蓦然一动,猛提了一口真气飘身而下,紧随着那匹马身后不远处,这时她已看出白玉骐确已失去知觉,但她仍然不敢上前,这是一般少女的自尊心所使。 直到白玉骐摔下马来,“玉女”司徒凤才毅然跃身而出,那知那马儿又不许她近前,她费了不少时间才制住了那马,蹲下娇躯,把白玉骐反转身来,触目处,她芳心又不由一阵狂跳。 原来血仍然从白玉骐嘴角不停的流着,尽管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斜斜上飞入鬓的剑眉,紧闭的双目有两排黑而长的睫毛,瑶鼻通梁,在他脸上的一切都是配合的那么的恰当,一个翩翩的美少年,他的长像,似乎还超过“玉女”司徒凤心目中想像的白玉骐。 “玉女”司徒凤伸出素手一探白玉骐胸口,只觉那心脏的跳动十分微弱,她心中不觉大惊,顾不的一切的把他扶坐在地上,以本身的内功,替他疗伤。 内功疗伤本来就甚费体力,等白玉骐醒来,“玉女”已是累得满身香汗,那知吃力不讨好,最后却还反挨了人家一掌,虽说那一掌不重,但在“玉女”真元消耗不少之际,又在毫无防备之下,这一掌使她内腑一阵激荡,气血几乎倒涌,要不是她基础好,几乎已要走火入魔了。 这个小师妹平时不要说挨打,就是摸也没人敢摸她一下,今日这一掌,如何不教她委曲万分,但是,她此时却不恨白玉骐。 白玉骐见姑娘不肯接药,心中大急,猛觉胸口一阵疼痛,嘴角上,血又缓缓流下,他沉重的叹了口气,将药送到姑娘樱唇边,吃力的道:“姑娘请先将这药服下医好内伤要紧,然后,白玉骐愿接受姑娘任何的责罚。”出言十分诚恳,将药塞进姑娘的嘴襄,“玉女”司徒凤将药咽了下去,顿觉内腑暖和舒畅,不由缓缓睁开美眸,只见白玉骐依马而立,失神的黑眸望着遥远的天际,那里面似乎有着无比的忧郁,也有着无比的刚毅与愤慨,血!仍旧从他嘴角向外流溢着。 “玉女”心里很怕,因为她知道白玉骐的内伤极重,她问道:“你为什么不服那药?” 白玉骐没有看她,只淡然的笑道:“在下只有那一颗。”“哇”一声的吐出了满口鲜血。 “玉女”司徒凤闻声浑身一阵颤抖,流泪道:“你的伤比我重,你这是何苦!”那双美眸深情的望着白玉骐。 白玉骐缓缓的转过目光,以手背擦擦嘴角上的血,摇摇头道:“姑娘不要介意,一颗丹药也许治不好白玉骐破碎支离的内腑,但姑娘你服了,却可以把为了白玉骐消耗的真元及所受的伤治好,使白玉骐内心稍安。”说到这里,白玉骐暗然一叹,道:“白玉骐出道江湖至今,姑娘是第一个帮助我的人,白玉骐永远感谢姑娘珍贵的友情,姑娘还是闲目行功吧!” 姑娘直听得芳心欲碎,颤声道:“我恨你,恨你,为什么要把恩怨看得那么重,为什么?为什么呢?” 白玉骐看看激动中的“玉女”司徒凤,深怕她过于激动而牵动内伤,心说:“也许我去了她就会运功了。”他想着,搬动马鞍就欲上马。 姑娘见状一惊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在这里也许姑娘不会专心行功,因此我想我还是离开些好。” “不要,不要,我现在麻穴未开,但我只要用功一次就好了,你千万不要走,等我伤好了找到大哥二哥,他们一定会替你医好的。”说到这里,姑娘莹莹泪珠的秀眸中露出乞求的神色。 白玉骐点点头,姑娘依恋的才闭上了双眼,两颗泪珠顺腮而下,白玉骐叹了口气,心说:“她很美,心也如此善良。” 蓦地,一句冷冷的话钻进白玉骐耳中:“白玉骐你倒满悠闲的在这儿欣赏美人,可把咱弟兄们可找苦了。” 白玉骐转过身来,祗见旱河对岸,矮松林前并排站着八个背剑的少年道士,一个个怒日望着他,他知道他们是找岔来的,剑眉一皱,冷冷道:“尊驾等何人?找在下有何贵干?” 八人中的一人冷笑道:“有何贵干?你倒是讲得轻松,当今武林找你何止我武当八剑,只怕八十人,八百人也不止了,你以为“六尊令”毁了就没事了吗?” 白玉骐恍然大悟,仰天一声凄厉长笑,朗声道:“好,好,白玉骐剑下少不得再多死几个怨鬼。”虽然他现在身负极重的内伤,但那股凛然浩气,听来仍使人心慑。 突然,“玉女”司徒凤睁开眼睛,轻声道:“白……白……你不要与他们冲突,我马上就可以行功圆满了。”他不愿意叫“白少侠”,也不愿叫他“白相公”但都没有更好的称呼。 白玉骐突然转过头来,凛然道:“这是在下的事,何劳姑娘玉驾?”话落缓缓向河对岸走去。 “玉女”司徒凤凄声唤道:“不要去,不要去,求求你,你伤得很重啊!” 白玉骐没有理会,仍向对岸走去,蓦然,“玉女”司徒凤麻穴一动,心襄突然一下作了决定:“麻穴要开,赶快运功,好去助他。”当下强压心神,全力用功。 白玉骐走到满堆乱石旱河中,好几次几乎摔倒,对岸传来了轻蔑的笑声。 白玉骐终于吃力的走过了对岸,八个道士突然一跃,分八个方位将白玉骐团团困在中央。 白玉骐巍然立于中央,所谓猛虎虽死,余威犹存,八人虽然都看出白玉骐身受了重伤,但却谁也不敢抢前下手。 白玉骐突然右手一按剑簧,铮然一声龙吟,玉剑出鞘,祗见剑身中央一条如线的鲜红血槽,直达剑尖,红莹宛如鲜血流动,剑边透出蒙蒙白气,寒气逼人,八个道士不约而同的齐退了一步。 白玉骐持剑冷森森的问道:“报名受死!” 八人中年纪较大的一个讽刺道:“井蛙观天,所见有限,连我武当八剑是以八卦方位论名都不知道,还到江湖上来混个什么字号!” 白玉骐反唇相讥道:“正因为八位乃是江湖末流,听人使唤之辈,所以在下才不知道,还倒在白某面前来称什么英雄好汉。” 一句话直气得八个人直瞪眼睛,因为他们没有胡子可吹,为首的道人气得狞笑一声道: “口上占便宜算不得好汉,且让你小子看看八剑是不是江湖末流,大家上!” 话落翻腕拔下长剑,当先出手,其他七人也跟着出剑。 但见剑影生寒,广达十丈方圆,弥天盖地,就是飞乌只怕也难逃出这天罗地网。 白玉骐挥剑出招,“玄玉七剑”招招俱费真力,他现在内伤惨厉无比,那里再有能力出招,是以非到万不得已,不以剑相迎,仅仅们机进袭。 十招一过,白玉骐已感到相当吃力,同时八人也看透了白玉骐不敢出剑硬架。 蓦地,其中一个道士,此人是八剑中的第三剑,人最阴险,突然一招“直捣黄龙”攻向白玉骐前胸,此招白玉骐除了硬架以外别无他法,因为四周都有剑尖刺到。 白玉骐万般无奈,只得硬挡了这一剑。 “当”的一声,白玉骐后退了一步,突然—— “嘶”的一声,白玉骐背上被划了一条血槽,痛澈心肺,使他神志猛然一清。 再度挥剑相抗,第三剑仍以同样的方法,白玉骐又中了一剑。 八剑本来可以置白玉骐于死地的,但他们小人得势,却想大逞其威风。 白玉骐一会儿身上已中了十几剑,人也摇摇欲倒。 八剑突然跃后,第三剑冷笑道:“哼!擒这么一个小子还要动员整个江湖真是太不值得了。” 第五剑道:“这叫做杀鸡用牛刀,小题大做。” 第四剑刻薄的讽刺道:“人家可能是在让我们呢?” 第六剑道:“这承让精神,咱出家人也自叹弗如。” “这叫不动心的佛门最高理论。”第七剑随和亦讽刺着。 只有第八剑说法不同,他看看白玉骐道:“姓白的事先已受了重伤,我等才会如此轻易得手,空穴不来风,事出必有因,如果姓白的没有什么惊人艺业,“六尊令”谅他不敢毁它,所以以小弟的看法我们还是早点下手了断的好。” 这些冷嘲热讽的话给白玉骐高傲的个性一个严重的打击,他内心暗自叹道:“白玉骐啊白玉骐,你就这样完了吗?你有似海的亲仇,你不能死,尽管你身上受了重伤,但,你有坚毅的精神,给这些恶道们看看,让他们知道白玉骐非寻常的人物。”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使白玉骐把残余的真力又凝聚了起来,他右手紧握住玉剑一步一步向八人逼去,双目中充满着复仇的烈火,神光骇人。 第一剑,蓦地跃出,嘶的一声在白玉骐背上又划了一剑,白玉骐心说:“在你死之前,让你得意吧!”仍然向前走去。 第三、第四、第五剑开始逼过来了,他们的剑尖都指向白玉骐身上的要害,看样子他们是要下杀手了。 蓦地—— 白玉骐仰天一声凄厉长啸,白玉骐突然一招“冷玉清挥”骤然出手。 只见乳色光圈覆天盖地,虽然只是一招,四人却都觉得有数不清剑圈划向全身要害,根本无法分清虚实。 四人本能的出剑招架,但,没有一剑架实。 “嘶”连响,几乎在同时,第一、三、四、五剑四颗人头在惨哼声中滚在地上,四条血柱冲天而起。 其他四剑全骇呆了。 白玉骐一招用完,突觉真力一泄,踉舱退出四五步,昏倒在地。 其他四剑,一声暴喝,四柄利剑分扎白玉琪四处要害。 就在这生死一发之间,蓦地—— 一声悲愤的娇叱,“砰砰砰砰”四个道士,全被打出去老远,落地鲜血狂喷不止。 来人正是那运功疗伤的“玉女”司徒凤。 她低头看见遍体鳞伤的白玉骐,不由芳心欲碎,也不管白玉骐满身血污,俯身将他抱进怀里,粉颊紧贴在他满沾血污的玉脸上。 她扫视四个道士一眼,满怀的悲愤,顿时化做无边的杀机,左手紧抱着白玉骐,右手拾起白玉骐地上的玉剑,如刃的冷冷目光一扫四人,一字一字的道:“今天叫你们四个贼道知道,身有“九条白龙”的人如何处置江湖败类。” 四个道士不听还好,一听顿时全身冰冷,抬眼果见少女神上绣有九条白龙,触及“玉女”司徒凤那双杀机重重的目光,更使他们丧魂落魄。 第八剑急忙辩道:“姑娘可能不知个中详情,所以……” “闭你的污嘴,姑娘不知详情,姑娘知道的比你们这些贼道更清楚,单凭你们八个人围攻一个内腑已经重伤的少年,就该杀无赦。”“玉女”司徒凤越讲越气,蓦地娇叱一声道: “与姑娘躺下!” 只见黄影一闪,四个道士齐齐闷哼一声,双腿齐根被姑娘玉剑截断,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玉女”司徒凤视若无睹,抱着白玉骐依树坐下,掏出一个红玉瓶,倒出一颗药丸纳入白玉骐口中,但,白玉骐牙关紧咬,如何吞得下去,“玉女”司徒凤没法,突然粉颊一红,轻声道:“冤家,你以后如委曲我,看你能对得起我。”话落樱唇微张,吻在白玉骐嘴上,用舌尖拨开白玉骐牙关,把药丸替他徐徐渡入腹中,两行清泪沿着姑娘的粉颊滚在白玉骐脸上。 “玉女”司徒凤把剑替白玉骐插入鞘中,开始察看白玉骐的伤处,好在伤处大都在背上,姑娘没有不方便的地方。 姑娘掏出另一个玉瓶,倾出药粉替白玉骐撒在身上,那药粉神效无比,那些伤口不但止住了血,并且立刻结疤,“玉女”放好玉瓶,两臂怀抱着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你的伤势虽然我无法医的好,但老道大哥一到,定有办法。”她不知道白玉骐能不能听到,他天真的个性,却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好在我那种药粉,要不然日后你背上结了这多疤痕多难看!” 蓦地—— 白玉骐深深的叹了口气,“玉女”司徒凤急忙问道:“你醒了?”但,没有回答。 “唉!是谁把你伤的这么重。”她天真的美眸中露出了凶光,突然,她看到地上四个呻吟不已的道士,低头又道:“可惜你昏迷不醒,要不然你就可以看到我如何替你出气了。” “咦!我应该称你什么呢?”她慢慢掏出手帕拭着白玉骐嘴角上的淤血,一面笑笑道: “我有个和尚师哥,还有个道士师哥,就是没有弟弟,虽然我才十六岁,但,但我要叫你弟弟,好吗?唉!你怎的老是不答应我?” 这时地上的四个道士已因熬不住痛苦皆嚼舌自尽了。 天空划过了一声乌鸦的长呜,姑娘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心的把白玉骐放在地上,道:“弟弟,你等等,我到山顶上叫师哥去。”话落看了看白玉骐,向前走去,低头看到已死了的道士,不由冷哼一声:“便宜你们了!”提气转身向山上飞驰而去。 白玉骐深深一叹,望着姑娘消失的方向,自语道:“姑娘隆情厚谊,白玉骐死而不忘,并非我白玉骐无情,只因对敌的是整个江湖,姑娘你事外之人,何苦卷入这场漩涡内,唉!”原来白玉骐一直就没有失去知觉,只是他不晓得要如何脱离姑娘怀抱才好,是以一直假装昏迷,姑娘所说的话他完全听到了,但他不敢表示出内心的真情。 白玉骐唤过黑马,掏出玉箫在地上写了几个字,爬上马鞘,突然,他转头对着姑娘奔去的方向低声道:“小姊姊原谅我!我不能也让你与武林为敌。”一夹马腹,那马一声长嘶,顺溪向下奔去。 山顶传上一声悦耳的清啸,白玉骐闾之黯然一叹! 啸声响后不久,不远处分别传来两声长啸,不大工夫,姑娘落在原来的溪旁,她看到白玉麒已不在那里,掠身飘过,突见地上写着一串字:“隆情厚谊永志不忘,敌踪遍天下,不敢相累。”姑娘顿时芳心欲碎,跺脚道:“好!好!你既然如此无情,姑娘又何必自找烦恼。”话落猛然推出一掌,祗听哗啦啦一声大响,三十几棵矮树齐齐腰折。 “小师妹又因什么事在发脾气。” “谁要你管!”回身又是一聿。 “我的好师妹,你可是要我和尚的命?”和尚嘴里在讲,行动可丝毫不敢怠慢,倒地一滚就是七八丈,才敢爬起来。 “什么事,怎么自己人也拼打起来了?” 此时从矮松上也飘下了“天机道人”。 “玉女”司徒凤娇呼一声:“大师哥我不管。”身子一扭,嘤嘤拙泣起来·“天机道人”看看地上的八具尸体,及马蹄印,已猜知是怎么回事了。 “魔魔僧”拍拍身上的沙子,摸摸秃顶道:“小师妹,谁欺负了你,我剥他的皮给你看。” “天机道人”知道她准碰了钉子,果然“玉女”没好气的道:“不要你管。”和尚一伸舌头,敢情他还是莫名其妙。 “天机道人”轻声问道:“小师妹,白玉骐走了吗?” 这一问,司徒凤更伤心,久久才道:“师哥,我们去办我们的事好了,何苦如此吃力不讨好。” 和尚这才明白小师妹是受了白玉骐的气了,心说:“我和尚可能是祖上阴功积得不够,要不然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还没倒完,她受了那小子的气却放我和尚身上出气,早晓得如此我就不该这么早来了。”不过这一次他可聪明了,心下虽在想嘴襄却没有说出来。 天机道人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女”擦擦泪把事情的始末除了不便说的心事以外,全部告诉了两人,并带了两人去看了白玉骐留下字句,最后“玉女”司徒凤睹气的道:“大师哥,我们不要管这事好了。” 天机道人对小师妹的个性很了解,而且三人也只有他没有见过白玉骐,当下只是点了点头。 “魔魔僧”却道:“姓白的小子原来如此不通人情,要是换了别人,我非教训他一顿不可,咱们去吧!” 天机道人点头道:“小师妹,咱们走吧!” “玉女”徒凤挪动了两步,又走回去把白玉骐留下的字抹掉,看着那些字,她秀目中又浮出了莹莹的泪水,突然,她抬头道:“师哥,他的伤很重。” 天机道人心中渐渐明白小师妹要不管白玉骐只是气话,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和尚却道:“管他死活,要是一个内脏已碎的话,如没有神药急救,随时都可能会死去,何况他仇敌遍天下,也许他现在早就死了也不一定。” “玉女”徒凤间言脸色顿时煞白,恐怖的叫了声“大师哥”差些昏倒在地。“天机道人”回头轻叱道:“和尚就会胡说!”天机道人在“玉女”灵台穴上拍了一下,“玉女”长嘘了一口气,幽幽道:“不要离开我,他伤的很重,不要走!不要……”清泪顺腮而下,凄艳欲绝。 这下可把两个出家人弄昏了头。 和尚急道:“道士这可怎么办?” 天机道人突然道:“快追白玉骐,小师妹!走,咱们一定找得到他,吉人自有天相。” 话落挟着“玉女”一同飞驰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再说受伤的白玉骐,他骑马离开了司徒姑娘,一阵颠簸,精神渐渐无法支持,昏昏沉沉,不知走了多少路,突然又摔下马来。 这里是片桃树林,四野桃花夹岸,清澈的溪水飘着粉红色的花办,幽雅之极,白玉骐半晌才由模糊中清醒过来,看看四周景物忖道:“能够葬身这里本应无憾,唉!奈何我白玉骐的亲仇未雪。”他觉得有些口干,一起身,只觉五内欲裂,他看看身侧的黑马,轻轻道: “马儿,过来点,过来点,对了,向前拉,向溪边拉。”那马如懂人语,白玉骐放下拉着马监的手,两乎已可以捧到溪水了。 突然,他看到溪中黑马的倒影,他又放下手中的水,呆望着那匹可爱的坐骑心忖:这匹马忠心耿耿的陪伴了我一段历程,如今是该告一个段落了。 白玉骐拉拉马缰让马头低下来,然后替他解掉缰绳,他又勉强替它把腹下马鞍的机环解开,他想拉下马,但他已是拉不动了,只好抽出“离魂箫”用箫把马鞍顶下来,树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咦声,但白玉骐并未听到。 白玉骐将箫拢入袖中,扭头对马依依道:“马儿,现在你自由了,你陪我经历了不少艰险,也吃了不少的苦头,现在你总算可自由自在了,去吧,好好选择你未来的主人,去吧!” 黑马仰头一声长嘶,似乎在表达它内心的忠诚,四蹄静立,一动不动。 白玉骐回头看看那马,说真的,他又何尝愿意让这匹爱马离开他,但良心使他不能不放,白玉骐叹了口气,自语道:“我死后它就会离开了。”他用双手捧起溪水向嘴里喝,在喝第二口时,他似乎觉得一滑,看到自己喝下去一团黑黑的东西,但由于喝得太快,反应过来水已经咽下了肚中,他揉揉眼睛自语道:“也许我眼花看错了,唉!反正我在人世间已没有多久了,管他喝什么都可以。”他又喝了几口,突然—— 他觉得内腑火烈如煎,心说:“完了,我真的喝下了奇毒,怪东西发作了。” 恰在此时,桃林中传来一声箫声,但,尽管箫声柔和,却是有着一股很大的威力,白玉骐全身一震,不晓得那里来的力量使他撑起了身体,盘膝坐了起来。 箫声又起,白玉骐突然觉得箫声似在攻击他,连忙凝神运功以待,他那些四散的真力在箫声攻击下,慢慢的凝聚了起来,这时他已是满头大汗了。 箫声越来越强,越发要使他运力专心抵抗,他并没有想到他那来的力量能抗住这么厉害的箫声。 约摸有顿饭的丁夫,白玉骐巳是遍体汗湿如落汤之鸡,箫声的威力却是有增无减,最后白玉骐实在已无法相抗,暗叹一声。心说:“这下完了。”放散凝聚的真力,箫声长躯直入。 但,箫声进入白玉骐体内之后,毫无伤害的意思,相反的,却摧动着白玉骐身上的气血不止的流转。 他这种流动的方向与白玉骐平时吐纺所定的路线完全不同,虽然白玉骐这时心里才明白有位功力高不可测的奇人在替他疗伤,但他却丝毫无法领会。 白玉骐静静的让箫声摧动的气血行了两周天,他也摸清了这条路线,开始凝功顺着箫声摧动身上的气血。 第三周天一过,全身气血突然向生死玄关冲去,这是练武的人最难打通的一关了,此开一通功力即可突飞猛进,白玉骐心中暗喜,此关一通,他报仇即可有望。 心中在想,杀机不由盈于眉睫,这时玄关已快冲开。 箫声划然而停,就在这即将功行圆满之际,而功败垂成。 桃林中突然传来一个娇脆的声音道:“祖爷爷!你不帮助他了。”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叹道:“唉!我本想助他打通玄关,怎奈此人杀气透出眉睫,只怕他的玄开一通,危害江湖,那颗“回魂丸”已把他破碎的内腑治好,这样已经够他受用的了。” “祖爷爷!我看不会的。” “丫头,你动的什么心思祖爷爷还不知道,趁早别自讨苦吃,此子杀孽情孽溢于眉睫,你怎会看得出,走,跟祖爷爷回山去吧!” 桃林中立刻一片沉寂。 白玉骐剑眉轩动了一下,心说:““回魂丸”是什么,药难道比寒心真人的丹丸还高一筹不成,听说内腑破碎之后非有天下数种难得的灵药加上武功极高的人相助才能治好,难道说这药里就是举世奇珍,此人能单凭一支箫治好我惨重的内伤,他的修为只怕已达超凡入圣的境界了。” “但我是什么时候吃的“回魂丸”呢?唉!对了,想必是我饮水时看到的那黑黑的东西就是,我将来一定要找到这人,报答他的恩惠。”接着,他又想道:“他不旨助我打通生死玄关,我现在内功一复,又知道他运功的方法,我何不自己一试。” 白玉骐想到就做,也不管这里是否会有危险,白玉骐功行一周天后,全部真气向生死玄关冲去,这时他已达物我两忘之境。 此刻如稍受惊动,轻则走火入魔半身不遂,重则当场死亡。 蓦然—— 黑马双耳竖起,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把头向白玉骐身旁靠来,张口想咬他的衣服,把他拉醒,但又停止了下来。 白玉骐凝神用功,毫无所知,如果那马用头轻轻的撞他一下,一切可就都完了。 渐渐桃林中已传出了脚步声,黑马护主心切,白鬃无风自动,双目闪动盯住了那发声的方向。 此时白玉骐正汗流夹背,全力用功,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危机就在身逞。 马蹄缓缓抬起,准备向前奔去,此时,那马若把蹄向地上一踣,一惊动,白玉骐准得命丧当地。 这也是他太没有经验了,运功竟敢在这种四处毫无掩蔽的地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眚衣人已慢慢的走了过来,此人手握一条青钢鞭,脸上带着腾腾杀气…… 蓦地—— 黑马仰天发出一声长嘶,拨开四蹄向来人冲去。 青衣人,青钢鞭挥处,直刺黑马前腹…… 那黑马倒也精灵得紧,看见钢鞭点到,蓦地人立而起,一双铁蹄直打来人头部。 那青衣人,急忙拧身一旋,绕刺马后,长鞭一抖,蓦闻身后一声冷喝:“住手,兄台堂堂一个汉子,对付畜生竟也用武器,不怕见笑吗?” 青衣人突然收招转身,只见身后不远站着一个满身污血的少年,一双星眸神光逼人,登时心头一怔。 来人正是白玉骐,原来白玉骐使出了浑身的真力,仍无法冲破玄关,心知自己功力不足,强求不得,只好收回真气,恰在此时黑马冲了出去,白玉骐抬眼看见是个二十二三岁的青衣少年,正在以钢鞭对付自己的爱马,心中不由有气,但又见那少年剑眉虎目不像个恶人,才未曾出手惩治,祗将他喝住。 青衣少年也是满腔怒火,一怔之下,没好气的道:“是这畜牲找死怪得谁来?” 白玉骐见那人不但不肯认错反而出言不逊,不由剑眉轩动,冷冷道:“阁下尊姓大名? 听阁下言下之意倒是这匹马自己找死了?难道在下在此疗伤阁下看不见吗?” “在下卓人凤,此地又非你家所有,你来难道咱家来不得!在下倒要请教阁下贵姓大名,处事怎的如此霸道。”白玉骐道:“在下白玉骐,阁下行动鬼鬼祟祟谅非善类……” “住嘴!卓人凤昂昂七尺之躯,岂是任人侮辱得,阁下出言不逊,谅有所恃,在下愿讨教讨教阁下的高招。”话落一抖青钢鞭蓄势以待。 白玉骐剑眉一挑,就得出手,蓦然—— 嗖嗖两声,林中跃出两个老者,一个五旬左右,尖嘴缩腮,手持一对虎头钩,另一个七旬左右,鹰鼻鼠眼,双掌空空,谅来是以掌上功夫见长。 两人落地看都没看白玉骐一眼,七旬老者对卓人凤道:“小杂种你跑得真快,你也不想想得罪“霸王庄”的人那个能逃出十里以外,塞外两位老前辈身列六尊之尊,他们的徒弟看上你师妹,你应该替她庆幸才是,你小子竟不知好歹独闯“霸王庄”连伤两名护院。你可真是寿星老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这老家伙的话又尖又长使人生厌。 白玉骐听说是六尊的徒弟,不由鼻孔中哼了一声,星目杀机隐隐。 卓人凤一抖长鞭冷笑道:“两位又是霸王庄的牛鬼蛇神,报上名来。” 七旬老者狞笑道:“好小子你死到临头还敢狂妄,老夫人称“魔爪鬼”厉三益的便是,这位是“虎头钩”林谦,身居“霸王庄”巡察,小子纳命来吧!”话落双掌一动,就待出手,蓦然—— 一声“且慢!”白玉骐飞落二人面前,冷冷道:“塞外双毒的弟子有几个在霸王庄上,请两位见告。”白玉骐一声“塞外双毒”只骇得三人一楞,当今江湖之上有谁敢叫“三清双毒一笑佛”中任何人的名称,“魔爪鬼”厉三益把白玉骐上下打量了一阵,白玉骐满身血污,不由冷笑道:“嘿嘿!你这小子是在那里被人打了半死,又到老夫面前来发疯,直称他老人家的名号,敢情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白玉骐双目冷电两射,嘿然道:“要说你就快说,不然小爷叫你立刻横尸就地。” 白玉骐话落,“魔爪鬼”不由地一阵狂笑道:“小子你吃了几年饭,你爷爷我吃的盐也许都比你还……”一个“多”字还没出口,蓦听白玉骐一声暴喝道:“给小爷躺下。”一声随掌出,呼地一声,那“魔爪鬼”连白玉骐是怎么出的掌都没看清,惨哼一声当胸结结实实的挨了白玉骐一掌,落在丈外的河边上,七孔流血而亡。 这一掌直把卓人凤骇了一大跳,他根本连想都没想到白玉骐小小年纪武功竟然已达这种不可思议的境界,当下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跟白玉骐交上手。 一旁“虎头钩”林谦见白玉骐杀人如同儿戏,心中又惊又怒,闪身不响的突扬双钩招使“天崩地裂”一取白玉骐咽喉,一取白玉骐小腹,又狠又毒。 白玉骐那把他放在心上,上身虚虚一幌,一招“分花拂柳”,仅祗一招,就把一虎头钩”林谦逼退了三步。 林谦因知不敌,急忙撤招欲逃,白玉骐冷喝了一声,遥遥拍出一掌,拍的一声,虎头钩也哼了一声,横尸就地。 卓人凤心中大惊,心说:“此人好重的杀气!” 突然,白玉骐回头问道:“卓兄可否将与霸王庄结怨的经过相告?但不知塞外双毒的弟子共来了几个?” 卓人凤正在担心师妹的安危,见白玉骐似与“霸王庄”有什么过不去,不由灵机一动,心说:“何不借此人之力将师妹救出?”当下毫无隐瞒的道:“在下与师妹是昨天才下山的,欲往洞庭湖去探望一位师门长辈,顺便在江湖上历练历练,那知道今天下午突在前面十里左右的庄下遇到两个黑衣少年,当时两人即曾借机与在下师妹接近,但未为师妹理睬,两人即悻悻而去,当时在下并未在意,那知没有多久,霸王庄二庄主突到率领了一群庄丁来理论,不等在下分辩就动上了手,在下连伤了他两名庄丁,但师妹却被他擒去,他人多势众,在下不敌只好退走,不想却在这里遇上兄台,我想那两个黑衣少年即可能是白兄所问的人。” 白玉骐想一想后道:“霸王庄的所在兄台知不知道?” 卓人凤连忙道:“在下知道,如果白兄要去,小弟愿为带路。” 白玉骐道:“在下欲先前往一探虚实,以在下之见,令师妹目下决不至于遭到毒手,等在下探好虚实后再回来与兄台同往救人如何?” 卓人凤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但人家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帮不帮忙只是人家的事,强求不得,只好无可奈何的把方向告诉白玉骐,嘴上却不得不谦逊的道:“为小弟的事,有劳白兄了。” 白玉骐淡然道:“兄台不必言谢,在下此往霸王庄主要的是为了自身恩怨,那马暂放在这儿,有劳兄台费神看顾一下。”话落跃上树梢,祗几个起落就消失于苍茫的暮色中。 卓人凤摇摇头,心中暗想:“我要有此人的武功就好了!” 天色已由黄昏而到了深夜了,白玉骐仍未回来,卓人凤担心师妹安危不由坐立不安,这时那黑马也有些不安,开始在沙滩上走动,卓人凤没事做心中正闷得发慌,心说:“何不替它把马鞍配上,即便白玉骐回来即可动身。”想到就要去拿马鞍,突然那马长嘶一声人立起来,不让卓人凤去摆布。 一人一马在沙滩上团团转,卓人凤心里虽然有气,但却不敢伤害这匹马。 又转了许久,仍没办法,卓人凤不由怒道:“你这畜牲真也欺人太甚,看我有没有办法治你。” 蓦地,一个少女的声音冷冷道:“谁敢伤害这马?” 卓人凤循声望去,登时大惊,只见马旁静立着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袖下绣了九条白龙的少女,少女利用他转身的一霎那飘落现场,他竟然不知人家是从那里来的,可见少女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真也邪门,那马竟然让少女骑在身上,动也不动? 在马后一丈左右,并排站着一僧一道,虽然在黑夜里,但身上那九条白龙却异常醒目,卓人凤师门见识极广,江湖上的事当然全都对他说过,是以卓人凤一见那九条大白龙,登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冷汗涔涔而下。 不用说,来人正是“玉女”司徒凤师兄妹三人。 你道三人为何会找到这里,说来很简单,就单凭黑马在沙滩上留下的蹄痕,因为这时那黑马也从水里走过,是以蹄印时断时绩,三人尤其“玉女”司徒凤虽然心急如焚,但却怕欲速则不达,而不敢冒然前进,就这样边找边走,连饭也没有吃,要不是那声马嘶,三人只怕还要找上许久。 本来“玉女”司徒凤一听马嘶,芳心登时大喜,他人受了伤,马在人也一定在,那知落下来美眸子左右看了许久,却不见白玉骐半条人影,芳心顿时又急了起来,心中一急,杀机就起,电目卓人凤道:“马的主人呢?” 第五章 双毒奸计 卓人风心里大急,但又不敢不说,只好老实道:“他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不知姑娘找他有何贵干?” 姑娘见他言不由衷,心中更疑,冷喝道:“到底到哪里去了?” 这时天机道人与魔魔僧也走了上来,三人六道冷电也似的目光注定卓人凤,人凤见那些人目光充满凶焰,心中就慌了,心一慌不由呐呐说不出话来,三人疑心更炽,魔魔僧不由冷喝道:“白玉骐那小子那里去了,是不是你害了他?快说,不然佛爷叫你不得好死。”话落一步一步向卓人凤逼去。蓦然—— 三人身后“擦”的一声,“玉女”司徒凤心中怀念白玉骐,因此最敏感,响声一起,她一转过身来,突听得一声:“白玉骐在此!” 司徒凤触眼处,果见白玉骐凛然立在那里,虽然身上仍然一片血污,但他能夜间视物,由白玉骐那粉红色的面颊及那双神光湛湛的星眸,她看出白玉骐已经全然恢复了功力,芳心一喜,反而也说不出话来了,两颗晶莹的泪珠不自觉的顺腮而下。 魔魔僧性子最急,转头一见是白玉骐,立刻哇哇叫道:“好哇!白玉骐,你小子一跑可害了咱和尚了,晚饭也没得吃,找了一天才找到你,你倒是干脆说一句,要不要咱们帮忙,别老是跟咱们打哑迷捉迷藏好不好?” “玉女”心中大急,因为他见白玉骐脸色越变越难看,深怕白玉骐不高兴,魔魔僧话一落她急忙说道:“师哥和尚,你不要乱说!” “是真的吗?难道咱们有力没地方出?”和尚就是个驴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心里都不存半点芥蒂。 白玉骐突然恭身一揖,冷然道:“白玉骐多谢三位一片真诚相助而担心,但在下早已说过,为了白某的私事不敢有劳他人相助,三位的好意,在下心领就是。” 这下魔魔僧可瞪大了眼,“玉女”却掩面俯在马上哭泣起来。 天机道人干咳一声,平静的道:“白少侠,贫道师弟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他也是一片好意,决无其他用心,白少侠,贫道今天是与你第一次见面,诅得过份,未免是交浅言深,但贫道仍愿意以万分真诚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一个人处世固然处处要能自立才好,但却也不易过份拒绝别人的真诚真意,否则未免太做作虚伪,我师兄妹三人来此,完全是出于一片诚意,这份友情取舍在于少侠,贫道言尽于此。” “玉女”也接道:“你要瞧不起我们直说也是了,何苦不告而别。” 白玉骐本是性情中人,只是世态的寒凉使他变得冷漠得不近人情,天机真人的一席话,又唤出了他那片深埋心底的热情,他满面泪光莹莹的道:“小弟接受三位的隆情厚谊,当至死不忘,但今后的事,小弟仍以赤心真诚乞求三位不要插手多管,小弟所言句句由衷……” 白玉淇用深沉的一叹截住了未完的话,转头让两颗泪珠滚下。 是的,他太感动了,这是他入道江湖第一次碰到真诚相助与他的人,可见人间仍有温暖的友情,报复亲仇能假手于他人吗?所以他至诚的说出了心中的话。 “玉女”似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天机道人以目光阻住了。 突然,卓人风忍无可忍的走到白玉骐的面前问道:“白兄,我师妹可还好吗?”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一语提醒了白玉骐,白玉骐一看天色,已近二更天了,忙道:“我刚才去探庄已被他们发现了,令师妹我并役看到,听庄丁所言似乎还没有关系,我们现在就去吧!”接着把事情的大概告诉了他们几人。 天机道人眼一转,顿时心里有了主意,故意正色道:“为免庄上恶人逃掉,我们必须包围他们,目下我们人手不多,最好分成三面,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白玉骐未加思索道:“就由道长分配好了。” 这正是天机道人心想的,当下略一沉吟才道:“和尚独挡北面,我与卓兄兼顾东北两面,这黑马只有白兄与我小师妹才能靠近,为了随时可以照顾此马,就以白兄与我小师妹堵他们西面好了。现在我们三人先走吧,白兄备好马匹随后跟来。”话落不等白玉骐开口,向和尚打一眼色,与卓人凤一齐向霸王庄驰去。 白玉骐眼看三人去后,俯身去取马鞍,“玉女”司徒风却先俯身把马鞍抢到手里替马放上,白玉骐蹲下身子去扣马腹的扣环,恰与“玉女”素手相触,白玉骐一惊,急忙将手缩回,站起身来,“玉女”已把马鞍上好,白玉骐轻声道:“谢谢姑娘。”说话间套上了马缰。 “玉女”低声道:“我叫司徒凤,你叫我的名字好了。” 白玉骐只笑了笑道:“我想还是称司徒姑娘妥当,司徒姑娘请上马吧!” 那知姑娘不但不肯上马,竟幽幽道:“好,想是我司徒凤不配你称呼!” 白玉骐大急道:“姑娘这是什么话,那在下就称你凤姑娘好了。” “不带姑娘两个字不可以吗?” 白玉骐一怔,心说:“叫你姑娘有什么不好,你本来就是姑娘嘛?难道还能叫你相公。”蓦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笑笑道:“那要叫你小姐姐了。” “玉女”突然双颊飞红,吃吃笑道:“你好壤,原来你那时候并没有昏过去,你明知人家对你是一片真情,为什么竟然撇下我而去,你真忍心!”说到后面,“玉女”不由又泪光莹莹。 白玉骐不想一句玩笑话,竟又惹得玉女伤心起来,心中对这位娇柔小姐姐的痴情也不无感动,但,在亲仇未报之际能动儿女私情吗?白玉骐暗然一叹,突然答非所问的道:“小姐姐,咱们走吧!” “玉女”一震,因为白玉骐的声音很生涩,她拭拭泪,娇声道:“我是错了是吗?” “你没有错,是我……” “不许骗我,我错了只要你告诉我,我会改,我真的会改。” “玉女”司徒凤如怨如慕的泣诉使白玉骐刚压下感情,突然再度爆发,而一发不可收拾,白玉骐飞扑过去双臂将“玉女”颤抖的骄躯搂入怀中,火热的双唇刹时吻遍了“玉女” 带泪的粉颊,而终于落在她火热的樱唇上。 “玉女”微动了下娇躯,终于温柔地献出了她生命中的初吻,她耳中似乎听到白玉骐喃喃的唤着她:“凤妹,凤妹……” 她满足了,她觉得这世界上除了他以外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事物,现在她得到了他,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在她芳心烙下深泥的痕迹而永远拂拭不掉的他,她笑了,尽管她美眸中仍在流着泪,她似在说给自己听,那声音很小,小得几乎没人听到。 “骐哥哥,我爱你,此心永远不移……”她把脸钻向白玉骐怀里,他身上血迹使她娇的粉靥微微受了些刺激。 白玉骐脑海中浮起一个模糊的人相,那人相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大,最后那相似乎塞满天地之间,那是为他而受了林玉卿一掌的岳蓉,白玉骐浑身一阵颤抖,岳蓉虽然未曾向白玉骐说过“爱”字,但她那种奋不顾身的行动不就是爱的明证吗? 白玉骐脑海中此刻一片混乱。 “玉女”似有所觉的仰脸问道:“骐哥哥,你怎么了。” 白玉骐轻轻推开“玉女”低声道:“没有什么,我们走吧!” “玉女”似已觉察出白玉骐言不由衷,她不便再问,她只想:“今后我永远跟在他身边早晚会知道的。”主意既定,她轻声道:“骐哥哥,你不挟挟衣服吗?”少女都是爱美的,她自从见到了白玉骐,他就是满身血已够俊,她想,他如换上洁净的衣服一定更加英俊潇洒。 白玉骐闻一肓低头一看,果然满身血污,当即朝“玉女”一笑,从马鞍底下拿出一套白衣,封“玉女”道:“小姊姊,先走吧,我马上来。” “玉女”粉脸又是一红,嗔道:“你不要以为叫我小姐姐我就不敢答应,告诉你,我虽然只有十六岁,仍然敢做你的小姐姐的。”说着吃吃娇笑出声。 白玉骐笑笑跃入林中。 不大功夫白玉骐从桃林中出来,换上洁净的衣服,果然更显得潇洒出尘,临风玉树,“玉女”见状不由从心底绽出一丝笑容。 白玉骐问道:“你还没走?” “玉女”撒娇道:“我要跟你一起走。” 白玉骐怕时间耽搁太久,三人等得不耐烦,一跃上马,突然香风一扫,“玉女”已跃坐在他怀里,把头贴在白玉骐脖子上娇声道:“走啊!”少女在与心上人相处时,她不舍顾忌什么的。 白玉骐摇摇头,放马向庄上赶去。 两人一骑穿过桃林,前面一片黑黝黝的山庄已然在望,白玉骐伸手一指道:“前面就是了。” “玉女”轻“嗯”了一声,她恨道路实在太短了。 蓦然,前面黑影一闪,“魔魔僧”哇哇叫道:“好哇,小师妹,你有了白小侠可就把咱和尚给忘了,忘了咱和尚还情有可原,你可知道把另一个都快急死了。 “玉女”司徒凤赶忙把头抬起,格格笑道:“我们现在不是来了,岂不是你又在耽误时间了。” 和尚一听也对,回头就走,一面却叫道:“干完了再找你两个理论。” “玉女”笑笑对白玉骐道:“二师哥就是口没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还请白兄原谅。”话落一顿,问道:“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呢?” 白玉骐早已计划好了,见问随道:“你去救那位姑娘,我来找二毒的那个孽徒。”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玉女”是被白玉骐丢怕了。 白玉骐急道:“她是女的当然要你去救,我们两个在一起怎么办?” “玉女”急得流泪道:“你不要自顾走——” 白玉骐回头见她热泪盈眶,内心顿觉不忍,用衣袖替她把泪擦去,安慰道:“我不会走的,你看,你和尚师哥已经动起手来了,快!”话落一按“玉女”双肩飞身而去。 “玉女”果然听到和尚的声音道:“什么二庄主三庄主,九头枭八头枭的!佛爷爷超渡了你们。”接着就是一声惨号传来,想是完蛋了一个。 “玉女”不敢怠慢,急忙飞身向后院搜去。 白玉骐前次来探庄时就已败露了踪迹,是以“霸王庄”早已有了准备,杀声一起,灯笼火把立刻都亮了起来,照得院中场地如同白昼,在四壁的暗影中,更伏有箭手,以备万一。 这时天机道人,卓人凤,魔魔僧都已冲了进来,这些人那里是二人的敌手,满场只听到和尚不停的喊着:“超渡了你!超渡了你……” 以及天机道人的叫声: “和尚少杀点!和尚少杀点!” 此外,便是一片惨号声。 白玉骐在瓦面上停了一阵,未见两黑衣少年出面,起身向侧面的大厅后进寻去,他挨间找下去,找了四进仍是什么也没找到,偶一抬头突然见第五进最高的一座楼阁上灯还亮着,立刻飞身扑去,双足倒挂檐顶,用舌尖舔破窗纸向内张望,这一望不由使白骐剑眉倒竖,杀机顿上眉梢。 只见室内陈设华丽无比,在一张根大的绣床上,此刻正有一个绝色少女,全身脱得精光,仰身横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泪如雨下,却动弹不得。想是被人制住了穴道。在少女的身侧床下站着一个母夜叉一样的女人,手中拿着一根烧红了的铁条,放在离少女胸部不远的地方,喝道:“小贱人不知好歹,你看老娘有没有办法叫你答应。”话落铁条朝着少女的胸上双乳点去。蓦地——一声暴喝:“与小爷躺下”,话声未落,窗户口哗然大开,那母夜叉都还没看清人,惨号一声,那根侥得赤红的铁条,已穿过她自己的胸部,白烟直冒的焦臭味刺入口鼻。 白玉骐早已将恶女人杀死,看也不看少女一眼,就待飞出去叫“玉女”来救。 这时那少女也恰好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风华盖世的美少年正欲穿窗而去,她是怕急了,也顾不得害羞,急叫道:“少侠救命。” 白玉骐未敢回答,只呐呐道:“我去叫我姊姊来救你。” 少女急的哭了:“少侠,小女子现身软麻穴均被制,动弹不得,那两个恶徒就在外面,少侠一走小女子就没命了。” 恰在这时,外面果然传来一个声音道:“陈大娘,还不答应吗?” 少女更急了,求道:“少侠快嘛。” 白玉骐心里也拿不定主意,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闪眼看到床上的大被单,突然心中一动,覆身掀起被单一下盖在少女身上,俯身把她抱起,穿窗而出。 白玉骐刚刚上得屋顶,一条婀娜倩影迎面而来,白玉骐看出正是“玉女”司徒凤,一句话不说迎了上去。 “玉女”停身问道:“骐哥,你抱的是什么?” 白玉骐突地玉脸一红,将少女塞进“玉女”怀里,只说了句:“你照顾她。”转身穿入屋里去。 “玉女”一楞,低头一看,不由“啊”了一声道:“原来是个少女。” 少女突然仰起脸来流泪道:“这位姊姊,小妹穴道受制,衣服尚在屋内。” 玉女年纪小,根本不晓得什么叫妒嫉,见状笑道:“姊姊,你好美噢!骐哥哥就这样把你抱出来也不替你穿上衣服,真是的,走!我们进去找。”话落顺手替少女解开穴道,折身而下。 白玉骐早返室内,门外面又有人叫道:“陈大娘,陈大娘。”声音很急。 白玉骐剑眉一轩,“砰”的一脚踢开房门,只见客室外面正站着两个黑衣少年,想是刚才踢开门时跃出去的。 两人见白玉骐却是一怔,左面一个面色黝黑,双眉下垂的少年突然怨声道:“小子你是谁。” 白玉骐冷森森的笑道:“黑毒罗刚你别急着问小爷姓名,现在赶快将你与白毒罗强两人传给笑面佛的信拿给小爷看。”敢情白玉骐第一次探霸王庄时,不但知道两人的确是双毒的门人,并且连二人此行的目的也探查了出来。 黑白二毒一怔,白毒罗强嘿嘿一阵冷笑道:“信在你大爷怀里,你坏了大爷们的好事还没找你算账呢?快报上名来受死。” “在下白玉骐,听清了没有?纳命来!”白玉骐话落突然拍出威猛无比的两掌。 两人除专用毒外,武功根本远不如白玉骐,一见来掌威势,自知接不住,四掌虚虚一晃,飘身飞上屋去,白玉骐那肯放过,清叱一声,才待飞身,突见千条蓝丝已迎面而来,白玉骐知道此细丝一定是极其霸道的毒器,立刻吐气开声,连拍了三掌,“哗啦啦”一声,不但把毒针拍散了,更连柱子也拍断了好几根。 白玉骐飞身上了屋顶,两人已不知去向。 蓦然,房下大声一喝:“白少侠快退,脚下危险。” 白玉骐闻惊低头一看,立刻清啸一声,拧身拔起,就在白玉骐起身之际传来一声轰然大震,顿时蓝雾弥漫一片模糊。 当“玉女”抱着少女跃进屋内,这时少女穴道已开,用手指指里面问道:“我的服被母夜叉脱在里面。” “玉女”立刻抱了少女走到里间去。信手将房门关上。 这是一间二丈见方的内室,布置也十分华丽,霸王庄是关内外黑道人物通过的驻脚之地,大概这幢房子是专用来接纳上客的。 少女披着被单,在衣柜里找出了一套碧色的衣裙,红着娇靥当着“玉女”的面换上,碧色的衣裳与她那雪白的皮肤相映,更衬托得少女美如天仙,“玉女”司徒凤不由拍手赞道: “好姊姊,你真是中原第一个美人儿。” 少女心事重重的,闻言强展笑靥道:“妹妹熊玉燕,江湖人叫我‘长天碧凤’,姊姊芳名可否见告?” “我叫司徒凤,他们都叫我‘玉女’”。 少女笑笑道:“姊姊这么美,果然‘玉女’当之而无愧!” “玉女”闻言跳着小脚不依道:“唷唷唷,刚才还哭呢?现在却又来挖苦我了,早晓得我也就不必救你了,随你去了。” “玉女”只是一句玩笑话,那知却触及了“长天碧凤”的隐痛,她自从见了白玉骐一面,即跟“玉女”走上了同一条路线,芳心上深印下了白玉骐的影子,无论如何也拂拭不掉,但她想想自己赤身露体的躺在那里,虽说衣服是母夜叉陈大娘脱的,但她又怎知白玉骐是什么想法呢?因此她深叹了口气道:“唉!我要不是想见父母一面,告诉他们自己的遭遇,也许早已嚼舌而死了,就是这次得以拾回贱命,等双亲百年之后,亦当出家了此残生……” “玉女”急忙截住她的话道:“姊姊,我只是跟你说着玩的,你怎能这般想法。” “长天碧凤”幽幽道:“姊姊,一个女儿家既然赤身露体的被多人看见了,又怎么知道人家抱的是什么想法呢?” “玉女”心最软了,别看她平时对人凶巴巴的,实际上她最见不得人伤心,一见“长天碧凤”说得凄凄惨惨的,顿时也跟着泪下,扑到“长天碧凤”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道: “姊姊,叫我妹妹好吗?我十六岁。”一停又道:“我也刚跟骐哥哥相识不久,但我想他决不会看不起你的。” “长天碧凤”熊玉燕芳心稍安,低声道:“我有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妹妹核有多好,但不知我们今后能不能长在一起。” “能能,当然能嘛?唉!以后我就有姊姊了”,“玉女”司徒凤天真的叫道:“长天碧凤”一把把“玉女”搂进怀里,在她额上重重的吻了一下,二女颊时缠在一起。 良久良久“玉女”才问道:“姊姊,你怎么会落到他们手里的。” “长天碧凤”长叹一口气道:“唉!也是姊姊命运多桀,落得这步田地。” “我父亲人称’庐山医隐‘熊振方,在一年前曾答应一位朋友,要传他徒弟一部份医学,当时家父说等家里准备好了,就叫姊姊去送个倍,那知姊姊送信回来却在这里遇到了这两个恶徒,也是姊姊一时大意竟在不留意的时候,酒杯里被下了迷药,是以动起手来未到三招就昏迷被擒了,要不是你们前来相救,姊姊也许早已受辱身死了。”“长天碧凤”停了一停,突然问道:“妹妹,救姊姊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白玉骐……” “白玉骐,就是那个在泰山毁令的那个白玉骐?” “姊姊你认为他不对吗?” “长天碧凤”美目中异光一闪,正色道:“过去我曾这样想,现在不了。” “为什么?”“玉女”问道。就在这时,传来了白玉淇的啸声,突然两人耳中听到白玉骐说话的声音道:“大师,那两个小贼身上有与小弟极重要关系的东西,小弟先走一步。” 原来上面发出警告的就是“魔魔僧”,和尚在前刖面杀得没得毅了,突然想到了小师妹与白玉骐一直没露面,虽知两人的武功不至有什么差错,但却放心不下,一路向后寻来,他刚跃上屋内,恰好看到黑白双毒,在屋面上放下了一个冒绿火的东西,不大功夫就见白玉骐落在那东西旁边,顿时知道不妙,始才出声相告。 白玉骐跃起五丈,那东西已爆炸,青烟直往上升,恰在此时魔魔僧赶到,一掌将青烟劈散,白玉骐恰好落在他身侧,方始脱离了青烟范围,逃过一险。 那些青烟实是一些毒瘴,外包一层黄磷,黄磷见风一久,立刻起火燃烧,由于毒瘴爆开的范围极大,是以极少人能逃过,双毒名之为“磷光追魂瘴”,生平罕用,黑白二毒因听说来的是白玉骐始才下此毒手。 黑白二毒并未走远,见白玉骐已脱险,不敢久留,立刻拔腿就跑,而白玉骐一抬眼恰好看见,落地向魔魔僧谢了一声,始才说出那番括,拔腿追去。 这说话声,“玉女”一听知道白玉骐又要独自走,她可是有一次教训了,立刻一拉“长天碧凤”急道:“快,快追,他又要跑了。” 还未出得屋子,“玉女”已叫道:“骐哥哥,等等我。” 落下屋面,却听魔魔僧哈哈笑道:“这下我和尚可不会了。” “玉女”气得一跺脚,抬眼突见天边白影一闪,立刻知道是白玉骐,急忙转头对和尚道:“和尚师哥,可别忘了我骐哥哥的马。”一拉“长天碧凤”道:“姊姊去不去?” “长天碧凤”一犹豫,低声道:“他不会瞧不起我吗?” “玉女”急得跺脚道:“不会不会…三”拉着熊玉燕如飞而去。 和尚摇摇头道:“什么都是你骐哥哥的,我和尚却由师哥变成了你骐哥的马童了。” 这时卓人凤飞身上了屋顶,恭身问道:“前辈可曾找到我师妹?”和尚一见卓人凤恭敬的样子,心下暗想道:“你与姓白的小子比,身上似乎少了不少束西。”当下只冷冷道: “你师妹与我师妹追白玉骐去了。” 卓人凤闻言一怔,心中不由暗恨道:“天下美貌的少女怎么都钟情于他,我卓人凤除了武功外,那一点比不上那小子,哼!总有一天……”卓人风心里在恨,脸上不由露出了凶光,蓦地-- “谁要敢存心对白玉骐不利,哈哈……”魔魔僧话没说完就是一声毛骨悚然的长笑。 但,这一声长笑,却并没有扑灭卓人凤心中漫漫无边的嫉火。 二女一路猛追,“玉女”发觉“长天碧凤”熊玉燕的武功并不太弱,虽然追不上自己,但自己稍为助她一点真力就够了,这就是说两人的武功相差得不太悬殊。 翻过一处山岭,白玉骐已与前面的黑白二毒相距不满五十丈了,黑白二毒心里不免有些恐慌,一抬头,突见前面山坡有一片茂林,二毒心中不由大喜,只要一进得林中敌明我暗,就可以充分的利用歹毒的暗器了。 白玉骐也看出了形势不对,长啸一声,一式“白鹤冲天”拔起十丈有余,向前飞掠而去,落地已在黑白二毒身后二十丈左右了,二毒距前面的林子却仍有三十几丈。 白玉骐再度拔起,二毒已距林中不满十丈了。蓦地——一声暴喝道:“金环帮在此开坛,什么人敢擅闯禁地。” 林中并排跃出三个帮众。黑白二毒一听金环帮在此开坛,心中登时一乐,心说:“这下可不怕你白小子了。”当下顾不得答话,黑毒蓦地转身对白玉骐道:“姓白的,你追咱们二个人到底是什么用意?” 白玉骐道:“只要阁下将身上的信拿出来,在下就此放过你二人的性命。” 黑毒故意低头呻吟不语,假装难决不下。 就在这时候,白玉骐身后跃落“玉女”司徒凤与“长天碧凤”熊玉燕,白玉骐一回头见除了“玉女”以外又多了一个身着碧衣碧裙的美貌少女,心中不由一怔,敢情他救“长天碧凤”时连她的面貌都没看清楚。 “长天碧凤”一见白玉骐的表情,似乎根本不认识自己,她只道自己在白玉骐心中一点印像都没有,满怀的热情顿如被浇了一盆冷水,芳心暗叹一声,幽幽低下头去。 “玉女”司徒凤一见白玉骐,心里满足了,当下也没注意到熊玉燕的表情,娇声对白玉骐道:“骐哥哥,你看你救的这位熊姊姊多么美,噢!我还忘了告诉你了,她现成为我姊姊,江湖人称‘长天碧凤’的就是。” “长天碧凤”低头向白玉骐福了一福,低声道:“熊玉燕多谢小侠救命之恩。” 白玉骐这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蓦地--嗖嗖嗖……连声,林中并排跃出四个人来,后面人声嘈杂,似还有不少帮众。 白玉骐只见正中是一个七旬出头的老者,满头白发,五绺白须垂达胸口,面色红润,双目神光炯炯,威武犹如神明。 老人左手一人,白玉骐认得是“蜈蚣剑”孙寒,“蜈蚣剑”左侧的是个面色腊黄的五旬老者,太阳穴高高隆起,双目神光湛然,一看即知是个内家高手。 老人右侧的一人正是刚刚趁白玉骐说话之际跑进去的“白毒”罗强,他手中高抬一指乌木令,白玉骐认得又是“六尊令”。 白毒右侧是一个面色白净,四十左右的青衣汉子,各人胸前都绣有三只金环。 七旬老人干咳一声,朗朗道:“老夫闻一奇,为‘金环帮’帮主,这位是老夫帮下‘天环堂’主‘玄冰掌’钱钧。”随手一指右侧的青衣汉,接着又指着“蜈蚣剑”道:“这是‘人环堂主’‘蜈蚣剑’孙寒,这个是‘地环堂主’‘病弥勒’公孙清。” 闻一奇最后一指黄面人,介绍完毕,才道:“令日之事,老夫虽不知底细,但,天下无不可化解的怨仇,老夫位卑言微,但唯一敢在各位面前夸耀的是比各位多吃了几年饭,是以老夫大胆想借着这一点做个和事佬,将今日仇怨放过。”“金环震天翁”闻一奇言下虽然是在和事,但实际上却有其不得已的苦衷。 白玉骐人虽冷傲,但却非常聪明,他一眼已看出“六尊令”又被恶人派上了用场,但此事他都又无法放弃不管,不由犹疑难决。 哪知白毒突然高举“六尊令”:“持令之人代表六尊,今令‘金环震天翁’闻一奇,速派人将白玉骐等一干人拿下,听凭发落,违令者,如同背叛武林,天下人人可得而诛之。” 话落趾高气昂的举令走到一边。 “金环震天翁”脸上怒容一现,但却又敢怒而不敢言,一旁“蜈蚣创”已看出帮主为难,他人虽狡诈但却极忠于帮主,当下道:“禀帮主,本堂愿打这头阵。” 白玉骐星目一转,蓦地大喝一声道:“拿令来”,“苍鹰搏兔”直扑“白毒”罗强。 罗强人很奸诈,早料到这一着了,左脚一伸斜跨出一步,令才一抬,白玉骐突然一招南海泛潮,掌带厉风拍了出来。 “白毒”罗强那料到白玉骐变招如此迅速,生命要紧,也顾不得丢人,就地一下滚出丈余,落地之际己掏出一把毒针。 白玉骐再度跃身扑倒,蓦地两声暴喝:“纳命来。”一前一后满天细如游丝的蓝钉闪电袭到。 原来黑毒见自毒岌岌可危,早已暗地扣满了一把毒针,但两人是近身搏斗,怕伤了自己人,是以一直蓄势以待,一见白毒滚出去,立刻扬手出针,而恰在此时白毒也发出针袭来。 此针内蕴数种毒汁,又是细若游丝,非常难防,白玉骐万般无奈,只得急使千斤坠急急落地。 这时“玉女”与“长天碧凤”熊玉燕也赶了过来,“玉女”急忙问道:“骐哥哥有没有伤到?”关切之情溢于言中,“长天碧凤”虽然没问,但那双关注的目光却已代表了一切。 白玉骐摇摇头,蓦地— 白毒喝道:“立刻出手。”接着一声暴喝,金环帮的二名堂主已分别出手。 白玉骐战的是“蜈蚣剑”孙寒,两人再次交手,白玉骐的武功比从前精进了许多,“蜈蚣剑”眨眼之闻连攻了七掌三腿,却没碰到白玉骐半点衣角,但白玉骐每拍一掌,他都被逼得连连后退,胜负之数已可想而知。 “长天碧凤”对付“玄冰掌”钱钧,两个人功力在伯仲之间,按说“玄冰掌”内力高过熊玉燕,但招数的灵巧却又不如熊王燕,是以两人打得最激烈。 最惨的是“病弥勒”公孙清,他的功力与其他两个堂主相若,但以他来对付“玉女”可就相差得太远了,不到三招已被“玉女”逼得满场乱转,“玉女”此刻如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但她却并未这样做。 “金环震天翁”奇怪,何以“玉女”如此年纪,竟会有如此惊人的武学,偶然看到她袖上绣的那九条白龙,不由使他倒抽了一日凉气,心说:“要是惹上他老人家的徒弟可就完了。” 这时与白玉骐交手的“蜈蚣剑”已走下风了,“长天碧凤”与“玄冰掌”仍然打得难分难解。 白毒看看大势,突然对“金环震天翕”闻一奇道:“闻帮主,请你去替下病弥勒。” “金环震天翕”蓦地双目怒光一闪,凝视着白毒,白毒心中大骇,急忙高举乌木叫道:“这是命令。” 闻一奇一见此令,不由得心中一叹,蓦地仰天一声悲愤的长笑,加入“病弥勒”与“玉女”的战圈,想将“病弥勒”替下。 “玉女”深怕“病弥勒”下去后会对两人不利,娇叱一声,突然招式一变,飞快的将这人缠住,使他们无法分身。︶— “金环震天翁”身为一帮之主,不愿以二打一,蓦地——双掌运起功力,硬打硬拼起来了,“玉女”更非省油之灯,也跟他硬撞了一掌。 “砰”的一声,“玉女”一声娇笑,又缠了上来,闻一奇却感掌心一麻,心中顿时大骇,立刻小心翼冀的攻招,敢情“玉女”的功力使他莫测高深。 白毒见金环帮主尚无法稳操胜算时,又举令道:“金环帮的各家香主下去参战。” 他满以为众人闻令,必然得下去。那知其中一名香主出来道:“未得帮主口谕,金环帮中弟子不听任何人调度。” “这是什么令你知道吗?”白毒怒道。 “金环帮中弟子身隶此帮,并非江湖人物可以自作行动调配,‘六尊令’恐难遵从。” 白毒大怒,扬手就是一把毒针,那位香主未曾防到有此一着,惨号一声,立刻倒地身死。 这一声惨号,众人不由一怔,黑毒突然一声不响的弹出一颗形如鸡蛋的东西,落在“长天碧凤”身后。 由于此物落地无声,大家又在一怔之际,是以无人发觉,只见那东西磷光一闪。 就在这时林中传来一声大喝:“注意身后。” 白玉骐侧头,恰见“长天碧凤”身后绿光一闪,他认得这东西,立刻长啸一声,飞落在“长天碧凤”的身侧,一掌将“玄冰掌”震出老远,右手探臂搂住熊王燕柳腰,拔起十丈有余,扑的一声,一阵绿烟冒出,顿时扩大二十余丈,就在这时白玉骐右小腿突觉一麻,心知不妙,急忙暂时运功封住膝上血脉,以防毒性传布,真力一散,顿与“长天碧凤”落在地上,那些绿烟已迎面而来。 原来黑毒利用瘴烟挡住白玉骐视线之际打出了一把毒针,他是低估了白玉骐的功力,以为他跳不出十丈,是以才把一把毒针打低了,要不然,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这时“金环震天翁”等人都停下手,“金环震天翁”回头一看,不由大骇道:“‘磷光追魂瘴’金环帮的弟子快退。” “玉女”一听,顿时骇得魂不附体,因为那毒烟已到白玉骐面前不到半尺处了。 白玉骐左腿穴道封住,怀中又抱着熊玉燕,一时行动不便,无法立刻跳出。而“长天碧凤”熊玉燕柳腰被心中爱怜着的人搂着,早已如同触了电一般的动弹不得了,也许现在是要白玉骐这样抱住她死,她也愿意。 千钧一发,蓦地人影一闪,一阵狂风向主母瘴吹去,这时“玉女”也赶了上来,一双玉臂一伸,将两人全抱在怀里,一跃就退出了二十余丈,总算脱出了危险区。 “玉女”用素手摸住酥胸,道:“骐哥哥,真把我吓死了。” 白玉骐放下怀中的熊玉燕,忍不住爱怜的朝美丽的“玉女”笑笑道:“凤妹,你救了我们一条性命。” “玉女”突然格格笑道:“唷!我们是谁呀!” 白玉骐转头刚要指“长天碧凤”熊玉燕,突见她双颊赤红如火,羞悍把一颗头几乎垂到胸口,心中顿时了然,“玉女”是在调皮,白玉骐脸一红,但熊玉燕是为了他的事而几乎丧命,在礼貌上他不能不问一句,当下正色道:“熊姑娘可曾伤着?”熊玉燕摇摇头,抬眼温柔的道:“多谢白相公二次相救。” 白玉骐抬眼一找,黑白双毒与金环帮的人已走得一个不见了。黑白二毒身上带着有塞外双毒写给笑面佛的信,那信得到手后,如果提及自己,必然有当年翠梅谷中的事,自己得到了即可将六尊罪状公诘武林,是以这信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 第六章 独上少林 白玉骐一见二毒已走,心中大急,左脚一动,不由踉跄退了一步几乎跌倒。 白玉骐没想到这毒进展得这么快,不由气得一叹,抬眼突见五丈开外站着一个手持绿玉杖的老乞丐,其实人家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只是白玉骐刚才只顾找林边的黑白二毒没有注意到他,白玉骐认得此人就是“玉杖神丐”桑无忌,不由冷哼了一声。 “玉女”见白玉骐左腿好像有些毛病,不由关怀的问道:“骐哥哥,你的腿怎么了?” 白玉骐冷冷笑道:“不错,阁下可有什么高见?” 二女闻言都是一震,“长天碧凤”认识“玉杖神丐”,忙超前见礼,并问道:“要饭伯伯这毒针到底怎么才能治?” “凤儿,你怎么舍与他混在一起,伯伯真奇怪你为什么受得了他那种傲气?” “伯伯,侄女求求你告诉我怎么医治,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熊玉燕说到后来,珠泪凄然而下。 白玉骐依旧冷冷道:“熊姑娘,在下谢谢你的一片好意,但追根结底熊姑娘还是为了帮在下的忙才会陷身危难,白玉骐就是中毒而亡,也是理所应该的。” 熊玉燕忽然转过身来,幽幽道:“白相公,难道世间什么事都能用恩怨来区分?” 这时“玉杖神丐”冷冷道:“白少侠,老要擞的身上倒有一味药可解此毒,只是……” 白玉骐仰天一声狂笑道:“只是要在下以玉萧来换取吗?” “不错,老要饭的就是这个想法。”“玉杖神丐”斩钉截铁的道。 二女一听老要饭的身上一味药能解白玉骐的毒伤,不由一齐双膝跪在老要饭的面前,泪珠滚滚而下,老要饭的是明白人,但那萧封他犹如第二条性命,他能就此将药送上吗?就是治好白玉骐的伤再提索萧,那岂不更显得胸怀的狭小吗?他一时犹疑起来。 突然,白玉骐叹了口气,淡淡道:“熊姑娘,凤妹,你们不必求了,桑大侠先前出声警告,后来又出掌相助,这已足抵得上在下道支玉萧了,白玉骐不原受人太多恩惠,两位深情白玉骐心领,就是求得灵药白玉骐也不会服的。”白玉骐话落从袖中掏出那支与他相依为命的玉萧,面封着“玉杖神丐”道:“此萧白玉骐视如生命,今日相酬阁下救命之恩,你我互不相欠。”话落把萧放在地上,转身向林中而去。 一抬脚,突然他觉得封闭的穴道已被毒攻开了,心中顿时大惊,心说:“这毒怎么这样厉害。”他明知走动只有增加死亡的速度,但高傲的个性,使他不愿稍事停留,仍然举步向林中走去,那行动迟缓得与常人无异。 蓦地—二女齐齐娇呼一声,落在白玉骐身侧,白玉骐没有让她们扶持,他雪白的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忍受着那毒向上串攻的痛苦。 三人穿进林中,白玉骐已渐渐觉得不行了,他选了一棵大树下吃力的坐了下来,“长天碧凤”已把羞涩的心放过一边,她急忙问道:“白,白相公,那伤可以给我看看吗?家父常替人治毒,我还能略知一点,也许尚有救治之望。” 白玉骐摇了摇头,强忍住痛苦,笑道:“熊姑娘不要麻烦了。这毒好凶,我闭穴竟然挡不住它,唉!真想不到我白玉骐……”,话未说完,白玉骐用自嘲的一笑,截住了下面的话语。 二女开头只当是一种普通的毒伤,听白玉骐这一说,不由一齐注意到白玉骐的脸色,不看犹可,这一看之下,二人顿时心神没有了主宰,因为那脸已失去了平时的红润,晰白如纸,“玉女”急得哭道:“骐哥哥,你怎么不早说呢?”话落也不管“长天碧凤”在旁,一头扑进白玉骐的怀里哭泣了起来。熊玉燕的心情不下于司徒凤,但她却不敢如玉女般的放肆。 白玉骐深深一叹,轻抚着“玉女”的秀发,凄凉的苦笑道:“凤妹,你我相识一场,我白玉骐对你可说没有帮到一点忙,但,在我们即将分离的时候,我仍有一件事要相烦!我死后请你把我的尸体葬在观日峰下的一个墓碑旁,则……”,白玉骐话未说完,“玉女”已急忙用素手掩住了白玉骐的嘴,哭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长天碧凤”脑海中灵光一闪,也不管白玉骐的反对,伸手掀起白玉骐的裤脚,芳心突然狂跳不已,只见白玉骐那只洁白如雪的小腿,这时已是又黑又紫,肿得很粗,在小腿肚上有一块铜钱似的青圈,圈的中央有个紫点,这个地方大概就是针眼。 “长天碧凤”熊玉燕突然张开小嘴吻在伤口上,用力向外一吸那针已被她吸了出来,张口吐出一口黑水,吐在地上只见那针细如丝,但已不再呈黑青色,“长天碧凤”又连吸了几口,但毒力仍是无法即刻好转。 这时白玉骐的脸上已有黑丝在浮现了,这证明了毒已布满了他的全身,白玉骐轻轻唤了一声熊姑娘,熊玉燕仰起脸来,由于真力用得过多,满脸显得有些苍白,白玉骐感激的摇摇头道:“熊姑娘,不要麻烦你了,现在毒好像已布满了我的全身,唉!想不到这么一根小小的针竟使我白玉骐丧命在这里……” 二女闻言,登时痛哭起来,一时不知所措。 白玉骐脸上的黑色细丝愈来愈浓,二女更是急得团团乱转不知如何是好,正当此时,“咻”的一声落下了“玉杖神丐”桑无忌,老丐脸上充满了愧疚羞惭之色,白玉骐冷哼了一声,嘴一张似想说些什么,但那毒已在此时攻进了他内腑,白玉骐沉叹一声之后,就昏迷了过去。 “玉女”司徒凤突然跃起,转身“呼”的一声就是一掌对准老要饭的拍去,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夺药救她的骐哥哥。 “玉杖神丐”并非弱者,双足微一用劲,轻身斜飘出去丈余,轰的一声,“玉杖神丐” 身后一棵双人合抱的大树已被“玉女”震断,她这一掌的威力,确是骇人。 “玉女”一掌不中,转身眨眼间又连攻了九掌,“玉杖神丐”一面左门右躲,一面开声叫道:“姑娘,老要饭的来此也是为了救他,虽说老要饭的武功不一定如你姑娘,但在一时三刻内只怕姑娘也擒不住老要饭的,但这一段时间却足够白玉骐丧命了。” 老要饭的躲过了这连连九掌,话已说完,“玉女”一听,果然停住不攻,以哀求的目光看着“玉杖神丐”的动静。 “玉杖神丐”也不答话,急忙从他身上掏出一颗赤红如玉,大如鸽卵的红珠,走过来搬起白玉骐的小腿,运功以小指在上面划破一个十字,以针眼为十字中心,然后把红珠抵在十字上,急忙对“玉女”道:“姑娘快在他的百汇穴上运功下逼,燕儿,你用手运功抵住他的璇玑穴,护住心脏,只要不让毒攻入心脉仍可有救。” 一切准备就绪,“玉女”开始行功,不大功夫祗见白玉骐脸上密密麻麻的黑丝渐渐的开始转淡,二女的芳心至此才算跟着放了下来。 “玉杖神丐”那颗红珠渐渐变成紫色,白玉骥的脸上这时已恢复了原先的光彩,只是显得有些苍白乏力。 那些毒汁渐渐下移,白玉骐深沉的叹了口气,幽幽醒转过来,抬眼一看老要饭的正以一颗有紫色红的珠按在伤口上,再看,“玉女”的手抵在自己的百汇穴上,熊玉燕的素手则按在自己的“璇玑”穴上,二女此刻都是粉脸苍白,汗下如注,白玉骐心中一阵感激,闭目行起功来。 白玉骐的功力与“玉女”相合力量加大了许多,那毒已完全逼到左小腿上了,人也睁眼可以看到那略黑的一截渐渐下移,越来越短,最后消失不见了,这时渗出滴滴鲜红的血,白玉骐让那些血再流了一些,始才运功止住了血,“玉女”也不管自己的疲乏,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些药粉替白玉骐敷上,这才深深嘘了一口气,转脸对“玉杖神丐”一笑,虽然那只是单纯的一笑,但“玉杖神丐”却能体会出她内心的快乐与感激。 白玉骐见老要饭的手中那颗原先有些红色的球已完全变成紫色,他知道这颗球原先一定全是红色的,变紫可能是由于吸了他体内的毒所致。 “玉杖神丐”见状笑笑道:“此珠取自千年毒珠身上,是丐帮相传的至宝,毒珠善于吸毒,故中毒的人只要把这颗珠子放在伤口上,运功逼毒就可以把”母逼进这颗珠球襄面了,然后把这珠子浸在清水中立刻又会把毒汁放出来,不过这仅限于虫蛇之毒。” 白玉骥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道:“白玉骐这条命又是尊驾救的了。” “玉杖神丐”睹状黯然道:“若讲恩怨,那你又欠了老要饭的一笔,是吗?”他看看白玉骐后,又叹口气,感慨的道:“老要饭的一生恩怨分明,但,得到了些什么呢?除了江湖上送了老要饭的一个“怪”字外,谁不敬鬼神而远之,因大家知道与我老要饭的相处,除了“恩”与“怨”以外,并没有人情的温暖,可见人与人之间恩怨固然要分明,但却不能称斤论两,老要饭的今天碰到了你白玉麒可以说是突然在人世间找到了一面镜子,你把恩怨二字分得比我老叫化子还要清楚,甚至于不惜把你视同生命的离魂箫来抵偿,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白玉骐冷冷一笑,老叫化子却报以坦然的一笑,继续道:“今天老要饭的不是来说教,只是钦佩你为人的正直,才把我的见解告诉你,人世间有许多事是不能以恩怨来衡量的,比方对,对白玉骐你来说,你得到两位姑娘的恩惠也许不多,甚至你还救了燕儿一命,表面上看来她们或许欠你的,但你能以这些来衡量二位姑娘在感情上所付出的代价吗?……” 白玉骐听得心头一震,不自主的向两位美人看了一眼。只见两人粉脸低垂,双颊红晕,但,那两张小嘴上都挂着同样的笑容,是那么的坦然,那么的纯真,白玉骐心头顿时大感不安起来,耳中似又响起在桃林中所听的那一句话:“此子情孽杀孽溢于眉睫……” 老叫化又接着道:“这些感情,只是一种奉献,它不计较你的收留,但,它会无穷尽的奉献给你,到死方休!” 白玉骐心中越听越怕,不由喝道:“不要说下去了。”那星目中显得一片冰冷,冰冷得怕人。 二女抬眼顿感芳心一凉,“玉女”惊怒的叫道:“骐哥哥,你……” 二女四道美目全集中在白玉骐的脸上,那凄怨欲绝的泪眼,似乎并不怕那双利刃般的冷电,白玉麒再也狠不下心去,沉叹了一口气,两目又恢复了温和,轻声道:“原谅我。”似在对自己说,又似在对二女说话。 “玉女”与熊玉燕骄靥上已挂上了两颗泪珠。 “玉杖神丐”站起身来,将箫弃放在地,冷傲的道:“老要饭的话已说完了,这支箫虽说对老要饭的也许有拯救整个帮众的功效,但却是想尽办法利用恩怨二字换来的,老要饭的既然今天发觉人间尚有比恩怨更重要的东西,更发觉过去用心的可耻,阁下如重恩怨不妨永远欠我老要饭的两笔吧。”话落看看二女,是的,这就是两人那种视白玉骐的命胜似己命的真情所感,“玉杖神丐”看了二女一眼,遂转身而去。 蓦地,白玉骐跃身站起叫道:“桑老前辈可否留步,听晚辈一言?”白玉骐称呼人家前辈,这还是他来到江湖的第一次。 “玉杖神丐”一怔,停步轻身答道:“请讲吧!” 白玉骐道:“今天撇开恩怨不谈,单就前辈相救之谊,晚辈也该相助一臂,但不知前辈要这离魂箫,到底有何用处?” “玉杖神丐”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好,你前说撇开恩怨,后却仍说什么‘相救之谊’,也罢,咱们就换汤不换药吧!”话落走了过去,与白玉骐一起席地坐下,二女亦靠近坐在白玉骐左右两侧。 “玉杖神丐”坐下后,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就简单的把事情说说吧!在三个月前中原来了一个名震寰宇的魔头,此人共有十二个弟子,个个武功超群,无恶不作,号称四金刚八罗汉,声言要到中原来创立一个神笛帮,扫平天下。但是在中原却物色不到势力最大的集团…… 唉--也是丐帮命运多桀,每年二月二日在太白山的聚会却被此人知道了。因此他就决定以太白山为根据地,将丐帮首要一网打尽,当时老要饭的走得快,幸未落难,但是丐帮令符在老要饭的身上,没有令符即无法调动天下丐帮弟子,于是他又传言江湖上月底以前如不将令符送到,即要将丐帮精华个个诛绝,并声言今后江湖上的丐帮弟子也要杀尽…… 而丐帮创帮至令从未为恶江湖,岂能一日一毁于老要饭的手中,做个千古罪人。因此老要饭的就遍访‘武林六尊’企图合力消灭此獠,那知所得到的仅是几个‘看他们今后的发展再说’的字样,哼哼,想不到六尊如此使人寒心…… 那一日,走到泰山下,恰好看到白兄弟手中持有‘雪山箫’,老要饭的顿时异想天开,想此獠号称‘洱海笛’拿了‘日月老人’的‘离魂箫’,也许看在同是江湖两大派的份上将丐帮的人放出来,这才引起以后的许多事情;唉……”“玉杖神丐”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 “玉女”司徒凤突然道:“此人老前辈可曾见过吗?” “玉杖神丐”道:“老要饭的仅瞥见一面,外看似乎是个三四十岁的儒生,面上白净无须。” “说话可是阴阳怪气的。” “玉杖神丐”一怔,问道:“这位女侠可是认得此人?” “玉女”脸色一变,自语道:“就是他,一定是他。”接着问道:“他现在是否仍在太白山?” “他以太白山为老巢,当然还在那里。” 白玉骐奇怪的问道:“凤妹妹,你好像认识此人?” “玉女”轻轻“嗯”了一声,缓缓道:“我与两个师哥来中原的目的就是要访这魔头的下落,想不到在这里得到了此人的消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了‘天魔儒侠’的三个弟子相助,与六尊又有什么分别?”一直沉默不语的“长天碧凤”熊玉燕问道:“妹妹这个魔头是不是很可恶?” “玉女”看看白玉骐,又看看熊玉燕道:“此魔‘洱海神笛’在边荒之地无恶不做,尤其他那十二个弟子简直比土匪更可怕,奸杀抢劫无所不为,我师傅早有除他的意思,只是此人当时与‘天外三魔’过从甚密,是以一直下不得手!” “天外三魔还活着?”“玉杖神丐”与“长天碧凤”一齐震骇的问道,三魔之名白玉骐曾听过,只是他们过去的事情他不太清楚罢了。 “玉女”点点头道:“他们当然还活着。祗是前几个月前不知为了什么,天外三魔突然与‘洱海神笛’断绝了来往,而‘洱海神笛’也因而失踪,是以师傅才命我师兄妹三人来中原联合中原侠义除去此魔,现在倒正好会同师哥他们前去一探了,只是不知道师兄他们现在到那里去了。” 白玉骐将箫拾起来,交给“玉杖神丐”道:“桑前辈这箫你先拿着好了,到时即可顺手拿出,老魔也比较相信。” “白兄弟到时你再给我也是一样。” 白玉骐笑道:“老前辈,并不是白玉骐小器,如此看重这支箫,实因为这支箫对晚辈来说重过于晚辈的性命,白玉骐出尔反尔将送给前辈的东西改为借用已属不该了,难道连这一段暂时的持用权晚辈还要计较吗?” 这一番话说得十分诚恳,“玉杖神丐”心中沫为感动,此子处事待人虽把恩怨分得太清楚了些,但待人的这分真诚却使人无法不为之所动,心中不由暗道:“难怪两个丫头都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此人行为是全出自一片纯真,毫无做作,世间有几个人能得如此。”当下笑道:“好好,老要饭的就算作是暂时的持有人了。” 白玉骐看看天色,此刻天已亮了,遂对三人道:“要去探太白山,我们必须先找到凤妹妹的两位师兄,我看我们就分头迎着我们来的方向去找他们好了。” “玉女”看看白玉骐,依依道:“我看我们还是合成一路去找吧。” 白玉骐道:“万一找漏了就麻烦了,我想我们现在去找也许花不了多大的时间就可以找到了,我们就决定天黑以前仍在这汇集合好了。” “玉杖神丐”道:“这样也好。” 于是白玉骐把两人的相貌大略的告诉了“玉杖神丐”,其实就是不说“玉杖神丐”也可以由那九条白龙认出来的。 四人立刻分成三路,白玉骐一路,“玉杖神丐”一路,“玉女”与熊玉燕一路,向来路上分头寻了回去。 现在搁下其他二路不谈,先说白玉骐这一路。 白玉骐与二女分手之后立刻向正南奔出二十余里,然后向东寻找,翻过一处土山,行动自然减慢了许多,但较平常人仍要快上两三倍。 白玉骐在官道上走了没有多久,迎面来了三个四旬左右的和尚,白玉骐直觉出是三人为他而来的。 果然,三个和尚停步在白玉骐面前,合什道:“阿弥陀怫,请教小施主高姓大名。” 白玉骐剑目一轩,冷冷道:“在下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右边的一个和尚道:“原来是白施主,可否随贫僧等到那边林中一谈。”说着一指五十丈外的一片竹林,面向白玉骐。 白玉骐岂是省油的灯,冷笑道:“白玉骐奉陪。”话落当先向竹林走去,不大工夫进得竹林,白玉骐停步转身冷然道:“三位大和尚可是奉‘笑面怫’的命令来拿白某的?” 三个和尚对白玉骐直称“笑面怫”大感不满,一齐瞪了白玉骐一眼,中间一位和尚面带怒容道:“贫僧悟非上位是师弟悟尘上是师弟悟缘,此次奉了敝寺长老之命传书与白施主,但施主对敝寺长老直呼名讳,是否有轻视少林寺的用心还望说明?” 白玉骐大笑道:“不错,少林寺为武林名门正派,本不该侮辱,那知贵派长老竟是武林六大败类之一,白玉骐只能尊重过去少林的名望,如令的贵寺……哈哈……”白玉骐一声狂笑代替了下面的侮蔑。悟非、悟尘、悟缘听来一齐大怒,悟非从袈裳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白玉骐后道:“贫僧将此信传给施主后,当再请施主指教阁下仗以狂妄的绝学。” 白玉骐发出一声刺骨寒笑,接过信当面拆开,只见上面写道:“此谕白玉骐:汝乃一武林后进,竟敢擅毁六尊令,滋意杀害武林同道,今激起天下公愤,汝若有理申诉,不妨来嵩山少林寺一行,公诺武林。” 白玉骐看完不由仰天一阵狂笑,大笑道:“少林寺又非龙潭虎穴,就是不请我白玉骐也要去的,大和尚们,你们不是要领教在下的绝学吗?看招。”话落猛地三掌,分拍三人胸前。 掌出威力不猛,三人已轻易闪过,悟非心中暗奇:“此人功力并不见什么高明,为什么连武当八剑都会丧在他手中呢?”他那里知道白玉骐不愿乘人不备,是以才出手仅叫他们注意而已,只发几掌虚招上在叫几位和尚注意。 三人一退,突的奇声暴喝,眨眼间各攻四掌,白玉骐发出一声使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身形一阵急转,不退反进。 砰!砰!砰!三声大震,隐约夹着三声闷哼,三个和尚齐被震出一丈开外,张口各自吐出一大口鲜血,要非白玉骐手下留情,只怕三人早已全完了。 白玉骐冷笑道:“和尚们,领教了吧!” 悟尘沉声道:“白施主手下留情,贫僧在此谢过,少林寺距此不满百里,望施主不要使天下英雄失望,施主驾临敝寺定当随时接待。” 白玉骐又是一声大笑,道:“白玉骐决不使各位失望,三位大师等请放心吧。” 众和尚一声不发,转身步出竹林而去。 白玉骐静立当地,仰起脸望着天上飘动的浮云,脸上显出一丝奇异的惆怅表情。 他并不是不知道少林寺此时之险恶犹如龙潭虎穴,但,他下山报仇的事已给笑面佛知道了,就是他想躲也是不可能躲过的,何况,他根本不愿意躲。 浮云遮住了太阳,大地显得有些昏暗,白玉骐喃喃祈祷道:“爹娘,朱叔你们在天之灵保佑骐儿替你报仇……”低沉的声音陪伴着两行清泪顺腮而下,谁会了解他此刻的心情呢? 白玉骐抹去了眼泪,认准方向,向少林寺走去,出得竹林,他蓦地想起了“玉女”,心说:“我应该给她留个信,使他知道我的去向。”继而又想:“我留了信岂不是等于叫他们来帮我?”他低头向前走去,突然又想道:“我如果不留信,她们一定会等我很久,说不定还会到处找我,我一定要给她留示才对。” 白玉骐不再犹豫,起步如飞的向约定的地方飞去。 相距不远,瞬息即至,白玉骐又到了那棵大树下了,但此刻十分宁静,于是他又想到了“玉杖神丐”桑无忌所说的话了:“感情,是一种奉献……到死方止……” 想着,想着……岳蓉忧郁的娇靥,“玉女”天真的娇笑,熊玉燕娇羞的粉脸,一一映现在他的脑海,他仰头叹道:“原谅我,你们的感情我心领了,但是我怎敢接受,怕的就是今天,现在我们分离时刻终于到了,我的感情也同样付出了,但是你们并没有发现,唉,让它们过去的过去了吧!” 蓦然,白玉骐抹去了眼中刚浮现的眼泪,用手在树上削去一大块树皮,运指匆匆的在上面写下了几句话,转身向着杀机四伏的少林寺奔去。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又快要过去了,落日余晖散布着千万道数不清的霞光,把大地染成了一片金黄色,这景色虽然够迷人,但却代表已到了迟暮。 一处高大的森林前面,此刻显得﹂片死寂,蓦地—— 远处传来得得的马蹄声,一个少女的声音娇笑道:“姊姊,那个姓卓的走了,你放不放心。”山岭上翻上一匹白鬃的黑马,马北月上驰着二个碧色裙与鹅黄色衣裙的少女,这两个人正是熊玉燕与“玉女”司徒凤。 熊玉燕道:“他那么大的人能吃能喝的我不放心些什么?” “玉女”笑道:“唷,姊姊,人家那么喜欢你,你难道一些也……” 玉女话未说完,熊玉燕笑着恼道:“妹妹,你再开我玩笑我可要恼罗!”话落举目望着远处,由那表情可以知道她是真的不高兴了。“玉女”突然轻攀着她的香肩问道:“姊姊,那你喜不喜欢骐哥哥?” “骐哥哥是你的,谁敢喜欢?” “玉女”笑了笑,正色道:“姊姊,我问的是真话嘛!” 熊玉燕回头只见“玉女”状很诚恳,心中不由一动,幽幽道:“妹妹,你不嫉妒?” “不不,人人喜欢骐哥哥,就证明骐哥哥人确实好,我为什么要嫉妒呀,何况你是我姊姊呢?令后我们跟骐哥哥都在一起该多好。”她的话句句出自真诚毫不做作,熊玉燕不由感动得哭泣起来,稍停道:“妹妹,姊姊该多么感谢你,老实说姊姊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呢。” 玉女问道:“很喜欢他是吗?”熊玉燕点点头。 “玉女”笑道:“姊姊,我第一眼看到他也有这样一种感觉。” “只是,我怕……” “怕什么呀?!姊姊!” 熊玉燕粉颊一红低声道:“他第一次看到我时,我是赤身露体的。” “那有什么关系嘛。” 熊玉燕愁道:“我怕他误会谁脱的衣服,因而看不起我。” “玉女”想想道:“姊姊,你的衣服到底是谁脱的?” “是那母夜叉剥的,后来被刺死了。” “玉女”突然学着白玉骐亲她那样的在熊王燕脸上吻了一下道:“啧,我先代表骐哥哥亲亲你,姊姊你怕我替你说。” 熊玉燕娇羞的“呸”了一声道:“呸呸,要死,你再敢乱来,看姊姊会饶你。” 两人说说笑笑,已经到了林边,只见森林中一片死寂毫无反应,熊玉燕低声道:“他可能还没回来。” “玉女”笑道:“以后不许叫‘他’,要叫骐哥哥。” 熊玉燕气道:“找死。”“玉女”娇呼一声“不敢了!”向林中奔去,蓦地—— 两人几乎同时看到“玉杖神丐”痴然凝立在四人约好相会的大树前,双目怔怔的望着树身上一块去了皮的地方出神,一种不祥的预兆突然袭上了两人的心头,一齐跃身扑去,抬眼只见上面写着:“凤妹,熊姑娘以及神丐老前辈:各位至诚相待,白玉骐铭感五内。奈父母亲仇乃六尊所为,由于证据不足,白玉骐百口莫辩,此所以不愿请位插手者也。白玉骐尚有一事相烦,他日诸位行道江湖遇有岳姓少女名蓉者,烦代相告,不必再寻白某。 少林寺,天下群雄云集,在下前去吉凶难卜,各位见字之时,也许白玉骐已身亡多时,凤妹,熊姑娘及神丐前辈待在下思重如山,隆情存谊永志难忘。” “玉女”与熊玉燕见字犹如当胸被穿一剑,尤其看到“身亡多时”,不由双双娇呼一声昏了过去,幸好是“玉杖神丐”被两人呼声惊醒,将两人接住。恰在此时林外走进魔魔僧与天机道长,魔魔僧一见一个老要饭的怀里抱着师妹与熊玉燕,只当是老要饭的存心不良,暴喝一声道:“老丐儿,你是想死!”话落举掌就劈。 一旁天机道人一把拉住道:“慢着。”他已看出了事态的不妙。 “玉杖神丐”将“玉女”与熊玉燕放在地上,指指树上的字道:“白家娃兄已被那些牛鬼蛇神骗到嵩山少林寺去了。” “什么.!”和尚急忙趋前一看,顿时大怒,骂道:“这些混蛋东西越来越不像话了,殴斗不过,居然要围杀,白玉骐如有三长两短,看样子咱们小师妹也活不成了,我和尚命不要也非要把少林寺这鸟地方踏平不可。” 话落运掌连劈,数十株大树已被他扫得精光,“哗哗”之声一时不绝于耳,天机道人最镇定,暴地喝一声道:“和尚,你疯了,还不快将小师妹两人救醒往少林寺赶,还等什么?” 和尚恍然大悟说道:“对对!”,连忙将两人拍醒,二女幽幽一叹,天机道人突然大喝道:“你两个不许哭哭啼啼乱人心思,现在赶快向少林寺追赶,或许还来得及。” 二女这时芳心早已没了主意,一听“或许还来得及。”泪也顾不得擦,“玉女”拉了熊玉燕说:“大师哥,我们现在赶快就走。” “骑着马。”天机道人吩咐道。 二女齐答道:“不用了。” “不行,此去少林寺少说也有百里,你俩现在心神不定,心浮气燥跑到那里只怕不用打也差不多累死了。” 二女只得依言骑马而行。 “玉杖神丐”向两人一拱手道:“老夫‘玉杖神丐’桑无忌,先走一步。” 天机道人还礼道:“现下时间重要,其他的事以后再相商吧!请!” “玉杖神丐”一跺脚飞身而去。 天机真人一回头,和尚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走得不见! 日正当中,艳阳远照着大地,和熙的光芒抵消了几分寒意…… 嵩山巍然耸立于艳阳下,没有鸟的啼声,没有上山朝拜的香客,静,静得异乎寻常。 在古老的青石道上,白玉骐以骇人的速度奔驰着,除他那双乌黑的星眸深处蕴蓄着悲愤与忧郁之外,他的俊脸也没有丝毫表情,他,赴这个死亡的约会,可能是个有去无回…… 蓦地……路侧响起一声清亮,沉宏的喧号:“阿弥陀佛”。白玉骐利时停身,目光到处不由一怔。 只见一个年约七旬开外,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山路侧林逞缓步走来,他那慈祥和善的日光,使任何人见了他都不会生出敌意,白玉骥对这和尚并无好感,这是由于“笑面佛”给他的第一个印像所致,但此刻他对这年老的和尚却有一种由衷的敬意。 老和尚何尝不是一怔,只是他脸上没有显露出来罢了,根据江湖上的传言,白玉骐专杀出家人,似乎是个心狠手辣的恶魔,想必面目狰狞可憎可怖,谁知他一见白玉骐的相貌完全与他想像相反,怎能不感到意外呢?要知道,老和尚虽然算不得“得道高僧”,但距得道也不太远了,他阅人察物自有独到之处,因此,他开始怀疑白玉骐之所以专与佛门中人过不去必有重大的原因。 老和尚打了个揖,开声道:“老僧如绿,由施主身佩的玉剑,老僧猜想小檀樾必是白玉骐了。” 白玉骐心下又是一怔,暗忖道:“少林寺中以“如”字辈最高,何以这老和尚会派到最下层来守山呢?莫非是已到了上少林寺的第一关?”想着想着转眼正与如缘目触,那和善的光芒否定了他的想法,当下微一抱拳,朗声说道:“大师猜的不错,小的就是应约拜山的白玉骐。”白玉骐说话之际,脸上显得颇为温和。 老和尚仍没有表情,缓声道:“小檀樾脚程真快,寺中派出去的弟子迄今尚无一人赶回呢,不过,小檀樾可知如今少林寺有些什么人?” 白玉骥以为老和尚在向他示威,心底下的气与愤顿时义起,剑眉双挑,杀气立机,即天一声狂笑道:“白玉骐既敢登山,已早想到后果,不劳大师挂心厂。”寒光如刃的星目在说话时没有离开过如缘的双日。 “如缘”大师深沉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垂下了眼帘,白玉骐的杀气使他为少林寺担心,不由喃喃的说道:“小施主,你的杀气好重,要知道,因果相循,环环相报,今世你杀我,来世我杀你,何日得了呢?白施主你还不醒悟吗?”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句直如晴空霹雳,使白玉骐心头一震,几乎欲念全消,但,这仅是一霎那的事,立刻那烦复仇的心义跳跃起来,他抬眼看看如缘,冷冷的道:“大师一番善意白玉骐心领,小可这里有句话告诉大师。” “老衲恭聆。” “纵然白玉骐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白玉骐也要杀尽该杀的人。”说来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老和尚,善目透出两缕寒芒,功力渐运于双掌,他想立刻灭了这个怫门的大祸根。 白玉骐正陷入痛苦的深渊,尽管他嘴里说要杀尽该杀的人,但是,他也同样的清楚,他的对手没有一个是好惹的。报仇,报仇,尚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老和尚此刻一举手即可将白玉骐置于死地,但,当他目光触到白玉骐的俊脸上那痛苦的抽动时,他不由自主的将手放了下去,白玉骐还是一个孩子,应该开导他,就这样加害于他,似乎太过分了,老和尚沉声道:“白施主,你还是走吧!” 白玉骐被他说话的声音,拉回到了现实,冷笑一声道:“走?要到那里去?” “离开少林,离开中原,远远的,远远的。” 白玉骐不由仰天一声狂笑,大声道:“白玉骐如要躲避还会来吗?哈哈……大师,你看错人了。” 如缘摇摇头,一声叹息,突然,他心中一动—双目精光一闪,微喝一声。双掌如电,劈向五丈开外的一块高达三丈的青石。 掌出无声无息,青石亦丝毫未损,白玉骐心中骇然,他明白老和尚这一掌的威力,微风过处,青石上果然现出了两个深达二寸的掌印,齐如刀刻,他的功力尚在白玉骐之上,如缘看看白玉骐,然后道:“小施主,老衲这﹂掌,你看如何?” 白玉骐冷冷的道:“在我白玉骐之上,大师可是阻止白玉骐上山的第一关?” “还不是,所有来到少林寺的武林人物早已在寺后的舍身崖等候施主了,老神只不过是一个守山的僧侣而已。”老和尚如缘的脸上微显出一缕凄凉之意,人都爱名,虽然老和尚修为多年,但一个“名”字尚未完全悟澈,他是因为“笑面佛”作了少林主持人而被迫退下山来的。 白玉骐不由奇怪的问道:“大师拦阻在下的用意何在?” 如缘善目看看白玉骐,道:“小施主,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到少林寺来的人,功力在老衲之上的不胜其数,而他们的用心小施主当然明白,此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白玉骐心下略微一震,因为这种情形他早已预料到了,他由衷的感激老和尚的好意,当下沉思稍顷,即道:“小可去意已决,大师能否带路?” 老和尚摇了一摇头,心中暗叹道:“此子不死,令后武林只怕又要起一番大劫了。”他对白玉骐有一种复杂的同情与爱护的心意,平静的心情被白玉骐的冷漠,孤傲所激动了,当下转身与白玉骐并肩而行。 如缘熟门熟路,不多时已翻过一个山岭,遥遥的呈现一座建筑辉煌的寺院,依山傍林气宇宏伟,如缘指指寺后一座高插云霄的石壁,道:“那就是舍身崖,只有一条通路,一旦退路被人阻断,只有跳崖自杀了,因此……”老和尚不惜告诉白玉骐,要他见机行事。 白玉骐感激的扫了老和尚一眼,举步向前走去,老和尚再度摇摇头,随后而行。 两人没有进寺,转过石道,向寺后的舍身崖走去。寺中突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钟声,想是白玉骐的行踪已被暗卡发觉了。 白玉骐只报之以冷冷的一笑。 第七章 坠下深崖 钟声停下不久,两人已到达舍身崖下,层层的石阶盘旋而上,乍看起来,舍身崖像是一座石峰,石缝中的小树是这石峰的唯一点缀。 老和尚停住脚步,道:“老衲不能再送了,沿阶上去就是崖顶了。” 白玉骐看了这老和尚一眼,更增加了不少敬意,张嘴欲言又止,蓦地,银牙一咬向崖上步步走了上去。 “白檀樾,小心……”老和尚话说了一半,转身正欲离去,白玉骐这个孤傲的少年,使他数十年静如止水的心,再度被激动了。 白玉骐蓦地停身,回头看看老和尚缓缓移动的背影,凄然的道:“大师,白玉骐今以实话相告,武林六尊与白玉骐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了复仇,白玉骐虽死,亦觉心安,大师一片好意白玉骐心领,他日如白玉骐不死,必有一报。”话落头也不回,几个纵跃已消失于山石转角之处。 如缘大师心头霍然一震,“不共戴天之仇”使他直觉到这是一场佛门的大劫。 于是,这历经沧桑的老和尚又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一步步向山下退去。 白玉骐转过山拐,峰头只见石岩陡立,这里一般的香客是无法上去的!确是武林人物厮杀的好地方。他一声长啸,双臂一振,如神鹞腾空一般,直飞而上,眨眼之间已升上数百丈,没人层层的白云中。白玉骐穿过云层,舍身崖已在望,阳光比山下更加灿烂,只是没有山下那么温暖。山也一样十分宁静,敌人也许严阵以待了。 白玉骐又几个提纵,便上了岩顶上身之处正是入口,当他那冷森的目光掠过时,不由一怔…… 这阵容太大了…… 对面一处高台上并坐着四个七十多岁的老者,自右而左,千三个是道士,第一个身材瘦长而脸清瘦,三绺银须飘于前胸,眼帘低垂,第二个面皮白净,双目深陷,朝天鼻,短须,白眉,眼帘也低垂着,第三个身材矮胖,面色红润,白眉无须,看起来有点阴阳怪气的。三人背上均插着一柄古色斑烂的古剑,一样的灰色道袍! 三个道士下来就是一个和尚,他就是……“笑面佛”如海。 其次是“黑白二毒”罗刚、罗强……想是代表什么人,否则他们决不配与四人并坐。 白玉骐认得他们是武林六尊,虽然事隔十多年,他心版上的那些印像是永远抹拭不掉的。 再下来就是,另一批道士约有十几人,由一个面色慈祥年约八旬上下的老道人为首,在对面是三道士,他们的背后是深渊,这个深渊据说曾有不少的少林高僧,葬身于此,这三批道人为首的一个年约七旬,相貌异常凶猛,两边的二人想是他的随从。 其他金环帮、死堡、红沙堡……以及数以百计的武林人物全都聚集于此,他们都怀着不同的心情,不同的想法,与不同的主张,但有一件事是相同的,他们都是静静的,动也不动,宛如一群雕刻的石像…… 白玉骐没有见过这许多武林人物,也有许多和他从来无怨无仇的人,可是,他们却以凶狠的杀心向着他-白玉骐早已知道整个武林已与他为仇了。 复仇的怒火,烧毁了他心底潜在的善良,他现在唯有一个意念--杀!杀!杀!消灭这批武林败类,可是自己目下的功力…… 白玉骐虽明知不如人家,双目冷如霜雪利刃,仍注定迎面的六人,一步一步向场中走去。 在场诸人依然静立如死,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白玉骐的存在。 白玉骐走到中央,缓缓停住,双目仍然盯住四人。蓦地…… “笑面佛”如海睁开精光闪射的双目,以低沉的声音道:“白施主,你确是守信之人……” 白玉骐胸中沸腾的血液几乎使他窒息,冷电般的双睛注定“笑面佛”如海,冷森森的道:“白玉骐不会忘了你们武林六个恶魔的所赐,双毒为什么不来?”声音的冷涩几乎要使在场所有人的血液冻结。 数百道目光惊异的注视着白玉骐,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人,不但声音冷得怕人,武林六尊,他竟称起他们为六魔。 “笑面佛”如海依旧不动声色,缓缓的道:“老衲与在场诸位武林朋友今日的小檀樾给天下一个明白,为什么要与武林朋友过不去,而且,动辄杀戮,要知道因果循环……” “笑面佛”如海话未说完,白玉骐突然狂笑一阵道:“因果循环?‘笑面佛’如海,你也知道因果循环?你还配说因果循环吗?哈哈哈……”白玉骐的连声狂笑,使“笑面佛”如海感到有些寒意,虽然,他明知白玉骐的武功并不如他。 蓦地-- 白玉骐停住了笑声,一字一句的冷冷道:“当日先父手持一支‘离魂箫’,你们六个恶魔心存贪念,毒死先母,逼得先父远避泰山翠梅谷中,你六人竟然还不放过,你记得那夜吗?在那月黑风高之夜,你们悄悄的来到翠梅谷,掌毙家父,杀害义仆,但是,你们却杀不死我,你们该记得那个掉入寒溪中的小孩吧?因果循环……” 说到最后白玉骐声音已然嘶哑,那俊美绝伦的脸上,有悲伤,有愤恨,更有无比的凄凉。 但,人世之间,锦上添花大有人在,而雪中送炭的能有几人呢?白玉骐话刚停下,四周传来一片不断的冷嘲与热讽。 “这小子真是丧心病狂了……” “这厮好生目中无人,等下非好好的教训他一顿不可。” “假使我出手一定挖掉这厮的双眼,看他还敢不敢目中无人……” “哼,应该割掉他的舌头,使他以后永远不能信口开河…:.” 冷嘲热讽,如无数的利箭,刺进了白玉骐心坎深处,人,竟然个个如此无情,欺软怕硬,白玉骐心里挣扎着,喊道:“我何必要争取这批败类的同情,我要勇敢的站起来,我要他们看看自己的最后下场……”他脸上的悲伤抹去了,凄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杀机,蓦地…… 他又发出一声狂笑,声歇,双目缓缓的扫过在场每一付嘴脸细细的注视,他要记住每一个人的形貌。 那双精眸中没有友情,没有良善……也仅有,仇!与恨! 他如刃的目光,利箭般的刺进每个人的心房,使他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话声霍然而止,全场恢复了死寂。 场中的情形,“笑面佛”如海已尽收眼底,知道谁也不会相信白玉骐的话语,当下依旧平静的说道:“小檀樾,人与人相处,应该凭良心说话,老神秉承我怫慈悲为怀,只要小檀樾发誓从此退出江湖,重新作人,老袖愿放过小檀樾一次……” “放他不得,杀人就要偿命。” “放他不得……” 人丛中再度鼓噪起来! 白玉骐冷冷一笑道:“你们想放过白玉骐,白玉骐可放不过诸位……” “笑面佛”如海目睹此状,心中暗喜,他为人老奸巨滑,当下故意宏声道:“小施主,只要你今后不与佛门中人为敌,老神仍愿退出这是非圈。” 群雄中又有人窃窃私语道:“他太慈悲了……” “他简直慈悲得有些一软弱……” 突然,白玉骐冷冷道:“少林寺,武当山,总有一日会化成焦士,武林六尊,那时候,你们会亲眼看到熊熊之火的燃烧,我也将看到你们一个个死前恐怖的惨状……哈哈……” 一直低垂眼帘的三个道士,突然同时睁开了眼睛,注定白玉骐,他们精光四射的眼球深处,蕴藏着杀机。 “笑面佛”如海此刻也不知如何回话了。蓦地---群雄中闪出一人,面色漆黑,双目外突。塌鼻海口,十分凶恶,他大摇大摆的走到白玉骐面前,喝道:“小子,你竟敢目无尊长,‘黑面怪’萧猿看在这里是佛门圣地的份上,不为己甚,只要你痛击自己十个嘴巴,我就……” “啪!啪!”,“黑面怪”萧猿话尚未说完,只觉两颊疼痛,头昏脑胀的连退了三步,才弄清楚是被白玉骐打了,众目睽睽之下,不由羞愤交加,狂吼一声:“小子你敢乘人不备……”话声中,突使一招“八方风雨”,双掌带起呼呼风声,闪击白玉骐浑身七处死穴。 白玉骐静立不动,眨眼之间招已近身,白玉骐身体一侧,左脚斜跨半步,“黑面怪”萧猿一招落空。 “黑面怪”萧猿也是江湖成名人物,手底白也不弱,一见招出无功,猛然撤身变招,但,他快,白玉骐更快,只见白玉骐右手闪电一扬,就在“黑面怪”招式尚未变过的一刹那已扣住了他的腕脉,左手食中二指急向他胸前璇玑死穴点出。 白玉骐快,快得使群雄目不暇接,他们之中有很多人根本就没看清楚白玉骐怎么下的手。 突然,白玉骐食中二指停在“黑面怪”胸前不及二分的地方,冷然道:“我要你在人间再苦撑三年,看看他们如何下场……” “黑面怪”萧猿见白玉骐要下杀手置他于死地,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了,此刻一听白玉骐要他苦撑三年,就知白玉骐要废他的武功,这简直比要他的命更可怕,要知道武林人物武功在身,犹似生龙活虎,一日一武功被废,与常人无异,其痛苦可想而知,更何况残穴被点后还要受那伤残的痛苦,当下不由吓得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敢……” 群雄中突然有人喝道:“放掉他!”一条蓝影,捷如鹰隼般的凌空扑到。蓦地--白玉骐冷笑一声,左手一扬,右手一送,只听“黑面怪”萧猿惨哼了一声,一条人影迎着蓝影飞去。 蓝影在此不得已情况下,只得接住“黑面怪”萧猿的身体,降落地面,只见“黑面怪” 萧猿气息微弱,四肢柔弱的垂了下来,口鼻隐隐的透出血迹,正是残穴被点的现像。当时不由气得脸色发青。 白玉骐看清来人的真面目,冷笑道:“地绝韦清岚,阁下弟兄俩一向偷偷摸摸的,今日何不一齐露面?” “地绝”韦清岚小心的把“黑面怪”萧猿放到一侧,掠身上前狠声讽刺道:“这只是阁下的少见多怪,江湖上谁人不知那个不晓‘天地双绝’从不同时现身,哼,何况对付你这种手下败将只我‘地绝’韦清岚已太多了!” 他的话倒是说得不假,天地双绝确实从来未在江湖上同时露脸过。 白玉骐冷笑一声道:“今日受伤的又是你死堡中的人了!” “不错,吃我一掌。” “地绝”韦清岚话声一落,指顾问连拍三掌,掌出夹着一股锐啸声,功力怕不已经用到了九成以上。 白玉骐过去曾与他对过掌,虽然当时是在受伤之后,但他深知此人功力不在他自己之下,目前强敌环伺,当然更不宜消耗体力硬拼,当下只得避开主锋,进避了三招。 “地绝”韦清岚,人不但奸诈,同时也极聪明,见白玉骐只避不攻,星目一转已知道他畏惧的什么了,掌势一紧,全是硬打硬撞的招式。 白玉骐一开头已失先机,而令心思又被“地绝”韦清岚洞悉,顿时完全处在挨打地位。 转眼之间,三十招已过,这时白玉骐已退到六尊中的三清坐前不满五丈的地方了。三清为首的一人,衣袖中的二指慢慢的弯了近来,内力源源运于右臂。 恰在此时,“黑面怪”萧猿恢复了知觉,顿时痛得狂吼一声,哇的吐出一大口紫血,“地绝”韦清岚却听得一怔,手下不由略缓一些,蓦地---白玉骐清叱一声,招化“韦陀降世”反掌挥出,掌势排山倒海,力逾万钧,“地绝”韦清岚惊觉掌风已近身不满三寸,躲是不可能了,惶恐之下,自然而然的迎出双掌,但却只提聚五成真力。 就在此时,白玉骐突觉背上“背心穴”一麻,功力骤失,顿时一怔,而此刻“地绝”韦清岚匆促拍出相抗的真力已到胸前。 “砰!”的一声,白玉骐胸口顿时如中了一记万斤重锤,跟跄退出五尺,顿时血气翻涌,但他却强忍了下去不肯张口吐出,尽管他明知道这样对自己是有害无益。 群雄都是行家,他们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觉得有些一意外,不过他们没有亲临其境只当白玉骐后力不继罢了。 最惊奇的该是“地绝”韦清岚,他是当事人,知道白玉骐那一掌的威力足可以超过自己那一掌一倍以上,因此受伤的该是他,而不应该是对方白玉骐。 但他为人狡诈无比,当下不动声色,星目一转,一一扫过武当三清及“笑面佛”如海等人的脸上,当他目光与武当三清中第一个相触时,个中因由顿时了然,心中不由暗哼了一声忖道:“借刀杀人之计,可惜你牛鼻子用错了人了。” 当下故意朗朗一笑道:“在下令日本欲取你性命,但阁下欠人血债太多,兄弟今日不便独占,仅此一掌就便宜了你好了。”话落朗朗一笑,目光掠过三清的脸上,回身抱起“黑面怪”萧猿离岩而去。 白玉骐虽然被他击了一掌,但他却并不恨“地绝”韦清岚,因为真正伤他的却是他身后四人中的一人,他自己是最最清楚的。 白玉骐缓缓转过身来,右手一扬,玉剑已经出鞘,双目杀气腾腾的注定了四人,冷冷的道:“现在该轮到四位偿债的时候了!” 四人不动声色,“笑面佛”如海有意无意的瞥了黑白双毒一眼,“白毒”罗刚缓缓挥手入怀摸出一枝乌木令,这正是“六尊令”。 恰在此时,那脸色慈祥的老道士,开声道:“四位道兄,小弟因崆峒山尚有要事未了,今日想就此别过,收拾白玉骐一个,有这许多高手在此,想来也用不到兄弟这点劣技加入了。” 那个相貌凶恶的老道也道:“昆仑无上真人亦告辞。” “笑面佛”一怔,缓缓起身道:“两位道兄,到底有何急事小弟不敢多问,不过此间的事,马上就可结束了,两位何不稍等片刻再走……” 无上真人笑道:“正因此,所以小弟想放心先走了……” 此刻持令的“自毒”罗刚,突然高举乌木令道:“持此令者代表六尊,违此令者背叛武林,今命令崆峒太极真人,昆仑无上真人,出场擒拿白玉骐。” 无上真人与太极真人登时脸色一变,但却又不便公然违令,太极真人略一沉思,抬头道:“只命令贫道而与崆峒无关吗?” “白毒”罗刚不加思索的答道:“不错。” 此刻无上真人也已会意,“笑面佛”与三清俱已会意,但已太晚。 三清中的第一人,冷冷道:“两位道兄何苦认真,你我同是一辈,六尊令怎敢命令二位,还是请二位稍待片刻如何?” 太极真人与无上真人分别将门下弟子遣走,无上真人突然朗笑道:“哈哈哈!贫道今日说句见外的话,此事与我昆仑派无关,先前持令人已说过命令的是贫道,因此,违令之人也是贫道,贫道就此告辞。” 太极真人也笑道“”贫道也是此意,以整个江湖对付一个孺子,未免令人齿冷。“二人话落头也不回的下山而去。”笑面佛“如海与武当三清,心中虽恨却不能表示出来,”笑面佛“如海高声道:”两位道兄后会有期……“但却无回声,蓦地- 场中扬起一声清亮的暴喝,一片白蒙蒙的剑气己罩向四人头上…… 这是玄玉七剑的最后一招,”玄玉归真“威力之大,变化之妙谓天下绝招,但此招也是最耗真力的,因为他需要用雄厚的真气逼于剑身才能发出剑气。 本来白玉骐此刻是不宜用道一招的,因为他已身负不轻的内伤,但为了复仇他只有不顾一切的全力使了出来。 三清一佛但觉剑气刮面生寒,上下四方全是数不清的蒙蒙剑影,全身骇得一怔,敢情他们根本就没料到适个年仅弱冠的少年在负了严重的内伤后仍能够使出武林罕见的剑气,其他的人也都是行家,他们的震惊当然更在三清一佛之上了。 三清一佛乃是今日江湖上的六个最高能手中人,虽然震惊,但并不惶急,他们镇定的齐齐将双袖一拂,拍出八道奇猛的气劲罡风,飘身退出五丈,勤作迅捷,身法轻灵,叹为观止。 八道罡风逼得白玉骐剑势一缓,白玉骐心血微感浮动,银牙一咬,强压胸中翻腾的血液,运力一挺剑身”嘶嘶……“连声,石台上被剑气划了深达三寸的三条深槽,三清一佛却在最后的一刹那退了出去,这是白玉骐所始料不及的。 白玉骐落身石台上,横剑而立,春目血丝密布,玉脸涨得通红,血!已涌到了胸口,他忍着,他不愿在这些人面前吐出血来。 但,这却是忍不住的,他觉得丹田的真气似乎已散了,散得无法收聚,他有些绝望了,但复仇的怒火使他强自挣扎着,终于”哇“的一声,他吐出了一口紫黑的淤血,脸色由红转为灰白。 白玉骐手持玉剑一步一步向三清逼去。蓦地---那阴阳怪气的矮胖老道,跨前两步,开声道:”白玉骐你死到临头仍不在悔改,贫道今天不为己甚,以这双空手为天下除害,你进招吧!“话落随便一站。 白玉骐双目光如电一般注定他,突然王剑一扬喝道:”阴阳真人你纳命来!“仍是那招”玄玉归真“,但威力却已不及先前一剑了。 武当三清为悟雷子、悟电子、悟雪子。悟雪子由于相貌不男不女,早年在江湖上称他为阴阳道人。 阴阳真人能登上六尊宝座,武功自有其独到之处,他虽然未能识破”玄玉归真“的奥妙,但却已看过一遍了。 只见他大袖一拂,轻灵的逼了开去,同时在闪身之际,右掌一振扫出一阵劲风,袭向白玉骐使剑的右胁下。 白玉骐心知急攻难成,只得强忍心头之恨,回剑使出了第一招。 转眼间两人各拆了三十招,四周群雄但觉两人身体的移动虽然不快,可是在延身出手之际,使人眼花撩乱。 白玉骐内力不及阴阳真人,三十招一过动作慢慢迟缓了起来。 阴阳真人,三十招仍未将受伤的白玉骐制住,脸上也觉得没有光彩,此时正好再度错身,阴阳真人蓦地将全身功力凝于右掌”呼“的推了出去,掌风卷起一股锐啸。 白玉骐欲回剑自救,已力不从心,情急之下,突然暴喝一声,众人只觉那玉剑如电光石火一般的普照大地,这是什么招式,不要说他们没有看清楚,就是连悟雷子、悟电子与”笑面佛“如海也没看清楚,谁知道这一招就是”天光血影“。 阴阳真人当局者迷,更觉茫然,甚至连怎样躲避都不知道……因为两人相距不过三尺之撞。 眼看玉剑就要斩到阴阳真人的右臂了,突然,白玉骐突觉残穴上被猛刺了一指,浑身真力顿时四散。”嘶“的一声,跟着又是”砰“的一声,白玉骐一个身体,斜震出五丈多远,在身体着地之前,残穴上又被点了一指,全身真气全泄,”叭哒“一声跌在断崖的边缘,这里就是先前无上真人站立的地方。 白玉骐翻身一挺,想站起来,但已觉困难,只觉得全身骨骼如同脱了节一般。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的残穴被人隔空连连点了两下,今世他是别想练武功了。 阴阳真人呆呆的立在当地,他本来以重手法击了白玉骐一掌已经够了,而且他掌力拍实之际,也已觉出白玉骐已经没有抵抗力了,但是,他却仍然点了他的”残穴“那只被白玉骐玉剑顺势而下划破了的袍袖,迎风飘舞着,他的心也在跟着飘浮不定……。 群雄一见白玉骐重伤倒地,纷纷争先恐后的跃了过去,他们都想杀死白玉骐,这不是为了仇,也不是为了怨,而是为了白玉骐在江湖上的名气太大,杀了白玉骐可以因而成名…… 但,其中有一个人没有动,他是”金环震天翁“于天泰,他觉得对白玉骐一个孩子,这样太过份了,他虽是一代江湖枭雄,却还有恻隐之心。 无数的刀剑围住了白玉骐,指着他的要害,无数狰狞恶毒的嘴脸向着白玉骐,他们没有同情,没有正义…… 白玉骐吃力的撑起身体,怨恨的目光扫过了每一个人的脸,他并不怕死,既不能报仇,生!对他已没有光,似属多余的了。 刀剑一寸一寸的逼近,雄群彼此监视着,谁也不敢先下手,如同一群狗围着一块肉一样,谁都想吃,但却谁也不敢抢先吃。 白玉骐吃力的仗剑站了起来,群雄的刀剑他视若无睹,刀剑已距他身体不满三寸了。蓦地…… 一声沉喝:”诸位,放了他吧!“ 群雄一怔,回头只见说话的是阴阳真人,他脸上并没有丝毫的表情,继续道:”他的残穴已被点了。“ 群雄不由”啊“了一声,他们只当白玉骐已受了重伤,却没有想到他已被点了残穴。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争的,群雄怏怏的走回了原位。”笑面佛“目注白玉骐苍白如死的俊脸,心下突生无比的悔意,如果不先点他的残穴,他不会受伤,害其母,杀其父,而令……”笑面佛“低垂下了眼帘,他怕与白玉骐的目光相触,只低声道:”小檀樾你走吧!今后江湖上不会有任何人敢加害于你……“”笑面佛“如海话未说完,突听白玉骐闷哼一声,抬眼突见人影连闪,恰如流星赶月一般,在先前白玉骐立身的地方落下了八个身材高大的怪人。而白玉骐却已不见踪影了。莫非这一朵江湖奇葩已被人推下舍身崖了。 群雄这时也已惊觉,目光集中在这八人身上,只见他们一个个身着短袖短衫,黑毛茸茸的腿手都露在外面,头发披散,尤其骇人的是他们脸上都刺有花纹。 为首的一人脸上刺的是一个龙头,第二个是虎头,第三个狮头,第四个豹头,第五个熊头,第六个狼头,第七个猿脸,第八个却是个狐头。刺得非常逼真,栩栩如生,八人都身背一支蓝笛,他们是从那里来的,谁也没有看清楚。 突然那为首的一人喝道:”我们是洱海八罗汉,初到中原不久,现在设寨鸡公山上,定于今年五月五日在鸡公山开坛,届时希望在场诸位全到,白玉骐久留江湖只能为患,已被我等推下崖去,给诸位绝了一大后患。“”笑面佛“如海心中不由有些怅然,再加上八人突如其来的出现,心中不由动了真怒,袍袖一拂推出八成真力,转身淡淡的道:”你们在中原开坛与本寺何干?“龙面人是大行家,当下也不示弱,双掌一抬,微微一翻,冷笑道:”龙面人担待不起。 “ 两股劲气一触即失,功力竟是不相上下。 狐面人冷冷笑道:”大和尚,我们此来乃是以礼相邀,不过白玉骐怎么伤的,我兄弟八人却也看得非常明白,他残穴之上连挨了两指,他仍然承受得住,却也使人惊奇,不过…… “ 阴阳真人突然插口冷冷道:”不过怎样?“”哈哈哈……我狐面人说话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想一想,也正因为如此,才给许多朋友沾了不少光,不致于当场出丑。“狐面人确实狡诈如狐狸,三清一佛竟然当场给他弄得说不出话来,突然,狐面人脸色一整,道:”敝帮开坛,去与不去是诸位的事,不过我等将白玉骐推下崖去,这笔账却无形之中记在在场诸位的头上了,我想诸位应该还记得早年在江湖上有个身绣九条白龙的人罢……“”天魔儒侠?“群雄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这名字确实太骇人了。”不错,就是他,他有三个弟子,人称“天机道人”、“魔魔僧”与“玉女”,而这个“玉女”却已爱上了白玉骐,就在白玉骐动身不久,他们也已启程,也许是诸位幸运,他们竟走进了我师傅预布的天门阵,我等八人此来就是受了阵中人的托付,当然,还有个条件,我们如救出了白玉骐,他们答应不与我等为难,本人现在老实告诉各位,我八人的武功尚非他们三人之敌,就是我们的师傅,四大金刚,也仅能与他们在伯仲之间,我们回去只消说一句我们来迟了一步,白玉骐已然葬身崖下,然后将他们放出来,在场诸位的后果可想而知……“狐面人话落一顿,又自袖中摸出了一管红玉箫,道:”这支玉箫是白玉骐借给玉仗神丐的,如今丐帮中人,已因为这支箫,家师祖将他们全放了,但他本人却一起因在天门阵中,因此他托我等将此箫还给白玉骐,白玉骐给他丐帮的恩惠诸位可想而知,我今日将箫掷回崖下,回去只消说白玉骐已堕舍身崖下,“玉仗神丐”会采什么行动,不必本人多士墓,一切还望诸位三思而行。“话落竟然真的返身将箫掷回崖下,回头对其他七人道:”师兄们咱们走吧!“ 八条人影一幌,转身即向峰下落去,”笑面佛“如海突然大喝道:”慢着!“崖下传来龙面人的声音:”此事将在敝坛开坛以后再说,望诸位三思。“最后的声音已经十分遥远,但却非常清晰。 这时那一直没有说话的悟雷子,缓缓起身开腔道:”此事去与不去取决于诸位自己,贫道等想就此告辞了。“”慢点!“说话的是”金环震天翁“于天泰,他双目注定四人,道:”武林六尊向以武林的家长自居,今日大家来此也是应诸位之约,难道一旦真有了对头,就撤手一去了之吗? 老夫并非怕事,只是觉得如此太不应该了。“”于兄之意要贫道等如何?“悟雷子冷冷道。”很简单,如诸位不能作主从今天取消六尊之令。“于天泰说到后面双目突然爆射出两缕精芒。”笑面佛“如海,悟雷子,悟云子,霍然站起,顿时成了剑拔弩张之势。 就在此时,崖下突然传来一个娇柔悦耳的少女声音:”祖爷爷,你走快一点嘛!“傻丫头,他们都是佛门中人,顶多伤了他,他死不了的,你倒是顶慈悲。” “不来了,祖爷爷你……” 话声中崖顶人影连闪,众人举目望去,三清一佛,全都呆了,他们脸上都没有表情,宛如石刻的一般。 在入口处巍然卓立着一个老人,长长的白眉几乎掩盖了那双明亮的眸子,白须齐胸,面色红润如婴,年纪怕不在百岁以上,他,就是名震遐迩的“日月老人”。 在老人身侧静立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黛眉凤目,肤光如雪,不但美得难以形容,而且显得无比的高雅、圣洁,使人一旦与她并立就有自惭形秽的感觉,这时她那双秀目正在搜寻着全场。 “日月老人”的目光,环扫了全场一周,顿时一怔,他缓缓把目光移到“笑面佛”脸上,和声问道:“如海,白玉骐那娃儿呢?” 如海顿感手足无措起来,那声音虽然和缓,却有责备的意味在内,少女见状芳心登时一惊,急问道:“他怎样了?” “笑面佛”如海连忙申辩道:“并非我等将他推下崖的,而是……” 少女一听已推下崖去,芳心顿时一凉,素掌一震,举手就要劈来,突然,“日月老人” 拉住她的手道:“且慢……” 少女脸上显出一种奇异的表情,抬头问道:“祖爷爷,你承认我是你的曾孙女吗?” “日月老人”道:“当然,你本来就是我的曾孙女嘛!” “你爱我吗?” “日月老人”奇怪的问道:“萍儿,你是怎么了?” “祖爷爷,回答我。”少女的声音有些凄楚与愤慨。 “日月老人”只好茫然的点点头。 少女的手指突然一指在场诸人,坚定的道:“那就杀掉他们,全部杀掉他们。” 秀目中没有丝毫情感,只象个索魂的罗刹。 “日月老人”一怔道:“萍儿,这怎么可以?” “祖爷爷,你是爱我还是爱他们?” “萍儿!” “两者任选其一。” “日月老人”茫然的立在那儿。 “祖爷爷,你快决定嘛。” 老人望望她,只见她美眸中蕴着那颗晶莹的泪珠,是幽怨,近日来他已多次看到她眼中时有这种光彩,但没有令日这么浓厚而明显,自那天桃花林中救了白玉骐以后,姑娘一直不肯回大雪山日月洞去,老人早已洞悉了她的心思,但却拗她不过,今日在山下碰到了太极真人与无上真人,得知白玉骐已伤重陷身舍身崖,姑娘突然坚定的表明了心意,非要上山一探不可,想不到白玉骐竟然已先遇害。 老人突然抬起眼,双目中暴射出数尺寒光,长须拂动胸前,向群雄一步一步踱去,全场的人不由全部显然的望着老人。 “日月老人”缓缓举起双手,掌心内陷盈寸,他只要将两掌推出,在场的人就要有半数以上会倒下去。 老人的目光触及了那些哀求的目光,双掌突然无力的垂了下来,他吃力的道:“萍儿!” 少女已知一切都不可能了,她双脚跪了下来,向老人拜了下去,凄然的道:“祖爷爷,萍儿不该逼你,但我无法克制内心激动,祖爷爷,萍儿去了,请你不要找我,也原谅萍儿的不孝……”少女话说到此,凄凉的长啸一声,飞下峰去。 “日月老人”怔住了,这一切的变化,对他犹如一场浩劫,他颓然的呼唤着。 “萍儿、萍儿……”少顷,老人转头对群雄道:“你们做得太卑鄙了,但终有一天,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话落亦离崖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这里是一处谷底,周围不过一里见方,四周峭壁如削,平滑如镜,高插云霄,谷底只有中午始能受到一点阳光,潮湿阴暗,使得谷底与石壁上生满了苦藓。 白玉骐静静的仰面躺在一块石板上,身边放着那柄宝剑与那支离魂箫,阵阵的寒风对武功已失的他,像是千万根刺骨的钢针,把他从昏迷中刺醒。 他吁了口气,幽幽的睁开眼睛,只觉四周一片昏暗,阴冷的寒风使他“机伶伶”的打了阵寒噤,他心想:“我一定是死了,否则我不可能平稳的睡食这石板上而没有粉身碎骨,这阴冷的寒气,这昏暗地的方不正是阴世地府吗……”他想撑起身子,突然他触到平放在身侧的一剑一箫,这更加重了他已死的想法,他暗忖:“这箫本是在‘玉仗神丐’手中的,何以现在又会到这里来呢?大概我是真的死了!”想到死他心里并没有畏惧,却有些惆怅,因为人世间他还留下了一大笔未索回的血债与欠人的恩惠未偿,他暗想:“上苍难道真的如此无眼吗?难道白家的沉冤永远不能洗雪了吗?” 蓦地…… 一个铿锵的声音道:“娃娃,你是从人间来的吗?” 白玉骐猛吃了一惊,撑身坐起,只见在一丈外的崖壁下,模模糊糊有个黑洞,里面透出两道如野兽般的目光,只是那目光是白色的罢了,其他白玉骐什么也看不清。 “不错我是从人间来的。”随着天气的昏暗,寒气的侵袭使他越发抖索得厉害。 “你以为这里是地府?” “人死当然到地府,不然又能到那去?” “哈哈……不错,这里确实像地府!娃娃,地府与阳间相比怎样?”那声音问道。 白玉骐不加思索的道:“我想地府比人问好,至少没有欺诈,没有沽名钓誉,没有颠倒黑白是非的。” “你不思念人间?” “我思念人间,是因为我留下一大笔债在那里没有索回,也没有还人。” 那声音嗤的一笑道:“阴间可用不到钱的。” “哈哈!钱也许不致于使人如此怀念留恋……” “难道是情?” “不!情只能说是其次!” “那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血……债!” “啊?”那声音被这两个简单的字引起了无比的惊异,良久良久,那声音才道:“唔! 你留恋人世的原因与我相同,但你可以再到人间,我却不能了,娃娃,过来吧,不然你要冻死的。” 白玉骐心忖:“人死了难道还会再死上一次?” “哈哈……娃娃,你以为真的死了吗?这里也是人世呀!”这笑声震得他耳鼓生痛,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响而可怕的笑声,但,他很快的明白了这原因,他道:“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蚂蚁尚且贪生,难道你对人生领悟得比我老人家更透澈!何况你尚有许多债待讨待还呢!” 白玉骐心中一动,但马上又死心了,他淡淡的道:“那些债也许要等来世再讨再还了吧。” “哈哈……娃娃,不是我老人家夸口,我可以马上恢复你的武功!” 白玉骐惨然笑道:“你即使武功高绝,你终久还是个人,不是神仙。” 那人突然不悦的道:“你不是太小觑我老人家了。” 白玉骐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他无法抗拒挣扎,无形的力量将他轻托起,落到洞外,白玉骐依稀看到有一棵似藤非藤似树非树的奇怪的植物封住洞口,一股热流流进体内,寒意立刻全消-- 那人惊骇的问道:“你被点了残穴?” 白玉骐平静的道:“所以我说你不是神仙。” 那人自语道:“残穴有人能点为什么无人能解?难道我埋首这古洞中竟然没有一点成就?我不信我不信……”他竟呜呜的哭泣了起来。 白玉骐感到无限的惊异,这人竟然啼笑无常,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他对他有些同情,他深埋心底的善良,立刻又浮现了出来,他淡淡的笑道:“人世之间有许多事是不能预料的,你的武功也许已达化境,但自古至今有谁能解开这残穴呢?” 那人突然停止哭泣,问道:“你不是说我不是神仙吗?” 白玉骐道:“本来就是人嘛,岂能颠倒……” 那人把“颠倒”二字重复了足足说了有十几遍,突然大笑道:“哈哈……娃娃我想起来了,乾坤倒转,气血反流,又何尝不可,哈哈……看我创个奇迹……哈哈……” 那人连声狂笑,震得那棵怪异的植物,沙沙作响,突然一股吸力把白玉骐猛然吸到了洞口,老人,双手从树隙中伸出按在他背后。 一会只听到那人大笑起来,喃喃自语,白玉骐只听懂了,“这样可以”,“这样不可以”的几句话。其他那些奇怪的口诀,他一句也听不懂。 天上浮现了星辰,那人仍在喃喃自语。 白玉骐并不希望有奇迹出现,他只有感激那人的好心任其摆布而已。 那人停住自语,问道:“娃娃,你想要上崖吗?” 白玉骐笑道:“想。” “你很诚实。” 白玉骐又淡淡的笑了笑。 “假使我以性命救了你,你怎说?” 白玉骐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但这句话已足以使他震惊了,他毫不思索的道:“这是不可能的。” “假使可能呢?” “我不会接受。” “你不觉得太傻吗?” “只有别人欠我的,我不愿再欠别人的。” “但,假使你死了能救了我呢?” “你无恩于我。” “但你现在在我手中。” “你可以杀我,但非我自愿。” 那人笑了…… 不久那人又开始喃喃念个不停,白玉骐也回忆了一夜。 又听那人自语道:“这太危险了,但也只此一途可行。” 那人转对白玉骐道:“娃娃,我并非有心要害你。成功了,我创出了一朵武林未有的奇葩,失败了,你也完了,你愿意一试吗?” 白玉骐不加思索地道:“生死我早已置诸度外。” 那人沉重的道:“只好如此,别无他途!” 第八章 经穴倒置 此时白玉骐立刻觉得一身血液被一股无形的逆流推动看,混身的血液倒流起来。血液越行越速,如万马奔腾,江湖直泻,不能自主。 白玉骐脑海中只感到茫茫然一片空白。 一个时辰过了,那推动的力旦里尚是越来越大,白玉骐直觉周身酸麻,宛如万千蛆虫在血管,五脏六腑钻动似的痛苦,浑身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咬紧着牙关力忍其苦,没有哼出一声。白玉骐失去了武功,孱弱的身体开始发抖了,那人似乎已有所觉,但他不敢放松,他是一个好强的人,他是绞尽脑汁想要创造一朵旷世的武林的奇葩,他也要白玉骐身怀旷古的绝技。日光已斜斜的照上谷底的石壁,时已近午。 白玉骐双眼开始就发黑,四肢麻木不仁,好像已经脱离了他的躯壳一般,苦痛有增无减,内腑似乎完全离了原有的部位,血从他的嘴角潺潺溢出,他现在宁可死去,也不愿再受此痛苦。上涌的气血使他窒息,苍白的玉脸变成了赤红上洹也许是生与死的转折点。白玉骐猛可地大喝一声,吐出一大口浓痰,遂失去了知觉,他的脉博由强而弱,最后似乎完全停止了。 星移斗转,已过了三个昼夜,白玉骐除了胸口尚有一丝温暖外,几乎一切机能都已不发生作用。洞中那人,双手始终没有移开,白玉骐的身体,包括那双闪闪生光的眼睛也变得黯然无光,这三昼夜的内力消耗,就是金刚再世只怕也承受不住。那双手开始犹豫了,他想撤回使出的真力,死亡的命运终于要降落在多灾多难的白玉骐身上了,蓦地……“克啦啦”一声霹雷,大雨倾盆而下,那人双目中滚下两颗豆大的泪珠,他承认失败了,双掌吐出的内劲,缓缓撤回。白玉骐忽然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雨点似的一缕寒意使他回复了知觉,在死亡的边缘上他挽回了生命。这一声微弱的叹息,使那人已绝望了的心,顿时又燃起了希望之火,他忘了身体的疲惫,几乎要大笑几声,他终于成功了。 白玉骐缓缓睁开星目,他可以看清四周的景像了,先前的痛苦已完全消失,丹田内有一股冲撞的热流,体外也有源源的真气流进,他直觉出他已失的内功又恢复了,他怀疑这是梦,因为自古至今尚没有人能疗治残穴的事实。白玉骐本能的深吸一口真气,运功调息,他觉得气血反涌,血液逆流,丹田凝聚的真气几乎完全散去,不由大惊失色。 “用你以前的内功口诀,颠倒运用,真气逆转。”声音微弱,十分吃力,白玉骐没有时间思索,立刻照话做去,全身果然立刻恢复了舒泰。开头他很不习惯,幸亏那人以真力作先导,他才算吃力的运转了一周,接着第二周,第三周,他已完全领悟了,利用以前的根基,他已能够运用自如了。那不知名的人撤去双掌,沉沉的嘘了口气,现在他才算达成了他的心愿,白玉骐正要回眸去看看他是谁,那人先开口道:“运功吧!娃娃,我现在累极了,外面雨虽然大,你只好忍受点儿了,千万要注意,不能碰那棵树。”那人的话有使人慑服的威严,白玉骐一向倔强,这时听来却自然的接受了,立时闭目调息起来。 大雨终于停了,谷底射进了一线阳光,又是一个中午了,白玉骐行功完毕,浑身又恢复了以往的舒爽,微﹂提气,一跃而起,回身向洞中望去。触眼不由使他一怔,只见一个六尺方圆的洞口外,盘罩着一棵似桑似藤的怪树,树长得不大不小的,恰好把整个洞口封住,树上紫色果实累累,散发出阵阵清香,白玉骐闻之顿感饥肠辘辘,他找个空隙向洞内望去,这一望使他大吃了一惊。只见离洞口半尺左右的一块石板上,坐着一个古怪的老人,雪白的头皮罩住了全身,胡子与头发混成一团,脸上除了那闭着的眼睛与圆而大的鼻子以外什么也看不见,乍看起来简直不像个人。那双枯干的手放在膝上,衣袖百孔千疮,全发了霉,似乎略一抖动即可顺手而化作灰烬,洞中苔藓丛生,湿气逼人,老人似乎坐在这里从来没有动过,因为他周围的苔藓与四壁的一样茂盛。初看起来这老人似乎有些可笑,白玉骐想到这寂寞的老人不知在这窄小的天地里渡过了多少漫长的岁月,他又觉得有无限的同情,这寂寞的岁月是多么的可怕啊,白玉骐想着想着,不由一阵鼻酸落下了两行泪来。 “娃儿,你可是在愁如何出困?”不知何时老人已醒转了,他的声音与先前一样的铿锵而苍劲,只是白玉骐已不觉得震耳了。白玉骐抹去了脸上的清泪,摇头淡淡的笑道:“四周的情势我还没有注意。”老人会意了,他若无其事地淡淡的道:“三十年的岁月原亦不难打发。”“三十年?” “值得惊奇吗?”老人大笑了许久,声音由爽朗转为嘶哑,最后竟然又大哭起来,白玉骐想要安慰他几句,又不知该如何说起。老人痛哭了一阵,好像发泄了不少冤气,最后才呜呜的道:“三十年并不觉得难过,而真正使人伤心的却是家师至今仍不知是谁陷害了我?” “什么!你师傅还不知道是谁把你禁在这里的?” “是我师傅禁的。” 白玉骐被他弄得糊涂了,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 老人停止了哭泣道:“唉!这事说来话长,我告诉你,也许你是唯一知道这事的局外人。”老人说到这,似乎勾起了无限往事,脸立刻变得一片严肃,缓缓问道:“娃儿,你听说过三十年前江湖上有个云行僧吗?”“云行僧?”白玉骐不自主的退了一步。“不错,确实听人提起过。” 老人接着道:“他虽是个出家人,但杀人如麻,他师傅天痴上人从来没有责备过他,并且还欲传少林掌门之位给他,后来不知怎的云行僧与天痴上人一同失踪了,少林的掌门人才由如海的师傅霞智上人继承,不想云行僧竟会被禁在这里。”白玉骐点点头道:“传言他为人十分好义。” “你猜后来他为什么失踪的吗?” “不知。” “云行僧自入佛门即仗义锄强,扶弱济贫,所积善功在所有师兄弟之上,因此他师傅才有意将少林掌门传由他继承,但在将要接掌门的前一年云行僧却做了件为人不齿的事,少林寺附近一家猎户的少妇被人奸杀了,甚至连她的全家均遭灭口,这事不幸竟是云行僧干的……”“怎么可以武断是他?” “现场的脚印是可对证,还有云行僧平日所用的一枝竹杖也在当地……”白玉骐没话可说了,他只坚持道:“我深信不一定是他干的。” 老人叹了口气,继续道:“当夜云行僧就被天痴上人带走了,天痴上人把他禁在舍身崖下的这个石洞里,在洞门种下一株他早年自南海带回来的盘门桑,这种桑树不怕掌风,能分泌剧毒,任何人只要一碰到它,立即毙命,天痴上人临去的时候曾说在事情水落石出以后才会释放他,因此云行僧就以这桑树上掉下来的果子充饥,在洞中枯坐了三十年……”“天痴上人始终没来?” 云行僧点点头。 “这么一棵小小的树竟能因你?” “娃娃,你不相信?” 白玉骐简直不相倍这么一颗小树能困住一个武功高强如云行僧的人,他霍然转身拾起地上的玉箫向小树打去。脆弱的树枝应手而断,但奇迹立刻出现,那断掉的树枝尚未落地,而新枝忽然又生长了起来,与先前的一枝长得一模一样,白玉骐顿时为之怔住了。洞中云行僧不由狂笑起来,他似乎为他师傅的杰作而感到得意,也为这困他三十年之久的小树而自豪。 白玉骐发了一会怔,茫然问道:“难道世界上没有东西能够毁它?” 云行僧止住了狂笑,道:“娃儿,这棵树是我师傅种植的,你别想毁了它,你若毁了它我不但不感激你,还要找你算账。”“难道你甘心被人冤枉到底?” “你怎知道我被人冤枉呢?” 白玉骐大笑道:“你师傅天痴上人乃是一代至尊,位同少林掌门,如果他不知道你是被人嫁祸的,他会留你到现在吗?”云行僧突然一怔,三十年来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层道理,白玉骐一言使他顿时茅塞大开,他仰脸望着洞外灰暗的苍天,茫然道:“三十年我白等了三十年……”白玉骐眸神一闪,蓦地…… 他骤然回身拾起玉剑,姆指一按剑簧弹开剑鞘,回身闪电一招“古树盘根”,未等云行僧出声阻止,迳向树根砍去,剑离树根尚有三分,白玉骐目光过处,突然煞住了剑身,目注树根发怔。云行僧此刻也回过神来,大喝道:“娃娃你想干什么?” 白玉骐没有回答他,缓缓地蹲下身来,以剑尖轻轻拨开沙土,挑出一方四寸见方的玉符。白玉骐取过王符,只见正面刻着:“致云行吾徒”下角刻着天痴两个字,字迹苍劲,笔力万钧,显然是他师傅种树时埋下的,似俟云行僧等得不耐烦而企图毁树时将它打出土外。 白玉骐并没有看背面刻的什么,只茫然的以剑柄将玉符递进洞里。 云行僧一见那玉符顿时面色大变,恭恭敬敬的接过,翻转过来。 云行僧念道:“尔心清白,鉴诸神明,为护家声,囚尔古洞”……云行僧读罢,捶胸仰天狂笑起来上十年的忧伤岁月,化成无比的悲愤,全在此笑声中泄出。白玉骐默立洞外,暗然亦滚下了两颗泪珠。 云行僧笑声越来越大,身上发了霉的僧衣片片飞落,发如波动的巨浪,面色凄凉愤慨,蓦然,云行僧张口吐出一滩鲜血,笑声依旧不止。白玉骐大惊,高声叫道:“老前辈、老前辈,快停住笑声,再不停止恐要伤及真元了。”老人置若罔闻,狂笑如故,血从他嘴角汨汨流出,银色的长发己染红了一片。白玉骐在外面急得搔耳抓服,汗如雨下,不知如何是好。 云行僧又吐了两大口鲜血,笑声微弱了,最后终于停止了一切,血如决堤之水,不停的向外涌出来。白玉骐目注着这凄惨的景像,他轻声哽咽的叫道:“老前辈,你怎么了?”云行僧慢慢睁开眼睛,那湛然的神光已不复再见,白玉骐睹状大惊,这是学武的人散功的征兆,云行僧看看满脸泪痕的白玉骐吃力的道:“娃娃,我自从空中把你接了下来,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晚辈白玉骐。” “你知道我就是云行僧吧?” “现在知道了。” “我可能不行了!” 云行僧微笑着,他像任何得道高僧圆寂前一样的平静。 白玉骐惊惶的道:“前辈……” “娃娃,你太重情感了,我们才相识了几天,你以为你这样难过是值得吗?”白玉骐感伤的道:“我们虽然相处几天,但我敬你犹如已故的双亲。” “你双亲已不在世,可怜的孩子!” 老和尚一阵黯然,连忙收敛心神,压下激动的情感,缓缓垂下双目,良久良久,他又睁开双眼望着苍天,喃喃道:“师傅,请原谅弟子至死仍未勘破嗔念,我不能放过他们。”云行僧收回目光,看着白玉骐道:“娃儿,谁陷害了我你知道吗?记得查出此人,他是少林寺中的人,恢复我的少林寺弟子的原有清白。”白玉骐恭身道:“弟子愿竭尽全力。” 云行僧寂然坐着,慢慢的一切都静止了,脸上泛有一丝痛苦的表情,白玉骐连叫了几声,才发现这一代高僧已合恨圆寂了。白玉骐大叫一声,昏倒地上,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蓦地一阵寒风又吹醒了他,不由伏地痛哭大恸,昏厥数次。谷底又照进了阳光,白玉骐静静的跪在洞前的石地上喃喃道:“云行前辈在天有灵,请佑弟子了却你终身遗恨。”白玉骐祝祷一番,飞身跃上洞顶石壁,运功刮去壁上青苔,然后气运右臂,写着:“云行圣僧寝庐” 六个大字,下方写着:“白玉骐恭立。”写毕飘身落地,白玉骐拾起玉剑,望着洞中那银发披身的老和尚,他觉得有无限的留恋,他缓缓退着,克制着内心的感情,他大叫道:“云行前辈,白玉骐告别了。”说着拔出王剑,只见一道寒光耀目上高举过页,道:“白玉骐誓必为前辈雪冤,恢复前辈雪冤,恢复前辈原有的清白。”言罢,白玉骐回剑入鞘,向一处石壁下离去。 在舍身崖平坦的崖顶上,残阳的霞光照着一个须眉俱白的老和尚,他静立在崖顶似在考虑着一件大事。“我不能令少林寺中的弟子去,洱海一笛乃是一派武林邪徒。”老和尚在自言自语道:“不过,万一他们真个放出了‘天魔侠’的三个徒弟那又怎么办呢?咳……”老和尚叹息了。五天以来每天早晚他都徘徊在这里,虽然只是一件算是很简单的事,他却永远委决不下,因为事关着整个少林寺的名望与声威。“嚓!”的一声音小得如叶落针坠,老和尚霍然转过身来,顿使他惊得目瞪口呆。崖边临风站着一个白衣少年。腰悬王剑,仪容绝世,一望即知他就是被推下崖的白玉骐,老和尚不自觉的退后一步,举手揉了揉眼睛,看看这白玉骐究竟是人还是鬼? 白玉骐冷森森的笑道:“笑面佛!在你未得到你应得的报应以前,白玉骐不会先你而死的。”话落一步一步向前逼近。这和尚正是“笑面佛”如海,自从洱笛座下的一个徒孙把白玉骐推下断崖,要少林寺自己决定后果以来,他就一直被去与不去的问题困扰着,不去,他怕“天魔儒侠”的三个弟子不肯放过少林寺,去则无异自认无能,承认洱海笛在中原的地位,因此几天他没有一天安静过,这回又遇到了白玉骐,更使他心情大大的波动起来。“笑面怫”强自镇定,沉声道:“白施主,你好造化……” “白玉骐不死,你就注定倒霉。”白玉骐冷冷的讽刺道。 “笑面怫”如海脸色一凛,双目神光一闪,道:“你的武功既不如我,你能说已逃过一死了吗?”白玉骐一阵狂笑,道:“如海,你先接一招试试。”话落突然拍出一掌,风声凛冽,猛如惊涛骇浪。“笑面怫”如海骤见一惊,观此情势,白玉骐的武功非但已经完全恢复,甚至还大有了进境。“笑面佛”如海侧身错步,运功也拍出一掌。 两掌接实,“轰”然一声,白玉骐退了一步,“笑面怫”如海也双肩一幌。白玉骐不再迟疑,清叱一声,揉身而上,错眼就是七掌,掌掌相连,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拍出。“笑面佛”如海大袖飘拂,轻灵的穿插在他掌影之间。 一瞬间两人已互攻了三十多招,“笑面怫”如海发现白玉骐自始至终对全身穴道均不加掩护,开头他只当他疏忽了,既见他一直都是如此,他却误会白玉骐是用的拼命的打法。 “笑面佛”如海看出这种破绽,心中不由暗喜,招式一变,一掌紧跟一掌的急攻起来,右掌的食中二指暗蕴内劲,以备点白玉骐的穴道。五十招一到,“笑面佛”如海突然大喝一声,刹那间拍出了十二掌,白玉骐不得不逼得向右侧一跃。就在这一瞬间,“笑面佛”如海闪电般的追上,食中二指一挺,一缕罡风正点在白玉骐的肩井穴上,跃身站在白玉骐身一刖半尺处,显然白玉骐已经受制于他了。“笑面佛”如海正欲张口说话,那知事情大出他意料之外,蓦地:一声清叱:“贼秃与我躺下。”白玉骐霍然推出威力罡猛的一掌。事起伧促,“笑面佛”退已不及,还手也不可能,换了别人只有闭目等死的份了,但他因久经战阵,临事十分镇定,白玉骐掌风离他前胸尚有三寸之际,“笑面佛”如海蓦然使出一式铁板桥,滚地而出。但逃过了右掌,却逃不过白玉骐预先伏下的左掌。 “砰!”的一声,“笑面佛”如海才飞出去五尺,已被白玉骐打在地上,进翻三滚,倒地不起。这一掌显然伤得他很重,而这伤也完全是由于他不知道白玉骐血脉倒流,点穴对他已失去作用所致。“笑面佛”如海半晌后渐渐苏醒吃力的撑起身子,愤怒的呆望着白玉骐。 白玉骐脸上挂着一丝残酷的笑容,一步一步向如海走去,冷冷的道:“我要你知道痛苦味道,否则不足以消我心头之头之恨。”“笑面佛”如海,强提真气,将功力贯注于双臂,以备作最后的一击。 白玉骐五指屈伸如钧,切齿道:“你还想拚命吗?那你将会死得更!”脚下依旧向前走去。“笑面佛”如海沉吼一声,霍的将两掌推出,掌风呼呼,兀自不弱。 白玉骐身体凝立不动,拧身回拍了一掌。 “砰”的声,如海踉跄地退了七八步,日中鲜血如泉涌,无力的跌坐就地。白玉骐星目血丝密布,蓦地—白玉骐仰天一声长啸,十指全屈,飞身向如海胸腹处抓去,似乎要扯出他的五脏六腑。如海自知死亡当前,但回手无力,他脑海里掠过一丝灵光,他觉得他的死是罪有应得,就在白玉骐双手快要抓到的时候,舍身崖的入口处忽然传来一声沉喝,一股无形的气流袭向白玉骐的胸前。那气流并不觉得怎么激烈,忽而白玉骐的内脏似乎受了重击,斜斜跌出了二步。白玉骐抬眼只见“笑而佛”如海背后站了一个白发披肩,发髯拂胸的老人,由老人的那一击,白玉骐知道他的武功高不可测。老人沉声道:“施主现下五腑虽只微感波动,恐将已是受伤,如在三个月中不动真气则功力可复,如若妄动真气,将喷血而亡,这是老衲给你擅闯少林崖上寺的警戒。”白玉骐一跃而起,真气一动,果然内脏痛楚立起,立刻强忍冷冷道:“你是谁?”坐在地上的“笑面佛”如海突然叫道:“霞行师伯,是您老相救。” 此人正是十年前少林主持大师霞行上人,他在十年前将掌门让给了师侄如海,而未传给自己的弟子如缘,因此少林寺上上下下僧侣都觉得霞行上人豁然大公,是以群相景崇。霞行让位后就住在后寺的养晦寺,今日他偶尔出寺却看到舍身崖上搏斗的白玉骐与如海这才赶了过来。白玉骐一听此人是霞行上人,心中灵光一闪,冷冷道:“霞行上人,你可记得三十年前的那件事吗?”霞行上人一怔,问道:“什么事?” “云行僧!” 霞行上人脸色一变,急声问道:“他现在在那里?” 白玉骐道:“他被奸徒陷害已上西天去了,但,有人会为他洗雪冤屈,哈哈哈……上人觉得稀奇吗?”霞行上人,沉声道:“你怎知?” 白玉骐道:“上人,此事与你无关,你何必如此着急呢?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个中详情,哈哈……”白玉骐止住笑声转身向崖下走。“娃娃,我告诉你,我要知道那人是谁?” 白玉骐没有回头,只冷冷的道:“等奸徒授首之日,你自会知晓。” 霞行上人缓步向白玉骐背后踱去,沉声道:“我警告你快把那人是谁说出来,否则你下不了舍身崖。”白玉骐没有理会,一步一步仍向崖口走去。 白玉骐似已觉察身后的危机。 他霍然转过身来,星目烘射出奇异的光芒,注定霞行上人,冷酷的道:“佛门弟子,得道高僧,你们也知道恐怖紧张,云行大师含冤忍辱,在湖湿的古洞枯坐了三十年,原来人早已被忘,哎!可叹。”白玉骐对霞行举起的双掌视若无睹,顿了一顿,又道:“你不是要知道那人吗?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武功远不如你,你可以举手将他除去,永绝后患……” 霞行此时已失去了他多年的修养,激动的大声道:“你以为陷害云行僧的是我?”白玉骐冷笑道:“大师,你何必紧张,我以为区区一个少林寺掌门是不足以掀动大师静如止水的佛心的。”霞行上人痛苦地搐动了一下,急问道:“你以为我是为了夺取掌门而陷害了云行,你为什么要有这种想法,为什么?”霞行说到此处,突然以双手痛苦的遮住了脸,大喊道: “你去吧,我永远不愿再见到你,下次你如敢再来少林寺,一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滚滚滚!”霞行已完全失去了理智。白玉骐仰天一声狂笑,蹒跚的向崖下走去,阴森的道:“我会再回少林寺的,为了我的仇,为了云行大师的冤,哈哈……”白玉骐已经受了内伤,所以笑声并不响亮,但听在霞行上人与“笑面佛”如海的耳中,犹如千万支利箭,直刺进他俩的心房。笑声渐渐消失了,霞行放下双手,对着浓云密布的天空,凄凉的自语道:“我并没有陷害他,但我接掌了少林寺的主持,三十年来我内心确是受着责备,一念之差,一念之差,苍天啊,苍天,你对霞行的责罚也太重了!”“霞行上人”没有理会“笑面佛”如海,迳自向后寺蹒跚的走去。 白玉骐带着内伤,迤逦来到了一座山头。 天上下起了雨来,他找到一个小小的土地,将就着躲雨。 他发现崖下距离五十丈远的一块石板上躺着一个白衣少年,白玉骐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像一只死了的落汤鸡,躺着动也不动,仔细一望,他的胸部还在起伏着。雨越下越大,白玉骐渐渐的对那人生出了同情心来:“这么大的雨淋久了要生病的,还是救救他吧!”白玉骐站起身来才向前迈进一步,突然心中一动,心说:“不要那人也是武林人物,那岂不多此一举。”想到武林人物,白玉骐心中顿时产生出无比的恶感,救人的意念立刻打消了,他坐回到原处,蓦地—白玉骐听到一阵“丝丝!”的怪响,他听声辨位,抬眼向前望,突见距离那少年百丈外的石壁上有一个漆黑的山洞,从中射出两道绿光,那两注闪烁的光源,足有鸭蛋大小,白玉骐一惊—道:“莫非是什么怪物……”随着那丝丝怪响,两道绿光向前缓缓移动着,白玉骐全神向洞中探着,只见一个大如木桶的椭圆形的怪头,慢慢的向外伸展。一条大蟒,白玉骐惊叫起来。 “丝丝!”那巨蟒的头伸到洞外,继续向前蠕动,它的身周围,粗有二人合抱,白玉骐虽然一身武功,也不由倒抽了口冷气,替那人担起心来。那人依旧躺着未动。 巨蟒蠕动的速度加快,不大功夫蟒头距离那人已不满三十丈,而蟒尾则方出洞口,如此大蟒确属罕见。那人依旧躺着未动。 白玉骐想那人不是疯子,就是自甘送死。 那巨蟒距那人不满二十丈了,绿光闪闪的两眼瞪着那白衣少年。 这畜生可真狡猾,敢情它要看看少年有没有携带武器,白玉骐才察知他是赤手空拳。 “丝”的一声,大蟒巨头一昂,倏地盘成一团,把少年围困起来,得意的审视它的猎获物,那少年依旧躺着未动。那少年已经昏厥了不成?白玉骐心中一急,正待起身相救。 说时迟,那时快,巨蟒又是“丝”的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向少年猛扑过去。一声清叱,只见白影一闪,巨蟒那一双绿油油的巨眼顿时黯然无光,显然,是被少年扯瞎了。巨蟒负痛,胴体一缩,崛起二十余丈,那白衣少年动作虽快,仍然未及飞出就被那巨蟒缠住了。那少年一身武功了得,他左手撑住巨蟒的下颚,右手“轰”然一声,劈在蛇身上,那巨蟒竟然毫不在乎。只把尾巴一扫,“哗啦啦”一阵大响,搅得方圆数里之内飞砂走石。 这时突有四五十个手持刀枪弓箭的猎人从四面八方奔过来,一齐大声呐喊,却都不敢近前。白衣少年劈了十几掌,但没有伤得那巨蟒分毫,它反而把他缠得更紧。 白衣少年劈出的掌力渐渐微弱终至无力再劈,只用双手抵住巨蟒的下颚。巨蟒力大无穷,一扭头,伸出红红的长舌,眼看就要舔到少年鼻尖上了。周围夫有的猎人们见状,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害怕,不约而同的一声“啊哟!”一涌而上。半空中突然雷呜似的喝道: “众位且慢,看我的!”众人祗见白影一闪,一道红果冲天而起,大家定神一看,蛇头已滚落在地,紧接着蛇身横七竖八的蹦跳不止,简直闹得地动天摇,有几个躲避不及的猎人,被他活活的甩得半死。斩蟒的人正是白玉骐,他料想这巨蟒一定刀枪不入,是以一动手就使出了玉剑。白玉骐回剑入鞘之际,顺手带住白衣少年跃出了这蟒的重围。 猎人们见他们两人都是身着白衣俊逸非凡,一时间真是无限的感激与钦慕。原来这巨蟒已经为患多年,弄得鸡犬不宁,平日周围伏有猎户守候示警,今日一旦除去,怎么不谢天谢地呢?白玉骐落地后,目光一扫白衣少年,不由心中暗赞:“这人好英俊,只是缺少了些男子应有的刚毅。”只见这人,细眉弯弯,美目如画,樱口贝齿,还有一种一局贵的气质。白玉骐要走了,他提气纵身,飞出五丈一个起落,跃向崖顶。 “兄台稍停,请教尊姓大名?”白玉骐听出是白衣少年在唤他,声音清脆娇柔。白玉骐落在崖上略一迟疑,突觉香风一阵,白衣少年也已赶到了身边,白玉骐心中暗忖道:“这人脂粉气好重。”白玉骐不愿说出自己的姓名,搭讪道:“兄台何必动问,也许你我今日为友,明日为敌!”白衣少年一怔,美目一转。 “这话怎讲?” 白玉骐道:“兄台是武林中人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雨水将白玉骐脸的大蟒的血迹冲洗下来,白衣少年似乎从他脸上看到了什么,乃微带幽怨的解释道:“我所以说是武林人物,是因为我现在仍在武林中活动,不过活动的目的仅仅为了积聚善功,以对一个含恨葬身舍身崖下的朋友聊表诚意而已。”白玉骐问道:“兄台尊姓大名?” 白衣少年端详着白玉骐的脸良久,半晌惊喜地直叫道:“就是你就是你,你没死……” 白衣少年一骨碌扑进白玉骐怀里。白玉骐一时被弄糊涂了,弄得手足无措,他怎认识这个白衣少年,急急道:“这位兄台贵姓大名,想是你认错人啦!”“我想决没有错认,我是从一个朋友那里知道白兄的为人,心中甚感钦佩。”“但不知道贵友是谁?” 白衣少年默然。 白玉骐又问道:“你是不是天机道人、魔魔僧与玉女的朋友?” 白衣少年眼珠一转笑道:“正是。” “他们现在在那里?” 白衣少年一怔,这下他可答不上来了,停了一会,他说道:“白兄,这里雨下得这么大,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雨再说吧?” 第九章 晓风残月 当下就由白衣少年领路,翻过山头,前面是一垛峭立的石壁,约有十丈多高。 白衣少年道:“上面有个石洞。”话落双肩微微一动,早已飞上洞口。白玉骐见状心中不由暗赞一声,他于是深吸一口丹田真气,也凌空跃起,突觉内腑一阵剧痛,真气全散,他一阵惊恐“砰”的一声已摔到洞口,脸色苍白如纸。 “白兄,你是不是受了内伤?” “没有什么,兄台,天气有些寒冷,生个火把。”他掩饰着痛苦,慢慢移步走进洞中,在一块大石上坐下,白衣少年也随着跟了进去。 山洞左边有个岔洞,尚觉干燥,也相当宽大,却没有可以生火的东西。 严重的内伤使白玉骐的下身有些麻木了。 白衣少年从洞外找了些枯树桠枝来,引火点燃,洞内渐觉温暖。 白玉骐提议大家将衣服脱下来放在火上烘烘干,白衣少年躲过白玉骐,检了几根树枝,走进洞的深处。 白玉骐赶紧盘膝而坐,运功疗伤,才一提气,白玉骐猛然全身一震,真气似乎已全然涣散无存,如霞行上人的话没错,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白玉骐对着那熊熊的火焰深吸了一口真气,再度运功…… “吃”的一声,白玉骐吐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花,但觉一片模糊,他终于失去了知觉。 雨过天明,柔弱的晨光已射进洞中,白玉骐悠悠醒转,发现那白衣少年睡在自己怀里,他那本来红润的玉脸,此时变得非常苍白,他似乎流了很多汗,睡得正非常甜,从他身上散布出来一股稀有的奇香。 白玉骐心中一动,试一运功,竟通体舒适,血气畅行。他明知是白衣少年救了他。 白玉骐内心万分感激下轻轻抚摸着白衣少年的双手,只觉得又柔又滑,纤细修长,这双可爱的玉手啊!应该是属于妙龄少女的才对! 一会儿,白衣少年苏醒了,他发觉自己睡在白玉骐怀里,很不好意思,他告诉白玉骐他姓罗名寄萍,他是用他祖爷爷给他的一颗千年雪莲子救了白玉骐,他如令随处飘泊,无以为家,言下颇有追随白玉骐之意,白玉骐虽然万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可是想到自己保仇未报,遍地皆敌,着实不忍连累于他,乃取出“离魂箫”相赠,留为纪念,罗寄萍又那里肯受?白玉骐将箫掷之于地,说声“罗兄再见!”跃出洞外,飞驰而去,罗寄萍急忙拾起“离魂箫”,叫声:“白大哥,还有话说。”纵身一跃,随后赶来。 白玉骐依在一棵大树上,略事休息,突见红影一闪,一个二十来岁红衣少年落在一块巨石上,那人探头向四处张望,似乎找寻什么人,白玉骐连忙藏身树后,偷窥究竟。 另一块巨石背后响起一个宏亮的声音道:“司马少堡主真守时间。”一个手持绿玉杖的老丐从巨石后面走出,此人竟是“玉杖神丐”桑无忌。 红衣少年拱手一揖,笑道:“桑前辈大概已经来了很久了吧?难怪司马照望不见人影。” “不错,老要饭的确已在后面睡了一大觉了。” “桑前辈睡得好甜好安静。” “少堡主猜错了,老要饭的不睡则已,一睡就鼾声如雷。” “那可能是闷声雷了,不然红沙堡中人,不会听不见的。” “少堡主果然聪明,老要饭的要羡慕司马长虹,有你这等龙子,少堡主可听说过老要饭的有一种比闷声雷更奇妙的玩意?” 司马照双肩一沉,运功于左右两掌,摇头道:“不曾听说过。” “哈哈……少堡主可想见见吗?” 司马照自知非“玉杖神丐”之对手,倒身横跨两步,笑道:“司马照的确想见识见识,不过,目前尚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此事关系中原武林太大,光公后私,只好以后再见了。” “桑前辈可知道洱海笛已进驻中原,誓灭中原武林同道的事吗?” “少堡主约老要饭的来此就是要告诉这件人人皆知的秘密吗?” “中原同道要怎样对付他们,不知桑老前辈可曾耳闻?” “老要饭的已略知大概。” “可虑的是现下中原武林同道,老一辈的归隐的归隐,去世的去世,余下的却又萍踪不定,无处寻觅,行走江湖的武林人物,虽然为数不少,但要与洱海笛相搏,实力尚嫌不够,就拿现令的武林六尊来说吧,虽然可算是一流高手,顶多也只不过能抵住洱海笛手下的八大罗汉,就算再把其他的人也请来,也刚刚抵住四金刚,洱海老怪又怎么办呢?是以家父为了中原同道今后生存大计,非常着急,也是天机巧合,三天之前,中原竟又来了四个高手,虽然他们仍然不是洱海老怪的敌手,但他们的背景人物却足以消灭洱海老怪,所以我们目前不妨与他们合作,借他们的力量驱除洱海老怪,既可免除后患,又可保持中原的元气。” “但不知这四人是谁?” “晓、风、残、月。” “天外三魔的四个弟子!嗯,借天外三魔的力量当然不难把洱海笛驱出中原,不过,天外三魔从来不肯白白地帮忙的,这次他们要什么条件呢?” 司马照见“玉杖神丐”已经动心,颇以为得计,因而大悦道:“没有什么条件,他们只愿与中原武林合作,决不相犯,家父已答应以红沙堡作他们的驻脚之地……”司马照心里一高兴,竟说溜了嘴。 “玉杖神丐”一凛,道:“红沙堡现在已归天外三魔统属了?” 司马照话已出口,只好硬着头皮道:“家父为援救中原武林生存,不得不暂时虚与委蛇。” “玉杖神丐”冷笑道:“若非少堡主说溜了嘴,老要饭的几乎为红沙堡所动,供人驱使!哈哈!我道血手追魂司马长虹那来这么好的心肠,少堡主还有什么其他高见。” 司马照见功败垂成,立刻态度一变,冷笑道:“也好!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今日能抵挡洱海笛的唯有天外三魔,顺我者生,逆我者死,我劝你还是归附我们红沙堡的好。” “玉杖神丐”哈哈大笑一阵,道:“少堡主软硬兼施,司马长虹真会调教……” “一切听由前辈的自决,小可怎敢硬逼。” “谅你也不敢,这笔账等老要饭的与司马长虹算。”话落,玉杖神丐向山下走去。 白玉骐躲在树后,正听得出神,突觉身边寒风一凛,一阵特别的香气直透鼻口,他霍然转身,当胸立掌欲出,耳边响起一个细微的声音。 “白大哥是我。”声音娇美悦耳。 白玉骐定眼一看,只见是罗寄萍,美目中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素手持着那支离魂箫静立身旁,那模样如同一个哀怨的少女会见了情郎。 白玉骐怕他被外面的司马照看见,急忙伸手拉过罗奇萍,两人贴身躲在树后。 罗寄萍俊脸没来由的一红,但脸上的幽怨之情,却化为一片温暖,静静的紧贴着白玉骐站着。 白玉骐由于要看看司马照到底还要做些什么,并未发现罗寄萍的模样,他两人的这些动作只是刹那的一段时间,这时“玉杖神丐”已经走出十几步,突听司马照朗声道:“桑前辈,现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还望前辈三思而行。” “玉杖神丐”霍然停步返身,道:“少堡主可是想见识老叫化子那样更奇妙的玩意。” 司马照自知非“玉杖神丐”之对手,但却也不甘示弱,朗声笑道:“奇妙的玩意家父倒也教了小可几手,只是……” 就在这时,东方突然传来一声长啸,细辨那声音竟是个“晓”宇。 接着南方也是一声娇细的长啸,是个“风”字。 “北方、西方”啸声相继而起,粗吭宏亮,竟是“残”、“月”二字。 司马照闻声,面色一变,态度立刻硬了起来,冷笑一声道:“只是施展出来有些以小犯大!” “玉杖神丐”大笑道:“在晓风残月到达前,你光看看老叫化子的玩意是否比红沙堡的奇妙。”话落,突然凌空飞起五丈,如苍鹰般的直扑司马照,招式极像“苍鹰搏兔”。 司马照有恃无恐,知道桑无忌并不能用这种普通的招式所制服,立地不动,右手“天王托塔”拍出一股掌风,右手却凝聚功力,掌心赤红如血,待机下手。 “玉杖神丐”见他左脚斜伸,突然心中一动,全身未落地之际猛然向右飞去。 司马照料知“玉杖神丐”明察秋毫,心知左脚一动,他必然看出,是以只是诱招,既见“玉杖神丐”果然上当,心中大喜,清叱一声。 身体突然如旋风般的向右飞出,“呼”的一声拍出大掌,只见他掌心中赤红如血,竟然用的是全力。 那知“玉杖神丐”向左侧身也是虚招,司马照身体一动,他已如影随形跟到,右手呼的一掌向司马照左颠掴去。 司马照原以为得计,却没想到老叫化子已洞澈他的奸计,而“玉杖神丐”武功又是超过他甚远,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那里还躲得过。 眼看“玉杖神丐”挥出的右掌,闪电而至,突然,劲风一闪五缕劲气截取“玉杖神丐” 右腕,同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笑道:“桑大侠赏赐过重了。” “玉杖神丐”舍去司马照回掌相迎,幸袭来的气劲并不强,是以“玉杖神丐”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 这时四方人影连闪,又一连落下了三个人。 司马照一反常态,恭谨的向四人行礼道:“四位世伯好。” “玉杖神丐”瞪眼向四周一扫,只见东方俏立着一个二十上下的少女,黛眉杏眼,瑶鼻朱唇,体态轻盈婀娜,犹如下凡仙姬,小嘴上挂着一抹淡淡笑意,使人倍觉亲切,殊不知有多少人就死在这份亲切上,此女人称晓霞,真实姓名无人知道,她是四人之首,武功高深莫测。 南方站的也是个丽绝人寰的少女,眉宇间有一股忧郁裒怜的美态,但却冷若冰霜,此人是清风。 北方站的是个四十上下的男人,粗眉细眼,虬须猥张,天生就缺了一条左腿,此人是残云。 西方是个身材矮小,面皮白净,年约二十七八书生打扮的青年,左耳少了一只,人称缺月。 据老叫化子所知四人却是从小由天外三魔抚养长大,三魔同时传给四人武功,由于资质天分的不同,天外三魔竟一反武林常规,以他们所具的武功来排大小。 “玉杖神丐”忖度情势,心中暗惊,脸上毫不动容,冷笑道:“四位恰在此刻相逢,老化子以为不是偶然……” 晓霞盈盈一笑,未等“玉杖神丐”把话说完,就接着道:“所以桑大侠所说的话小妹已完全听到了。” “玉杖神丐”桑无忌毫不惊奇的道:“如此甚好,老要饭的做任何事,从不改初衷。” 晓霞格格笑道:“桑大侠,为中原同道,小妹以为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小妹等此次奉家师三位老人家之命前来中原,的确是想竭诚合作,至于统率之权小妹等更不敢当,桑大侠侠名远播四海,处事练达,想来大概不致以个人意气来衡量大局吧?何况现在贵帮还有二位长老在洱海老怪手中呢?” “玉杖神丐”笑道:“李代桃僵这话女侠听说过吗?” 一旁缺月忍不住冷冷道:“桑大侠不要以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天外三仙什么时候做过不可告人的事?” 晓霞突然面色一变,笑道:“师弟有话要说吗?” 缺月一惊,连忙道:“不敢,师姊先说。” “玉杖神丐”抓住机会,笑道:“的确,令师等确实一向做事正大光明,但老要饭的有一点不明白的是四位来中原既然不是想立足中原,却又不是想消灭中原同道,那又是为了什么?据老要饭的所知,令师等从来没有平白施惠于任何人过。” 晓霞看了缺月一眼,艳丽的秀目中隐含怒意,她转眼又面带笑容道:“好吧!桑大侠既然一定要知道内情,现在咱们不妨把话说明,洱海老怪与家师等原本定有信守之盟,他们此次私入中原等于是背修负约,家师等要怎样对付他,桑大侠知道家师的个性,不用小妹多言。”晓霞话落以顿,又道:“当然,我们此来中原是为个人的事,但洱海老怪对中原同道的企图,桑大夫是知道的,我们与中原合作固然是利用中原力量,但中原同道也同样可以得到很好大的好处,桑大侠认为小妹的看法怎样?” “玉杖神丐”在晓霞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注意她的表情,虽然见她言不由衷,却并不是伪造的谎言,笑道:“虽然姑娘言不由衷,但这话老要饭的还听得进去,只不知道姑娘同来的还有些什么人物呢?”话落向白玉骐藏身的树后看了一眼。 晓霞一怔道:“来中原仅我师姊弟四人。” “我说现在。” 晓霞又是一怔道:“仅红沙堡主红衣太子司马照一人,桑大侠是看到的。” “玉杖神丐”脸色一变,笑道:“姑娘可要老要饭的亲自将他们请出来?” 晓霞不知他指的是谁,见老要饭的蛮不讲理,芳心暗怒,格格一笑道:“桑大侠这样信不过小妹吗?” “桑前辈,是在下在此。”白玉骐见已被“玉杖神丐”发现,干脆走了出来,罗寄萍紧跟在他身旁。 众人闻声回头,除了“玉杖神丐”,都觉得眼前一亮,罗寄萍固然俊美出尘,但他与白玉骐并肩而立就像缺少了一股什么似的,白玉骐的盖世英姿使他们心中又羡又忌,“红衣太子”司马照平日自觉俊美潇洒,此刻一见白玉骐,心中不免自惭形秽,嫉妒之心不禁油然而生。 “玉杖神丐”一见白玉骐心中不由一怔,他是在罗寄萍落到白玉骐身边时,就发觉了,只是一直没有揭穿罢了,揉揉眼睛再看了一阵,劈头第一句就问道:“白少侠没有死?” 白玉骐淡然道:“托桑前辈的福。” 白玉骐态度的淡漠,使“玉杖神丐”一怔,这时晓霞却问道:“这位白少侠到此已经很久了吧?”她说话依旧是那样和蔼可亲。 白玉骐有些生厌,并没有理她,迳向“玉杖神丐”走去,问道:“桑前辈已决心如此作了。” “玉杖神丐”还没答话,晓霞一阵风般的飘到白玉骐身前,笑问道:“白少快我问的话你听到没有?” 白玉骐双目依旧盯着“玉杖神丐”只冷冷道:“回答与否是在下的事,姑娘最好少问。” 白玉骐的冷傲使在场的人俱各一怔,晓霞突然格格笑道:“白少侠可知道中原你是第一个对我如此回话的人吗?”她媚艳的秀目深处掠过一丝杀机。 白玉骐没有理她,只问桑无忌道:“桑前辈能回答我吗?” “玉杖神丐”抬头道:“不错,我已经这样决定了,白少侠,老实说个人的恩怨固然重要,但为顾全整个武林的大局,我们仍应该先放下个人的恩怨,齐心合力携手合作,正如同一个大家庭,家里的事归家里的事,外面的事是外面的事,我相信……” “桑前辈相信白玉骐会与中原人物携手合作是吗?”白玉骐的话音很冷淡。 “玉杖神丐”笑道:“是我猜错了吗?” 白玉骐冷笑道:“你的确没有猜对。” “玉杖神丐”道:“至少你也应该去将司徒姑娘等人从洱海老怪处救出来。” 白玉骐心中一怔,原来三人已被困了,他沉思了一会,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玉杖神丐”面色一沉,道:“难道说你不承认你是中原的一份子?难道你要与洱海老怪合作不成?” “我虽身在中原,却并非中原一份子,桑前辈早就明白了。” “玉杖神丐”没想到白玉骐说话如此不留余地,气得仰天大笑道:“哈哈!老要饭的平日自信双眼不瞎,今日却竟看错了人,要不是有借箫之恩,老要饭的真想将你立毙掌下。” 白玉骐也是面色一沉,笑道:“借马借箫相互抵消,你我互不相欠,桑大侠为主持中原正义不必顾忌什么。” “玉杖神丐”大怒,搭腰沉肩“呼”的推出一掌,喝道:“看我敢不敢毙了你。”掌风中带有锐啸,显然他已用了七成以上真力。 白玉骐生性好强,那肯就此认输,双肩一抬,立刻举掌相迎,“砰”的一声,迥旋的气劲激起一阵涡流,高达十几丈。 “玉杖神丐”与白玉骐各退了二步,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玉杖神丐”心中暗骇,白玉骐仅与他相隔几天,武功竟然已进步这么多。 晓风残月与红衣太子司马照,心中也是大惊,开头他们只不过以为白玉骐是武林后起之秀而已,万没想到他的功力,连成名中原近三十年的奇侠“玉杖神丐”竟也战他不下。 晓霞心中暗忖:“白玉骐既然不肯与自己这边合作,虽然他不一定会与洱海笛同流合污,但以后在中原求发展,有这样一个硬对头总是麻烦,倒不如目前就将他去掉。” 要知道,晓霞之所以能成为晓风残月四人之首,不只是武功高于其他三人一等,就是机智也为其他三人所不及,晓霞眼珠一转,笑道:“白少侠,你既然不与中原同道合作,就是背叛中原,桑大侠所以这样做,可以说全是一番好意。” 白玉骐冷然一笑,道:“好意坏意在下又不是三岁孩童要你解释。”话落一顿,对“玉杖神丐”道:“桑大侠如没有别的指教,在下要走了。” “玉杖神丐”当着这许多人,竟与白玉骐对掌对了个平手,不但觉得脸上没有光彩,心中也着实不服,见白玉骐要走上刻双目神光闪射,冷喝道:“只要你能再接下老要饭的两掌,从今以后迥避你。”晓霞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光彩,但没有人发现,倒是那面带忧郁的清风,秀脸上却有些紧张。 “玉杖神丐”退后两步,突然大喝一声,骤然出掌,这一掌又急又快,力逾万钧。 白玉骐毫不示弱,也是跨步出掌。 “轰”然一声,“玉杖神丐”双肩酸麻,虬须狷张。 白玉骐连退两步俊脸一变。 “玉杖神丐”这一招用出了九成真力竟仍然奈何白玉骐不得,可就有些打出了真火,只见他环眼中血丝密布,瞅定白玉骐,缓慢的向前跨了两步,罗寄萍惊叫道:“白大哥快退。”就在这时,“玉杖神丐”突然凌空飞起,大喝道:“再接我这最后一掌试试。” 白玉骐不避不闪,两掌斜上迎击,本来凌空对掌是不利的举动,“玉杖神丐”却利用起身前冲的力量,增加出掌的劲道。 只闻他掌出隐含雷呜,风声呼呼,威力如排山倒海,触目惊心。 两掌闪电接触。 “轰”然一声震天价的大震过后,“玉杖神丐”只觉胸口起伏难定,眼花耳呜,心中暗惊白玉骐学艺确已进步惊人,已非昔日昊下阿蒙。 白玉骐连退了五步,俊脸苍白如纸,他忍住胸口激荡的气血,转脸对罗寄萍道:“罗兄,咱们走吧。” 罗寄萍却迟疑不决起来,感情使他想跟白玉骐走,但理智却告诉他白玉骐并非正道中人,否则那会置中原数万武林同道的生命于不顾。 白玉骐又催道:“罗兄,咱们走吧。” 罗寄萍突然抬起头来,他不敢与白玉骐的目光相对,只淡淡道:“白大哥,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们既然身在中原,就是中原的一份子,我认为……” 罗寄萍的话说得相当的婉转,白玉骐却笑道:“那我们只好后会有期了。”话落坦然的向山下走去。 这时晓霞突然飞身截在白玉骐面前,笑道:“白少侠,你就想这样走了吗?” 白玉骐停身,冷冷道:“让开!难道还有你们赐教不成?” 晓霞突然格格笑道:“白少侠,你并不知道我们姊弟四人的个性。” 清风美眸中微透出一些着急,她了解师姊的话意,笑,正就是她杀人的前奏。 “让开!”白玉骐冷喝道! 晓霞依旧格格笑道:“假使我不让呢?” 白玉骐蓦地闪电挥出右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晓霞竟挨了白玉骐一记耳光,他的确没料到白玉骐竟敢出手打她。 晓霞用手掩住左颊,本能的侧过了一步,白玉骐举步向山下走去。 晓霞突然一反常态,冷冷道:“白玉骐,站住。” “玉杖神丐”冷冷道:“姑娘,你想把他怎的?” 罗寄萍却望着白玉骐蹒跚而行的背影在出神。 晓霞望着白玉骐的背影,突然格格娇笑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转脸一扫众人道:“咱们这就到鸡公山去吧!”她秀眸中透出一股杀气,她师姊师弟们了解,这是师姊心烦时的常态。 罗寄萍亦缓缓举步向山下走去,理智终于战不过感情。 “玉杖神丐”道:“咱们鸡公山下再会!”话落飘身而去。 晓霞再度回头看看山下,心中暗自道:“那丫头跟上去了。”她早已看出罗寄萍是女的,回头吩咐道:“残月,你两人同道,我与风妹同道,路上不准惹是生非,否则我照师傅的交代处理,别怪我不先明说。”残月二人打了一个寒噤,唯唯而退,他们可真怕惹恼这位小师姊。 晓霞随又对红衣太子道:“少堡主,烦你回红沙堡禀与令尊,立刻可派人到鸡公山下。” 司马照虽然心中有些依依,但却不敢表示出来什么,只得唯唯而退。 晓霞对清风道:“风妹,咱们盯着白玉骐他们。” 清风骄声问道:“师姊,为什么?” “俟机除掉他,日后免生后患!” 白玉骐走下山坡,罗寄萍已经急步赶上,与白玉骐并肩默默而行,两人谁也没有说半句话,罗寄萍数次举目看白玉骐,却并没有与白玉骐目光相触,白玉骐剑眉深锁低头而行。 终于罗寄萍先开口,道:“白大哥,我刚才错怪你了。” 白玉骐依旧低着头,边走边道:“你的选择也许是对的。” 罗寄萍缓步幽怨的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白玉骐驻步,神光闪射的星目,诚恳的望着罗寄萍道:“罗兄,假使我是在你的地位,我也会与你采取一样的选择,凭自己的理智抉择,罗兄,我不会生气的,其实就是我真的生气了,你也应该坚持自己的抉择。”白玉骐说得很平淡,好像罗寄萍与他站在相反的立场是应该的。 “但我放弃我原先的抉择了,白大哥一定没有错。”罗寄萍平淡的笑笑,突然,他举手一抹,头巾应手而下,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不知何时她脸上已挂上了两行清泪,她幽伤的道:“我叫罗寄萍,日月老人就是我的曾祖父,也许你并不认识我,但我却早就认识你了,你记得那桃花林吗?祖爷爷与我就住在那林中。” 白玉骐痴痴的注视着她美丽的秀发及圣洁得出尘的丽容,喃喃自语道:“罗寄萍、日月老人、离魂箫!” 罗寄萍含泪道:“我们也到过舍身崖,但已晚了一步……” 白玉骐移开目光,含糊的道:“晚到一步总比早到一步好,不然,你们就可能与他们结冤了。” “我不在乎这些!” 白玉骐摇摇头,似自语的笑道:“也许你曾祖父在乎这些。” 罗寄萍一怔,她一时猜不透白玉骐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娃娃,我的确不喜欢你这种嗜杀如命的习惯。”这话来得突然,白玉骐霍然转身,只见在身后一丈左右站着一个面色慈祥红润的老公公,那双神光炯炯的双眼正一瞬不瞬的盯住他。 罗奇萍突然娇呼一声:“祖爷爷!”扑进老人的怀里,老人慈祥的脸上显得有些激动,白玉骐只见他袍袖微微拂动了一下,那哭泣不停的罗寄萍,竟然沉睡在他怀里了。 老人抽出罗寄萍手中的“离魂箫”,怔然望着白玉骐道:“你是白云生的后人?” 白玉骐点点头。 老人似有责备的意思道:“白云生心地和善,乐善好施,不贪不求,为什么你竟然……”老人没有再说下去,他言下未了之意白玉骐却早已听出。 白玉骐不愿听那些劝善的话,也不愿意解释,来博取人家的同情,他抬起神光湛然的星目,注定日月老人道:“晚辈现在是代替先父还箫。”他话说得很冷落。 日月老人会意,沉声道:“我当初把这箫交给白云生,的确答应过将来持有这箫的人我要传他武学,我以为与白云生那种人交往的人,或是他的后人一定都是很善良的可造之材,因此我并没有说什么其他条件,不过现在补充也是一样,要学我的武功必须戒杀,你能做得到吗?” 白玉骐淡淡道:“做不到,我要杀,要杀很多人,同时,我也认为你的话补充的很牵强。” 日月老人听了白玉骐话,反而笑道:“你说得很坦白,你满脸的杀气直透华盖,我早已看出了,不过,不论那条件补充得合不合理,我是不能传你功夫的。” 白玉骐冷笑道:“成名如老前辈这样的人,竟也言而无信吗?” 显然这句话说得太重了些,日月老人面色微微一沉道:“年纪轻轻,说话怎么这样没有分寸,谁说我要食言,把箫拿回去,他日你认为可以答应我的条件时,我再传你,不过,你可别想骗我,我虽然已不开杀戒,但我传你武功,也同样可以索回。” 白玉骐气往上冲,伸手接过“离魂箫”,仰天一声“哈哈”狂笑道:“日月老前辈,恕我白玉骐出言狂妄,武功对白玉骐并不是一件装饰品,我学武功的目的就是要杀人,要杀很多人,哈哈……这箫留着对我白玉骐无益,对老前辈却是一件未了的心愿,此箫却害得我家破人亡,留它何益。”白玉骐说到愤慨之处,突然劲贯双手,用力一绷,“啪”的一声,一枝旷古难求的玉箫,已被他折为两段,随手抛在地上,冷冷说道:“今后只要晚辈尚有一口气在,决不望老前辈的恩赐,白玉骐所到之处,就有人流血,也有人死亡。”言罢转身直向山下而去。 日月老人被白玉骐一番话说得心头一动,闪身拦住白玉骐的去路,温和的道:“娃娃,你言下似乎还有未了之意。” 白玉骐淡然道:“老前辈,说句不中听的话上这是晚辈自己的事,前辈操心做甚。”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日月老人一怔,道:“娃娃,我说过,我禁止你杀人。” 白玉骐头也不回,冷笑道:“武功是白玉骐的。” 日月老人目中神光一闪,沉声道:“你能说没人能管得了你吗?” 白玉骐止步转过身来,冷然道:“老前辈,你不觉得你恃技凌人吗?” “你怎么想都好,不过,如果你再杀人被我知道了,我要废除你的武功。”老人话落,挟起罗寄萍,仅只两个起落已不知去向。 白玉骐楞楞的望着老人的去向发怔,他自知与这当令武林的第一高手比实相差太远。 清风飘动他白色的衣角,英雄的心是孤单寂寞的。 “白少侠有什么心事吗?”不知什么时候,晓霞清风已飘落在白玉骐身前。 白玉骐惊觉失态,急忙收神转身,只见晓霞、清风婀娜的迎风而立,晓霞桃腮上依旧含着那种亲切的笑意,清风一双秀目不断的划过白玉骐的俊脸,好似在探寻什么。这时白玉骐突然觉得自己太过于孤立,虽然不愿与二女在一起,但也不愿再得罪她们,只淡淡道:“多谢两位姑娘关怀,在下有些担当不起。”话落迳自转身向山下走去。 二女似乎被白玉骐态度的突然转变给怔住了,二人心中同时忖道:“此人个性的变化怎么这样喜怒无常。”二女思忖怔神的时间,白玉骐已经走出了十几步路。 晓霞心中一动,急忙上前几步,一改常态的道:“白少侠是否要前往鸡公山?” 白玉骐此刻正当心烦,晓霞的话不由引起了他的恼意,玉面一变,转身却见晓霞面色十分正经,她本来就美艳绝伦,她这时诚恳的问话,那模样谁也不忍恶言相加,白玉骏移开与她相对的目光,说道:“不错,不过在下……”本来白玉骐想说:“在下自己知道鸡公山的所在。” 晓霞何等伶俐,她与白玉骐这次是第二次相逢,但对白玉骐的性格却已摸着了一点儿,那就是白玉骐个性好强,只是激将不如请将,是以白玉骐话尚未落,她就抢先截住了道: “白少侠的苦衰我姊妹知道,想家师三位老人家,当年在江湖上树敌极多,江湖上的人恨之入骨,虽然人们不敢远出边疆找家师三人,但对他们的徒弟可就不会顾忌那么多了。”晓霞心思灵巧,口齿清亮,说来十分伶俐动听,她话说到这里稍停,美眸一转后,又道:“不过江湖上的人们目前还不敢对我们三人怎样,因为洱海一笛之事尚赖家师的力量相助,但总有一天他们会群起消灭我们的,所以白少侠与我姊妹在一起只能给自己带来麻烦。” “这么说在下倒要与二位姑娘一起走走,看以后他们对我白某人怎样?不过,二位姑娘可休想白玉骐与二位合作,咱们走吧!” 清风娇靥上浮起一丝纯真的笑意,但,当她看见晓霞目中闪过的异彩时,那笑意就突然消失了,晓霞笑道:“白少侠还是三思而行。” 白玉骐玉面﹂变,冷冷道:“姑娘何必故作关怀,白玉骐与中原武林为敌,想来也是姑娘所希望的事。” 清风正色道:“白少侠,我姊姊是出于一片至诚。” 白玉骐冷然一笑,晓霞突然低声道:“有人来了,快躲一下。” 话落欲待纵退到身后巨石背面,抬眼却见白玉骐毫无退意,急忙煞住去势,走近白玉骐身侧,问道:“白少夫不躲一下吗?” 白玉骐淡然道:“二位姑娘请躲……”晓霞趁白玉骐分神说话之际,闪电般的伸出右手,扣住白玉骐左手手腕脉,一者由于晓霞武功不在白玉骐之下,二者白玉骐分神说话并未提防,三者因距离甚近,是以白玉骐根本来不及应变,就被她扣住了腕脉,白玉骐这时武功全失,晓霞一拉身侧清风,闪人身后巨石。 不大工夫,山上走下一僧一俗,僧人是个年的八旬的老和尚,另一个却是一位二十上下的俊美少年,大概两人根本没想到在这空旷的山坡石后还会躲着三个人,只听那少年道: “如缘大师,这次中原同道合歼洱海一派,贵派就派出大师一人吗?” 白玉骐听出这人是“地绝”韦清岚的声音,胸中不由燃起一股怒火,可惜晓霞紧扣住他的腕脉。 如缘大师道:“贵堡不是也只派韦小檀樾一人吗?” “不然,敝堡在洱海一派开坛之日将会出动三分之二的人马,就是家父他老人家也将亲自前往参加。” “小檀樾能预知届时少林寺不派人去吗?” “地绝”韦清岚笑道:“大师,恕小可出言无状,贵派很希望洱海一脉永存中原。” 如缘大师面色一变,不悦道:“少林也是中原武林一脉,小檀樾怎可凭一己的推测信口而言,此次掌门师弟派老衲前往只不过是先探情况,然后再派人罢!” 二人经过先前白玉骐三人立身处,“地绝”韦清岚道:“这事是小可听一位武林同道说的,洱海笛困住怪儒‘天魔儒侠’的三个弟子,这三个与白玉骐交情甚密,一旦灭了洱海一脉,三人势必到少林寺要人,而白玉骐就死在少林舍身崖,不是小可妄言,当今武林不要说‘天魔懦侠’无人能敌,就是他的三个弟子,贵寺也不易对付,何况找了小的就有老的出来,但少林寺一旦与洱海一派合作就情形不同了。” “据老袖所知当日檀樾也在场,不知贵堡与少林相较实力如何。” “不敢,敝堡乃是邪门,怎敢与少林相提并论,不过死堡与红沙堡却是兄弟堡,是以敝堡无此忧虑。” 如缘冷笑道:“天外三魔虽然把红沙堡作为驻脚地,届时也未必肯替贵堡解此困难。” “‘天外三魔’与天魔懦侠是死敌,大师该知道吧?” 如缘大师冷笑道:“小檀樾知道得不少,天下事谁能逆料?” “地绝”得意的一笑道:“大师过奖了,咦!这不是离魂箫吗!”“地绝”韦清岚笑容全消,怔然望着那支被白玉骐折断抛在地上的“离魂箫”。 如缘大师这时也是一怔,道:“果然是那支‘离魂箫’,难道白玉骐这小子并没有死? 这支箫抛下舍身崖是众人目睹的事。” “地绝”韦清岚冷酷的道:“我不相信他身上长有翅膀能飞上来。” “天下间的事谁能预料?” “地绝”韦清岚道:“大师似乎希望白玉骐不死?” 如缘大师道:“阿弥陀佛,怫门戒杀生,少死一个总比多死一个好。” “地绝”韦清岚辩道:“死一个万恶罪魁等于救数万生灵。” 如缘大师突然双目注定“地绝”韦清岚,沉声道:“善恶唯有吾佛知道,你我岂可断言。” “地绝”韦清岚与如缘那神光炯炯的目光相对,心中没来由的一跳,赶忙移开目光向山下走去,不大工夫两人就消失于官道上。 第十章 探山遇险 晓霞仍旧扣在白玉骐门脉上,现在白玉骐已是完全在她掌握中了,她美目中数度掠过杀机,但却委决不下。 清风焦急的看着她,她了解师姊的个性,她是从来不留活口的,何况白玉骐又曾数度冒犯过她。 晓霞脸中杀机越来越浓,左手食中二指扣在大拇指中,她只需对准白玉骐胸前璇玑穴一弹,白玉骐就完了。 白玉骐并没有看到她左手的动机,骤然抬起星目愤怒的瞪着晓霞的脸,他自己的生命掌握在他人的手中,他竟毫无惧意。 晓霞一触到他的目光,芳心登时狂跳,好似犯了什么大错似的,杀机全消,右手轻轻松了开去。 白玉骐一腔怒火控制不住,晓霞素手一松,他左手一扬,“啪!”的一声,晓霞右颊又挨了他一记重的,由于他血脉阻滞很久,这一掌虽力道不大,但对娇生惯养的晓霞般女孩子来说,这一掌却使他受了很大的委屈,很奇怪,她对白玉骐竟发不出脾气来。 清风生怕她恼怒,急上前一步,叱道:“我师姊这样做那一点不对,有没有恶意你自己明白?”话落迳走向低垂粉颈的晓霞面前,低声安慰晓霞。 白玉骐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火了些,望着晓风二人,许久许久,心中暗叹一声,开声道:“在下刚才一掌错打了,在下愿接受姑娘偿还一掌。” 晓霞突然抬起头来,望着白玉骐道:“白少侠,这是第二次了,只要你以后不再这样就行了,我们走罢!”话落当先向山下走去,任她个性再强,终究是个女孩子,两行清泪沿着粉颊滚滚而下! 鸡公山距崇山并不很远,以三人的脚程,在天黑以前已达鸡公山下的宝鸡镇,一路上武林人物络绎不绝,他们见白玉骐仍健在人间,先是一怔,接着就急忙的远远避开,白玉骐的武功已被渲染得非常可怕,何况他曾声言不放过任何一个与六尊相关的人,所以对他们而言,白玉骐就是杀星。 至于晓、风二女,因为极少来中原,所以他们都不认得,不过,他们推断,她们既然与白玉骐走在一起,武功也差不了那里去,他们怎会想到他与她们之间存着敌意。 刚进得宝鸡镇,迎面一个红衣壮汉走来,朝晓、风一躬身,恭敬道:“两位姑娘,少堡主已在泰来客栈替两位预备好住处了,请随小的前往。” “你先去吧!” 那人故示殷勤道:“两位姑娘可熟识路吧?” 清风心知这人要讨没趣,果然,晓霞粉面一寒,道:“你先滚吧,难道姑娘没长眼睛。”那人马屁拍在马腿上,心里只好自认倒霉,脸上却不至表示出来,只得恭身唯唯而退。 姑娘脾气虽然不好,本来对这等下人还不敢如此,但被白玉骐打了一记耳光后,正有一肚子气没处发泄,心中正闷得紧,别人再一噜嗦她自然而然的就要发作了。 白玉骐转身道:“两位姑娘请吧,现在已经到达鸡公山下了。”话落迳向一家悦来客店走去。 转过一条街,泰来客栈已然在望,只见“红衣太子”司马照已率领红沙堡一干头目在门口相迎,晓霞心情不好,只冷冷吩咐道:“我们累得很,先带我们到房间去休息一会,其他一切事情晚上再谈吧。” “红衣太子”司马照连忙卒先带着二女向后院走去,宝鸡镇虽然不大,这家客店的气魄还相当说得过去,后院是座独院,前面是花园,后面一厅二室,陈设洁净华丽,“红衣太子”欲待伸手开门,清风已先道:“少堡主请回,其他的事晚饭后再谈。” “红衣太子”司马照对二女心中暗恋,巴不得多相处一会,当下故意压低声的道:“在下知道两位姑娘要休息,不过,目下有很多事情马上要决定的。” 清风不悦道:“急得连晚上都不能等吗?” 司马照踯躅一会道:“的确很急。” 清风变色冷笑道:“假使我姊妹今天晚上不回来呢?” “红衣太子”司马照平时对人口齿伶俐,此刻竟然无言以对,状甚尴尬,晓霞开口道: “少堡主说吧!”“红衣太子”立刻如奉大赦般的道:“多谢姑娘!”一顿立刻接道:“目前中原各路人马到达的已不在少数,武当少林,崆峒,昆仑都有人到,其他黑白两道的人物也不下百计,这些人都极难相处,要以红沙堡做指挥坛恐怕大有困难,不知两姑娘的意思要怎样安排。” 晓霞此刻心绪不宁,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来,杏目一转道:“你见机而行,意见不相合的人不妨把他们除去。”话落推门向房中走去。 这话使“红衣太子”大失所望,他跟上两步,道:“不过……” 清风道:“有我们姊弟四人在此,小堡主还顾忌些什么?” “红衣太子”司马照无话可说,只好悻悻道:“两位姑娘先休息吧,小可晚上再来请教。”双目深深的瞥了二女一眼,轻轻转身走去。 突然晓霞叫道:“少堡主稍等。”“红衣太子”一听姑娘叫他少等,立刻心中一乐,急忙回身问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晓霞道:“我师弟他们回来了没有?” “早到了,他们说要出去看看情况,现在还没有回来,回来后是否要叫他们来见姑娘?” 晓霞回道:“不用了,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晚上你也不要来了。” “红衣太子”闻言一时大失所望,只好心中退一步的想:“反正今后相处的日子还多着……”遂告辞转身而去。 清风起身将门关上,打开窗子,望着院中的朵朵花草在出神。 “师妹,你觉得白玉骐这个人怎样?”晓霞突然相问。 清风一怔,她了解师姊的个性,在未知她真实意向之前,不敢先表示自己的看法,敷衍道:“他很倔强。” “我的看法与你不同,他是个感情很重的人,好强只不过是克制感情的手段,他想使少女们讨厌他。”最后一句晓霞似在自语,突然她问道:“师妹你很喜欢他是吗?” 清风全身不自主的颤动了一下,她极力的克制自己,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笑道: “师姊,你怎么开起我师妹玩笑来了,小妹虽愚,却还忘不了魔焰山的规矩,非友即敌,是敌人就要消灭,否则……”想到山规她俩不由白主的都觉得心生寒意。 晓霞转眼看清风,徐徐道:“师妹,世间唯一不能控制的就是感情,师妹,你不要欺骗我,我要杀白玉骐的时候你不是很焦急吗?”清风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沉思许久,突然反驳道:“师姊,你既然制住了他,你为什么又不杀他呢?还有,他打了你两次耳光使你受辱,你竟也毫无表示,难道……” “师妹,你说得太多了。”晓霞突然大声道! 清风很怕她师姊,急忙住口垂下头去,秀目中委屈的滚下了两行清泪。 晓霞与清风自幼相处,形同骨肉,深知清风生性温柔,受了委屈也从不辨驳,因此她爱她如同白己的小妹妹一般,她从椅上站起身来,走到清风面前,低声道:“风妹,我们不谈这些了,来,笑给姊姊看看。”说着伸手去抬清风的脸,清风偏头一闪顺势滚进她怀里,珠泪滚滚而下,晓霞也不自觉的也陪落了几滴清泪,她们心里同样的觉得非常矛盾而烦恼。 晚饭后,晓霞对清风道:“风妹,我查查外面的动静,你守在店中,若出了什么事也好与二个师弟连络应付。” 清风唯唯应是。 晓霞换上夜行衣上月上斜插一柄短剑,告别清风飞身出店而去。 晓霞上得屋脊,举目四望,只见四野宁静,月光如水,辨明方向,向悦来店奔去。她知道目前宝鸡镇龙蟠虎踞,一个不好就可能引动许多好事之徒,是以动作十分小心,美目也不停的四处查察细看一番。 过了不久,她看到两个夜行人,越脊而过,功夫很差,她怕惊动别人,也就没去理会他们。 “咚!咚”二更鼓已响,晓霞心中有些失望了,但是,她仍然坚定她的想法。要再守候一会,蓦地…… 一条白影自悦来店中冲天而起,身体轻飘宛如一片轻羽,了无声息的落在屋顶上,只见他身配玉剑,容貌盖世,站立屋顶宛如玉树临风。 晓霞芳心没来由的一阵狂跳,心中却喜悦的暗忖:“我终于料对了。” 白玉骐四处略一打量,突然纵身,如惊虹泻天般向鸡公山奔去。 晓霞暗惊白玉骐的功力,心道:“此人功力这么高,难怪他敢夜行不换衣。”当下不敢怠慢,急忙起身跟去。 宝鸡镇就在鸡公山下,那消片刻便进入了鸡公山,鸡公山虽然不大,但要找一个小小的穴,却也十分困难。 白玉骐连翻了两座山头,却一无发现,心中不由暗暗着急上处传来一阵谈话声,白玉骐心中大喜,急忙提气顺声飞去,辨明发声的方向,预先在一棵大树上等候。 不大工夫,急步走来两人,一个身着半袖短裤,面刺一只狐头,竟然是个狐面人,另一个身着青衫,手提一颗人头,白玉骐一见此人不由全身一震,就在这时他身边悄悄落下了晓霞…… 白玉骐机警的凝功欲劈,晓霞急以内功传音道:“是我,白少侠休要声张。” 白玉骐闻声知人,虽知此女来意不善,但为要探洱海老怪秘巢却又不便与她发生冲突,心中暗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继续朝着走来的两人走去。 来人其一是八大罗汉中的第八罗汉狐面人,另一人是霸王庄与白玉骐同救熊玉燕的卓人凤,白玉骐心中怎么也想不通卓人凤何以会与洱海混在一起。 二人渐近,可以清晰的看出卓人凤手中提的是个七旬以上头发已白的老人头颅,卓人凤剑眉皱缩,显得心事重重。 二人经过白玉骐藏身的树下时,狐面人狡猾的双眼一转,问道:“卓少侠,你这次抉择真使人敬服,我师祖言出如山,我现在简直可以叫你师叔了。” 卓人凤剑眉依旧深锁,淡淡道:“在下只希望能亲刃白玉骐。”狐面人一怔,随即笑道:“不要说白玉骐,就是比他武功再高上两三倍的人,今后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了。”狐面人说得很自然,显然亦没有夸大的意味。 “白玉骐武功极深,是在下亲眼见到的,只怕短期内仍然不是他的对手。” 狐面人放肆的仰天大笑道:“不要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卓少侠,你师傅比你武功高出多少,你自己明白,而我师祖只不过教了你三招,你师傅却连两招都没走过就已授首与你了,其他的人……” 卓人凤突然大声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那声音颤抖而激动。 狐面人阴险的一笑,心说:“你现在后悔恐来不及了。” 两人脚程极快,瞬间已没入林中。 白玉骐茫然的坐在树枝上,他心地坦白,根本想不能什么时候与卓人凤结下这种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以致卓人凤为取他的性命不惜杀师败德另投别人,晓霞一扯白玉骐臂膀道: “白少侠我们快追踪两人,否则要深入洱海老怪的巢穴可要大费周折了,说不定还会被他困住。”她话说得快而清晰,听来一点都不耽误时间,白玉骐几乎想都没想就与她同时飞身追踪上去。 前面两人虽知目前中原群雄毕集鸡公山下,但万没料到就在今夜就会有人敢前来探山,是以依旧谈笑自若。 穿出森林前面呈现一片光秃秃的石坡,白玉骐扫眼只见偶尔几堆怪石高堆,或在一些石缝中插上几根枯竹朽枝,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异样,心中不由暗忖:“洱海老怪竟然敢如此大胆,在这种地方竟连个眼线也没埋伏。”白玉骐这种想法并非武断,他一进山就到处留心,如果洱海老怪埋伏有人决不可能逃过他锐利的双目。 晓霞却全神贯注在狐面人的脚上,看他如何踏上石坡。 狐面人与卓人凤停在坡前,狐面人侧向卓人凤道:“卓少侠记得怎样走吗?” 这句话引起卓人风的不满,一声不吭,大步向石坡上迈去,狐面人含着狡猾的笑容跟在后面。 卓人风转过最下面的一堆石堆,又绕过了两三根枯竹,弯弯斜斜,拐弯抹角的向坡顶盘旋而上,走了许久也不过才登上全坡的三分之一,由于石坡光秃秃的没有屏障,两人不敢紧跟着。 白玉骐看看天色已近三更,心中不由有些着急起来,抬脚却见卓人凤停在一堆石前沉思不进,心中不由暗道:“你这笨瓜,走直线多快,我不信连几根残枝朽竹你也打不断他。” 卓人凤沉思许久,突然大步向石堆右面跨进,白玉骐只见他跨了一步,竟在那石堆左近团团转起来,始终走不回原来的位置,好像瞎子走进树林里一样,左右碰树。狐面人本来落后在卓人风身后一大段,此时故作不见,悠间的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卓人风转得性起,突然挥掌向前劈去,但见他出掌十分雄浑,说也奇怪,竟然就如石沉大海,不要说听到东西的声响,就连地上的一小块石头也打不起来。 白玉骐此刻才觉得这石笋有些古怪。 卓人凤一掌无功,立刻运掌前后左右打个不停,看来就如同一个初学无功的人在那里练习一般,没有半点威力可言。 狐面人这时也走到那堆石旁,他却并不立刻解危,只是立在那里观望着,白玉骐心说: “卓人凤出来一定不肯与他甘休。”低头却见晓霞像一个初学数字的小孩子一样的,正捏着玉指算个不停。他不由多看了几眼,因为她正在全神贯注,心无旁骛,那表情极为纯洁,使人频生爱恋。 突然,晓霞抬起头来,白玉骐一惊,急忙把凝注在她脸上的目光移开,晓霞似乎并不知道白玉骐在看她,见狐面人正在拉卓人风,急忙一扯白玉骐,低声道:“快走,等下我就要忘了怎么走了。”也未等白玉骐反应,拉着他就向石坡上奔去。 白玉骐使劲甩开她的手,冷冷道:“在下自己会走。” 晓霞粉脸一红,狠狠的一跺脚,向石坡上奔去。白玉骐也随后跟着,到达坡边,白玉骐本想独自登山,抬头见狐面人正以背上青笛探臂递到卓人凤手中,引他出困,心下立刻一凛,他乃头脑灵活的人,一见此情立刻知道此阵连狐面人也不知个其中奥妙,想来定不简单,心中一动,急忙跟在晓霞身后。 天外三魔对阵图本有极深的研究,晓霞自然也精于此道,一见狐面人的脚步就能深记心中,此刻走来并不觉得困难。 晓霞一边走一边低声道:“白少侠,等下我们如迫不得已躲进阵中,你务请拉着我的衣角,此阵奥妙我也不知道,我们如果合作或许能登到顶上,否则也许会向那少年一样,被困在阵中,那时可就要任人宰割了,这不是我助你,也不是你助我,而是我们为了同一目的的互相帮助。”晓霞的话说得很宛转,白玉谈这时也觉得这块小小的石坡很古怪,当下低声回答道:“在下答应。” 两人距狐面人不满二十丈的地方,卓人凤恰好出阵,面正向着山上,晓霞抬头正与他打了个照面,急忙惊叫道:“快躲”,白玉骐急上一步拉着她的衣角,跃入阵中,晓霞双目紧闭,将娇躯贴在石堆上,石堆极高恰好挡住两人。 白玉骐只觉眼前白雾茫茫,不见天地,白雾中还有许多面目狰狞的怪物向两人扑来,白玉骐刚想动手,突然晓霞低声道:“把眼睛闭起来就行了!”白玉骐只好闭上眼睛,果然并未见身上有什么异样。 外面的一切都听不到,晓霞等了一会,猜想两人或许已经继续上路了,才摸着石头向外移动,双目仍旧闭着,走两三步,睁眼一次上刻又闭上,最后竟给他摸了出来,等她把白玉骐拉出阵外,始才深深嘘了口气。抬眼却见两人已快上达坡顶了,任两人一个聪明绝世,一个机灵超人,这时也无计可施了。 正当两人不知怎么办好的时候,卓人凤突然不服的道:“你说尖石向右指就向左转,向右指就向左转,这块尖石明明指向右你为什么向左转呢?” 狐面人笑道:“下面不是有一块指向左边吗?” “下山时你不是叫我看上面的吗?” 狐面人道:“下山时你还不一定就是洱海派的人啊!” 卓人凤闭目无言了。 白玉骐晓霞心中暗喜,已知道了登山之法,也就不要急着追赶了。 晓霞又推算了一阵,面露笑容道:“两石之间的竹枝是按奇门八卦排的,我想没有问题了。” 白玉骐闻言一怔,他并没有考虑到两石之间的特别走法,心中着实佩服此女的机灵过人。 两人走上石坡,前面呈现一片平坦的草坪,上面连一块小石头都没有,反面则有许多整齐的矮树,一看就知经过人工布置,树后是一处断岩,他俩推测断岩之中可能就是洱海老怪的老巢。 白玉骐举步欲行,晓霞阻道:“这草坪有些奇怪,犯不着挺身走险,我们何不攀上石岩,绕道而行。” 白玉骐也觉得这草坪不比寻常,抬眼恰好瞥见狐面人与卓人凤从岩顶飘落,立刻明白两人何以也是绕道从后面进去的道理。当下同意晓霞的说法,绕道从后面走去。 到达岩顶,晓霞小心翼翼的轻声道:“洱海老怪不比常人,我们行动务要千万要小心。”两人同时飘下岩页。 只见岩下并排着两个大洞,一个修饰洁净,有灯光透出,另一个藤蔓倒挂,似是无人居住。 除了有灯光的石洞中有谈话的声音外,其他不见一个人影。 白玉骐当先掩进另一石洞中,晓霞随后而入,洞中湿气极重,冷风迥旋,使人有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晓霞知道洱海笛的厉害,心情紧张,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白玉骐却觉得这洞中另有一种血腥气息。 隔壁洞中传来一阵铿锵苍劲的声音道:“凤儿,你心中是否有些悔意?” “不敢,不过此人自幼将小子抚育长大…………是以,是以……”那声音又道:“并非老夫逼你,要进洱海门下,必须有所表现,记住,一人成名万骨枯,大丈夫顶天立地,处事应当机立断,岂能有所犹豫。”语声不高,却有一种慑人的力量,至此一停又道:“本派此次入主中原,尚有许多障碍,现在你已是本派的一份子,我先收你做个记名弟子,以后一切看你自己的表现,再下决定,今后还有许多事情要你去做,在近几天内我会把本门心法先传给你,现在你进去吧。” 卓人凤唯唯而退。 那声音又问道:“狐儿,你们同来的还有什么人?” “启禀师祖,同来只有车师叔与徒孙两人。” 晓霞芳心大惊,心说“不好”,一拉白玉骐道:“快走!”两人反应原已极快,那知身才站起,已见洞口立定一人,月光下只见此人身着青衫,须发如银,相貌清瘦无比,双目寒光利刃,逼人心腑。 晓霞知难脱身,心中虽然紧张,脸上却仍不动声色,朝着老者深深一福道:“侄女儿给师伯请安了。” 来人正是名振环宇的洱海笛,老人长眉一轩,笑道:“你很会说话,老夫就喜欢你这一点。”一指白玉骐道:“他是什么人?”晓霞道:“他是白玉骐,白少侠。他就是我常提起的洱海笛师伯。” 白玉骐冷冷道:“久仰!” 洱海笛笑道:“不敢,还是叫老夫洱海老怪来得妥当。”话落突然面色一沉,问道: “你两人前来鸡公山的目的何在?” 白玉骐跨进一步,晓霞却抢先道:“侄女前来的原委前已说过,白少侠却是因为景仰师伯的为人而来的。” 这时狐面人与卓人凤也都走了出来,分立在老人两侧,卓人风一见白玉骐不由冷哼一声,但却不敢发作。 洱海笛冷笑道:“老夫偌大年纪难道还能被你们瞒得过吗?” 白玉骐冷冷道:“在下此来就是要救人,‘天魔儒侠’的三个弟子你禁在那里?” “老夫就是告诉你在那里你能救得了吗?” 晓霞美眸一转上刻接口道:“只要师伯给白少侠几天时间,也许他能救出来。” 洱海笛冷冷道:“霞儿,老夫任你舌灿莲花也不会上你的当,你晓风残月此来的目的老夫早已知道,天外三魔无义,老夫又何苦留情,鸡公山你是别想下去了。” “师伯难道要对晚辈下手,霞儿一条命不值几许,但师伯的名声只怕要大大受损吧?何况师伯与家师就是有过节,难道能罪及晚辈吗?”“霞儿你很会说话,只是老夫意念既决轻易不改,这洞人称无底洞,是老夫预备给中原异己葬身用的,想不到你们两人竟先他们一步到达而捷足先登了。”洱海笛话说得很缓慢,似乎把两人已当成了决无生机之人。 白玉骐忍无可忍,暗暗运起毕生功力,大喝一声,推出两掌,晓霞本已运功防身,一见白玉骐出招,也跟着出手,企图冲出洞外。 两股掌风会合成巨大的气劲,夹杂着锐啸声向洱海笛撞去,同时两人也并肩向洞外冲出。 洱海笛对这等强劲的掌风视若无睹,微微一哂,袖袍拂处,不但化开了两人的掌风,更把两人逼回了原位。 洱海笛一步一步的将二人向洞内逼去,冷笑道:“老夫一入中原就听说有个白玉骐武功了得,原来中原武学已没落得这般可怜。” 白玉骐大怒,厉喝一声,猛可展出一招“划地为疆”,横切洱海老怪,晓霞却展出一招“群魔献寿”直推洱海老怪胸部。 两人本是各出一招,晓霞心思灵巧,一招“群魔献寿”恰与白玉骐配合的天衣无缝,两人武功原本很高,一经配合威力更是非同小可。一时之间好似无数灵敏的利掌切向洱海笛胸前的各处大穴。 洱海笛武功确实惊人,只见他双脚前进不停,一招“云深雾浓”轻易的把两招化解,左手就势一掌,把两人击退六尺有余。 晓霞与白玉骐同时觉得脊背生寒,偶一回头不由双双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后面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洱海笛冷笑道:“此无底洞,两个娃儿你们记清楚了。” 就在生死关头,白玉骐脑际突然掠过一丝灵光,蓦地暴喝一声,玉剑闪电出鞘,“天光血影”随手而起。 玉剑幻出千万寒刃,罩住洱海老怪。 洱海笛一怔,任他武功盖世竟也不知此招如何破解,急切间双掌闪电推出,“丝”的一声,洱海老怪的袍袖被白玉骐划破数尺,身躯一时站立不稳。白玉骐也被他推出的罡风震得气血翻涌。 晓霞着急的问道:“白少侠,要紧吗?” 白玉骐突然起了一种患难与共的感觉,顿觉晓霞并不如先前那么讨厌,笑笑道:“不碍事,今天只怕我们要葬身此洞了。” 洱海笛清瘦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怒之容,冷笑道:“你还有第二招吗?” 白玉骐持剑冷笑道:“中原武学如何?” “你想欺瞒老夫?这招并非中原武学,以我推测你也不过只会这一招而已。” 晓霞从背上抽出长剑,镇定的道:“师伯,‘天魔儒侠’当日也以为白少快只会一招,结果几乎落败,而打成了朋友,师伯如要苦苦相逼,侄女为保性命也只好大胆冒犯了,以我俩人之力,只怕师伯未必能将我俩人打下无底洞。”晓霞话落一顿,又道:“再说我们若无所恃也不敢轻持虎须。” 晓霞一番话话说得丝丝入扣,洱海笛虽然好滑,一时也猜测不出是真是假,因那招“天光血影”他利用说话的时间考虑了这么久,仍然想不出个中变化,一时不由沉思不语。 狐面人见师祖似被动摇,急忙道:“禀师祖,据狐儿在少林寺所知白玉骐只是认识那穷老酸的三个弟子,休听她这一派胡言。” 洱海笛猛然醒悟,“天魔懦侠”若到中原,岂会置他三个弟子语不顾,白玉骐如果有更厉害的武功决不会被打下舍身崖,这么一想,一通百通,心中便不再犹疑。 晓霞看出他脸色渐渐险恶,暗暗一扯白玉起,示意要他戒备。 洱海笛缓缓举起双掌徐徐推出,动作甚慢,但白玉起与晓霞却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股无形的气劲逼住了,只得易剑以掌,合两人之力拼他一个。 两人合力逼出真气只把那无形的压力阻得一阻,压力立刻就随着洱海笛缓缓前进的脚步声变本加厉的推到。 白玉起已受了内伤,一拼真力,顿觉胸中势血沸腾,冲腔欲出,血顺着嘴角缓缓流出。 晓霞这时也已香汗淋漓,两人内力与洱海笛相较,似尚不足。 洱海笛逼近二人约有二丈的时候,白玉岂真力已竭,只觉胸口疼痛欲裂,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翻身栽入无底洞。 晓霞心头一震,心神一分,压力乘机而入,顿觉胸口如中千斤重锤,惨哼一声亦翻身跌入无底洞去。 洱海笛向无底洞探望了一阵,转身吩咐狐面人道:“狐儿,速速下山通知你师叔伯四人,少林寺武当山暂时不必去,速将晓风残月其他三人分别擒来,千万注意不可在大众面前动武。” 狐面人连声称是,立即动身下山。 洱海笛又吩咐卓人风道:“凤儿,目前情况急迫,你需在三天内学会许多东西,下山混入中原武林中,随时与为师保持联络。” 卓人凤唯唯应是。 两人刚走出洞外上上飘下一个龙面人,洱海笛问道:“霞行怎么答覆?” 龙面人禀道:“霞行说他已退休,少林已非他掌管,少林的事他做不得主。” 洱海笛微哼一声,问道:“他说何日来鸡公山?” 龙面人恭身道:“三日以后。” 洱海笛点点头,随即道:“你速下山把你师弟招回,据我推测天外天魔,目前最低限度也有一人已进入中原,在中原群雄誓与我派作对之际,他们很可能成为群雄幕后的主使人,在少林武当未答应合作之前,目下实力还不够充实,速去。” 龙面人应声中匆匆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无底洞并非真个没底,只是深得怕人,洞底下是个很深的深潭。 由语下落的冲力极大,白玉岂一直沉到潭底才浮上!潭水寒冷砭人肌骨,白玉骐刚浮上水面晓霞也摔了也来,瞬即沉入潭底。 白玉岂在翠梅谷已习会水性,一见晓霞挣扎的情况,知她不会水,急忙又下沉伸手拉住了她的玉臂,使她浮出水面。 白玉岂张目四望,见这潭面面积甚大,雾气极浓,加之黑暗无光,根本不知道有没有边岸可登。 晓霞不识水性,两脚似悬空,一时踩不着东西,心中大是慌恐,双臂自然而然的紧紧抱住了白玉岂的肩膀不放。 这时两人耳中突然传来“噗通!噗通!”的落水声,张目一看,只见数不清的绿豆大小的绿光向这边拢来,白玉岂脱口道:“不好!这潭中有毒物。” 晓霞最怕蛇虫一类毒物,惊慌的道:“这可怎么办?” 绿光的速度极快,已没有时间多加考虑,白玉岂道:“你快骑在我背上,双手抓紧我的肩膀,现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话落背起晓霞向前游去。 白玉岂背上背着人,行动极慢,晓霞游目四望,只见身后左右绿光都已经在渐渐靠近了,心里虽然十分害怕,却又不敢声张,以免分了白玉岂的神。 绿光争先恐后的围来,最近的距离白玉后岂不满五尺,适在这时,白玉岂用力过度内伤复发,真力一泄,两人几乎同时沉入潭底。 白玉岂长叹一声,心说:“完了”,两脚向下踩去,突然他发现脚下踩到一块石头,心中顿时一喜,急忙吃力的对晓霞道:“这里有一块石头,姑娘快去仗剑自卫。” 晓霞松开了手,两脚一踩,依旧深不见底,白玉岂才知自己站的只是一块突起的尖尖暗礁石,只得把晓霞拉到身边,并立在一块小得无法转身的石尖上。 绿光这时已经围上,这些绿光确是蛇眼,几乎无一不是陆地上罕见的极毒的蛇。晓霞挥创砍杀了十几条首先拢来的毒蛇,后面的却仍在前扑后继,好像一点也不怕死。 白玉岂深知这样不是办法,因为那些毒蛇不但能浮在水上,同样也能潜到水下,上下夹攻,防不胜防,他拢目详细的再搜寻一遍,发现前面隐约有一块黑忽忽的东西,像一块大石头,又好像不是,他轻碰晓霞一下,道:“姑娘你看前面是不是有块大石。” 晓霞内伤较轻,可以运功远视,一看之下,芳心大喜道:“好像是,我们何不上去?” 白玉骐道:“你先上吧!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你呢?” “我会泅水,跳不上去也没有关系。” 晓霞道:“这么多蛇怎么泅水。” 白玉骐不耐烦的道:“目前只此一途可走,姑娘请别再耽误时间了。” 晓霞秀目凝视在白玉骐脸上,那目光使人难以预测,许久许久,才低声说道:“我先上了,小心蛇。”话落凝功跃起,白玉骐急忙力贯双掌,徐徐推出,晓霞娇躯向黑影飞去。 不久,白玉骐耳边传来晓霞的声音道:“白少侠快来,这里确实是有一块大石头!”声音急而清晰。 白玉骐一面砍杀围来的群蛇,一面把残余的真力凝聚,低吼一声,“哗!”的脱出水面向发声处飞去。 刚到达时不像真力已竭,晓霞急伸双臂把白玉骐抱个满怀,白玉骐轻轻挣脱,跌坐石上。 晓霞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打开盖子,幸好那玉瓶作得非常精密,并没有进水,倒出里面仅存的四颗药丸,递到白玉骐面前道:“这些药是我师傅给的,虽然不能治好内伤,却可以暂时隐住伤势不再恶化,白少侠请先服下去吧。” 白玉骐睁眼看看那些药,不由迟疑难决,此女鬼计多端,他不能不小心提防。 晓霞立刻看出白玉骐的心思,当下诚恳的笑道:“白少侠,虽然你我立场不同,敌友难分,我也不知道你心中对我持有怎样的看法,但在目前生死未。之际,我陷害你与我有害无利,何况你我,在此时此地我怎会陷害你呢。”最后一句她说得声音很低,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一顿,她又道:“请相情我,服下去吧!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白玉骐淡然一笑,伸手自晓霞手中拿了两颗,张口吞下,随道:“那两颗姑娘自己服吧。” “白少侠还不相信我吗?” 白玉骐道:“姑娘,在下如有怀疑也不会服了。” 晓霞满意的绽唇一笑道:“倒是我多疑了。”随即服下另外两颗。 这药顿具相当效应,不大工夫白玉骐就觉得内腹的伤势不再扩大了。 内腹疼痛一停顿觉饥肠辘辘,这一块大如桌面的石头上,不要说没有吃的,就连根苔藓也没有半点,如在短期内不能出困准得活活饿死。 四周黑暗茫茫,毒蛇遍布,往那里去探寻出路,两人在石上计划半天,仍是得不到半点要领。 忽然,石面上透下一线阳光,两人如获至宝,满以为既有阳光一定必有出路,那知向上一看,顿时大失所望,原来那阳光是经过折射而来的,要想从光线来源的小隙缝中出去,只怕比登天还难。 晓霞失望的低下头,恰好一条毒蛇窜上来,急忙顺手一掌把它打落潭中。 两人向潭中望去,借着微弱的光线,只见潭中万头钻动,各色各样的蛇都有,尤其可怕的是,无一不是世上最毒的蛇,白玉骐心忖:“如能食蛇渡日,在这里住上十年八载倒也不愁饿死。” 日光照在石头上,散发出白蒙蒙的光辉,突然,白玉骐发现石面上刻著有字,详细看去,只见刻着道:“生死之门,在石面下。” 阳光在石面上迅速的移动着,白玉骐不敢多思索,运功右手食中二指,沿着那二行宇迅速的划个圆圈,然后把二指插入一划,掀起一块石片,果然石下有个方形的深洞,洞并不深,下面平放着一把石钥,一方白绸,白玉骐探臂取出,白绸上写着:“二门即在对岸,任君抉择。” 这时又有几条蛇闯上来,晓霞只好拔剑砍杀,原来群蛇上来的这么少并非由余它们怕死,实在是因为它们争先欲上,盘成一团,没上得来就又全滚下了。 晓霞的剑在日光下闪闪生光,白玉骐顿有所悟,忙道:“姑娘,你现在用剑向对面照照看,有没有洞口,这些蛇我来对付。” 晓霞应言,以剑映着日光向对面照射,只见对岸苔藓密布,石壁下仅有二尺左右的立足之处,她飞快的照了一遍,却未发现有什么异样,阳光却已经消失了,潭中又恢复了先前的黑暗。 白玉骐无可奈何的道:“只好再等一天了。” 晓霞轻轻“嗯”了一声,道:“恐怕洞门的字已经被青苔盖住了。” 白玉骐劈下几条爬上来的蛇道:“明天再找找看,只是目下吃的却大成问题。” “再等一天也许我们还捱得住。”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两人都觉得饿得有些头昏发慌,石头上突然有水点滴下,晓霞脱口道:“啊!可能下雨了。”—— 白玉骐推测方向.这石头上面恰好是日光照下来的地方,这正证明外面下雨了。 晓霞又砍杀了几条蛇,其中一条,跳落石面盘旋着,晓霞刚想把它劈下去,白玉骐伸手抓住,没奈何的道:“现在只好以蛇充饥了。”说着剥了蛇皮,只见蛇向白净,只是那蛇仍在蜿蜒蠕动。 晓霞最怕蛇,见状皱眉道:“谁敢吃?”“姑娘,这东西虽然可怕,但总比白白饿死的好,外面的雨又不知道要下几天,怎么等呢?”话落犹疑许久,才把那蛇肉撕下,忍住气吞了下去,连连吞了好几块,肚子里有了东西,就觉得舒服了不少。接着就把那条蛇完全吃光了。 饥饿是最难忍受的,晓霞见白玉骐吃完了一条蛇,心里虽然很怕,胃里却觉得有极度的需要,当下又问道:“白少侠,那味道是不是很腥。” “我没有觉出来。” “我觉得那蛇的抖动很可怕,怎么也不敢吃。”说着转过头去。 白玉骐只觉得她很柔弱,这一刻她似乎又恢复了她少女的本性,白玉骐闪电抓住一条刚探头上来的毒蛇,迅速的剥去蛇皮,拧下蛇头,撕下一块肉递给晓霞道:“姑娘试试看。” 晓霞转过头来,迟疑片刻,才接过去,往嘴里送了好几次,始终不敢放进去。 白玉骐见状只觉得她很惹人怜爱,因为她完全代表了一个少女的性格,随道:“把眼睛闭起来,看不见就不怕了。” 白玉骐一再的鼓励,使她产生一种从来没有的勇气,把眼一闭,硬吞了下去,白玉骐不让她看到那蠕动的蛇身,只撕肉给她,晓霞吞下了一块,再吞第二块倒也不觉得困难了。 第十一章 残阳六式 两人抢坐在石头上,轮番休息,饥饿时就用蛇肉充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直到第二次透进阳光,两人才又开始寻找,在阳光消失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两个已经被青苔掩盖,极难发现的洞门,一个写着:“藏珍洞”,另一个写的是:“出困门”。 两人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先开“出困门”。 当第三次透入阳光时,白玉骐对晓霞道:“这石头距对岸约有五丈,我先过去,姑娘请随后跟过来,用剑消灭围来的蛇群。” 晓霞点点头,白玉骐纵身飞出,正好落在洞门前,晓霞也随后跟到。 洞门高有一丈五六,宽七尺,边上有个已经掩没了的小孔,白玉骐将手中的石钥插入用力向右一旋,一阵轧轧刺耳之声过后,洞门突然大开,里面光亮如同白昼.两人不暇多顾,白玉骐用力一拔,却发现那石钥如同生了根般的一动不动,用力一晃.突然“叭”的一声,断为两截,白玉骐一怔,晓霞急道:“白少侠,先进去再说。”白玉骐知洞道极狭,两个人要在人前行动很困难,毒蛇又如浪潮一般,极难防守.好在出困之门已开,无需要再多顾虑,一跃入内。 白玉骐才一着地,蓦觉脚下一沉,一声“不好”才出口,背后轰然一声巨响,等他回身,石门已封闭如故,晓霞却不在身恻,白玉骐心中大急,用力推门.却是纹风不动,只好大声叫道:“姑娘无恙吗?”半晌毫无回声,他又大声喊了几遍.外面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白玉骐万般无奈,只好撤下玉剑,向石门切下,只听“嘶”的一声,火花四溅,石门只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 这下白玉骐完全绝望了,“玉剑”乃千古神兵,竟然无法洞穿石门,要破这坐石门只怕永远没办法了。 要知道,白玉骐虽然个性倔强冷傲,其实他是个内心极负感情之人,几天来与晓霞的生死相共,使他觉得晓霞内心与外貌完全相反,她内在的温柔与外在的灵巧恰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此刻她陷身绝境,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白玉骐内心杂乱不堪,转过身来,隐目扫视,抬眼不由一怔,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五个面目狰狞的石人分列在平坦的石地上,每人相隔的四丈,第五座石人的背后有一扇棋形紧闭的石门,大概就是出口,身浅三尺靠室壁的地方放着一张石桌,桌上除了一个深蓝色的玉瓶及一些图纹以外,一无所有。 白玉骐走过去,低头细看,发现桌缘有行小字细写着:“残阳六式,碧心丹六粒,每破一座石人前,服食一粒”,下写“残阳子留”。 白玉骐不晓得“残阳子”是谁,他行道江湖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白玉骐抬头思索一阵,又继续看下去。下面叙述的竟是武功,一开头就是血脉逆流的口诀,白玉骐顿时心中一动,血脉逆流,他现在就已具备了这个条件,于是专心的看下去,那口诀大致与云行僧教给他的相同,其中只有几句不同,他想试试这不见经传的“残阳子”的口诀倒底较云行僧如何,当即把口诀背诵了下来,一面即盘膝运功,暂时把一切置诸脑后。 当他行功至那几句与云行大师不同的地方时,突觉全身一震,真气如同长江决堤,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的流向四肢百骸,除了几处重要穴脉无法冲开以外,几乎真气任何一处都可到达,这几句口诀无疑就是个中精髓,他却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学到了。 白玉骐那里知道如非云行大师先前已经给他立下基础,否则三年之内他是无法能把血气逆运的口诀学会。 白玉骐反覆行功几遍,起身走到桌边向下继续看去,这一看之下,白玉骐心跳登时加快了数倍,只见上面写着:“残阳六式,第一式‘天光血影’。” 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招“天光血影”使他打遍天下无敌手,却没想到这才仅是六式中的第一式罢了,其他五式的厉害岂非更不可想像? 也由这招“天光血影”使他想起了“寒心真人”所说的那位海外异人,更使他联想到,此人决非“残阳子”一名而已,一定尚有一个名字为天卜人所周知。 叙述“天光血影”的图案,恰好到桌边而止,白玉骐找遍了桌上桌下也不见第二人.抬眼突然想道:“可能就在那石人身上。”想着就举步向石人走去。 白玉骐绕过石桌才跨进一步,蓦地脚下“哒”的一响,那石人两颗鸡蛋人小的眼珠突然骨碌碌的转动了一下,白玉骐骇了一跳,心说:“这家伙难道还会动不成?”又试探着跨进一步,突然那石人也向前跨进一步,灵活犹如活人,白玉骐心中大加惊奇。 蓦地他想起在通过石人时要服下一粒碧心丹,急忙转走回到桌边,打开玉瓶,只见瓶里有六粒黄豆大小的碧色丹丸,没有任何味道,白玉骐急忙服下一粒,开始向第一座石人走去。 走到距那石人约有五尺左右的地方,刚踏上一步,蓦听“克!”的一声,那石人双臂突然推出,脚也跟着跨上四尺,白玉骐万没料到这石头作成的人会进招,情急之下,急忙向左踏出五尺,石人如影附形,紧跟而至,双臂立即幻出数不清的臂影,急拍而下。白玉骐根本不知从何防起。 跟着石人坚硬的石臂已距胸前“璇玑”死穴不及五寸,求生的本能使白玉骐使出了那招“天光血影”,一掌拍往石人“丹田穴”。 “砰!”“克!”白玉骐胸前“璇玑”死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被打出一丈五六,直摔到石壁上,才站住脚步,胸口痛如刀割,但他并未觉得带有什么伤。 在石人拍中他的一刹那,白玉骐也击中石人“丹田穴”,前后之差不过是眨眼之间的工夫。 白玉骐只见那石人胸前掉下一块一尺见方长的石板,石人胸前刻着许多文字及图案,石人静立不动,双臂的动作就是击中他的招法。 白玉骐这时才明白使血脉逆流的原因,原来是防这石人致命的一击,那招“天光血影” 则是破这石人的招法。 白玉骐深深吸了口气突觉身体比先前轻了许多,不由疑惑的思忖道:“莫非这石人致命的一击还有别的作用?”试一运气,觉得血气的运行确实较以前顺利许多。心中不由对这“残阳子”生出无比的敬意。白玉骐试探着向石人走去,这下他得了教训不敢小看这石头人,是以每走一步,都在提防石人进击。但直到他走到石人身前,石人始终一动不动,白玉骐仍不放心,拉起石人的手摇了摇,见那石人手臂动都不动,始才放心的看它胸前的字: “第二式:‘月落星沉’”。白玉骐一边看着详解,一面对照那图纹,只觉得这一招并无一点复杂之处,甚至比那招“天光血影”还简单些,以简克繁,“残阳子”这一招用的就是这四个字。白玉骐再回忆刚才那石人攻击的一招,自己竟连躲都躲不过,却想不到个中奥妙竟都在一个“简”字上。白玉骐又把叫石人的立势详细看了一遍,才抬起地上的石板替它按上,石板一上,那石人立刻又活了起来,双臂一振又是一式“月落星沉”,白玉骐几乎又吃了它一掌,急忙倒滚出八尺以外。 白玉骐已经知道这式的路数,防起来比较容易得多,当下一面闪避,一面参看那石人双臂及脚步的变化,直到学得与那石人完全一样为止,这下问题又来了,如何使这家伙停止,原来白玉骐虽知个中真诀,但观察了这么久,却始终不知要怎么破它。 又打了顿饭工夫,白玉骐仍然是毫无办法,心中气恼的忖道:“不信我制不住你这没心没肝的东西。”蓦地心中灵光一闪,石人的那招“月落星沉”刚好又从头演起,白玉骐骤然从石人头顶飞过,闪电一掌拍向石人背上,“轰!”然一声,石屑纷飞,石人化作一滩碎石散落地上。 这一掌的威力大出白玉骐意料之外,以他的推测,他这一掌最多只能将石人打折,而今竟将石人打成碎石,是万万意料不到的事,他呆立许久,才走到桌前服下第二粒“碧心丹”,然后向第二座石人走去。 “克!”第二座石人突然也动了起来,拳脚齐下,眨眼就是七掌三腿。 白玉骐知道普通武功,绝对奈何它不得,上手就以“天光血影”对付,只觉那石人的招式攻的都是使人无法防守的地方,“天光血影”一落,白玉骐随即又以“月落星沉”进攻,仍是碍手碍脚,防不胜防,不大工夫已被那石人逼到壁角,白玉骐这时已经穷于应付,只好掠身向石人背后飞去,想以先前的方法制住它。脚刚落地,“砰!”的一声,“丹田穴”上又挨了石人一掌,直被打出两丈有余,丹田凝聚的真气全被击散,这一掌是怎么来的,白玉骐看都没看清楚,不过,那石人也被白玉骐半空中以“月落星沉”一式所弹出的指风击在喉咙上,而停止住了活动。 白玉骐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费了半天的工夫才把真气聚拢,他觉得功力又大大跃进了一步,站起身来,一边向石人走去,一边想道:“我是那一辈子作了孽,今天竟专挨这些个没人味的石头人的揍。”石人胸前写的是:“第三式,‘碧海连天’”,口诀图仍是按依一个”简“字,只是最后多了一句话是:“不可再恢复,立将石人毁去。”白玉骐有些舍不得,但“残阳子”既然如此说,显然是告诉白玉骐他现在的武功,石人机关发动后除了再挨一掌外,是破它不得的,而“残阳子”告诉他要他毁去,也无疑是告诉他不能再挨第二掌,也就是说一颗“碧心丹”只能保他挨一掌。白玉骐以先前的力量当胸一掌指向石人,“轰” 然一声,石人又化成了碎末白玉骐再服下第三粒“碧心丹”,继续向第三座石人走去。 这边白玉骐暂且按下不谈,且说晓霞。 晓霞本来就紧跟在白玉骐身后,白玉骐一踏进石室,石门蓦地自动关闭,那速度之快竟将晓霞紧跟着跃起的娇躯阻于门外,顿使她失去了主张,不知如何是好。晓霞本是晓风残月四人之首,机智武功样样超人,独立自主的性格平日早已养成,是以看起来不输于任何一个江湖男子。但,与白玉骐相处了这几天,她那独立自主的性格在不知不觉中已消失不见,当与白工骐在以起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但此刻一旦分开,她心中顿失依持,身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失迷扁舟,不知向何处漂流,她急的大声叫喊:“白少侠,白少侠,我怎么办呢?”除了四周嗡嗡的回音更增加了她恐怖的感觉之外,毫无回音。 她又连唤了好几声,依旧如石沉大海,顿时把个一向机智绝伦的江湖奇女子急得想哭起来。 四周的蛇群犹如潮水般以波波前扑后继的汹涌直上。晓霞一面挥剑自卫,一面幽怨的忖道:“他怎么连一点回音也没有,难道他一点都没把我放在心里?或已遭到了不测?”她心中思前想后,杂乱已极,平日判断事的精明这时竟一点也用不上了。 偶一侧目,突见那藏珍洞门已大开,正有几条蛇婉蜒向里爬去,她毫不思索的杀开一条血路向洞门走去,她明知道这藏珍洞极可能就是那“生死门”中的死门,但杂乱的思绪使她把生死看得极淡,她只想能找一个清静的地方,静静的坐在那里想一想。 冲到门口,她正犹疑的举步跨入,脚步以沉,石门“轰”然关闭,这一着早在她意料之中了,是以她连头也懒得回顾一下。 先前冲进来的几条蛇,嗅到人味,纷纷向晓霞冲来上倒省去了她不少麻烦,只几剑就把它们全杀光了。 晓霞把剑丢在地上,利用剑的光辉抬眼向洞内一打量,顿觉眼花撩乱,只见石室四壁,金银珠宝琳琅满目,堆积如山,样样俱是举世之珍,“天外三魔”藏珍也极多,但若与这些一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晓霞此刻心中只在想念白玉骐,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 宝物之前并立着两尊三尺多高石雕的石人,眉目清秀,如画中的“哪咤太子”使人喜爱,左手一个双手中托着一方白绸,上面写了许多字,右边一个,左手平伸,托着一个蓝色工瓶,右手当胸环抱着一把金剑,白色的玉柄上镶着七颗闪光夺目的珍珠,白色剑穗垂在石人的背后。 晓霞注视一阵,举步向那两尊石人走去,她先拿起那方白绸,只见上面写道: 致来者: 此为死门,但死中亦有生路,来者如为一人,而选此门,足见贪财如命,此门即为“死门”。 来者如为两人,必有一人入此门,因吾之武功仅传一人故也,但对来人吾亦有所赠予,灵丹一瓶可助尔在此渡过四载,金剑一柄,奇式三招,助尔纵横江湖,他日如第五座石人一破,尔即可脱困出洞 残阳子留 晓霞由信中知道白玉骐也被困在隔壁石室中,既知他未远去,又知道他日可以同时出困,芳心顿觉安慰,当下在那两座石人的额上亲了亲,拿起玉瓶,抽出金剑,突听,“克!”的一声,两座石人同时不见,地上换上了两块石板,与地上的石色一样,她顿时明白单人进入所以会死的原因可能就是这石人不会升上来。 晓霞打开玉瓶只见里面共有四十八粒,显然是每月服用一粒,扑鼻的香味,使她想到白玉骐这时不知以什么东西来果腹,虽然她明知残阳子必有妥善的安排,但那种油然而生的记挂,内心却无法中止。 晓霞在石壁上寻到了三招剑诀,但见文宇的叙述极简单,但招法的变化却极其奥妙复杂,她详细研读好几遍,走到室中,把金剑剑簧一按,蓦听一声龙吟,金剑脱鞘而出,只见霞光万道,映射得室中珠宝,犹如一座仙官。 晓霞亲切的抚摸着那柄金剑道:“在我未学会以前,用你未免太委屈神物了。”话落面现笑容,归剑入鞘,改用她自己带来的青钢剑照演。 以晓霞的聪敏,演了三天,仍是不得要领,主要的原因是“残阳子”所创是一切气血逆流招法,是以常人演来特别困难。 二十天匆匆的过去了,晓霞对第一招仍是一知半解,得不到要领,要知道:“残阳子” 乃一代奇才,他所以要创这三招,虽然也具有相当威力,主要的还是要来人消磨掉四年悠长的岁月,以免他枯等无聊。 晓霞对武学一道,极具耐心,学不会决不罢休,第二十八天的时候,她正在看那第一招的图解,突然发觉那石壁开始动摇,她不敢相信白己的眼睛,因为四年的时间不可能这么短就解决,试着用手一摸,果然觉得那石壁开始振动。 晓霞又惊又喜,喜的是这石壁的对面就是白玉骐,石壁一开就可以出困了,惊的是怕这么短时间不可能出困,石壁的振动可能是要有更可怕的变故。 隔室的白玉骐,这时正在以全力进攻第五座石人,只见那石人左臂上下左右飞扬,而脚下静立如山,右掌却当胸以待。 虽然那石人仅以左掌防守,白玉骐连演:“天光血影”、“月落星沉”、“碧海连天”、“旭光普照”、“天残地缺”五招,仍然攻不进去。白玉骐一面进攻,一面参看石人手脚的变化,他那里晓得就这样已经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了。 他尽量把掌风克制到最小范围,避免伤害别的石人,因为那石人究竟并没有内功。在第六天上,恰好那石人又从头开始,白玉骐对它招数的变化已然了如指掌,蓦地“天光血影” 半途一变化为“天残地缺”,点击石人胁下。跟以前的四尊一样,白玉骐仍慢了一着,石人当胸以待的右掌,正又拍实在白玉骐的“天重穴”上,石人也被白玉骐弹出的指风制住。白玉骐踉跄跌出五尺,吐出一口鲜血,血色殷红,与第一次吐出的大不相同,同时,突觉“天门穴”“轰”然一震,真气立刻四布全身收发自如,同时也特别感觉到自己更耳聪目明起来。 白玉骐痴然立起身来,突然双膝跪下,仰天拜道:“弟子拜谢残阳前辈,使晚辈得以打开了天重穴。”两行清泪自他苍白的面颊上簌簌的滚了下来。 白玉骐再拜起身,走到第五座石人前,只见石人胸前写着:“残阳六式,‘金掌追魂’”。 白玉骐详细参看了数遍,手起一掌按在石人胸上,只听“噗!”的一声微响,石人立刻化作一滩石粉。 白玉骐突觉真力已竭,头昏目眩,在迷蒙中似乎听到隆隆之声。 要知道,白玉骐在三十六天之内,不眠不休的连过五座代表天下奇功的石人,除了他超人的禀赋以外,主要的是那“碧心丹”有神奇的功效,“残阳子”手下没有一样不是珍品,他之所以选了这六颗“碧心丹”来接传他的武学,足见这“碧心丹”之珍贵绝不下于任何一派的珍奇灵药。 但,人终究是人,白玉骐三十六天不眠不休,全仗着高度的兴趣与好奇,以及药力的支持,如令第五座石人已破,药力又恰好在冲开天门时间用竭,是以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立刻就昏迷过去。 突然,晓霞手持金剑惊慌的跃了进来,原来那石壁在白玉骐毁掉第五座石人时已开启相通了,在石人背后也开了一个大洞,清风徐徐透进来,显然这第五座石人就是出困的枢钮。 晓霞美眸流盼,只见地上有五堆石末,由碎石而渐变为石粉,这正代表着一个人武功在渐进的精进。 最后她找到了白玉骐,只见他趺坐地上,双目轻垂,面色微显苍白。 她这时见到白玉骐犹如劫后余生一般,心中说不出是多么高兴,她轻轻蹲下身来,伸出素手,一探白玉骐的鼻息,只觉他气息尚存,只是极其微弱。心知白玉骐必然用力过度,现正在调息中,当下不敢惊动他。 她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来,只见白玉骐的玉剑平放在石桌上,她走到桌前,看到那石门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剑痕,立刻明白白玉骐拔剑的意图是要救她,心中立刻一甜,低头见桌上刻了的文字后,明白白玉骐在洞里的经过,当下小心的把桌上的文字武功抹去,对这等大下奇学她竟然一点也不想学,一个少女心中的变化,的确是无法捉摸的。 晓霞回身走到白玉骐身侧,轻轻的把创与药瓶摆在白玉骐身侧,轻身见洞门已开,她为人何等精细,一见洞门大开,立刻想到会有人前来,白玉骐尚不知何时能够醒来,万一惊动了他,可就不堪设想了。 她心头念转上刻纵身出洞,砍了几棵大树枝盖住了洞口,然后钻进洞来,就在洞口不远处,面对白玉骐坐下,展看白壁上抄下来的剑诀研看,但那双美眸却不时滑过白玉骐的俊脸。 三天一过,白玉骐的鼻息渐渐加重起来,到后来一呼一吸都有“丝丝”的声响,这是武学至高的境界,也是最紧要的关头。 晓霞望着白玉骐渐渐红润的俊脸,心情也日渐在沉重起来。 因为她深切了解,鸡公山下目前天下群雄毕现,此处迟早要被人发现,她倒并不是怕武功不敌,而是怕一旦传出了消息,万一几个老魔头一到,白玉骐是准死无疑。 好容易又挨过一天,白玉骐鼻息已渐渐恢复,蓦地,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晓霞心中突然紧张,玉手紧握住剑柄严阵以待。 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有人说话:“师兄,听说那秘洞就在鸡公山中,堡主为什么不多派几个人来找呢?我相信我们若细心搜山一定可以找到。” 另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月光魔造洞之前阜就想到这一点了,没有图休想找到。” “现在图在‘七面乌’卢珍手中上家伙从不以真面目见人,那里去找他?” “所以堡主叫我们搜山,注意可疑的人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晓霞从叶缝中看出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袍,一个身着黑袍,一高一矮,一肥一瘦的长相极像无常鬼的两个人,正向洞口这边走来,晓霞认得两人就是死堡的“黑白二无常”,功力虽不比她深,但却阴毒无比。 突然那矮无常,停步指着洞口道:“师兄,你看这些树好奇怪,怎么好牛生的会死枯在这里?” “好像有人来过!” 白无常向洞口看了一眼,道:“可能洞中有人。” 黑无常道:“那我们进去搜搜看。”晓霞轻轻移近洞口,右手紧握剑柄,左手拇指按着剑簧,准备必要时抢先下手。却听那白无常嘿嘿冷笑道:“师弟,假使是你找到了那洞,也得到了秘笈,你准备怎办?” “黑无常”茫然道:“当然找地方苦练啊!” “白无常”又冷笑道:“是啊,假使‘七面鸟’卢珍先得到了洞图,他会傻得仅在洞口放上几棵枯树枝,在里面放心的练吗?我看你还是省点手脚吧!别误了事犯了堡规,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话落首先向山下奔去,“黑无常”心中虽然不服,但却真个怕触犯堡规误了事确是不好受的,只得跟着向山下奔去。 晓霞玉掌抚胸,深深的嘘了口大气,刚坐下身子,蓦听得风声凛凛,急忙向外望去,只见月光下凝立着一个紫脸白发的怪人,双目机警的向四周扫视了一周,得意的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羊皮纸,一面看图,一面观察四周的地形。 由刚才“黑白两无常”的对话,晓霞一见那张羊皮纸,立刻明白来人就是变化无常的“七面鸟”卢珍,心知今天怕要凶多吉少了。 原来“七面鸟”卢珍武功虽在“天外三魔”之下,但却高出晓霞甚多,晓霞自知阻他进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白玉骐此刻正在生死最紧要的关头,万一被人惊动,立有生命之危。 晓霞再度站起身来,银牙暗咬,决定在自己身亡之前决不让来人进洞一步。 “七面鸟”卢珍左右看了一阵。 随即把图揣进怀里,动手抱起那些枯枝。 晓霞将功力凝聚右掌,凝神以待。 “七面鸟”卢珍拖开两棵树枝,突然发觉情形有些不对劲,侧头向内一望,晓霞看得明白,手起一式“乌龙出洞”向“七面乌”卢珍拍去,掌风隐带雷呜,显然是用了全力。 “七面乌”卢珍突遭暗袭,急忙倒跃而出,沿着掌风的边缘险险飞出七八丈,不愧为“七面鸟”,其轻功躲避之速确实不同凡响。 晓霞乘机冲出,横剑卓立洞口,月光下金剑发出夺目的彩霞。 “七面鸟”卢珍脚一着地立刻纵回,落在晓霞面前,冷冷道:“你是何人?” 晓霞故作镇定,冷冷道:“此洞为姑娘所有,你鬼鬼祟祟的看什么?” “七面鸟”卢珍一怔,道:“你什么时候入此洞的?” “早在一个月前。”随即一扬金剑冷笑道:“‘七面鸟’你是识时务的速速滚回去,否则姑娘就先拿你来祭剑。” “七面鸟”察颜观色,见晓霞说得极为镇定,心中倒着实有些害怕起来,但他老于世故在末明真相以前决不肯轻易离去,当下故意漫不经心的向左跨了一步,企图向里再看一看,晓霞心虚,也急忙向左跨了一步,“七面鸟”何等狡猾,见状立刻笑道:“洞中不知还有什么人?” 晓霞一惊,冷斥道:“‘七面鸟’你再不识好歹,姑娘可要不客气了。” “七面鸟”大笑道:“我‘七面鸟’来探宝前曾在神前立过重誓,我如不是宝物的主人就是宝物的仆人,姑娘该知道我会不会走了?”话落向前走上三步,大胆的向洞内望去。 蓦地,晓霞大喝一声,金剑施展一招“旋风荡柳”向“七百鸟”卢珍攻去。 “七面鸟”不敢怠慢,急忙撤下软鞭,他身从招,“七面鸟”轻功见长,软鞭随着他飘忽不定的身形,如灵蛇般的乘空蹈隙穿梭在晓霞朵朵的剑花中。 晓霞使剑是短兵器,又需严守洞口,受了许多限制,一上手就处在被动的地位,“七面鸟”卢珍见状道:“看来姑娘并非宝物得主,老夫倒还有半个希望,但不知里面是谁?”一面问话,一面攻守自如。 晓霞闭口不言,只想以全力来拖延时间,以待白玉骐功德圆满,但这一着没多久就被“七面鸟”看穿,登时全力进攻上时他左手又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远用鞭攻,近用匕首,只见他右腕一振,鞭尾连演“银蛇出洞”、“蛟龙腾空”,左手匕首点刺、扫击,几乎都在同一段时间内完成。 晓霞一枝长创立刻疲于应付,有好几次,几乎被“七面鸟”冲近洞内。 “七面鸟”为了争取时间,不惜绝招尽施,翻腕连出:“古树盘根”、“腾绕万里”、“烟雾弥江”,匕首点挑俱下。 晓霞左拦右架,不由心头火起,娇叱一声,突然使出尚未学成熟的一招:“直上霄汉”,又把“七面鸟”逼退丈余,但她也离开洞口已有工丈了。 “七面鸟”被她两招“直上霄汉”逼退七八丈远,心中也确实有些震惊,及见晓霞只会这一招,而且其中还有些地方衔接不起来上刻又放心的攻了上去。 晓霞这时发觉离洞口太远了上即再使一招“直上霄汉”想阻住攻来的“七面鸟”,那知“七面鸟”狡诈万端,她攻时他不还手,却在她衔接不上的地方,突然出招进击,仅只一招就被他扳回劣势,晓霞这时要想回到洞口已是不能,只好拼命缠住他。 就在这时,突见黑白两条人影一间没人洞内,晓霞登时急得快要发昏,手下一慢,左臂被“七面乌”的匕首划了一道半尺多长的血槽,登时血流如注。 晓霞只记挂着洞里的白玉骐,受伤倒并不放在心上,她只祈望白玉骐此刻已经恢复了功能,不致受害。 晓霞一分心不大工夫就连着了数处伤痕,真力也大感不继,但却仍然苦苦缠着“七面鸟”卢珍不放。进入洞中的二人正是闻声赶回来的“黑白二无常”,两人见一个老人正与一个少女打得难分难解,深知两人谁也没有进洞,立即想检这个大便宜。两人一进洞,首先入目的就是那五堆石子,由粒而变粉,显系被人以重手法打碎的,黑白两无常互看了一眼,各自心中暗暗咋舌,这人的武功显然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了。 接着白玉骐红润俊美的目光映入两人眼帘,白无常看了一阵,突然惊道:“师弟,这小子是白玉骐,显然这里的秘笈被他所得无疑,赶快趁他未醒之际先制住他要紧。” 黑无常掠上前去,凝功举手欲劈,白无常冷冷道:“慢着先制住他的穴道,搜出秘笈再结果他的性命,免得吃不到羊肉先沾了一身,杀了他死无对证,得不到宝岂不是冤枉。”话落望着白玉骐阴毒的一笑道:“姓白的小子,只能怪你生不逢辰,莫说太爷心黑手辣。”双手齐飞,眨眼间点了白玉骐七处穴道。随即转头道:“师弟,检起那柄宝剑。我来去搜搜他身上有何宝物。” 蓦地-- “黑白无常”齐觉脑后“玉枕穴”一麻,同时见白玉骐那双清澈如电的星目,突然睁开,射出两道如电寒芒,两人四目睁睁的被白玉骐扣住要穴竟然毫无所觉。 白玉骐阴森森的笑道:“你两位就在这里替‘残阳子’老前辈守洞吧。”双手真力一吐,“黑白无常”登时惨号一声颈折而亡。 白玉骐抓起地上玉剑及玉瓶,飞身窜出洞外,这时“七面鸟”正以一招“浮云托月”挑向晓霞颈下,其时真是岌岌可危。 白玉骐清叱一声,飞身一招“月落星沉”插入两人中间,右手弹出五缕罡风,登时制住了“七面鸟”三处大穴,“七面鸟”立时倒地。 晓霞听到洞中传来的惨号声,原以为白玉骐已遭毒手,芳心几乎痛结,同时“七面鸟” 也怕进洞的二人把宝物带走,跟着也重下杀手,是以在白玉骐出来之前晓霞已先吃“七面鸟”一脚踢在胸口,负了内伤,却没想到白玉骐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晓霞张口吐了一口鲜血,白玉骐急忙上前扶住,她已昏迷的倒在白玉骐怀里。 白玉骐揽住她的纤腰,从怀里掏出那颗“碧心丹”,放人嘴中,以唾液溶掉,然后渡进晓霞的嘴里,同时将真气缓缓输入晓霞腹中。 白玉骐此时的真气已到收发自如的境界,再加上一颗“碧心丹”千古奇药,不大工夫晓霞真元已复,白玉骐仍不放心,又渡了数口。 晓霞睁开美眸,见状立刻羞涩的又把眼睛闭上。 白玉骐移开嘴唇,晓霞乘势把头埋进他怀里,芳心跳个不停。白玉骐见她身上有数处不轻伤痕,血流不止,低声问道:“姑娘身上有治伤药吗?” 晓霞摇摇头,娇柔的道:“没有,不要紧,一点都不痛。” 白玉骐歉然的看着怀里的少女,不知如何是好,他深知没有她相护他也许早就完了,突然,“七面鸟”插口道:“我身上倒有金创药。” 白玉骐冷冷回答道:“你知道你要得到什么结果么?” “七面鸟”虽然穴道被制,却还能说话,当即笑道:“那是以后的事,她血流不止,难道你要让她流下去失血而亡吗?” 白玉骐沉思稍顷,道:“我怎能信得过你?” “七面鸟”道:“这有什么信不过的,我今后要终生追随你,难道我敢骗你吗?” “终生追随我?” 晓霞闻言一怔地,由“七面鸟”那种诚恳的语调看来,似乎并非假话,那么他先前与他交手时所说的也是实话了。 晓霞心念电一转,即对白玉骐道:“白少侠,就拿来试试好了。” 白玉骐犹疑道:“姑娘,难保他不是想要胁我们。” 一声“我们”晓霞心中感到无比温暖与舒畅,浅浅笑道:“不要紧的,试试看吧!” “七面鸟”道:“你如信不过我,我就请兄台在我臂上划一道伤口试试。” 白玉骐轻轻推开晓霞道:“好吧!”话落果然在“七面鸟”臂上划了一道伤口,然后再以“七面鸟”卢珍的药粉撒在他伤口上,血液果然立止外流,伤口不大工夫即结起疤来。 晓霞一见跚跚走来,白玉骐问:“姑娘看这可是真?” 晓霞看看白玉骐笑道:“嗯!确是真的。” 白玉骐随即替她敷上,流血立止,“七面鸟”卢珍道:“可不是假?现在该给我解开穴道了吧!” 玉剑已沾过“七面鸟”卢珍的血,白玉骐将剑归鞘,伸手拍开卢珍的穴道,道:“你要我拍开了你穴道还要做什么?” “七面鸟”大笑道:“我想看看你是否已获‘残阳子’的真传?” “你尚有可疑?” “七面鸟”活动了一下四肢,突然闪电般的拍出了一掌,道:“看看我是主人还是仆人?”身形随着飘忽起来。 白玉骐冷冷一笑,迅速的让开了这一招,随手一式“海阔天空”数不清的掌影像雪片一样飘落,这虽是平常而又简单的一招,但以白玉骐此时的功力施展出来,其威力可就大不相同了。 “七面鸟”大惊,仗着卓越的轻功,向后急飞而出,其轻快迅速的程度,白玉骐不由暗暗赞好。 白玉骐不愿多耗时间,当下如影附形,紧跟而上,招化“天光血影”,右手挥处又制住了“七面鸟”先前的几处穴道。 “七面鸟”卢珍大叫道:“好了,好了,看来我这仆人是作定了。” 旁的晓霞却看的呆了,一个月前的白玉骐功力尚与她仅在伯仲之间,一月后她却望尘莫及了,不过,她心中甚是欣慰毫无嫉意。 白玉骐挥手解开“七面鸟”卢珍的穴道:“七面鸟”立刻道:“从今以后我是你的仆人了。”,话落从脸上取下面具,只见他原是年约四旬上下,浓眉斜飞,双目闪烁不定,像征他极负机智,直鼻方口,倒无半点奸猾之相,如今真相一露,立即向脸上一按,竟然变成一个二十上下的白面少年,白玉骐与晓霞两人更觉得惊奇不已。 白玉骐怔了一会神道:“你做我的仆人,着是从何说起?” “着是出自我自愿的,只要你听过我的叙述就会知道我这样做是对的了。”随望着二人道“现在要到那里去?我们不妨边走边谈。” “我们需往山上救人,不过目前可以先到宝鸡镇探探中原群雄的虚实。” 白玉骐托起一块千斤大石,把洞口塞住,三人起程向宝鸡镇赶去。 第十二章 勇气双魔 “七面鸟”随走随叙述道:“这件事应该从五十年前说起,当日中原武学盛极一时,这是由于当日的十大奇才所使然,洪荒九魔当今除了老一辈的人知道以外,也许已被目前江湖所淡忘了,但在当时却是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而这九个至今仍然健在,只是大都已远离中原,而且已大都改名换姓,譬如,今日的天外三魔即是当日洪荒九魔中的天光、血影、碧海三魔,霞行上人称为旭光魔、洱海笛号称月光魔,日月老人人称为星光魔,大漠双绝是残天、缺地二魔,天魔儒侠叫金掌魔。 他们九人各有所创,各以奇才自许,当然,他们之中也有高下之分,大概以金掌魔武功为最高,天光魔最低,其他七人则不甚清楚,小过,他们彼此和好如手足,从不彼此歧视。 但是,人的武功一高,往往会受了自尊心的驱使不肯认错,洪荒九魔就慢慢也走上了这一条路,直到后来中原已被他们扰得无法安宁时始…… 而就当此时,中原又出现了一位奇人,自以神风魔为号,此人就是藏珍洞的主人‘残阳子’;神风魔武功远在九人之上,不过,他从不与九人交往,甚且对九人的错处时加抨击,使他们开口不得,彼此之间的怨仇也就日渐加深,直到水火不相容的程度! 但洪荒九魔总想把神风魔驱出中原,始终不能如愿,直到有一天神风魔在泰山寻找一株万年参之时,九人才得乘机合击,将他成伤,严禁他不再来中原……”“七面鸟”叙述至此,咽了一口唾沫又道:“事情的发生是这样,当日洪荒九魔把神风魔围住,名义上是要比武排名份,但为神风魔所拒绝,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天光魔首先受伤,其他八人知道个人决非神光魔之敌,因此一涌而上,神光魔双手难敌四手,终至受伤倒地,其中七魔本欲将神风魔四肢斩去,永绝后患,虽经金掌魔与星光魔一再阻止而幸免肢解之残,但七魔仍旧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九魔之间,随亦就此闹得不欢而散…… 但神风魔受此重创后,远走边荒,由于机缘的巧合,使他练成了绝学,但等他再度回到中原时,洪荒九魔已散,他即将所学留于这个偶尔发现的秘洞中,离中原而去,不知所终。” “七面鸟”卢珍叙述至此,话题一转又道:“我发现他的藏宝图是在三年以前,我是在天外三魔与洱海笛手中得的一份假图,这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化装多次,好不容易才偷到了手,那知却使我大失所望,等于空手而归,于是我便下定决心要找到那份真图,直到昨天我才听说死堡得了一份藏珍图,我化装成死堡堡主才将宝图骗到手上时我立重誓,此次我如得不到那秘岌,也一定要寻获得主,甘心为其服役……” 白玉骐听完这些话,暗自沉思道:“原来那残阳六式记得九魔的名字,显然是要学得武功之人永记其当日之耻。” 三人边走边谈,不觉已到了宝鸡镇前,白玉骐突然侧头道:“卢兄,我们最好以兄弟相称,主仆之称实在不便。”“七面鸟”正色道:“莫非你以为卢某不够份量,拿发誓当儿戏吗?” “不是这么说……” “七面鸟”立即接道:“公子,你以为我跟你在一起会是个累赘?” 白玉骐道:“这话说得太严重了,在下尚有许多地方需卢兄帮助……” “外了,好了,我今后就以公子称呼.你就叫我老七好了。” 白玉骐无奈,只好依他。 三人进入镇里,晓霞突然止步,轻声对白玉骐道:“白少侠,我得先去找我师妹他们。” 白玉骐沉思一会道:“好吧。”随又问道:“他们会不会追究你这几天的行踪?” 白玉骐的关怀,虽然深藏不露,晓霞仍能深深体会出他的情意,她淡淡笑道:“不会的,希望我们能在山下见面,我走了。”话落看了白玉骐一眼,已是热泪盈眶,转身向另一条街而去。 “姑娘请慢走。”在她身后低低的说。 白玉骐茫然若有所失,他觉得晓霞的声音里代表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凄凉。 “七面鸟”卢珍走上来,低声道:“公子,你先到悦来店住下,我来探探虚实。” 白玉骐轻“唔!”一声,轻身已不见“七面鸟”的踪影,只好依言走进悦来客店。 白玉骐进店要了一个房间,觉得心中烦闷,欲早早安憩。 躺在床上,一时却又思潮起伏,辗转无法入睡,一更鼓过,突听房上落下一人,白玉骐翻身坐起来,听人轻轻叩门道:“公子睡了吗?” 白玉骐听出是“七面鸟”声音,传音道:“没睡,你从窗口进房吧。” “七面鸟”应声穿窗而人,落地毫无声息。 “七面鸟”点上灯,然后拿下面具,白玉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个房里。” “七面鸟”卢珍微笑道:“连这一点都不知道,我怎么还能跟随公子走江湖呢?”一顿又道:“我装成后小二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白玉骐笑笑道:“你可称千面鸟。” “七面鸟”卢珍笑了笑,即正色道:“公子,你可知道目下这小镇上来了些什么人物?” 白玉骐见他神色凝重,立即正色问道:“不知道!究竟来了些什么人?” “七面鸟”道:“据我刚才探听的结果,一流高手目前已不下百人,二三流的角色更不必谈了,天外三魔也已到达,所以现在晓霞姑娘不太安全。” “今夜会不会有危险?” “七面鸟”道:“令夜也许还不会,因为他们明天要攻山。” “攻山?” “是的!据说是武林六尊指挥,我看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以六尊的地位还指挥不动那天外三魔,我看主脑人物八成还是洪荒九魔中的人物。” 白玉骐道:“见有几魔?” “如今所知的只有天外三雌,霞行上人好像保持中立,不过目前尚难决定。” “他们预备怎么攻山你知不知道?” “听说是用火攻。” 白玉骐大吃一惊,若用火攻显然是要把整个鸡公山放火烧掉,洱海怪与他无关,但“玉女”她们却使他放心不下,不由急道:“我们得先想个办法阻止他们。”沉思一阵上刻起身更衣,佩上玉剑后又问“七面鸟”卢珍道:“老七,你累不累?” “七面鸟”道:“现在就要上山?” 白玉骐点点头道:“我山上还有人没救下,必须阻止他们火攻。不过你累不累?” “七面鸟”换上了一个老头面具,起身道:“才奔走了这么点,那有什么累的,我们走吧。” 两人穿窗而出,直奔鸡公山,白玉骐顺着他原先与晓霞上山的路,直奔洱海老怪的老巢。 两人穿出树林,突闻身后传来一声冷笑,白玉骐霍然止步转身,只见林边静立着一个老者,此人年约七旬,双目精光四射,在老者身后不远处站着地绝韦清岚。 “七面鸟”轻轻对白玉骐道:“公子,这人是死堡第二堡主,韦子清之弟韦子玉,武功不在六尊之下。”白玉骐点点头。 韦子玉振声道:“白兄弟属于那一站?” “七面鸟”笑道:“白公子不属于那一站。” 韦子玉上下打量了“七面鸟”一阵,冷冷道:“恕韦某眼拙,认不出阁下是谁?” “七面鸟”冷然打个哈哈道:“白公子的属从,算不上一号人物,江湖人称‘七面鸟’的便是老夫。” 韦子玉大吃一惊,“七面鸟”的武功尚在“地绝”韦清岚之上,白玉骐怎么收服了他做了仆人?他打量了“七面鸟”一阵,冷冷道:“阁下想冒充字号?若阁下真是‘七面鸟’必然知道群雄们的计划了……” “七面鸟”接口道:“六尊发令,四而火攻,大外三魔,在后接应,我公子身有要事.恕不能与你详谈。”转身故做欲去之状。 韦子玉突然掠身拦住两人道:“此站老夫掌管,两位不能通行。” 白玉骐冷笑道:“你拦得住?”话落大步向前跨去。 韦子玉蓦地脚下一错.闪电式双掌劈向白玉骐胸前,大喝道:“小子胆敢在老夫面前卖狂。” 白玉骐不避不闪,运起真气,以胸挡掌,但闻蓬的一声,两掌结结实实的印在白玉骐前胸,白玉骐脚下动也不动。 韦子玉登时骇得一呆,白玉骐趁机一掌挥出,冷喝道:“老匹夫,你也吃在下一掌试试。”右掌直到距韦子玉胸前不满一寸处,真力外发,韦子玉惨哼一声,被打出一丈多远,立时昏死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简直把“地绝”韦清岚骇呆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人就是跌下舍身崖下的白玉骐。 这时林中突然一声呐喊,突然涌出了十几位大汉,一哄而上,白玉骐立刻对“七面鸟” 道:“老七,你打发他们,我来解决其他的几站。”“站”字才送进“七面鸟”耳中,白玉骐踪迹已失。 白玉骐跨过一处深涧,迎面遇到残云、缺月二人,二人拦住白玉骐去路,残云道:“白少侠属于那一站。” “不属于那一站”,蓦地一招“天光血影”,直扑二人。 变起肘腋,残云、缺月一楞,急忙左右分开,两人武功倒真不弱,这一招“风起云涌” 虽只用了三成真力,竟未制住两人。 白玉骐目光一凝,见“天光魔”须发已白,面目清瘦,两眼暴茫湛湛,逼入肺腑,深知他是个劲敌。 “天光魔”看了白玉骐一眼,疑惑的道:“你就是与中原群雄做对的白玉骐?” “在下不但与中原群雄不睦,就是你们洪荒九魔在下也不会放过。”说得斩钉断铁,毫无挽回的余地。 “天光魔”猛一怔,他不知道白玉骐何以说连洪荒九魔也不放过的原因,但以洪荒九魔的威名,白玉骐这话不由大大的伤了他的自尊心,“天光魔”怒道:“小娃儿你好狂的口气,老夫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 白玉骐冷笑道:“在下不但要你听到,还要你试试。”话落凝聚真力,向“天光魔”逼去。 “天光魔”双目精光闪射,白发无风自动,强压怒火道:“老夫先让你三招。” 白玉骐不愿多耗时间,冷喝道:“在下何用你让。”招化“盘古开天”以八成真力推出七掌,猛的掌风直欲开山裂石。 “天光魔”见状不由暗骇,由这七掌他可以看出白玉麒的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以白玉骐现下的年纪他怎能不骇。 但“天光魔”乃成名近六十年的魔头,话即说出岂能不算,当下左脚一错,侧出五尺。 白玉岂轻渺的一哂,煞住身子,右手再比一招“盘古开天”,左手也比一招“盘古开天”并不进攻,算是攻了三招,这显然是在轻视“天光魔”。 “天光魔”修养再深也不由气得血脉沸腾,面如血染,大喝一声:“无理小辈!”双掌齐到,外观其双手平淡无奇,白玉骐却觉得缕缕罡风漫天而至,一代成名魔头,出手确实惊人。 白玉骐不退反进,右手虚虚推出,侧击“天光魔”,左手却含劲以待,以攻为守,潇洒自如。 两人拆招进招,眨眼间已斗了十几回合,由慢而快,外观的七面鸟及一些江湖高手,到后来竟看不出是谁在进招谁在防守了。 急斗中的白玉骐深深体会出“天光魔”的武功已到了至上境界,想当年九魔合攻“残阳子”的时候其惨烈的情况可想而知,心中不由一动,心神一分,猛听“天光魔”大喝一声,掌影如漫天大雪,罡风如排山倒海压来,不由被逼得连连后退。 高手相搏首先就要抢制先机,白玉骐先机一失,登时处处受制,施展不开,二十招一瞬又过仍处下风,只把“七面鸟”急得搓手不止。 白玉骐这时已退下十丈有余,月从乌云中闪出,一片银光照耀如同白昼,白玉骐突然想到时光有限,阵中尚有四人待救,心中一紧,大喝一声,连连推出两掌,暂时一挡“天光魔”如山一般不断压来的掌风,紧接着长啸一声,“天光血影”应声而起。但见掌影来自四面八方,“天光魔”虽然功力已达极顶,但白玉骐武功并不低于他,若斗内力或可坚持一段时间,一旦白玉骐展出这种旷世奇学,快、猛、狠、辣,样样都达化境,再加上他根本没见过这种招式,不知从何防起。 “天光魔”双手才待收回防守,白玉骐含劲的左掌已然吐出,“天光魔”但觉胸前一紧,“砰”然一声,已被白玉骐打出丈余,落地连退数步,面色惨白如纸,显然已受内伤不轻。 旁观群雄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要知洪荒九魔乃当今武林首屈一指的人物,一旦如此败在一个后生晚辈手中,谁能想得到,假如他们要是知道白玉骐临时还收回了两成真力的话,只怕都要以为是在梦中,白玉骐冷漠的扫了群雄一眼,对“天光魔”道:“在下所以不取你的性命,并非留情,只是想再会一会你们九魔当年在泰山合攻一人的阵仗。”话落向七面鸟一点头,急向鸡公山上飞去,等到群雄惊醒二人早已没入林中。白玉骐的话使“天光魔”内心大大的震荡了一阵,当年的种种又浮现在他眼前了,他纵横江湖多年,生死并不当做一回事,但由白玉骐那冷漠的俊脸上他可以一眼看出一旦落败在他手中的后果将是多么的可怕。 “天光魔”转念间,群雄中已有人跃前欲追,“天光魔”沉声道:“尔等别自不量力,上前去送死。”话落向山下走去。 群雄雄心顿灭,世间能有几人不怕死,这时突然有人喊道:“那姓白的已经上山了,正好一举用火把他消灭。” “对对,我们赶快去火攻。”一呼百应,群雄立即活跃起来。 白玉骐领着“七面鸟”一路向山顶掠去,洱海笛的阵图并没有改,因为他以为唯一知道怎么入山的人—白玉骐与晓霞已经葬身无底洞了。 白玉骐带着“七面鸟”顺利的上了山顶,跃下崖壁时却在一棵大树下面发现狮面人被人点了重穴倒在那里,心知已经有武功极高的人先到了一步。 白玉骐带了“七面鸟”小心的掩人无底洞,却未发现任何人藏在那里,白玉骐找到先前他与晓霞藏身的位置,凝神谛听。 只听一个苍劲低沉的声音道:“老衲今天二次来访就是为了这件事。” 另一个较高的声音道:“难道合你我两人之力还怕了他不成?”白玉骐听出这说话的人就是洱海笛,心中不由重重哼了一声。那人又道:“老衲早已说过,江湖的是非已不愿多管,据老衲所知,他也该退隐了,只要把他三个弟子放回,他也就不会来找事了。” “哈哈!上人,不!不!星光,你说得太简单了,这件事并不只是江湖的恩怨,当年为了要除掉那‘神风魔’,我们之间与他已经是意见相左,后来你我所做所为也自然不会逃过他的耳目,他当时之所以不来相犯,主要是由于那时我们七人尚在一起,至于后来我们分开了,但我与天光、血影、碧海三人在一起,他仍不敢轻犯,残天、缺地远在大漠,行踪不定无处找寻,你则由于‘天一’大师与他是好友,他不愿轻犯少林,现在情形可不同了,我们之间彼此已经不睦,正给他以个个击破的机会,你想他会放过我们吗?”洱海笛的情绪,可由他的声音中听出激动异常,稍停又道:“所以我们为了自保,只好……” “老衲仍本原意。”回得斩钉截铁。 “因为你知道他永远不会犯少林寺!”洱海笛冷冷的道。 “生死老衲已置之度外了。”声音很平静。 “我们的事总有一天会抖出去,你不怕死,只怕少林寺的名誉……” “你在要胁老衲?” 洱海笛轻笑道:“不是要胁的问题,而是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而今只有一条路可走。”洱海笛的声音突然凝重的道:“除非把他先除去!” 接着是一片沉默,显然是那人在考虑了。 “你要老衲怎样助你?”那和尚显然是在向他低头了。 洱海笛道:“兄弟不敢耽搁你太长的时间,只想借你一臂之力先擒住他的三个弟子,作为兄弟创派这段时间的护身符。” “擒他三个弟子?可是阵中的……” “正是,说句不怕见笑的话,三人合手兄弟我还要大费一番手脚。” “好吧,” 随见两个人从洞中走出来,其中一人是洱海笛,另一人则是少林长老霞行上人,白玉骐深知二人武功高不可测,是以不敢立刻尾随而出。 洱海笛领着霞行上人向草坪的右侧走去,才走出十几步,右侧坡下嗖!嗖!跃上了四个人,二人立刻停步,扫眼看去,不由各吃一惊,连在洞内监视二人行动的白玉骐及“七面鸟”也都为之一怔,原来跃上来的四人,豁然竟是“天魔儒侠”的三个弟子与熊玉燕。 四人见洱海笛与霞行上人站在身前不满五尺处也是一楞,就在双方一呆的一瞬间,四人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着黑色儒衫上绣九条白龙年约五旬上下年纪的书生。 但见此人白净面皮,双眉斜飞,两眼朗若星辰,神光闪射,洞人肺腑,此人行动之快速即以轻功见称于江湖的“七面鸟”都不由暗暗咋舌。 洱海笛与霞行上人等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上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黑衫儒生目注二人道:“你们两人都已声称退出江湖,不问武林是非,现在却又摆下了这个阵图大传武林帖,这也能叫归隐吗?” 洱海笛与霞行上人双双脸上一红,洱海笛打个哈哈道:“好说,好说,你是我们九人之首,最先退出的也是你,而今你自己也不是出山了吗?” “你们所做所为逼得我不得不出来。”此人语出庄严完全是一派教训的口吻。 白玉骐这时已知此人就是洪荒九魔之首的金掌魔了。 霞行上人跨前一步,稽首道:“阿弥陀怫,老衲给师兄行礼了!”随道:“自泰山的事发生后,师兄似乎就不肯相容我们兄弟了,此次师兄重人江湖恐怕是早就有准备。” “胡说!你我过去情同手足,我愿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机会,可是这许多年来,你们不但没有改过,却反而越做越不像话,就以你霞行来说吧!你身为佛门弟子,要去的就是七情六欲,你扪心自问做到了那一点,难道说你从来都没有想到你师弟云行僧吗?还足你良知已失麻木不仁了呢?”“金掌魔”的每一句话都如万枝利箭,射进霞行上人肺腑深处,霞行痛苦的低下头去,默默无言。 洱海笛兄霞行大有悔意,不由心中着急,接口道:“那你打算怎样?” “金掌魔”双目寒光一闪,但又立刻消失了,目光缓缓移向天际,沉声道:“只要你们立刻退出中原,不再在武林现身,我就不为难你们。”接若把目光转注在二人脸上一遍,叹了口气道:“自泰山的事情发生后,我们都该省悟,我们都是偌大的年纪了,难道连一点江湖是非都分不出来吗?”他的话说得很诚恳,如同兄弟般的关怀、宽容,这使霞行上人更加感到惭愧无比。 洱海笛也微微有些动容,但转念想到他几十年来处心积虑所要创的基业成功就在眼前,而却不能如此轻易的放弃,实在不甘心,当下把心一横,冷笑连连道:“我们九人当初相聚,武功各有所长,后来虽然让你居上,但你也未必就能管得了我们八人。”话中之音显然是说要是他们联手,“金掌魔”根本敌挡不住。 “怎可如此无礼!”霞行上人大声拦阻道。 “金掌魔”心忖道:“令日之事只有诉诸武功了,虽然我不一定就能战胜当前两人,但除此之外是别无他途了。” 当下沉声道:“好!好!我们今天就在此见个高下也好,如果不幸你二人输了,就得依我之士日而行,如果是我败了,你们不必留情,把我处死了倒也干净。”说得十分庄严,一听可知出自他内心。 一旁玉女急道:“师傅,我们……” “你们不许插手,他们是你们的长辈不能犯上,假如我败了他们会放你们走的。”话落扫了霞行与洱海笛一眼,说道:“你们一齐上吧!” “这样不公平,这样不公平!”玉女司徒风大叫着要冲上去,却被天机道人阻住,“天机道人”心情的沉重并不在玉女之下,但他了解师傅的个性,若有一线可以好转的希望他是决不会如此以死相搏的。 一边的魔魔僧两眼瞪得如两个鸡蛋,因为他不肯违背师命而插手其间,是以急怒交迫之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霞行稽首道:“师兄……” 金掌魔不等他把话说完,猛然跨上一步,招化“鸿飞苍冥”分击洱海笛与霞行上人,招出捷如迅雷惊电,但却功力内蕴了无声息。 他功力深厚、招式既快又猛,使霞行上人根本没有退避的机会,霞行为求自保,只得展出一招“拒客千里”以攻止攻。 洱海笛则猛然拍出一招“石破天惊”,突击金掌魔胸前大穴。 三人用的虽然都是最普通的招式,但威力之猛就是旷古绝学也不过如此。 “金掌魔”收招挟式,电光石火般攻出七掌三腿,分取二人,霞行上人守多攻少,洱海笛则攻多于守,指顾间也还了八掌六腿。 三人都是当令武力顶尖高手,施展开来自是不同凡响,强烈的掌风刮得飞沙走石,使场外的人几乎看不清在搏斗的有几个人影,就在这时洞顶突然又飘落下了四个人,豁然竟是龙面人、虎面人、熊面人及狐面人,他们看到这种惨烈的场面,也不由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都没说出话来。 场中三人越打越快,霞行上人这时也打得火起,将身负武学源源的施展了出来,洱海笛自然更不容情,这时只要有分厘之差就得丧命当场。 本来洪荒九魔武功不相上下,“金掌魔”武功虽然厉害,但也决不至能够抵得住其他数魔的联手合击,而今日之所以能够战成平手,实在是由于其他八魔没有把这几十年充份利用,因为他们各有所求,不免要分去了许多心,功力荒芜了,而金掌魔却充分的把时间全用在武功上了。 二百招不大工夫就过去了,场中“金掌魔”突然想到一件事,大喝道:“住手!” 就在他说话分神之际,洱海笛与霞行上人蕴劲的双掌已同时拍到,虽然他们听到了“金掌魔”叫出“住手”二字,但收手已来不及了,高手过招争的是毫厘之差,是以“金掌魔” 这一分神他俩的罡风就乘虚而入,行动之快连他们自己也没法收手。 “金掌魔”不愧是九魔之首,当以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毫不惊慌,吸气凝功,大喝一声,迎着二人的双掌硬对了一招。 “轰!”然﹂声大响,洱海笛与霞行上人各退了三步,气翻血涌,“金掌魔”则退了五步,内腑已微微受伤。 “玉女”司徒风急忙上前扶道:“师傅,有没有怎样?” “金掌魔”慈蔼的笑笑,摇摇头,转对洱海笛道:“大家快撤离此山,中原武林道要用火……”话说到此处竟突然住口,双目紧盯住洱海笛身后的无底洞口。 众人先是一怔,接着却顺着“金掌魔”的目光看去,“玉女”司徒凤首先惊喜的叫道: “啊,是骐哥哥。”就要向白玉骐冲去,却被“天机道人”拉住,因为他觉得白玉骐出现在此,情形太不寻常了。 洱海笛与霞行上人齐声惊叫:“他是白玉骐?”接着洱海笛脱口而出:“你没有死?” 白玉骐冷冷一笑,缓缓向二人走去,边道:“出乎阁下意料之外,是吗?” 洱海笛脸上掠过一重杀机,阴沉的冷哼一声。 “玉女”挣脱了“天机道长”纵落在“金掌魔”身旁,惊慌的摇着“金掌魔”的手叫道:“师傅你一定要帮助他。” “谁?为什么?” “我不管!我要你帮助他。”说着用手指向白玉骐。 洱海笛冷森森的道:“你再上鸡公山来有什么企图?” “你不用怕,在你们洪荒九魔未聚首前,我只是惩戒你们一番。”话说得温和平静毫无火气,却显出无比的力且里。 白玉骐的话在众人听来实在是狂得过火了,“金掌魔”的脸上不由也起了些反感。 魔魔僧大叫道:“白小子,你难道还在做梦没有睡醒吗?” 白玉骐只报以冷冷的一哂,脚步不停,向三魔走去,蓦地! 一声暴喝:“小子别狂,先吃我一掌试试。”开山裂石的掌风击向白玉骐右侧,动作之快使人没法看出谁下的毒手。 白玉骐视若无睹,在袭来的一双掌劲贴身之际,右掌猛然侧拂而出“轰”然一声,夹着一声闷哼后,“叭哒”一声一个高大的身体已跌在三丈以外的草地上,昏死了过去,而跌出去的竟是洱海笛的大徒孙“龙面人”。 白玉骐这种迅捷的手法,使在场的三魔齐齐大吃一惊,因为他们自恃就是换了他们自己顶多也不过如此。 至于与白玉骐相处了许久的“玉女”司徒凤,“天机道人”与魔魔僧以及与白玉骐交过手的虎面人、熊面人,这时一个个都惊得痴呆了。 白玉骐停步在洱海笛与霞行上人面前五尺处道:“你们最好是一齐上。” 霞行上人不期然的退了两步,每一看到白玉骐他就会想到师弟云行僧,而惭愧不已,他抬眼沉声道:“你何苦如此逼迫老衲。” “为了云行僧,在下放不过你,接招!”一招“八方风雨”分取洱海笛与霞行上人。掌风夹着锐啸,迅如惊雷骇电,二人不得不出手全力应付。白玉骐独战二个魔头,连金掌魔都惊呆了。 白玉骐开头尚能应付,二十招一过就渐渐有些碍手碍脚了,要知道,洱海笛与霞行上人乃是当今江湖上九大顶尖高手之一,其真力修为岂止等闲,这还是霞行没有使出全力之故,否则只怕早已应付不住了。 激斗中,霞行上人脸突然掠过一丝杀机,你道为何,原来他想到今天如果能把白玉骐杀掉,少林寺的名誉就可得保,因为“金掌魔”虽然也知道个中原委,却决不至于公诸江湖,那唯一可怕的就是白玉骐了! 霞行上人心神一分,白玉骐突然清叱一声,“古树盘根”、“金龙闹海”、“跨海平魔”连击三招,动作之快犹如在同一时间内发出,巨斧般的掌风使他扳回了劣势。 “玉女”司徒凤与熊玉燕这时才松了口气,突听霞行上人大喝一声,双掌一分,展开达摩三式中的第一式“普渡众生”,此乃属少林镇山之宝,历代唯有掌门人才能学练,但能学成的却没有几人,就如霞行这么高的功力,也只不过学成了两式而已。 但见他掌出无声,却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压力,而在同时洱海笛亦施展出他的绝学,只见他身体突然矮了半截,十指弯曲如爪,十缕罡风扫向白玉骐下身。 两人一上一下,恰好封住白玉骐上下之路,白玉骐大吃一惊,急忙连展“玄玉七剑”中的“羿射九日”“冷玉清辉”“玉石俱焚”三招,上封下拦,但仍敌挡不住,只听“嘶嘶” 连响,他那件洁白儒衫已被洱海笛十指发出的罡风划破了几处,上身也被霞行上人渗进来的掌风拂了一下,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马步已现不稳。 要知这还是“玄玉七剑”奥妙无变,如若换了别种武功,只怕早已命丧当场了。 二人各出绝毕竟未能将白玉骐置诺死地,不由都是一怔。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停之际,白玉骐猛然长啸一声,“天光血影”随形而起,满天掌影,登时把洱海笛与霞行上人罩于掌下。 二人下意识的出掌相迎,四掌才出,蓦见满天掌影全失,两股劲风已达二人胸前,二人不愧为一代武林宗师,仓促间,急忙抽手硬接一掌。 啪!啪!两声,两人同时被白玉骐含蓄而出的掌力,击退了一步,各各惊出了一身冷汗。 白玉骐一招挽回劣势,对这残阳六式信心大增,落地一旋,“月落星沉”接着拍出,无数指风掌风分取二魔全身大穴,速度之快实达不可思议之境。 洱海笛急忙收摄心神,钢爪连舞护住全身,霞行上人万般无奈之下,又施出了达摩二式,一招“菩提说法”双掌如风袭取白玉骐肩腹,功力之深远胜第一式。 三人稍合即分,外观似乎毫无接触,实际上洱海笛双手十指犹如中了一记千斤重锥锤,疼痛无比,霞行上人则赖“菩提说法”那招旷古奇学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白玉骐见二魔居然能接住“残阳子”两招绝学不败,心下也暗惊二魔的厉害。 白玉骐心中虽然在想,手下却仍未怠慢,一分之际,接着“旭光初升”应手而出,招出其名,白玉骐双掌挥拂间,十指已弹出万缕罡风,没入洱海笛与霞行上人掌风中,乘隙而入,使二魔无法防范,白玉骐见这一招,已快得使二魔无法应付,双手立刻连环拍出,二魔却始终看不出门路来,只能不停的挥舞双掌,以多年修为的内功相持,试想这种消耗内功的打法能维持得了多久,是以不大工夫,二魔额上已见汗迹了。金掌魔在一旁也看得心惊胆寒,这少年的武功简直已达意与神会之境了,只怕自己来与他对敌,也不是他的敌手。 眼见二魔挥舞的双肩已渐渐缓慢下来了,白玉骐十指猛然加力弹出罡风,就在二魔将要落败之际,突然一声大喝:“阁下住手!”绵绵劲风已袭向白玉骐脑后,而同时“玉女”司徒凤亦惊呼道:“师傅,你……”白玉骐功力深厚,闻惊中想都未想,回手就是一招“天光血影”。 “轰”然一声,与冲上的“金掌魔”对上了一掌,白玉骐仓促间应付,当下退了三步,而“金掌魔”也自退了一步,双方都是一惊。 “金掌魔”惊的是以他的功力拍出的掌风竟然会连毫发都未伤到白玉骐,实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了,因为在他的想像中,这一掌虽然伤不了白玉骐,起码也可以把他迫退丈外。 白玉骐吃惊的这招“天光血影”竟然未能伤到他。 “金掌魔”以目止住要攻的洱海笛与霞行上人,沉声责问白玉骐道:“你小小年纪有此成就,确实不易,但他们二人与你何仇何恨,你竟欲将他们置之于死地?” 白玉骐淡然笑道:“何仇何恨?你不是也想消除他们吗?” “金掌魔”面色一变,愠道:“这是我们间的事,不用你关心?” 白玉骐冷笑道:“阁下‘我们’二字指的可是洪荒九魔?” “敢这样对我称呼的当今江湖之上恐只有你白玉骐一人。” “哈哈……好说,原来你们九魔当此生死关头,依旧没忘当年之交,很好很好,我正想亲身试试九位当年在泰山联手围攻的威力呢?”白玉骐冷电般星目扫过三人脸上,使三人齐齐吃惊,白玉骐退下两步,冷笑道:“中原武林道要以火攻此山,各位多加注意为上,在下要救的人而今已出困,在下就此告辞!”话落大步向“七面鸟”走去。 突然,香风连连,白玉骐身前落下了“玉女”司徒凤,与熊玉燕,四只清澈的大眼睛盯住了白玉骐,使他无法前进,“玉女”司徒凤幽幽的道:“骐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们就走了?” 白玉骐为难的退了一步道:“凤妹,今后我们是敌是友现在还很难说。” “为什么?你不是还叫我凤妹吗?” “你去问你师傅就知道了。” “你不能告诉我吗?”白玉骐摇了摇头。 “玉女”胸无城府,低头一想上刻道:“好!我去问师傅。”掠身向“金掌魔”奔去。 白玉骐看了熊玉燕一眼,欲吉口又止,熊玉燕望了望白玉骐,把目光移开轻问道:“白少侠,你现在欲往何处?” “在下行踪无定,此去也许先入蜀。” “我也想回家看看父亲去,我,我可以跟你同行吗?” 白玉骐一怔,问道:“令尊就是卓人凤的师傅吗?” 姑娘轻“嗯”了一声。 白玉骐不由一阵黯然,叹息道:“你不必回去了,令尊……令尊……” “我爹怎么了……” “已经仙逝了。” “啊!”熊玉燕几乎不敢相信白己的耳朵,过度的惊慌使她脱口问道:“真的吗,可知怎么死的呢?” “你去问问洱海老怪就知道了。” 熊玉燕转身向洱海笛奔去,白玉骐掠身追上,与熊玉燕同时停身在洱海笛身前五尺之处。 “我爹爹是怎么死的。”熊玉燕以嘶哑的声音问道。 “令尊?” “阁下的记名弟子卓人凤的师傅。” 洱海笛心知事机已泄,硬着头皮道:“杀前师再入本门是老夫的规矩。” 这时“金掌魔”正在与“玉女”司徒凤说话,是以并没有听到。 突然崖上有人大呼道:“中原武林道放火烧山了……” 只见山顶上立着四个人,正是洱海笛座下的四大金刚。 果然山下烈火熊熊而起,飞也似的向四周蔓延开去,瞬息烧红了半边天,“金掌魔”突然拉起“玉女”司徒凤带领二徒飞入来时的阵中不见了。 一切的变化都在一瞬间,猛然熊玉燕厉叱一声,全身向洱海笛撞去,白玉骐伸手扣住她右腕,熊玉燕本已恨怒攻心,想一拼了之,如今被白玉骐一阻,登时急昏了过去。 白玉骐伸手拦住姑娘的纤腰,朝洱海笛冷冷一笑道:“阁下真是死有余辜了。”话落转对七面鸟道:“咱们走吧。”掠身向来时的山崖飞去。 蓦然洱海笛冷嗤一声,对崖上传音道:“守住崖顶,将来人拿下。” 崖上四人立刻各取有利位置,静待着白玉骐与“七面鸟”向上飞去,以便乘机攻其不备。 白玉骐跃上洱海笛居住的洞顶上不犹豫的向壁立如削的崖顶跃去,猛觉头顶一股巨大压力压了下来,抬眼见洱海笛的四个弟子,正在扬掌向下拍到,白玉骐怀中抱熊玉燕无法反击,百忙中急施千斤坠降落地面,速度之快竟连掌风都未沾到。 这时烈火已向崖顶蔓延上来,白玉骐不暇思索,回头欲将熊玉燕交给“七面鸟”,却见洱海笛立在身后,以距离来算,洱海笛要取他性命可说是易如反掌,白玉骐不是没有听到身后跟着一人,只是一直把他当做“七面鸟”而至疏于防范。 洱海笛淡淡朝白玉骐一笑道:“老夫送阁下一程。” “在下不领这个人情,七面鸟呢?” 洱海笛不等白玉骐把话说完,已飞身上崖,中途回道:“‘七面鸟’已在崖上了!” 四大金刚仓促间,见师傅飞上崖顶,急忙纷纷让开,白玉骐几平是在洱海笛落地的同时也上了崖顶。 “‘七面鸟’在那里?”这时大火已烧至崖边了,烘得人浑身发热。 洱海笛急道:“再迟没时间了,快走吧!”声音突然改变,白玉骐顿时大悟,掠身向林中窜去,洱海笛紧跟身后而去。 第十三章 如海归天 只弄得四大金刚莫名其妙,猛听师傅责道:“四个蠢物还不下来?难道等火烧死吗?” 四人又是一楞,只见师傅依旧与霞行上人站在一起,这才想起刚才的洱海笛衣着不同,情知上当,但已来不及了,只得急急跃下崖顶。 霞行上人向四周一望,见四面火光烛天已成一片火海,不由道:“我们由何处出去?” “老夫早已想到这一着了,哼哼!他们只能把四周烧光,却烧不到我这里来。” 的确如此,因为此洞四周数百丈外,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寸草不生,难怪洱海笛丝毫没有惊慌之色。 白玉骐一口气奔出二二十里,在一条溪边停住脚,回头只见洱海笛刚好赶到,胸口起伏不定,显然已有些气喘。 白玉骐把熊玉燕放下,边笑道:“你的手法好快,四人竟然全被你瞒过了。” 洱海笛将手在面上一拂,又变成“七面鸟”,拣了块石头坐了,笑道:“那能有时间给那四个家伙思考,要是给他们看见洱海老怪始终站在那儿没动,岂不又要大费周章。” 白玉骐在熊玉燕身上轻点了几指,姑娘沉沉叹了口气,幽幽醒转,起身一见白玉骐不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凄切的声音使人鼻酸。 这下可把白玉骐难住了,劝又不知从那儿劝起,不劝又不好,只把他急得搓手不止,回头却见“七面鸟”不住的向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去劝。 熊玉燕越哭越伤心,简直没完没休,急得白玉骐走到了“七面鸟”面前狠狠道:“怎么办,你到底也该出个主意嘛?” “你先别急,让她发泄发泄再说,不然会闷出病来,你我令后可麻烦了。” 又等了顿饭工夫,在白玉骐觉得简直如同等了一年,只见“七面鸟”缓绶站起身来,笑道:“怎么劝是你的事了,我去找点果子给她润润喉咙去。”不等白玉骐许可,便隐入林中去了。 白玉骐只得向姑娘身边走去,他本来就不善辞令,此刻更不知从何说起,嘴动了几次,才逼出了一句话来:“燕……燕姐姐,你……你可别这样伤心了,我知道你世上唯一的亲人只有你爹,我……我以后一定会照顾你的……”断断续续说来毫无系统,但却句句出自肺腑,令人不觉倍感亲切,尤其正当熊玉燕此刻无依无靠之际,更如千里他乡遇见了故知,止住了哭泣,哽咽道:“我……我配做你的姐姐吗?” “配……配配……”白玉骐那种急迫而天真的傻相,使姑娘更觉得有了安全感,不由又感动得哭了起来。 白玉骐只当她不相信自己的话,急得发誓道:“我可以当面发誓,如果我不是出自真心……” 熊玉燕忙喝道:“谁说不相信你,你就偏偏要多心。” “只要你别哭我就知道你相信我了,要不叫我怎办?” 熊玉燕擦擦眼泪,问道:“我们现在到那去呢?”一阵寒风吹过,显得她的衣着是那么单薄。 白玉骐解下披风,给她披在肩上,道:“等‘七面鸟’回来再说吧。” “骐弟弟,你不冷吗?”她虽然明知道白玉骐内功已到达了寒暑不侵之境,但仍不免要问一问。 白玉骐笑道:“我穿得再少些也不要紧,噢!他回来了。” “谁!我怎没听到?” “距我们大概还有五六十丈。” “骐弟弟,你武功又有进境了。” “我一有空就可教你,燕姊姊,只要你想学,进步一定也很快。” “我不想学了。”说着深情的注视了白玉骐一眼,低头不谙。 “为什么?燕姊姊,你武功高了以后谁也不敢再欺负你,而且有许多事情还要你自己去办呢。”他晓得姑娘这时心中想的是什么。 熊玉燕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幽怨的道:“骐弟弟,我们以后再谈这些好吗?姊姊烦死了!” 白玉骐听得莫名其妙,但只要能让熊玉燕不烦心就是好的,当下急忙点点头,这时“七面鸟”恰好赶到,身上还抱了许多野果。 三人各自拣了几个,白玉骐边吃边对“七面鸟”道:“目前我想先到少林寺一行。” “少林寺?这边群雄你都不管了!” 白玉骐漠然道:“我管他们干什么?” “七面鸟”是老江湖,他跟了白玉骐已深知他的个性,他说不管的事决不会再插手,但中原群雄的动态却又不能不知道,随略一考虑,道:“少爷,你与姑娘先走,我先回去把行李取出顺便探探群雄的情况,我们在嵩山下的‘佛佑店’相会好了。” “探他们干么?”白玉骐不耐烦的道。 “七面鸟”笑道:“江湖动态与每一个武林人物都是息息相关的,我们虽然不管他们,但却不能不防他们对咱们不利,少爷你说是吗?”“七面鸟”是个老江湖,所说的话当然头头是道,白玉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好吧。那时你可别误了日期,否则我们可要先上山了。” “好好,没问题,路上可要小心。” 话落朝白玉骐一挤眼,返身消失于树后。 白玉骐看了熊玉燕一眼,温和的道:“燕姐姐,我们走吧。” 熊玉燕轻嗯一声,向西南奔去,白玉骐紧随身后。 两人到达少林寺下,正是少林寺每年一度大祭典的前一天,人潮如织,其中自然不乏武林人物,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佛佑店”找了两个房问住下。 一日时光匆匆过去,却仍不见“七面鸟”的踪迹,就在少林寺大祭典的当天晚上,白玉骐就决定先上山了。 “我看卢珍是赶不到了,我们先上山好了。”他进入熊玉燕房中,情绪有些激动。 “我看我们还是再等等他好了,总可多一个帮手。” 白玉骐激动的道:“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你要是不愿去,我自己一人上山好了。” 熊玉燕对白玉骐的易怒吃了一惊,心中顿如受了许多委屈,垂头幽幽道:“骐弟弟,你……你怎么对我这……?去就去嘛,你死燕姐姐也跟着你。” 白玉骐见姑娘衷怨的情绪,心中深深觉得歉疚,沉声叹息道:“燕姐姐,原谅我,我面对不共戴天的仇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 “不共戴天的仇人?” 白玉骐黯然道:“是的。”突然眼中杀机一闪,转身道:“燕姐姐,我们走吧!” 夜寒似水,除了少林寺上偶尔传下几声悠悠的钟声外,四周一片寂静,白玉骐此刻的心情犹如一根绷紧的钢弦,只消一碰就会发出可怕的声音,他抓着熊玉燕的素手,火如惊雷骇电般的向山上飞驰而去。 不消片刻已达少林寺跟前,只见宏伟的寺院,上下张灯结彩,宛如一座闪烁不定的星山,神秘中透着无比的庄严。 寺中来来往往的人穿流不息,除了僧人之外有许多俗道打扮的人,显然寺中今夜留住了不少武林人物。 白玉骐一拉熊玉燕,昂首大步向寺中走去。 上了阶梯,一个僧人拦在白玉骐身前,稽首道:“阿弥陀佛,日落后本寺不容女客进入,小施主明天再来吧?” 白玉骐冷冷道:“在下此来并非参拜,是想找贵掌门一谈。” 那僧人面色一紧,沉声道:“施主贵姓大名,找掌门师尊有何贵干?”他已从白玉骐口气上听出白玉骐来意不善,是以出言相问。 “在下白玉骐,你是报与不报,否则在下只好自己上去找了。” 白玉骐自报姓名,使那僧人及一些过往的武林人物,都大吃了一惊,武林中的事情传播最快,白玉骐鸡公山下掌伤“天光魔”及鸡公山上独战洱海笛与霞行上人的事立刻传遍天下,这时登时有许多人围了上来,想看看这个名震天下的人物。 那僧人退后两步,慎重的道:“敝派掌门会客时间已过,请白施主明天再来吧!” 白玉骐冷笑一声,一拉熊玉燕昂然向内走去。 那僧人面色一沉,静立不动,喝道:“白施主请顾及敝寺规矩。” 白玉骐轻飘飘的拂出一掌,冷然道:“让开。” 那僧人早已蓄劲以待,深知连师祖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这一拂力道必然非同小可,当下忙以全力把双掌推出,两掌才出猛觉一股如山压力已到胸前,连迥避的机会都没有,“轰” 的一声,被白玉骐倒击出一丈多远,倒地不起。 白玉骐出手伤人,群僧齐齐为之哗然,煞时四周挤满了少林寺的和尚,及来此朝拜的许多武林人物,个个脸上都充满着愤恨之色。 白玉骐对此视如无睹,冷冷道:“在下不愿多伤无辜,不过,各位要是不识相的话,可别怪在下不客气。”稍微一停又道:“你们要把如海叫出来呢,还是一定要在下自己去找?” 群僧愤恨之情已达不可抑制的地步,一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却无人答话。 白玉骐冷笑一声,举步向内走去。 一声叱喝,十几对手掌夹着劲风四面八方袭击白玉骐,虽然他们都是少林寺的末一辈弟子,武功没有什么很深的造诣,但这十几个人含恨而出的劲力,却也非同小可,忽忽的风声犹如松林啸风,无止无休。 白玉骐哂然一笑,双掌迅捷的递出,一转身已把最近的掌风消于无形,由于他不愿多伤群僧,是以仅把最近的十几个僧人逼退而已。 但群僧此时犹如疯狂,十几个才被逼退,又有更多的劲风涌向中心,这时那些武林人物也都加入了围攻,有的更将自身的暗器夹在掌风中射出。 熊玉燕刚要出掌相抵,白玉骐突见掌风中有许多闪闪发光的金针,银针等细小暗器,不由勃然大怒,左脚立地一转,双掌挥出一道罡风,不但把掌风暗器一起卷回去,最接近的许多和尚也被他扫倒了许多,卷回的暗器几乎全刺到倒地的群僧身上,惨号呻吟之声不绝于耳。 白玉骐伸手牵了熊玉燕,趁群僧一征之际,二三个起落便穿入于罗汉堂,抬眼只见罗汉堂已涌满了僧人,大约不下二二百人,分拿着戒刀及齐眉棍,把大堂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白玉骐淡漠的巡视了一周道:“各位既然如此不知好歹,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善罢了,哼哼!白玉骐就是把少林寺的群僧杀光也得要找到如海秃贼不可。”话才一落,突听有人喝道:“各位大师傅,白玉骐在少林寺大庆之日,竟公然闯寺伤人,显然是恃技凌人,不把天下人物放在眼里,在下虽然不是贵寺的人,但为维护武林正义也不能放过这厮,姓白的接招。”只见紫影一闪,一股罡风直袭向熊玉燕,显然来人是避重就轻,以声东击西的方法,避免与白玉骐直接对掌。 白玉骐闪目一扫,心中暗哼道:“谅来韦清岚这厮也在这里。” 来者果是“地绝”韦清岚,来势极快,白玉骐刚立步欲接,突见“地绝”韦清岚掌风一局直撞身后的熊玉燕。 这一着大出白玉骐意料之外,惊怒之下,身随意起,“天光血影”应手而出,仅只毫厘之差,没有伤到熊玉燕,姑娘不由吓得楞住了。 “地绝”韦清岚是另有目的,白玉骐一出手他便撤掌退了,再说白玉骐一招“天光血影”在仓促问,威力不能完全发挥,是以“地绝”韦清岚了无损伤。 “地绝”韦清岚一开始,群僧立刻亦如海潮的涌上,一时间刀光棍影闪闪夺目,“地绝”韦清岚却已不知去向了。 白玉骐为保护熊玉燕不敢离开太远,但群僧靠近他的没有一个能安全退下来,不大工夫又有十几个僧人躺下去了。 但僧人却越打越多。 白玉骐边打边忖道:“看样子令天不把这批和尚杀光,如海是不会出来的……” 突然,一声震人心弦的大吼:“阿弥陀佛,少林寺弟子退下。” 群僧合声,都不由自主的跃出战圈,回首却看到了久久不管少内林寺事情的如缘大师。 老和尚沉重的举步向罗汉堂的中央走去,停身在白玉骐与熊玉燕的五尺多的地方,稽首问道:“小施主不出老衲预料,终于再登少林?” 白玉骐对如缘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敬意,恭身道:“晚辈说过如海一日不死,少林寺一日不得安宁。” “何人播种,何人得果,这些少林寺弟子与小施主可有因果牵缠在内吗?” 白玉骐摇摇头。 “老衲身为少林寺长一辈的人,是以老衲不能不管。” 白玉骐一怔,道:“他们在拦阻,在下不得不如此。” 老和尚沉声道:“老衲已说过,为了少林寺的弟子,不能放过你,接掌。” 白玉骐凝立不动,眼看如缘罡猛的双掌就要印在他前胸,熊玉燕跃起想以身相挡,却被白玉骐伸手阻住了。 白玉验这种态度,顿使如缘大师大吃一惊,急切间大吼一声,硬把吐出的内劲收回了八成,那两成真力仍把白玉骐撞得幌了两幌。 熊玉燕急切的问道:“弟弟,伤着没有,你怎么不抗拒呢?” 白玉骐摇了摇头,未置可否。 如缘怒道:“你为何不还手?” 白玉骐诚恳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对你我不能还手。” 如缘双目一瞪,神光闪闪,凝神着白玉骐道:“就是你不抵抗,老衲也不能放过于你,但仅限一掌,老衲如一掌未能将你击毙,就自尽以谢少林寺。”如缘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费了极大的力气,如此脸上的汗珠一颗颗的滚了下来。 “接掌,老袖可要出手了。” 熊玉燕突然冷笑道:“大师傅,你是一个武林成名的人物,当着你许多弟子的面前,哼哼,举手击毙一个毫不抵抗的人,我问你,你老脸将往那里放。” 如缘一怔,迟疑不能下手。 白玉骐道:“燕姊,别多说了。” “弟弟,你……”两行清泪顺着她苍白的粉脸滚落。 白玉骐摇摇头,凝功以待。 “如缘”一咬牙,猛然提起双掌。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连串宏亮的钟声,少林弟子,肃然起敬,垂目合什,“如缘”撤回双掌默默退了下去。 不大工夫,梵音三响,罗汉堂门口走进一个须眉俱白的老和尚,身后跟着走进少林寺四大主司。 白玉骐跟着从地上站起来,双目放射出骇人的寒意,凝视若缓缓走进来的老和尚,冰冷的道:“如海,你还认识我吗?” 老和尚正是少林寺现任的掌门人如海大师,他一听白玉骐的声音,全身不由一震,停步在白玉骐身前八尺远,缓缓道:“老衲猜想你该来了。” 白玉骐冷冷道:“你有什么遗言,现在可以说了。” “不劳施主吩咐,老衲还想先见识先识白施主的武学。”说看又转面对少林寺的弟子沉声道:“老衲忝为掌门,在今天大庆之日竟然有人上门指教,足见是老衲的无能,现在老衲要亲自与这位白施主印证一番,各位如还把老僧看做掌门人,不得出手。” 白玉骐冷笑道:“只是印证吗?” 如海黯然一笑,低声道:“其他的只许我寺诸僧知道即可,白施主何苦逼我少林寺太甚。”接着大声道:“接掌。” 掌随声出,带起一阵锐啸,直撞白玉骐,声势之猛,确实惊人。 白玉骐不敢大意,强压下波动的情绪,凝神出手,眨眼间连攻七掌。 如海提聚全身功力,把毕生所学,全部施展出来,举手投足之间,看似毫不着力其实却蕴有万钧之势,只要一掌接实,只怕钢铁之人也要被他打散。 白玉骐在他掌影中穿插,迅捷犹如惊雷骇电,每出一招必逼得如海全力以对,倒退不迭。 三百招眨眼而过,白玉骐渐渐把全力施展出来,越打越紧,如海到处受制额上已微现汗迹。 激斗中,白玉骐突然觉得一缕锐风直袭后脑,匆忙中,回身拍出一掌,将击来之物拍落地上,原来是根银针,细如牛毛。 就在他回手之际、如海突然把全身功力凝于右手,吐气开声,掌风如排山倒海,撞向白玉骐前胸,显然他是要在白玉骐无法提足功力之际与他硬对一掌。 白玉骐退避不及,百忙中只提了七成真力,硬迎一掌。 “砰”然一声,白玉骐连退三步,如海也退了一步。 白玉骐身体刚稳住,猛然长啸一声,“天光血影”翻起一片掌雨。 如海猛吃一惊,接着施出一式“普渡众生”,迎上白玉骐蓄劲而出的左掌,又是砰然一声,如海连退五步,白玉骐接着一招“月落星沉”又攻了上去。 “啪”的一声,如海几乎才看清白玉骐跃起的身形,胸前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宜跌出八尺之外,白玉骐却如影附形般的又跟了上去。 这中间的变化太快了,白玉骐与如海对了两掌,外面的人仅不过只看到两人略分了两次及砰砰两声而已,而最后这“啪”的一声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如海的内腑已被震散了,一时不由惊呆了。 如海吃力的从地上撑起身来,就地盘坐好,他那红润的脸色上叵时已苍白如纸,看来似乎苍老了许多。 这时四主司猛然跃入场中,白玉骐机警的掠身后退,几乎是在白玉骐后退的同时,如海突然轻啊了一声,仰跌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白玉骐也为之一楞,四大护法急忙把如海扶起,只听如海断断续续的说道:“在第三座金刚……”瞥了白玉骐最后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安慰的笑容,瞌然长逝了,他似乎为他已还清了一笔血债而感到没牵挂了。 四大主司中的金刚堂堂主司如意冷冷道:“白施主,你对一个垂死的人还要使用暗器,只怕今天你下不了少林寺了。” “使用暗器?” “如慧”冷冷道:“你还要老衲指出吗?” 白玉骐楞了一楞,细看之下,只见如海咽喉上凝着一小堆血,显然是极细小的暗器所伤,突然想到刚才与如海打斗时也有人以银针伤他。 白玉骐冷笑道:“要杀如海是在下要干的事,无需要隐瞒,至于暗器,在下一向不用……” 白玉骐话未说完,突然转身拉起熊玉燕的手,穿窗跃出罗汉堂,消失于夜幕中。 这动作来得太快,是以群僧中没有人来得及拦阻。 如慧顿足道:“想不到这厮如此狡猾,现在少林寺不能一日无掌门,现在可将先师兄遗书拆开以定掌门了。” 小和尚奉命跃上罗汉堂最高一座神笼,拿下一个玉锁,玉铰四周贴满如海亲身写的封条,由四大主司当着群僧把玉铰打开,只见里面的玉帛上如海亲手写着:“若如海先归,少林当由如慧主持。” 如此,如慧名正言顺的接管了少林寺,如慧沉声宣布:“如海师兄之死,此是我少林寺的一大耻辱,今后我们第一件事就是缉拿白玉骐归案,再者,我寺弟子行道江湖,虽然佛门戒杀,也不得辱及本门威望,因之,于不得已时而伤及他人,本寺亦不追究。” 如慧的话说得慷慨激昂,顿时博得少林寺群弟子的一致赞扬。 如缘暗然摇摇头,自忖道:“如海早年行为不端,但仅是一时,对寺中弟子却管束甚严,今后只怕……唉!” 话说白玉骐跃出罗汉堂并未立即离去,双脚一点顿上刻拉着熊玉燕翻上屋顶,选了一处最高的地方向四周了望,但见在正南方约百丈的山坡上有一条人影如轻雾淡烟般的向前急奔。 白玉骐立即双脚一顿,轻喊一声:“起!”一股无形的潜力把熊玉燕托起,急如闪电般的向正南追去。 白玉骐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弄得熊玉燕一头雾水,但却没有机会发问,只有跟着他脚不停地急奔。 翻过两处山岭,已距前面那条人影不满三十丈,熊玉燕已可清晰的看出前面那个人就是“地绝”韦清岚了。 “地绝”韦清岚似乎并不知道后面已有人在追,穿出森林便放慢了脚步,白玉骐双足猛一顿,清叱一声道:“朋友慢走。”落在地绝韦清岚前面不满十丈处。“地绝”韦清岚一怔,脸露惊容,星目连转,笑道:“阁下是为如海之死而来的吧?” 白玉骐冷笑道:“不错。” “阁下是来报仇了?” 白玉骐冷冷道:“笑话,在下为他报仇?” “那阁下追在下所为何来?” “在下是不齿你这种嫁祸于人的鄙卑手段,想除掉你。”说着一步一步向“地绝”韦清岚逼去。 “地绝”韦清岚脸色一变,连退三步道:“你以为如海是我杀的?” “阁下的银针能骗过人吗?” “地绝”韦清岚暗忖道:“以我以往的处事行为,就是说得舌焦唇烂他也不会相信不是我杀的,看样子只能设法逃走了。”他心中在想脱身主意,嘴上却漫应道:“细小暗器在当今江湖上使用的又不只是我韦清岚一人,阁下根据那一点一定说是我杀的?” “既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恰在那时遁走呢?” “地绝”韦清岚一声长笑道:“兄台,脚是我韦清岚的,我要何时何刻离寺那个管得着,兄弟虽然做事方法笨拙,但却还不至如此藏头露尾。”说话间又退了两步,双目紧盯着白玉骐。 白玉骐心中不由迟疑起来,暗忖道:“照他说话的态度看来,似乎不像假话,不过此人一向做事诡秘,是真是假只怕从他口里是得不到实情的。” 白玉骐迟疑猜想之际,“地绝”韦清岚又退出了五步,突然暴喝一声:“阁下接接兄弟的银针看看。” 一蓬针雨当头罩下,为数不下千根,面积之广当有二三丈方圆,由于发针时手劲极强,是以那些银针看起来就如同根根银钱,自天而降。 白玉骐拾头一见漫天银钱,心中不由一凛,急忙提气出掌,一招“月落星沉”把千余根银针扫出一丈方圆之外,险险避过,心中暗惊韦清岚在暗器方面的造诣,如果距离一近,只怕也来不及闪避。 突然,熊玉燕轻轻呻吟了一声,白玉骐惊问道:“燕姐,你针伤了吗?” 熊玉燕低声道:“在右肩头上着了一根。” “我看!”话落就要冲上去。 熊玉燕脸一红,娇嗔道:“不要!”一跺脚向坡下林中窜去。 白玉骐不由一呆,低头只见地上无数银针,针头都是淡蓝色,心头登时一紧,急忙返身追去,一面大喊道:“燕姊,等等我。” 熊玉燕刚进林不远,就被白玉骐追上了,白玉骐心里着急,一把把姑娘抱住,急切的问道:“那针扎在什么地方,快,快告诉我?” 熊玉燕并不挣扎,只轻笑道:“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嘛。” “那针头有毒啊!” 熊玉燕一惊,但立刻又毫不在意的道:“有毒怕什么?” “难道你不要命了?” 熊玉燕眼圈一红,这几天来白玉骐虽然一直都在体贴的照顾她,尤如亲弟弟一般,但她总觉得他是站在同情的立场而如此的,因此她的芳心也一直感到还孤单的。 但这一刻,她却体会出白玉骐是真在关怀她,由他那俊脸上的汗珠看来,他内心的紧张不亚于面临大敌,她心里一阵温暖,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心情的复杂反而又对白玉骐呕起气来:“死就死,怕什么?反正我无父无母,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的。” “燕姐,我常跟女孩子在一起,一定有许多地方得罪你,使你生气,但,我敢对天发誓,我一直想使你快乐……”白玉骐说到后面,语音有些黯然神伤。 突然他发现熊玉燕肩头上白衣上印着一个血圈,急忙用手指把那血圈的地方划开,只见熊玉燕洁白如玉的肩头上有一块金钱大小黑痕,那黑伤的中间插着一根银针,只有针尾露在外面。 白玉骐把针拔去,急把嘴对住伤口用力吸吮,当他那火热的双唇印在熊玉燕肌肤上时,姑娘顿如触电,轻嘤一声,立把秀目微微闭上。 白玉骐连吮了几口,那血色才由黑变红,白玉骐又吸了一口,才掏出伤药小心翼翼为她敷上。 白玉骐一面为熊玉燕包扎,一面低声问道:“燕姐,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嗯!”熊玉燕轻应一声,稍停又哀愁的道:“刚才我的话说错了。” “错了,什么地方错了呢?”白玉骐楞楞的问道。 熊玉燕安心的笑了,因为由白玉骐的表情她可以看出那完全是出自内心的话,她轻轻挣脱出白玉骐臂弯道:“弟弟,我们回去吧!”话落起步向山下奔去。 回到镇上天色已将亮,两人翻墙入店,进门却见“七面鸟”正在两人的套房内走来走去,两人进来他竟毫无所觉,白玉骐关窗的声音倒把他吓了跳。 白玉骐剑眉一皱道:“你怎么现在才赶到?” “七面鸟”正容道:“我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了,现在赶到已经是够快的了。”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七面鸟”耸耸肩,无可奈何的道:“洱海笛已经与他们和好了……” “这早在我意料之中,哼哼!” “这个你虽然料到了,但有一桩事你却没有想到的……” “什么事?” “他们要从晓霞姑娘那里盘问出你的武功来源,因为他们知道你在入无底洞以前武功并不见得会比晓霞高多少……洪荒九魔除了金掌魔外,其他几个人做事手段是以狠辣闻名于江湖的。” 白玉骐顿时不安起来,急问道:“你来时她有没有逃出?” “七面鸟”哂然道:“逃走?那不是笑话,在天外三魔三人手中,那个弟子能够逃得掉呢?本来他们已准备动刑了,但被我化装成‘金掌魔’的把他们稳住了。” “化装成金掌魔怎么能瞒得住他们呢?金掌魔不是也与他们过不去吗?” “七面鸟”得意的一笑道:“他们对你已存畏惧之心,那天在山上的事我又了如指掌,是以我一进去就表示私人间的恩怨暂时可以放下,但却要先把白玉骐消灭,我知道这三个魔头很奸滑不敢大意,当下就把山上的一切说了出来,大概我说的正与他们听到的一样,再者他们也万没料到有人敢冒充金掌魔的字号,当下就把他们要联合九魔消除你的计划说了出来,并说可以由晓霞那里知道你武功的来源,以便知己知彼,争取胜利,当时他就要逼供……”“七面鸟”说到此一停,才接道:“那时我就说‘目前我们要联合诸位老兄弟,最好是能在大家到齐后再问,起码也要再来几位后再问,反正这丫头也逃不掉。’我怕他们起疑,是以又给了他们一个日期,我说:‘现在我先去找找他们看,假使一个月后找不到人的话,为了应付白玉骐再度来犯,就只好先下手追查他武功的来源了。’这样他们才把姑娘禁闭了起来。” 白玉骐心情稍放,缓缓道:“好吧,天明我们就起程前往鸡公山好了。”话落走进自己的卧房。 熊玉燕把白玉骐与晓霞相识的情形问清楚后,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却尽量压制了没有表示出来。 “七面鸟”把白玉骐上少林寺的情形问清楚后不由摇头叹息道:“只怕今后少林也是我们的大敌了。” “七面鸟”叫过店小二,吩咐他为三人准备了十日的干粮后,便倒在套房椅子上呼呼大睡了。 天一过午,三人便从店里出发,为了争取时间,三人决定越山而过,天黑之前三人已登上了人迹罕到的高山上。 中国川中一带山山接连,路在山间盘旋,古谚谓“蜀道难,难比上青天”,就是说这里的山路极为难行,其他的路既然如此,那么大山之中行动的困难可想而知了,好在三人都有一身武功,越山过岭如履平地,行动在古木蔓草丛生的山野中并不觉得困难。 三人找了一处绿草谷地住下,一夜易过,三人分用了些点心,起程继续前进,跃上谷顶突见旭光照耀下,一块突出的平石上对面摆着两颗金骷髅,金光闪闪。 白玉骐不由奇道:“这不知是那个名家雕刻出来的,真像真的骷髅一般。” 熊玉燕道:“我看到这种束西就害怕,我们还是赶快走吧。”说着掉转头去。 一直在沉思中的“七面鸟”突然回首道:“我们弄错方向了,应该走右手边才对。” 白玉骐道:“我们走得不正是东南吗?” “我记错了,走到这里我才想起。”“七面鸟”说话时两眼不住的东张西望。 白玉骐道:“是不是看了这两个骷髅你才想起?” “七面鸟”含糊的“唔”一声,转身向右边正束方向走去。 白玉骐拉起熊玉燕的手,笑道:“假使你不害怕的话,我一定带一个走。”走步循着“七面鸟”的方向赶去。 熊玉燕边走边道:“什么好喜欢偏喜欢这种东西。” 三人向东走了不过百丈之地,突然草丛中又出现了两个面对面的骷髅,“七面鸟”脸色大变,转身又向来路奔去。 白玉骐一把拉住他道:“老七,你今天是怎么啦?”话落突见草丛中有两颗金光闪闪的骷髅头,与刚才所见到的一般无二。 “七面鸟”急道:“刚才的方向对。” 白玉骐冷笑道:“一对金骷髅就把你吓得神志不清了是不是?它们是什么来路?”双眸神光闪闪的盯住“七面鸟”解答。 “七面鸟”脸色骤变,尚未来得及答话,突听对面一处高达五十多丈的石崖上一声暴响,三人急抬头,只见一具金光闪闪的大棺材自空而降,堕势那么猛的一具金棺落地竟然了无声音,白玉骐心中登时一震,暗忖:“这是什么武功。” 那棺材落地后突然有个声音道:“小子好大胆子,竟然胆敢侵入我们二位老人家安息的百丈之内,还不迥避,本来不能饶你,但杀了你,我老人家没人送信,现在我命你们在七天内送信给我天外三友,就说‘金棺双尸’近期就到,叫他们替我俩准备个安身之地,你可以拿一个骷髅为证,日后还我时说不定我老人家会看在你传信的份上不杀你,你们三人只准走一个,其他两人得留下,嘿嘿……”最后两声冷笑,听得熊玉燕毛发倒竖。 白玉骐冷削的讽道:“白古只有活人来支配死人,没听说过还有死人来支配活人的事,你既然已进了棺材,我看你还是闭上你的死嘴安静地一好。” “嘿嘿……”金棺材没有再回话,只传出一连串使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七面鸟”似乎深知“金棺双尸”的来历,一听笑声上刻出声道:“小心”,突见那棺材腾空而起,直向白玉骐撞来,快如迅雷惊电。 白玉骐心下暗惊,提掌以七成真力向金棺拍去,掌风才出顿觉压力如山,反把白玉骐逼退三步有余。 白玉骐由此立刻判出棺材里面的人内功定必非常深厚。 白玉骐不敢大意,凝聚全身功力于双手,以劈空掌对抗。 那金棺材着地即起,或打或压,变换快而巧妙,宛如那就是一个人,不用说这棺材的能够跳动,必然是金棺内的人能与地面接触,只是不知他以何法接触罢了。 百招一过,金棺中的人似乎有些受不住白玉骐雄浑罡猛的掌力相逼了。 但白玉骐此刻也同样的惊异。以他的内功来说,不要说这只是一具金棺材,就是一具纯钢实心的钢棺材,这么多掌也足能把它震碎了,而如今这具金棺材竟然丝毫无损,如果说棺中之人已能把内功移注在棺材上,那么他的内功必然已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了。 激斗中的白玉骐又劈了几掌,那棺材被震得比开始时的距离远了不少,突然那金棺材向后退去,一退二十几丈,棺中传出一阵阵使人心寒的嘿嘿冷笑声,转眼跃上石壁不见了。 白玉骐不由又是一楞。 熊玉燕柳眉一皱,趋前道:“他大概自知不敌败走了?” 白玉骐摇摇头道:“不可能,他既然能负着棺材与人比斗必然武功极高,不然那棺材的重量岂不是反而增加了负担?……我就奇怪为什么他不出来呢?”突然抬头问“七面鸟” 道:“你一定知道他们的来历吧?” 七面鸟摇摇头道:“不太清楚,我只听江湖传言过,一甲子前江湖上有‘金棺双尸’这么两个极难缠的人物,凡是遇到他们的人没有一个能够生还,至于他们的武功与打斗的方法我就毫无所知了,他们的标记就是那对金骷髅头。” 白玉骐思忖一阵,道:“听他刚才的话,必然与天外三魔是朋友,而且三魔可能已邀请他们来与我们为敌。……好了,我们赶路吧,以后大概还要遇到他们的。” 熊玉燕边走边问道:“骐弟,你能胜他们吗?” “很难说,我猜刚才他一定是有所顾忌,所以不敢再出来……唔……对了,对了……” “你想到什么了?” 白玉骐猜测的道:“刚才棺中很可能只有一个人,因此他不敢出来,因为我好像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在说话!” “七面鸟”顿有所悟的道:“金棺双尸一定是要并肩对敌,否则不会同在一个棺材里面,对,你这种猜测很合理。” 第十四章 三清佳信 三人急急赶路,第十天三人已经翻过了这些连绵的高山,进入了鸡公山百里之内,又过了两天已到了宝鸡城。这时已近三更,依“七面鸟”的意思,本来要第二天天亮进城,白玉骐却急急要把晓霞姑娘救出来,熊玉燕没有意见,只要白玉骐到那里,她也就跟到那里。 “七面鸟”带着白玉骐走到三魔居住的迎宾栈侧面,低声道:“三魔住在第三进的独院里。”“晓霞禁在那里?”“我可不知道,我们找找看好了。”白玉骐低声吩咐熊玉燕道: “假使惊动三魔的话,你可千万别离开我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别管。”话落轻喊一声:“起!” 三条人影几乎同时如轻烟般的落在瓦面上,毫无声息。 四周一片黑暗,若非三人内功都有修为,根本无法看到东西。 三人直奔第三进,突然白玉骐阻止了二人,侧耳倾听了一会,道:“他们还没睡,我们再等一下吧。” 找了一处隐避的地方把身子稳住,向独院里望去,只见这所独院,修建的极为精致,花园中正有几朵秋菊盛放,其他花草已大都枯萎,房中灯火全暗,寂静无声。 熊玉燕怀疑的低声问道:“他们都睡了吧?” 白玉骐摇头道:“没有,刚才我还听到有开门声。”突然向下一指道:“看!” 熊玉燕与“七面鸟”同时运足目力向院子里望去。 只见右侧边房的门轻轻启开,露出一个隐约的人头,白玉骐低声道:“清风。” “她看什么?”熊玉燕问道。 白玉骐摇摇头,只见清风看了一阵,转身点点头,带头走了出来,在她后面是晓霞。 “她们要逃?”“七面鸟”插口道。 白玉骐顿时大悟,道:“对对,我们准备接应他们。” 这时二女已走出檐下,同时拧身向屋顶跃去。 突听一声暴喝:“两个丫头找死。” 接着一声惨哼,“叭哒!”一声自檐上滚下一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三人为之一呆,抬眼只见对面屋顶上站着一个老者,竟然是“星光魔”。刚才被击落的是清风,自落地后一动也没动,显然是凶多吉少了。 檐上的晓霞一见清风被师傅打了下去,逃走之念顿消,返身跳下,将清风抱在怀里,低声道:“妹妹!妹妹!” 清风毫无反应,她樱口中正汨汨的流出鲜血。 晓霞与清风一向亲如手足,在天外三魔处学艺的时候自小就在一起,清风性格温和遇有什么事争执总是让晓霞一些,使晓霞更觉得清风是他唯一的亲人,此刻见清风生命已危在旦夕,不由的悲从中来,一阵咽咽痛哭,至于她自身的生命早已置之度外了。 屋中此时又刷刷!跃出五个人来,这五个就是碧海、血影、旭光三魔以及天外三魔的二个弟子残云、缺月。 五人一出来就把晓霞围在中心,晓霞却浑如未觉。 “星光魔”也自屋顶跳下,双目怒视着晓霞与清风。 清风幽幽醒来,深深的叹了口气,睁睛见倒在晓霞怀里不由一怔,吃力的喃喃道:“姊姊,你为什么不逃,逃掉一个算一个呀,我已经不行了……”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振作些……” “不行了,姊姊,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亲姊姊,你走了我不会怪你无情的,好姊姊你快走吧。” 晓霞美目不觉中滚下了两颗清泪,轻轻在清风额上吻了一下,哽咽的惨笑道:“我走不了了,就是走得了我也不会走的,我们都是苦命人,所以我们要有同样的命运,妹妹,你忍心叫姊姊离开你而去吗?” 清风惨然一笑道:“你守着我也救不了我了,而且,你可以逃到白玉骐那里去,我现在体会出来了,他确是个好人,因为他能看出洪荒九魔的可恶之处。” 场外的“天光魔”开声冷喝道:“你们两个丫头还不到屋里听候发落还呆等些什么?” 若在平时二女听到这种声音一定会心惊肉跳的,但此时两人却毫无反应,晓霞缓缓抬起头来,平静的道:“你是我们传艺的师傅,对你这种对付自己的弟子的手段我不能批评,现在我唯一请求的就是请你发发慈悲,再给我与风妹两人一掌。” 她那平静诚恳的声调使“天光魔”混身为之一震,虽然他一向冷酷无情,也不能被这种亲切之情所动,因为他终究是她俩的师傅啊! “天光魔”沉思一阵,沉声道:“好吧,我成全你们。”双掌凝功,缓缓举了起来。 对面屋顶上的白玉骐双掌已聚满功力,只要“天光魔”掌风一起,就要敬他一掌。 “天光魔”双掌举到一半,“碧海魔”突然道:“晓霞,在你死之前能不能把白玉骐武功的来历说出来?”这不啻是叫“天光魔”不要违背了共同的目标。 “天光魔”那能听不出这种弦外之音,只得把双掌收回,冷冷道:“你师叔想得很周到,这是师门的大事,你还是说出来吧!”他话一落,“碧海魔”登时老脸一红,不再言语。 “晓霞”冷冷道:“他的武功弟子怎么知道。” “你是知道不说,不是不知道,白玉骐得艺之时你一直跟他在一起。”“旭光魔”霞行突然插口驳晓霞。 晓霞美目一转,突然格格笑道:“佛门主张四大皆空,弟子在师伯之前怎敢撒谎,我确实一直跟他在一起。” 霞行老脸登时涨得通红,回驳不上话来。 “天光魔”喝道:“晓霞难道你不怕门规吗?” “门规?过去我怕,现在无所谓了,只要你们能从我口中得到半点白相公的武功来源,我相信你们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话落一停,突又哀求道:“师傅,风妹已是垂死的人了,求你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不要再折磨她了。” “天光魔”慨然的沉声道:“好,好,只要你能承忍得住三种门规不吐实情,我就用这条老命来保全你俩无恙。” 晓霞感动的道:“我永远感激你,师傅,我们走吧!” 话落向屋里走去。 突然,一声清亮的声音起自半空道:“慢着。” 人影连问,白玉骐等三人已落身晓霞身恻。 四魔登时一呆,一齐跃身后退,取戒备之势。 三魔终究是久经大敌之人,瞬时就恢复了镇静,嗖嗖!跃开将白玉骐等人围于核心,一双双精光四射的利眸紧盯着白玉骐不放。 晓霞抬起一双忧郁失神眸子注视着白玉骐幽然道:“白相公,我我……以为今生见不到你了,唉,你这来又干什么呢?” 白玉骐俊目盯在清风灰白如纸的美靥上,黯然道:“我来得太晚了,你们不应该这么早逃走的,唉!” “谁会想到有人会来救我们,唉!可怜的妹妹,你是为了姊姊……” 两行清泪顺腮而下,过去的机警坚强荡然无存,只显出无比的柔弱凄凉。 白玉骐安慰的道:“你妹妹也许还可以有救,先不要着急。” 一旁的碧海魔突然冷笑道:“救她?嘿嘿,你救她,谁来救你呢?” 一句话,登时勾起了白玉骐的杀机,朗声一笑道:“哈哈……在下是要救她,但无论她死活,她总比各位要多活些时日,因为各位此刻就要上道了,哈哈……”笑声凄厉,听来令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霞行上人沉声道:“小施主这话太狂了吧?” 白玉骐不屑的道:“在少林寺时我就知道你是佛门败类了,嘿嘿,在下的话狂与不狂你不妨试试看,接招。” 话落一招“虎落平阳”猛劈霞行上人前胸,力道何止万钧。 霞行上人曾在舍身崖见过白玉骐的武功,对后来传说白玉骐的武功何等高强等语心中并不完全相信,此刻见白玉骐硬打硬撞的招式不由想试他一试。 当下,霞行上人不闪不避,双掌一举,猛力推出,一招“力平五岳”硬接来招。 但见风起五步,烟土弥空,锐啸之声,使人闻之心悸,这一招他用了九成之力,足见他心中也不敢大意。 就在两人举手出招的刹那之间,“天光”、“星光”、“血影”三魔,也一齐暴喝了一声,向白玉骐挟击,来势凶猛犹如天崩地裂,威势骇人听闻。 白玉骐对四周的挟击,听如非闻,视如未见,只在紧闭的嘴上刻划出一丝冷笑,推向霞行上人的两掌丝毫未变。 霞行上人却对“天外三魔”的联手挟击心中有些不乐,因为在他认为,洪荒九魔乃是江湖上辈份最高的人物,除了当年曾联手击败过“月光魔”以外,从来没再联手过,显然对于白玉骐一个江湖晚辈,四人夹攻,他认为是多余的了,这也等于是对他的不敬。他那里晓得“天外三魔”的苦衷呢? 霞行上人此刻收掌不攻已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不过掌劲却收回了二成。 眼看四掌已快接实,后面三魔的巨灵掌也已攻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说时迟,那时快,四魔但觉白玉骐身形一幌,突然不见了白玉骐的踪影,大惊之下,齐齐大喝一声,尽力收回未吐的内劲。 轰然一声,四魔犹如四溅的水花,各自暴退出五六尺之远,显然是他们中了白玉骐的计了。 就在四魔微楞的一刹那,猛听半空中一声暴喝,恰似春雷乍屐,漫天掌影当头向霞行上人罩下。—— 霞行上人武功虽高,也不知道这一招“天光血影”要从何破起,惊怒之下,急使达摩三式中的“普渡众生”向上迎去。 但,白玉骐的速度何等的快,而“天光血影”又是一种旷古绝学,是以就在“天外三魔”惊觉身动,霞行上人才把“普渡众生”施展到一半之际,两人四掌已经接实。 “砰!”一声脆响。 霞行上人被震出一丈有余,气血翻涌,眼冒金星,就只差没有吐血,如非这招“普渡众生”只怕他早已命丧当场了,他心中的惊骇震怒更非笔墨所能形容。 白玉骐一招将霞行上人击退,并不进退,清叱声中,回手一招“月落星沉”正迎上“天外三魔”的攻势,漫天的掌影犹如天罗地网一般,阻住三魔前进之路,一时间却也胜不了三人。 这许多变化原本只是眨眼间的事,这时“七面鸟”卢珍低声对失魂落魄的熊玉燕道: “熊姑娘快戒备,小心那两个四肢不全的东西。” 熊玉燕轻轻“喔”了一声,因为“洪荒九魔”毕竟是人见人怕的武林人物。 残云、缺月紧盯着这边,显然是想下手,“七面鸟”心中大急,回头只见晓霞抱着清风已就地坐在那儿,不停的按摩,早把一切置之度外了,情势紧迫,直把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用力一拉熊玉燕的衣角,道:“熊姑娘……” “吵什么嘛?” “七面鸟”深知姑娘的心情,但大势所迫,也顾不得姑娘焦急,庄重的低声道:“姑娘,我们必须保护她们两人啊!” “我不管!” “你是怎么了啊?万一她们落入对方手中,白相公那还有心情去拒敌呢!再者,你只在边上着急也帮不了他啊?快。” 熊玉燕这才没奈何的道:“人家都快急死了,要怎么办呢?”说着拔出背上的宝剑,退身跃到晓霞、清风身边。 白玉骐这时已与“天外三魔”对拆了七十多招,胜负兀自难分,呼呼的掌风刮得园中树叶宁宁作响。 霞行上人利用这段时间,已调息了过来,用那只精光如电的眸子凝视着斗场,似想看看白玉骐武功的路数。 只见白玉骐每出一招都恰好封住“天外三魔”的招数,使他们的招式都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而当他攻出的时候,却每招都逼得三人连连问避,无法破解。 如此又过了三十多招,霞行仍看不出丝毫端倪,尽管白玉骐有时一招连用数回,他也只觉得眼熟,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破解的方法,更不用说克制反击了。 这时白玉骐轮流应用的前三招,突然进为第四招“旭日东升”,只见他掌指并出,时如狂风骤雨,时如霞光万道:“天外三魔”眨眼间已被逼退五六丈,近身不得。但白玉骐一时却仍奈何他们不得。 霞行上人越看越觉得他的武功奇异万端,也越看越觉心惊。突然,他的目光接触到熊玉燕脸上,顿时有了主意,电目中透出阴毒的光芒,一步一步向熊玉燕四人立身之地走去。 熊玉燕除了大部份时间关心白玉骐外,偶尔也注意一下残云缺月,对于霞行她则始终没有留意,一者是因为她内心太过于紧张,再者她江湖经验不够,不能处处顾虑周到,但故而危机当头她仍毫无所觉。 但“七面鸟”却不同,霞行的一举一动他看得清清楚楚,急忙一拉熊玉燕道:“注意霞行。” 熊玉燕刚一怔神,霞行的身形已如迅雷般的凌空扑到,威猛的掌力令人窒息,当下不由惊得啊了一声。 “七面鸟”已不顾一切的跃身挡在晓霞身前,集全身功力向霞行推去。 “砰”的一声,“七面鸟”被惯出七尺之远,一口淤血差点夺口而出,但却不顾一切的再涌身扑上来。 霞行一掌将“七面鸟”震飞,突觉一股冷锋起身脑后,当下顾不得出手擒人,怒喝声中以九成真力向脑后拍去。 在他身后出创相袭的正是熊玉燕,由于她一怔,是以反比“七面鸟”慢了一步。 熊玉燕见剑失已快刺到霞行上人脑后的玉枕穴,突觉剑失一震,犹如刺在钢板上一般,无法再推进一时,同时,一股巨大如山的压力已压到胸口,闪避那还来得及,不由暗叹一声:“完了!” 就在这时,突听:轰的一声。 霞行上人被震出六尺,正迎上“七面鸟”拚命推出一掌,回身已来不及,只得一顿大脚向右闪出七尺。 这来接霞行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天外三魔”相搏的白玉骐。 原来熊玉燕啊了一声,白玉骐已经惊觉,心知熊玉燕已遇到强敌,一急之下,猛然展出第五招“残天缺地”,这一招威力岂同小可,“天外三魔”刚欲聚拢的身形,突然又被一股无形的气劲阻住,但觉无数罡猛的劲道,指向全身各大穴,根本不知从何防起上人不由骇出一身冷汗,急忙涌身暴退一丈多远,才算堪堪避过,白玉骐就在这时跃身接了霞行上人一掌。 这一切是险到了极点,但晓霞却连眼皮也没有抬,似乎她与清风已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白玉骐心中一阵黯然,但大敌当前却也不便说些什么,抬眼看看围上来的四魔,对“七面鸟”问道:“老七,你还支持得住吗?” “七面鸟”朗笑道:“没问题。” “燕姊你呢?” 熊玉燕低声道:“我没受伤。” “血影魔”冷笑道:“姓白的,你别离开此地,除非,嘿嘿,留下你项上首级,其他的人或可通融。” 白玉骐冷笑道:“在下要走祗怕你们还留不住。” 蓦地—— 一个得意的声音起自屋顶,道:“无量寿佛,白施主与在场各位且慢动手,贫僧三人传信来了。” 话落只见三条人影从屋顶飘落,落地之后大模大样的向“天外三魔”及霞行上人打一稽首道:“四位老居士请了。” “天光魔”一见三人如此倨傲,不由一怒,冷喝道:“你等知道老夫是何人吗?” 道人中的一个笑道:“不知怎么传信?”毫无畏惧之色。 “天光魔”怒极反笑道:“哈哈!你等先别拿信,让老夫秤秤你的份量再传信不迟。” 话落就要出手。 “贫道白知非诸位之敌,居士如要理论何苦恁急,莫非怕那人吗?” 四个魔头登时气得脸色大变,“星光魔”怒道:“拿信来。” 三个道士中间的一个自怀中掏出情递给“星光魔”,“天光魔”冷冷道:“总有一天老夫叫你们武当三子死无葬身之地,哼!”话落走向“星光魔”,其他二魔也围上,显然由武当三子的态度,他们已猜测出这封信一定不是善意的,是以把目前的事情反而淡漠了。 武当三子转身向白玉骐走来,态度十分从容。 白玉骐双目杀机大炽,阴森森的道:“三位老杂毛,今天是你们偿债的时候了,哼哼!”向三人缓缓走去。 天悟子冷冷道:“慢着慢着,这东西你该认得吧?”话落右手一扬,一道白光向白玉骐的胸前抛到,白玉骐伸手接住,是一只洁白如雪的玉锁。 白玉骐一见此物立刻全身一振,喝道:“司徒凤现在在那里?”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这只玉锁正是司徒凤的,当日白玉骐与司徒凤在一起时,司徒凤曾特别告诉他这是她母亲唯一存在她身边的东西,是以他记得特别清楚。 天悟子阴阴的道:“在武当山上清坪等你,不过……” “不过什么?” 天悟子道:“白施主需于七天之内赶到。” “七面鸟”怒道:“嘿嘿,七天之内日夜兼程赶到上清坪,已然精疲力尽,然后你们以逸待劳,胜算在握,算盘打得确是不错,只是……” 天痴子道:“只是什么?” 七面鸟道:“只是三位道长忘了一点。” “忘了什么?” “七面鸟”大笑道:“忘了你们的武功不济事,然后,以人换人,而且是三个换一个。” “哈哈……不劳施主费心,此事我们早已想到,玄灵,通知师叔,这里一切顺利。” 只听啪啪连声,四五只信鸽消失于夜空中,显然他们是用信鸽在报信。 了尘子笑道:“实在告诉各位吧,我武当三清来此之前各位想到的我们都想到了,所以我劝诸位还是别想妄动,否则,嘿嘿,只怕司徒姑娘活不过后天。” 白玉骐怒急,突然跃身欲擒无尘子,却被“七面鸟”拉住道:“公子不可妄动,他们三个身上有毒。” 白玉骐定睛细看,果见三子衣服颜色与原先质料有异,武当三子就趁此时机跃上屋顶,消失于黑暗之中,白玉骐却不敢追去,因为他一走这边四人又将陷身四个魔头手中,那时就更麻烦了。 白玉骐忖度形势,要救“玉女”不能不及早起身,否则七天之内怕到不了武当山,目下自然没有再与四魔拚命的必要,当下一推熊玉燕示意她拉起晓霞。 熊玉燕虽然心中有些不自在,但她生性温柔,不愿违背白玉骐,只得轻轻把晓霞拉起来。 晓霞瞥了白玉骐一眼,似乎问白玉骐的意思。 白玉骐回头瞥了四魔一眼,只见个个怒形于色的瞪着那封信,当下也不多想,轻喝声: “走!” 四条人影首先飘上屋顶,白玉骐等四人上去以后,才起身追上,奇怪的是四魔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显然那封信的力量太大了,残云残月没有得到师傅的命令也不敢出手阻止,只有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以五人的轻功那消片刻便离开了宝鸡镇十几里了,晓霞担心清风的生命,提议道:“白相公,我想到山下先停一下,各位先走吧!” 七面鸟急道:“那怎么可以?若等那四个老鬼追上来事情就难办了,我看还是再走一程的好。” 晓霞冷笑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并没有耽搁诸位的意思啊!”话落迳自抱着清风向上走去,美眸中闪烁着刚毅的光芒。 白玉骐急道:“姑娘且慢。” 晓霞闻声蓦地转过身来,秀目中透出幽恨之色,冷笑一声道:“你!” 当她目光触及白玉骐的俊目时,下文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白玉骐的俊目中正闪射出无限关怀与歉疚。 白玉骐暗自一叹!低声道:“我们就上山吧!”当先跨步向晓霞迈去。 “七面鸟”心中只管急的不得了,但他深知白玉骐个性,已出口的事决不挽回,只好跟着走。 熊玉燕心中却泛起一阵酸味,但对白玉骐她能说些什么呢?她连自己在白玉骐心中占的是什么地位也不知道啊。 晓霞依旧强自冷漠的道:“白相公你们还有很多事要办,大可不必在此耽搁,我想我与妹妹进入山中他们也不可能找得到的,就是万一……” “姑娘请你不要再说这些了,否则我更要愧疚得无地自容了。”语出至诚,但却十分的凄凉,是的,谁会了解这个外表刚毅的年青人,心中有着这多的艰难困苦无法向外人倾诉呢。 晓霞幽幽的点了下头,转身之际,粉颊上已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五人消失于林中,此刻东方已泛起一片乳白,黎明就要降临了。 他们在一处巨石林立的草地上停下,白玉骐从晓霞怀中接过清风,只见她脸白如纸,气若游丝,白玉骐见状心中大惊,因为这是表示说清风内腑已然离位,否则一个武功根基非常深厚的人,伤得再重也不该会这样的,白玉骐心中虽知凶多吉少,但却不敢表示出来,因为晓霞美目中正也透出绝望的关怀。 白玉骐叫晓霞与熊玉燕将清风扶起,分左右举起清风的手,白玉骐深深吸了口真气将内力提聚于两掌上,慢慢将两掌抵在清风的玉掌上,渐渐将真力输入清风体中。 白玉骐只觉自己的真力输入清风体中没有丝毫作用,如同滚滚流水堕入万丈深渊一般,好像永远也填不满。 晓霞与熊玉燕两道关怀的目光不时膘过白玉骐的俊脸,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探出希望的答案,但那又有什么可能呢?她们看到白玉骐的脸色由红润而转苍白以外,什么答案也没有找到。 要知道,白玉骐这种以内功疗伤本来是十分伤体力的,尤其道中间只有输出没有收入的疗伤法,如果被疗治的人能够渐渐有些起色,而自己逼使真气流动,则疗治的人可以渐渐把输入的真力减少,而到达他能够自行运气的时候再把真气停止输入,这样就要省力得多了。 但这时白玉骐疗治的清风,却一丝没有反应毫无起色。 太阳渐渐由东方升上山头,金色的阳光透过林丘的岩石,一方一方的射在草地上,白玉骐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子不停的滚动着,但他仍不敢撒手,因为他没有时间考虑,万一清风治不好应又如何挽回晓霞那颗绝望的心,使她不寻短见,是以只有过一时算一时罢了。 突然,清风的樱嘴里始流出汨汨的鲜血,白玉麒心中不由一喜,因为他已觉出清风体内的真气已稍为能够自己转动了。 晓霞不知底细,见状只道妹妹已经无望了,登时急得落下泪来,但她触到白玉骐喜悦的目光时却又大惑不解,不知白玉骐为了什么欢喜。 就在这时,一直凝神戒备的“七面鸟”突然听到石后发出轻微的落足声,当下不假思索就峻的一声,向石后跃去。 落地见大石后面空无一人,不由暗暗惊奇道:“难道我会听错?不可能,不可能,以我的轻功,谁能逃得出我的视线。” 蓦地,一个念头问入脑海,不由大惊道:“不好。” 等他跃身回来,白玉骐身后已站了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老乞丐的右手正抵在白玉骐脑后的玉枕穴上。 “七面鸟”又气又怒,喝道:“玉杖神丐,你、你……也是江湖成名人物,怎么却做出这等见不得人的事,老夫真不知一日一宣扬开去,你这张老脸往那儿放。” “玉杖神丐”哂然道:“要饭的人还有什么脸,不过卢珍,老要饭的老实告诉你,我此来是与他白玉骐商议一件重要的事,你要敢动一步,可别怪老夫手下无情,老夫说得到做得到。”双目中立刻爆射出凛冽的寒芒,“七面鸟”登时束手无策。 二女见状大急,不知如何是好。 白玉骐平静的道:“两位姑娘小心扶住她不要动。”话落一顿,冷笑道:“老前辈你要商议的是什么事,请说吧?” “玉杖神丐”朗笑道:“老要饭的记得我已说过一遍了。” “结果呢?” “你没有答应。” 白玉骐笑道:“那么老前辈这一次还不是等于白说了!” “玉杖神丐”又是一声长笑道:“这次与上次不同,因为你的生命已控制在我手中。” “老前辈,我辈中人重的是一诺千金,生死算得什么,我的生命你尽可取去。” “玉杖神丐”一楞,随即大笑道:“好好,够痛快,够痛快,你是老夫平生所见到的最爽快的人了,不过……”“玉杖神丐”说到这里突然一顿,豪放的语气一扫无存,黯然道: “你既然不能答应老夫,与中原群雄联手平除魔道,那就等于是老夫的敌人,老夫如不除你,等于助敌灭我,白玉骐,老夫不是跟你说着玩的,你该要多作考虑。” 二女急得粉面惨白,冷汗涔涔而下,齐声道:“白相公,你就答应他吧。” “七面鸟”也道:“公子蚁蝼尚且贪生,你不多予考虑,我想以他玉杖神丐的身份,也不会太不给别人留些余地的。” 白玉骐不敢去看二女那两对乞求的目光,只深沉的叹了口气,淡然道:“老前辈,你下手吧。” 二女闻言,登时犹如五雷击顶,不约而同的双膝跪下,乞求道:“老前辈,求求你,求求你手下留情。” “玉杖神丐”乃是性情中人,见状也不由心动,但是站在整个武林的大局来说,他却不敢放松白玉骐,当下把心一横,仰天一阵凄厉的长笑后道:“白玉骐你我见面乃是谈生意,老夫今天要你的性命,你要老夫以什么东西来交换呢?” 白玉骐平静的道:“你我再斗一场。” “玉杖神丐”冷笑道:“要老夫趁你真力未恢复之际?” “其他没什么可交换了。” “玉杖神丐”脸上肌肉一阵搐动,突然撒手退后,冷冷道:“老夫给你一盏茶的工夫调息。” 白玉骐对二女道:“二位姑娘仍请这样的原势扶住她,无论发生什么事却千万不要移动。”说着缓缓站起身来,转身对“玉杖神丐”道:“老前辈准备吧。” “玉杖神丐”见状怒道:“白玉骐你有多大道行,竟敢如此目中无人,你尽可以等调息复原后再来上种假恩惠老要饭的可不领情。” 白玉骐边走边道:“老前辈,刚才你已施惠与我,我当然要回报,要是等我恢复以后,你可小心不是我的对手。”声音是那样的平静,没有夸张,更似没有自大的成份。 “七面鸟”蛮以为这一来“玉杖神丐”必然大怒,那知大大不然。 只见“玉杖神丐”跨前一步,大声道:“好好,老要饭的烦你这个人情,接招。”一招“毒蛇出洞”侧劈白玉骐右胁。 白玉骐但觉“玉杖神丐”掌力刚猛无匹,他此刻真元大亏不敢硬接,急忙侧身让开,随手一招“力劈河岳”侧击“玉杖神丐”。 “玉杖神丐”见白玉骐不敢硬接,心中了然,一见进招,并不闪避,右腿立地一旋,招化“横扫千军”,硬扫白玉骐推来的右掌,显然是要硬打硬撞。 白玉骐再度撒身后退,先机立刻失去。 白玉骐只能在掌影中左冲右突,由余不敢硬接玉杖神丐的掌力,是以始终脱不出重围。 三十招眨眼即过,“七面鸟”眼看白玉骐处于被动的地位,心中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但未见白玉骐同意却又不敢参与。 二位姑娘更是如坐针毡,只是白玉骐曾一再叮咛无论发生何事却不准移动,是以也只能双双干着急。 不大工夫,又是二十几招,白玉骐真力已经不继,再加上一种右冲左突的危迫局势,不由勾起了他的傲气,双掌一错,集全身所余功力,硬接一掌。 蓬的一声,人影骤合乍分。 白玉骐退出七八步远,气血翻涌,眼冒金星,“玉杖神丐”则凝立不动。 “玉杖神丐”一招得手,立刻大喝一声:“再接老要饭的一掌。”掌随声到,凌厉无匹。 照理讲白玉骐无论如何再也接不下这一掌了,但他那种天生的傲气,却使他凝立不动,力聚双掌全力迎出。 轰的一声,白玉骐被震出丈余,口角隐隐流出鲜血,俊脸惨白如只。 “玉杖神丐”见状不由一怔,暗自赞叹道:“好一个倔强的小子。” “玉杖神丐”一怔之际,刚欲再度出手。 蓦地: 白玉骐喝道:“老前辈也接在下一招。”招随声起“天光血影”当头罩下。 “玉杖神丐”但见掌影盖天,不知从何躲起,情急之下,急使一招“落叶纷飞”双掌前出,刹那之间连拍了三十六掌,但见一片掌影由下而上,与白玉骐的掌影对比,恰似形成了天罗地网。 “玉杖神丐”此招一使,蛮以为必能封住白玉骐,那知,三十六掌没有一掌拍实,心中骤怔间,突见白玉骐掌影一收,迅如闪电的一掌当头罩落,距离之近,根本已无还手的余地。 “玉杖神丐”心中大惊,急使一式“燕青十八滚”倒地落出三丈,始才险险躲过。 “玉杖神丐”一跃而起,突听空中又响起白玉骐的声音道:“老前辈再接在下一招。” 招化“月落星沉”迅如闪电般的落下。 这一招来得既急又猛,“玉杖神丐”那会料到白玉骐受伤之后还会变招得这么快捷,再者这招“月落星沉”他的确也不知要从何接起,当下只得急化“惊涛骇浪”迎了上来,但他招式尚未接实,白玉骐的掌风已是迫到胸前,显然此刻躲也来不及了,“玉杖神丐”不由暗叹一声,闭目等死。 白玉骐就在手掌将要按实之际,突然一个念头掠过脑际,大喝一声,硬生生的把未吐出的真力全部收了回来,尽管如此,那推同的掌风仍然把“玉杖神丐”迫退了三步。 白玉骐落地以手背一揩嘴上血迹,朗声道:“老前辈你请吧!” “玉杖神丐”抬眼一扫白玉骐,突然大笑道:“你又胜过老要饭的了。” 白玉骐淡然一笑道:“老前辈不要再提那话吧。” 第十五章 救风受伤 蓦地—— 晓霞叫道:“啊!妹妹。” 白玉骐心头一震,转身急奔到清风身边,只见清风已经气若游丝,显然那稍微好转的伤势又再度恶化了。 当下也顾不得自身伤势,继续盘膝就地坐下。 “白玉骐,你自身尚且难保,你还能救得了她吗?假使你认为与老要饭的还值得一谈的话,老要饭的倒有东西可以救她。” 白玉骐心中登时一喜,道:“请快救她吧。” “你答应了。” 白玉骐一怔,突然道:“老前辈,救人为何一定要与此事连在一起呢?” “玉杖神丐”答非所问的道:“再迟了只怕救不了了。” 白玉骐脸上掠过一阵痛苦的搐动,汗珠在他苍白的俊脸上不停的滚动着,他知道“玉杖神丐”是在拿清风这条命来要胁他。 “玉杖神丐”见白玉骐犹疑不定,心中也确实有些不安,如果清风一死,一切也就都完了。 晓霞朱唇只动了动,美目中透出哀求之色,但却没有说出话来。 白玉骐扫了地上奄奄待毙的清风一眼,突然道:“我答应你。” “我如何相信你呢?”“玉杖神丐”信口而出,等说出了才觉得有些不对,但已无法再收回了。 白玉骐一声凄厉的长笑道:“老前辈说吧!” “玉杖神丐”只得将错就错道:“你如反悔吃我三掌就行了。” 白玉骐冷笑道:“三掌!你不后悔。” “三掌已够了。”话落从怀中掏出一株万年人参交给晓霞道:“嚼碎度入她口中就行了。”话落转身而去。 晓霞急忙照办,一块拇指大小的人参那消片刻就完全度入了清风的口中。 万年人参稀世奇珍岂同凡响,就是当年“玉杖神丐”得此人参的时候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向视同珍宝,若非为了要拉拢白玉骐怎止同轻易交换,是以玉杖神丐用心之苦也由此可想而知。 约有盏茶工夫以后,只见清风幽幽的吐了口气,脸色开始由白转红,白玉骐也随之心情稍定,急忙道:“清风姑娘,赶快运功调息,唉!你真把我们急死了。”白玉骐是高兴的忘了形,是以言语之间充份的表现出他内心的快乐,但其中没有任何邪念。 蓦地—— 一个娇脆的声音从三丈外的一块巨石后面传来,道:“哼!多肉麻!” 白玉骐闻声一怔,突然向巨石后扑去,但那儿空无一人,敢情那人已离开了,白玉骐俊目环视,只见巨石林立,如果那人存心不见他,他是没法找得到的,当下开声问道:“阁下何人,为何如此藏头露尾见不得人。” 远处传来一声冷笑道:“哼!见你这种没良心的人还不如不见的好。”一阵啪啪连响,一只巨大的彩鸾自五十丈外的巨石飞起,巨翼连振,霎时间没入天际。 白玉骐楞楞的立在就地,自语道:“会是她,不可能,不可能,她明明是被禁在武当山上呀!” 想起武当山,白玉骐立觉心如火焚,返身回到原处,只见清风已能自己坐在地上行起功来了。 清风轻膘了白玉骐一眼,失神的美眸中透出一股感激的光芒。 这时太阳已上中天,显然已近中午了,白玉骐心中急得要命,因为离武当三清所限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六天了,但他不敢打扰的清风的行功,是以心中虽然急如油煎也不敢说出去意。 又等了两盏茶的工夫,清风才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上一段时间内对白玉骐来说简直如同等了两年。 白玉骐一见姑娘起身,急忙上前问道:“姑娘,你不碍事了吗?” 清风低下头去,低声道:“目下不要紧了。” 白玉骐如释重担,转头对“七面鸟”道:“卢兄,小弟有一件事相托于你……” “公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武当之所以要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无非是想利用你身心疲惫之际,以逸待劳将你击败,我们怎能明知是计还要去自蹈陷阱呢?是以,以我的意思,我认为我们不妨从长计议。” 白玉骐幽然一叹,坚决的道:“我去意已决,你不要多说了,我只希望我走了之后,你带她们找一处隐避的地方先隐居起来,让清风姑娘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把伤疗好,等我回来后再说,我想以你的机警及经验,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所以你带她们我才放心。” 白玉骐说话之间俊目扫过三女美靥上,只见她们眼中都闪烁着乞求的目光,不由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希望多去几个帮手,但时间已不许可,诸位如果看得起我白玉骐,还请依照我的话行事。”话落转身便向山下走去。 “骐弟弟,我送你一程。” “燕姊,不必了。” “但你身已受……” 白玉骐长叹一声道:“不要紧,燕姊,我去了,希望你能与她俩……” 白玉骐没有把话说完,就隐入了巨石之后。 熊玉燕粉颊上挂下两行清泪,喃喃道:“弟弟,我一定会与她们和好相处的。” 口口口口口口 武当山位居湖北北部,山峰连绵,巨木参天,深处一年四季人迹罕见,至于名闻武林的武当派则座落于武当山脉的前山。 残阳一抹沉西山,霞光万道照射在静寂的林中,使人有一种孤独凄凉的感觉。 白玉骐仰脸看看天色,自语道:“我终于赶到了。”一向光彩焕发的俊目,此刻显得有些失神,而那红润的俊脸此刻更是苍白如纸。 白玉骐顺路登山,突然,半空中传来一阵衣袂飘风的声响,白玉骐本能的掠身后退抬眼一看,登时呆住了。 只见身前三丈远处静立着一身着鹅黄衣裙,衣袖上绣着九条栩栩如生的白龙的美绝人寰的少女,正以一双满含怨恨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盯着白玉骐一瞬不瞬。 白玉骐用手背揉揉眼睛,敢情他怀疑是在梦中。 “啊!凤妹是你?”跃身走了过去。 此女正是“玉女”司徒凤,她听到白玉骐的呼唤,美靥上掠过一丝幽怨,但瞬即掩过,双足一蹬退出五丈,冷冷的道:“奇怪?你认识我?” 白玉骐一楞,心说:“难道世间会有第二个玉女吗?”心里在想,嘴中却道:“你难道不是‘玉女’司徒凤吗?” “本姑娘正是‘玉女’司徒凤。” 白玉骐奇道:“我是白玉骐,你的骐哥哥呀!” “玉女”司徒凤秀目中掠过一丝凄凉,却冷冷的道:“我的骐哥哥早已死了,世界上再也是找不到他了。” 白玉骐越听越糊涂,呆呆的道:“我不是好好的活苦吗?” “玉女”司徒风冷笑一声,庄严的道:“白玉骐你现在是不是与中原武林道合作了呢?” “咦!你怎么知道的?” “你过去怎么说的,难道亲仇都不管了吗?”不答白玉骐的话,又问了下去。 白玉骐黯然一叹道:“凤妹上是不得已。” “哼,不得已,儿女私情竟然重于父母的不共戴天之仇,哼哼,好宽阔的胸怀啊!”句句话都如万根利针,刺入白玉骐的胸坎深处。 白玉骐黯然的道:“凤妹,难道你还不了解我?” “哼!了解?我怎有别人了解你的深刻?” 白玉骐却急道:“凤妹,那天你也在场?”蓦地,一个念头掠过白玉骐脑海,脱口道: “凤妹!那天在那儿骂我的是你?” “也许是我煞了风景吧!” 白玉骐见“玉女”司徒凤不断的冷言讽刺他,心中也不由有些怒意,大声道:“凤妹,你是怎么了?” “玉女”见白玉骐动了怒,心中更以为自己猜对了,白玉骐是个用情不专的人,当即冷笑道:“白玉骐你是不是现在就要一刀两断?”意志之坚决溢于言表。 白玉骐见状心中不由又软了下来,因为在他心目中一直把“玉女”司徒凤当作他理想中的伴侣。 白玉骐诚恳的道:“凤妹,你让我解释一下好吗?”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你是真的爱我,就马上跟我一起远离中原,否则,什么也别谈了。” 原来“玉女”自从那天白玉骐与她在鸡公山分别之后,一颗芳心就一直牵挂着,日夜思念之苦实非言语所能形容,那知好不容易再度下山,却碰见白玉骐与“玉杖神丐”交换修好的事,一见白玉骐竟然为了清风而低头听凭中原群雄指道,立刻认为白玉骐为了爱清风而如此做的,满怀热诚登时如迎头泼上了一盆冷水,万念俱灰,所谓爱之愈深,恨之愈切,“玉女”一恨之下竟远离而去,但转而一想却又不愿就此甘休,去后又折了回来,就在这时却无意间听说白玉骐要到武当山一会中原群雄,但并不知道白玉骐之上武当是为了她而中了别人的计,是以就立意在武当山下一会白玉骐。 白玉骐道:“凤妹,这怎么可以?” “玉女”司徒风冷然道:“此话早在我意料中,下次再碰到我就没这般痛快了。”转身向林中奔去。 白玉骐一楞,随即叫道:“凤妹、凤妹……” 但已太迟了,白玉骐惊急之下,登足向山上奔去,穿林越涧,慌不择路,不多时前面就被一处屹立如壁的山峰挡住了,白玉骐不愿绕路耽搁时间,手足并用向峰上爬去,刚登上峰顶,耳旁突然传来一声震耳的佛号:“无量寿佛,白施主真乃信人也。” 白玉骐抬眼,只见此处是一处百丈方圆的平地,四周松柏参天,中间却是一片草原,这时正有数十名武林人物罗列四周,一个个眼中都闪射着仇恨的光芒。 在白玉骐面前一丈多处站着一个八旬以上,须发俱白,面貌清瘦的老道,刚才发声的就是他。 白玉骐环扫了群雄一眼,淡然道:“想不到名震江湖的武当派竟然会使出这种见不得人的鬼城技俩,将在下骗上山来?” 老道脸色一变,大喝道:“在贫道面前你竟敢如此狂妄,足见我师侄说得不错!你是一个目无余子,嗜杀如命的狂徒,来来来!贫道今天可要为天下除害了。” 白玉骐心头一震,暗忖道:“莫非他就是闭关参修的武当山唯一的元老上清道人。” 心中闪电一转,口中却冷冷问道:“道长法号怎么称呼?” 老道点头道:“好好,你竟然连贫道上清也不放在心上。” 白玉骐傲然一笑道:“我猜想是你,嘿嘿,果然是你,你是武当山唯一元老,我想你当不至于说谎。”话落一顿,白玉骐道:“有一事不明,以道长身份何以会用欺骗的手段将在下一个江湖晚辈骗上山来,岂不有失身份?” 上清道人一怔道:“谁骗过你?” “我问你,司徒风可在山上吗?” “司徒凤?” 一旁侍立的武当三清齐声道:“师叔,别听他一派谎言,我们明明是以师叔之名请他上来的,周围群雄俱可为证,想来他是怕师叔追究无故寻仇武当之事,而捏造谎言使师叔不好意思向他下手。”武当三清素工心计,言来丝丝入扣,听来不容人不信。 上清道人喝道:“白玉骐,你敢当着我说谎,本来贫道尚有饶你一死之心,看来是多余的了。” 白玉骐何等傲骨,那能忍得住这种无故指责上刻大笑一声道:“你既然昏庸至此,全听三个贼道一派谎言,在下也非怕事之辈,你尽管划下道来,在下接你的。” 上清道人一向性烈如火,闻声大怒道:“反了,反了,来来来,贫道如不在五十招内将你收下,从此退出江湖。” 话落就要动手,突听周围群雄道:“何用前辈动手,我们足够收拾他了。”一涌而上,不下二二十人,一排凶猛无比的掌风向白玉骐袭来。 蓦地: 上清道人一声怒吼:“统统与我退下去。”反身忽一掌,只听震天价一声大响,群雄立刻又被震回原位,此老功力确实已达骇人境界。 白玉骐目睹此情,心中也不由暗暗吃惊。 上清道人一掌把群雄震退,反身喝道:“你与我躺下。”五指弯曲如钧,直抓向白玉骐前胸。 白玉骐冷哼一声,不退反进,身体不变,闪电探出右手硬扣上清道人腕脉。 上清道人心中暗赞一声:“好招。”却并不缩手,五指一伸,易抓为拍。 蓬的一声,人影乍合即分,白玉骐与上清道人各退两步。 这一切的变化极快,周围群雄谁也没有看到在这短短的一刹那间究竟变化了多少次手法。 上清道人心中暗惊道:“此人年纪轻轻,想不到功力竟然已达这种不可思议的境界了,难怪中原武林无人能敌。” 就在上清道人思忖之际,白玉骐大喝一声,连攻十二掌,双腿也连环踢出六腿之多,掌掌妙绝,腿腿凶猛,显然上清道人是他出道以来所遇到的最强的敌人。 上清道人身躯连转,轻巧的避开了八九掌,紧接着双掌一错,发出两股极大的掌风,将白玉骐凌厉的掌风微微一阻,乘机连踢三十腿,扭转了只挨打的局势。 二人都是当今武林难得一见的高手,全力一搏,威力岂同小可,周围群雄但觉二人掌风的余力,刮面生寒,武功较差的只得退后一些,避免这种痛苦。 两人为抢先机,都是以快打快,但见斗场中两团人影转来转去,除了由灰白二色可以分辨出是谁以外,根本无法看清二人的真面目来。 不大工夫二十招己过,上清道人心中越打越惊,要非他亲眼目睹再加上亲身与白玉骐搏斗,他决不敢相信以白玉骐现下的年龄会有这么高强的功力。 转眼间五招又过,上清道人突然大喝一声,招化“老君座”招影纷飞,锐风刺耳,把白玉骐罩于掌影之中。 这一掌乃是上清道人早年赖以成名的“老君十二掌”中的一招,当年初出江湖就已少有敌手,如今再加上这多年的精研,不但掌法精奇无伦,就是内功方面也已达至高的境界了,如此相辅相行,这一套掌法的威力就可想而知。 白玉骐见状大惊,连拍十二掌,竟然掌掌落空,眼看一片掌影已离身不满五寸了,说时迟,那时快,白玉骐然骤把真力贯于两手,向上拍去,双足同时急点地面,一式“白鹤冲天”跃起三丈,险险避过。 上清道人一招未中,刚待再出手,突听半空中一声清叱,抬眼只见漫天掌影已当头罩下,敢情白玉骐已在半主中使出了“天光血影”。 上清道人是识货之人,一见此招就知破解不易,双目瞅准白玉骐身体的方位,全力推出一掌,跟着涌身后退,避得也是十分险恶。 白玉骐双足落地,第二招随手而出,恰好迎上上清道人伺机而出的一招,两人立刻又斗成一团。 此时出招较前面的要慢些,但每一招式中都有着无穷的变化,招法也越来越险,谁祗要稍稍失机立刻就有生命之忧。 转眼又是十多招过去了,眼看已到了四十七招了,上清道人心中大急,因为他如不能在五十招内将白玉骐击败就得实行他自己的诺言了,当下边斗边道:“白玉骐,你敢与贫道硬对三掌吗?” 本来白玉骐再与他斗上三招毫无问题,但他天生傲骨,闻言冷笑道:“有何不敢!” “砰!” 一声大响,白玉骐退出四五步,内腑一阵剧痛,无疑的是牵动了原有内伤。 上清道人退了两步,猛然大喝一声:“再接贫道一掌。”掌风锐啸震耳,较之上一掌又增强了不少。 白玉骐那肯示弱,双掌一举,平推而出。 “砰!”的一声,白玉骐又退了六步,一口热血直涌而上,但却并没吐出。 “再接这最后一掌。” 紧接震天价的﹂声大响,白玉骐又退出八尺,鲜血顺着嘴角汨汨流出。 上清道人退后三步,楞楞的站在当地,他心中愧恨交集,他明明早已看出白玉骐来时已经负了内伤,而到最后却仍逼他对掌,以他的身份来说,胜了本已不是光荣了,而想不到如今却败了。 白玉骐用衣袖一抹嘴上血迹,掏出那块玉镯,掷在上清道人面前,淡然道:“道长,我就是为了这块玉镯而来的,因为它是玉女司徒凤身上之物。” 上清道人心中大震,白玉骐在战胜之后才出示证物,显然不是谎言了,上清道人此刻简直不敢与白玉骐的目光相接,双目爆射骇人的寒芒,突然转身,目光盯在“武当三清”脸上。 只见“武当三清”脸上毫无惧色。 天痴子辩道:“玉女确实被困在武当山啊!只不过在白施主来前不久而已。” 上清道人大喝道:“你们目中还有尊长吗?” 天痴子道:“师板,这是出于不得已,如果不用点计白玉骐也不会上武当山来,那么门下弟子的账日后还能清算么?” 上清道人见三个师侄如此恬不知耻,登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白玉骐冷然道:“在下尚有事未办,此刻要动身了。”说罢转身欲去。 天尘子笑道:“白施主不是找‘玉女’司徒凤姑娘吗?贫道还没有把人交给你呢?” “在山下早已会过她了……” “白施主何妨向山下看看。” 白玉骐闻言不由自主的向峰下望去,不望还好,这一望之下登时大吃一惊,只见玉女在一片远插青竹的空地上左冲右突的走不出来,很显然是陷在武当山的阵图中了,而更可怕的是这阵的周围下正十多个手持火炬的人围着。阵边堆了许多干柴,其用意可想而知。 白玉骐见状不由怒道:“武当三清,你们打算怎的?” 天悟子笑道:“当然要有条件。” 上清道人道:“把她放出来。” 天悟子探手人怀取出一块玉牌,高举过顶,武当弟子一见玉牌,齐宣一声佛号,跪在地上,连上清道人也不例外。 天悟子沉声道:“武当派自开创迄今,未有任何人敢蓄意杀害本派弟子,不想如今白玉骐竟公然杀害我派弟子多人,今他有人质陷于我派,如想救出此人,需立地接我派第十五代弟子上清三掌,本派体念上天的好生之德,既往不究,此令。”话说得是够堂皇,但他那阴毒的心肠想之却令人发指。 白玉骐闻言大怒,不白觉的手按“玄玉剑”柄。 天痴子冷笑道:“白玉骐你休想妄动,贫道早已吩咐过门下弟子,如果上清坪一旦发生事故立刻点火,除非你想以一命换三命,不过我看也是划得来。”言来十分镇静,当然他知道白玉骐是不敢这样做的。 白玉骐俊脸上抽搐不停,当然,他心中明白,上清道人全力的三掌,如不将他打死在当场,亦必会负严重内伤而亡,一时间新仇旧恨齐涌上心头,委决不下。 “武当三子”见白玉骐久久没有反应,深怕他反悔……又道:“白玉骐,请你立刻作个决断,否则,贫道只需将手一举……” 白玉骐黯然望了苍天一眼,突然平淡的道:“无论在下死与活,你‘武当三子’能遵守刚才的诺言吗?” 天悟子迫不及待的道:“这个当然。” 白玉骐不再开腔,北月对三子盘膝坐下。 周围群雄个个虽然都是杀人如作家常便饭的江湖人物,但他们几曾见过这种至情至性的表现,人终究是人,现在他们开始怀疑传言中的白玉骐是个善恶不分,专与江湖为难的人物了。 然而,尽管他们认为这种要胁太不公平,但谁又敢与整个武当派为敌呢?所以尽管他们的心中不满,却无人敢出头说话,因此,有许多人开始默默的离去。 天悟子高举玉牌命令道:“上清赶快出手,如不用出全力,当知武当的门规。” 上清道人闻言须发狷张,但是却不敢抗命,缓步走到白玉骐身前一丈处,沉声道:“白玉骐,贫道就是拚了这条老命也要确保‘玉女’司徒凤姑娘脱离武当山。” “白玉骐相信道长。”声音十分平静。 上清道人黯然良久,才道:“小心了。”双掌平推而出。 “砰!” 白玉骐被震出三尺,口角鲜血泉涌而出,身体却未扑倒。 这一掌上清道人是用了八成真力。 “再受贫道这一掌。”掌力较之刚才更猛。 这一次白玉骐被震得扑倒地上,哇的一声连吐三口鲜血,缓缓坐起身来。 上清道人脸上汗如雨下,一件道袍已然湿透,双掌高举,却再也推不出去。 “上清,还有最后一掌。” 上清道人倏的转过身来,双目透出杀机,盯在武当三清脸上,武当三清齐齐心头一震! 天悟子道:“上清,你要违背祖师之命吗?” 上清道人看到那块玉牌,眼中杀机渐渐消失,缓缓转过身来。 上清道人此时虽然看不到白玉骐的面部,但他可以想像得到白玉骐的玉面一定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散乱,再配上口角流出的鲜血,必然异常的凄凉可怖,他觉得自己正在做着一件违背人伦的逆事,但却无法摆脱。 上清道人再度举起战抖的手掌,蓦地把心一狠,大喝道:“这是最后一掌了。” 声随掌出,一股排山倒海的狂飙,挟得雷霆万钧之势向白玉骐背上推去,厉风过处,但闻轰然一声大震,紧接着是一片死寂。 群雄不自觉的均跨进一步,数以百计的目光盯在被扫出二丈以外的白玉骐身上,只见白玉骐静卧地上不动了。 上清道人双目盯在白己那只颤抖的手上,喃喃自语道:“你,你一生的缺憾就在这三掌上,你毁了一个无力抵抗的少年英雄!” 武当三子脸上却毫无表情,似乎这件事根本与他们无关。 场上依旧是一片静默,好像谁也没有勇气去打破这沉重的场面。 突然…… 静卧地上的白玉骐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身子移动了一下。 群雄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惊呼! “啊!他没有死!” 白玉骐内腑虽已破碎,但神志却还十分清醒,闻言不由激起他的傲气,心说:“我死也不要死在你们面前。”说着吃力的用双手撑在地上,用尽全身之力,将身体撑了起来,连幌了两幌,几乎跌倒在地,但他终于站住了。 只见他一张俊脸已经白得发青,眼神散乱,由其嘴上溢出鲜红的血迹,特别显得刺目。 他那视如生命的玉剑还遗落在地上,竟然毫无所觉。 白玉骐看了上清道人及武当三清一眼,冷漠的道:“该遵守你们的诺言了吧!” “武当三清”见白玉骐没死,心中大大的恐慌起来……冷冷道:“师叔,是未用全力吧!” 上清道人冷笑道:“有没有用全力是贫道自己的事,不过三掌却已打过了,放人吧!” “不过……” 上清道人见掌门人有反悔之意,登时心中大怒、冷笑一声道:“你们若敢不遵守此约,贫道拚着受武当最刻毒的门规制裁,也要把你三人立毙就地。”坚决的心意溢于言表。 群雄此刻也散发出一阵不平之声。 “武当三子”何等阴险,见状心知难称心愿,立刻改变言词……故作庄严的道:“贫道既已有约在先,岂有不遵守之理,只是师叔末遵祖师玉牌之命,此罪不能不追究罢了。” 上清道人坦然道:“贫道愿受门规处制。”老脸上显出一种英雄迟暮的凄凉。 天悟子挥手道:“放人。” 白玉骐闻说放人,心中不由一阵坦然,举步向峰的背面走去。 群雄大感惊奇,白玉骐明明是为了“玉女”而来,为什么“玉女”被释,他却不见她呢?尤其他此时内伤之重已濒临死亡边缘,更需要有一个武功像“玉女”这般高的人来保护他才对,而他…… 上清道人沉声道:“白施主不是要见‘玉女’姑娘吗?” 白玉骐祗冷然道:“白玉骐不愿见任何人。”话落遂向峰后走去,经过群雄的身边,群雄不自觉的均退步相让,他们只觉得白玉骐脸上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不大工夫白玉骐就已没入林中了。 蓦地—— 黄影一闪,坪上多了一个身着鹅黄衣裙,袖上绣有九条白龙的少女,只见她美目带煞,指着武当三子啜道:“你们三个贼道想怎么死,快说。” 天尘子冷笑道:“你知道你私闯本派禁地之罪是什么?如非有人代你受难,只怕你此刻早已化为灰烬了。” “玉女”司徒凤一向目高过顶,闻言更怒,娇叱道:“那个敢代我受难。”美目环扫群雄,只见一个个脸上都显得十分愤怒,无疑问的,“玉女”的高傲已引起他们的不满—— 蓦地—— 她那双透煞的美目落在地上的一只玉镯上,这正是她失落在鸡公山上的那只玉镯,只见她目中的煞气突然消失,跃落玉镯之旁,急急俯身拾起那只玉镯,两只纤纤玉手,抚弄不已。一派孺慕的光彩掠过她的美目,份外逗人喜爱,她这一派天真的表情,真把群雄看呆了,刚才对他那种愤怒也就消失于无形了。 突然,上清道人叹道:“就因为这条小小的玉镯,而把一个盖世奇才的少年英雄毁于武当山上,唉,人世间竟会有这种至情至性的人。” 这几句话说得那么苍凉,不由使“玉女”司徒凤听得一震,但心中却说不出是为了什么会为这句话所动,心中考虑,美目不自主的缓缓由手中玉镯上移了开去。 蓦地—— “玉女”司徒凤轻“啊!”一声,连退了三步,美目惊骇的盯在身前一丈处的一柄“玉剑”上,剑身前后血迹斑斑,她认出这正是白玉骐珍如性命的“玄玉剑”,立刻,上清道人说的话她全部想通了。 个中详情她虽然尚不能全知,但武当三清所说的代她受难的人无疑就是白玉骐了,一时悔恨交集,万念俱灰,她突然忘记了仇,也忘记了恨,踉跄上前抓起那柄玉剑,揣入怀里,痴痴的问道:“骐哥哥的尸体在那里,我要看看他,我要永远陪伴着他……告诉我,告诉我啊!”两行清泪,幽幽的从苍白的粉颊上滚了下来,哀怨欲绝。 上清道人叹息一声,缓留道:“他还没有死,唉!只怕天下已无人能救他了。” “你骗我!” “唉!我的罪已经够大了,我不会再造孽了。” “那那,他在那里呢?” “向那边走了。”说着一指指向后峰。 “玉女”突然如同疯狂的向身后奔去,一闪没入林中。 坪上只传来几声,凄婉欲绝的呼唤! “骐哥哥,你在那里,等等我,等等你的凤妹啊!” 声如孤鸿哀呜,孀妇夜泣,令人心酸。 上清道人沉叹一声,道:“掌门人,我们走吧!” 天悟子冷冷的道:“走吧!”转脸对群雄道:“请诸位到观中少息一刻,让贫道稍表一番谢意如何!” 但群雄却皆没有回答,一个个转身迳自离坪而去。 武当三清只得带着上清道人下坪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玉女”穿入林中,东奔西走,几乎找遍了整个坪下的山林,但却没见到白玉骐半个影子,她知道,白玉骐重伤之下,决难走出多远的。 除非,白玉骐已经气绝身死,不然,她一定会找到他的。 想到死,“玉女”登时万念俱灰,凄凉的自语道:“骐哥哥,你在那里呢?你就是已经去了,也该答应我一声啊!叫我一个人孤单单的找到什么时候呢?” “玉女”走过一片乱草,向前寻去。 此时天色已暗,玉兔束升,在一棵大树旁,白玉骐像幽灵般的走出来,寒风使他觉得冷酷难忍,他望望皎洁的明月,黯然自语道:“也许这片古林就是我白玉骐的葬身之地了。” 想到亲仇,想到师恨,使目中不自觉的滚落两颗泪珠。 英雄的心是凄凉万分。 白玉骐一步一幌毫无目标向山下走去,他不想走出山林回到人间,也不是要找一个永远的葬身之地,只是心中下意识的告诉他,要走,要走。 夜风过耳,不时传来“玉女”凄凉嘶哑的呼唤声,他没有答应,只喃喃的道:“凤妹,只要你想着我就好了,何苦再见我呢?唉!人事沧桑。” 蓦地,脚下一绊,白玉骐噗的跌倒地上,这一摔非同小可,白玉骐只觉内腑一阵巨痛,再也爬不起来,当下只把身子动了一下,心说.“也许这就是我的葬身处所了。” 这时深草中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白玉骐听得出那不是人的脚步声,暗忖道:“难道我死了还要葬身在野兽口中吗?”思忖才了,突听忽的一声,深草中跃出一个大如小牛的东西来,一双明亮的绿眼睛死盯在白玉骐身上。 白玉骐内功已失,看不清楚是什么野兽,以他的猜想这该是一只狼,白玉骐自嘲的暗忖道:“我竟连一只狼都挡不住了!”只得闭目待死。 那只绿眼兽围着白玉骐连转了四五圈,但却未敢骤然扑上去,有这畜牲见白玉骐不动,心中在怀疑白玉骐是在捣鬼。 那野兽转了几圈,才开始发出低吼声,后腿连蹬,作状欲扑,但还是不敢扑上去。 这样僵持了足有一个更次,想是它饿得忍不住了,突然大吼一声,猛然向白玉骐扑去,森森白牙迳宜取白玉骐咽喉。、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孽畜胆敢伤人。” 蓬的一声,紧接着一声狼嗥,“叭哒”一声,就没动静了,显然那只狼已死于来人之手了。 来人将那狼击毙,转身来到白玉骐身边,问道:“咦!你是白玉骐。” 白玉骐睁开眼睛,惜着由林中透来的月光,他看出来人是个和尚,细一端详,立刻也认出了来人是谁,立刻淡然笑道:“大师是少林的知客僧悟性了。” 那知客僧被白玉骐击伤,一见白玉愿不由勾起心头之恨,沉声道:“难得施主还认得贫僧,想来少林寺的血债施主也不会忘记了吧!” 白玉骐淡然道:“在下没忘记,不过在下只能说如海死有应得。” “死有应得?那贫僧令日杀你,你也是死有应得了。” 白玉骐长笑道:“就是大师不杀在下,在下也难活出三天,死又有何惧,但在下要告诉你,在下一死只有便宜了更多的万恶元凶。” “哈!那施主自认是在除恶扬善了?” 白玉骐冷冷的道:“讲了你也不会明白的,请你快下手吧!” 和尚道:“贫僧没权杀你,因为掌门人要活的小施主。” 白玉骐笑道:“只怕你赶不到少林寺……” “你怕?” “哈哈……何怕之有,我只是认为大师白花精神,太冤枉了。” 悟性道:“贫僧这就带你起程。” “老贼秃找死?”一缕疾风直袭悟性玉枕穴。 悟性大吃一惊,本能的撤身自保,斜退五尺。 黄影一闪,白玉骐已被一个美艳绝伦的少女抱入怀中,只听那少女幽幽的泣道:“骐哥哥,终于找到你了。”两臂紧抱着白玉骐,早把一切都忘了。 悟性此时如果出手偷袭,那简直易如反掌,但他终究是佛门弟子,不屑做出这等事,于是沉声问道:“女施主是何人?” “玉女”冷冷抬头道:“你管我是何人?” “贫僧想知道你与这位白施主是何关系?以便决定你我是敌是友?因为白施主与我少林寺有一段血债。”他这是明知故问,但并不是真痴,而是想使“玉女”知道他是一定要把白玉骐带上少林寺的。 “玉女”冷冷笑道:“少废话,姑娘这就要走了。”话落举步欲去。 悟性大喝一声道:“留下人再走。”运掌直逼而上。 这一着早在“玉女”司徒凤意料之中了,急把白玉骐全身的重量交附于左臂,腾出右掌,一招“落叶归根”直扫悟性前胸,足下金莲连环踢出,直取悟性胸前几处大穴,变化之快出招之狠,确实令人叫绝,刹时间把悟性逼出丈余,落身之时已没入林中。 第十六章 三奇一艳 悟性想追却怕中了“玉女”埋伏,只得狠狠上武当山而去。“玉女”抱看白玉骐奔下上清坪下的山坡,进入谷底,在溪畔歇下休息。 白玉骐突然冷冷的道:“姑娘救我只怕在下不能报答了。” “玉女”闻言一楞,含泪道:“你,你怎么这样称呼我?” “不对吗?!” “你过去不是叫我凤妹吗?” 白玉骐淡然道:“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玉女”凄然笑道:“但我知道你永远爱我,我不管什么过去与未来。” 白玉骐沉默不谙了,他能说些什么呢?因为他确实深爱着她呀! “玉女”见白玉骐如此,突然欢愉的绽颜笑道:“骐哥哥,只要你是真心的爱我,我什么都满足了。”粉颊紧紧偎在白玉骐脸上,没有丝毫忧愁了。 白玉骐双臂抚摸着她的秀发,长叹一声道:“凤妹,你别傻了,生与死是两条路啊!” “只要我们是真心相爱,肉体之苦又算得了些什么?”她脸上泛起一丝遐想,喃喃的道:“你死了以后,我找个好山洞把你放在里面,然后我出去找一块很大很大的石头把洞口封起来,我们不是就可以永在一起了,谁能再分开我们?” 白玉骐心头一震,忖道:“她竟想到要殉葬。” “玉女”笑道:“骐哥哥,你说是吗?” 白玉骐简直不知道要怎样回答她才好,只好道:“凤妹,只要你常记着我就够了,我可不准你这样做。” “为什么?” “我要你活着。” “玉女”一怔,幽怨的道:“我一个人活着?你忍心抛去我吗?” 白玉骐忍住内心的感伤,强自堆笑道:“因为我已是活不成了,所以我不能陪着你,但活着总比死了好,所以我一定要你活着。” “玉女”喃喃道:“活着比死了好……” 突然,她美目中射出奇异的光芒,良久良久才道:“骐哥哥,你不会死的,我想到一个人了,他有灵药可以救你,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白玉骐摇摇头道:“谁?凤妹,我看还是算了,我自己知道,我恐怕已支持不了二天了,凤妹,在这短短的二天中我要有许多话要跟你说,我们还是在这里谈谈吧!” “那里距这里很近,我们大概花一夜的时间就能赶到那儿了,走。” 白玉骐知道她是在骗自己,因此并不想动身,故意为难她道:“你先告诉我那个地方。” “绝情谷。” 白玉骐大惊道:“什么?绝情谷?”接着摇头道:“凤妹,我宁愿死也不去。” “玉女”司徒凤笑道:“你替我担心?” “难道你没听说过‘绝情叟’的为人吗?” “玉女”道:“我知道他恨所有女人,但我有办法使他不恨!” “凤妹,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去。” “玉女”司徒凤道:“我如果没有办法我怎敢去冒险,你想想看,万一我入了狮坑,岂不再也见不到你了。”说来非常自然,白玉骐不由犹疑起来。 “骐哥哥,现在走好吧?” “你真的不骗我?:” “玉女”背起白玉骐,道:“真的!”但她美目中却掠过一丝凄凉,白玉骐要是此时明白了她的用心,一定死也不止目去的。 “玉女”心急白玉骐的伤势,一路上不敢稍停,东方刚泛鱼白,他们已赶到一处山口,只见四周石峰林立,草木稀少,此时恰巧黎明,天色一片灰暗,乍看起来,山峰犹如一个个狰狞的恶鬼,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山口处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刻着:“绝情谷”三个大字,其他的一无所有。 “玉女”司徒凤抬眼看了看谷口的三个裂痕斑斑的大字,毫不犹疑的举步向谷内迈进,这倒不是说“玉女”司徒凤不知道进入此中没有一个人生还过,而是她已抱了以死相殉白玉骐的决心,因为除此一途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方法能挽回白玉骐的生命。 经过这一阵急剧的奔跑,白玉骐已失去了知觉。 “玉女”司徒凤美目四顾,只见谷道盘旋,两边谷壁峭立,光滑如镜,由那高度看来只怕就是以她师傅那种出神入化的武功也难登得上峰顶,心中不由暗思道:“好生险恶的峭壁。” 狭道上长草及膝,难见土石,想来这谷道不但绝少行人,只怕连野兽也极少存在,“玉女”司徒凤边走边想道:“莫非这断魂谷的深处是绝地吗?不然何以连野兽也不经此呢?” 继而又想:“也许谷中传言的那个怪人太以厉害,进来的野兽都被他杀光了,所以没有兽类敢再进入。” “玉女”司徒凤这样边走边想不觉已转了七八个弯,由于谷道没有岔路,是以只能顺道而行。 突然, 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百丈方圆以上的谷地呈现眼前,“玉女”司徒凤微微一呆,不由自主的自语道:“果然是一片绝地。” 只见四周绝壁高插云天,光滑与狭道石壁一般无二,地上深草比狭道中的长得更高更密。没有树木,谷地中央却有一处深潭,由于四周长草茂密,这片约有五十丈方圆的大潭显得特别的醒目,潭水一片深蓝色,由萋萋青草相映显得充满了生气。 “玉女”司徒凤美目四射。想找出那位传言中的老人,但却无一处可供栖身的石洞,不由心中有些焦急起来。 就在“玉女”司徒凤心中着急之际,突然震耳的声音起自左侧十丈左右的地方,冷冷的道:“女娃娃你已走进老夫掌风范围之内了,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玉女”司徒凤一听那冷酷的声音,不自觉的从心底冒出一股凉意,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突又听那声音喝道:“女娃娃,你如敢再退一步,老夫立刻毙了你。” “玉女”司徒凤本是极端聪明的人,自知在未看清此人模样以前尚难知此人功力有多深厚,深怕果如那人如言,能在十丈以内取人性命,当下立刻站住不动,举目向发声处看去,触目不由吓了一跳。 只见那人苍白的须发几乎盖遍全身,由那没有盖到的地方可以看出衣服都已破碎不堪,由于那蓬松的须发似乱草一般,是以“玉女”司徒凤并没有搜索到,那老人一双洞人肺腑如炬火一般的眼睛这时正盯在“玉女”司徒凤的脸上。 “玉女”司徒风急忙把视线移开,却在这转眼之际心中飞快忖道:“此人所言或许不假,真能在十丈之内取人性命,但由他那周围五尺以外整齐的青草看来显然他不能走动太远,必要时……” “女娃娃你决定了没有?” “玉女”司徒凤故意茫然道:“决定了什么?”要知道“玉女”乃聪明绝顶之人,她这样明知故问无非是要探出这怪人的底细。 那老人似有所忌,不耐的道:“要死要活?” “玉女”美眸一转,笑道:“当然要活。” “那么快走过来。” “玉女”轻笑一声道:“我与你根本不相识,我为什么要走到你身边去呢?” 那怪人冷笑一声道:“只要你不怕死,你尽可以不走过来。”双目寒光闪闪,逼视在“玉女”司徒凤的美靥上。 “玉女”怕他真的出手,一时不敌,伤了背上的白玉骐,急忙道:“你又没说叫我过来做什么?” 那老人稍为缓和一些,仍然冷冷的道:“你过来老夫自然会告诉你。” “玉女”司徒凤何等聪明,暗忖道:“我如过去势必落入他手中任其摆布,看情形他目下有求于我,何不等套出他目下的困难后再设法与他交换条件,治好骐哥哥是第一要着,就是万一他真的恼怒出手,我也不至于真的就会伤在他手下。” 那老人见她脸上阴睛不定,心中大大著急,但他乃是老奸巨滑之人,当下并不形诸于色,冷哼一声道:“你别以为十丈距离老夫就没法杀你,哼哼,老夫如没有把握也不会出声来阻止你前进了。” “玉女”司徒凤心中已有所决,笑问道:“真的吗?” 老人怒哼道:“老夫是何等身份怎会欺骗于你,若不是怕落个以大欺小,老夫也不会阻止你前进了。”最后一句显然有些悔意。 “玉女”司徒风格格笑道:“假使我是老前辈的话,我也要后悔说得太猛浪了,不然岂不什么都解决了吗?”她话到此一顿,只见那老人满面杀机,便把提聚的真力又加了一成,美靥上却故意地装出无所谓的笑容道:“老前辈如不能把小女子做的事说出来,小女子可要冒险一试了,也许可以侥幸脱险,也许真如老前辈所料毙命就地,但无论小女子死活与老前辈都没益处,以老前辈之身份所料,当不至仅仅于此。”她说来头头是道,尤其最后一句更搔到了老人的痒处,因为他确实还有许多事情要人做。 老人冷笑一声道:“小娃儿,你料事确实有些独到之处,你先看看你脚边有些什么?” “玉女”司徒风刚想低头,心中突然一惊,笑道:“晚辈信得过老前辈,你告诉我也是一样。”双目仍然盯在老人脸上。 老人心中不由暗赞一声道:“这女娃娃确实聪明得可爱。” 心中尽管在赞美,口中却仍冷冷道:“好,老夫就把实情告诉你也不怕你飞上天去。” 精光四射的利眸一扫“玉女”司徒凤道:“老夫喉间为天蚕丝所缠系于石壁上,叫你过来是要你替我解除。” “玉女”司徒凤心头暗自一惊,忖道:“听说天蚕丝细过发丝,但却坚韧无比,宝刀宝剑也切它不断,可是,此人看来功力必已达至高境界,何以不把那石壁系着的那一头拔出来呢?莫非……”一双疑惑的美眸又转盯在老人脸上。 老人是何等人物,见状那有不知之理,但他另有苦衷不敢多延时间,冷喝道:“你究竟是决定了没有?” “玉女”司徒凤一怔,立刻道:“晚辈当然要答应,不过……”“不过”二字故意拖得很长。 “不过什么……” “玉女”司徒凤缓缓道:“不过老前辈也得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老者毫不考虑的道:“我可以答应你三个条件,你说吧。” “我只要求一件事就行了,那就是把我背上的人救活。” “他可是伤了吗?” “不错。” “好,老夫答应你,老夫虽非医生,但自信还能治得好他。” “老前辈可知道他伤的情形吗?” “大不了内腑受了点伤。” “玉女”司徒凤忧形于色的道:“他内腑完全离位了。” “什么?……”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却已充分显示出他内心的惊异,刹时间只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一双眼睛转动不停,显然他内心正决定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玉女”司徒凤乃极端聪明之人,见状立刻道:“老前辈望重江湖,言出如山,想来晚辈这趟绝情谷没有白跑了!”此女果然聪明,先拿一顶一局帽子把老人扣住,使他无法欺骗。 果然,老人叹了口气摇摇头道:“除了‘九转回魂续命丹’以外,谁也治不好他。”话落一顿又厉声道:“但是,你必须先替老夫解除桎梏,那时老夫答应替你把此丹寻来,否则,哼哼,你与那小子都是死路一条。” 蓦地: 一声狂笑起自潭的另一面:“哈哈哈……软的不行可是又要用硬的了……” 接着一声朗笑又起自斜对面,一个铿锵的声音道:“十几年了,你杀了已不下十五人了,但却并没有离开我们,你位置虽然接近潭口比我俩机会多,但结果却与我们一样。”到此话题一转,温和的说道:“姑娘,在下身上有‘九转回魂续命丹’,你的条件何不转到我身上来。”。 “玉女”司徒凤闻言心中一喜,暗忖道:“谢天谢地,骐哥哥总算有救了……”美目一转,突见那老者满面杀机,双目正阴沉的注视着她,她本想回头看看发话的两人,此时却又不得不强自忍下心中的疑虑,暗忖道:“眼下情势所逼,看来我只有骗他一骗了。” 当下故意沉吟不定,像是心中非常重大的事情委决不下一般,良久良久,才深深一叹道:“唉!我辈江湖中人,本不应以一己的利害关系决定任何事件,尤其此事关系着前辈自由于否,是以晚辈仍决定先解除前辈的桎梏。”她说来十分诚恳,似乎句句出自肺腑,但那老人仍怀疑的道:“为什么?” “玉女”司徒凤一笑道:“因为我们是最先见面的,而且老前辈也答应了替我全力寻那丹药,现下丹药已有了着落,只要老前辈仍能坚持刚才的条件就够了。” 老人双目神光一闪,突然大笑道:“女娃娃你真够聪明,老夫完全答应了你。” “玉女”司徒凤淡然一笑,举步道:“晚辈信得过老前辈。”举起的纤纤玉足,突然一点地面,身如脱弦之箭向后倒射而去,向最后发话那人的方向跃去。 那老人万万没料到“玉女”司徒凤会有这一着,惊怒之下,大喝一声,一股排山狂飙向“玉女”击去。 那股厉风凝而不散如利刃般的向“玉女”击到,“玉女”司徒凤早已有备,左臂托住白玉骐,右掌迅速迎上,就在那掌风将要迎上之际,突听一声急喝:“姑娘快退!”另一股厉风也已迎到。 只听“波!”的一声巨震,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激起一股极大的气流,以“玉女”这样深厚功力仍被冲得向后退了一步,心中不由大惊,暗忖道:“这是三个什么人物,他们的内功岂不已达神化之境了?” 先前那个老人哈哈道:“我倒忘了你是个聪明的女娃娃了。” “玉女”站住脚,向四周扫了一眼,只见那自称有丹药的人年约三十上下,丰神俊朗,有飘然出世之态,一头黑发长达地面,想来他是与那老人同时被禁在这里的。 这时那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也正以一双神光湛湛的星眸凝视着“玉女”司徒凤,与那目光一触,“玉女”司徒凤登时心头一怔,一股亲切的感觉起自心底深处,呆立当场,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这只是刹那间的事,只听另一个声音道:“老大,十几年来是你第一次发慈悲放进一个人来。” “哼!老夫永远也不会发什么慈悲的,除非老三……唉……”话题一顿,又冷笑一声道:“她虽然距我不下十六七丈,但别忘了二十丈内我还是可以取任何人的性命。” 这时“玉女”已移开了目光,他两人的话她当然全听到了,心中不由暗自纳罕,心忖: “听他们口气似乎是师兄弟三人,那先前遇到的是老大,他对话之人是老二,这书生大概就是老三了,看来他们彼此之间似乎仍很关怀,但却又似不共戴天的仇人,这是什么道理,天下间的事真是无奇不有。” 这书生轻咳一声,温和的道:“姑娘,那少年是你什么人?” 这时“玉女”已选了一块平滑的大石头把白玉骐放下,双目凝视在白玉骐苍白的脸上,心中似有无限的痛惜,闻言冷冷道:“前辈别忘了我们是在交换条件,他是我的什么人你不用管。”双目仍盯在白玉骐脸上。 “什么?你敢这样回我的话?”声色俱厉。 “玉女”司徒凤是何等高傲的人,又恰值此心情不佳之际,闻言也登时大怒道:“有何不……” 与那书生目光一触,她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那书生的目光中充满肃穆一壮严,并不是为了有人伤了他的自尊,而是一片…… “玉女”缓缓垂下头去,低声道:“他叫白玉骐,是……是……” 她“是”了半天却说不出是什么来,奇怪的是那其他的两个人并没有插嘴,似乎也正在用心听他们的话。 那中年书生瞥了地上的白玉骐一眼,他虽然看不到白玉骐的脸,但由他的身材他可以想像得到他的长像,他缓缓道:“好了,我知道了,但你也记住,天地间有许多东西往往不能仅以外表论断,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完全是一派教训的口吻。 若在平时,司徒凤早就忍不住了,但此刻她却一反常态,喏喏道:“他并不是坏人……” 那中年书生一笑道:“好吧,不谈这个,我问你,你父亲是什么人?” “玉女”司徒凤一怔,说实在的,到目前为止她封自己的出身仍是一无所知,中年书生这一问,便不知从何答起了,良久良久才喏喏道:“不知道!” “母亲是谁你也不知道吗?” “玉女”司徒凤缓缓垂下头去,双目中已挂上了二颗晶莹的泪珠。 “我猜你师傅是江湖上人称‘魔魔儒侠’的,对吗?” “什么!” 两声惊问来自那两个一直没开腔的老人口中。 中年文士却冷冷道:“不关两位师兄的事。” “玉女”司徒凤抬起头来,怀疑的问道:“前辈何以知道!” “没什么!”眼中掠过一阵黯然的色彩,“玉女”司徒凤眼然已注意到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过来吧!” “玉女”司徒凤一怔,缓缓回头向其他二人望去,果见那两个老人眼中又浮出了一层杀机。 中年书生淡然道:“我送你那‘九转回魂丹’但却不用交换条件,你过来吧!” “玉女”司徒凤有些不大敢信,她倒不是不相信那中年书生,而是怀疑那两个老人信不过这中年书生而骤下杀手,但当她再度回头望的时候,不由一怔,只见那两个老人正以疑惑不定的目光盯住中年书生,杀机却已消失不见。 “玉女”司徒凤看看地上奄奄待毙的白玉骐,毅然自语道:“刀山油锅我也敢上。”大步向中年书生迈去。 中年书生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向“玉女”司徒凤递了过来。 “玉女”司徒凤毫不迟疑的伸手接过,突觉手腕一紧,不知那中年书生用了个什么手法已扣住了她的左腕脉门。 “玉女”司徒凤大吃一惊,道:“你你……你反悔了!” “哈哈……想不到老夫相信了你一生此刻却上了一次……”突然住口不说了,四只灼灼的目光来自不同的方向,却都盯在中年书生的脸上。 只见中年书生那张英俊无比的俊脸,此时苍白的可怕,睑上肌肉不停的抖动,双目却直盯在“玉女”司徒凤那双白玉般的玉腕上的一颗红痣上。 两个老人深知中年书生的个性,就是死到临头也从不为所动,现下竟然反常至此,可见此事是何等重大。 “玉女”司徒凤突然关怀的道:“前辈,你是怎么了?” 中年书生突然淡淡一笑,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关怀的看了“玉女”司徒凤一眼,温和的道:“没什么,你快去救他吧!” “玉女”司徒凤关切白玉骐内伤,转身向白玉骐走去。 那先前的老人大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守诺言了呢?” 那中年书生淡然一笑道:“令生今世小弟就是永老斯处也死而无憾了,只是两位师兄……” 第二个老人冷笑道:“你不怕死,难道我们就怕死不成。” “我知道两位师兄并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但是两位的情形与小弟不同,小弟此生唯一的心愿已得偿,是死而无憾,而两位却还有许多事没办。” 首先那个老人冷笑道:“你偿了什么心愿?” 中年书生笑道:“此女。”一指“玉女”司徒凤。 “是她!”问话同时出自两个老人口中。 “不错。” 第二个老人冷然道:“难怪你这么得意?” 中年书生一笑道:“是以我也要两位得意一下。” “哼!心肠倒不坏!” 中年书生突然深深一叹,似乎有无限的苦闷却要借这一叹来发泄一般,是以这声叹息令人听来窒息,只听他缓缓道:“两位师兄为了小弟平白被人困于此谷长达十年之久,不是小弟目无尊长故意牵住两位师哥,实因小弟此生心愿末了,不愿就死,但小弟十年来没有一时一刻不在盼望有今天,但这又谈何容易,小弟满以为要终生愧对两位师哥了,唉!总算上天不负苦心人,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小弟如今死而无憾了,两位师哥也可以白由了。”左手一扬,日光下只见一条银线落入清潭中。中年书生又看了正在救治白玉骐的“玉女”司徒凤一眼,缓缓闭上星目。 两个老人同时脸上肌肉一阵抽搐,苍白的须发无风自动,第一个老人冷冷道:“天一老秃驴之仇难道你要我们替你报,哼哼!你算盘打得倒不错。” “十年苦思小弟已想通了许多东西,十年前所做所为小弟不是之处亦多,此仇不报也罢!” 第二个老人冷喝道:“难道十年夫妻你就不管了!” 中年书生突然睁开星目,那眸子深处充满了追忆,良久良久,才淡淡笑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则甚!” 第二个老人突然大怒道:“什么?十年这久你还不知道悔改,好好好,我早知今日,当年就该下手与你师哥一起除了你。” 中年书生本有满身冤屈,但十几年来不但妻子没有谅解他,连两位同门亲如手足的师兄竟也不信他的为人,一时百感交集,心灰意冷,当下平静的道:“现在还来得及。” “不错,来得及!”第二个老人右手一扬又是一条银线落入潭中,毅然说道:“大哥,你先脱困吧!” “好!”第一个老人左手一抬,“哗”!的一声,自潭中提起一个圆筒,豁然竟是一根火筒。 这时白玉骐已悠然醒来,“玉女”司徒凤欢呼道:“骐哥哥你好了?”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白玉骐缓缓坐起身来,诧异的问道:“凤妹,这是绝情谷吗?” “玉女”司徒凤高兴的笑道:“嗯,骐哥哥你完全好了吗?”突见白玉骐眉头一皱,心儿登时一凉,幽幽道:“骐哥哥,你……你还恨我?”两颗泪珠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白玉骐突然冷冷道:“你们对一个失去抵抗的人要怎么样?”跃身立起。 “玉女”司徒凤一怔,立刻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回头只见那两个老人已脱困向中年书生逼去,那中年书生却平静的闭着星目。 原来在白玉骐与“玉女”谈话之际,第一个老人已用潭中拖起的千里火,把蚕丝烧断,然后再替那第二个老人烧断,想来这千里火筒是那天一大师放入潭中的,然后用三根天蚕丝把它系住分挚三人手中,除非三人同心,否则永远也脱不了困,因为三人如一争执,蚕丝必被拉断,那千里筒将、水沉潭底了,是以三人被困了十年。 “玉女”司徒凤对那中年书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与关怀,见状大惊,飞身跃扑到中年书生的身前,以背挡住他,凛然道:“他们要做什么?” 两个老人同时一怔,一时答不上话来。 “乖儿上是为父唯一的下场。” “玉女”司徒凤闻言一凛,突觉昏穴一麻,瘫痪地上。 中年书生淡然道:“两位师哥下手吧!” 第一个老人突然激动的说道:“你自己觉得所做所为对得起恩师的话,我立刻就下手!” “我觉得对得起他老人家。” 第二个老人大喝道:“好!”双目一闭就要出手。 “且慢!”第一个老人道:“我解开你的桎梏,我们不妨公平决斗一番。”话落就要动手。 “小弟感谢两位师哥相护之意,但小弟已说过,此生心愿已了,只要两位师哥在小弟死后把侄女交给她母亲,小弟也就死而无憾了。” 两个老人浑身突然颤抖起来,四只电光闪射的精目中都浮现了泪光,第一个老人吃力的道:“宇宙三绝今后就要改称宇宙双绝了。” 缓缓举掌欲劈。 突然: 一声暴喝:“且慢。”两个老人同时一怔,他们本就不愿杀这个小师弟,闻声立刻停手。 只觉微风一闪,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已立身挡在中年书生之前。白玉骐星目一扫二老冷然道:“还有在下两位没打发呢?” “要打发你并不难!” 白玉骐刚欲动身,突觉软穴一麻,登时倒在地上。 白玉骐万没料到他一片好心相卫却反而遭人暗算,一股无明火起自心头,本来他血脉倒流点穴对他是不会起作用的,但他心中有气,干脆就应声而倒,故作穴道被点之状,心说: “你要死干我屁事哩!” 只见两个老者微微一怔,第一个老人心头一狠,沉声道:“三师弟,你还有要交待的话没有?”语声虽冷,但却掩不掉心中的激动。 中年书生似已抱定必死之心,反而平静的道:“没有了,记得把此女交给翠妹就行了。”说毕缓缓闭上星目。 第一个老人与第二个老人彼此对看了一眼,第一个老人突然退后一步,闪电一掌向中年书生璇玑死穴拍出。 掌出无声,但却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流使人透不过气来。 突然—— 一声娇呼起自十丈以外! “两位师兄,不要伤他。” 老人闻声如遭电殛,混身一颤,外吐的劲力猛然后收,但劲道已出要收回谈何容易,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那中年书生顿如柔草遇上劲风,毫无抵抗的躺了下去。 素影一闪,一个凄苦的声音唤道:“凌哥!凌哥!”中年书生身旁已多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妇。 白玉骐偷眼看去,但见这妇人美如仙子,艳如桃李,美目中泪光莹莹,楚楚可人,心中猛然地一震,暗道:“这人真像凤妹!” 中年书生深情的看了那美妇一眼,淡然一笑道:“你终于来了。” 美妇突然双膝跪在文士身旁,战抖的玉手抓起文士的健腕,突然她惊叫道:“啊,你的手好冷,你!你一定伤得很重。” 中年书生依旧淡然笑道:“珍妹,你知道她是谁?”一指昏穴被点的司徒凤。 美妇却不管那些,娇声道:“你快把这颗药吞下去,快些!”不知什么时候她手中已多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中年书生道:“这颗丹药我如吞下去不是就死不了了。” “凌……凌哥!你!你还恨我!”美靥上一片哀怨之色。 中年书生一凛,喃喃道:“恨你?我会恨你吗?几十年来我天天盼望着你,但却又不希望你来,因为我希望你永远忘记我。”声音很小,像是自语,也像倾诉,在此平静中听来十分凄凉。 美妇人面色突然一阵搐动,中年书生的声音虽小,但却像具有万钧之力的重锤击在美妇人的心灵上。使内功高不可测的她变得如此的失常。 中年书生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道:“珍妹,十年前的那场误会……” 中年美妇突然以颤抖的声音接着道:“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但现在是十年之后了,凌哥!我……我错了,我错了……你!你原谅我!”声音中充满无限的愧恨。 中年书生依旧十分平静的道:“你明白就好了。”话落突然咳嗽了两声,嘴角上溢出一丝血迹。 中年美妇见状急得泪下如雨,哽咽道:“凌哥,你快服下这两颗药!”一面摇晃中年书生的手。 突然: “丝丝”两声,两缕劲风分别击在中年书生的黑甜穴与昏穴上,中年书生轻哦一声,缓缓倒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全场的人登时都惊呆了。 蓦地—— 第一个老人冷冷道:“原来是沙漠的贤昆仲到了,恕老夫耳目失灵未能及时招待。” 白玉骐偷眼看去,只见两个身穿麻衫的老者静立在五丈以外,脸上一片冷漠。 两个老者一个身着蓝色麻杉,五短身材,细目虬须,相貌古怪,双目精光四射,内功显然高不可测。 另一个身材瘦长,穿着黄衫,五柳长须,脸面清瘦,双目犹如寒电,内功修为决不会低于蓝衫老者。 两人年龄看来均在七旬以上。显然是江湖早期成名人物。 白玉骐心中暗自惊忖道:“这两个老家伙能在五丈以外以隔空制人要穴,内功决不在我之下,听第一个老人说他们是沙漠上的二兄弟,不知会不会是‘大漠双绝’?” 这时那蓝衫老者冷冷笑道:“岂敢,岂敢,宇宙三奇内功修为早为世人所知,十丈以内落叶飘花可辨,我兄弟这点道行岂能胜得过阁下,嘿嘿!”冷笑一阵,又冷冷道:“司徒凌霄内腑已伤,我兄弟如非看在义妹面上,哼哼……” 第二个老者性情火爆,忍不住冷喝道:“宇宙三奇的事还没有人敢插手多管,两位岂不是明知故犯!” 黄衫老人刚待接口,蓝衫老人已抢先道:“珍妹,快给他把药服下,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第二个老人,也就是宇宙第二奇严虹,几时被人如此冷落过,不由大怒,猛然深吸一口气,向前跨进一步,显然就要出手,突然: 第一奇罗杰喝道:“师弟慢着!” 继而转脸向“大漠双绝”道:“我师妹几时变成了两位的义妹?” 蓝衫老人冷笑道:“阁下问的是我们兄弟?” “不错!” 黄衫老者,大漠第一绝古云冷笑道:“我们兄弟与两位在江湖上的地位相比怎样?” 罗杰道:“不在我兄弟三人之下。” 古月大漠第二绝,冷笑道:“那说不说可由我兄弟来决定了!” 严虹冷笑道:“不错,任何人都有资格决定自己的事,不过……” 古云道:“不过什么?” 这时罗杰满布皱纹的脸上瞬时千变上时突然接道:“两位古兄,算是我兄弟向二位请问吧!” “算是吗?那也可以算不是了?” 罗杰面色一寒,但瞬即消失,抱拳一揖道:“古兄请不要再逼我们兄弟,先师临终之前曾一再叮咛要照顾小师妹,是以我兄弟不能不过问这件事。” 古云冷然道:“罗兄太客气了,这中间的事兄弟无论如何是要讲的,不过,贤昆仲问得太早了一点就是。”话落一停,才缓缓的讲出来。 原来自从洪荒九魔闹得不欢而散后,大漠双绝自知当时的武功尚难与七魔抗衡,而远走边荒,他兄弟二人本是出身大漠,这次远走自然也是回大漠了。 但是,他们深知大漠老巢其他七人都知道,甚至连被他们伤害了的月光魔也知道,为避免七魔纠缠,与月光魔来寻仇,而决定另觅居所,那晓得偏偏机缘巧合而给他们得了一部前人遗留下来的“无心真经”,兄弟二人大喜过望,而潜心钻研,决定练成绝学与其他七魔一争短长。 这部“无心真经”乃百年前一个高僧“无心大师”所留下的,百年前“无心大师”即以一身绝学享誉武林,大漠双绝岂有不知之理,这一钻研果然功力大增,二人武学原已早有基础,是以不到一年二人就把一部“无心真经”学成了十之七八,乃决定到中原一争长短。 不过,“无心大师”乃是位得道高僧,其武学虽然冠绝天下,但却有一种凛然的正气,慈祥和善完全表示在他的遗书上,是以大漠双绝研究了一年,不知不觉间那股暴戾之气也被化去了不少。虽然争雄之心未灭,但那股好杀的戾气却已消失。 两人连袂离开边疆,进入中原,一路上极少惹事。 在他们进入中原的第二天,听到有关洱海笛的许多事情,其中包括洱海笛的雄心与可恶的事迹,乃决定先找洱海笛一争高下。 两人意向即决,乃连夜向洱海出发,也许是夭意的安排,竟使这两个凶人在未到达洱海以前遇到了一个对他两人后半生有极大影响的人。 第十七章 大漠双绝 原来两人在进入大雪山的第二天,突然发现在一处高峰上发现了一个徐徐移动的素影,两人本来一路上什么事都不愿管,这次却不知怎的竟连袂追了上去。 那素影移动的十分缓慢,不出盏茶工夫,他们二人已距那素影不到十丈了,这才发现那素影竟是个女子,由于那女子背向着两人,是以两人并没有看清那女子的容貌。 但由那女子能够登上这种插天的高峰来推断,她决不是个平常女子,可是由那缓慢的行动却又可以断是她已经受了伤。 古云突然纵前十丈,大声道:“前面是那位高人?” 那女子闻言一怔,似乎没料到此时此地会有江湖人物出现,但仅微微一停,仍继续向前走去。 古月心中一阵嘀咕,他奇怪那女子竟有如此的定力,竟连头也不回,以他的推断,这女子必定具有极高身手,否则不会如此镇定! 突然,古云又喝道:“前面是断崖,你要到那去?” 那女子依旧没回头。反而加紧脚步向前走去,这时距断崖已不满十丈了。 古云心头又是一怔,突然心头一动,暗道:“你不回头,难道我不会到你前面来看看你是何人?” 忖度间突然两三个纵跃落在那女子身前五丈处。 蓦地—— 一声娇叱:“找死!” 但见那女子双掌一翻,漫天掌影单向古月前胸。 古月心中登时大骇,他万没料到这女子竟然身具如此深奥的绝学,仓促间急忙用“无心真经”上的步法,退出四丈,回头一看已然到了断崖边缘。 只见那断崖十多丈下白云如毡,深度竟然无法测知,不由暗捏了一把冷汗,心说:“好险,好险,我几乎不明不白的葬身在此绝崖之下。” 那时他心念才转,突然一股劲风已到胸前,原来那女子已到身前,那翻飞的玉掌已距胸前不满五寸了。 古月情急之下,顺手迎上了一掌,这掌乃是“无心真经”上的绝学,但见掌影飘飘,“砰”的一声迎个正着。 古月掌出本是情急之下,那知与那女子双掌一按发现毫无力道,心说:“不好,她内功太差。”急忙再收,但仍有五成真力推出。 只听一声娇哼,那女子已被震出三四步。 这时古云也已纵落在古月身边,两人顺势望去,顿觉二目一亮。 只见那女子年约三十上下,明眸如水,瑶鼻樱唇,犹如仙女下凡,但脸色却苍白如纸。 只听那女子冷笑道:“原来是古氏兄弟,葛玉珍何幸领教二位的绝学。” 大漠双绝同时一怔,齐声道:“葛玉珍,你是宇宙三奇一艳中的葛玉珍?”他俩虽然这样问,但脸上却毫无恶意,似乎只是出于惊奇。 “一艳”葛玉珍冷哼一声道:“不错,两位远来这宇宙峰可是有所指教吗?” “这里是宇宙峰?” “两位岂非明知故问!” 古云淡然一笑道:“葛女侠不要误会,我兄弟只是路过此地,因见在此荒无人烟的地方有人走动,一时被好奇心所驱而赶来一会同道,我看葛女侠脸色白中带着青,似乎是中了什么剧毒!”语调说来十分诚恳。 说也奇怪,大漠双绝一生善恶不分,但凭好恶行事,更没有人敢顶撞他们,这次古月两次被袭几乎葬身宇宙峰下,不但一艳没有丝毫歉意,反而连连出言顶撞,他们完全毫无怒意。 “一艳”见二人一脸诚恳之色,对方才的举动心中倒感有些歉然,才缓和的道:“两位既然已知那人是谁,现在也可以赶路了。” 古云道:“葛女侠难不知自己已中了毒吗?” “我自己知道,两位请吧!” 古云淡淡一笑道:“追魂之毒中者难渡过十日,葛女侠好深厚的功力!” “一艳”一楞,继而淡然笑道:“古兄好眼力居然能看出我中的是追魂之毒!” “而且已渡过了一个月了。”微顿又道:“在下很奇怪为什么功力高绝的宇宙三奇会让你被人下得了毒?”他说话极有技巧,并不说一艳是被袭击而中毒的。 “一艳”脸色一阵黯然,但一瞬即失,冷冷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劳别人操心。” 古云摇头一叹道:“落叶归根,世事变化往往出人意料之外,老二,咱们走吧!” 古月道:“大哥,你明知她中了毒,为什么……” “老二,别多管闲事了,我们兄弟虽有一片好心,但别人却不领情,反正事情水落石出之日,还有别人比咱们更痛惜,也许会痛不欲生哪!” 古云本来极富心机,察颜观色,他已知道宇宙三奇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于那句水落石出乃是一句猜测之言,不想这句话刚好引起了一艳的生机。 葛玉珍冷冷道:“什么水落石出?” 古月一怔心说:“是啊!什么水落石出,我们才入中原大哥怎会知道什么水落石出。” 心里在想不自觉的拿眼望着古云发楞。 古云却淡然笑道:“葛女侠自己明白。” 他这几句话又是一种模棱两可之言,但这句话也正是一艳葛玉珍放不下的事,因为她也不能完全相信外间所传说的。 但尽管一艳心中担心,却仍不肯明白承认,当下依旧笑笑道:“不然他为什么避不与我见面?” 古云何等心计,闻言立刻猜中了十之七八,当下又模棱两可的道:“难道你看到他与她在一起了吗?” “一艳”一怔,缓缓摇头道:“没有!”显然有些悔意。 古云道:“江湖之上任何卑劣的人都有,难道葛女侠就没想到别人会恶言中伤,离间你们宇宙三奇一艳吗?” “合下为什么要为我们操这么大的心?” 古云一怔,心道:“对啊!” 古月却急急道:“我们也不晓得。” 古云缓缓道:“以我们兄弟过去所做所为,此刻无论如何向葛女侠解释,葛女侠也不会相信,但我们要救你却是事实。” 一艳由古云脸上的表情发现他竟是出于一片真诚,她心中感到奇怪,因为双绝虽然以好恶行事出名,但却从来没听说过他们为了救人而低声下气过!心中暗忖道:“难道他们变了!” 古月见葛玉珍久久不答话,只道她不肯相信,不由急得大声道:“你不相信我们?” 一艳葛玉珍凄凉一笑道:“贤昆仲名重江湖,葛玉珍无不信之理,但追魂之毒闻名天下,我服此毒已有月余,当令之世有谁能救,两位盛意葛玉珍也只有心领了。” 这下古月又被难住了,他对医理一窍不通,而追魂之毒又是闻名已久的剧毒,他怎能想得出什么解救之法?不由把一双细眼瞪得老大,看着古云发怔。 古云道:“葛女侠说得的确实不错,‘追魂之毒’闻名于世中者无人能解,但却并不是绝对无物可解,只是无人知道什么可解之药罢了!” 古月道:“难道你知道?” “老二你别打岔,我如果不知道怎敢大言救她?” 古月一怔,心说:“还是大哥遇事仔细,考虑得周到。” 古云继续道:“大漠有一种无心草,可解天下剧毒,但此草得来却不容易。” 一艳葛玉珍淡然笑道:“此去大漠何止千里,两位可能没有顾虑及此。” “早想到了,但是葛女侠却要委曲几天。”话落突然双手齐出,十缕轻风分击一艳葛玉珍十处穴道。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再加上葛玉珍功力已失去十之五六,是以仅只躲过了七处仍有三处被点,应声倒地。 古云转头对古月道:“老二,咱不找洱海笛去了,你快去取几根树干来,我有急用。” 古月也这以想,找洱海笛仅是争强而已,救她却是当务之急更属重要,至于重要在什么地方他们可都不晓得,可见人与人之间的缘份的确不是无稽之说。 不大功夫古月找了几根带雪的松枝来,两人把长衫脱下,架起一个软床把一艳葛玉珍放在上面,由山路赶回大漠。 他们倒是想得周到,高山之上人兽罕见,又可放开脚程而不惜惊世骇俗,也可免去男人不少的猜疑。 两人赶回大漠,古云立刻把“无心大师”留下的避毒丹给葛玉珍服下两颗,使毒气不致发作,才动身去找“无心草”。 他俩可真有耐心,整整化了三个月的时间几乎找握了半个大漠,才被他们找到了一株,而挽回了葛玉珍的一条性命。 至于宇宙三奇之间的事,自然他俩也都知道了。 “一艳”葛玉珍本不预备再回中原,但却在三年后得知了她怀疑的“红绿女侠”已死去三年,这才知道白己完全是一场误会。 至于他们赶进断魂谷中,乃是上了武当三清借刀杀人的当,那晓得阴错阳差竟被他们给找到了。 罗杰听完这番话,心中十分感激大漠双绝,但他深知二人性格,不愿多说,是以仅只淡淡抱拳一笑道:“宇宙三奇多谢谢两位古兄。” 大漠双绝也只是冷冷一哼,没有答话。 严红却已不再介意。因为大漠双绝师妹如此厚恩,不啻如同他们身受一般,江湖上最重恩怨,还有什么好说的。 突然———— 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两位就是大漠双绝?” 四人寻声看去,只见白玉骐玉面罩霜,冷冷的目光盯着大漠双绝。 古月一怔道:“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我提一个人两位想必晓得。” 古云似乎看出事情有些不寻常,缓缓问道:“提那一个!” “神风魔!” 古云古月同时惊道:“神风魔?你是他的什么人?” 白玉骐急跨两步,冷笑道:“接我一掌白然知道是他的什么人?” 双掌一翻,一股狂团直卷大漠双绝,竟是“月落星沉”。 白玉骐这一掌含恨而出,威力自是非同小可,尤其近期来他有暇就练这残阳七式,早已练得精而又精,是以一出手虽然同时攻向大漠双绝,但威力却丝毫未减。 大漠双绝同时一呆,他们没想到白玉骐一句话没说完就出手了。 当下本能的各出一掌相迎。 这一出手是他们原先的武功,但见怒风犹如山崩海啸,沙飞石走,威力之猛可碎石裂钢,显然两人已用上了八成真力。 在他们满以为两人合力一击,白玉骐必然无法还手,那晓得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两人掌才递出一半便发觉处处受制,眨眼工夫,白玉骐威猛的双掌已到达了大漠双绝的胸前。 大漠双绝齐齐惊喝一声,向左右跃开五丈,堪堪避过,但仍惊出了一身冷汗。 由于他们分左右退开,白玉骐当机立断,双掌一翻向古月攻去,电光石火间连攻七掌。 这七掌招招俱是杀手,式式都是狠招,大漠第二绝虽然武功高不可测,但由于先机已失,白玉骐的武功又恰好克住了他的招式,是以虽然是极短的时间,古月已是三次遇险,如非无心经上的步法巧妙,只怕古月虽然身负绝世武功,也要横尸就地。 这时古月已连连退后七八丈,仍无还手之机。 大漠双绝乃是成名人物,是以虽然古月连番遇险,但古云却并没有出手相助,只是一眼不眨的盯住白玉骐的掌式与身法。 古云越看越惊,因为他发现白玉骐的招式竟是恰好克住了他们的招式,招招未出之前必为所制,古云本是非常有机智的人,见状暗忖:“由这小子的招式看来,柳老鬼并没有死,这武功必是那老儿研究出来制我们的绝学,好在我们兄弟另有奇遇,要不然今天只怕合我二人之力也要败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下。” 古云忖度间,古月又被逼退了三丈有奇,额上已隐然见汗。 古云立即一局声道:“老二用‘无心经’上的武功制他。” 古月正在穷于应付,古云这一提醒,古月心中突然灵光一闪,大喝一声,一招“佛光普照”正迎上白玉骐攻到的一掌。 “蓬!”的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五步,竟然势均力败。 刚刚剧烈的搏斗也暂告终止,二人四目相投,视机出手。 古云与罗杰严虹却是心头一震,骇道:“这年轻人的武功竟然已达不可思议之境,真是使人费解,如再假以时日只怕领袖江湖已是非他莫属了。” 古云却又忖道:“此人不除是我们兄弟令生后患。”心中不由动了杀机。 罗杰冷笑一声道:“此人不除只怕难在江湖称雄了。” “罗兄也有此想法?” “兄弟只是跟着别人想想而已。” 古云冷然道:“罗兄好光明的心地,兄弟佩服!” “古兄,好说好说,这只是个人的看法不同而已。” 蓦地—— 古月大喝一声道:“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难道在下怕你。” “蓬”的一声,人影乍分,两人仍然各退五步! 白玉骐双臂酸麻,真气微微上涌,心中骇然,忖道:“此人功力确实不凡,如合他二人之力,只怕我难与抗衡。” 古月也气血翻涌,心中的惊骇决不下于白玉骐,因为在心理上,他自知白玉骐与“神风魔”柳子阳有关之后就先生了畏惧之心,是以在精神上他已先输了三分。 白玉骐深吸一口真气,心中闪电般忖道:“今日之势决不可力拚,只能在招式上胜他们,否则力拚之下精疲力尽,只怕难出此断魂谷。” 忖度大喝一声:“古老儿纳命来!” “天光血影”应手而出。 古月已然提高警觉,急忙撤身一旋,招化“佛渡有缘”迎了上来。 “无心经”武功之奥妙绝不在残阳三式之下,两人功力原在伯仲之间,这一着手抢攻先机,顿时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只见一白一蓝两条人影在场中盘旋,不大工夫已被残阳断叶所掩,仅能见一团蒙蒙青光而已。 场外之人早已看得呆了,古云是震惊于这少年人的武功高深得令人难已置信,而生出一种畏惧,想将之除去及惺惺相惜的复杂心理。 而宇宙三奇的二奇,不但是惊于白玉骐武学而有一代新人换旧之感,也觉得古氏兄弟武功深奥,有一种武学浩如瀚海之威。 场外六对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场中,不自觉的额上却已见汗,这种心理上的负荷不下于亲身搏斗之人。 蓦地:“蓬!”的一声,人影乍分。 古月踉踉跄跄退出丈余,“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缓缓道:“阁下好掌法。”跌坐地上运功调息起来。 白玉骐退出九尺,嘴溢鲜血,他的伤与古月也同样严重,但他却强忍之下不肯让鲜血喷出口外。 古云跃到古月身旁,急急的问道:“老二,伤得怎样?” 古月低声道:“不碍事,他也中了我一掌。” 白玉骐缓缓把目光扫过在场各人惊异的脸上,淡然道:“古云现在是你下手的好机会了。” 古云脸色突然转变得铁青,他知道白玉骐这句话并不是讽刺而是表明他的立场与大漠双绝绝势不两立。 罗杰阴阴一笑道:“大丈夫岂能乘人之危,年轻人,你把古氏兄弟看成什么人了?” 古云明知罗杰言下之意乃是暗示他白玉骐已受内伤,不该乘一个后生晚辈重伤之余下手。 但古云另有居心,当下冷笑道:“古某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此人一日在世,我兄弟的计划只怕一日难以实现,所以古云宁愿违背江湖大义也要除去此人。”言下斩钉断铁,似乎势在必为。 宇宙第一奇罗杰冷笑道:“只可惜古兄有恩于敝师妹,否则……” “罗兄尽可不必顾忌这些,古某兄弟二人救义妹纯属投缘而已,并未打算领别人的情,是以罗兄尽可随意而为,不必瞻前顾后。” 白玉骐笑笑的瞥了罗杰一眼道:“在下也不愿受人之惠。” 此言大出宇宙二怪与大漠双绝意料之外,他们万没想到白玉骐年纪轻轻竟会把生死置之度外。 宇宙第二奇严虹突然喝道:“老夫只是看你可怜而已,那是要施什么惠,哼哼,年纪轻轻竟也想不受人惠,老夫问你,你一身武功由何而来,这传功之人算不算有惠于你?” 白玉骐仰天一声狂笑道:“哈哈不错,传我武功之人确实有惠于我,但却是在下佩服之人,与阁下的恩惠大有不同。” 罗杰脸色一变,冷笑道:“那老夫倒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了,但不知宇宙双奇有那一点使你不佩服?” 白玉骐冷笑道:“有倒是有,但在下不愿说。” 严虹怒道:“如果不说你就休想离开这‘断魂谷’。” 白玉骐冷然一笑,大步向谷外走去。 这不谛是告诉严虹,他不配说留下白玉骐。 宇宙三奇一艳平时在江湖上是何等名望,此时此地当着大漠双绝被这白衣少年视如无物,试想这口气他怎会受得了。 只听严虹暴喝一声:“你与老夫躺下!” 掌随声出,凌厉无匹的劲风直卷白玉骐后心,劲道之强足可断钢裂石。 白玉骐却听如未闻,依旧向前缓步行去,其实他何尝不知严虹这一掌足可将他置于死去,但他自知此刻内腑已伤,无法抵抗,更由于刚才与古月相搏,使他一直认为可以同时制洪荒九魔于死地的残阳七式已无法制住大漠双绝,而感到大志难伸,万念俱灰,是以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眼看掌风已快达白玉骐背后了,严虹虽然是大怒之下出手,但究竟不是乘人之危偷袭之辈,见状不由大骇,但是已出的掌力却已难再收回。 蓦地—— 一声暴喝:“兄弟接你一掌。” “蓬”一声,人影乍人口即分。 只见严虹连退三步,那接掌之人也退了四步。 身形站定这才看出挥掌之人竟是古云。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确实大出诸人意料之外,就连古云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要出手援救白玉骐。 白玉骐回头看了一眼,冷冷一笑,缓步向谷口走去。 这几个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却都楞楞的看着他的背影蹒跚的消失于出口的弯角处。 古云突然黯然一叹,自语道:“英雄的心是落漠的。” 严虹冷冷道:“谁是英雄?” “绝不会是严兄!” “那是古兄了!” “兄弟还不配。” 罗杰道:“古兄说的是这少年人了!” 古云缓缓收回注视着天际的目光,眸中突然暴射出两缕寒电,坚决的一扫宇宙二奇道: “是的,只有这少年人堪称英雄,生死不惧,威武不屈。”一顿又似自语的道:“但我必须除去他,因为他比柳老儿更可怕!” 宇宙第一奇冷笑一声道:“能得古兄称为英雄的人虽死何憾。” “哼哼,罗兄此言只怕并非出自肺腑,即便是真的,只怕那少年人也不做此想。” “古兄是说那少年人死在古兄的绝世武功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古云大笑道:“不错,不错,正如罗兄所言,不过,他不只是认为我们兄弟不配杀他,只怕你宇宙三杰也非其敌,不过,罗兄不要误会兄弟之言有挑拨之意,这纯粹是就事论事,说实在罗兄的武学并不见得高于我们兄弟。” 严虹冷冷道:“古兄快人快语,严某佩服万分,不过古兄未免将我兄弟的功力看得太高了,想我兄弟三人被困这断魂谷中已达十年之久,武学早已荒废怠尽,那及得上两位得自无心真经上的绝学,不过,我兄弟不自量力倒想请古兄指教两招。” 古云阴冷的一笑道:“好说,好说,古某得会宇宙三奇这等武林高人,死复何憾,不知那位先指教!” 空气顿是又显得紧张万分。 突然—— 一个娇柔颤抖的声音道:“啊!你是妈妈?” 紧张的气氛登时又被这一声呼唤弄得松懈了下来。 三人同时转眼过去,只见那绝色少女已倒入“一艳”怀里,而那中年文士也缓缓走了过来。 敢情在这一段时闲中“一艳”葛玉珍已将司徒凌霄救醒了,更由司徒凌霄口中得知少女司徒凤就是她的女儿,是以才有这一幕。 中年文士走到古云身前抱拳道:“多谢古兄救我珍妹之恩。” 古云闪身避过,冷冷道:“不敢当!”大声又对“一艳”问道:“义妹,她就是你一直记挂着的凤儿吗?” “一艳”急忙一拭眼泪,对怀中的司徒凤道:“凤儿,快去见过你几位伯伯!” 司徒凤撒娇道:“我不去!”她平日虽然独断独行,但在母亲面前却又变得象个小孩。 “一艳”慈蔼的抚着司徒凤的秀发道:“凤儿,在伯伯面前怎可如此。快去!” “玉女”粉脸一红,起身跚跚走来,对各人一福道:“凤儿给诸位伯伯请安。” “哈!果然是个好娃娃。”说话间,古月已到了司徒凤面前。 宇宙第一奇见状,不由心头一凛,暗忖道:“这怪物功力果然了得,在这短短时间内他竟已把功力完全恢复了。” “玉女”司徒凤羞得两颊绯红,缓缓垂下头去,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目光飞快的把全谷扫视了一遢。 只见她嫣红的双颊,刹时变得十分苍白,颤声道:“他!他那里去了?” 古云突然心头一震,心说:“准是他!” 严虹道:“谁?可是穿白衣的那个少年?” “是,就是他!” “你认识他?” “玉女”惶怒的道:“他是我骐哥哥。” “啊!” 几乎是同时,四人都轻啊了一声。 这种表情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一定出了不寻常的事情,这越发使“玉女”司徒凤惊惶,她那双美目不停的在各人脸上流转,一时不知要问那个,因为在场的人除了父母亲以外都是她的伯伯。 但是,她父母亲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而这些怪里怪气的伯伯她也是初识,一时不知问那个好。 良久良久,才听古月道:“他走了!” “到那去了?” 罗杰冷冷笑道:“凤儿,他是负了伤走的!” “什么?”“玉女”司徒凤的声音已由于过度的惊怒而显得十分沙哑。 古云冷笑道:“不错,他是带伤走的,不过,那是在公平的状况下搏斗的,凤儿,你二伯伯也着了他一掌,伤势相差无几,但现在你二伯已调息好了,只怕他也不会碍什么事的!”话落一顿,二目中突然暴射出两道寒电,沉声道:“他确实是个难得的豪杰,只可惜他武功太高了……” “一艳”与大漠双绝相处很久,深知两人个性一向极少服人,这次对一个陌生少年却倍加赞扬起来,可见此人必是有十分了不起之处。 她从司徒凤的激动中可以看得出,女儿与那白衣少年必有不寻常的关系,否则她不会急得花容失色。 同样的“一艳”葛玉珍也从古云寒电的双眸中看出古云对这少年有些畏惧,也看出了无穷的杀机。 “一艳”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番忖度诸事,当即咄咄道:“大哥,你不放过他?” 古云闻声精眸中杀机顿失,黯然一叹道:“我放过他,他也不会放过我,而且此人对我阻碍太大了。” “玉女”司徒凤先前听说白玉骐的伤势与古月相同,心说:“骐哥哥内功深不可测,古伯伯却能自疗伤势,骐哥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心中这么一想,登时就放心了不少! 但是此间听古云口气似乎一定要把白玉骐除去,芳心中不由又焦急了起来,她这时可说已心乱如麻,要不是古云是她母亲的救命恩人,她的伯伯,她真想立刻把他劈死剑下,给骐哥哥除去一个大仇敌,至于他自己是不是古云的敌手,她却没有去注意,唯一的想法只是为了维护白玉骐。 “一艳”葛玉珍道:“大哥、二哥,你们不是说从令以后不再多杀无辜了吗?” “此人必须例外。” “玉女”司徒凤这时已忍无可忍,突然娇声道:“我骐哥哥也不一定就不是你们的敌手,你们要杀他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司徒凌霄喝道:“凤儿,怎可对伯伯无理。” 但“玉女”话出如连珠,等到司徒凌霄阻止时她已说完了。 古云古月毫无怒意,古云淡然道:“凤儿说得对,他并不一定不如我俩,这也就是我们不敢放过他的原因。”转面对一艳葛玉珍道:“表妹,现下你夫妇已团圆,大哥还有许多事要办,在下想暂时分别。” “一艳”突然急道:“大哥、二哥!” 古云叹了口气道:“义妹,你们最好在我们与那少年碰面之前找到他,否则,很难说,我现在的心思竟然是如此复杂,老二,咱们走吧!” 话落一声长啸,转身向谷口驰去,古月紧跟在古云身后。 空谷回音,悲壮的啸声不绝于耳,谁也分辨不出这啸声是英雄未路的悲哀或是气吞河岳的壮志。 “玉女”一心记挂春白玉骐的安危,无心分辨那些,当下急道:“我们快走吧!晚了到那去找他呢?” 一艳问道:“凤儿,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玉女”当然听得她母亲言外之意,不由粉脸一红,低声道:“妈!我在路上再告诉你好了。” 五人出得断魂谷,迳奔山下,他们想在白玉骐下山前先赶到他前面,否则在山上只怕难以找得到他。 宇宙三奇在武当山下的鸡鸣镇上换去了破衣,整了下仪容,顿时又恢复了他们本来的面目。 但见一奇二奇是两个清瘦的老人,二日精光如电,司徒凌霄则成了一个三旬上下,剑星目的英俊书生,与“一艳”走在一起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五人在鸡呜镇上等了三天,却始终未见白玉骐的踪影。 第四天金鸡镇上突然流传着一个使人震惊的消息,武当三清已在同一天晚上死于一个白衣少年的剑下,听说各大门派已出动了不少高手要追拿那白衣少年。 他们猜测这白衣少年可能就是白玉骐。 他们得此消息是在中午,此刻恰好店小二送饭进来,司徒凌霄道:“小二哥,我想向你打听武当山上一个道长,不知你知不知道。” 小二鼠眼一翻,谄媚的笑道:“武当山上道士那么多,谁能认得全部,好在你是问到了我,我有个堂哥在山上当老道,是以武当山上的道士我认识最多。” 司徒凌霄依旧装着若无其事的笑道:“我打听的这个人,他在两年前临别的时候对我说我只要在鸡鸣镇一提起他们三个的道号,三岁孩童也会知道。” 店小二双手一指道:“你找的这人是不是武当三清真人之一。” “对对对,他是叫武当三清真人。” 店小二摇摇头道:“你若三天前来一定可以见到他们。” “难道现在去就晚了吗?” “他们已被一个年轻人杀了。” 司徒凌霄故作不信的道:“三位道长武功何等了得,岂是那么容易被杀。” 小二叫道:“客官,我堂哥在山上当道士难道我还不知道吗?至于说武当三清真人武功何等了得若与那杀他的少年人比起来可就又差远了,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玉女”一听有人赞美她的骐哥哥,芳心大感受用,当即娇笑一声道:“小二哥,你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 小二见姑娘也来问他,不由乐道:“说起来实在令人惊骇,武当三清竟然是死在他们天下无敌的三光阵上,这少年的武功你想该有多么了得。” “难道武当三清之死武当弟子却无动于衷吗?” 小二道:“唉!客官,俗语说蚁蝼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呢,试想以武当三清的武功,再加上三光阵的妙用尚且不是那少年的敌手,其他弟子上去何疑是以卵击石,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吗?” “他们就这么算完了吗?” “当然不会,听说这少年与少林寺也有着深仇大恨,少林门人已找他很久了,这下正好可与武当的门人联手,他们两派弟子遍布天下,我想那少年是逃不过他们的眼线的,不过,他们可能还是奈何不了他。” 司徒凌霄故意叹了口气道:“唉!真是不巧,好吧!小二哥谢谢你啦。”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去吧!” 小二走后,司徒凌霄问“玉女”道:“凤儿,他为什么要找武当的晦气呢?” 司徒凤这时爱愁满腹,闻言幽幽道:“武林六尊与他有杀亲之仇。” 罗杰问道:“他父亲可是大恶之人?” “怎么会是大恶之人呢?”“玉女”皱眉道。 “不然六尊为什么要除他父亲呢?” “玉女”突然愤然笑道:“武林六尊大奸大恶竟连伯伯也被瞒过了,哈哈!我骐哥哥的双亲何其不幸竟死在他们手中,而含冤难自!” 一艳拉拉“玉女”玉手,只觉爱女玉手冰冷,心中登时一痛,柔声道:“凤儿,不可激动,快把你所知道的告诉伯伯他们知道。” “世事自有公论,善恶自在人心,凤儿也不可多讲了,我们现在赶快去找骐哥哥才是。” 司徒凌霄道:“你知道骐哥哥在那儿呢?” “是的,我知道他到那儿去。” 葛女侠不由一怔,奇道:“莫非他从前曾与你提过他要到那里去?” “没有,但是我知道他去那里。妈!那千绝谷的所在你可知道吗?” 宇宙一奇道:“他莫非去了千绝谷?去那儿做什么?” “师伯,我只问你知不知道?” 宇宙一奇道:“千绝谷成名江湖已达五六十年之久,师伯怎会不知,谷中一草一木,俱各蕴有剧毒,无论人畜治之立毙,是以千绝谷创立不久就立刻威名远振,迄今还没听说有外人闯入过。” “玉女”司徒凤一皱眉头,但立刻又被一片关怀的神色压下了,无意间千绝谷的威名她也有所顾忌,但当想到白玉骐时,她却忘了自身的一切,问道:“师伯,千绝谷住的有双毒没有?” “不但双毒住在那里,连那千毒尊者据说也住在那里。” 宇宙二奇微微动容道:“千毒尊者该已不在人世了吧!” 言下之意自然流露出有些畏惧。 玉女芳心暗急,深怕他们不同意她去,是以闻言不待别人接口就抢先接道:“千毒尊者大概是天下无敌的厉害人物了。” 宇宙二奇最好胜,闻言气道:“他不过靠了些毒物取胜而已,若论真实功夫尚差得远!” “不管他手段如何,他总是无人能敌呀!” 宇宙二奇气得大叫道:“胡说,别人怕他三分,我可还没把他放在眼里,凤儿,走,师伯带你去找那娃儿。” 司徒凌霄突然插口道:“二师兄,并不是小弟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千绝谷成名江湖历五六十年而不衰,想来决非偶然,我们师兄弟虽然未见过千绝谷的真面目,但顾名思义,千绝千绝,必是一处险绝,狠绝的所在,我们如不从长计议,而冒然前往,吃亏的恐怕仍然是我们自己。” “玉女”急得流泪道:“爹爹,千绝谷既然险绝,狠绝,等我们计划好了,他岂不……”下面的话她似乎已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 宇宙二奇道:“对对,凤儿说得对,救人如救火,我们不妨在路上边走边商量,凤儿,走!” “走”字出口,不由分说的拉起玉女的玉腕向各口奔去,眨眼己走出二十余丈,其他三人纵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只好随后追去。 第十八章 堡主辩诬 在“断魂谷”附近的山上这时正有七八个和尚在四处搜寻着,这些和尚一色的黄色僧袍,为首的一个身看红色僧袍,显然这些袍色是代表他们的身份高低。 他们个个面色凝重,眉宇间隐含悲愤之色。显然心中都有极大的不平之事。 这时那红袍和尚突然止住前进道:“谅那白玉骐已身负重伤,决难在极短的时间内脱出百里以外的,为什么找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呢?” 左侧一个相貌十分慈祥的和尚,合什道:“启禀掌门,师弟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显然这红袍和尚就是少林派现时的掌门慧空了,慧空眉头一皱道:“师弟请说。” “想那白玉骐已身中那上清道人三记重掌,上清道长何等功力,白玉骐就是铁打金铸只怕也难免五腑碎裂,何况是人的肉体呢?”是以以小弟之见只怕那白玉骐早已身死多时了。 “ 慧空道:”但我们并未见到他的尸体。“”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掌门要见他的尸体则甚?难道?” 慧空沉声道:“慧智,你一路上一再阻挠本门去找那白玉骐清给仇隙是何居心?莫非你认为我们不该找他吗?” 慧智平静的脸上掠过一丝懊恼之色,但一闪即逝,退后一步合什道:“阿尔陀佛,弟子不敢。” 慧智身旁的一个矮小僧人这时突然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一怔,顺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五十丈外一个突出的山岩下,端正的坐着一个白衣人,由于距离太远无法看清他的真面目。 慧空道:“那人很可能就是白玉骐。”接着一指慧智左侧的三人道:“慧倩、慧梦、慧觉你三人绕向左侧,切记要十分小心,不要在大家汇集前惊动了他,要是他万一知觉要逃,格杀勿论。”又指着发现的那个僧人道:“慧光与本掌门走在中间,正面迎敌。” “慧智、慧尘走右侧上去,要小心。” “走!”一声走,但见七条身影犹如淡烟轻缕,向白衣人坐处飘去。 在七僧身后也同时飞出一条蓝影,轻功似亦不在七僧之下。 眨眼间七僧已到白衣人端坐的山岩下。 慧空看清那人后登时一怔,喃喃道:“果然是他,好长的命。” 原来那白衣人正是受伤后离开“断魂谷”的白玉骐在此疗伤。 慧空脸上突然掠过一丝狠毒的杀仇,缓缓把劲道提聚于左掌。 慧智突然道:“启禀掌门,是否要弟子趁他疗伤之际把他擒下。” 慧空脸色骤然一变,心中恨极,但却不能出口,当于冷冷道:“少林寺乃是名门大派,岂是乘人之危之辈,你身为少林弟子,难道连这都不知道吗?” 慧智躬身道:“弟子错了!” 突然——. “哈哈……好个名门正派,在下又开了一次眼界了。” 蓝影一闪,七僧包围圈内跃下了“地绝”韦清岚。 慧光怒道:“韦施主状如怨鬼缠绕不休,不知有什么见教?” “地绝”韦清岚对慧光的辱骂听如未闻,迳向意空躬身一揖道:“大师一派宗师风度实教韦清岚佩服得五体投地,江湖中人皆说我韦清岚善于随风转舵,但若与大师刚才所做的来比,韦清岚尚不及多多,看来少林寺在大师领导下不出三年必然威名大振,可喜可贺。” 慧空冷冷笑道:“韦施主所言老衲似懂非懂。” “地绝”韦清岚笑道:“大师的口才亦令在下佩服。” 慧空心头一震,冷冷道:“施主来此仅是为了给老袖戴高帽子吗?”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想请大师解释一件事情,但又恐说出来不大方便。” 慧光恐道:“你为什磨不去少林寺问,偏在此地歪缠。” “地绝”韦清岚不加理会,仍对慧空道:“假使大师认为方便的话……” 慧光二度对“地绝”韦清岚冷落,再也无法压下心中的怒火,大喝一声道:“接下老衲一掌,再问不迟。” 掌随声出,凛厉的掌风直卷“地绝”韦清岚。 “地绝”韦清岚身体一旋,闪过正面,冷笑道:“在下虽如冤鬼,但还不敢劳动大师超度。”说话间连退九步。 但慧光大师已动了真怒,一掌落空,猛跨几步“忽忽!”一连劈出八掌金刚掌,掌风威猛刮面生寒。 “地绝”韦清岚亦非省油之灯,身体连旋,指顾间连出八指,直点慧光腕脉,巧、快、准件件俱到,逼得慧光不住收招换式。 “地绝”韦清岚虽然出招阻住慧光的掌光,但先机已失,是以无法即刻反攻。 此刻慧光挨招,虽然难不住他,但他却亦无法抢回主动。 眨眼间两人已互换了四十几招,仍是胜负末分之数。 白玉骐依然默默静坐,只见脸上气色比刚才红润得多了。 慧空大师一直注意着白玉骐的动静,此时不由看得暗暗着急,似在“地绝”韦清岚面前却尚不敢贸然出手,因为他没有把握杀死韦清岚灭口。 “地绝”韦清岚何等机警,虽在与慧光激斗,眼光却不时溜过慧空大师脸上,是以慧空的表情大都全没有逃过他的眼下。 当时心念一动,大声道:“慧光,你莫非是在替白玉骐护驾?” 慧光怒道:“是又怎样?” 慧空突然沉声道:“慧光,少林寺不介于别人的恩怨,退下来。” 慧光虚按一掌,掠身退下,脸上有些茫然,显然他想不通掌门人一向不准门下弟子在外人面前输招,此刻何以竟会叫自己退下。 慧智脸上却掠过一丝黯然之色,心中沉重的叹息一声。 “地绝”韦清岚吸了口气,笑道:“慧光大师好雄浑的金刚掌力,在下几乎招架不住。” 慧光冷冷道:“好说,好说,施主的拂穴手,老衲也十分佩服。” “地绝”韦清岚笑道:“拂穴手在下只知十之一二,难登大雅之堂,众位大师见笑了,倒是大师的金刚掌力确也到了登峰造极地步。” 慧光冷笑道:“好说好说。” 慧空见“地绝”韦清岚只谈些不关痛痒的琐事,心中大大著急,当即沉声道:“施主有事尽管请办,本寺不愿牵入别人的恩怨之中,适才慧光阻挠,老地向施主致歉!” “地绝”韦清岚故作茫然道:“办什么事?” 慧尘冷笑道:“施主不像健忘之人。” “地绝”韦清岚故意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是指在下与白玉骐间的恩怨吗?” 慧空道:“本寺不愿介于其中。” “地绝”韦清岚长长一叹道:“在下现在想起来真有些惭愧!” “惭愧?” “是的,假使我早几个月能有大师这种不乘人之危的胸襟也就不至于与白玉骐种下这种不解之仇了,是以现在想来十分惭愧!” 慧尘怪道:“施主此刻莫不是觉悟了吗?” “地绝”韦清岚故作羞愧的道:“本来我此刻要取白玉骐性命易如反掌,但有诸位在场,却也难说。” 慧空冷冷道:“本掌门早已说过,少林寺不介于别人的恩怨中。” 这些话说得十分牵强,显然不是由衷之言,在场之人除了韦清岚以外就是少林寺的四大护法,二掌院,可以说都是一时的英才,慧空言不由衷之意岂能瞒过他们,是以六个老和尚却把惊异的目光投向慧空脸上。 “地绝”韦清岚道:“在下不是说出手诸位阻挠,而是说在各位心地光明如日月的高僧面前,在下无颜乘人之危。” 慧空大失所望,不由有些失态,冷笑道:“施主可真会做作。” “地绝”韦清岚也冷笑道:“在下自知各方面都不如掌门人,怎当得起大师谬赞。” 恰在这时,白玉骐缓缓站起身来,淡淡的扫了周围一眼道:“在下有劳各位久等了。” 慧空沉声道:“施主认得老纳等吗?” 白玉骐道:“少林一别迄今虽已数月,白玉骐自信还不至健忘至此。” 慧智道:“白施主当知老衲等的来意了?” 白玉骐笑道:“当然知道。” 慧智冷然道:“白檀樾可有什么解释的吗?” 白玉骐淡然一笑道:“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一顿又笑道:“武当少林同进同出,看来江湖传言不假,白玉骐何幸得能同会两派高人。” 由于少林七僧面向白玉骐而立,是以看不到后面的情形,但他们心里有数,是武当派搜索白玉骐的三清等人到了。 “地绝”韦清岚凝目望去,只见山下七八个道士急如飞鸟般的向这边赶来。 慧空冷冷道:“白施主与武当道友们结的怨仇老衲不管,老衲此来纯粹是为了清结一下前任掌门一笔血债。” “地绝”韦清岚抢先冷笑道:“掌门人讲得很堂皇。” 白玉骐冷然道:“兄台不觉得失去了一次除白某的机会吗?” “地绝”韦清岚大笑道:“兄台说得是,但兄弟早已想到了,兄弟为人虽为兄台不会,但兄弟却甚钦佩兄台是个英雄,至于你我之间的恩怨,那是你我个人间的事,兄弟虽然不知上进,但却还不齿参与他人设计的阴谋。” 突然…… 一个冷漠的声音道:“韦子玉有子如此,确令老夫羡慕。” 众人寻声望去,在一丈开外站着二个七旬老者,竟然是天光、血影二魔。 “韦某有子如此,二位如若羡慕何不直与老夫说,二位与他又非平辈,说了岂不是多余。” 只见在二魔身后一丈处站了一个年约三十上下,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除了他一双闪闪生光的眸子中看来有些一充满心计以外,看不出像一个习有武功的人,更无法使人相信他就是名震江湖的韦家堡堡主。 二魔心知被韦子玉得了便宜,把二人看做是与韦清岚同辈的后生,但却找不出反驳的话,血影魔冷笑道:“韦兄看我俩有多少岁?” 韦子玉冷然道:“好说,好说,韦某与二位相识多年,这些不谈也罢。”说罢转向“地绝”韦清岚走去,道:“岚儿,那个叫白玉骐。”说话间已到了“地绝”韦清岚身侧。 “地绝”韦清岚恭身道:“这位就是白兄。” 白玉骐淡然道:“前辈问在下有何指教?” 韦子玉一扫白玉骐,眉头一皱,似有些不信,当下问道:“你就是目主一切的白玉骐?” 白玉骐冷笑道:“难道在下还会冒名顶替不成?” 韦子玉冷笑道:“也许你不会,但本堡主却要秤秤你有多大斤两,竟敢目空四海?” 白玉骐闻言怒道:“在下候教就是。” 韦子玉突然大笑道:“好胆识,好胆识,哈哈……在下令诸位失望了。”话落一扫周围那些满脸企望的脸孔。 敢情他早已看出这些人是想假他之手把白玉骐除去,而用这种作法来确定他的想法,此人心计确是高人一等。 这时武当派的道人也已赶到,一个苍劲的声音道:“白玉骐你没死?” 白玉骐早已认出他是上清真人,当下淡然道:“令道长失望了。” 上清真人道:“没失望。” “咳!韦堡主父子与二位高人也来到这里,贫道倒是失敬了。”话落分别向韦子玉与天光血影二人遥空作揖。 天光魔笑道:“不敢受道兄大礼,老夫此来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韦子玉笑道:“我父子却是有心而来,今日难得有诸位在场,韦某生平虽然少管别人间事,今天却要打破此例,澄清一项很大的误会。”转对慧空道:“掌门人,不知你找白玉骐有何大事?” 白玉骐冷冷道:“在下的事不劳前辈操心。” 韦子玉冷然道:“韦某人言出必行,今日话已出自我口,听人所有人耳中,已不是你白玉骐一个人的事了。” “掌门人请说。” 慧生早已看出情形不对,但他乃城府极深之人,当下闻言丝毫不动声色,只冷冷的道: “白玉骐大闹少林寺,暗杀少林掌门,此乃天下武林皆知之事,韦施主耳目遍天下,岂不多此一问。” 韦子玉冷笑道:“掌门人说得不错,正因为韦某堡中人常在武林中走动,所以韦某不大相信此传说。”两道如电目光突然凝聚在慧空脸上,缓缓道:“慧空,你说的可是实话?” 慧光大怒道:“少林掌门岂是任人污得?韦施主,老衲劝你讲话小心一点。” 慧空不动声色,只平静的道:“慧光不要多嘴,公道自有天定,是非自在人心,无稽之谈辱不了本寺。” 韦子玉笑道:“慧空,你这一着做得很对,几乎使韦某无法回话,但你忘记了韦某一向不作没有把握的事。” 慧空冷冷的道:“老衲愿闻其详。” “韦某敢问暗算如海大师的是什么暗器?” 慧智道:“是一枚短针,请韦施主见谅老衲多言,那枚短针极似贵堡的蜂尾针。” 韦子玉笑道:“韦某虽未亲眼看到,但确知那正是敝堡的蜂尾针。” 此言一出,不谛是承认如海就是韦家堡暗杀的,周围围观的人不由都把惊奇的目光集中在韦子玉脸上。 天光魔悄悄对血影魔道:“韦老儿,他莫非疯了,怎么自动出来背这黑锅底?” 血影魔道:“这倒正是借机把韦家堡除去的好机会,你我见机行事,一旦出手,你我就联手对付韦老儿,他们只有三个人,决难逃出重围。” 慧空冷笑道:“老衲不敢相信以堡主的名望会假白玉骐与本寺为敌,更不敢相信施主会明目张胆的当众直言不讳。” 韦子玉大笑道:“掌门人确非常人,本人要说的是掌门人不该拿本堡的利器暗杀少林寺前掌门人。” 慧空心头一沉,但仍不动声色的道:“韦施主怎可信口污人,当知老衲虽是佛门中人,但却不是泥土之人。” “慧空,你要的是证据吧?” 慧梦怒道:“韦施主既能任意栽污,当然亦可任意捏造假证。” 韦子玉冷笑道:“这个是捏造的吗?”话落拿出一个黄线色的方盒。 慧空一见此盒突然面色一沉,但众人却把目光集中在方盒上,是以没有人注意到慧空的表情。 慧光道:“施主可否打开一看?” “自然要打开的。” 话落缓缓把黄绫打开,拿出一个五寸见方的玉盒,盒上贴着封条,道:“掌门人认得这个吗?” 慧空强定心神,淡然道:“颇似前任掌门放遗命的两个玉盒之一,不知施主何时盗去的,虽然韦施主没有盗走存放遗命的玉盒,但却也不能放过,慧智何在?与我……” “且慢!”韦子玉突然一声大喝,截住慧空的命令,喝道:“慧空,你如问心无愧,可敢当众把这玉盒打开吗?” 这一问的确有效,数十道目光全集中中慧空脸上。 韦子玉冷笑道:“掌门请接住。”话落玉盒应手而出,向慧空飘去。 意空功聚右手,猛然向玉盒抓去。 “掌门人不必把玉盒抓破,否则那遗命就要当众出现了。” “韦施主多心了。”说话间猛散功力,恰好接住玉盒,那玉盒果然毫无劲道。 慧空顺手把玉盒揣入怀中,举起玉杖道:“慧智……” “且慢,慧空你不敢当众宣读遗命吗?” 慧空冷然道:“这是本门中的事,回寺老衲自然会宣读。” “除了你以外,这样就没有外人知道贵寺中的杀兄丑事了是吗?” 慧空冷笑道:“本寺中弟子早已听过遗命了,此中是真是假自然回寺后要寺中弟子共睹。” 韦子玉大笑道:“现在何妨当众让贵寺六大长老鉴别一下?” “这是少林寺的事,老衲自会做主,慧智与我把此人擒下。” “且慢!” “慧空!你以为把玉盒藏起来就能掩去众人的耳目了吗?哈哈……可惜你遇到我韦子玉了。”话落掏出一卷贴有封条的纸卷。 慧空一见那卷纸立刻脸色大变,大声喝道:“慧智接令,限你立刻将韦子玉拿下覆命。” 慧智沉声喧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弟子领命。”缓步向韦子玉移去。 韦子玉冷喝道:“慧空你如不收回命令,韦某立刻将如海遗命当众宣读,那时,哼哼!” 天光魔笑道:“韦兄如此做法,不觉得欺人太甚吗?” “阿弥陀怫,慧智身不由己,请施主原谅。”话落探掌向韦子玉抓去。 “地绝”韦清岚清叱一声:“晚辈领教大师几手擒拿手。”一招分花拂柳向慧智前胸拂去,出手极快,使慧智不得不回手自保。 这期闲的时间极短,“地绝”韦清岚一接下慧智,韦子玉立刻道:“两位醉翁之意,韦某早已洞悉,不是韦某自夸,合你天光、血影二魔之力也未必胜得了韦某。” 天光、血影乃洪荒九魔中人,除了九魔中的人外,可说把任何人都未放在眼里,虽然韦子玉武功了得,但在二人心中最多一对一也仅仅战个平手,若合二人之力,韦子玉决非敌手,是以,一听韦子玉对他们心存轻视,心中登时大怒,天光魔首先暴起发难,厉声喝道: “你先接老夫一掌试试再吹不迟。”一招“力平五岳”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韦子玉劈去。 韦子玉冷哼一声,也以一招“力平五岳”相迎,显然是抱定硬拚之势。 轰然一声大震。 天光魔连退三步,心头猛震,韦子玉却仅幌了一幌。 血影魔旁观者清,对韦子玉功力的深厚心头大大感到骇然,因为韦子玉功力决不在洪荒九魔任何一人之下。 天光魔深吸一口真气,准备出手。 韦子玉喝道:“慢着,两位如若不服,尽可等韦某把此事解决后再比不迟,反正今日韦某以一人之力战二位是定局了,两位何必操之过急!”说毕转对慧空道:“慧空,你是停还是不停?”伸手将封条揭去。 慧尘怒道:“慢着,施主,天下擅长模仿别人字迹的人比比皆是,难道施主要仅凭一张纸把罪名栽到敝派掌门人头上不成?” 慧空却默然不语。 韦子玉闪目见韦清岚与慧智正自打得难分难解,但却一时之间不至落败,心头略定,冷笑道:“这话应由慧空来问,但他已没有勇气了。” “韦某开头就已想到慧空一见那玉盒必然会把它揣入怀中,是以盒中之物韦某早已取出,慧空拿的仅是一只空盒而已。”一扬手中纸卷道:“慧空杀掌门之心早已埋入,但却苦无机会,因为,如无外人侵犯方丈室每日均有人看守,纵然杀了掌门人,也难登上掌门之位。” “慧空,韦某说得可对?” 慧空冷笑道:“漏洞之多施主自己想想可知,慧空不愿多言。” 韦子玉冷笑道:“你的镇定确实超人一等,难怪杀害掌门人而无人察觉,慧空,你何妨叫他们停手,要知道,久战之下,伤者只是犬子,决不是慧智。” 慧空冷笑道:“施主还算有自知之名,慧智,停手。” 慧智虚幌一招,跃出圈外,恭身道:“弟子无能未能达成使命,愿领掌门责罚。” “免了。” 韦子玉道“掌门人好大度量。” “好说。” 慧觉沉声道:“韦施主话说完了没有?” 韦子玉突然答非所问的道:“当日那守方丈室的小和尚是否也死在蜂尾针下?” 慧清冷冷道:“施主料事如自己安排一般,老衲佩服之至。” “好说,好说,事虽非韦子玉安排,但韦某就事论事,以理推理自信料得不错。” 天光魔冷笑道:“韦兄说了半天,不是仍未讲到正题吗?” “虽未讲到,但已离不远了。” “慧空,可惜你当时不知白家与武林六尊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只道白玉骐伤了如海大师就算了,不会杀他,而你又觉得机会不再,是以才骤下杀手,而白白背上了一个杀师兄的罪名。” 慧尘冷笑道:“用贵堡的蜂尾针吗?” “不错。” “韦施主有何解说?” 韦子玉冷笑道:“贵寺可有一条武林人物拜寺需解下兵刃暗器的规条吗?” “不错。” “犬子当日是否按规拜山?” “不错。” 韦子玉冷笑道“当日保管兵刃之人是谁?” “慧智师兄与……” 韦子玉冷冷道:“慧空。” “施主可有更明确的证据?” “当日犬子下山时少了蜂尾针。” 慧觉冷冷道:“可有别人看到了?” 韦子玉面色一沉,凝重的道“慧智大师,你该知道。” 慧智突然凄然一叹,低喧一声:“阿弥陀佛!”缓缓跌坐下去。 慧空这时额上已冒出汗珠,大声道:“慧智,你说!” 韦子玉低叹一声道:“慧空,你可以永远逍遥法外了,慧智已自断心脉死去多时了,韦子玉一生办事未曾失算,唯独今日失败了,你拿去吧!”把手中纸卷向慧空抛去。 慧空伸手接过,那伸出来的手已有些颤抖。 突然…… 慧空大声道:“慧觉何在?” “老衲听命。” 慧空突然把纸卷向慧觉抛去,慧觉伸手抓住,突听慧空又道:“接杖,速离此地,回寺依前任掌门之命,立如缘为掌门人。”回手一掌拍在天灵盖上,只听“啪”的一声,脑盖破裂,死于就地。 慧觉等五僧齐齐合什向二僧行礼。 慧觉抬头望望韦子玉,吩咐四僧抬起慧空、慧智的尸体下山而去。 白玉骐沉重的叹了口气,举步向武当三清走去。 上清真人道:“白施主这就要下山了吗?” 白玉骐淡然道:“在下尚有事未了,道长有何指教?” “当令之世能挨我三掌不死的唯有你一人,是以贫道想看看你的真才实学,你有何事未了,快办吧!” “在下要武当三清横尸就地。” 上清真人一怔,冷冷道:“你是不把贫道放在眼内了?” 天痴子冷笑道:“贫道虽死,也不让武当丢人现眼,来来来!贫道独接你几招。”他这本来是一句激将之言,想以武当的声誉,来激起上清真人与白玉骐拚命之心。 白玉骐冷笑道:“你能接得在下三招,白玉骐立刻横尸就地。” 上清真人怒道:“娃儿,你有多大道行,敢如此目中无人?” 韦子玉也不由皱眉头,心说:“江湖传言果然不假,此人真的狂得怕人。” 天光、血影二魔见过白玉骐的武功,深信他所言不假。 天痴子此时骑虎难下,冷喝道:“你也未免太狂了,本派武学虽然算不得独步武林,但却也不至于接不下你三招,以贫道之见……” 白玉骐冷然道:“在下言出必行,多言无益上亮剑吧!” 天痴子心知今日一战,关系生死,儿戏不得,翻腕亮出宝剑,站定门户。 上清真人冷笑道:“白玉骐,三招之内你如胜不了天痴子也不必横剑自刎。” 白玉骐冷笑道:“武当派可真宽大。” 上清真人冷酷的道:“贫道要你死在我剑下,以警狂妄之徒。” 白玉骐报以冷漠的一笑,对天痴子道:“杂毛,你进招吧!” “为什么不亮剑?” “你找死。” 白玉骐话才落,天痴子已出招,显然是想偷招。 韦子玉见状不由冷笑连声。 白玉骐冷喝道:“老杂毛你打错算盘了。”身体一旋,蓦见蒙蒙白光一闪,“天光血影”已逼住天痴子,那威力无俦之剑势真似要把天痴子全部吞没。 韦子玉也感到十分震惊,心中暗忖道:“看来岚儿所一肓不假,此人武功当今江湖堪与比拟的只怕已没有几人了。” 天痴子更是胆战心惊,怆惶的连退七八步,已无力还招。 白玉骐已存杀他之心,那会放过他,一招逼退天痴子,第二招“月落星沉”已随手而出,剑势既快且猛,较之第一招更是迅速绝伦。 天痴子第一招首先进攻已无法展开,第二招他在无法还手的情形下,自然更无从招架,当时不由呆住了。 白玉骐却意外的突然收式,剑尖抵在天痴子胸口,冷冷道:“老杂毛,你怕死吗?” 天痴子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要知凡是这种阴险狡猾之人没有不怕死的,他们既然把暗算别人都不当做是可耻的行为,其他还有什么可耻的呢? 上清真人冷冷道:“白玉骐,士可杀不可辱,你算不算一个大丈夫。” 白玉骐淡然道:“在下只是要他反省一下过去的所做所为,是否曾想到会有今日,是否会想到拆散别人美满家庭时那被害者的悲愤,是否曾想到那赶尽杀绝的手段,有些过份,今日白某现身索债,他是否还怕死?” 蓦地: 天痴子猛然旋身,向白玉骐左胁刺去。 招式既快又狠,自身门户全然不顾,显然是拚命的打法,存心两败俱伤。 白玉骐冷笑一声,突然一招“金掌追魂”,但听一声怪号,血光冲天,天痴子缓缓倒了下去。 上清真人见状不由心头一凛,只见天痴子双目已失,全身上下连中十八剑之多。 韦子玉心中暗震,心说:“此人好狠的心肠!” 上清真人厉声道:“白玉骐,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白玉骐冷酷的道:“道长,你怨我心狠吗?假使我说出来你心中会更加惊奇,若依我心中积存之恨,我恨不得生食其肉,活剥其皮。” 天光魔冷笑道:“你可知道别人对你的看法又如何?” “白玉骐杀的是罪该万死之辈,他们对在下看法白某人并不在乎。” 上清真人上前拾起天痴子的剑,冷笑道:“你看贫道呢?” 白玉骐冷冷扫了上清真人一眼,道:“在下要杀的是你身后那二人,你活了这一大把年纪,犯不着与人替死。” 上清真人大怒,喝道:“你有那份信心能胜得了贫道?” “接招”,剑光一转,“混沌初开”向白玉骐胸前刺去。 白玉骐回手一剑,“天旋地转”迎上,剑势看来毫不着力,但却十分轻灵。 上清真人怒道:“你为什么不用刚才的剑招?” 白玉骐这报以冷漠的一笑。 天光魔轻声对血影魔道:“上清老道的太极慧剑看来火候不弱,但要想胜白玉骐的奇异剑法恐怕还不行,此时如合我们二人之力,倒可把白玉骐乘机除去。” “我也这么想,只是,韦子玉……” 天光魔一笑道:“韦子玉心中何尝不怕那白玉骐,只怕他也在这么想。” 韦子玉冷冷道:“两位鬼鬼祟祟谈什么?” 天光魔奸笑一声,传音入秘对韦子玉道:“韦兄对白玉骐持何看法?” 韦子玉也传音道:“哼哼,两位是说兄弟对他有所顾忌吗?” 血影魔道:“不敢,不敢,只是想听听兄台的高见而已。” “以兄弟之见,此子不出五年,必然江湖无敌。” 天光魔嘿嘿笑道:“那时我们可无立锥之地了。” 韦子王传音道:“兄弟早已有意退出江湖了,有没有立锥之地还不在考虑之例。”心中却暗自点头,忖道:“此话不假。” “当然,韦兄刚才曾助过他洗雪少林之冤,想来那白玉骐虽然冷傲,到时也不会不给韦兄留一后步。” 韦子玉冷笑道:“韦某还不是那种软骨头,不过,两位如想用激将之法逼兄弟与两位合攻那白玉骐,嘿嘿,那两位算是看错人了。” 就在这时,突听白玉骐一声大喝,“道长休要不知进退。” 众人闻声抬头,只见白玉骐创势如山,煞时把上清真人连连逼退三步。 上清真人当众受指,心中大怒,厉吼一声,连攻三剑,只听锐风嘶嘶,刺耳惊心,显然已把全部真力贯注于剑上了。 白玉骐心头微震,但却毫无退意,俊目闪处,已认清天玄子、天尘子的立身方位,剑势一变,“天光血影”爆出千朵剑花,四面八方向上清真人罩落。 上清真人心头虽惊,但却身法不乱,手腕抬处,“彩莲千朵”自下迎上,身子也随着剑身上升。 那知,剑招才起,突觉压力大减,眼前一花,白玉骐已失去了踪影。 等上清真人找到白玉骐的位置,白玉骐已把天玄子、天尘子逼得团团转了。 上清真人今天可把跟斗栽到家了,因为白玉骐在他凌厉的“太极慧剑”下竟能进出自如而毫不在意。 上清真人急怒攻心,早把什么江湖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了,当下大喝一声,向白玉骐扑去。 白玉骐杀机早已升起,上清真人才攻上来,白玉骐怒喝声中,招化“碧海连天”,但听一声凄厉惨吼,天玄子一颗头颅滚出八尺。顷间冲起一条七八尺高的血柱,良久才倒了下去。 天光魔急道:“出手吧!” “但韦子玉呢?” “他虽不会与我们联手,但也决不会阻挠,因为他对白玉骐的顾忌之心并不在我们之下。” “走!” “走!” 两人大喝声中,向白玉骐扑去。 韦子玉果然没有阻拦。 就在两人动身之际,又是一声惨号,天尘子被白玉骐一招“金掌追魂”逼退上清真人,回手一剑贯胸而亡。 第十九章 服毒救众 “地绝”韦清岚问道:“爹,我们帮谁?”韦子玉笑道:“你看呢?” “地绝”韦清岚郑重的道:“白玉骐是个英雄。” “爹亦有此看法,但我们帮不了他了……” 韦清岚一怔道:“为什么呢?” 韦子玉道:“哀莫大于心死,白玉骐表面虽然刚强无比,犹如一个英雄,但其内心却静如止水,江湖名利似乎早已不放在心中了,我们能帮的只是他的外表,却帮不了他的心。” 韦清岚似懂非懂的看着韦子玉。 韦子玉一笑道:“这是很容易看出来的,以他那种年龄,看来是不会比你大的,但他对人对事的那份平静淡漠却俨然像一个得道高僧,爹爹我虽然不知他还有多少恩怨未了,但却可以看出他只是在还这些恩怨而已,唉!他的才智令人见而生畏,但他的冷漠之心却又令人见而婉惜。” “爹!你可有意挽救他吗?” 韦子玉摇摇头,笑道:“我不能这样做,你知道为什么吗?”一顿又道:“他如有称雄武林之心,不出五年必能如愿以偿,那时我们一旱家堡在江湖上还有立足之地吗?” “地绝”韦清岚低头沉思一阵道:“过去我也很嫉恨他,但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反而不恨他了。” 韦子玉笑笑道:“道理很简单,过去你是把他看成同辈中的人,你见他才智俱佳,心中自然会生起一种嫉妒之心,但是,多日以后,你发现他除了了却自身的恩怨之外,并无争雄之心后,那畏惧之心自然就消失,畏惧之心一失,你更发现他有更多过人之处,也有更多值得人同情之处,因此这时你不但不会恨他,相反的,却会同情于他。” “但他并不接受任何人的给予。” “是的,我想他是不会接受的,你不是说他是个英雄吗?英雄的心永远是寂寞凄凉的。” 一阵微风过处,传来一阵淡淡的幽香。 斗场中的三个人这时依旧未能把白玉骐逼落下风,相反的,白玉骐玉剑在握,每出一招必把三人迫退数步,甚至数丈。 场外横看着武当三清的三具尸体,血已凝成黑色,看起来格外显得惨烈凄凉。 幽香时断时续,令人嗅之有淘然欲醉之感,但斗场四人正在作殊死之争,场外之人也被那奇奥的招式引开了那注意力,是以无人追察幽香的来处。 蓦地: 白玉骐一声清叱,身体暴射而起,但却出人意料外的,他身体才升了三四丈就骤然降了下来,手中玉剑也未出招。 地上三人见白玉骐上升的身子骤然下降,本能的争先出手,但却出人意料之外的缓慢。 韦子玉不由自主的咦了一声,自语道:“这怎么搞的?” “地绝”韦清岚道:“他们难道真力用竭了。” 微风过处又送来一阵幽香。 突然—— 韦子玉大喝一声:“住手。”声如春雷乍展,使激战中的三人不自主的停手分开。 韦子玉冷冷道:“我们受人暗算了。” “谁?”三人同时奇怪的问道。 白玉骐却默然不语,俊脸上平静的犹如一泓水。 “哈哈……就是老夫。” 巨石之后缓缓走出一个黑衣老者,只见他黑如锅底的脸上皱纹密布,双目深陷,目光呈淡绿色,全身上下看起来没有四两肉,年纪的在七旬上下。 上清真人怒喝一声道:“吠!又是你这老毒物乘人之危。”举掌就要劈去。 “慢着!老牛鼻子你先别发狠,假使你功力末减之前或许可与我打个你死我活,但是现在可不行了。” 上清真人怒道:“区区一点毒烟还难不了我上清真人,哼哼……”心中却暗忖道:“七毒使君”焦孟宇以毒闻名,他身上毒药无一不是绝毒之物,看来他言下决非欺人之谈,倒是想个什么法子把解药弄到手。 “七毒使君”焦孟宇阴笑道:“各位不妨运气一试,看焦某是否故作惊人之谈,喂,老牛鼻子你别担心,焦某既然现身就是要给你们解药的,不过……” 韦子玉大笑道:“焦兄毒烟果然甚烈,韦兄甚信焦兄会给解药,不过……” “韦兄也有什么话没说完似的。” “彼此,彼此。” 天光魔声厉内荏的道:“焦兄既然要给解药,为什么故意拖延时间,莫非焦兄另有企图。” “七毒使君”焦孟宇笑道:“兄台急什么?焦某知道人命关天岂敢大意,只是话没说完而已。” 白玉骐冷漠的道:“假使在下把你杀了,解药就垂手可得了。”语调说得十分平静,似乎此事与他自身毫无关系。 “七毒使君”一怔,冷冷道:“你自信有此能耐那是再好不过,焦某要的也是这句话,谁能胜得了焦某一招半式,焦某立刻掷下解药。” 韦子玉大笑道:“这是‘千绝谷’中毒王‘百毒尊者’的妙计吧?” “七毒使君”阴沉沉的笑道:“韦兄明察秋毫,焦某何需否认,‘子午断魂雾’中者子不过午,要取解药否,各位可要早下决定,否则多一分时间少一分功力,那时可别怪焦某不够交情。” 天光魔骂道:“老匹夫,你既然早已下毒想必自有必胜把握,那又何必假慷慨。” “七毒使君”焦孟宇冷笑道:“只怪你没有早发觉,谁先指教兄弟几招?” 此时群雄竟然都默默无语,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若凭真才实学,在各人未中毒前,都不会把“七毒使君”放在心上,但此时身已中毒,自知功力大打折扣,实在谁也没有把握胜得了“七毒使君”焦孟宇。 再者群雄互相猜疑,勾心问角,谁也不想冒生命之险去救活大家,是以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血影魔笑笑道:“韦兄适才未动真力,想必有战胜把握?” 韦子玉冷笑道:“韦子玉以父子二人之命奉陪话位,诸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上清真人冷笑道:“人称韦子玉奸险无伦,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韦子玉报以冷冷一笑,反驳道:“道长得道高人,想必早已把生死看穿了,韦某少未学僧壮未学道,怕死在所难免人望道长见谅一二是幸。”上清真人立刻被驳得哑口无言,因为他也同样珍惜着自己的生命不敢出手。 白玉骐缓气走到“七毒使君”身前五尺处,冷笑道:“你说话可算数?” “七毒使君”冷笑道:“恕老夫眼拙不认识世兄。” 白玉骐淡然道:“末学后进不通名也罢。” “是你要指教吗?” 白玉骐淡然道:“在下要讨解药。” “七毒使君”笑道:“你为别人卖命不觉得上当了吗?” “在下没上当,倒是你把算盘错打了。” “你的举动确出谷主意料之外。” “在下可要出手了。” 突然身子一转,招化“笑指南天”,一剑刺向“七毒使君”咽喉。 “七毒使君”身子也是一转,双掌交互连拍十三掌,动作之快令人难以看清。 白玉骐但觉掌风冷得刺骨,劲道之猛不下佛门金刚掌。 “七毒使君”是奉命行事,早已成竹在胸,连拍十三掌后身体不进反退,飘出五尺之外。 白玉骐剑招连换,如影附形般赶了上去,指顾之间连出了十二剑。 但见乳白色的光芒蒙蒙一片,方圆不下一丈,把“七毒使君”焦孟宇罩于剑幕中。 “七毒使君”焦孟宇却不还手,只是一味游走,左问有避。 幌眼间三十招已过,白玉骐的剑势渐渐慢了下来。 韦子玉旁观者清,大声道:“白世兄不可与他消耗时间,他在等你药力发作。” “七毒使君”冷笑道:“韦兄高见焦某佩服,但却为时已太晚了。” 果然白玉骐的剑招越来越慢,“七毒使君”每出一招必然把他震得身形连幌。 群雄睹状心中大惊,现在他们都渴望白玉骐能够战胜“七毒使君”,这倒并不是他们怕白玉骐被杀,主要的是他们有自知之明,目下就是合他们四人之力只怕也不是“七毒使君” 的敌手,因为药力已渐渐扩大了。 “七毒使君”边打边冷讥道:“白玉骐你当老夫不知道你的名字吗?嘿嘿,我那身列武林六尊的师侄早不知对老夫提过多少遍,本来你早晚是要葬身‘千绝谷’的,是以老夫并不想早置你于死地,但你太聪明了,你的智力竟然不在谷主之下,是以老夫不得不先除了你。” 白玉骐俊脸已泛苍白,但仍平淡的道:“二毒在千毒谷吗?” “嗯,令生你只怕去不得了。”说着一掌向白玉骐当胸劈去。 白玉骐这次没有闪避,大喝一声道:“为什么去不得!”说着“金掌追魂”也应手而出,骇人的剑势,带起五尺长的芒尾向“七毒使君”扫去。 “七毒使君”万没料到白玉骐已到强弩之末,尚能出此奇异厉害的招式,大骇之下,本能的右手一伸一缩打出一蓬毒针。 但听“叮叮……”请声脆响,蓝光如牛毛细雨四散飞射,中间却夹着白玉骐一声轻微的闷哼。 乳蒙色的剑幕一敛,白玉骐的剑尖已指在“七毒使君”的咽喉。 韦子玉纵身跃出,出手点了“七毒使君”的“七坎”、“肩并”两穴,冷笑道:“焦兄,兄弟等解药已等了很久了。” “七毒使君”阴笑道:“韦兄好快的动作,使兄弟想跑都跑不了。” 韦子玉笑道:“焦兄,你该知道你的生死握在谁手中。” “但愿还不操在韦兄手中。” 白玉验道:“阁下该履行诺言了。” “七毒使君”焦孟宇笑道:“当然,但白兄中了老夫一根‘断魂针’不在诺言之内。” 白玉骐面色一凛,问道:“在下能支持多久?” “不出二天必然毒发身死,只有服了老夫的另一种解药,勉可支持百日,不过不在我们的誓言之内。” 白玉骐笑道:“阁下生命操在白某手中,只怕在下要的是真解药了。” “七毒使君”笑道:“百日之毒就是老夫身上唯一有的真解药,但若老夫不告诉你服用之法,你杀了老夫又有何用?” 上清真人大声道:“这是你们问的事,以后再谈不迟,快拿出我们的解药来。” 白玉骐冷笑道:“道长刚才为什么不发狠?” “因为老命比小命值钱得多呀。”“七毒使君”讽刺道。 上清真人顿时恼羞成怒,吼道:“道爷劈了你们。” 韦子玉冷笑道:“道长,在场的人不止你一个。” “七毒使君”焦盂宇冷笑道:“要劈老夫不难,似要陪葬的只怕也不少。”说罢又转对白玉骐说道:“老夫倒有一个两全之策。” “说说看。” “七毒使君”焦盂宇道:“只怕你不愿意听。” 上清真人怒道:“你们到底要谈多久。” “七毒使君”冷笑道:“耽误不了你的命就是。” 白玉骐道:“你先说说看,接不接受是在下的事。” “七毒使君”道:“老夫告诉你‘百日之毒’的服法,你担保老夫性命无忧。” “阁下也怕死。” “七毒使君”道:“不错。” 白玉骐郑重问道:“到千毒谷需要几日?” “二十天。” 白玉骐仰头看着天边一朵浮云,星眸中映出一丝苍凉的光芒,良久良久才收回目光,淡然道:“一百天够了,在下答应你。” “好,老夫信任你。” “七毒使君”目光扫过群雄脸上,但见个个脸上隐含杀气,不由心中暗自发出一声冷笑,坦然伸手入怀,摸出三个绿色小瓶,辨认一下,打开其中一瓶,倒出一粒递与白玉骐,又分别倒了十几粒给在场十几人。 群雄接过药丸,但却不止目服下。 韦子玉冷冷道:“焦兄如何使兄弟信得过呢?” “七毒使君”焦孟宇冷笑道:“不信不要服。” 韦子玉笑道:“焦兄别忘了,兄弟已得到解药了,尽可杀死你再服下去。” “七毒使君”脸色一变,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着。 韦子王哈哈一笑道:“兄弟信得过焦兄。”把药服人口中。 其他群雄见韦子玉服下解药,也都相继服下。 突然,群雄除白玉骐外,都纷纷瘫痪地上。 韦子玉冷笑道:“韦子玉今天算是落入你老匹夫的圈套中了!” 白玉骐扫目一看,不由面色一寒,两道冷电的目光突然射在“七毒使君”脸上。 “七毒使君”神色自若的道:“古诏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各位心中早已埋下杀焦某之意,焦某为了自身的安全只得暂时令诸位稍坐一刻,诸位不妨运气一试,看‘子午断魂雾’之毒解了没有。” 不大工夫,天光魔冷冷道:“焦孟宇,这笔帐老夫有生之年必定要算还。” “七毒使君”冷笑道:“‘千毒谷’随时随地恭迎诸位光临,喏,白世兄,这是解‘百日之毒’的药丸。”说着伸手递过一粒红色药丸。 白玉骐接过服下道:“百日之毒服下后身上有何感觉。”顺手把臂上的毒针拔去。 “此毒百日发作身亡,发作前自身毫无感觉。” 白玉骐回剑入鞘道:“多久见效。” “你运功一试便知。” 白玉骐运功一试,果然气血畅通如前,当即道:“我该放了你了。” 血影魔怒道:“白玉骐你当真要放他!” 白玉骐冷然道:“白某有言在先。” 天光魔冷笑道:“你却忘了他的阴险了。” “但他败后并未食言。” “七毒使君”冷笑道:“可惜阁下爬不起来是吗?” 天、血影二魔同道:“焦兄对了。” 韦子玉道:“白世兄,你自身的毒呢?” 白玉骐淡然道:“那是在下的事,不劳前辈操心。”即伸手拍活了“七毒使君”焦孟字被制的穴道。 “七毒使君”焦孟宇活动了一下,举步向群雄迈去。 白玉骐冷喝道:“阁下意又何为?” “七毒使君”冷笑道:“日下你我谁也不欠谁的,老夫自然有行动的自由。” 白玉骐手握剑把,冷笑道:“不错,但如你要对他们有所不利,别忘了白某功力已复,举手投足之间,立可制你于死地。” “七毒使君”焦孟宇心头一凛,暗道:“此言不假。” 口中却冷笑道:“老夫要做什么谅你还管不了,只是老夫不能失信于人罢了。” 白玉骐冷笑道:“阁下请吧!” “七毒使君”环顾群雄一眼,冷笑道:“老夫在千绝谷中随时候驾。”转对白玉骐道: “希望你珍惜这一百天,哈哈……千绝谷中老夫为你准备棺木,以报你我相识一场。”转身下山而去。 白玉骐星眸望着天际,心中却不知茫然想些什么? 蓦地…… 上清真人冷冷道:“白玉骐,你我尚未见真章。” 白玉骐淡然道:“白某希望你自量些吧!” “什么!你以为老夫打不过你?” 白玉骐猛然转过头来,两道如电的利光射在上清真人脸上,冷森森的道:“你自以为呢?” 上清真人不自主的退了一步,突然觉得这样太过丢人,又跨上两步,大喝道:“老夫不知道,接招!”一招“剑底翻云”向白玉骐推去。 白玉骐静立不动,右手挥处,“天光血影”把上清真人的宝剑荡开,左手呼的拍出一掌,猛烈的掌风真把上清真人逼退五尺。 蓦地—— 连声怒喝:“白玉骐休狂,老夫会会你。” 几乎是在上清真人揉身再上的同时,天光、血影二魔已同时攻了上来。 白玉骐玉剑连演“月落星沉”“碧海连天”分以三个方向攻向三人,快如电光石火,使人看得眼花撩乱。 三人武功虽然了得,但仍不免被逼后退三尺。 这时武当派的五六个高手也都围了上来,把四人团团围于核心,个个脸泛煞气,跃跃欲动。 “地绝”韦清岚剑眉一皱,道:“三个绝世高手竟然战他不下。” “他们就要落败了,此子的武功令人望而生畏。” 这时激斗中的白玉骐冷冷道:“上清真人,白某之所以一再相让,乃是看你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成名不易,不忍让你晚年失意,至于武当三清乃是江湖败类,万死不能赎其罪,你身为武当仅存长老,自己已有失察之罪,你还有何颜说报仇?至于你们二人,白某不是不忍伤害你们,乃是想再以单身双剑会会洪荒九魔而已,是以不愿你们受伤,你们应知进退才对。” 上清真人吼道:“好堂皇的话,居然教训起老夫来了,可惜贫道信不过你。” 天光、血影二魔同声道:“白玉骐,空口说白话骇不倒别人,尽管拿出些真才实学。” “地绝”韦清岚道:“单身双剑会洪荒九魔?” 韦子玉慨叹道:“唉!看来他是真的不把生死看在眼里了?” “他会胜得了吗?” “很难说。” 蓦地! 斗场中暴起一声清叱,嘶嘶锐啸声使人听了胆战心惊。 韦子玉骇然道:“驭剑之术。” “什么?” 连声惊喝,二魔与上清真人,纷纷跃退八尺,每人胸前都被划了一个十字,山风过处衣片随风飘舞,深度恰达肌肤。 但三人竟似毫无所觉,只楞楞的站在就地。 白玉骐俊脸上一片冷漠,玉剑已人剑鞘。 五六个武当高手也都惊得发呆。 良久良久,上清真人沉重的叹了口气道:“贫道输了,而且输得口服心服,但可惋惜的是你没有杀了我,也许这就是你狠心的地方。“随手抛去金剑,转身对五六个道士道:”你们先回去吧,今后本派弟子人人需谨遵祖师训谕,不得招摇生事,违者从重议处,掌门人由道缘担任,去吧。” 道绿揖首道:“师伯何不一起回来?” “观中有我已多,无我恰好,去吧,去吧。” 五六个道士竟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 白玉骐冷漠的扫了众人一眼,转身向山下迈去,随口吟道: “为人不可不回头。名利英雄有日休。 千种情怀千种恨。一分荣辱一分忧。 红尘大厦中年计。白骨荒郊一土丘。 开口对人向借问。为谁不了为谁愁。” 声音高昂,但却有无比的苍凉,似乎在倾出他内心的落漠,也似乎在叹息他人生遭遇的凄凉。 随着渐远的身影,声音愈来愈弱,直到听不到,但群雄耳中却反覆响着那凄凉的声音。 上清真人也凄凉的道:“是的,名利英雄有日休……为谁不了为谁愁,哈哈……为谁不了为谁愁。”一连几个纵跃,向山后奔去,眨眼消失不见。 “地绝”韦清岚叹道:“这似乎是他的心声。” 韦子玉道:“这是他的孤单身世。” “英雄的心是寂寞的,爹,我想跟他一起去‘千绝谷’。” 韦子玉道:“他已抱了必死之心,岚儿,你呢?” “地绝”韦清岚开朗的笑道:“我见机行事,爹,我去了。”话落向白玉骐的方向追去。 武当群雄相继下山而去,紧接着天光、血影二魔也相继而去,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不知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 韦子玉喃喃道:“为谁不了为谁愁……” 韦清岚下得山坡,不久即见白玉骐正在加快速度向山下奔去,“地绝”韦清岚不由微微犹疑了一下,他虽然与白玉骐相处不久,但却由每次的敌对的场面中知道白玉骐个性十分刚毅,是以他深知,如果直言相助,必然被白玉骐拒绝,是以略为犹疑了一下,他乃十分聪明之人,当下略一思索便已有了对策,当即大声叫道:“白兄请等一下,小弟有话说。” 白玉骐闻言止住前冲的身形,缓缓转过身来,如电的目光射在正向身前奔来的“地绝” 韦清岚脸上,默默运功戒备,但未发一言。 “地绝”韦清岚奔到白玉骐前面八尺左右停住,坦诚的笑问道:“白兄意欲何往?” 白玉骐淡然道:“兄台不觉管得太多了么?” “地绝”韦清岚丝毫不介意,仍然坦诚的笑道:“假使兄弟猜得不错的话,白兄此去必然是往千毒谷找那位列武林六尊的双毒。”他说得十分自信,但却不提白玉骐是往千毒谷取百日之毒的解药。 白玉骐毫不动容的道:“兄台何不说在下去取解药?” “地绝”韦清岚笑着摇头道:“解药对白兄来说似乎并不比找双毒重要,兄弟并不太懂得诗词,但由白兄离开时所吟的那首诗中,兄弟敢断言你已不把生死看做一回事了,‘为谁不了为谁愁’兄台的确所不了的,是武林六尊尚有二人未死,只要此二人一死,吾兄就没有什磨不了的事了,对吗?” 白玉骐听得心头一震,心说:“此人好聪明。”那戒备之心也跟着更明显,当下冷冷道:“兄台很聪明绝顶,所言的确也一点没错,但不知兄台替兄弟把事情分析得如此清楚是何居心?” “地绝”韦清岚笑道:“没有什么居心,我祗是以为兄台不了的事似乎还不止此?” 白玉骐讽刺的道:“兄台既然有过人的才智何妨也一并来分析一下。” “地绝”韦清岚并不在意,仍然笑道:“不知兄台将来如何安排那些红粉知己?” 这正是白玉骐心中无法排遣的事情,也是他最烦恼的事,如今一旦被“地绝”韦清岚提出,一时之间千头万绪,不知要怎样回答才好,一股莫名的烦恼,顿时化作一股怒火,全发泄在“地绝”韦清岚身上,冷冷的道:“兄台管的事不嫌太多了吗?别忘了在下与你是站在不能两立的地位。” “地绝”韦清岚已对白玉骐产生了一种崇敬与同情的复杂心理,是以任凭白玉骐如何折辱却仍毫不介意,当下只摇摇头笑道:“你我相处的地位,现在谈之兄弟尚认为太早了些,假使兄台不认为与兄弟在一起有危险的话,兄弟倒想与吾兄结伴到千毒谷一行。”言下之意显然是说如果你白玉骐怕了我的话那倒大可以不必。 白玉骐个性何等刚强,闻言不由冷笑道:“白玉骐自出道以来倒未脱过危险二字,如能多历几次危险,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咱们走吧!”话落转身行去。 “地绝”韦清岚微微一笑,与白玉骐并肩而行。 太阳已近西山,山谷中飞腾着一白一蓝两条人影,行动之快恰如一缕轻烟。 行行复行行不觉已过了五天,这五天来白玉骐的心情是越来越平静,他似乎已不再想其他的事情了,在他心中唯意思虑的就是如何找到双毒报得亲仇,至于那些红粉知己,已尽可能的在促使自己赶快忘记掉,并且,另一个想法就是在他找到双毒之前尽可能的不再与她们见面。 “地绝”韦清岚已不多说那些劝解的话了,不过,他心中总是在想要用什么方法打动白玉骐的生机。 这一天,两人已走到云雾山,这里距千毒谷尚有两山之隔,不过,在山中却可以展开轻功赶路,是以在时间上却要节省了很多。 中午时分两人已到了插天崖下,但见危岩绝壁,屹立如削,而插天崖方圆不下数百里如绕道而行势必要多花一天的时间,是以两人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白玉骐打量了一下山势,见崖壁虽然平滑,但仍有可供借脚之处,当下回头看了“地绝”韦清岚一眼。 “地绝”韦清岚何等聪敏,见状笑道:“白兄欲翻此插天崖而过,这样可以减少不少冤枉路,小弟亦甚赞……咦!那是什么?”说着用手指着一处距地约五十丈的突石上,只见那突石上插着一根黑色的旗子,正自迎风飘扬中。 原来“地绝”韦清岚在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打量着四周的形势,觅找可以借脚登上的地方,打量到突石上也就自然而然的发现了那支黑旗,只是距离太远了又不大,加之随风飘动下是以一时间也看不清旗上是什么东西。 白玉骐顺着韦清岚手指的地方看去,剑眉不由一皱,缓缓道:“是一面黑旗,旗上面绣着两根白骨……。” “地绝”韦清岚面色登时一紧,这时他也看清了黑旗上那两根刺眼的骷髅白骨了,不由自主的惊道:“枯骨旗!” 白玉骐并不知道“枯骨旗”表示些什么,但他由“地绝”韦清岚的语气中可以断定此旗必然代表着什么恐怖人物,当下冷冷的道:“在下已决定过此插天崖,兄台大可随便。” “地绝”韦清岚剑眉一皴,当下不由微微发怒,心说:“韦某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白玉岂你也太小觑于我了。” 思念间不由大笑道:“兄弟甚佩服自兄的勇气,但此‘枯骨旗’早在六十年前已被江湖上认为是夺命催魂的标记了,为江湖武林所畏惧,小弟虽未亲身见过,但想来此旗之能震慑人心夺人魂魄决非无因,怕与不怕是另外一回事,但临事却不能没有戒备之心,小弟直言并非敢教训白兄还请见谅。”话落不等白玉骐答话首先向崖上奔去。 白玉骐不由一楞,心中暗自奇怪道:“此人近几天所为怎么处处与过去大相迳庭呢?莫非他另有什么图谋不成?”想到图谋,白玉骐心中不由发出一声冷笑,起身追去。 这时韦清岚已登上近二十丈了,白玉骐脚下加劲,仅四五个起落已到“地绝”韦清岚身后了,但却并不赶上去。 眨眼间两人已同时落在那块突起的崖石上,白玉骐信手拈起那根黑旗,只见旗杆是钢制的,旗面是黑绸的,那两根白骨,则好像是什么染制成的,近看隐隐发出绿光,想必在黑夜之中此旗亦能为人所见。 白玉骐将旗插回,反身又向上登去,这次是白玉骐在前,韦清岚在后,约在一百五十丈左右,又有一块突起的巨石,上面依旧有一支黑旗,好像这旗子的主人是专为他俩插的一般。 “地绝”韦清岚心中微微有些错愕,略一沉思,向左面飘去,白玉骐微微一怔,心说: “放着直路不走,为什么走偏路呢?”但他再一想,不由恍然大悟,心中暗道道:“他的心思好慎密。”起身追去。 但是,当他们再登上得一块巨石时,上面豁然又插着一支黑旗,“地绝”韦清岚俊脸一紧,对白玉骐道:“看来他们是冲着我俩来的了。” 白玉骐冷然道:“你是说他们的旗子是刚插上去的吗?” “地绝”韦清岚道:“兄弟认为确是如此,因为他们最初并不知道咱们是走左方或右方。” “难道他们不会先在每一块巨石上插上吗?” “地绝”韦清岚笑道:“白兄说得也是,但据兄弟所知,‘枯骨旗’天下仅有五根,如今我们已发现三根,他们是不可能每块巨石上全插上的。” 白玉骐心头怦然一动,心说:“此人若能在我们临时改变行动之前把旗子插上而不为人所见,其轻功岂不已达骇人听闻的境界了。”心中虽然在想,但却不形诸于色,转首向“地绝”韦清岚道:“依兄台之见呢?” “地绝”韦清岚道:“依小弟之见,反正他们是冲着你我而来,我们也就不必再躲藏了,干脆就直冲上去与他们决一死战算了。” “兄台以为他们会如此轻易的让我们闯上崖去吗?” “地绝”韦清岚一皱剑眉道:“现在距崖顶大约尚有两百余丈,他们要打也要在五十丈左右的地方,我们何妨先冲上一段再说。” 白玉骐点点头,起身而去,这次他们已先有决定,是以再冲上百丈虽然又发现了一面黑旗,但两人却并未停身。 插天崖已然在望,距崖顶工十丈处又有一块突起的大石头,白玉骐身在空中突听头上传来一阵“腊腊”破风之声,白玉骐本能的抬头一看,一溜黑光噗的一声插于巨石之中,白玉骐也恰在此时落于石上。 白玉骐将黑旗拔出,仰脸冷笑道:“朋友,我道阁下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也不过乘人说话的时间暗作手脚而已,如果此崖再高百丈,阁下岂不已显了原形。” 这时“地绝”韦清岚也已跃落白玉骐身边,白玉骐的话自然也全听到了,他那双星眸也不由向崖上打量。蓦地…… 崖上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小子你别以为了不起,若非在下有意留下这一手,哼哼!只怕你们还蒙在鼓里呢!”随着话声崖上出现一个黑衣人,他不但全身穿黑,就是连脸部也都用黑布蒙着,除了那双炯炯发光的眼睛露在外面以外,其他的一无所见,但由那说话的声音来判断,此人年龄当在六旬以上。 “地绝”韦清岚冷笑一声道:“阁下此时在崖上现身莫非是想来个居高临下,乘人之危!” 黑衣人阴森森的道:“韦清岚你少耍花枪,在下如果想乘人之危,又岂是你三言两语能改变得了在下初衷?” “地绝”韦清岚笑道:“阁下认得在下,在下却无法看清阁下庐山真面目,在下妄言一句,莫非阎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黑衣蒙面人闻言怒道:“就凭你这句话,在下就容不得你。” “地绝”韦清岚大笑道:“阁下容不得在下,早已在预料之中,但如果在平地你我公平交手,韦某倒不相信谁容不得谁,但在此时在下确信阁下可以轻而易举的置我等于死地。” 黑衣蒙面人发出一声狂笑道:“韦清岚,你那点基业在下了如指掌,就是在平地在下也有十成把握置你于死地,但是……” “地绝”韦清岚深怕他改变主意,未等他说完立刻接口道:“但是现在出手不是省时省力得多,是吗?” 那人冷笑连连,震声:“你很聪明,不过这次你却没有猜对。” “那阁下是要让我俩上去再解决了?” 那人眼中透出一丝狠毒的光芒,冷笑道:“不错。” 白玉骐冷冷道:“阁下言而有信吗?” 那人冷冷道:“在下没有欺你的必要,反正今天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这插天崖了。” 白玉骐冷笑道:“那也未必。”起身欲上。 “地绝”韦清岚突然拉住白玉骐道:“白兄且慢。”转头对黑衣蒙面人道:“阁下站在我俩必经之地不知是何用意?” 白玉骐心头一震,心中暗自佩服道:“此人年纪轻轻,心计却如此之多,难怪能闯出“地绝”的雅号!” 黑衣蒙面人冷冷道:“那你要在下站在那里。” “地绝”韦清岚笑道:“当然要有一段足够的距离能确保我俩可以安然渡上崖顶。” 黑衣人冷笑道:“你考虑得很周到。”转身向崖内走去。 “且慢!”“地绝”韦清岚突然大叫道:“你站在里面我等看不见,那岂不比站在边上更方便得多?” 黑衣蒙面人心头猛然一震,目中射出两缕奇光,缓缓转过身来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地绝”韦清岚大笑道:“阁下如有什么好的计划大可以此时进行,如果没有的话,请沿着崖缘向左走出一百丈。” 黑衣蒙面人怒道:“在下岂是任人摆布的吗?” 地绝韦清岚笑道:“这并非摆布,而是公平交易,阁下在平地行一百丈,在下二人登高五十丈,那时就是交起手来也是公平,如果合下认为这样没有多大把握的话,那就大可以不必挪动。” 黑衣蒙面人怒喝一声道:“韦清岚等你上得崖来在下定将你碎尸万段。”话落向左面走去,韦清岚盯着那黑衣蒙面人,一面对白玉骐道:“白兄,我看崖上决不会仅此一人,说不定就在我们的正上方此时正有一大批人在那儿等着呢?俗语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待会上去的时候最好有兵刃戒备才好。” 白玉骐此时对“地绝”韦清岚的看法已不再像先前那么坏了,闻言点头一笑说道:“韦兄说得甚是。” “地绝”韦清岚目往那黑衣蒙面人,见他已走出将近百丈随道:“不要走了,够了够了!”从身上摸出一把蜂尾针,对白玉骐道:“白兄请让小弟先上,小弟的蜂尾针可供开路之用。” 白玉骐道:“在下先上也是一样!” “白兄莫非信不过在下?” 白玉骐笑道:“信不过的话在下应该让你先走,现在时间已无多了,你我并肩上好了。” “地绝”韦清岚深知白玉骐的个性,当下只好点头,与白玉骐并肩向上飞驰而去。 —————————————————————— 闯荡江湖扫描,张丹枫ocr,闯荡江湖独家连载第十九章服毒救众 “地绝”韦清岚问道:“爹,我们帮谁?”韦子玉笑道:“你看呢?” “地绝”韦清岚郑重的道:“白玉骐是个英雄。” “爹亦有此看法,但我们帮不了他了……” 韦清岚一怔道:“为什么呢?” 韦子玉道:“哀莫大于心死,白玉骐表面虽然刚强无比,犹如一个英雄,但其内心却静如止水,江湖名利似乎早已不放在心中了,我们能帮的只是他的外表,却帮不了他的心。” 韦清岚似懂非懂的看着韦子玉。 韦子玉一笑道:“这是很容易看出来的,以他那种年龄,看来是不会比你大的,但他对人对事的那份平静淡漠却俨然像一个得道高僧,爹爹我虽然不知他还有多少恩怨未了,但却可以看出他只是在还这些恩怨而已,唉!他的才智令人见而生畏,但他的冷漠之心却又令人见而婉惜。” “爹!你可有意挽救他吗?” 韦子玉摇摇头,笑道:“我不能这样做,你知道为什么吗?”一顿又道:“他如有称雄武林之心,不出五年必能如愿以偿,那时我们一旱家堡在江湖上还有立足之地吗?” “地绝”韦清岚低头沉思一阵道:“过去我也很嫉恨他,但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反而不恨他了。” 韦子玉笑笑道:“道理很简单,过去你是把他看成同辈中的人,你见他才智俱佳,心中自然会生起一种嫉妒之心,但是,多日以后,你发现他除了了却自身的恩怨之外,并无争雄之心后,那畏惧之心自然就消失,畏惧之心一失,你更发现他有更多过人之处,也有更多值得人同情之处,因此这时你不但不会恨他,相反的,却会同情于他。” “但他并不接受任何人的给予。” “是的,我想他是不会接受的,你不是说他是个英雄吗?英雄的心永远是寂寞凄凉的。” 一阵微风过处,传来一阵淡淡的幽香。 斗场中的三个人这时依旧未能把白玉骐逼落下风,相反的,白玉骐玉剑在握,每出一招必把三人迫退数步,甚至数丈。 场外横看着武当三清的三具尸体,血已凝成黑色,看起来格外显得惨烈凄凉。 幽香时断时续,令人嗅之有淘然欲醉之感,但斗场四人正在作殊死之争,场外之人也被那奇奥的招式引开了那注意力,是以无人追察幽香的来处。 蓦地: 白玉骐一声清叱,身体暴射而起,但却出人意料外的,他身体才升了三四丈就骤然降了下来,手中玉剑也未出招。 地上三人见白玉骐上升的身子骤然下降,本能的争先出手,但却出人意料之外的缓慢。 韦子玉不由自主的咦了一声,自语道:“这怎么搞的?” “地绝”韦清岚道:“他们难道真力用竭了。” 微风过处又送来一阵幽香。 突然—— 韦子玉大喝一声:“住手。”声如春雷乍展,使激战中的三人不自主的停手分开。 韦子玉冷冷道:“我们受人暗算了。” “谁?”三人同时奇怪的问道。 白玉骐却默然不语,俊脸上平静的犹如一泓水。 “哈哈……就是老夫。” 巨石之后缓缓走出一个黑衣老者,只见他黑如锅底的脸上皱纹密布,双目深陷,目光呈淡绿色,全身上下看起来没有四两肉,年纪的在七旬上下。 上清真人怒喝一声道:“吠!又是你这老毒物乘人之危。”举掌就要劈去。 “慢着!老牛鼻子你先别发狠,假使你功力末减之前或许可与我打个你死我活,但是现在可不行了。” 上清真人怒道:“区区一点毒烟还难不了我上清真人,哼哼……”心中却暗忖道:“七毒使君”焦孟宇以毒闻名,他身上毒药无一不是绝毒之物,看来他言下决非欺人之谈,倒是想个什么法子把解药弄到手。 “七毒使君”焦孟宇阴笑道:“各位不妨运气一试,看焦某是否故作惊人之谈,喂,老牛鼻子你别担心,焦某既然现身就是要给你们解药的,不过……” 韦子玉大笑道:“焦兄毒烟果然甚烈,韦兄甚信焦兄会给解药,不过……” “韦兄也有什么话没说完似的。” “彼此,彼此。” 天光魔声厉内荏的道:“焦兄既然要给解药,为什么故意拖延时间,莫非焦兄另有企图。” “七毒使君”焦孟宇笑道:“兄台急什么?焦某知道人命关天岂敢大意,只是话没说完而已。” 白玉骐冷漠的道:“假使在下把你杀了,解药就垂手可得了。”语调说得十分平静,似乎此事与他自身毫无关系。 “七毒使君”一怔,冷冷道:“你自信有此能耐那是再好不过,焦某要的也是这句话,谁能胜得了焦某一招半式,焦某立刻掷下解药。” 韦子玉大笑道:“这是‘千绝谷’中毒王‘百毒尊者’的妙计吧?” “七毒使君”阴沉沉的笑道:“韦兄明察秋毫,焦某何需否认,‘子午断魂雾’中者子不过午,要取解药否,各位可要早下决定,否则多一分时间少一分功力,那时可别怪焦某不够交情。” 天光魔骂道:“老匹夫,你既然早已下毒想必自有必胜把握,那又何必假慷慨。” “七毒使君”焦孟宇冷笑道:“只怪你没有早发觉,谁先指教兄弟几招?” 此时群雄竟然都默默无语,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若凭真才实学,在各人未中毒前,都不会把“七毒使君”放在心上,但此时身已中毒,自知功力大打折扣,实在谁也没有把握胜得了“七毒使君”焦孟宇。 再者群雄互相猜疑,勾心问角,谁也不想冒生命之险去救活大家,是以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血影魔笑笑道:“韦兄适才未动真力,想必有战胜把握?” 韦子玉冷笑道:“韦子玉以父子二人之命奉陪话位,诸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上清真人冷笑道:“人称韦子玉奸险无伦,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韦子玉报以冷冷一笑,反驳道:“道长得道高人,想必早已把生死看穿了,韦某少未学僧壮未学道,怕死在所难免人望道长见谅一二是幸。”上清真人立刻被驳得哑口无言,因为他也同样珍惜着自己的生命不敢出手。 白玉骐缓气走到“七毒使君”身前五尺处,冷笑道:“你说话可算数?” “七毒使君”冷笑道:“恕老夫眼拙不认识世兄。” 白玉骐淡然道:“末学后进不通名也罢。” “是你要指教吗?” 白玉骐淡然道:“在下要讨解药。” “七毒使君”笑道:“你为别人卖命不觉得上当了吗?” “在下没上当,倒是你把算盘错打了。” “你的举动确出谷主意料之外。” “在下可要出手了。” 突然身子一转,招化“笑指南天”,一剑刺向“七毒使君”咽喉。 “七毒使君”身子也是一转,双掌交互连拍十三掌,动作之快令人难以看清。 白玉骐但觉掌风冷得刺骨,劲道之猛不下佛门金刚掌。 “七毒使君”是奉命行事,早已成竹在胸,连拍十三掌后身体不进反退,飘出五尺之外。 白玉骐剑招连换,如影附形般赶了上去,指顾之间连出了十二剑。 但见乳白色的光芒蒙蒙一片,方圆不下一丈,把“七毒使君”焦孟宇罩于剑幕中。 “七毒使君”焦孟宇却不还手,只是一味游走,左问有避。 幌眼间三十招已过,白玉骐的剑势渐渐慢了下来。 韦子玉旁观者清,大声道:“白世兄不可与他消耗时间,他在等你药力发作。” “七毒使君”冷笑道:“韦兄高见焦某佩服,但却为时已太晚了。” 果然白玉骐的剑招越来越慢,“七毒使君”每出一招必然把他震得身形连幌。 群雄睹状心中大惊,现在他们都渴望白玉骐能够战胜“七毒使君”,这倒并不是他们怕白玉骐被杀,主要的是他们有自知之明,目下就是合他们四人之力只怕也不是“七毒使君” 的敌手,因为药力已渐渐扩大了。 “七毒使君”边打边冷讥道:“白玉骐你当老夫不知道你的名字吗?嘿嘿,我那身列武林六尊的师侄早不知对老夫提过多少遍,本来你早晚是要葬身‘千绝谷’的,是以老夫并不想早置你于死地,但你太聪明了,你的智力竟然不在谷主之下,是以老夫不得不先除了你。” 白玉骐俊脸已泛苍白,但仍平淡的道:“二毒在千毒谷吗?” “嗯,令生你只怕去不得了。”说着一掌向白玉骐当胸劈去。 白玉骐这次没有闪避,大喝一声道:“为什么去不得!”说着“金掌追魂”也应手而出,骇人的剑势,带起五尺长的芒尾向“七毒使君”扫去。 “七毒使君”万没料到白玉骐已到强弩之末,尚能出此奇异厉害的招式,大骇之下,本能的右手一伸一缩打出一蓬毒针。 但听“叮叮……”请声脆响,蓝光如牛毛细雨四散飞射,中间却夹着白玉骐一声轻微的闷哼。 乳蒙色的剑幕一敛,白玉骐的剑尖已指在“七毒使君”的咽喉。 韦子玉纵身跃出,出手点了“七毒使君”的“七坎”、“肩并”两穴,冷笑道:“焦兄,兄弟等解药已等了很久了。” “七毒使君”阴笑道:“韦兄好快的动作,使兄弟想跑都跑不了。” 韦子玉笑道:“焦兄,你该知道你的生死握在谁手中。” “但愿还不操在韦兄手中。” 白玉验道:“阁下该履行诺言了。” “七毒使君”焦孟宇笑道:“当然,但白兄中了老夫一根‘断魂针’不在诺言之内。” 白玉骐面色一凛,问道:“在下能支持多久?” “不出二天必然毒发身死,只有服了老夫的另一种解药,勉可支持百日,不过不在我们的誓言之内。” 白玉骐笑道:“阁下生命操在白某手中,只怕在下要的是真解药了。” “七毒使君”笑道:“百日之毒就是老夫身上唯一有的真解药,但若老夫不告诉你服用之法,你杀了老夫又有何用?” 上清真人大声道:“这是你们问的事,以后再谈不迟,快拿出我们的解药来。” 白玉骐冷笑道:“道长刚才为什么不发狠?” “因为老命比小命值钱得多呀。”“七毒使君”讽刺道。 上清真人顿时恼羞成怒,吼道:“道爷劈了你们。” 韦子玉冷笑道:“道长,在场的人不止你一个。” “七毒使君”焦盂宇冷笑道:“要劈老夫不难,似要陪葬的只怕也不少。”说罢又转对白玉骐说道:“老夫倒有一个两全之策。” “说说看。” “七毒使君”焦盂宇道:“只怕你不愿意听。” 上清真人怒道:“你们到底要谈多久。” “七毒使君”冷笑道:“耽误不了你的命就是。” 白玉骐道:“你先说说看,接不接受是在下的事。” “七毒使君”道:“老夫告诉你‘百日之毒’的服法,你担保老夫性命无忧。” “阁下也怕死。” “七毒使君”道:“不错。” 白玉骐郑重问道:“到千毒谷需要几日?” “二十天。” 白玉骐仰头看着天边一朵浮云,星眸中映出一丝苍凉的光芒,良久良久才收回目光,淡然道:“一百天够了,在下答应你。” “好,老夫信任你。” “七毒使君”目光扫过群雄脸上,但见个个脸上隐含杀气,不由心中暗自发出一声冷笑,坦然伸手入怀,摸出三个绿色小瓶,辨认一下,打开其中一瓶,倒出一粒递与白玉骐,又分别倒了十几粒给在场十几人。 群雄接过药丸,但却不止目服下。 韦子玉冷冷道:“焦兄如何使兄弟信得过呢?” “七毒使君”焦孟宇冷笑道:“不信不要服。” 韦子玉笑道:“焦兄别忘了,兄弟已得到解药了,尽可杀死你再服下去。” “七毒使君”脸色一变,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着。 韦子王哈哈一笑道:“兄弟信得过焦兄。”把药服人口中。 其他群雄见韦子玉服下解药,也都相继服下。 突然,群雄除白玉骐外,都纷纷瘫痪地上。 韦子玉冷笑道:“韦子玉今天算是落入你老匹夫的圈套中了!” 白玉骐扫目一看,不由面色一寒,两道冷电的目光突然射在“七毒使君”脸上。 “七毒使君”神色自若的道:“古诏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各位心中早已埋下杀焦某之意,焦某为了自身的安全只得暂时令诸位稍坐一刻,诸位不妨运气一试,看‘子午断魂雾’之毒解了没有。” 不大工夫,天光魔冷冷道:“焦孟宇,这笔帐老夫有生之年必定要算还。” “七毒使君”冷笑道:“‘千毒谷’随时随地恭迎诸位光临,喏,白世兄,这是解‘百日之毒’的药丸。”说着伸手递过一粒红色药丸。 白玉骐接过服下道:“百日之毒服下后身上有何感觉。”顺手把臂上的毒针拔去。 “此毒百日发作身亡,发作前自身毫无感觉。” 白玉骐回剑入鞘道:“多久见效。” “你运功一试便知。” 白玉骐运功一试,果然气血畅通如前,当即道:“我该放了你了。” 血影魔怒道:“白玉骐你当真要放他!” 白玉骐冷然道:“白某有言在先。” 天光魔冷笑道:“你却忘了他的阴险了。” “但他败后并未食言。” “七毒使君”冷笑道:“可惜阁下爬不起来是吗?” 天、血影二魔同道:“焦兄对了。” 韦子玉道:“白世兄,你自身的毒呢?” 白玉骐淡然道:“那是在下的事,不劳前辈操心。”即伸手拍活了“七毒使君”焦孟字被制的穴道。 “七毒使君”焦孟宇活动了一下,举步向群雄迈去。 白玉骐冷喝道:“阁下意又何为?” “七毒使君”冷笑道:“日下你我谁也不欠谁的,老夫自然有行动的自由。” 白玉骐手握剑把,冷笑道:“不错,但如你要对他们有所不利,别忘了白某功力已复,举手投足之间,立可制你于死地。” “七毒使君”焦孟宇心头一凛,暗道:“此言不假。” 口中却冷笑道:“老夫要做什么谅你还管不了,只是老夫不能失信于人罢了。” 白玉骐冷笑道:“阁下请吧!” “七毒使君”环顾群雄一眼,冷笑道:“老夫在千绝谷中随时候驾。”转对白玉骐道: “希望你珍惜这一百天,哈哈……千绝谷中老夫为你准备棺木,以报你我相识一场。”转身下山而去。 白玉骐星眸望着天际,心中却不知茫然想些什么? 蓦地…… 上清真人冷冷道:“白玉骐,你我尚未见真章。” 白玉骐淡然道:“白某希望你自量些吧!” “什么!你以为老夫打不过你?” 白玉骐猛然转过头来,两道如电的利光射在上清真人脸上,冷森森的道:“你自以为呢?” 上清真人不自主的退了一步,突然觉得这样太过丢人,又跨上两步,大喝道:“老夫不知道,接招!”一招“剑底翻云”向白玉骐推去。 白玉骐静立不动,右手挥处,“天光血影”把上清真人的宝剑荡开,左手呼的拍出一掌,猛烈的掌风真把上清真人逼退五尺。 蓦地—— 连声怒喝:“白玉骐休狂,老夫会会你。” 几乎是在上清真人揉身再上的同时,天光、血影二魔已同时攻了上来。 白玉骐玉剑连演“月落星沉”“碧海连天”分以三个方向攻向三人,快如电光石火,使人看得眼花撩乱。 三人武功虽然了得,但仍不免被逼后退三尺。 这时武当派的五六个高手也都围了上来,把四人团团围于核心,个个脸泛煞气,跃跃欲动。 “地绝”韦清岚剑眉一皱,道:“三个绝世高手竟然战他不下。” “他们就要落败了,此子的武功令人望而生畏。” 这时激斗中的白玉骐冷冷道:“上清真人,白某之所以一再相让,乃是看你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成名不易,不忍让你晚年失意,至于武当三清乃是江湖败类,万死不能赎其罪,你身为武当仅存长老,自己已有失察之罪,你还有何颜说报仇?至于你们二人,白某不是不忍伤害你们,乃是想再以单身双剑会会洪荒九魔而已,是以不愿你们受伤,你们应知进退才对。” 上清真人吼道:“好堂皇的话,居然教训起老夫来了,可惜贫道信不过你。” 天光、血影二魔同声道:“白玉骐,空口说白话骇不倒别人,尽管拿出些真才实学。” “地绝”韦清岚道:“单身双剑会洪荒九魔?” 韦子玉慨叹道:“唉!看来他是真的不把生死看在眼里了?” “他会胜得了吗?” “很难说。” 蓦地! 斗场中暴起一声清叱,嘶嘶锐啸声使人听了胆战心惊。 韦子玉骇然道:“驭剑之术。” “什么?” 连声惊喝,二魔与上清真人,纷纷跃退八尺,每人胸前都被划了一个十字,山风过处衣片随风飘舞,深度恰达肌肤。 但三人竟似毫无所觉,只楞楞的站在就地。 白玉骐俊脸上一片冷漠,玉剑已人剑鞘。 五六个武当高手也都惊得发呆。 良久良久,上清真人沉重的叹了口气道:“贫道输了,而且输得口服心服,但可惋惜的是你没有杀了我,也许这就是你狠心的地方。“随手抛去金剑,转身对五六个道士道:”你们先回去吧,今后本派弟子人人需谨遵祖师训谕,不得招摇生事,违者从重议处,掌门人由道缘担任,去吧。” 道绿揖首道:“师伯何不一起回来?” “观中有我已多,无我恰好,去吧,去吧。” 五六个道士竟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 白玉骐冷漠的扫了众人一眼,转身向山下迈去,随口吟道: “为人不可不回头。名利英雄有日休。 千种情怀千种恨。一分荣辱一分忧。 红尘大厦中年计。白骨荒郊一土丘。 开口对人向借问。为谁不了为谁愁。” 声音高昂,但却有无比的苍凉,似乎在倾出他内心的落漠,也似乎在叹息他人生遭遇的凄凉。 随着渐远的身影,声音愈来愈弱,直到听不到,但群雄耳中却反覆响着那凄凉的声音。 上清真人也凄凉的道:“是的,名利英雄有日休……为谁不了为谁愁,哈哈……为谁不了为谁愁。”一连几个纵跃,向山后奔去,眨眼消失不见。 “地绝”韦清岚叹道:“这似乎是他的心声。” 韦子玉道:“这是他的孤单身世。” “英雄的心是寂寞的,爹,我想跟他一起去‘千绝谷’。” 韦子玉道:“他已抱了必死之心,岚儿,你呢?” “地绝”韦清岚开朗的笑道:“我见机行事,爹,我去了。”话落向白玉骐的方向追去。 武当群雄相继下山而去,紧接着天光、血影二魔也相继而去,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不知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 韦子玉喃喃道:“为谁不了为谁愁……” 韦清岚下得山坡,不久即见白玉骐正在加快速度向山下奔去,“地绝”韦清岚不由微微犹疑了一下,他虽然与白玉骐相处不久,但却由每次的敌对的场面中知道白玉骐个性十分刚毅,是以他深知,如果直言相助,必然被白玉骐拒绝,是以略为犹疑了一下,他乃十分聪明之人,当下略一思索便已有了对策,当即大声叫道:“白兄请等一下,小弟有话说。” 白玉骐闻言止住前冲的身形,缓缓转过身来,如电的目光射在正向身前奔来的“地绝” 韦清岚脸上,默默运功戒备,但未发一言。 “地绝”韦清岚奔到白玉骐前面八尺左右停住,坦诚的笑问道:“白兄意欲何往?” 白玉骐淡然道:“兄台不觉管得太多了么?” “地绝”韦清岚丝毫不介意,仍然坦诚的笑道:“假使兄弟猜得不错的话,白兄此去必然是往千毒谷找那位列武林六尊的双毒。”他说得十分自信,但却不提白玉骐是往千毒谷取百日之毒的解药。 白玉骐毫不动容的道:“兄台何不说在下去取解药?” “地绝”韦清岚笑着摇头道:“解药对白兄来说似乎并不比找双毒重要,兄弟并不太懂得诗词,但由白兄离开时所吟的那首诗中,兄弟敢断言你已不把生死看做一回事了,‘为谁不了为谁愁’兄台的确所不了的,是武林六尊尚有二人未死,只要此二人一死,吾兄就没有什磨不了的事了,对吗?” 白玉骐听得心头一震,心说:“此人好聪明。”那戒备之心也跟着更明显,当下冷冷道:“兄台很聪明绝顶,所言的确也一点没错,但不知兄台替兄弟把事情分析得如此清楚是何居心?” “地绝”韦清岚笑道:“没有什么居心,我祗是以为兄台不了的事似乎还不止此?” 白玉骐讽刺的道:“兄台既然有过人的才智何妨也一并来分析一下。” “地绝”韦清岚并不在意,仍然笑道:“不知兄台将来如何安排那些红粉知己?” 这正是白玉骐心中无法排遣的事情,也是他最烦恼的事,如今一旦被“地绝”韦清岚提出,一时之间千头万绪,不知要怎样回答才好,一股莫名的烦恼,顿时化作一股怒火,全发泄在“地绝”韦清岚身上,冷冷的道:“兄台管的事不嫌太多了吗?别忘了在下与你是站在不能两立的地位。” “地绝”韦清岚已对白玉骐产生了一种崇敬与同情的复杂心理,是以任凭白玉骐如何折辱却仍毫不介意,当下只摇摇头笑道:“你我相处的地位,现在谈之兄弟尚认为太早了些,假使兄台不认为与兄弟在一起有危险的话,兄弟倒想与吾兄结伴到千毒谷一行。”言下之意显然是说如果你白玉骐怕了我的话那倒大可以不必。 白玉骐个性何等刚强,闻言不由冷笑道:“白玉骐自出道以来倒未脱过危险二字,如能多历几次危险,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咱们走吧!”话落转身行去。 “地绝”韦清岚微微一笑,与白玉骐并肩而行。 太阳已近西山,山谷中飞腾着一白一蓝两条人影,行动之快恰如一缕轻烟。 行行复行行不觉已过了五天,这五天来白玉骐的心情是越来越平静,他似乎已不再想其他的事情了,在他心中唯意思虑的就是如何找到双毒报得亲仇,至于那些红粉知己,已尽可能的在促使自己赶快忘记掉,并且,另一个想法就是在他找到双毒之前尽可能的不再与她们见面。 “地绝”韦清岚已不多说那些劝解的话了,不过,他心中总是在想要用什么方法打动白玉骐的生机。 这一天,两人已走到云雾山,这里距千毒谷尚有两山之隔,不过,在山中却可以展开轻功赶路,是以在时间上却要节省了很多。 中午时分两人已到了插天崖下,但见危岩绝壁,屹立如削,而插天崖方圆不下数百里如绕道而行势必要多花一天的时间,是以两人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白玉骐打量了一下山势,见崖壁虽然平滑,但仍有可供借脚之处,当下回头看了“地绝”韦清岚一眼。 “地绝”韦清岚何等聪敏,见状笑道:“白兄欲翻此插天崖而过,这样可以减少不少冤枉路,小弟亦甚赞……咦!那是什么?”说着用手指着一处距地约五十丈的突石上,只见那突石上插着一根黑色的旗子,正自迎风飘扬中。 原来“地绝”韦清岚在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打量着四周的形势,觅找可以借脚登上的地方,打量到突石上也就自然而然的发现了那支黑旗,只是距离太远了又不大,加之随风飘动下是以一时间也看不清旗上是什么东西。 白玉骐顺着韦清岚手指的地方看去,剑眉不由一皱,缓缓道:“是一面黑旗,旗上面绣着两根白骨……。” “地绝”韦清岚面色登时一紧,这时他也看清了黑旗上那两根刺眼的骷髅白骨了,不由自主的惊道:“枯骨旗!” 白玉骐并不知道“枯骨旗”表示些什么,但他由“地绝”韦清岚的语气中可以断定此旗必然代表着什么恐怖人物,当下冷冷的道:“在下已决定过此插天崖,兄台大可随便。” “地绝”韦清岚剑眉一皴,当下不由微微发怒,心说:“韦某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白玉岂你也太小觑于我了。” 思念间不由大笑道:“兄弟甚佩服自兄的勇气,但此‘枯骨旗’早在六十年前已被江湖上认为是夺命催魂的标记了,为江湖武林所畏惧,小弟虽未亲身见过,但想来此旗之能震慑人心夺人魂魄决非无因,怕与不怕是另外一回事,但临事却不能没有戒备之心,小弟直言并非敢教训白兄还请见谅。”话落不等白玉骐答话首先向崖上奔去。 白玉骐不由一楞,心中暗自奇怪道:“此人近几天所为怎么处处与过去大相迳庭呢?莫非他另有什么图谋不成?”想到图谋,白玉骐心中不由发出一声冷笑,起身追去。 这时韦清岚已登上近二十丈了,白玉骐脚下加劲,仅四五个起落已到“地绝”韦清岚身后了,但却并不赶上去。 眨眼间两人已同时落在那块突起的崖石上,白玉骐信手拈起那根黑旗,只见旗杆是钢制的,旗面是黑绸的,那两根白骨,则好像是什么染制成的,近看隐隐发出绿光,想必在黑夜之中此旗亦能为人所见。 白玉骐将旗插回,反身又向上登去,这次是白玉骐在前,韦清岚在后,约在一百五十丈左右,又有一块突起的巨石,上面依旧有一支黑旗,好像这旗子的主人是专为他俩插的一般。 “地绝”韦清岚心中微微有些错愕,略一沉思,向左面飘去,白玉骐微微一怔,心说: “放着直路不走,为什么走偏路呢?”但他再一想,不由恍然大悟,心中暗道道:“他的心思好慎密。”起身追去。 但是,当他们再登上得一块巨石时,上面豁然又插着一支黑旗,“地绝”韦清岚俊脸一紧,对白玉骐道:“看来他们是冲着我俩来的了。” 白玉骐冷然道:“你是说他们的旗子是刚插上去的吗?” “地绝”韦清岚道:“兄弟认为确是如此,因为他们最初并不知道咱们是走左方或右方。” “难道他们不会先在每一块巨石上插上吗?” “地绝”韦清岚笑道:“白兄说得也是,但据兄弟所知,‘枯骨旗’天下仅有五根,如今我们已发现三根,他们是不可能每块巨石上全插上的。” 白玉骐心头怦然一动,心说:“此人若能在我们临时改变行动之前把旗子插上而不为人所见,其轻功岂不已达骇人听闻的境界了。”心中虽然在想,但却不形诸于色,转首向“地绝”韦清岚道:“依兄台之见呢?” “地绝”韦清岚道:“依小弟之见,反正他们是冲着你我而来,我们也就不必再躲藏了,干脆就直冲上去与他们决一死战算了。” “兄台以为他们会如此轻易的让我们闯上崖去吗?” “地绝”韦清岚一皱剑眉道:“现在距崖顶大约尚有两百余丈,他们要打也要在五十丈左右的地方,我们何妨先冲上一段再说。” 白玉骐点点头,起身而去,这次他们已先有决定,是以再冲上百丈虽然又发现了一面黑旗,但两人却并未停身。 插天崖已然在望,距崖顶工十丈处又有一块突起的大石头,白玉骐身在空中突听头上传来一阵“腊腊”破风之声,白玉骐本能的抬头一看,一溜黑光噗的一声插于巨石之中,白玉骐也恰在此时落于石上。 白玉骐将黑旗拔出,仰脸冷笑道:“朋友,我道阁下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也不过乘人说话的时间暗作手脚而已,如果此崖再高百丈,阁下岂不已显了原形。” 这时“地绝”韦清岚也已跃落白玉骐身边,白玉骐的话自然也全听到了,他那双星眸也不由向崖上打量。蓦地…… 崖上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小子你别以为了不起,若非在下有意留下这一手,哼哼!只怕你们还蒙在鼓里呢!”随着话声崖上出现一个黑衣人,他不但全身穿黑,就是连脸部也都用黑布蒙着,除了那双炯炯发光的眼睛露在外面以外,其他的一无所见,但由那说话的声音来判断,此人年龄当在六旬以上。 “地绝”韦清岚冷笑一声道:“阁下此时在崖上现身莫非是想来个居高临下,乘人之危!” 黑衣人阴森森的道:“韦清岚你少耍花枪,在下如果想乘人之危,又岂是你三言两语能改变得了在下初衷?” “地绝”韦清岚笑道:“阁下认得在下,在下却无法看清阁下庐山真面目,在下妄言一句,莫非阎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黑衣蒙面人闻言怒道:“就凭你这句话,在下就容不得你。” “地绝”韦清岚大笑道:“阁下容不得在下,早已在预料之中,但如果在平地你我公平交手,韦某倒不相信谁容不得谁,但在此时在下确信阁下可以轻而易举的置我等于死地。” 黑衣蒙面人发出一声狂笑道:“韦清岚,你那点基业在下了如指掌,就是在平地在下也有十成把握置你于死地,但是……” “地绝”韦清岚深怕他改变主意,未等他说完立刻接口道:“但是现在出手不是省时省力得多,是吗?” 那人冷笑连连,震声:“你很聪明,不过这次你却没有猜对。” “那阁下是要让我俩上去再解决了?” 那人眼中透出一丝狠毒的光芒,冷笑道:“不错。” 白玉骐冷冷道:“阁下言而有信吗?” 那人冷冷道:“在下没有欺你的必要,反正今天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这插天崖了。” 白玉骐冷笑道:“那也未必。”起身欲上。 “地绝”韦清岚突然拉住白玉骐道:“白兄且慢。”转头对黑衣蒙面人道:“阁下站在我俩必经之地不知是何用意?” 白玉骐心头一震,心中暗自佩服道:“此人年纪轻轻,心计却如此之多,难怪能闯出“地绝”的雅号!” 黑衣蒙面人冷冷道:“那你要在下站在那里。” “地绝”韦清岚笑道:“当然要有一段足够的距离能确保我俩可以安然渡上崖顶。” 黑衣人冷笑道:“你考虑得很周到。”转身向崖内走去。 “且慢!”“地绝”韦清岚突然大叫道:“你站在里面我等看不见,那岂不比站在边上更方便得多?” 黑衣蒙面人心头猛然一震,目中射出两缕奇光,缓缓转过身来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地绝”韦清岚大笑道:“阁下如有什么好的计划大可以此时进行,如果没有的话,请沿着崖缘向左走出一百丈。” 黑衣蒙面人怒道:“在下岂是任人摆布的吗?” 地绝韦清岚笑道:“这并非摆布,而是公平交易,阁下在平地行一百丈,在下二人登高五十丈,那时就是交起手来也是公平,如果合下认为这样没有多大把握的话,那就大可以不必挪动。” 黑衣蒙面人怒喝一声道:“韦清岚等你上得崖来在下定将你碎尸万段。”话落向左面走去,韦清岚盯着那黑衣蒙面人,一面对白玉骐道:“白兄,我看崖上决不会仅此一人,说不定就在我们的正上方此时正有一大批人在那儿等着呢?俗语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待会上去的时候最好有兵刃戒备才好。” 白玉骐此时对“地绝”韦清岚的看法已不再像先前那么坏了,闻言点头一笑说道:“韦兄说得甚是。” “地绝”韦清岚目往那黑衣蒙面人,见他已走出将近百丈随道:“不要走了,够了够了!”从身上摸出一把蜂尾针,对白玉骐道:“白兄请让小弟先上,小弟的蜂尾针可供开路之用。” 白玉骐道:“在下先上也是一样!” “白兄莫非信不过在下?” 白玉骐笑道:“信不过的话在下应该让你先走,现在时间已无多了,你我并肩上好了。” “地绝”韦清岚深知白玉骐的个性,当下只好点头,与白玉骐并肩向上飞驰而去。 第二十章 枯骨令旗 这块突石距崖顶不过五十多丈,两人各展功力只五六个起落就到了崖上。两人身形尚在空中已见崖边站了不下七八人,这些人与先前那人的装束完全相同,显然他们是在此相候了一段时间了! “地绝”韦清岚经验多,当下一看这些人的站式已知情形不对,暴喝声中扬手打出预先握于手中的一把蜂尾针。 但见数不清的银线犹如一蓬骤雨泼向这些黑衣人。 那些蒙面人竟对袭来的蜂尾针全无惧色,蓦地,右手齐举不知何时各人手中却多了一块六尺多长三尺多宽的黑色盾形之物,同时左手各拍出一阵狂风,集中向二人攻去,由那威猛的掌风来看,这些人武功个个都超过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二人心中不觉同时一凛。 狂风一闪而至,“地绝”韦清岚再想还手已来不及了,不由暗叫一声:“完了!” 恰在此时猛听白玉骐大喝一声:“尔等找死!”暴喝声中,蓄劲的右掌猛然拍出,狂风过处,完全阻住了那阵吹来的狂风,左手急伸拉住下坠的“地绝”韦清岚,安然落在崖上。 地绝韦清岚心中暗呼一声,“侥幸!”转脸轻声道:“多谢白兄援手。” 那些黑衣蒙面人似乎没有想到白玉骐会有这么惊人的功力,能把七八人合力的一击化于无形,不由大为震惊。 “鼠辈再接小爷一把蜂尾针试试!”凌空飞起四工丈高,一把蜂尾针当头射向七八个蒙面人。 这些人正在一怔之际,那会想到地绝韦清岚会如此机警,乘机反击,惊怒之下急忙把手中后形之物向上迎去。 连声轻响那些蜂尾针全部钉在黑物之上,耀目生辉,恰在这时白玉骐清叱一声,分向八个黑衣蒙面人拍去。 白玉骐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是唯一进屋中的路径,是以出手便毫不容情的用上了九成真力。 但见狂飙过处,飞沙走在,威猛之势直欲拔山倒海,凶猛骇人之极。 八个黑衣人上下受惊,反击已无时间,眼看狂风已到,必无幸理。 那知这些人确实都有过人之处,只听一声呼啸,八人猛然把盾牌向下一拉,“鲤鱼穿波”向后反射而去,去向正沿着掌风方向,而不出力反抗。 但是,尽管他们应变得快,落地仍不由自主的跌跌撞撞的倒退了七八步,才拿椿站稳,心中大大吃了一惊。 白玉骐藉机闯进七八丈,与落下的地绝韦清岚会合在一起。这些动作说来很慢,但当时却是在一瞬之间发生的,这时那站在百丈以外的黑衣蒙面人也已赶了过来。 他看了四周愕然惊注的黑衣人一眼,缓缓转脸对白玉骐道:“阁下好深厚的掌力,使老夫佩服得紧,但是……” 白玉骐还没有答话,“地绝”韦清岚已抢先截住黑衣人道:“阁下好阴毒的计谋!哼哼!只是可惜……” 黑衣蒙面人冷笑道:“可惜什么?” “地绝”韦清岚仰天大笑道:“可惜什么阁下难道不知道么?”一顿冷笑道:“可惜阁下没有成功。” 黑衣蒙面人冷冷道:“对付你‘地绝’韦清岚不是已足够了吗?” “韦某虽然几乎失身落崖,但终究没有落下去,阁下要对付的是我们两人,而今没有成功,自然算是失败了。” 黑衣蒙面人泰然的道:“现在说老夫失败不是太早了吗?”白玉骐冷然道:“但不知在下等与阁下有什么不解之仇,阁下要拦道置我等于死地?” 黑衣蒙面人一楞,一时间答不上话来。“地绝”韦清岚大笑道:“他也不过是枯骨旗下一名小卒而已,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儿,白兄问他岂不等于是问道于盲。”这话。得尖酸而刻薄,毫不给于黑衣人留有余地,确实使人无法忍得下去。 果然这句话大大伤了那黑衣蒙面人的自尊心,只见他双目中暴射出骇人杀气,望着“地绝”韦清岚,一字一字的道:“就凭你这句话,老夫就无法容你活在世上。” 白玉岂冷然道:“阁下自称‘老夫’想来年纪已然不小,这件事阁下既然不知内情,何不带我等去见见那枯骨旗的主人?” 黑衣蒙面人冷冷道:“要见我家旗主不难,不过……” “地绝”韦清岚大笑道:“不过要先宰掉你们这批尾巴是吗?” 黑衣蒙面人似乎已被“地绝”韦清岚骂得失去了理智,“地绝”韦清岚话才落,蓦听那黑衣蒙面人暴喝一声:“老夫就先宰了你再找韦子玉算账!”身形暴射而出,一招“苍鹰博兔”居高临下扑向“地绝”韦清岚。 “地绝”韦清岚是有意要激怒他,一见黑衣蒙面人扑来,脸上没有半点惊惧之色,只在嘴角上带出一丝诡诈的冷笑! 眼看那凌厉的掌风已到头上不到五尺处,“地绝”韦清岚突然暴叱一声,左掌闪电一迎一送,身子一转把迎出的掌风向左偏击过去,似乎并无伤敌之意,右手却在这时电光石火般的挥了出去,冷叱一声道:“叫你尝尝韦家堡蜂尾针的滋味!”说着一蓬银雨迎面向身在主中的黑衣蒙面人电射而出。 黑衣蒙面人在暴怒下出手,那会想到“地绝”韦清岚是有谋而为,一见银雨迎面射来,要躲已不可能,惊怒之下猛施一招“铁袖流云”横拂而出。 此人确有惊人艺业,这简单的一拂虽然没有把全部蜂尾针拂去,但也大部份被他拂落了。 只听那黑衣人痛哼一声,手臂上中了两针,腿上也中了一针,跌落地上。“地绝”韦清岚冷笑道:“我道阁下有多大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 黑衣蒙面人掏出一颗药丸服下,站起身来冷笑道:“鬼域技俩算不得什么英雄,有本事的你与老夫硬拚两掌试试!” “地绝”韦清岚冷笑道:“你不怕在下占了便宜?” 黑衣蒙面人道:“你别以为韦家堡蜂尾针蕴藏的剧毒就能奈何老夫,哼哼,不是老夫小看你韦家堡,你们韦家堡那点用毒技俩与我们枯骨旗相较也不过是萤火之光与皓月相比罢了!老夫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地绝”韦清岚毫无惊诧之色,闻言淡然一笑道:“毒你虽能解,那皮肉之痛只怕解不了吧!” “一些皮肉之痛又算得了什废?”白玉骐冷冷道:“阁下可否此刻带我等去见见旗主!” 黑衣蒙面人冷冷道:“老夫还是那句话。” 白玉骐俊脸上缓缓罩上一层杀机,冷然道:“阁下自信凭这几人能拦得住我们吗?” 黑衣蒙面人心头微微一震,对白玉骐的武功他心中确实有些畏惧,不过,他却未曾形之于色的冷笑道:“只要合下有自信那是再好没有了!” 白玉骐淡然道:“要是我等把这些人杀光,又有谁来带我们去见那黑旗主人呢?”这话说得很平淡,好像这些人死在他手中是必然的事。 黑衣蒙面人心头没来由的一紧,因为白玉骐说得越是平淡就越有一种慑人的感觉,他环顾了其他八个黑衣人一眼,冷然道:“阁下有此白信何妨一试?” 白玉骐依旧平淡的道:“我看尔等是一起上比较简单!” 黑衣蒙面人冷然道:“这是枯骨旗的规矩,自然是一齐上!” 话落向八人一挥手,向白玉骐二人围了上来。 白玉骐扫了那些围拢上来的黑衣人一眼,冷漠的发出一声轻笑,缓缓把功力提聚于两掌,准备应变! “地绝”韦清岚脸色凝重的道:“白兄小心,这些人个个都非弱者!如今齐上必定用的是什么鬼阵法,你我且不可轻敌,免得着了他们的道儿!” 白玉骐仍然轻声一笑,谁也不会想到他已动了杀机! 九个人围成了一个圆圈,向阵心逼来,“地绝”韦清岚又扣了一把蜂尾针,凝神以待。 白玉骐缓缓举起右掌,突然轻喝一声,向正面的两个黑衣人拍去,突见那些缓缓移动的黑衣人骤然间左右一分,露出一个很大的空隙,如果要冲出重围,这倒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但白玉骐杀机已起,并不外冲,他这拍出的一掌也不过是虚招而已,就在那些黑衣人问身相让之际,白玉骐猛然暴喝一声,闪电转身迅即拍出一招“月落星沉”。 这一招是蓄劲而发,既快且猛,但见狂风如剪,直卷身后。 “轰!”然一声大震! 但见回旋的气流高达数丈,激荡的掌风直卷得其余黑衣人的衣袂飘飘,劲力之猛的确骇人听闻。 白玉骐但觉心头一震,上身连幌了两幌,心中这才恍然大悟,暗道:“原来他闪开的空隙只是诱敌之计,主要杀手在后面,我们要是想冲出阵去岂不恰好着了他们的道儿?” 但心中对他们这种巧妙而阴毒的阵法也不无有些恐惧! 那些黑衣人心中的惊异却不在白玉骐之下,原来他们并不知道白玉骐先前那一掌只是诱敌,还道白玉骐应变得快呢? 要知道,在仓促间应变得这么快并不是不可能,惊人的是能在这么短促的时间内提聚这么深厚的功力同时把四五个人合力的一击化之于无形,还要把他们同时震退三四步之远。 只见他们一道道惊异的目光注定白玉骐,一时间却也不敢贸然出手! 白玉骐一面注视这些黑衣人的动作,一面传音对“地绝”韦清岚道:“他们这套阵法似乎不如九宫八卦那么复杂,但阴毒诡异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待会对敌时易用声东击西之法,切不可贪功,否则必中其诱敌之计。” 刚才的动作“地绝”韦清岚早已看清楚了,不过,他与那些黑衣人一样都以为白玉骐是仓促间应变的,心中对白玉骐的武功更增加了一分钦佩,当下也传音道:“白兄言之有理,待会儿……” “地绝”韦清岚话尚未说完,突听白玉骐暴喝一声道:“来得好,”身子一旋突然向四周挥掌拍去,眨眼间连拍二十一掌,出手之快犹如在同一时间内拍出的! 原来那些黑衣人见两人凝立不动,嘴皮连动,却听不到两人在说些什么?深怕两人研究出对付之策,是以提早发动连攻! 白玉骐这次拍出的掌风旨在扰乱他们的想法,使他们以为白玉骐并不知道此阵妙用在于诱敌,是以他这次攻击每见实处就把掌力拍实,虚处就把掌力隐而不发,这正合了那些黑衣人的心意。 不过,那些黑衣人并未乘机攻击,原来他们深知白玉骐功力深不可测,生怕一下不能把白玉骐置于死地,使他们知道了虚实,以后就难以下手了,是以他们要等一个有十成把握的时机来临。 这时“地绝”韦清岚也已发动攻击,不过,他攻击的目标恰与白玉骐相反,他攻的正是看起来像也是虚无人影的地方。他这样一攻,那些黑衣人果然无法近身,因为他们不但怕被白玉骐警觉,主要的也怕“地绝”韦清岚歹毒的蜂尾针。 两人这样一击虚,一打实无形中配合得恰到好处,那些黑衣人只能围看两人团团转,却无法攻进去! 一盏热茶的工夫已过,双方仍是个相持不下的局面。 “地绝”韦清岚见白玉骐老是找实处打,心中不由暗急:“这人怎么这般死心眼,他们既然摆了阵,难道还会有能让人看出实在的地方吗?似这样打下去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地绝”韦清岚越想越急,不由道:“白兄……” 恰在这时,白玉骐一掌拍向一个缓缓移动的黑衣人,身子却恰好让过一个要暗中袭击的黑衣人! “地绝”韦清岚攻的是这些暗中游走的人影,是以看得非常清楚,当下心中顿时为之一动,暗忖道:“莫非……” “地绝”韦清岚心中有所疑惑,处处在留意白玉骐的举动! “地绝”韦清岚这一留心,顿时恍然大悟,暗道:“我好糊涂!” 原来白玉骐每拍向一个黑衣人都恰好让过一个暗中游走的黑衣人,动作看来似乎是碰巧,而实际上却每次都是刚好。 “地绝”韦清岚这一发现,攻法立刻改变,尽找那些移动缓慢的黑衣人攻打。 不过,他的功力远不如白玉骐,是以闪避那些暗中攻来的黑衣人没有白玉骐那样灵活。 那些黑衣人正在为“地绝”韦清岚的攻击感到难以应付,如今“地绝”韦清岚这一改变方式正好中了他们的计谋。 只见他们的圈子在无形中越围越小,白玉骐心中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蓦然—— 白玉骐一声暴喝:“接招!” 左掌闪电击出,分取四个移动缓慢的黑衣人。 “地绝”韦清岚却突然凌空飞起三四丈高! 这些动作却在同一时间,看来好像恰好给了那些暗中游走的黑衣人一个攻击白玉骐的机会。 那五个暗中游走的黑衣人见机会难得,当下顾不得多想,猛然提足真力,一声不响的直取白玉骐五处死穴。劲风一闪而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听白玉骐暴喝一声:“尔等找死!” 蒙蒙乳光一闪,“天光血影”,“噗噗!”连声,乳光闪电过处,斩下五只手掌,连声惨哼,五个攻上来的黑衣人悉数倒跌了回去! 就在这时,空中的“地绝”韦清岚也清叱道:“还有小爷的蜂尾针还没用呢?”蓬银雨也随声而出。 又是四声惨号,那四个先前退开的黑衣人头心上各中了数针,当场倒地两腿一蹬,呜呼哀哉了! 这些变化述来甚慢,当时却几乎是发生于同一时间。 “地绝”韦清岚落在白玉骐身边,注定先前说话的那个黑衣人道:“阁下现在怎么说?” 黑衣蒙面人已运功止住断腕上外流的血液,冷冷道:“老夫认栽就是。” 白玉骐还剑人鞘,淡然道:“那该可带我等去见旗主了。” 黑衣蒙面人冷漠的道:“老夫先前并无此言!” 白玉骐闻言不由俊脸一寒冷笑道:“阁下莫非要食言?” 黑衣蒙面人冷笑道:“老夫何曾食言!” 白玉骐星目中掠过一重杀机,冷冰冰的道:“在下不在乎再多杀一人!” 黑衣蒙面人毫不在意的仰天哈哈狂笑道:“你不在乎多杀一人,难道老夫还怕死不成,不过老夫要告诉你,先前你我说话之时,老夫仅说尔等要见旗主必须要胜得过在下这一批人,但却并未说我等败后要带尔等去见旗主。” 白玉骐一想果然如此,一时间反而答不上话来! “地绝”韦清岚道:“其实阁下就是有心带我等去见旗主只怕也不得其门而入吧?再者就是知道旗主所在,只怕也没此胆量。” 黑衣蒙面人一怔,突然大笑道:“韦清岚你说得很对!尔等要见旗主,老夫确实还作不得主,尔等有本事不妨自寻门径,老夫不陪了!”话落回头对其他三人道:“咱们走!” 其他三人冷冷的瞥了二人一眼转身向崖下奔去。 白玉骐大喝道:“慢着!” 黑衣蒙面人停身冷冷道:“阁下莫非觉得于心不甘?” 白玉骐冷然道:“在下要见旗主的门径由何处寻?” 黑衣蒙面人冷笑道:“老夫无以奉告!”转身大步而去。 这座插天崖一面是断崖,即白玉骐与韦清岚上来的那一方,另一面则是坡面,就是现在黑衣蒙面人消失的一面。 白玉骐顺着向前望去,只见坡峰起伏,丛树密布,间或怪石高突,地势十分险恶,黑衣人就消失于一处怪石背后不见了。 白玉骐剑眉连皱,不知怎样才能见到枯骨旗的旗主。 “地绝”韦清岚四面一打量,只见四野空空,不见一个人影,不由转问白玉骐道:“白兄,你看我们怎办?” 白玉骐无可奈何的道:“找找看好了!” “地绝”韦清岚大声道:“四野空空鬼影都不见半个,我们到那儿去找?反正枯骨旗找的是咱们俩,如果他们自知不敌,龟缩了起来,这偌大的一座插天峰,我们就是找上三天三夜也休想找到,我看我们还是办我们的正事吧!” 白玉骐向四周一望,心说:“这话才对,反正他找的是我们,他们不出来我们找也没用!”当即道:“韦兄言之有理,咱们走吧!” 白玉骐心头微微一动,没有转身! 两人尚未动身,突然一个阴沉的声音道:“枯骨旗主要找的人那个逃过活命?” “地绝”韦清岚豁然转回身来,只见不知何时崖边已站立了一个全身白布蒙面的怪人.那怪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如同死了三天三夜的僵尸一般。 “地绝”韦清岚心中微感骇然,因为此人的目光犀利如刃,一看可知是个内家绝顶高手,但他心中虽然一惊,但却并不形之于色,只冷笑道:“阁下偷偷摸摸的从崖下爬上来,可是想来个先声夺人的把戏?” 白布蒙面人冷森森的道:“这是老夫的作风!” “地绝”韦清岚讽刺道:“蒙着脸见不得人也是阁下的作风?” 白布蒙面人冷冷道:“蒙面确是老夫的一贯作风,但却并不是见不得人,只是你们还不配见我的真面目罢了!” 白玉骐缓缓转过身来道:“阁下是旗主吗?” 白布蒙面人肃然道:“旗主是何等人,岂是你等江湖无名之辈见得的?” 白玉骐冷笑道:“地下这些人阁下以为怎样?” 白布蒙面人冷冷的瞥了四具尸体一眼,淡然道:“江湖无名之辈!” “地绝”韦清岚笑道:“他们是不是枯骨旗下的人物?” “不错!”“地绝”韦清岚大笑道:“原来枯骨旗下也有江湖无名之辈,咳!但不知阁下算是有名之辈呢还是无名之流呢?” 这一问那白布蒙面人也不由答不上话来了。 “地绝”韦清岚紧接着又问道:“在下二人要如何才见得了旗主!” 白布蒙面人冷冷道:“胜得老夫!” 白玉骐道:“你带我们去吗?” “你还未胜得老夫?”白玉骐冷然道:“要是我胜得你呢?” 白布蒙面人冷冷道:“只要你胜得了。” “地绝”韦清岚道:“原来阁下吹了半天大气,充其量也不过是江湖末流罢了,好了,白兄,我们也不必他引见了,待会胜了,把他那块白布撕下来就行了。” 白布蒙面人冷冷笑道:“只要你们有这份能耐。” “地绝”韦清岚道:“只你一个人吗?” 白布蒙面人道:“老夫一人已经足够了!” 白玉骐平静的道:“阁下那位同伴隐身暗处不知是何居心?” 白玉骐这突然的一问,白布蒙面人心中不由一震,心说:“他莫非知道了,不可能?你还面对着我……” 白玉骐冷笑道:“一前一后互相策应确实是好想法,但是,不是白某人小看尔等!就是你两人一齐出手只怕也难相互救应!何况又相距在二十几丈之远?” 白布蒙面人心头大震,嘴上却硬驳道:“阁下自信推想得没错吗?””地绝“韦清岚心中黯然一叹,忖道:“我与他白玉骐的武功相差实在太远了,原来他刚才一直不回转身来时,已发现了另一敌人,我却毫无所觉!唉……””地绝“韦清岚心中暗自叹息,面上却毫无异样,当下笑道:“依合下之见呢?!” 一个阴冷的声音起自身后道:“尔等死后自然知道。” “地绝”韦清岚豁然转过身来,只见二十丈外站着一个与先前那人装束一模一样的怪人。 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地绝”韦清岚的脑海,心说:“此二人的长像好面熟,不知在那见过?” 白玉骐冷然道:“两位就这样一前一后的站着吗?” 崖边那人冷笑道:“老夫站在这里不是给你一个大好机会吗?” “地绝”韦清岚眼珠一转,突然暴喝一声道:“好大的口气,接掌!”一招“鸿飞千里”闪电三掌分袭白布蒙面人“璇玑”、“将台”、“通心”三大死穴,出手十分迅速威猛,嘴中则叫道:“白兄那个让你收拾了。” 白玉骐道:“他已过来!”招化落叶归根。 “砰然,”一声正迎上那怪人袭来的一掌!白玉骐上身微幌,那人却连退了三步,功力强弱立分。 那怪人似乎没有想到白玉骐年纪轻轻会有如此惊人的功力,一双精光四射的怪眼不住朝白玉骐上下打量。 白玉骐决心速战速决,冷叱声中又是一扫“落叶归根”出手较之方才又快了一倍,招到中途化“赤手屠龙”猛向白布蒙面人脸上白布抓去。 白布蒙面人本来出了一招“挟山越海”来迎白玉骐的“叶落归根”,没想到白玉骐会中途变招来抓白布,惊恐之下,“鲤鱼倒穿波”反身飞出一丈多远。 白玉骐已存心扬开他的真面目,那容他脱出掌握,冷笑声中,脚下一加劲,原式不变仍抓向蒙面怪人。 白布蒙面人似乎没想到白玉骐动作会如此迅速,惊怒之下,大吼一声道:“老夫与你拚了!”一招“阴风惨淡”直拍白玉骐丹田。 劲力未到,白玉骐已感到一阵刺肤奇寒,心中不由骇然上时他如原式不变,故然可以抓下蒙面人脸上白布,但小腹上也势必挨上一掌。 在此危机一瞬之际,白玉骐突然大喝一声,招化“月落星沉”,易抓为掌,掌如闪电划出一道弧形,从下向上迎去。 “砰然!”一声大震,两人本来合在一起的身体忽然分开。白玉骐只觉手掌如同击在一块万年寒冰上,冷气砭骨侵人。 那白布蒙面人却被震得气血翻腾,心头狂跳不已,但总算面巾没被白玉骐撕下来。 两人一分即合,立刻又缠斗在一起。 这边“地绝”韦清岚与另一个白布蒙面人打得更激烈,由那掌风的威力看来,那白布蒙面人的武功似乎较之“地绝”韦清岚犹高一筹,但他似乎有所顾忌,不敢全部施展出来。 而“地绝”韦清岚却似乎已尽了全力,不过他已发现那蒙面怪人甚怕他抓去他脸上白布,是以他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抓那怪人的面巾上,就因为这点优势,所以“地绝”韦清岚才能勉强与那白衣人战了一个平手。 这边白玉骐已操纵了大局,虽然那蒙面怪人已毫不保留的把那种阴寒的武功展到了绝顶,但怎奈白玉骐的武功太过于神奇,是以尽管他用尽了体力智力,依旧难脱出白玉骐的掌握。 白玉骐嘴角上带起一阵轻蔑的笑意,激斗中招式突然一变“天光血影”易抓为招,眨眼间漫天掌影分袭那怪人五处大穴。 那蒙面怪人冷哼一声,一招“五鬼拘魂”分五个方向迎出,身子向后暴射而出,敢情他自知无法破解此招。 他身子才退出不到三尺!猛觉脸上一凉,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自耳际道:“阁下这幅嘴脸有何见不得人的地方?” 原来白玉骐“天光血影”一招仅用了一半,是以蒙面怪人才看到他袭击的是五处大穴,那知白玉骐在怪人退身的一刹那突然换招易式,由拍又改为抓,一式“沧海擒龙”抓下了他的面布。 只见那怪人面上肌肉非常呆木死板,似乎根本不会动,嘴角下撇,看来与死人一般无二。 那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一怔,突然双手掩面,发出一声比哭号还难听的长啸,返身狂奔而去。这一着反把白玉骐怔了一怔。 突听一声闷哼,白玉骐急忙转身,只风“地绝”韦清岚正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向崖边退去。那怪人也双肩幌了两晃,退了三步! 此时如那怪人及时追上再拍一掌,“地绝”韦清岚势必被击落崖下。 白玉骐冷哼一声,一式“天马行空”落在两人之间,冷然道:“阁卜可否也取下白布来让在下看一看?” 那怪人一见白玉骐心头登时一惊,偷眼一瞄,那另一怪人已不知去向了,心头不由一阵焦急,因为他。已明白,自己的武功与那人在伯仲之间,白玉骐能胜那人自然也能胜他。 “地绝”韦清岚深吸一口真气,压住浮动的血气,笑道:“白兄不用看了,他们就是江湖上驰名已久的黑白二无常,刚才一记阴风掌小弟已然了然于胸了。” 那怪人冷笑道:“你好长的命!”说着转身欲去。 白玉骐阴森森的道:“阁下这就要走了吗?” 那怪人突然转身冷然道:“只要你能留得下老夫,老夫不走也可以。” 白玉骐发出一声狂笑道:“就冲着你这句话与尔等这等为虎作伥的无耻行为,令天白某就要留下你一只手掌。”话落突然招化“天光血影”直拍怪人。 那怪人冷哼一声,连续闪电般拍出十二掌,以守还攻,以快打快! 白玉骐冷笑一声,右手原式不变“天光血影”去接那些反攻来的手式,右手突化“金掌追魂”电光石火切出。 突听一声闷哼,那怪人一只左掌齐腕落在地上,白玉骐拍出的左掌易掌为抓,一式“沧海擒龙”拉下了怪人的面巾。 “地绝”清岚大笑道:“白无常蒋芳你可以走了,哈哈……” “白无常”蒋芳冷冷的对白玉骐道:“阁下最好此刻杀了老夫,否则,你我永无罢休之日。” 白玉骐冷然道:“在下随时候教。”白无常蒋芳冷哼一声,转身急奔而去! “地绝”韦清岚突然叹道:“想不到连黑白无常这样的人物在枯骨旗下仍是无名之辈,看来这枯骨旗较之当年的威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白玉骐俊目缓缓掠过“地绝”韦清岚脸上,见他脸色十分苍白,深知他已受了内伤,当即道:“韦兄受伤了?” “地绝”韦清岚笑道:“不碍事,” 白玉骐道:“在下认为韦兄应该及早调息一下。” “地绝”韦清岚道:“我们正处身在虎穴之中那容得…….” 白玉骐笑道:“假使韦兄信得过白某的话。” “地绝”韦清岚看了白玉骐一眼,缓缓坐下。 “地绝”韦清岚略一运气!突觉丹田有一股阴寒之气无法驱散,心头不由一紧,暗忖道:“这阴风掌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威力,要不是白玉骐及时赶来,只怕我已难得活命了,他好深的功力。”他这时再度对白玉骐的功力起了敬佩之心。 白玉骐默默看着“地绝”韦清岚的脸上表情,好一会才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坐在“地绝”韦清岚身后,缓缓把右掌抵在“地绝”韦清岚“背心穴”上。 “背心穴”是人身死穴之一,此时白玉骐只要掌心内力向外一吐,“地绝”韦清岚必被震碎内腑而亡。 是以,白玉骐的手掌一按在“地绝”韦清岚“背心大”上,“地绝”韦清岚本能的心头一震,顿时有一种生死操于他人手中的感觉。 白玉骐缓缓把真气贯入“地绝”韦清岚体内,一股温和之气直入丹田,“地绝”韦清岚这才放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运功驱除那股寒气。 白玉骐的功力何等深厚,那股热流一入“地绝”韦清岚体内,立刻攻人丹田,直逼那团阴冷的寒气,再加上“地绝”韦清岚自身的修为,不大功夫那股寒气已被他驱出体外,白玉骐收回真气立起身来。 “地绝”韦清岚一跃而起,朝白玉骐笑道:“多谢白兄援手之德!” 白玉骐淡然道:“这大可不必。” “地绝”韦清岚笑道:“我认为白兄失去了一次机会。” 白玉骐冷笑道:“在下取你的性命大概还用不着暗算。” “地绝”韦清岚依旧笑道:“不错,你我武功相差悬殊,白兄确非夸口。但是,白兄尽可以丢下兄弟不管,自然有人会来收拾兄弟!” 白玉骐冷然道:“现在情势不同!” “地绝”韦清岚何等聪敏,闻言心头不由暗叹一声道:“他确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此时此地我对他会有什么帮助呢?他既然施恩于我却又不愿明白表示出,我只好在可能的范围内助他了。” 白玉骐缓缓向坡下走去,“地绝”韦清岚起步相随。 第二十一章 斗洱海魔 两人经过一处突石,突然草地上成品字形摆看三个金骷髅,白玉骐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而“地绝”韦清岚却面色一紧,惊声道:“金棺双尸!” 白玉骐突然仰天一声狂笑,飞起一脚,把三个金骷髅踢得无影无踪,随即震声道:“金棺双尸,你们在白某眼中还算不得一号人物,这些臭排场我看还是免了的好,否则你们那些骷髅头只怕以后不够用的了。” 白玉骐话才一落,蓦见丛林中金光一闪,一具金棺材缓缓的跳了出来,接着一个寒气逼人的声音道:“好大胆的小子,今夭老夫如不生吃你的脑颅活吞你的心肝难解我心头之恨!!”那棺材突然凌空飞起直向二人撞来。 两人同时暴叹一声,运掌劈去,但听—— 轰然!一声巨响过处,那金棺材在空中微微一顿,落地一弹又复攻来。 白玉骐心头一凛,暗忖:“过去仅我一人之力即能把这金棺劈出老远,今天何以合我二人之力尚无法把它打退呢?莫非过去里面真的只有一人吗?” 这时金棺又已攻到,两人又合力劈出一掌,依旧毫无作用。 “地绝”韦清岚心中暗急,大叹道:“你们二人乃是成名人物,何不出来凭真工夫见个真章,依赖一具金棺不怕弱了你们的名头吗?” 金棺中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寒笑后,道:“尔等小辈连一具金棺都抵不住,何用老夫现身。” 在这一问一答问,突然一个念头闪过白玉骐的脑海中,只听他冷笑一声道:“韦兄暂且退下,由在下来对付他!” “两人尚非敌手何况你一个?”金棺突然一跃快逾闪电般的撞过来! 白玉骐长笑一声,冷叱一声道:“看剑!”急展一招“旭日东升”剑化一道匹练,挟着蒙蒙乳光向金棺中穿去。 “嗤!”的一声,接着金棺内传来一声惊呼,玉剑没入棺中一尺多深,白玉骐最恨这些个自欺欺人,装神弄鬼的人物。 当下玉剑刺入并未拔出,健腕猛然一旋,突听“咯噔”一声,金棺直堕地上,盘口大的一块金块已被白玉骐一剑剜了卜来。 这时那金棺却落地不动了,敢情这金棺材之所以能够跳跃是赖了里面的机关的巧妙装置,而今白玉骐一剑破除了里面的机关,它也自然失去了功用。 白玉骐抽出玉剑,突施一式,“隔山打虎”以九成功力向金棺拍出,“轰然!”一声,那金棺被打得翻了十几个滚,里面传出一个急促的声音道:“有种的放老夫出来。” 白玉骐冷笑道:“你们出来那还有这等上好棺材来收敛你们,还是死在里面算了!”又拍出一掌把金棺打了十几个滚。 “地绝”韦清岚飞身赶上道:“白兄,何不将他们打下插天崖绝壁下去,看看这使江湖震骇的金棺材能不能摔得扁?” 白玉骐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两个人合力向金棺推去,这合力一击把金棺打出二十多丈,突听那金棺中一个急促的声音道:“你们有种就放老夫出来,这样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地绝”韦清岚大笑道:“你连自己出来的本领都没有,那只好认命了。”两人又把金棺打出二十多丈,这时距那崖边已不过五六十丈了。 金棺中那人急道:“你们这样不停的打老夫如何出得来?” “地绝”韦清岚道:“那你就死在里面算了。”两人连击三次,那金棺已到崖边不足一尺处了。 金棺中那人大急道:“喂喂!慢来慢来,有话好来,老夫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苦一定要置老夫于死地呢?你们作个人情放了我可好!” 这种话只听得两人同时一怔,心说:“金棺双尸怎么这么软骨头?” “地绝”韦清岚冷笑道:“我可不作这个人情,你还是找阎王老儿去说情吧!” 金棺中那人大急道:“你要是把我打下去就不是人养的。” 这种话真听得让两人哭笑不得。反而下不了手了。 白玉骐冷笑道!“你知道旗主为什么要找我们吗?” 那人急应道:“知道,知道,当然知道,只要把老夫放出来,老夫全告诉你们。” “地绝”韦清岚道:“你能带我们去见他吗?” “能,能!能!快放我出来吧!” “地绝”韦清岚道:“我猜你是信日开河?” 那人震声道:“老夫信口开河也不出你们掌下啊!” 两人听得又是一怔!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传言中的金棺双尸武功深不可测,决非像这等无能之辈。白玉骐略一沉思道:“好,你出来吧。” “你们可不能乘人之危啊!” “地绝”韦清岚笑道:“对你这种人大概还用不着!” 只听“克!”的一声,那金棺的盖子突然启了开来,接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由棺中站了起来,只见他身高不满五尺,满脸肥肉下垂,一双猪眼没有逼人的寒气,嘴下一蓬五寸长的银须,看来有点不大对称。 老者两眼望着两人缓缓跨了出来,“地绝”韦清岚道:“好了,站在那儿吧!”老者果然不再前进了。 白玉骐剑眉一皱冷笑道:“你就是金棺双尸吗?还有一个呢?” 老者神气活现的道:“不是金棺双尸我怎会住在这里面?另一个还没来。” “地绝”韦清岚道:“金棺双尸必能接得住我一掌,接……” 招字还没出口,老者大叫道:“慢来,不是就不是,何必动武呢?” 两人又是一怔,白玉骐道:“那金棺双尸是不是还在人世?” 那老者道:“金棺双尸因与洪荒九魔意见不合,早在三个月前就已死在鸡公岭上了,老夫睡这金棺只不过是奉了旗主之命,冒牌唬唬人罢了。” 白玉骐闻言一怔,又问道:“金棺双尸死在九魔手中,金棺又怎会落在枯骨旗主手中呢?” 那老者望了两人一眼,似乎知道不说不行,才道:“旗主是在九魔控制下的,此次拦击你俩也是洪荒九魔之意!但旗主很不愿意受人挟持,是以早就想摆脱九魔掌握无奈武功不如他们九人,是以只得暂时忍耐,此次奉命前来拦阻你们两人,正合旗主心意,如果两位肯与我们旗主合作的话,洪荒九魔又算得什么?” “地绝”韦清岚道:“你们旗主现下在什么地方?” 老者道:“两位可是答应合作了?” 白玉骐冷冷道:“见面再谈不迟!” 那老者笑道:“我相信见了面两位一走会乐意合作的。”话落回头看了那金棺一眼,摇摇头惋惜的道:“可惜一具机关装设得这么好的金棺,今后只怕再也没有人能修好了,唉! 好吧。”说完带路向左侧走去,白玉骐与“地绝”韦清岚在后相随。 利用这段时间作者把金棺的设备略述一下,原来那金棺底部装有弹力极强的大弹簧数根,底部可在弹簧下弹时任意移动,活动机钮按于右侧棺壁上,前后左右的棺壁上装有竹帘似的横条,利用光线的明暗可看见外面,而外面却看不见里面,攻击时则利用地势的崎岖不平,用棺底弹簧的弹力顺地势弹起,然后利用那数百斤重的压力克敌。 白发老人带领两人转过一处矮崖,前面豁然现出一块十分平坦的草地,突然白玉骐的俊目凝结在一块巨石的阴影下一动小动了。 只见那巨石暗影中站着一个黑衣人,此人看年龄约在五旬上下,双目精光闪射,且不停的左右转动,显得充满了心计,再配上那弯下的鹰钩鼻更令人起一种厌恶的感觉。 在那人身前五尺左右的地方并肩立着两个人,此二人的手中各捧着一柄五尺长的大旗,正是枯骨旗。 在那人身边静静的坐着熊玉燕、晓霞、清风与“七面鸟”卢珍,他们只怔怔的望着白玉骐但却没有说话。 “地绝”韦清岚偷偷打量了白玉骐一眼。 只见他剑眉深锁,脸上肌肉轻轻搐动着,外表上看来他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激动,但“地绝”韦清岚却已由他那搐动的肌肉上判断出他此刻的心中是多么的震怒,与激动。 “地绝”韦清岚心中暗忖道:“白玉骐还是难以忘情的,这倒是我打动他生机的一个好机会。” 这时那人突然用阴冷的声音笑道:“叔叔你回来了?” 老者缓缓向那人走去,笑道:“我把两人带来了。” 那人阴笑道:“他们可知道我们要他们来的目的吗?” 老者得意的一笑道:“我全告诉他们了!” 那人眼中掠过一丝杀机,但仍笑道:“我似乎没有叫你告诉他们!”说着举步向老人走去。 那老者道:“反正他们早晚要知道的,我早说了也是一样!” 那人这时已走到老者身前,左掌突然闪电挥出,喝道:“违命者死!” 变起仓促,那老人想避已来不及了,砰的一声,接着传来一声惨号,那老者一个矮胖的身体被打出四五丈远,落地吐出一口鲜血,气绝身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白玉骐与“地绝”韦清岚同时觉得骇然,此人竟连他的叔父都能杀戮,其心肠的狠毒可想而知了。 那人看也不看他叔叔尸体一眼,对两人阴阴笑道:“在两位面前执行帮规,倒叫贵宾见笑了。” 白玉骐冷笑道:“阁下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枯骨旗’旗主了。” 那人道:“不敢当,正是区区在下。” 白玉骐冷然道:“旗主叫在下等人来此就是要执行帮现给我等看的吗?” “枯骨旗”旗主阴沉沉的笑道:“两位明知来此的原因,在下不便多言。” 白玉骐道:“阁下自信有十成把握吗?” 枯骨旗主道:“白兄的武功在下佩服得紧,同时白兄的这几位红粉知己均在此地,区区也同样替白兄高兴有这么美艳的伴侣。” 白玉骐强压下激动的心情,淡然这:“旗主的话在下不太明白。” 枯骨旗主大笑道:“白兄不是不明白,只怕是在想应付之策吧?”话落突然掠身后退,动作之快犹如电光石火。 白玉骐冷笑道:“阁下想得很远!” “枯骨旗主”笑道:“不敢不敢,只是想跟兄台合作而已,不过,这样你我都有利,白兄是明白人的话,当不至拒绝吧。” 白玉骐冷然道:“你对你我的台作似乎很有把握。” 枯骨旗主冷笑道:“白兄一定看得出区区不在乎杀几个人的。” “只要你自信逃得过白某的王剑之下。” 枯骨旗主狂笑道:“白兄,不是在下恐吓于你,你今日踏上插天崖就如同是进入了天罗地网了,要不要在下替两位引见一批帮中高手。” “地绝”韦清岚道:“那是再好不过了。” 枯骨旗主阴沉沉的一笑,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随用手向四周一指,“地绝”韦清岚向四周一看,果然四周突然出现不下三四十个黑衣蒙面人。 白玉骐看都没看就道:“与阁下合作办不到!” 枯骨旗主冷笑道:“那在下祗好先把白兄这些红粉知己打发了,免得她们留在世上多受那孤单凄凉之苦了。” 白玉骐心头狂震,右手不自主的按于剑柄上,阴冷的道:“只要阁下不要命尽可任意而为。” 枯骨旗主仰天一阵狂笑道:“白玉骐你道在下怕了你不成,不是在下夸口,只消在下一声令下,你白玉骐休想生离此地。现在本旗主就杀给你看!” 白玉骐刚欲拔剑,突听“地绝”韦清岚以声大喝道:“且慢!”一只充满内劲的手掌已抓在白玉骐肩井穴上。 只听“地绝”韦清岚冷笑道:“白兄,俗愈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白兄何苦如此执迷不悟,白兄大仇在身,而与旗主合作不是也是一件十分有利的事吗?” 枯骨旗主笑道:“区区眼线遍布天下,白兄一旦与在下台作,在下就先替白兄报却大仇以为条件如何?” 白玉骐个性何等刚毅,岂能任人要胁,当下冷冷道:“在崖上时我不该留你活命。” “地绝”清岚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在下此刻这么做,对兄台又何尝不是救命之恩。” 白玉骐冷笑道:“你不必救我,只把我放开,就算彼此互不相欠了如何?” “地绝”韦清岚眼珠一转,默默的不再言语。 枯骨旗主突然道:“韦兄可是有意放他吗?” “地绝”韦清岚道:“依旗主看呢?” 枯骨旗主道:“在下说了只怕你不接受。” “你说说看?” 枯骨旗主注定“地绝”韦清岚道:“只要在可能范围内本人愿意接受任何条件,只是要白玉骐由本人处置。” “地绝”韦清岚沉吟片刻道:“我的条件只怕旗主不会接受。” “不妨说说看?” “地绝”韦清岚道:“在下与此三位姑娘有点过节,想以此为……” 未等“地绝”韦清岚把话说完,枯骨旗主已然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问题,在下完全依靠韦兄就是。” “地绝”韦清岚俊脸一红,道:“在下相信旗主。” 白玉骐气得冷笑道:“在下不该留你活到今天。” 枯骨旗主得意的走向白玉骐道:“在下不信你不受本人驱使,哈哈……就是洪荒九魔今后只怕也要听命与本旗之下了。” 缓缓掏出一包药粉,对白玉骐道:“在下只好使你先失去本性了!” 这时枯骨旗主已走到白玉骐身前五步处,伸手欲点白玉骐命门穴。 蓦地…… “地绝”韦清岚一声暴喝道:“让你尝尝蜂尾针的味道如何!”一蓬针雨直袭枯骨旗主。 突变之下,枯骨旗主登时大吃一惊,一式懒驴打滚,滚出五丈多远,应变之快的确惊人。 就在这时,白玉骐长啸声中,招化“金掌追魂”两声惨号过处,两个持旗的大汉已然倒卧与血泊之中,他们根本连白玉骐的剑招都还没有看清楚。 白玉骐一招把两个大汉斩与剑下后,放眼突见枯骨旗主正向熊玉燕等四人拍去一记冷寒刺骨的掌风。 敢情枯骨旗主惊怒之下,决心先毁四人。 变化太快,白玉骐想救已来不及,大喝一声突然纵身扑去,左手仅聚起五成功力迎了上去。 “砰然!”一声,白玉骐连退七步,俊脸登时苍白如纸。 “地绝”韦清岚一跳而至,急道:“白兄你……” 白玉骐突然默默摇了摇头,脸上显得十分平静。 枯骨旗主冷笑道:“今天你们两个小辈休想活着离开。”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后,道: “叫你们看看本人旗下有无能人!” “地绝”韦清岚不安的向四周望去,突见四周的黑衣蒙面人不知与何人已动上了手。 枯骨旗主久等不见人影不由向四周望去,触眼不由大吃一惊,不自主的道:“啊!洪荒九魔也到了!” 白玉骐闻言不由一阵激动,本来洪荒九魔与他白玉骐并没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但是,残阳子却曾留言要接受他残阳九式的人,出道之后要我齐洪荒九魔,与之一较短长,而白玉骐却是那武功的接受之人。 白玉骐苍白的俊脸上,掠过一重红光,充满了仇恨之火的星目,缓缓向四周扫去。 只见四周岩石上,人影幌动,虽然,他们与这边相距还有那么远,但这边看去,他们的动作却仍然是那么快,除了洪荒九魔之外,还有谁会有这磨惊人的速度呢? 声声惨吼,哀号,此起彼落的传入在场众人耳中,不必再要其他感观,仅凭听觉也可判断得出,不要多久,那些守望的旗下高手,就要全军覆没了。 枯骨旗主阴沉的脸上,开始有了变化起来,他一向喜怒不形之于外的脸上,如今既有了表情,显而易见的事,这件事情太重大了。 紧张无比的场面上,暂时又恢复了沉静,但,很明显的,这只是暂时的,正如山雨欲来前的一片沉寂。 “地绝”韦清岚星目连转,忍不住传音对白玉骐道:“白兄,以兄弟之见,此刻我们该趁机救出四人,离开这里了?” “地绝”韦清岚聪明无比,他是由白玉骐脸上的表情知道,他与洪荒九魔一定有过节,但是此刻正当白玉骐受伤之际,实不宜再与他们冲突,是以他忍不住建议要白玉骐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用意虽然妥善,但他却忽略了白玉骐的个性。 白玉骐淡然播摇头,道:“韦兄尽管此刻离去,白玉骐决不怪你。” “地绝”韦清岚闻言一怔,突然笑道:“白兄,大丈夫要有远大的目光,匹夫之……” “勇”字尚未出口,他突然住口不说了,星目不安的扫过白玉骐的俊脸! 白玉骐脸上并无愠怒之色,俊目扫了四周一眼,淡然笑道:“韦兄尽管把话说完,白某人不会见怪,因为你的用意我已知道!”目光绶缓移到“地绝”韦清岚的脸上,黯然摇头道:“但是,我在世界上的时间已经没有多久了?” “地绝”韦清岚心头突然一沉,过去他曾忌根白玉骐的生存,而今,他却担心起他的死去,人心的转变真是太快了。 “地绝”韦清岚恳声道:“白兄,生命未到绝望的时候,难道你就要这样放弃了吗?” “白玉骐未了的心愿已不多了。” “你不觉得还有对不起人的地方吗?” 白玉骐一怔,刹那间,他俊脸上掠过痛苦、凄凉,与孤独的色彩,强自压下心中的激动,摇摇头道:“没有!” “真的没有?” 白玉骐回目扫了正在注视若他的晓霞、清风、熊玉燕,卢珍等人一眼,突然岔开话题道:“现在不谈这些了。” 这时,四周崖上的一干高手,已然伤亡殆尽,五条巨大的人影,如飞般的向这边掠来! 枯骨旗主阴沉无比的脸庞上,突然掠过一丝坚定的光芒,长啸一声道:“白玉骐!插天崖就是你绝命之地了。”声落飞身而上,招化“巨旗蔽天”闪电向白玉骐胸口拍去。 枯骨旗主乃是早年成名江湖的黑道霸主,武功自有其独到之处,掌出但见狂飙如剪,沙飞石走,其威猛之势不亚于江河决堤,天崩地裂,由这等威力看来,显然他已用出了全力。 白玉骐心头一沉,俊目上却突然罩上一片杀机,冷哼一声,侧身向左一旋,恰好避开主锋,动作之迅速,的确令人咋舌。 枯骨旗主一击不中,心中也是骇异无比,拍出的双掌,猛然全力向后一撤,招化“横行七海”再度攻向白玉骐! 撤招换式,只不过眨眼的工夫,此人武功之高,确属罕见。 但是,不幸他今天碰上的人是武功高绝的白玉骐,他应变得虽快,但却仍然无法挽回他走空的一招。 就在枯骨旗主刚撤回双掌,尚未侧击之际,白玉骐已在冷哼声中,拍出一招“月落星沉”威猛骇人的掌风已击向枯骨旗主右胁下。 枯骨旗主功力未聚满的双掌,恰好迎上白玉骐全力的一招。 白玉骐双肩幌了两幌,苍白的俊脸上,掠过一阵灰白之色,他已伤的内腑是不能再受激荡了。 枯骨旗主连退四步,阴沉的脸上,显得灰白而无血色,内腑翻腾,犹如完全改变了位置似的。 一招过后,胜负立判,枯骨旗主开始有些胆怯了,他并不石完全惧怕白玉骐,主要的还是在洪荒九魔,因为他知道九人决非轻易受骗之人,是以,他必须留些体力,以作自己最后的打算。 这时,五条人影已赶到现场,此五人竟然是“天外五魔”——天光、血影、环海三魔,及洱海笛与霞行上人。 他们围立四周,既无动手的企图,也没发声开话,如同他们是来观战的一般。 “地绝”韦清岚星目连转一阵,他根渴望能在短暂的时间之内,想出一条绝妙的突围之策,但是却空花了一阵脑力,因为,以他的聪明,他知道无法同时瞒过五个阴险的魔头。 白玉骐冷冷的扫了五魔一眼,冷然对枯骨旗主道:“你主子们来了,你该退下去了。” 枯骨旗主仅只冷哼了一声,他确实想退下去,但是,他却又不敢退! 洱海笛哈哈朗笑一声道:“假使旗主自信不敌,不必勉强。”话语虽有笑声陪伴,但仍无法掩盖其阴森的成份,闻言令人胆寒。 枯骨旗主心中一紧,突然大喝声中,再度向白玉骐扑去,指顾问,连攻七掌十三腿,掌风腿影,刹那间布成了天罗地网,四面八方向白玉骐罩去。 “地绝”韦清岚双拳紧握,手心沁出冷汗如注,星目紧急的盯在白玉骐身上。 五魔心中却暗自发出一声阴沉的冷笑。 白玉骐双目注定重重掌影,身子如轻烟淡缕般的飘动于杀机四伏之中,看来是那么惊险! 转眼之间,枯骨旗主攻招已过,就当他要换气变招之际,白玉骐突然清叱一声,飘动的身体骤然腾空而起。 长啸声中,突然招化“金掌追魂”一掌拍向枯骨旗主。 五魔脸上同时变色,他们自信,假使当事这人不是枯骨旗主,而换了他们自己,他们也同样没有把握能接下这一掌,因为,那一掌实在来得太快了,快得令人无法相信。 枯骨旗主的武功不如洪荒九魔,自然更无解救之能,见状不由哈叹一声道:“吾命休矣!” “砰!”的一声,枯骨旗主一个庞大的身子,应掌跌出三丈开外,左臂齐肩而折,但内腑却并未受到半点伤害。 白玉骐落地卓然而立,星目冷冷的盯在霞行上人身上。 “天光魔”哈哈一笑道:“多谢白兄手下留情!” 白玉骐冷然笑道:“五位应该失望才对。” “天光魔”冷冷道:“他武功不如白兄,这岂能相强?” 白玉骐淡然道:“在下说的是诸位借刀杀人之计未能得逞。”他话说得虽然平淡,但确是一语戮穿了五魔心中的秘密。 五人脸色同时一变,精目中登时暴射出无穷杀机,“环海魔”缓缓跨出两步,注定白玉骐冷森森的道:“白兄的武功与心计都足令人不安。” “地绝”韦清岚见状心中一急,脱口道:“要杀其人,何患无辞。” 洱海笛精目一转,盯着“地绝”韦清岚,冷喝道:“小子,你胆敢如此目无尊长,也许韦子玉未曾教过你这些是吗?” “地绝”韦清岚俊脸一变,冷笑道:“尊老敬贤,家父曾一再谆谆教诲,不过他曾告诉过晚辈一句话……”话落突然中折,心中思忖着该不该说出,因为他明白说出后会得到什么结果? 洱海笛冷冷道:“你说来听听。” “地绝”韦清岚缓缓把功力提聚于双掌之上,以备万一之需。 “难道韦子玉就教你如此虎头蛇尾吗?” “地绝”韦清岚脸上掠过一丝怒容,闻言冷冷接道:“为老不尊,敬之无益。” 洱海笛双目杀机一闪,暴喝一声道:“找死!”声落招出,“推山填海”拍向韦清岚胸口。 “地绝”韦清岚霍然跃身而退,行动快如脱兔,而提足功力的双掌,却在倒退的一刹那提到了胸前,以待洱海笛追来时出手阻击。 想法固然不错,但他却忽略了自己的武功与洱海笛相差太远。 就在“地绝”韦清岚跃退的身子刚刚着地之际,洱海笛已追到了他身前,行动太快,几平还在他拍出的掌风之前,一招“传虎擒龙”抓向“地绝”韦清岚咽喉。 由那出手的速度与劲气判断,显然他是想一招之内,将“地绝”韦清岚置于死地。 “地绝”韦清岚万没料到此人武功会高过他这么多,使他预先提足的掌力都没有发挥的除地,当下不由暗叹一声,束手待毙! 就在此间不容发之际,蓦听白玉骐怒叱一声道:“接招!”“月落星沉”,迅捷无比的击向洱海笛左胁。 洱海笛此时如不撤招应变,固然可以将“地绝”韦清岚击毙就地,但他自己也势必要陪上一命。因为白玉骐的功力,他自信没有能力受他这一击! 一命换一命,在洱海笛来说,显然太不划算。 就在白玉骐掌风刚到之际,“洱海笛”大喝一声,撤招转身,招化“力拔五岳”迎向白玉骐拍来的掌风。, 一声大震过后!洱海笛连退三步,双肩无力的垂了下来,胸口如中了一记千斤重锤,气血翻腾,几乎要脱口而出。 白玉骐只退了一步,但他自己心里有数,令日之战只怕凶多吉少了。 洱海笛双目中掠过一丝狠毒的凶芒,强提一口真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举步向白玉骐走去! “地绝”韦清岚避过了这一劫,星目不由透出无比感激的光芒,扫向白玉骐的俊脸,他心中不停的自问道:“我是来帮助他还是来被他帮助的呢?” 场中显得非常寂静,但每个人心中却都觉得有些窒息,也许是杀气充满了之故。 白玉骐凝视着走来的洱海笛,星目中闪动着仇恨的光芒,嘴角上挂着一丝凄凉而又坚定的笑意,也许,他自知自己已无能力同时去杀掉这五个魔头了。 洱海笛这时已行近白玉骐面前不满五尺处,冷冷的道:“白玉骐,老夫已下定决心要杀你了。” 白玉骐右掌缓缓举起,冷叱一声道:“空言无益,老匹夫接招。”一招“天光血影”,漫天掌影已向洱海笛罩落。 洱海笛刻板的脸上,见招不由为之变色,因为,以他的武功,他竟然不知这一招该从何处着手去破解。 当下只得向右一旋身,观定白玉骐掌影,一招“拒客千里”放取守势,他是想先守一段时间,等摸清白玉骐的武功的来龙去脉后再取攻势。 本来,以他的武功要看出一个人的武功招法,并非一种难事,但是,这次他却错了,因为他并不知道白玉骐的武功是专为克他们洪荒九魔而创立的。 白玉骐一招“天光血影”未能制敌,第二招早已应手而出,“碧海连天”接连而到,其威力较之“天光血影”尤大得多。 洱海笛额角已然见汗了,第一招他已觉得难以应付,如今见第二招一出,他更不知从何着手了! 洱海笛开始向后退去,动作完全是不由自主,多少次,他想出招还击,但是,每次他招出一半,便硬生生的被白玉骐逼了回来,好像他的武功白玉骐已了如指掌似的! 因为,他们了解自己的武功,也了解彼此之间的招式,但是,他们找遍了每个人的武功,也找不出一招能克住白玉骐的武功的招法,也等于说,他们任何一人下去,也都会陷入洱海笛同样的困境中的。 四招转眼已过,洱海笛已只有闪避之能,他不是不能出手,而一出手反而更为危险,因为,他的招法每一开始,甚至还没有出手,白玉骐已预先阻住了他的去路。 故而空有一身误工,却无从发挥,这确实是武林中罕有的怪事。 羞、怒、愧、恨,充满于洱海笛的胸间,使他几乎透不气来,一种奇异的想法,缓缓袭上他的心头。 又是三招过去了,白玉骐的身形已越来越快,洱海笛连退缩闪避的自由都渐渐剥夺了,生与死的大权已全操人白玉骐手中。 其他四魔紧张得不自觉的举步向中间围走去。 “地绝”韦清岚双手扣满了蜂尾针,他明知道以这些来对付四魔将无补于事,但是,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时,白玉骐已使到第八招“旭日东升”,但见满天掌影,犹如初上东山之巅的旭日射出的万道金霞,刹那间罩遍整个大地一般。 快如电光,急如石火,欲想躲避,根本已是不可能的事。 洱海笛脸上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猛把钢牙一咬,将全身功力凝聚于双掌之上,猛然卧身仰倒地上。 白玉骐杀机已动,见状清叱一声道:“纳命来!”声落掌出,但见弥天掌影,突然变虚为实,化繁为简,一道力逾万钧的掌风直向洱海笛胸口压去。 洱海笛仰身之际,已存拚命之想,但是,他却没料到白玉骐年纪轻轻,竟会有如此迅速罡猛的掌力,以致使他连出手相拒的力量都没法伸展。 但是,死的代价实在太大了,报复的烈火,激荡着他已绝望的雄心,也引出他潜在全身所有的力量。 就当白玉骐双掌快要击实之际,洱海笛突然把贯注于双臂上的功力,移到右脚之上,闪电踢向白玉骐小腹。 变生肘腋,白玉骐纵然有通天的本领,亦已无避过之可能。 “轰然!”一声大震过处。 惨吼声中,挟着四魔的惊呼之声,及白玉骐的一声闷哼,一道白影激射而出,跌到三丈开外,而另有三条人影却也同时追了过去。 这一切的变化看来甚是费时,原来都只在眨眼间事! 那一声惨吼,是发自洱海笛口中,他胸口着了白玉骐一记重掌,内腑已然支离破碎,鲜血正如泉水般的从他口中不停的汨汨流出,飞身跃向他的人,是霞行上人。 白玉骐小腹上也着了洱海笛一脚,跌在三丈以外,张口连喷三大口鲜血,本已苍白的俊脸更变成了灰白之色。 飞向他的人,则是天光、血影与环海三魔。三人齐举右掌,对着白玉骐,杀机盈于三人精目中。 倔强的个性,使白玉骐不顾重伤的内腑,深吸一口真元,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从地上一跃而起,举步坦然向洱海笛行去! 他的行动是那么自然,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三魔的动作,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洋溢于他俊脸上,使人不敢侵犯。 三魔怔怔的举着右掌,但却无法下手,目送白玉骐走出他们的包围圈。 “地绝”韦清岚深深松了口气,迎着白玉骐,关怀的问道:“白兄,你伤得不轻吧?” 白玉骐摇头淡然道:“也许活不过三天!”他说得是那么平静,好像那将死之人与他毫无关系一般,话落人已走到洱海笛躺身之处? 洱海笛睁开涣散的双目,望着白玉骐道:“白玉骐,你在与老夫搏斗之前已受了内伤了吧?” 白玉骐淡然的点头道:“也许!” “事实就是事实,何必用也许二字?”话落一顿,连连吐了几口鲜血,在旁的霞行上人急道:“快调息,不要说话了!” 洱海笛闻言吃力的笑道:“洪荒九魔纵横江湖一世,曾使整个武林人人侧目,而……而今呢?诸位兄台,请相信小弟临死之言,你们该退出江湖了!”血从他口中不停的流出!他诚恳的语声,却从鲜血中一字一字的冒出来,令人听后极受感动。 四魔脸上一阵搐动,显然他们心中激动无比,但除了他们自己以外,却无人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 洱海笛与他们相处了多年,见状不由得暗叹一声,转眼注定白玉骐,坦诚的笑道:“白玉骐,如你……你不受内伤在先,老……老夫那一脚,自然踢不到你,你也太贪功了。” 白玉骐此时心中有一种十分复杂的感情,他要置此人于死地,但此刻却又不希望他立刻死去。 也许他的话感动了他铁石般的心肠,也许是内心善良的一面,暂时战胜了仇恨之火,总之,他现在是一个善良仁慈的少年了。 白玉骐木然的望着洱海笛,道:“你该后悔那一脚踢得太轻了?” “不……不后悔,老夫行年已……已届八十了,一命换一命对你来说,是……是不公……公平的?” 白玉骐闻言怔住了,他奇怪,洱海笛一个阴狠无比的魔头,为什么这一刻突然会变得如此仁慈,也许是死亡前的恐惧挽回了上天赋于人类应有的善良。 四魔木然的望着他们的老搭档,脸上没有一问表情,谁也猜不透他们内心此刻有些什么打算。 洱海笛痛苦的表情开始恢复了平静,灰白的脸上,掠过一阵罕有的红晕。这该是回光反照的一刹那了! 他望着白玉骐,凄凉的笑道:“江湖岁月,英雄肝胆,白玉骐,你是老夫八十年来仅见的英杰,也……是……唯一……英……雄!”他失神的眸子,突然凝聚在白玉骐苍白的俊脸上,使尽全身之力,说道:“这是……老……老……夫……真……真诚的赞……赞美。”话落双目一闪,溘然长逝了。 第二十二章 赠丹疗伤 一代武林霸主,就此与世长辞了。白玉骐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过脸去! 四魔脸上掠过一丝愤怒的光芒,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是人之常情。 霞行上人沉声喧了一声佛号,对白玉骐道:“阿弥陀佛,白施主,老衲要领教你几招绝学。”话落缓步走向右侧,立式以待,由他那坚定的举止看来,显然已无任何力量能改变其意志了。 其他三魔闻言霍然向四周跃去,形成一个包围之势,似乎深怕白玉骐会突围而去似的。 白玉骐猛然转过身来,冷然道:“在下不在乎多少个人?” 霞行上人冷笑道:“根好,很好,今日插天崖上,不是我们五人葬身于此,就是你白施主理骨就地,你出手吧!” 突然,“地绝”韦清岚仰天发出长笑,道:“以五个江湖至尊的人物,对付一个内伤极重江湖晚辈,例确是千古奇闻,空前绝后,韦清岚眼福可真不浅啊……哈……” 四魔闻言同时变色,环海魔举步向“地绝”韦清岚走去,冷笑道:“只怕你看不到了!”双目中充满了杀机! “地绝”韦清岚视如无睹,朗声笑道:“只要良心上说得过去,江湖上知与不知又与四位何干?不过,四位如想欺世盗名,杀人灭口,倒是不可不为之事。” 霞行上人闻言心头一动,突然开口阻止道:“环海兄,不必杀他,留他做个见证人也好。” “见证人?” “是的,假使白施主能接下老衲三掌,今日之事就此扯过,如不敌,那也不是我等恃众伤人。” “地绝”韦清岚摇头道:“这个见证人我不做,白玉骐身已受伤,这种比法太不公平,他敌住三掌毫无所得,而敌不住三掌,只有送命,天地间那有这种赌法的?” 四魔闻言一怔,齐声道:“依你之见呢?” “地绝”韦清岚笑道:“依在下之见,白玉骐如敌住大师三掌,四位不但不能伤害他,还得把身后四人同时放回。” 霞行把目光缓缓移到“天外三魔”的脸上,四人中有两个是三人的弟子,他可没有权利把握作此决定。 “天外三魔”中环海魔略一沉思,冷哼道:“假使他白玉骐能敌得住上人三掌,白玉骐有生之年,老夫等决不伤害他就是。”话落遥空出手,解开四人的穴道。 四人早就在担心白玉骐安危了,只苦于穴道被制,不能行动,而今一旦穴道被解,那还顾得运行气血,当下霍然腾身,飞出似的向白玉骐这边奔来! 恰在这时,白玉骐开口道:“何必以在下生死来决定他们的性命。” “你死了,她们也无活着的价值。” 白玉骐强自压下激动的心情,冷笑一声道:“在下自信尚没有这等人缘。” 四人闻言不由同时一怔,三女六道幽怨的目光深深盯在白玉骐身上,似乎在责怪他不该如此地绝情? “地绝”韦清岚扫了三女一眼,不安的叫道:“白兄……” 环海魔脸色一变,道:“那老夫再将四人擒下,你觉得如何?” 白玉骐深吸一口冷气,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他没有勇气回头去看三女,因为他知道,三人此刻正在迫切的望得他。 白玉骐冷笑一声道:“悉听尊便!” 话出,白玉骐耳中传来三女一声绝望的轻“啊!”及“七面鸟”卢珍一声怒骂,白玉骐仍然没有回头,他觉得自己的心尖处似乎正在滴着血! 这里只有“地绝”韦清岚了解白玉骐的用意。 突然,环海魔大笑道:“哈……好好,老夫言出从无收回之过,白玉骐,你只要能接下老和尚三掌,从今以后,老夫决不再伤害四人就是!” 白玉骐心头顿时一松,星目中缓缓映出一层泪光,他默默的献出了白己真诚的爱意,但却在别人漫骂中献出。 白玉骐退后了一步,沉声道:“大师出手吧!” 霞行上人缓缓提足八成真力,沉声道:“施主小心了!”声落招出,立时一股狂飙如剪,如排山倒海一掌向白玉骐涌去,威力之猛,无与伦比。 白玉骐见状心头一沉,以他现在的体力,他实在没有自信能否接得下,但事已到此,他却又不能不接! 当下大喝一声,举掌硬迎上去。 双掌一接上刻传来一声大震,沙飞走石,木折草掩,这确是一场武林中罕有的拚斗。沙石弥漫中,白玉骐连退四五步之远,喉头一甜,鲜血霍然涌到了唇边,但他却未吐出来,硬把它咽了下去。 霞行上人也退了一步,沉静的脸上霍然色变!白玉骐身负重伤之余尚有这般功力,那么要是他未受伤,此刻被震退的该是霞行上人了。 熊玉燕等三女,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两步,但是,一般少女的尊严却阻住了她们继续前进,白玉骐既然为了个人恩怨,毫不留情的愿意把她们交回“天外三魔”手中,任由三魔控制,尚有何情份可眼呢?但是,尽管她们停住了前进,但却不能真个忘情,不是吗?白玉骐正是她们朝思暮想,舍生忘死欲追随的梦里情人啊! 她们樱唇连连启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白玉骐缓缓抬头望了下碧蓝的晴天,心中觉得无限的孤独凄凉,他觉得,在这世界上,除了敌人会为取他的生命而来找他以外,水远没有人会关怀他的,也许英雄的心真的是永远孤独凄凉的。白玉骐嘴角上浮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举步向霞行上人行去,冷然一笑道:“大师还有两掌!”话落凝功以待。 霞行上人精光四射的眸子,注定白玉骐,良久良久,才道:“白施主,假使老衲双目不花的话,你的内腑该是受了严重的内伤了?” 白玉骐冷然道:“白某不领大师这份情,我希望你记得,今日你不取白某性命,他日白某却放不过你。”语气冷酷得怕人,好像他与生俱来,里面没有半点感情。 霞行上人脸上再度变色,不管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安全与自己江湖上的名望着想,他必须在三招之内,将白玉骐击毙掌下,因为,他深信白玉骐说得出必然也做得到。 一丝杀机,掠过这外表慈祥的老和尚双目,他缓缓举起双掌,冷然道:“白施主小心了。”声落双掌猛然推出,这一次他用了九成真力! 白玉骐冷哂一声,提足全身功力,闪电迎了上去。 电光石火一闪,两人四掌已然接实! “轰!”然一声大震过处,沙土弥漫了众人的视线。 白玉骐这次意外的竟只退了两步,但鲜血却已汨汨的顺着他苍白的唇角流了下来,一滴滴艳红刺目的鲜血,染红了他胸前洁白的儒衫,看来令人吃惊! 霞行上人退了三步,双目骇然的凝视着白玉骐,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江湖上,从来没有受伤的人,武功越来越强的啊! 其他三魔也同样的觉得惊骇,因为这确实是武林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一切只有白玉骐自己明白,他已搜集了他全身的潜力!来应付这一掌了,至于第三掌如何,他已无力多想了。 霞行上人脸色一阵剧变,突然大喝一声道:“这是最后一掌了。”声落招出,右脚竟然跟着身子跨上了一步,这是全力的一击,他使尽了他全身的功力,他要维护自己在江湖上的名望,不能败于一个受伤的后生晚辈手中! 掌出狂飙汹涌,山崩地裂,罡风如一堵铁墙,全面向白玉骐胸口压了过去。 “地绝”韦清岚惊得啊了一声,熊玉燕等三女,却无法自主的向前跨了三步。 然而,他们这一切动作与事又有何补呢? 白玉骐冷冷吸了一口真气,压住了如油煎般的胸内伤势,双掌全力迎了上去。 他掌出虽然也带有狂风,但与霞行上人相较,却有天渊之别,但是,他虽然明知不敌,这时却怎能退却。 四掌闪电接实,一声天崩地裂的大震,震荡着众人的心弦,目光向沙土弥漫的场中搜去。 但是,他们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因为沙土草叶太浓了。 场中陷入死一般的沉静,每个人几乎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声,这一段时间,虽然不会太长,但在诸人觉得度此一秒却如过一年。 因为,沙土一消他们就会看到自己所期望与担心的人结果如何了。浮云遮住了偏西的艳阳,似乎不愿意它看见人间的惨剧,一阵微风吹散了沙土,场中一切情形都已一目了然。 三魔脸上同时浮现了喜色,因为他们看见了身着白衣的白玉骐正躺卧在霞行上人身前八尺以外,一切情形不想可知了。“地绝”韦清岚等人惊得啊然出声,他们那颗浮动的心,好像突然都离开了胸腔,掉进了无底的深渊,下沉,下沉,永无止境。他们呆滞的目光,木然的注视着白玉骐,突然的剧变,已使他们失去了自主的能力,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要怎么做?清风掠过这死寂的山岩,消失于茫茫无际的远处。 蓦地: 一声沉重的叹息声发自白玉骐口中,声音是那么低沉凄凉,似乎他要借着这一声沉重的叹息,吐尽地内心积聚如山的忧郁哀伤。随着一声长叹过处,白玉骐缓缓睁开了失神的星目,双手和的撑着地面,慢慢站了 “地绝”韦清岚轻轻的啊了一声,叫道:“白兄……” 白玉骐望了他一眼,淡然的点了点头,做为感激他关怀的答覆,转脸朝四魔道:“在下已接下了三掌,这里一切任凭四位处置了?” 环海魔冷笑道:“连你也包括在内。” “地绝”韦清岚心头一惊,怒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环海魔冷冷的扫了“地绝”韦清岚一眼,刚想咒骂,突听白玉骐仰天一阵狂笑道:“哈哈……当然我白玉骐也算在内,今日你们不除白玉骐,他日便、水无机会了,各位当知白玉骐并非言过其实。” “地绝”韦清岚闻言直如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心说:“那有人放着活路不去走,硬要找死路去走的?” 环海魔双目凶光大炽,冷声道:“你确是以实言相告。”话落举步向白玉骐行去! 霞行上人突然冷冷道:“我们走吧!”话落抱起洱海笛已僵的尸体,向山下走去! 环海魔闻言一怔,突然止住脚步,刹那间脸色连变,显然他心中正在决定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良久,良久,突然环海魔重重的冷哼一声,转身对其他二人道:“咱们走!”话落紧随霞行上人而去! 洪荒九魔中,以“天外三魔”相处的最投机,任何事情只要三人中一人决定如何作,其他二人决不提异议,是以环海魔一走,其他二人也就跟着离去了。 白玉骐星目轻轻扫过三女脸上,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但那星目中所透出的情爱,却远胜过终日的凝视,因为,这是白玉骐看三人的最后一眼了。 可惜三女此时正低着头,没有一个人发现,不然,只怕她们早已飞身扑向白玉骐怀中作最后的诀别了。 白玉骐心中黯然一叹,他了解三女低头不语的用意,是要他解释刚才的绝情之因,但是,在有限的日子中,他能忍心再占三个少女的芳心吗? 于是,他沉重的叹了。气,转身向崖下行去,鲜血从他口中汩汨的流着,脚步蹒跚犹如刚学走路的稚子,然而,他的去意却是那么坚决。 三个姑娘想不到白玉骐竟然绝情至此,临走竟连一句话也不肯留下,不由同侍拾头愤然叫道:“白玉骐,难道你不认识我们了吗?”声音愤怒中,充满了哀怨、凄凉,令人闻声心动。 白玉骐不由自主的止住蹒跚的脚步,但却没有回头,感情与理智在他心头激烈的交战着,一时之间,确实委决不下。 “七面鸟”卢珍见白玉骐良久没有回答,不由冷哼一声道:“回答呀?”声音是那么冷漠。 白玉骐闻言心如刀绞,黯然道:“连你卢珍也信不过我白玉骐,看来人情真的如纸了。” 白玉骐星目中慢慢浮出一层泪光,哑然道:“自古多情空余恨,相识不如不相识。”又举步蹒跚的向崖下继续走去! 三位姑娘闻言娇靥同时为之变色,她们觉得她们一颗处女芳心全给错了人了,六行怨恨的清泪缓缓滚下她们的面颊。 “七面鸟”卢珍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飞身扑到白玉骐面前,阻住他的去路,冷喝道:“白玉骐,你有没有人性?” 白玉骐急忙挥袖抹去脸上的泪痕,摇头道:“不要理我。” “理你?你在命令谁?” 白玉骐失神的星目缓缓盯在“七面鸟”卢珍脸上,淡然道:“在下从来没有把卢兄当作随从看待过!” “不管有没有,我卢珍今天第一件要说的就是解除你我的主仆关系,然后……” “然后怎样?” “七面鸟”卢珍狠声道:“取你的性命!” “只有现在你才有此能力!”白玉骐冷冷笑了一声,侧跨一步,坦然向崖下走去。“七面鸟”卢珍横身阻住,刚欲开口,突听白玉骐冷喝一声道:“卢珍,你想怎么样?”星目一瞪,突然电射出两道骇人的寒芒。“七面鸟”卢珍与那目光一触,竟不由自主的连退了三步,惶恐的低下头去,因为白玉骐的目光是那么凛然而不可侵犯,好像错误之人,不是白玉骐,而是他“七面鸟”卢珍自己本人。 白玉骐举步蹒跚而去,消失于怪石耸立的崖坡中。“地绝”韦清岚冷冷的哼了一声道: “卢珍,你很了得!”话落举步欲追白玉骐。“七面鸟”卢珍正有一肚子怒火无从发泄,见状不由怒吼一声,飞身阻住“地绝”韦清岚去路,冷声道:“狐朋狗党,你往那里走?” “地绝”韦清岚俊脸一寒冷声道:“你骂那个?”“你与那无情无义的白玉骐。” “地绝”韦清岚心中一震,暗道:“白兄啊!白兄,为什么你总是做了一些使人不易了解你的事啊!”一双星目紧盯在“七面鸟”卢珍脸上,怒极狂笑道:“哈哈……七面鸟,你身为人仆,竟连主人的性格都不了解,还妄言什么情,什么义?” 这时三女已然围了上来上人六只美目中都透露着杀机,显然她们想把满腔怒火全发泄在“地绝”韦清岚身上了。 “他有什么性格?置千里相寻,历尽艰辛的知友于不顾,为了个人恩怨,漠视着知友生命,你是指这种性格吗?” “地绝”韦清岚怒道:“这正是你做不到的。” “的确老夫做不到,因为老夫尚有一些人性。” 三个少女同时发出声冷哼,似在讽刺“地绝”韦清岚。 “地绝”韦清岚环扫了四人一眼,怒声大吼道:“人性!人性!难道你们竟以为白玉骐没有人性吗?”语气激动无比,双手紧握着拳头,似乎他连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熊玉燕冷笑道:“人性,他的人性在那里?” “地绝”韦清岚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闻言大叫道:“他有英雄肝胆,侠义心肠,为了你们、水久的安宁,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为了你们的未来幸福,他忍痛断情,这不是人性?这不是人性吗?你们,你们那个比得上他,说,说呀,你们那个比得上他?”随着他激动的谙声,两颗清泪挂上了“地绝”韦清岚的面颊。 三女闻言,芳心顿时如同中了一记万钧重锤,脱口道:“你骗人,你骗人,不信,不信……”尽管她们嘴里说着不信,但泪珠却早已不听指挥的滚落双颊。 因为,由过去她们与白玉骐相处的情形,告诉她们这是可能的。 “七面鸟”卢珍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浮现在他额上,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已脱离了体腔,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行尸而已。 “地绝”韦清岚仰起凄迷的泪眼,喃喃道:“白兄,原谅我,我不能不说,我怎能不说。”话落缓缓低下头来,沉重的道:“我不管你们信与不信,但我却不能不说,白玉骐临上插天峰之前,身上已中了千毒谷的百日之毒,到达崖上之后,为解救枯骨旗主攻击诸位的一掌,他胸口已中了一掌,他曾说过,他不会再活过三日之期,为了各位永久的安全,他当然不能以他有生之日,来担保诸位的安全了。因为,在他认为,假使接受了,最多也不过只能使三位获得三天的自由,是以,他用了激将之法,以他自己的生命,换来四位永恒的安乐与幸福,这是人性的至善之处,相信我,相信我。”“地绝”韦清岚每一个字,都如根根利箭般的,贯穿了四人的心房,等他把话说完,四人已全然麻木了。 泪珠泉水般的从三女眼中涌出,汗水却湿透了“七面鸟”卢珍的衣服。 “地绝”韦清岚黯然扫了四人一眼,举步向坡下追去。 突然,熊玉燕泣声叫道:“韦兄,告诉我他到那里?” “地绝”韦清岚茫然道:“谁?” “我的骈弟弟。” “地绝”韦清岚道:“我也不知道他要去那里,所以要去找他。” “七面鸟”卢珍突然抬起头来,沙哑着声音道:“你们原先要到那去?” “千毒谷,为白玉骐找解药,现在已不用去了。”话落突然飞身向崖下扑去! 熊玉燕、晓霞、清风,同时哭喊道:“骐弟弟,骐弟弟,你在那里,你在那里呀?” “骐弟弟,原谅姊姊,原谅姊姊……” “骐弟弟,如果找不到你,我们死在这山上也永不离开!” 声声凄凉的呼唤,如子归夜啼,孀妇夜泣般的响澈了荒山、遍野,闻言令人荡气回肠! “七面鸟”卢珍忍不住滚下两颗惭疚的眼泪,只要能找到他的主人——白玉骐,他愿意立刻死在他面前。 声声凄凉的呼声此起彼落,但四野寂寂却没有半点回声! 口口口口口口 话说,白玉骐内腑已然受伤,行动自然很慢,“地绝”韦清岚与四人谈话的时间很长,但他却没有走出多远。 是以,后来三女声声凄凉的呼唤,他全都听到了,多少次他想出声招呼,但后来他终于忍住了,因为他自知只怕自己的生命,连今天都难捱过了,如其与她们相见,徒增死别的哀伤,倒不如不见。 白玉骐轻轻的把自己的身子挤于石隙的狭缝之中,不久,便见熊玉燕等人,从他头上掠空而过,向坡下奔去! 白玉骐深深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举步向崖上迈去,他深知,他们向下奔行一段距离找不到他时,必然会再找回来,但短时间内,他们决不会想得到,他会反身奔上崖去。 白玉骐几乎使尽了全身之力,才走到先前搏斗的地方,他望了地下一摊摊紫黑的血迹,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凄凉的叹息。 突然,他看到地上的三具尸体,及一柄枯骨旗,心头不由一沉,他想到那不知去向的枯骨旗主,他担心他会躲在附近,虽然枯骨旗主已失去一臂,但他内腑并未受伤,白玉骐自信,如果他此刻突然出现,自己绝对敌不住他。 但是,继而一想,他又安心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这世界上已没有多久了啊,除等待死神来临之外,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担心的呢? 白玉骐依着一块山石,慢慢坐下身来,阵阵清风吹过来,他觉得除了内腑麻木以外,全身清爽无比。 蓦地-- 一声沉重的佛号起自白玉骐右后方,道:“阿弥陀佛,小檀樾可还认得老衲吗?” 白玉骐闻言不由自主的陡然一惊,霍然转过身去,只见右方五步之外,正站着一个须眉俱白的老和尚。 白玉骐点头淡然笑笑道:“原来是如缘大师,恕晚辈不能起身见礼。” 来人正是少林寺的如缘大师,他看了白玉骐一阵,慈眉一轩,道:“小檀樾好像伤得不轻。” 白玉骐笑道:“大师,这是你替贵寺除害的良机了。” 如缘闻言慈眉一扬,正声道:“在过去岁月,老衲确实会下手,但此时却不做此想了。”话落探手人怀,掏出一个红色的腊丸。 白玉骐茫然问道:“这是为何?” 如缘沉重的叹了口气,缓缓把头转了开去,看来这老和尚有着极重的心事,只是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罢了…… 如缘用手指捻破红色的腊膜,挤出一粒灰白色的药丸,沉痛的道:“这是佛门的不幸,小檀槌,你把这颗药服下去吧!”话落趋步上前,把灰白色的药丸递到白玉骐面前。 白玉骐笑道:“晚辈的伤势很重,只怕世间已无灵物能治了。” 如缘慈祥的笑道:“小檀樾如此想法吗?” 白玉骐笑道:“晚辈自己的伤,当然自己最清楚?” “小檀樾听过‘大还丹’之名吗?” 白玉骐闻言一怔,苍白的俊脸,突然激动的搐动起来,星目紧盯在如缘慈祥的脸上,庄容道:“大师此丹一定得来不易?” “是老衲先师所赠。” 白玉骐一惊,脱口道:“云行上人?” “是的!” 白玉骐缓缓摇摇头道:“大师还是收起来吧!此药虽能治好晚辈内伤,却无法治好晚辈所中之毒气,岂不白费了神药?” 如缘闻言毫不在意,慈祥的笑道:“医药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老衲与你缘份仅止于此,其他的全赖别人了。” 白玉骐对老和尚的话似懂非懂,闻言仍然是迟疑不决,如缘回目四扫了一周,沉声说道:“小檀抛,老衲并非一人来此,乃是陪同掌门人捉你而来,你如再推辞就要辜负老衲一番苦心了。” 白玉骐双目注定如缘!一层泪光,渐渐掩盖了他的视线,他伸手接过“大还丹”张口吞下腹中,恭敬的道:“只怕晚辈不是前辈所期望之人了。” 老和尚庄容道:“只要你能体念上天好生之德,认清该除之人,那就不负老衲的期望了!记住,佛门清净之责,老神已交于你了。” 白玉骐闻言一惊,忙问道:“大师……” “不要多说了,快调息吧!”话落扭转身躯,背向着白玉骐。 白玉骐还想开声,但见老和尚如此坚决,也就只好依言运功疗伤了。 “大还丹”乃是佛门疗伤圣药,威力自然不同凡响,白玉骐运功一周后,麻木的内腑竟然已开始恢复知觉,心中不由大喜。 二周天,三周天过去,白玉骐灰白的俊脸上,开始红润起来,但时间却已消耗了足有两顿饭的工夫。 如缘老和尚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时回头采看着白玉骐。 就在这时,崖上突然灰影一闪,一个双目凶光闪闪的老和尚,突然落在如缘面前,冷声问道:“师叔可曾见到白玉骐?” 如缘面色一紧,恭身稽首道:“启禀掌门,如缘已守候此人多时了。” 来人正是少林寺现任掌门人,金刚堂主司,慧觉大师,他冷冷的扫了如缘一眼道:“师叔为何不将他擒下?” 如缘道:“他此刻在运功疗伤,弟子怕乘人之危,坏了少林门声。” 慧觉心中冷哼一声,忖道:“白玉骐内腑已受重伤,那能自疗。”突然,他看到地上红色的腊丸,心中不由一怔,冷然道:“师叔身上好像有一颗‘大还丹’,何不与此人服下,以便早些把他伤势医好?”说话之际,双目紧盯着如缘大师。 如缘脸上声色不动,坦然道:“启禀掌门,弟子已给他服下了。” 慧觉大师暗自冷哼一声,心说:“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你想假借外人之手将我除去,以便自登掌门之尊,哼!你如意算盘白打了。”思忖间,冷冷道:“助敌如通敌,师叔,贫僧忝为掌门,却不能因私人之情谊放过不问,你如要洗涮嫌疑,最好是此刻就将此人击毙!” 语气十分阴森。 如缘回顾了白玉骐一眼,只见他此刻的脸色,比之刚才更红润得多了,心知再有片刻,便可以行功完毕了。 当下摇头道:“老衲不知罪在何处?” 慧觉这时也发现白玉骐快行功完毕了,不由心中大急,探手入怀,摸出掌门玉符高举过顶道:“如缘速速出手击毙此人,违命当受门规制裁!” 如缘闻言白眉一扬,银须无风自动,但却无能反抗,当下只得恭身受命道:“弟子遵命。”转身向白玉骐走去,他心中却默默祈祷道:“愿我佛慈悲,放过此人!” 慧觉见如缘迟迟不肯下手,心知他在拖延时间,不由心中怒哼一声,道:“现在立刻下手。” 如缘闻言黯然一叹,突然举掌拍向自己天灵盖,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如缘大师缓缓盘膝坐了下去! 一代高僧就此合恨圆寂了。 他与他师父一样的不幸,所差的只是没有失去自己的自由而已。 他本应接任少林掌门,但他却一无所知名利之事竟连慧觉那等高僧也难勘破,而演出同门相迫之局,说来令人叹息。 慧觉脸上掠过一丝阴毒的光芒,如缘的自绝,他不但没有痛惜,反而暗自庆幸今后无人能夺他的掌门之位了。 他冷冷地扫了如缘的尸体一眼,突然举掌飞身向白玉骐天灵盖拍去,掌出狂风如剪,威势骇人之极! 白玉骐红润的俊脸上掠过无穷的杀机,刚才发生的一切,他虽然是双目紧闭没有看清,但仅凭听觉,他早知道了一切,只可惜他行功正紧之际,无法出手援救那含恨而殁的如缘老和尚。 就在那罡猛无伦的掌风一闪而至白玉骐胸前之际,突听白玉骐冷叱一声,盘膝端坐的身体,突然急如迅电般的凌空而起,那威猛无比的罡风,从他脚下擦过,“轰!”的一声,把他依身的山石击得粉碎! 对付一个运功疗伤之人,尚且出此重掌,慧觉居心之狠毒,端的令人不敢想像。 白玉骐飘起的身体,一掠落于身后三丈之外的一块山石顶上,双目杀机如烈火般的燃烧着,他盯着慧觉,冷森森的道:“佛门败类,今日这插天崖就是你曝尸之地了。”话落一掠而下,缓步走向慧觉行去。 随着缓慢的步伐,白玉骐身上透出逼人的寒气,如同一个天降的煞星,主宰了大地的一切。 慧觉无法自主的缓缓向后退了两步,如论气质与武功上,他觉得他确不如白玉骐。虽然,这只是一种不可理喻的预感,但是,这种预感却主宰了慧觉的一切,恐惧的冷汗,一颗接一颗的冒出他的额角。 一进一退,他们之间似乎永远保持着那么一段距离,进者既不想缩短,而退者亦不想拉长。 主气寂静得令人窒息! 突然,白玉骐冷冷的笑道:“慧觉,你再后退就要葬身于绝崖之下了。” 慧觉闻言一惊,霍然回首,双目到处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只见自己身后不满五尺处,正是一座深不见底的绝崖。 慧觉双目掠过一阵困兽般的光芒,突然,功行双掌之上,倏然回头,大吼一声,向白玉骐扑去!白玉骐见状冷冷一笑,向右侧一闪,并不回击!慧觉拚命反击的目的,就是想与白玉骐异位相对,见状不由大喜,收招前冲,到了白玉骐身后!白玉骐倏然转过身来!望着慧觉,冷酷的道:“我要你死在我的掌下,是以才放你过来。”慧觉目下脱离了困境,胆子不由为之一壮,暴叱一声道:“还我师叔师兄的命来!”话落飞身而下,指顾之间,连攻了白玉骐七掌七腿。 慧觉身居少林寺“慧”字辈中,武功自有独到之处,这七掌七腿虽然大都是少林罗汉拳,但在他手中使出,其威力却不同凡响。 只见拳风腿影,随着慧觉飘动不停的身影,四面八方向白玉骐袭击着,满天乱影中,使人分不清那是真,那是假。 白玉骐冷然一哂,双足微一加劲,穿身进人慧觉掌风腿影之中,但却仍不进招,也许他要慧觉恐惧至死。 大还丹已治好了白玉骐惨重的内伤,这时的白玉骐又有着充沛无边的体力与功力,慧觉的武功虽非等间之辈,但若与白玉骐此时相比,实在仍有着一段无法弥补的距离,不是吗? 慧觉的授业师傅,如海与白玉骐相比也还逊他一筹啊! 白玉骐轻松的穿插于慧觉纵横加电般的掌风腿影之中,如行云流水走入无人之境,看来是那么悠闲。 慧觉每次看准了白玉骐必经之路,而预先击出,但每次都是慢了那么一点点,连衣边都摸不着!带有无比残酷的成份,白玉骐好像是在告诉慧觉,他就是死也不会死得痛快的! 五十招不要多少时间,便已走完了,内心的恐惧与体力的消耗,已使慧觉有些不胜负荷了!冷汗湿透了他灰白的僧袍,但是,他却不敢停手,更不敢放松,只要他有一点未尽的体力,为了生命为了侵占而来的掌门之位,他都得毫不保留的倾泻出来! 白玉骐让过一招,冷然道:“慧觉,天黑之前,你就得躺下了,哈哈……永远躺在这里,让飞鸟啄食你的尸体,走兽吸食你的骨髓,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慧觉闻言,脸上一阵搐动,招式更加凶猛了。 就在这时,插天峰四周,突然出现了不下十几个黄衣和尚,飞鸟般的向这边赶来! 白玉骐见状不由一惊,突然心中一动,暗忖道:“不好,慧觉是率领少林寺弟子找我白玉骐而来的,来人必然是少林寺中弟子,我也太大意了。”思忖中,突然加紧出手向慧觉攻去! 白玉骐倒不是怕敌不住少林寺人多,而是如缘老和尚曾一再叮咛过他,杀该杀之人,体念上天好生之德,清净佛门,所指之人是谁?白玉骐当然猜得出来。 如今,少林寺的弟子,个个都恨白玉骐入骨,白玉骐如等他们到达后再杀慧觉,只怕要难以下手了! 就在白玉骐出手之际,四周突然传来连声暴喝,十几条人影一闪而至,动作可真够快! 但是,他们快,白玉骐却比他们更快,就在十几个和尚刚落地之际,白玉骐已闪电般的扣住了慧觉的脉门,冷叱一声道:“站住!” 十几个和尚,一见掌门人已落入白玉骐之手,投鼠忌器,一时之间,果然谁也不敢近前,只有怒目瞪着白玉骐! 白玉骐冷冷扫了那些和尚一眼,道:“你们千里迢迢追寻我白玉骐所为何来?” 慧觉趁白玉骐说话之际,用力挣了一下,想乘他无备之下挣脱,但却仍然无功,因为白玉骐五根手指犹如五条钢圈般的紧紧箍住,根本分毫都移它不动。 慧觉狠声道:“为了报前三任掌门师兄之血仇,特来杀你。” 敢情他把慧空,如缘之死这笔账全推到白玉骐身上了。 白玉骐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沉声道:“如海之死,咎由自取,白玉骐确实想取他性命,但却有人捷足先登,早了在下一步!至于慧空之死,其罪在谁,你比我明白,至于如缘大师却是死在你手中。” 白玉骐话才一落,那群和尚中突然走出一个浓眉环眼的中年和尚!由外表看来,此人决非精明之辈,只听他拉开嗓门大叫道:“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想骗谁?” 白玉骐冷笑道:“你可曾看到我杀他?” 那和尚闻言一怔,当时白玉骐虽距如海最近,但如海死时白玉骐确实一动也不动,如果硬要说他杀的,确实找不出有力的证据来! 这和尚是个驴性子,闻言虽然一怔,但却仍是强辞夺理道:“不是你杀的难道是鬼杀的不成?” 白玉骐冷然笑道:“各位可有证据?” 这一问,不但那中年和尚无言以对,就是其他的和尚也都无言以对,不由都面面相觑起来! 慧觉阴沉的眸子连转一阵,心中登时有了主意,他冷冷开声道:“武功高如白施主之人,如果想用隔空点穴之法,手指隔袖弹出,取一个已受严重内伤之人,当不会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吧?”语气阴沉有力,令人无法反驳,因为那时白玉骐的确离如海最近啊!但他却绝口不提如缘与慧空,此人居心的阴险,计谋的狠毒,的确高人一等。白玉骐闻言心中不由一动,一个念头闪电般的袭上他的心头,他猛然抬眼注定慧觉这:“你是说如海是被在下点穴而死?” 慧觉一见白玉骐无言可驳,不由心中一喜,脱口道:“你自己心里明白。”“你可曾检查过他的尸体?” 慧觉冷冷阴笑道:“装缸入土是贪僧亲自主持的,白施主,你以为点了如海师叔胸前的璇玑穴就无人知道了吗?”语气平静沉着,虽是一片谎言,但却被他说得有声有色,如同是他亲手干的似的。 十几个和尚,闻言大怒,除了一个年老的和尚,静立未动外,其他的都纷纷撤下戒刀方便铲等武器,形同要与白玉骐拚命一般。 第二十三章 玉女柔情 白玉骐视如未睹,慧觉的话更坚定了他的信念,他扣住慧觉脉门的右手突然一加劲力,慧觉不由自主的闷哼一声,那些蠢蠢欲动的和尚,见状不由又停了下来! 白玉骐星目寒光如电般的盯在慧觉脸上,冷森森的道:“慧觉,你杀了如海是吗?”声如万年寒风,吹向慧觉心房深处,使他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但是,尽管良心的谴责,已使他无法把面部的表情掩盖,然而,他确不能承认,这只是一种人类心理的趋势,是无法用常理去解释,正如一个杀人犯,也不承认白己是杀人犯一样。 慧觉阴沉的冷笑一声道:“白玉骐,老衲此时虽然控制在你手中,但你如想用强逼老衲屈招,那是作梦!”此人真会作诈,此话说得理直气壮,倒真像白玉骐有此心似的。 那些少林弟子,闻言益发怒不可遏,要非为了掌门人的安全着想,只怕他们拚了命也要冲上去,与白玉骐一决生死了。 白玉骐沉声道:“慧觉,你倒真会做诈,但是你不该忘了白玉骐站得那么近,把话说得太满。” 白玉骐此言方罢,周围群僧中,突然挤出了那一直不动声色的老和尚,他望了白玉骐一眼,冷然道:“白施主说话可要凭良心。” 慧觉此时已沉默不语了,显然他狡猾的心房中,正在又思索着什么难题。 白玉骐冷笑道:“白玉骐当初上少林寺之际,就是要杀如海,个小原委,白某不愿多讲,但是白某人可以直言相告,如海如果不死,少林寺将永无宁日,但是,如海却没有真个死在白玉骐手中!”白玉骐话落一顿,星目缓缓扫过四周,只见除了那离众而出的老和尚脸上没有表情以外,群僧个个脸上都充满不信与不屑之色,好象白玉骐的话没有一句是真言实语似的! 一阵杀机油然掠过白玉骐脸上,但是,最后他忍下了,这倒不是他原谅了他们,而是如缘的谆谆提示,使他不忍心违背老和尚的意思。 白玉骐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一下激动的情绪,然后沉声道:“假使在下记得还不差的话,如海临死之前咽喉上中了一根细针。”话落一顿,转向慧觉道:“你将慧字辈的人都谴回少林寺是对的。” 慧觉此时心中非常着急,闻言脱口道:“白玉骐,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玉骐冷笑道:“因为他们可以证明如梅是死在慧空手中的,也可以指证掌门人是被你逼死的。” “此事乃关系着我少林寺的存亡,你以为仅凭信口谎言就足以污蔑老衲了吗?”他说来虽仍振振有词,但却已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恐惧了! 数十道目光,全都集中在慧觉脸上,他们都诚心的企望着,慧觉能有所解说,先前那老和尚低声道:“师兄,可否对弟子等解释一番?” 慧觉心念电转,深知此时不加解说是不行了,当于故意沉痛的叹息一声,道:“如海师兄可能是死在‘地绝’韦清岚的蜂尾针下,但当时如果他不被白玉骐击伤,蜂尾针是无法奈何他的。至于掌门之职,慧空师兄临死之前确曾指定如缘师叔接掌,但此时他却已死在白玉骐手中了,这真是我少林寺之不幸。”语气充满了悲愤,使人无法相信他是在做作。 白玉骐冷冷接道:“所以追根究底罪魁祸首该是白某人是吗?” 老和尚却问道:“不知师兄,对‘地绝’韦清岚做何打算?” 慧觉叹道:“老衲之所以不先说破,乃是要采取个个击破之策,唉!如果双方同时进行,少林寺无此能力去同时对付韦家堡与白玉骐啊!”此人真也狡猾,每件事一经他口中,都有着充份的理由,令人无法不信。 就在这时,场中突然蓝影一闪,落下了“地绝”韦清岚,他一见白玉骐手扣慧觉腕脉脸色红润无比,心知他内伤已愈,虽然他不知道是怎么治好的!但内心的愉快却使他不愿多问,事实上他也没有时间去问了。 因为,这时群僧已围了上来。 “地绝”韦清岚,星目一转,哈哈一阵朗笑道:“慢着,慢着,你们如果杀了在下,前几任掌门之冤将永沉海底!” 慧觉冷喝道:“韦清岚,你还想赖吗?” “地绝”韦清岚冷笑道:“大师兄说如海之死,而避开慧空、如缘等人之死不谈,谋夺掌门之心已起,但却避重就轻,自以为证据已因慧智之死而消失,可惜……”话落一顿,突然接道:“大师可有证据?” 慧觉探手人怀,摸出一个锦袋,丢到地上道:“你自己拿去看好了。” “地绝”韦清岚望了那只锦袋一眼,朗声笑道:“大概里面就是证据了!”话落一顿,突然转身向那老和尚深深打了一揖,庄重的道:“晚辈可否烦劳大师一番,将那证物取出?” 全场之人,闻言不由都怔住了,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地绝”韦清岚脸上,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他要变什么把戏。 就连白玉骐与慧觉也不例外。 老和尚微微一怔,举步向前拾起锦袋,顺手解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小玉盒,顺手启开盒盖,里面霍然放着一根寸许长,其细如发的蓝色小针。 “地绝”韦清岚一言不发,从身上掏出一根同样的细针递到老和尚手中,问道:“大师请看这两根针有何不同之处?” 老和尚闻言又是一怔,群僧这时都有些明白了,敢情“地绝”韦清岚以为那针是慧空伪造来嫁祸用的。 老和尚一言不发,左右双手分别拿着两根小针比较起来,但他比较了半天却看不出有不同之处,不由抬眼冷冷道:“也许老衲眼花了,这两根针根本就无不同之处。”说话之际,双目寒光闪射,注定“地绝”韦清岚不放。 慧觉本来一直在提心吊胆,闻言不由深深喘了口气,冷笑道:“韦清岚,你还有何话可说?”脸上表情甚是得意。 “地绝”韦清岚脸色自若,闻言哈哈大笑道:“既然相同,在下可就放心了。”话落霍然转脸,紧盯着群僧道:“各位大师,想不到慧空是偷了在下的蜂尾针吧?” 群僧未曾与慧觉同行的慧梦等人见面,不知内情,闻言只道“地绝”韦清岚是血口喷人,不由大怒。 慧觉见状更定,冷笑一声道:“偷的?” “在韦某参加贵寺庆典时,解下武器让贵寺保管时偷的,阁下是明知故问。” 慧觉此时已有恃无恐,冷然一笑道:“韦堡主,就仅凭你自己这般说吗?” “地绝”韦清岚闻言狂笑一声道:“哈哈….慧觉,你虽然狡猾如狐,预先把同行群僧遣回,掩消证据。但是你不该把脑筋动到韦家堡头上!”话落双目突然精光一闪,断然道: “这两根针其一无毒是拜寺时解下来的,其一含有巨毒,就是现在韦某交出的。各位如果不信,可拿在下相试。” 奇峰突转急下,“地绝”韦清岚这一着,大出慧觉及群僧意料之外,闻言不由全都一怔,惊奇的望着他。 老和尚迟疑一阵,冷然道:“韦施主服有解毒之药,试与不试又有何异?” “地绝”韦清岚早有成竹在胸,闻言笑道:“请位高僧可否先派人出来一试?在下供应解药,随时替他解毒。” 群僧闻言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出来,因为这是以生命来打赌的啊! 一阵沉默过处,突然,那浓眉环眼的汉子跨出来道:“弟子愿意一试。”诘落卷起袍袖。 “地绝”韦清岚谢了一声,顺手从怀中掏出一包解药,递给那和尚道:“大师如觉中毒之时,请立刻服用此药!” 老和尚沉重的叹了口气!为了澄清如海之沉冤,他不得不忍心让门下弟子受苦了,他走到那中年和尚身前,轻轻把左手中的针插进那和尚的右臂上,鲜红的血液,立刻从针孔中流了出来。 “地绝”韦清岚笑问道:“这根针是谁的?” 那老和尚道:“玉盒中的。” 所有的目光全集中注视在中年和尚的臂上,只见那伤口之上,鲜血缓缓涌出,直流到手背之上。 约有顿饭工夫,“地绝”韦清岚笑道:“大师可有什么异样感觉?” “没有!” 老和尚取出细针放人玉盒中,然后将另一根细针插进那中年和尚左臂中! 细针一人,突见中年和尚脸色一变,紫黑色的血液从伤口泉涌而出,群僧见状,不由一齐变色! “地绝”韦清岚问道:“大师有什么感觉?” “右臂已全麻木了!” 老和尚急忙拔出细针,“地绝”韦清岚吩咐道:“大师请快将解药服下!”话落突然转向慧觉,狂笑一声道:“慧觉,想不到你竟利用了我特地为解武器而制造的蜂尾针,哈哈……韦家堡中人,从不用无毒之物,天下那个不知,你还有何话可说?” 慧觉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急转直下,弄到这般不可挽救的地步,当下不由把心一狠,冷喝道:“任你舌灿莲花,也休想骗过老衲,意清!将此凶拿下!” 群僧这时心中已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是一种耻辱,整个少林寺的耻辱,他们个个不由全把头低了下去。 老和尚:慧清,缓缓转身,沉声道:“师兄,放他过去吧!” 慧觉闻言大吼道:“什么?放他!不行!老衲以掌门身份,命令你十招之内将此人击毙!” 白玉骐冷然笑道:“慧觉,你以为自己是掌门人吗?” 慧觉此时已形同疯狂,白玉骐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当下见老和尚仍然不动,不由大怒,探手人怀抓出玉符,高举过顶冷喝道:“慧清,你想背叛师门吗?” 慧清一见那玉符,脸色登时大变,沉喝一声道:“韦施主接掌!”声落招出,立展一招“金刚现世”向“地绝”韦清岚拍去,掌力雄浑无比。 这一招大出“地绝”韦清岚意料之外,见招连忙撤身而退,几乎一掌被击个正着。 慧清一击不中,闪电变招,指顾间连攻七掌,直把“地绝”韦清岚逼得团团乱转,险象环生。 白玉骐冷冷的瞥了慧觉一眼,右手猛一加劲,慧觉血脉全部截断,不由痛的闷哼一声,举令的右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白玉骐闪电出手,一把夺过玉符,右手向外一迭,把慧觉摔出两丈多远,几乎一跤跌倒地上! 白玉骐看也不看慧觉一眼,高举玉符道:“慧清住手!”声如焦雷,惊人耳膜! 慧清偷眼一看,心头登时一沉,陡然住手不攻了。 这时“地绝”韦清岚已惊出一身冷汗。 慧觉被白玉骐摔出两丈多远,并未受伤,一见毕生渴望的玉符已落人白玉骐的手中,不由心急如狂,大吼一声道:“我与你拼了!”一招“韦陀降世”闪电般向白玉骐扑去! 白玉骐星目中杀机突现,嘴角上浮出一丝残酷的笑意,他要杀死这佛门败类,为了佛门的清静!为了含冤而殁的如缘大师,他必须如此做。 慧觉的招式,闪电而至,掌风隐带雷呜,显然他是真的要拚命了。 白玉骐觊准慧觉攻到的掌招,突然向左一闪,右掌闪电拍出一招“天光血影”,漫天的掌影,犹如天罗地网般的罩向慧觉! “残阳掌”连霞行上人都无法窥其堂奥,慧觉又那会知道闪避之法,见招不由心中大惊!身子猛然向后一仰,企图以“懒驴打滚”之地,脱出掌力范围。 但是,他忽略了白玉骐持玉符的左手! 就当他向后一倒之际,突听白玉骐冷喝一声道:“找死!”左掌“金掌追魂”已然攻到! 快!快得令人眼花,在场之人谁也没有看清白玉骐这一招是怎么拍出的!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接若一声惨厉的哀号传入众人耳中,“叭!”的一声,慧觉血肉模糊的尸体,已跌出三丈之外,着地气绝而亡! 一个人的生命并不容易得来,但却如此容易消失,这得失之间的距离是多胜大啊! 白玉骐跃到慧清面前,递过玉符道:“大师请将玉符收下,今后为敌为友,任凭选择。” 慧清冷漠的伸手接过玉符,沉声道:“三个月之内,少林寺‘如’字辈弟于全死于施主手中,他们或许罪有应得,但这却是少林寺中无前例的。”语气显得十分沉痛! “地绝”韦清岚接口道:“少林寺三代掌门人全都死于同门手中,如海先前欲将掌门之人传于如缘,但却被慧空所谋夺,而慧空死时,掌门之位再被慧觉所占去,如缘救过白玉骐,白兄断无相害之理,大师不信可回寺问慧梦等人。” 慧清冷冷道:“韦施主何以知晓如海欲将掌门之人传于谁的?” “地绝”韦清岚道:“慧空之死,乃是因如海大师被家父公诸于慧梦等人的。” 慧清乃是聪明之人,早先他已由慧觉的举动中知道了十之八九,此时只不过是为使寺中弟子明白而已,当下冷冷的扫了“地绝”韦清岚与白玉骐一眼,沉声道:“为友为敌老衲不愿妄言,但却希望今后施主等不要再踏上少林寺。”语气沉痛而坚决。 白玉骐缓缓仰起俊脸喃喃自语道:“只要霞行不死,我会再上少林寺的。” “地绝”韦清岚缓缓走到白玉骐身侧,道:“白兄,我们该走了。” 这时夕阳已近山头,万道金霞照耀着寂静的山野,没有兽吼,没有鸟呜,四周都是一片沉静,也许,唯有宁静才是永恒。 白玉骐淡淡的道:“是的,我们该走了。”话落举步向峰下走去! 蓦地…… 远处传来一声哀怨的呼唤声道:“骐弟弟,等等姊姊……” 白玉骐闻言心头一沉,寻声望去,只见右方五十丈外,正有四条人影如飞一般的向这边追来! 白玉骐知道她们是谁,但他已不愿再见她们,当下急忙一拉“地绝”韦清岚道:“韦兄,咱们快走吧!”话落就要起身。 “地绝”韦清岚突然拉住白玉骐,冷声道:“白兄,你不能如此绝情!” 白玉骐冷然一笑,刚欲答话,突然一个震耳的声音叫道:“白玉骐,还认得我们吗?” 白王骐闻言心惊,顺声望去,只见前面三丈以外,并肩站著有两个古稀以上的老者,触目不由惊这:“啊!是你们!” 只见在巨石之后,并肩立着两个短衣老者,白玉骐认得他们是谁,因为他曾与他们见过一面。 白玉骐冷然扫了二人一眼道:“大漠双凶,你们仅只两人前来,不嫌力量太薄弱了吗?” 古云冷冷的盯了白玉骐一眼,阴声道:“也许单打独斗,鹿死谁手难以预料,但如果合我二人之力,能敌与否,你该有自知之明。” 白玉骐心头微微一沉,如以二人过去的武功而论,合其二人之力,他是无所恐惧的,但是,如今两人却有无心真经上的武功…… 白玉骐脸上的肌肉,激动的抽搐一阵,突然仰天狂笑一声,道:“但咱们却无法并存于这个世界里。” 古月冷然点头道:“是的,我兄弟也有此想。”话落缓步向白玉骐走去,态度从容中,充满着无穷杀机,为了他们今后的利益,他不得不出手了。 白玉骐冷然扫了古月一眼道:“你一个人够吗?”声音冷傲无比。 古云阴森森的道:“尚有老夫在侧,保证不会令你失望就是了。”嘴中虽然这么说,身体反而向后退了两步,也许他以为仅对付白玉骐一个后生晚辈,用不着合两人之力。 这时,古月已然行近白玉骐不满五尺的地方了。 那边熊玉燕等人,也已距此不满十丈之遥。 白玉骐俊脸上突然掠过一丝杀机,冷然道:“但在下却认为分批打发太过麻烦。” 古月脸上凶光一闪,突然大喝一声,道:“先试试再说!”声起招出,“万里瀚海”向白玉骐拍去,招出狂飙立生,呼号如滔天巨浪,似有排山倒海之势。 白玉骐心头一沉,猛然把心一横,清叱一声道:“不用试了!”声落招出“天光血影”,身子腾空而起,分取古云、古月二人。 远处传来熊玉燕惊慌的娇呼之声,徘恻凄婉,令人荡气迥肠…… “地绝”韦清岚也扣满一把蜂尾针,但却无机会施展,直急得冷汗直流,焦急的等待着这一场难料结果的残局。 正当白玉骐一掌向“大漠双绝”古云、古月攻出之时,坡下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娇唤之声。 白玉骐闻声一怔,因他已听出,那正是与他一别数月的“玉女”司徒凤的声音,但是,当此生死紧要的关头,他那敢分心旁顾。 “大漠双绝”想不到白玉骐竟敢如此大胆,在同一时间内,出招向两人攻击,见状不由同时发出一声怒哼,心中同时忖道:“正想杀你,没有机会,你这是自己找死!”思忖间,已同时向白玉去攻去。 大漠双绝,两人的功力,原就不在白玉骐之下,这一联手,其威力可想而知,但见掌影漫天,刹那间笼罩了白玉骐周身要穴。 招式古怪罡猛,显然不是他们以前所用的武功。 白玉骐心中虽然暗自着急,但形色之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也许,他心中早已存下拚命之心了。 眼看三人六掌就要对实。 就在这时,蓦地…… “不要伤我骐哥哥!”声出,突见黄影一闪,已射入三人打斗的漫天掌影之中,来势之快,直如惊电之一闪,显然此人连自己的生死全都忘了,因为打斗中的三人,此时都是全力以赴的啊! 蓦听,模糊的人影中,传来三声惊啊!接着怦的一声,一条黄影以同样的速度飘出了八尺,砰的一声,跌在地上。 三人一惊,不由全都停手,怔怔的立在当地。 也许,这突如其来的骤变,使他们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门场中,经过一段短暂的沉默,突然,白玉骐惊叫了一声,道:“啊,凤妹!”声落人已扑了出去,一闪落到黄影身侧,伸手将她抱人怀中,痛惜的轻轻呼唤道:“凤妹,凤妹,你伤得重不重?” 这条被震出去的黄影,正是“玉女”司徒凤,她同宇宙三奇一艳,追寻白玉骐数日,未见踪迹,只急得她茶饭不思,日夜不安,人也日渐消瘦下去。 也是巧人口,这一日,她们走到此峰附近,恰巧碰上少林寺的人,抬着如缘等人的尸体从峰上走下来,“玉女”司徒凤知道白玉骐与少林寺的人,有着仇隙,当下心中顿时一动,拦住一问,才知白玉骐果然在峰上。 本来,这种惨败的事,少林寺是不会对外人说的,怎奈宇宙三奇一艳,名头太大了,少林寺无力树此强敌,是以不得不从实说出。 “玉女”司徒凤一听白玉骐就近在咫尺,芳心不由欢喜万分,当即全力向峰上奔来,是以才恰好赶上,白玉骐与“大漠双绝”对敌,一急之下,飞身扑了上来,以致身受此伤。 白玉骐痛心的用衣袖拭去这位俏佳人嘴角上的血迹,红血沾在白衣之上,分外的醒目,白玉骐俊目中,不由含着两泡泪珠。 “玉女”司徒凤吃力的睁开美目,发觉自己正躺在心爱人的臂弯里,心中不由一甜,那阵阵的剧痛,似乎登时减轻了不少。 她深情的望着白玉骐,凄然笑道:“哥!我终于重回到你的怀里了,就是现在马上死去!我……我也愿意。”痴情的话语,艳红的鲜血,如万柄利剑,刺进白玉骐心房深处,使他觉得混身麻木、颤抖。 一颗颗热泪,顺着他苍白的俊脸点点而下,这时,他已失去了往日的倔强冷傲,也许,“爱”,这无影无形的而又实在的感觉,真的能改变一切。 “玉女”司徒凤举起颤抖的玉手,轻轻的、温柔的擦着白玉骐的泪珠,道:“哥哥,你哭了,我记得你是从来不流泪的,乖,不要哭,妹妹会疼你的。”语气娇弱,但却充满了柔情。 白玉骐伸手紧抓着“玉女”司徒凤的玉手,过度的痛苦,已使他的神经变得有些麻木了,他盯着她,木然的道:“是的,妹妹,我哭了,这些泪是为你流的,因为,我一直爱着你。”语气真挚,感人之极。 “玉女”司徒凤望着白玉骐娇声笑道:“我好高兴啊!”声落,小嘴上突然又流下鲜血。 血,触目惊心的鲜血,唤回了白玉骐麻木的神智,他呆滞的星目,突然射出两道骇人的寒芒。 “玉女”司徒凤见状芳心一震,突然反臂紧搂着白玉骐,急急的道:“不……,不要离开我,哥!我……我怕。” 白玉骐狠声道:“妹妹,但是,他们伤了你。” “我不会死,哥!你看,她们都急成那个样子。”声落朝白玉骐周围一指,粉脸上的神色,是那么平静。 白玉骐闻声不由自主的举目向四周一望,只见,不知何时,熊玉燕、晓霞、清风、“地绝”韦清岚及“七面鸟”卢珍等人均已站在他身后了。 三女脸上此时都挂满了莹莹泪珠,六道美目中,全都射出乞求与愧疚的光芒,她们默默无言,但却在述说着内心的希望。 白玉骐深深的叹了口气,心中暗忖道:“看样子,我走不掉了。” “地绝”韦清岚星眸上掠过了一丝喜悦的光芒,心说:“人算不如天算,我地绝韦清岚用尽了心机,没挽回他的去意,却没想到此时此地会出现个‘玉女’司徒凤。” 就在这时,峰上突然飘落三奇一艳,他们来势如轻风一阵,了无声息,除了“大漠双绝”外,谁也没发现。 司徒云霄与一艳,落地四目向峰上众人一扫,突然发现躺在白玉骐怀里的司徒凤,当下心中不由同时一震,几乎双脚才一点地,便一齐飞扑了过去。 “一艳”伸手从白玉骐怀中把司徒凤抢进怀中,痛心的叫道:“凤儿、凤儿,你怎么了!”声音急促而颤抖。 司徒云霄却在一艳抱过司徒凤的同时,伸手抓住白玉骐的脉门,冷哼一声,道:“白玉骐,你好狠!”声落星目中杀机大炽。 他的武功本高,又来得突然,使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是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登时把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 白玉骐此刻已心乱如麻,他怔怔的望着杀气腾腾的司徒云霄,良久,才淡淡的说道: “你杀了我吧!” 司徒云霄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 白玉骐淡然道:“身列宇宙三奇,杀白玉骐一个无名之辈,有什么不敢的。” 司徒云霄一见爱女受伤,早已痛昏了头,闻言狂笑一声,道:“哈哈……痛快。”笑声震人心弦,左掌却在狂笑声中举了起来,看情势,他当真要把白玉骐置语死地了。 就在这时,突听司徒凤娇呼道:“爹爹,不要伤他。” “地绝”韦清岚这时也插口道:“令媛并非他所伤,前辈何不把实情弄清楚再发怒?” 司徒云霄冷哼一声道:“你是谁?竟敢在此多嘴?”声落转头向司徒凤道:“凤儿,你真的不是被白玉骐所伤吗?” 司徒凤泣道:“不是他,爹爹,真的不是他!” 司徒云霄仍自半信半疑,转脸盯着白玉骐,冷冷的问道:“白玉骐,你说实话!”声音生涩,形同法官审问罪犯。 白玉骐俊脸微微搐动一下,带起几条奇妙的纹路,这些线弧,是代表着他内心的反应,但却绝对不是喜悦。 白玉骐淡然的笑道:“前辈连令媛的话也信不过吗?” 司徒云霄冷然道:“我怕她会袒护你。” 白玉骐闻言仰天狂笑一声,道:“哈哈……阁下连自己亲生女儿的话都信不过,在下多说了,岂不是白费力气?”声音冷傲异常。 熊玉燕等人,见白玉骐落在人家手中,说话竟然如此不客气,全都惊得脱口叫道:“骐弟!” 司徒云霄脸上杀机一闪,就在这时,突听“玉女”司徒凤再度叫道:“爹,你、你不要为难骐哥哥……”声音已有泣声。 司徒云霄用力甩掉白玉骐的手道:“便宜你了。”声落飞身向爱女跃去。 白玉骐黯然的望着司徒云霄的背影,嘴角上带起一丝自嘲的笑意,他嘲笑自己的孤独,这是由司徒云霄夫妇卫护“玉女”司徒凤的举动上引起的。 他,深深的盯了司徒云霄夫妇一眼,转身急步向“大漠双绝”古氏兄弟走去,俊脸上,闪动着可怕的杀机。 熊玉燕急步拦在白玉骐身前道:“骏弟弟,你……你不要去好吗?”语气十分娇怯。晓霞、清风也都以同样乞求的目光望着白玉骐,也许,她们已看出白玉骐双掌难敌古氏兄弟的四手。 白玉骐望着三个哀怨的姑娘,他觉得自己已经了解她们的心思,但是,他却无法按照她们所想的去做,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不可能。 白玉骐温和的望着三女,说道:“我不得不这样做。”话落一笑,把话题岔开,又道: “你们所惧怕的人,这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再来麻烦你们了,是以,你们最好趁这段时间,远走高飞,到一个他们永远找不到你们的地方去。”尽管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然而,心中却痛苦万分。 他,并不是不愿意与她们在一起,而是,他自己知道,他无法与他们在一起,环境逼使他,不得不离开她们。 晓霞娇靥上突然掠过一丝奇异的表情,此女心计多端,白玉骐的话中真意,那能瞒得过她。只听她娇笑一声,道:“白相公,也许我们可以为你效点劳。” 白玉骐摇摇头道:“何苦呢?” 晓霞娇笑一声,道:“起码我们可以比你早死一点,免得你挂心。”声音是非常轻松,好像生与死,对她们都没有什么分别似的。 白玉骐俊脸再度动了一动,以他的聪明,他可以领悟出她话中之意,这是他所最怕的,而今,却发生了。 白玉骐突然跨进一步,不由自己的脱口道:“姊姊,你们觉得这样值得吗?” 一声“姊姊。”透露出白玉骐蕴藏于心底多日的真情,也唤出了三女的热泪。 晓霞轻挥衣袖抹去泪痕,娇声道:“你自己知道痛苦,为什么又要逼我们分离呢?” 白玉骐茫然的道:“活总比死好。” 一直沉默着的清风,此时突然开口,道:“没有灵魂的肉体,活不如死!” 白玉骐怔怔的望着三女,现在,他真的无言以对了。 就在此时,突听“大漠双绝”之一,古云冷冷的道:“白玉骐,你既然怕死,希望你今后别再与老夫等朝相。”话落转身朝峰下奔去。 本来,以他们原先的居心,白玉骐不死,他们是不会离开的,但是,“一艳”一照面,他们却失去了那种勇气,好像她是一座圣洁、善良的女神,在她的面前,任何人都会发现自己的错误而自觉惭愧。 过去,是她使得二人去邪从善,今天,她依旧有改变二人的力量。 白玉骐闻声心头一震,猛然大喝一声,道:“那里走!”一式“天马行空”,声落人已阻在“大漠双绝”面前。 三女见状大惊,不由同时脱口叫道:“骐弟弟,不要去。”但已太晚了。 白玉骐才一落地,古云、古月已双双怒吼一声,出手攻了上来,他们的行动是那么迅速,也许,他们已没有勇气考虑后果了。 “玉女”司徒凤伏在母亲怀里,正在调息,一闻三女呼唤,心中登时一骇,美目霍然睁开,目光到处,白玉骐与“大漠双绝”打起来了。 宇宙三奇,老大、老二,此时正自静静的旁观,凡是习武的人,对于武功高过他们的人,都有剪除与嫉恨之心,他们两人,当然也不例外,否则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不闻不问了。 “玉女”司徒凤抬起泪光莹莹的美目,注定司徒云霄,急切的说道:“爹爹,你快叫他们不要打了,不然,骐哥哥一人敌不住他们两个的,快……快嘛,爹。” 司徒云霄冷冷的转头扫了白玉骐一眼,心中忖道:“他那么狠心的伤了你,你还管他干什么?”敢情,他一直以为是白玉骐伤了他的女儿司徒凤。 当下冷笑道:“让他受点教训也好。” “一艳”葛玉珍,也以为是白玉骐伤了女儿,心中对白玉骐原先持有的好感,也减低了许多,人,又有几个不是自私的呢!是以,当下她也没有开口。 “玉女”司徒风闻言大惊,急得哭道:“爹爹,快!快啊!”说着就要挣扎着站起来。 一艳葛玉珍心头一软,低声道:“乖儿,快好好运功,你爹这就会去救他的。”话落转睑对司徒云霄,道:“云哥,你这就去叫他们不要打了。” 司徒云霄低低看看娇妻爱女,愤然道:“为什么要助这种无情无义之辈?”话落转身缓缓走去,由那速度判断,他显然没有救白玉骐之意。 司徒凤见状大急,叫道:“爹爹,快,快呀……” 就在这时,那边突然传来白玉骐一声闷哼。 “玉女”司徒凤闻声神色大变,霍然站起身来,目光到处,只见白玉骐已倒在地上,鲜血从他口中,泉水般的直涌而出。 三女一声娇呼,已飞身扑向白玉骐。 “大漠双绝”此刻却都木然的站在当地,他们心中同时觉得奇怪,暗忖道:“这是怎么搞的?” “一艳”起身轻扶着“玉女”司徒凤的香肩道:“凤儿!” “玉女”司徒凤用力推开母亲的手,泣声道:“娘,我知道你们恨我骐哥哥,是以,一直不想帮他。但是,我却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恨他,为什么?”声落泪流满面,蹒跚向白玉骐走去。 “一艳”葛玉珍心头一震,这一刻,仅只这短短的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什么了,但是,却太已晚了。 她,木然的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司徒云霄本来就只走到一半,一见白玉骐中掌倒地,便停在那儿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出了口气,却又觉得有些不忍。 “玉女”司徒凤蹒跚的从司徒云霄身旁走过,司徒云霄一见急步上前扶道:“凤儿,你的伤!” 这时三奇中,老大、老二也都飞身扑了过来,急切的道:“凤儿,不要过去了,双绝掌下!那会有生者?” “玉女”司徒凤用力推开司徒云霄的手,冷冷一笑道:“是的,白玉骐死后,江湖上就没有与你们称雄道霸之人了,你们可以称心如意了。”语气充满悲切、愤懑之意。 “一艳”葛玉珍飞身落地道:“凤儿,你怎么对伯伯说这种话?” “玉女”司徒凤对母亲的话,犹如未闻,继续道:“但你们却全都疑心生暗鬼,白玉骐亲仇遍天下,为师恨踏进中原,那有你们那种称雄为霸的大志,然而,然而,你们却都不肯放过他……”两行清泪已顺着她灰白的粉脸滚了下来。 “玉女”仰起娇靥,缓步向白玉骐走去,喃喃自语道:“骐哥哥,你为我司徒凤独闯天门阵,你为我亲上‘上清坪’,以性命来挟我的安全,而今,我却眼睁睁的看你伤在别人掌下,我有着宇宙三奇一艳的父母伯伯,但是,却没有人救你。”声落已然泪下如雨。 “一艳”葛玉珍飞身把“玉女”司徒凤揽人怀中,泣道:“凤儿、凤儿,原谅我,凤儿……” “玉女”司徒凤凄然一笑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看骐哥哥最后一面。” “一艳”葛玉珍凄声叫道:“凤儿,你不要娘了?” “玉女”司徒凤用力挣脱“一艳”葛玉珍的怀抱,凄凉的道:“没有白玉骐,女儿就是要孝敬爹娘,也没有这条命了,而今,他却早我而去,我……我也许要落个不孝之名了。” “一艳”葛玉珍只听得身躯颤抖,哭道:“凤儿,你不能这样做,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你叫娘怎么过那凄凉、孤独的晚年?” 司徒凤道:“但白玉骐却连爹娘都没有。” 三奇一艳同时惊啊了一声,羞愧的低下头去。 第二十四章 伤愈毒解 “玉女”司徒凤缓缓挤进三女中间,只见三女个个全都如同泪人儿似的,呆呆的在那里流泪,谁也不知怎么下手。 “玉女”司徒凤伸出颤抖的玉手,拉着白玉骐的手,道:“骐哥哥,你该恨我。” 白玉骐温和的朝她淡然一笑,道:“永远不会恨你的。” “为什么?” 白玉骐笑道:“因为我一直爱着你。” “玉女”司徒凤温柔的用衣袖替白玉骐擦着嘴上的血迹,流着泪道:“但是,这次我没救你。” 白玉骐笑道:“你要是救我,早就没命了。” “我愿意死在你前面。” 白玉骐笑道:“无谓的牺牲用不着,我要你好好与这三位姊姊相处,中原武林你们不宜多留,记着我的话。” 熊玉燕泣道:“骐弟弟,你把我……我们看成什么人了?” 白玉骐坦然的笑道:“就因为你们爱我,所以我才肯说这种话。” 四位姑娘默默无言的望着白玉骐,她们觉得有许多理由可以反驳白玉骐的话,但是,当她们与白玉骐的目光相触时,这些话却又说不出口了。 因为,他那双失神的星目中,正透出万分渴望与乞求的光芒。 乞求,对这倔强的少年,是件多么不寻常的事情啊,她们与他都有一段相当长的相处时间,对他的个性,她们全都了解,也唯有她们才知疸,白玉骐从来就没有露过一顶种目光。 是什么力量改变了这生死不屈,冷傲无比的少年人呢?她们知道,也正因为她们知道,所以才无以反驳。 爱,它的力量的确太伟大了。 白玉骐吃力的从地上撑起身子,“玉女”司徒凤伸手要扶他,白玉骐轻轻把身向后让了一让,摇头道:“凤妹,听我的话,不要使我失望。”话落,举步向峰下走去,步伐是那么蹒跚,吃力,一个生龙活虎的少年,如今竟然一变至此。 四位姑娘默默的举步跟在白玉骐身后,她们没有向四周的任何人投过一眼,也许,在她们的意识中,除了白玉骐外,已没有别人的存在了。 轻风吹动草叶,发出沙沙单调的声响,孤寂中,透着无比的凄凉。 突然,一个闷雷似的声音喝道:“白玉骐,你与老夫站着!”声音虽然雄浑,但却含有些颤抖。 白玉骐闻言默默停身,但却没有转过来,仅只冷冷笑道:“古云,你莫不是担心在下死不了?” 四位姑娘也没有转身,她们,现在都懒得去做那些一意气之争了。 古云嘴唇一阵颤抖,再度开口,沉声道:“你自信医得好自己的伤势吗?” 白玉骐闻言霍然转身,一双失神的星眸中,露出两道冷傲的光芒,没有冷电般的精芒,没有透人肺腑的威力,但却有一种凛然不倔,孤傲不群的威严,使人不敢与他的目光相触。 古云、古月,心中同时暗自一叹,把盯在白玉骐俊脸上的目光,移了开去。 白玉骐冷冷一笑道:“莫非阁下想助白某一臂之力?” 古月叹了口气,缓缓道:“白玉骐,你该知道伤你的是谁?”仍然是那么冷漠。 白玉骐毫不思索的道:“假使在下不接受呢?” “大漠双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古云深深叹了口气道:“这早在我兄弟意料之中,唉!那我们之间的怨仇将永无解开之日了。” 白玉骐冷然一笑道:“白玉麒这条命已然危在旦夕!两位又何用怕那死结解不开?”话落转身向峰下行去。 “一艳”飞身阻在白玉骐面前,泣声道:“骐儿,你,你肯让我试试吗?”语气哽咽,已近乎哀求。 白玉骐停步,淡然的望了她一眼,道:“伯母何必白费力气?” “我愿意,我愿意,骐儿,伯母对不起你。”话落人已走到白玉骐身前,伸手去拉他的双手。 白玉骐微微向后一退,让开道:“伯母,小侄心领了,此伤我自己已有数。” “不!你让我试试,难道、难道你要伯母向你跪地乞求?” 白玉骐骇然停步,不住的摇头,道:“不!不!伯母,你、你不能这样做,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白玉骐的地方。”话落突然转过头去,两行清泪已顺着他灰白的脸颊滚了下来。 他有许多辛酸,这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他也不希望人家了解。 “一艳”伸手拉住他的双手,柔声道:“骐儿,你坐下。” “不!伯母,你该医治凤妹。” “玉女”司徒凤急忙道:“骐哥,我、我不要紧,只要你好了!我没有心事!我自己也可以把伤治好的。”语气是那么纯真。 这时,司徒云霄突然道:“我可以给凤儿治,骐儿,你安心……” 就在这时,蓦地,人影一闪,白玉骐突然落入来人手中,全场不由同时为之一惊。 只见距离“一艳”葛玉珍五尺之外,正傲然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满头白发,面蒙黑布的老人,单由他那只精光湛然的眸子,就可以看得出,此人武功已到至高境界了。 在场的人全都是今日江湖上,无人能与之相比的高手,但却没有一人知道此人来自那个方向,更无人知道他用的是什么身法,因为,直到人被抢去,他们才看清来人的面目。 “一艳”葛玉珍一怔,突然一式“丹阳朝凤”,飞身向蒙面老人胸前拍去,身手之快,可说是迅雷不及掩耳。 那知事情却大谬不然,只见老人一晃身,不知用的什么身法,已脱出了“一艳”葛玉珍的掌影之外。 “一艳”葛玉珍,不由为之一怔,楞在当地。 “大漠双绝”与宇宙三奇,见状心知来人难以对付,不由纷纷飞身围上,把黑布蒙面老者困于核心。 黑布蒙面老者,对此种种,视若无睹,坦然一笑道:“你们在未知老夫对这娃儿存的是什么心之前,又何必这样大惊小怪,把老夫围着不放呢?” 古云一见老人已被困住,只道他已无法逃脱,当下冷冷一笑道:“阁下是识时务的,就该把白玉骐放下来。” 老夫冷笑道:“你们要他干什么呢?” 三奇老大冷然一笑道:“这个你管不着。” “但人在我手里呀!” “一艳”葛玉珍闻声心头一怔,突然软弱的说道:“我相信你不会对一个失去武功的少年人下手的。” 蒙面人笑道:“只怕有人希望老夫如此做呢!”说话间,两道冷电般的目光,缓缓从三奇及“大漠双绝”脸上掠扫而过。 那光芒直如透胸利刃,似能看穿每个人的心腹五脏,及心中隐私,五人与他目光一触,不由自主的纷纷把目光移开。 老人见状心中暗自冷笑一声,沉声道:“各位可愿意假老夫之手,将此人除去吗?” 古云抬眼一叹道:“古某今日认栽就是,阁下既然在此停留了多时,当知古某最后宗旨并非要取此人性命。” 老人冷笑道:“古云、古月,你们知道他是谁的弟子吗?” 古云反问道:“莫非阁下知道?” “是的,老夫知道,他正是你们九人当年未杀死的那人的弟子。” “大漠双绝”古氏兄弟,虽然与白玉骐第一次相见,便已有了这种预感,此时闻言仍不由自主的脸上为之一变。 蒙面老人见状冷冷一笑,道:“阁下以为此人该救吗?” “大漠双绝”古氏兄弟,脸上同时掠过一片复杂的表情,显然,他们心中正在考虑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是以,他们不能不考虑,因为,白玉骐如果被救活,势必不会就此甘休,不与他们拼个生死存亡,是不会算完的。 时间,在沉闷中悄悄过去,“大漠双绝”不愧是有骨气的人物,经过一阵考虑后,古云突然抬头道:“该救,阁下放下吧!” 蒙面老人心中一动,但却未形之于色,冷笑一声道:“你们考虑过后果了?” “阁下何必多问,古氏兄弟岂是出尔反尔之人?” 蒙面老人闻言朗笑一声,道:“好好,今天老夫才算知道了你们古氏双雄还有这么一面。”话落一顿,道:“此人之伤,只怕你们救不了,就是能把伤治好,也无法替他解去那‘百日之毒’,是以老夫……” “一艳”葛玉珍急道:“阁下既无心害他,何妨让我们救救看?” 蒙面老人摇头道:“你们都救不了他……” 古云冷笑道:“只有阁下有此能耐是吗?” 老人坦然点头道:“不错!” 古月突然冷哼一声,道:“口说无凭,阁下接老夫一掌试试。”声落突然飞身一掌向老人拍去。 蒙面老人双目寒光一闪,看准古月雷霆万钧般袭来的掌风,冷然一笑,道:“试就试!”声落也未见他作势!左臂抱着白玉骐,右掌顺势向外挥出,正好迎上古月攻到的掌风。 “轰然!”一声大震,石裂草掩,沙飞士扬,盘旋的气流,高飞十丈多高,威势之猛骇人听闻。 沙土弥漫中,古月“蹬!蹬!”连退三步,胸口不觉为之一塞,几乎透不过气来,心头不由骇然忖道.“此人是谁,怎会有这般惊人的功力?” 黑巾蒙面老人,神色泰然,迄立如山,显然这一掌,他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气。 周围众人,全都是个中健者,见状那有不明白之理,心头不由全都为之忐忑不安起来。 黑巾蒙面老人,硬接古月一掌后,淡然一笑道:“这该有凭了吧!老夫走了……”话落突然起步向场外走去。 三奇、双绝,见状大惊,齐声大喝道:“慢着!”排山倒海的掌风,已随着喝声,向中心攻了过去,焦点正是蒙面老人全身要穴。 黑巾蒙面老人长笑一声,道:“谁阻得住我。”声落也未见他如何作势,人已腾空而起。 等五人收招预备再攻之际,黑巾蒙面老人早已飞出圈外,飘出二十多丈,去向竟是峰后绝崖。 “玉女”司徒凤见此情形,不由绝望的哭喊道:“老前辈,你如果敢伤我骐哥哥,小女子九泉之下也不放过你。”声音嘶哑,如巫峡猿啼孀妇夜泣,闻之使人不觉为之泪下。 此时,三十丈外的黑巾蒙面老人,身形不由一停,回身掷出一物,道:“女娃娃,你可死不得,快把那药服下,否则你骐哥哥可就没小媳妇了!”身如一道过空疾箭,一闪消失于遥远的天际。 “一艳”葛玉珍闻言芳心略放,飞身接住黑巾蒙面老人掷来之物,只觉人手毫无力道,心中不由暗自惊道:“此人功力,竟然已达收发自如之境了。”展掌一看,只见是一粒红色药丸,以她阅历之广,竟也看不出是什么药物。 三奇双艳,这时都已走了过来,“一艳”托着那药问三奇道:“师弟,你们看这是什么药?” 二奇看了良久,同时摇头道:“不知道。” “一艳”接着又拿到“大漠双绝”古氏兄弟面前,问道:“大哥、二哥,你们看这是什么药?” “大漠双绝”目光到处,脸色不由同时一阵剧变,但却又很快的平复了下来,淡然一笑,道:“快给凤儿服下吧!她的伤马上会好的。”话落缓步走了开去,显然他们不愿“一艳”葛玉珍再问此药之名。 “一艳”何等聪敏,见状也没再问,转身急步向爱女走去。 只见,“玉女”司徒凤同三位姑娘,此时全都呆呆的朝着白玉骐消失了的方向站着,状如失魂落魄一般。 “一艳”葛玉珍是过来之人,深知个中痛苦,当下心中暗然一叹,急步走到四位姑娘身后,沉声道:“他人已被救走了,你们总有一天会与他相见的,这样魂不守舍,万一弄坏了身子,看将来你们怎么与他相见。” 四女这时心中已全失去了主张,熊玉燕闻言突然转身问道:“伯母,你是说骐弟弟他不会有危险吗?” 晓霞、清风及“玉女”司徒凤也都转过身来,她们脸上都充满了希望之色,这时她们是多么希望听到“一艳”葛玉珍能肯定的答应一声“是”呢! “一艳”葛玉珍说道:“相信这个人一定能把骐儿医好的,你们在一起好好相处,总有一天,我会带你们去找白玉骐的,但这段时间,可不许你们伤心啼哭。” 四女正在心中彷徨之际,一听一艳说得如此肯定,心情登时全都安定了不少,熊玉燕当即拭泪说道:“我们一定听伯母的话。” “一艳”笑道:“你们都乖,来,凤儿,把这药服下。” “玉女”司徒凤幽幽的问道:“娘,你说骐哥哥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娘骗你做什么呢?” “假使骐哥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吃药。”话落小嘴嘟得老高,分外惹人爱怜。 “一艳”葛玉珍心头一紧,爱怜的抚着“玉女”司徒凤的秀发哄道:“乖儿,娘怎会骗你,快把药服下去!”话落把药递了过去。 “玉女”司徒凤天真、活泼,心机较少,闻言樱桃小嘴上,登时绽出一丝笑意,伸手接过,把药服下,盘膝坐地调息起来。 “一艳”保保喘了口气。 这时,“七面鸟”卢珍突然对三奇双绝道:“诸位前辈,小的这就告辞了。” 司徒云霄问道:“阁下是谁?” “七面鸟”卢珍道:“白玉骐之仆,‘七面鸟’卢珍。” 三奇对一再的逼迫白玉骐,心中都觉得十分地惭愧,一听此人是白玉骐的仆人,心中全都有些歉然,司徒云霄低声问道:“你到那里去?” “找我小主人。” “你到那里去找呢?” “七面鸟”卢珍庄重的道:“天涯海角,我卢珍一定要找到小主人。”话落望了熊玉燕等四人一眼,道:“姑娘等可要同去吗?” 熊玉燕等三女不由一阵呻吟,她们确实恨不能插翅飞遍天捱海角,尽快的找到白玉骐,但是,她们却又不愿意离开“一艳”葛玉珍,因为只有她,才能给她们精神上的依靠,尽管,那只是些空话。 “一艳”葛玉珍见此情形转头道:“她们跟我在一起好,如果你找到白玉骐,就叫他五月初五,端午之日,到此峰来找我们好了。” “七面鸟”卢珍闻言止中下怀,因为不与姑娘们在一起,他的行动就可以方便得多,活动范围也大些,当下道:“好,就这么办了”,话落与“地绝”韦清岚招呼一声,飞身向峰下急奔而去。 “大漠双绝”望了葛玉珍一眼,道:“妹妹,我们走了。” “一艳”葛玉珍不安的问道:“大哥,二哥,你们还要去找那白玉骐吗?” “大漠双绝”脸色同时一变,古云道:“我们不找他,他自会来找我们,除非有一方死亡,这死结是不会解开的。”语气十分沉重。 古月问道:“义妹,你不会希望白玉骐死在我们手中吧?” “一艳”葛玉珍道:“基于自私心,我确实不希望,但是……” 古云道:“他不死,那只有我俩死了。”语气并无怒意,也许,在这娇艳的义妹之前,他们、水远不会露出那些暴戾之气。 “一艳”葛玉珍美目中缓缓滚下两颗泪珠,她不希望这两个恩重义高的兄长死在白玉骐手中,但是,为了凤儿,她更不希望白玉骐死去。 她,乞怜的问道:“难道天地间会有此解不开的死结吗?” 古月平静的道:“这确实是个死结,大哥,我们走吧!”话落当先向崖下走去。 古云回头对葛玉珍道:“义妹珍重!”转头追了下去。 “一艳”葛玉珍茫然的流泪叫道:“大哥,二哥……” 远处传来古云沉重的声音道:“白玉骐不会死在我们手中的。” “一艳”葛玉珍,黯然的把头低了下去,由“大漠双绝”的话中,她知道白玉骐已得到了一些保障,最起码,他不会死在“大漠双绝”手中的。 但是,她却不愿意这两个已经改过迁善的老人,真个死在白玉骐手中。 她希望能出现个奇迹,使两方面言归于好,化暴戾为祥和,但是,这又岂是人所能预料得到的。 “玉女”司徒凤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原先苍白的粉靥,这时已恢复了先前的艳丽,那颗不知名的药丸,确实具有惊人的效力。 “玉女”司徒凤,轻移莲步,走到母亲身侧,拉着一艳的手,娇声问道:“娘,你在想什么?” “一艳”葛玉珍闻言一怔,急忙收敛心神,笑道:“没什么,凤儿,你好了?” “玉女”司徒凤天真无邪,闻言也不多想,轻声笑道:“嗯,我好了,啊!燕姊,你们没有走?太好了。”声落人已扑进熊玉燕的怀里,紧紧的搂住她的脖子。熊玉燕比较老成,当下心中虽然仍有理不清的混乱情绪,但却没有表示出来,微微笑了笑,把其他两位姑娘也向“玉女”司徒凤介绍了。俗语说得好,“惺惺相惜”,四人全都是一样的美人胚子,再加之玉女并不知道妒嫉,所以这时“玉女”司徒凤说道:“可惜,骐哥哥不在,不然我们都在一起,该有多好!唉!” 一提到白玉骐,四人脸上笑容登时全都消失了,一个个全把头低了下去,也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一艳”葛玉珍一见此情,心中登时一惊,暗忖道:“她们心情刚刚平复,怎么又提到他了。”思忖间,脱口道:“走吧,时候不早了。” “玉女”司徒风问道:“去那里?” “找地方吃饭呀?” “要不要去找我骐哥哥?” “一艳”葛玉珍闻言心说:“到那里去找呢?”口中却应道:“当然去找啦!” “玉女”司徒凤小嘴上绽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好像她母亲知道白玉骐在什么地方似的。 其他三女,心中虽没有“玉女”那么高兴,但那颗渺茫的心,好像又得到了一份自信心。 这时三奇也走了过来,这一段时间,他们一直都没有开腔,好像他们之间,也正暗自决定了一件大事似的。 司徒云霄望了“一艳”葛玉珍一眼道:“珍妹,现在我们到那儿去?” “一艳”葛玉珍粉脸突然一变道:“你们假使有什么计划的话,尽管自己去做,不必管我,我要带她们去找玉骐。” 三奇中老大,一见小师妹不高兴了,心中登时不安起来,急忙上前解释道:“师妹,事情是这样的,为兄想……” “不用说了,你们要做什么尽管自己去做好了,我那管得了那么多。”话落一顿,转头对四女说道:“走,我们走!”声落当先向峰下奔去。 四女当初见三奇不愿助白玉骐,心中早已不高兴了,当下一听“一艳”说要走,正中下怀,谁也没吭一声,飞身追随“一艳”而去。 三奇没想到小师妹今天脾气这么不好,不由面面相觑了一阵,司徒云霄夫妻情深,怕爱妻独自吃了亏,当下转脸对两位师哥道:“珍妹既不赞成,我可要去了。” 老大脸色一变,道:“三师弟,你这一生就要如此平淡的过去吗?” 司徒云霄脸色突变,坚定的道:“小弟本来就没有称雄江湖之心。” 老二大声道:“你不怕辜负了恩师的教诲?” “就是恩师在,也不会赞成我们用这种手段去对付一个江湖后辈的,何况凤儿对他一往情深。” “师弟,难道你……” 司徒云霄剑眉一皱道:“小弟心意已决,两位师兄自己看着办好了。”话落飞身向“一艳”葛玉珍等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老大脸上掠过一丝怒意,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想维护他,我却非除去他不可,咱们不妨走着瞧。” 老二也道:“为儿女之情,埋没了英雄壮志,真是没出息。” 两人怀有同样的心意,当下略一计划,便向黑巾蒙面老人带走白玉骐的方向,追了下去。 口口口日口口 一轮皓月,放射出银色的光芒,照射在昆仑山顶,漫漫无际的白雪上,白光反射,如同白画。 阵阵寒风,卷起地面上浮动的雪片,如片片钢刀般的划过夜主,带起声声刺耳的锐啸,单由那声音,便可判断得出,这些雪片如果击在脸上,该是多么寒冷刺痛。 挂月峰,单由这个名字,便不难知道它该有多高! 平地上,此时都已夜阑人静,走兽绝迹了,这高可插天的峰顶上,该…… 但是,意外的。 此时此地,峰顶上却面对面站着两个人,由那面巾飘舞的衣角判断,他们穿的衣服该是非常单薄的。 然而,他们脸上却没有一点寒意。 其中一人以黑布蒙面,满头白发,双目神光湛然,透人肺腑上望可知,是个内功修为已达至高境界的绝顶高手。 至玉,他对面站的人,就是不用笔者多说,各位读者,大概已知道他是谁了。 不错,他正是白玉骐。 这时,那黑巾蒙面老者冷漠的道:“你内伤已复,百日之毒已除,现在你该走了。” 白玉骐星目不停的在蒙面人脸上打转,闻言恭谨的笑道:“这些都是前辈所赐的了!” “不错,我………” 白玉骐一见老人脸色,就知他要说什么,当即应道:“是的,在下并不想多噜嗦,但请前辈将大名相告,给白玉骐一个图报机会。” 老人心中暗自一动,嘴角却漠然的道:“老夫没名没姓,施恩也不希望人报。” 白玉骐连问两次,均被蒙面人断然拒绝,心中不由暗自冷哼道:“哼,白玉骐岂是平白愿意受人恩惠之人,你何必故弄玄虚,使人为此而终日不安?”思忖间开口道:“在下不愿平白受人恩惠!”语气已显得有些冷漠。 黑巾蒙面老人,双目一瞪道:“你是说老夫不该救你?” 白玉骐道:“你既不愿以真名真相见人,就不该救我白玉骐,以至惹此不必要的麻烦!” 蒙面老人闻言仰天一声狂笑,道:“哈哈……没听说救人还有救错的,白玉骐,你自己说,你能给老夫带些什么麻烦来?” 白玉骐星目中冷电一闪道:“要走着瞧!” “怎么瞧?” 白玉骐冷喝一声,道:“这么瞧!”声落一式“长风万里”,闪电出手,向老人面巾抓去。 黑巾蒙面老人,似乎早已料到白玉骐会有这一着,当即冷冷一笑,道:“没那么容易。”也未见他如何出势,声落人已曼妙的飘出三丈以外,恰如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似白玉骐掌风吹出去似的。白玉骐万没料到,此人轻功如此了得,一招不中,不由为之一怔。说实在的,自从无底洞他习得“残阳七式”之后,出道以来,还没遇到过真正的敌手,至于如此轻易的就被人闪了开去,他更是想也没有想到。蒙面老人一式让过,心中登时一动,道: “就凭这点本领也想揭开老夫的面巾吗?哈哈……真是井蛙之见,萤火之光。”语气充满了讽刺。白玉骐年少气盛,闻言不由大怒,几乎就想出手拚个你死我活,但继而一想,暗暗恃道:“人家对自己有疗伤怯毒之恩,自己岂可因一时意气,而伤了人家。”忖罢不由一气略消,淡然道:“并非在下无能伤你,实因……”蒙面老人不等他把话说完,已接口道:“实因老夫对你有救命之恩是吗?” “不错,确是如此!”蒙面老人闻言,仰天哈哈的一声大笑,道:“哈哈……白玉骐,你别尽往自己睑上贴金了,残阳子那七招鬼画符,只可以骗骗小孩子,要想用它来对付老夫,还差得远呢?”白玉骐一听他当面污辱传艺自己之人,心中不由大为震怒,星目中寒光一射,冷冷道:“那你带我来此的用意是要领教一下残阳七式了。”蒙面老人闻言恃道: “现在来试试,看看他对这残阳七式,他领悟了几成。”心念既决,冷然道:“何止带你来此用意为它,就是老夫替你疗伤的用意,还不是为了要让你知道,‘残阳七式’并非什么惊人艺业。”他说得不急不徐,不带半分火气,白玉骐却听得几乎连肺都气炸了,当即冷森森的笑道:“这么说在下倒是顾虑得太多了。” “何只太多,简直是在自我陶醉。”白玉骐星目中寒芒大炽,冷森森的一笑道:“好,白某今天虽然不取你性命,但却安将你击成重伤,然后……” “然后再把我医好是吗?” 白玉骐冷笑道:“正是如此。”黑巾蒙面老人一声长笑,道:“这样很公平,我先击伤了你,然后把你带来这里医好,如果你真能击伤我的话,就带到那插天峰上医好了,一来一往,恰好互不相欠。” 白玉骐心中一动,厉声问道:“那暗算我的是你?” 黑巾蒙面老人冷笑道:“不然,你怎会来到这里呢?”事情至此,白玉骐已没有再考虑的余地了,星目中杀机一闪,冷叱一声,说道:“老匹夫,纳命来!”声落招出,“天光血影”电光石火般的向黑布蒙面老人胸口拍去。 掌出带起一阵刺耳锐啸之声,风狂怒号,犹如万马奔腾,江翻海倒!威势骇人,显然他已出了真力。 蒙面老人,一见白玉骐雄浑的掌风,心中不由暗自赞道:“好深厚的功力呀!”当下并未作式反击,身子一仰,轻巧的从漫天掌影中,飘身飞了出去。 他的动作是那么轻松,好像白玉骐的武功路数,他全都了若指掌似的。 白玉骐二次攻敌不着,心中更怒,冷叱声中,猛然撤招挂式,飞身二度向黑巾蒙面老人攻到,指顾间,连攻七掌十二腿之多。 “残阳七式”七招武功,他这一次攻击,便用了三招之多。但见掌影漫天,腿招匝地,上下四方,五丈之内,已全在他奇招的笼罩之下,劲风呼啸,震人心弦。白玉骐自从对敌以来,从来没有一次运用三招之多的,但却极少有人能从他掌下躲过,按说,他这一次一出手便用了三招,黑巾蒙面老人,武功再高,该也无法逃脱出去然而,世间万事万物,往往有许多出人意料之外,白玉骐三招一次施出,蒙面老人在不容发的空隙中闪了出去。 一阵“砰砰!”连响,雪地之上,登时多了数以百计的深洞,而蒙面老人,却站在那一片圆洞之外。 白玉骐三度失利,黑巾蒙面老人却一招也没还手,羞、愤、惊、怒,万感交集,白玉骐几乎气疯了,落地狂吼一声,道:“不是你就是我!”声落再度扑上,举手之间,攻出了最后四招。 黑巾蒙面老人见状一惊,但他惊的不是白玉骐的招式,而是从白玉骐的表情上,他发觉此子个性的刚烈,出乎他意料之外。 眨眼之间,白玉骐罡猛的掌风已攻到了蒙面老人的头顶之上,只见他轻轻一转,不知怎的,竟又被他转出去了。 这次,雪地上出现了更多的洞坑。 白玉骐木然的落在地上,颓丧的道:“你全胜了。” 白发蒙面老人温和的笑道:“足见江湖之上,武功再强也不能恃技逞能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却含有教训的意味。 白玉骐冷漠的一笑道:“在下并未恃技逞能,而是因为有许多事情,在下所做的别人无法了解而已。”话落戛然而止。 黑巾蒙面老人接口问道:“你何不解释一下?” 白玉骐冷然一笑道:“阁下已经全胜,此时该走了。” 老人笑道:“你不解释,今后行道江湖,不怕再碰到老夫吗?” 白玉骐冷冷笑道:“今后江湖上也许不会再有白玉骐这号人物了。” 老人心头一震,忖道:“咳!这下弄巧成拙了!”当下却笑道:“你怕了?” 白玉骐淡然道:“在下并不怕死,而是……” “而是什么?” 白玉骐冷然道:“而是阁下有足够能力破坏在下想要做的事!” 黑巾蒙面人道:“除了那些事,江湖上再也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了吗?” 白玉骐摇摇头道:“没有了。” 黑巾蒙面人道:“你不想称雄江湖?” 白玉骐淡然的摇了摇头。 老人又道:“那些红粉佳人你也不留恋吗?” 白玉骐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继而淡淡的道:“她们都知道在下已死。” “那你没想过她们会一死徇情么?” 白玉骐脸上抽搐了一下,蒙面老人的话令他更加心痛了,如果在加上她们,他真不知千头万绪的心情,该如何整理。 寒峰上暂时又恢复了沉默,冷风仍在不停的呼号着,似在向这座静卧的山峰,述诉满心满腹道不尽的凄凉。 第二十五章 无情偿债 蒙面老人抬眼看了看白玉骐,突然温和的问道:“你认为我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吗?” 白玉骐冷淡的点点头,道:“你使在下觉得又多欠了许多人一笔人情债。” 老人笑道:“依你之言,好像你永远不再跟她们见了面似的。” 白玉骐没有答话,默默转身向高峰深处走去,是的,此人高强的武功,已使他觉得江湖上,已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老人见状心头一紧,暗道:“此子好强的好胜之心啊!难怪他能把那七式领悟得那么透澈。”思忖罢,冷冷一笑,问道:“你想到那里去?” 白玉骐没有回头,也不停身,只冷冷的道:“这是在下自己的事,阁下管不着。” 老人又道:“难道你就此屈服,退出武林了么?” 白玉骐猛然停步,仰天一声狂笑,说道:“哈哈……比力白某确实不如你,但在下可以夸口的是,天下没有任何人能以力征服我白玉骐这颗心。” 老人闻言目中电芒突然消失,点头道:“好志气,好志气,假使你把这种毅力用在武功上,只怕不出几年,天下已无你的敌手了。” 白玉骐淡然摇头,道:“阁下就比在下强得多。” 老人道:“我已经有这么大的年纪了,江湖生涯还有几年呢?如果老夫一死,武林霸主,舍你其谁?” “正因为在下不想占这霸主之位,所以才没有时间等这么多年。” “过去你不是等了?” 白玉骐黯然道:“但已没有过去那么多时间了。” 蒙面老人再度一怔,由白玉骐的神色里,他突然好像已知道了许多事,尽管白玉骐一点也没告诉他。 他亲切的盯着白玉骐,突然改口道:“孩子,许多事情是要忍耐思索的,时间久了,也许你会原谅你的仇人,而把仇火消灭。” 白玉骐星目中杀机一闪,道:“只要在下有一口气在,誓不与他们共戴青天。”老人的话激起了他的愤慨,使他不由自主的脱口把心中悲愤发泄出来。 “他们是谁?” 白玉骐心头一震,突然发觉自已失言,急忙把心情平复,冷冷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人一怔,笑道:“非友即敌,但我却不是你的敌人。” “那么是友了,但在下记忆中,似乎没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蒙面老人闻言双目中,突然掠过一丝黯然的光芒,好像白玉骐的话,使他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似的。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是的,孩子,假使以相识论交的话,我们确实是初次见面,谈不上什么朋友关系,但是,在我们心目保处,我们却已相交了很久很久了。” 白玉骐迷茫的道:“我听不懂你话中之意。” 蒙面老人仰脸看看天色,道:“将来你会懂的,天地之间,有谁能把残阳七式如此轻而易举的化解于无形呢?”由他言神判断,他言下之意好像很得意。 白玉骐闻言心中一动,脱口问道:“前辈莫非是……” “老夫是谁你不用问,将来总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同时出现的,那时老夫将以真面目出现。” 白玉骐恃道:“难道他就是神风魔,残阳子。”想到这里他走上前去向老人拜了下去,并且脸上那种颓丧的表情,已然一扫而空。 蒙面老人并未阻止,两条白眉,不停的跳动,心中似是非常激动。 白玉麒拜完,老人笑道:“你知道我是谁最好,你现在觉得输得服不服?” 白玉骐俊脸一红,道:“晚辈应该输的。” 黑巾蒙面老人朗爽的一笑,道:“既然服了就行了,那么快下山去吧!昆仑山上还有人等着你去援救呢!” 白玉骐闻言心中暗奇,忖道:“我与江湖上的人极少来往,凤妹她们短期内决不会来到昆仑山,除了她们以外,还会有谁呢?”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老人叫他去援救的是谁,俊睑上不由显出重重疑惑之色。 蒙面老人,似已看透他的心意,当即道:“此人与你渊源最深,你该想得出他是谁.” 白玉骐又想了一阵,仍是一无所获,不由急得脱口问道:“晚辈愚鲁,还请前辈直讲。” 蒙面老人道:“玉剑客!” “什么?是老公公?无情真人不是已知错了吗?怎么老公公会在昆仑山遇难呢?”言下之意,似乎有些不信。 蒙面老人道:“如果是玉剑客一人前来或许没有什么,但是林玉卿也来了,这叫旧情难忘,嫉火难熄啊!” 白玉骐一听“玉剑客”与林玉卿双双昆仑遇难,心中登时又想起了岳蓉,那下面的话那还有心去听,恭身朝老人一揖道:“晚辈这就去。” “你知道方向吗?” 白玉骐一怔,道:“不知道。” 蒙面老人向南一指道:“朝南直走,越过两座山头,也许就可以看到昆仑山论剑坪上的火光了,我想那‘无情真人’,还无此能力,在一个更次之内,将两人置于死地。” 白玉骐闻言心说:“偏偏你就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万一他们敌不了那招天光血影?” 心中想,嘴里却急道:“晚辈这就去!”声落飞身向正南奔去。 蒙面老人目注白玉骐飞奔而去的身影,摇头叹道:“此子果然是个性情中人,看来老夫……”下面的话已成喃喃自语,但他双目中,此时却透出喜悦的光芒,谁也不知,他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 白玉骐下山后直奔昆仑山而去。一段时间的奔驰,加上大量的真力的消耗,已使他俊脸见汗了。 满地雪景,他根本没心去看,跨过了一处十多丈阔的断崖,身子已急如鹰隼般的飞上了第四座峰头,举目向前一望,心中不由暗自一喜道:“好在没有走错方向。” 只见峰下远处的高地上,此时正闪烁着点点如豆红光,要不是地上白雪相映,还真是不容易发觉呢! 既已发现目的地,白玉骐那敢稍停,当即深吸一口真气,掠身向火光处飞奔而去,起落之间,便是五六十丈。 只见山石后移,巨树如飞的向身后飘去,不到顿饭工夫,白玉骐已进入昆仑派禁地—— 论剑坪外围五十丈之内了。 白玉骐星目左右扫视了一番,只见右侧峭壁如削,光滑如镜,猿猴难攀,飞鸟难渡,心中闪电忖道:“此处地势险要,上下不易,必然无人把守,由此上去,大可省却一番被人阻拦的时间。”想到便做,忖罢飞身向壁右跃去。 蓦地: 暗影中传来两声雄浑的声音道:“无量寿佛,小施主夜闯论剑坪,竟欲何为?”声落,暗影中急步踱出两个五十上下的老道士,由那炯炯的眼神判断,两人显然不是弱者。 白玉骐心中忖道:“此处地险,非武功极高之人不易上去,只怕这守护之人,也怀有过人艺业,我这下倒是弄巧成拙了。”开声冷冷道:“论剑坪上莫非有什么盛举不成?”话落已暗中把功力提聚于双掌之上。 右边道士冷冷道:“施主问此则甚?” “在下只问有没有?” 左边一人道:“有又怎样?” “是谁?” 右边那道士冷然讽刺道:“是江湖前辈顶尖人物玉剑客与林玉卿,在与我派掌门论剑,岂是你着等晚辈多问的。” 白玉骐星眸中杀机一闪,飞身出招,冷叱道:“杂毛,你们看看问得问不得。”声落一式“天光血影”,挟得雷霆万钧之势,向两个老道攻到。 “啊!‘天光血影’。”由这声惊呼中显然两人也知道这招武功。 不错,这一招“无情真人”确实曾教过他们,因为他知道,凡是敢从这里登论剑坪的人若非有不平凡的武功,必然上不去,而守此处的弟子,如无以克服来敌的武功,也不至于被敌人一举击败。 这两个道人立即向后掠去,闪过这一招。 这还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招的可怕,而见机得早,不然,只怕早已横尸溅血,丧命当场了。 白玉骐见这两个道士,竟然能让过自己一招“天光血影”,心中不由暗自一惊,暴喝一声,道:“果然有两下子。”说话间,凌用力一挺腰身,长啸身中,一阵白蒙蒙的剑影,已急如惊电般的向两个道士攻到。 两个道士方自暗庆自己避过了致命的一击,跃身站了起来,想要出招攻敌,一抬头,不由全骇得目瞪口呆,大叫一声,道:“啊!不好,来人……” 喊声未落,已自双双闷哼一声,身首异处了。 血!如两道喷泉,上冲达五六尺之高,洒在洁白的雪地之上,显然分外艳红,格外夺目。 良久,良久,两具尸体才“砰然!”一声,倒了下去。 可怜两人空自怀有一招足以使天下武林为之侧目的武功,竟连用也没用到,便已含恨命丧了。 这时,论创坪周围,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显然两个道士,临死前的一声狂吼,已惊动了他们。 白玉骐心知不要多久,他们就要赶到了,但他此时心急“玉剑客”和林玉卿的安厄,那顾得了这许多,当下心中冷哼一声,暗道:“你们知趣便罢,否则,昆仑山又要多几个孤魂野鬼了。”声落双足用力一顿,就地拔起三十丈高,空中用脚一点平滑如镜的崖壁,登时又升高了数十丈,堪堪落在“论剑坪”上。 白玉骐双足一踏上坪顶,目光到处心中不由大震,冷喝声中,飞身向坪上扑去,口中大喝道:“杂毛住手!” 这时,论剑坪四周业已被数以百计的道士包围了。 白玉骐飞身上岩,正好看到一个道士装扮的老者,身躯凌空,以那招“天光血影”同两个老者攻到。 这两个老者是一男一女,白玉骐只需略扫一眼,不必详看,便可认得出他们是谁,兀其那个白发苍苍,面色红润的老者,在他心坎上,早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无论们时何地,白玉骐只要见到他﹂点影子,便能认得出他是谁。 不错,那老者正是替他把武功打下基础的“玉剑客”,而那女的,则是救走他岳蓉妹妹的林玉卿——“玄玉剑客”早年的情侣。 他与她,并不怕死,然而,多年积愤未消,就此含恨而死,他们的确觉得于心不甘,是以,两人的脸色,在悲愤中,显得惊慌无比。 但是,技不如人,又能怎样呢? 眼看,无情真人漫天的掌影已快击在两人身上了,而此时,两人却仍不知从何着手破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地,空中传来了一声暴叱,道:“敢尔!” 随着那劈雷似的喝声,场中传来一声轰然大震,漫天尘土、败叶,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场中暂时恢复死也似的沉寂。 也许,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在场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灰尘弥漫中,玄玉剑客紧紧的握住林玉卿的手,他俩全都有些茫然,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心中是喜是悲,也许,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弥漫的沙土,渐渐被凛冽的寒风吹向一旁,由模糊,而清晰,斗场中的景物,最后终于呈现在各人眼前。 只见,白玉骐岸然立在开场中央,平静的俊脸上,显得有些木然,也许,他心中正在考虑一件极难下决定的事情。 无情真人站在白玉骐对面二丈左右处,刻板的脸上,显得有些激动,当他看清对面之人时,不由自主的惊呼道:“是你!” 白玉骐淡然,道:“是的,是我。” 无情真人摇着头问道:“那一招可是你阻挡的。” 白玉骐没有回答,只默默的点了点头。 无情真人,过去对玄玉剑客的手段,固然令人闻之发指,但他传给白玉骐的那招“天光血影”却曾多次救过白玉骐的性命。 为报玄玉剑客的培育之恩,白玉骐无法饶他,但论个人恩怨,白玉骐却欠了他一笔无法报答的恩惠。 恩恩怨怨,白玉骐虽然聪敏过人,此时此地,他也无法寻出一个两全之策了。 就在这时,突听玄玉剑客叫道:“玉骐,你,你是玉骐?”声音显得无比的亲切与惊奇。 白玉骐缓缓转过身来,恰与玄玉剑客与林玉卿的目光接触,就在这相触的一刹那,臼玉骐似乎从两人的眼睛中看到了些什么,他平静而微带忧郁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异感激的神情。 白玉骐趋身向前对二人拜下并说道:“骐儿参见老伯伯与林前辈。” 玄玉剑客与白玉骐相处数年,对白玉骐的性情非常了解,当下见状不由一怔,脱口道: “骐儿,你好像变了许多……” 白玉骐轻轻一笑道:“也许我真的变了。”话语虽在笑声中吐出,但却依旧无法掩去其中凄凉的成份,闻之令人心动。 林玉卿芳心一动,问道:“骐儿,你还记得一个人吗?” “谁!” 林玉卿精目中电光﹂闪,沉声道:“你交与我的人。” 白玉骐心头霍然一震,星目不由自主的向周围扫去,但是,除了一个个面显紧张的道人面孔外,他没有发现第二个女性。 最后,白玉骐的目光凝注在天际的一颗朗星上,似自语,又像对林玉卿说话般的喃哺道:“蓉妹妹,我没有忘记她,她……”他俊脸上掠过一丝孤独的笑意,也许,他又想到了什么。 玄玉剑客见状,微带责备的道:“玉骐,你的一切好像都变了。” 白玉骐收敛一下心神,他不愿向任何人解释他内心的愤慨与痛苦,但也不愿让这位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伯伯难过。 他星目缓缓移注在去玉剑客脸上,诚恳的道:“骐儿对伯伯与诸位关怀我的朋友,此心却至死不移。”话落﹂顿,注定玄玉剑客道:“伯伯,你相信吗?” 玄王剑客茫然的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好像在白玉骐的话中,得到了一些启示,但却无法猜出他暗示了些什么? 林玉卿较为心细,当下问道:“玉骐,你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恰在这时,无情真人也叫道:“白玉骐……” 白玉骐霍然转身,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凝在无情真人脸上,道:“道长要说什么?” 无情真人强自压下激动的心情,道:“当时我不该留你活到今天。” 白玉骐平静的模:“你后悔了?” 无情真人冷笑道:“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只是贫道要再多费一番手脚而已。” 白玉骐道:“你曾说过,他日在下破得天光血影之日就是你还债之时,道长还记得这句话吗?”语气依旧是那么平静。 无情真人脸上掠过一丝惊色,突然,他狂笑一声,道:“哈哈……贫道记得确实说过这话,只是凭你……” 白玉骐道:“道长说过的话即将实现,只不过今日来的却是我白玉骐。” “你是自己送死来了。” 白玉骐冷冷的道:“道长可知在下来意吗?” 无情真人冷哼一声,道:“你来送死?” 白玉骐星目中冷电一闪,沉声道:“在下是从后岩上来的。” 无情真人此时似已失去了往日的机智,问吉口冷笑道:“以你的武功,几十丈绝岩,确实是难不倒你,哼哼!但是,此处却让你来得去不得了!” 白玉骐道:“道长派在那里守岩的两个弟子,在下已会过了。” 无情真人闻言,刻板的脸上突然一阵搐动,无法自制的脱口说道:“会见他俩,只怕你上不了此坪。”语气虽然坚决无比,但却没有自信,显然,他只是想用坚定的口气,来增加自己的信心。 白玉骐冷冷道:“他们在白某手下没有走过两招。” 无情真人闻言紧张的脸色突然一松,心道:“哼,我道你白玉骐几个月不见,又学会了什么通天本领,能破得了那招‘天光血影’,原来你碰到的不是他俩!”心念一转,心中登时大放,精眸一扫玄玉剑客与林玉卿,得意的笑道:“哈哈……你确实很了不起,你可记得两人的面貌?” 白玉骐冷冷道:“你对那招‘天光血影’好像很有信心?” 无情真人道:“贫道已说过,放眼当今武林,还没有人能破得了此招。” 白玉骐道:“假使在下破得了呢?” 无情真人道:“你!那武林中岂不有人例外了?”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白玉骐淡然一笑道:“道长别忘了在下会用那一招。” 无情真人大笑道:“哈哈……你用的可能与我用的不同吧!”语气得意而阴沉。 白玉骐闻言心中一动,忖道:“他传与我的与我在无底洞中所学的确实有点不同!我还道是他那一招也没学全呢!敢情他没有全传给我了?”思忖间,星目寒光大炽,冷笑一声道:“道长原来没有将那招武功教全。” 无情真人得意的狂笑道:“哈哈……那时我不知着了什么邪,把那招武功教给了你,我如不留点下来,今日岂不难逃一劫,哈哈……” 白玉骐脸上一阵搐动,突然跟着仰天狂笑起来,声如雷呜,震人耳鼓,响亮超过无情真人。 无情真人与在场所有的人,全部被白玉骐笑得莫明其妙,一双双惊异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纷纷觉得他笑的奇怪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激动与好笑的呢? 玄玉剑客心念电转,忖道:“玉骐尚有亲仇未了,如今为了我与玉卿之情,死于此人手中太不值得,还是我自己出手与他一搏算了。”忖罢方欲起步上前,突听无情真人暴喝道: “吠!白玉骐,你有什么值得得意的?” 白玉骐笑声一敛,星眸中杀机一闪,冷笑道:“我笑我太过老实,上了你的当尚不自知。” 无情真人冷然道:“上当只有一次,下一辈子你就不会再上人家的当了。”语气十分阴沉。 白玉骐冷冷的道:“我却觉得你下一辈子不该骗人。”话落一顿,又道:“自作孽不可活,这是至理名言。” 无情真人一怔,道:“什么?” “你自作孽不可活。” 无情真人心中一动,似乎若有所悟,但却又无法确定,当即脱口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玉骐冷笑道:“假使你把那一招全部都传给了他俩,那么在白某面前,你就不用再使用了。” 无情真人面色一紧,惊异之态又现,呐呐道:“莫非、莫非……”声音很低,像是自语。 白玉骐冷然一笑道:“他们两个同使一招‘天光血影’,但,在白某手中,却未走出两招。” “什么?”无情真人惊叫道一声,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显然,白玉骐的话,他无法相信,而白玉骐的从容,却又使他不能怀疑。 周围的人,连玄玉剑客与林玉卿包括在内,心中也都疑云重重,因为,以玄玉剑客与林玉卿的功力,都破不了那招“天光血影”,白玉骐又怎能独挡同时攻到的两招呢?而且,还是两招不到就把两人置于死地! 坪上陷入可怕的死寂,第二次,全场的目光又盯在白玉骐的睑上。 白玉骐泰然的扫了四周一眼,打开僵局,道:“道长,今天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无情真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在白玉骐脸上道:“贫道不相信。” 白玉骐冷然道:“但在下不愿杀你。” 无情真人激动的狂笑一声,道:“不杀我,我却要杀你,你准备了。”话落深吸一口真气。 这时白玉骐想到,虽然这招“天光血影”不全,但是毕竟这招“天光血影”却曾数次把他从死神手中拉回来,不管无情真人用心如何,他确曾得过实惠,大丈夫恩怨分明,他如今怎能下手杀有恩一己的人呢? 白玉骐扫了无情真人一眼,平淡的道:“你出手吧!我如要杀你,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当着昆仑门下这么多弟子,无情真人以掌门之尊,如何能下得了台,当下精目闪过一片杀机,大喝一声,道:“那你就与贫道倒下吧!”“吧!”字才出口,人已腾空而上,出手便是一招昆仑绝学,“天河倒泻”,当头向白玉骐罩下来。 招出如电,风起十丈,掌影千里,从天而降,确像银河之光,瀑洒大地,使人不知要用何法,才能躲过千重劲气,因为,只要一发之差,就得命度当场。 玄玉剑客与林玉卿手中都捏了一把冷汗,昆仑弟子,却个个得意。 白玉骐注定无情真人的招式,心中暗发了一声:“好招法!”身子确未移动。 招如迅雷惊电,转眼已到白玉骐面前,白玉骐突然冷笑一声,道:“‘天光血影’”,右掌一挥,漫天掌影立生,竟然把无情真人的全部招式都给封了回去。 周围传来一连串轻啊,显然,这一着他们未曾想到。 玄玉剑客与林玉卿脸上掠过一丝喜色,白玉骐的胜利,也就等于是他们的胜利。 白玉骐目注被逼下风的无情真人,道:“这一招是你教我的。” 无情真人狠声道:“你一点也没有进步。” 白玉骐冷笑道:“你还是早用那一招吧!” 无情真人心忖道:“用别的武功,决难敌过那‘天光血影’,我还是早用那招算了,免得在弟子面前丢人现眼。”心念既决,不由暴喝一声,道:“接招!”声落人已腾空而起,漫天血影,自四面八方向白玉骐罩了下来。 白玉骐睹状,心中暗自一惊道:“这一招果然他全部用全了。”当下注定无情真人的掌影一动也不没动。 转眼之间,无情真人漫天的掌影已到,白玉骐却依旧凝立不动,状如未觉。 无情真人心中暗自哼道:“原来你也不知从何避起!”付罢,掌影已到白玉骐身前不满五寸了。 蓦地,白影一闪,白玉骐踪影已失。 “轰!”的一声,无情真人双掌已结结实实的击在石地之上,眼前的白玉骐却已不知去向了。 周围的人,虽说是旁观者清,但谁也没看清白玉骐用的是什么身法,只不过看到白玉骐不见了。这时大家都揉了揉眼睛,觉得一楞,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就在这时,无情真人身后,突然传来白玉骐冷漠的声音,道:“道长,你已落败。” 无情真人,自从看到玄玉剑客与林玉卿已重修旧好之后,嫉情旧恨,再度引发,本已生出的歉疚之心,早已消失无踪,只恨不得立刻将二人杀死,始能消去心中的惆怅之恨。 本来嘛,一旦进入情场之人,又有几个能真个为爱牺牲自己,在失意之时,自动引身退出呢? 白玉骐话声才起,无情真人已霍然转过身来,目光所到之处,心中登时为之一沉,原来,白玉骐此时正站在他身后不满五尺之处,也就是说,以白玉骐目下的功力,如要出手杀他,倒真是举手之劳呢。 白玉骐淡然的望着他道:“道长,大丈夫二一口九鼎,我想……” 无情真人刻板的脸上,杀气弥漫,未等白玉骐把话说完,突然暴吼一声,飞身扑上,道:“你想死!”声落招已攻到,仍是那招“天光血影”。距离近,无情真人功力又高,乍看起来,真个快如闪电,急如流星,莫说闪避,就是反应也没有那么快呢。而无情真人所以要如此骤下毒手,也无非是想攻白玉骐一个措手不及,先把他除去。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无情真人这一招,虽然看得真切,攻得迅捷,但他掌到之处仍然失去了白玉骐的踪迹。对面传来一声惨哼已有一个昆仑门下的弟子,被无情真人失去控制的掌风,击毙倒地了。无情真人二度落空,反而赔上一个弟子,心中对白玉骐恨到了极点,双足一着地,刚要转身,蓦地!他背心穴上一紧,已被一个强而有力的手掌按住,耳中传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道长,你还想顽抗吗?”玄玉剑客与林玉卿,至此才深深喘了口气,四目充满喜悦的看着白玉骐。周围昆仑派弟子,一见掌门人落入敌手,纷纷鼓噪欲动,形势沸腾,声势甚是惊人。白玉骐扫了四周﹂眼,沉声冷喝道:“你们如想让他早死一步,不妨上来。”声音阴沉冷酷。 昆仑派众弟子闻听此言,都纷纷站住脚步,不在向前了。无情真人冷冷的哼了一声,阴笑道:“白玉骐,今日你落在昆仑派的中心,你敢对贫道怎样,哼哼……”言下之意,好像白玉骐一旦对他有所不利,必难生离此地似的。白玉骐冷冷一笑道:“道长莫非是想靠这些门下弟子留难于白玉骐?”无情真人道:“正是此意,他们虽然不是你白玉骐之敌,然而,只要贫道一声令下,你白玉骐如不将整个昆仑派的弟子杀光,将永无宁日。”白玉骐闻言心头一沉,他不是怕了这些人,而是这些人与他无仇无恨,他实在狠不下心杀他们。无情真人见白玉骐久久没有回答,不由得意的一笑道:“你莫非怕了?”白玉骐冷冷一笑道:“道长过去的忏悔之意,难道今天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吗?” 无情真人冷笑道:“忏悔,我对谁忏悔啊?” 白玉骐道:“玄玉剑客与林玉卿。” 无情真人脱口否认道:“你别胡说,我几时对他忏悔过?” 白玉骐冷冷说道:“你不是记不得,而是因为两位老前辈同时出现,再度引动了你.心底潜伏的嫉念,你早年的做为,午夜扪心自问,你确实觉得后悔,而此时此地,你却以为对他们忏悔,无疑是自认情场落败了。” 白玉骐的一番话,把无情真人心中潜在之意,全部挖掘了出来,使他觉得羞惭,也觉得愤慨。 玄玉剑客与林玉卿心中同时骇然的忖道:“这孩子年纪轻轻,竟然知道得这么多,端的是匪夷所思了。” 无情真人冷哼一声道:“你自以为料对了吗?” 白玉骐没有回答,继续道:“爱情固然不是牺牲,但却也不是强求所能获得者,如说得不到,便想将之毁去,试请自问,你爱她的出发点难道只是占有?” 无情真人脸上浮现粒粒豆大的汗珠,未等白玉骐把话说完,他已抢先大声截住道:“白玉骐,贫道到底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把贫道逼死?” 白玉骐突然撤掌后退道:“在下并未逼迫道长,只是……” 无情真人霍然转身,道:“只是、只是什么?……” 当他目光与白玉骐相对时,下面的话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白玉骐那精湛的目光中充满了凛然大义,使与他目光相触的人,自觉形秽。 无情真人长叹一声道:“白玉骐,以你的武功,现下江湖之上已是少有敌手。” 白玉骐闻言一楞!茫然道:“道长谬赞了。” 无情真人对白玉骐的话,似如未闻,继续道:“而你的心地与见解,更非一般常人能及,他日领袖江湖群伦,只怕非你非属了。”语意诚恳无比。 无情真人的突然转变,白玉骐一时之闲,实在猜不透他的用意,一双星目茫然的注定着无情真人道:“道长只怕要走眼了,在下阳寿已不太长了。” 无情真人道:“你并非夭寿之相。” 白玉骐淡然一笑道:“这是事实。” 无情真人黯然笑道:“只是我没有时间来证实了,不然我可以跟你赌一赌。” 白玉骐脱口道:“道长不是好好的吗?” “‘天光血影’被破之日,就是贫道还债之时,现在已是时候了。”话落突然举手向天灵盖上拍去。 只听“啪!”的一声,登时血光四溅,脑浆迸流,无情真人的尸体,屹立良久,始才砰然一声,倒了下去。 他,自始至终,没有再看玄玉剑客与林玉卿一眼,也许,他自知看到两人并立的俪影之后,将没有勇气自绝,情场的争端,真是怕人之极。 白玉骐距离很近,他本可以出手相救的,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除了无情真人自绝之外,实再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是以,他眼看着这个情场失意,而有恩于他的人,怀着满腹愁怅,含恨自绝对手面前。 玄玉剑客与林玉卿,在无情真人自绝时,都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一步,似想出手阻止,但却没有出声,无疑的,他们心中多年的积愤,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昆仑派所有的弟子,眼见掌门人自绝于敌人之前,他们都不知道个中原委,而掌门人临死之前,也无片言只字交待,一时之间,他们只有面面相觑,不知采取什么行动才好。 白玉骐黯然的扫了地上无情真人的尸体一眼,沉重的叹了口气,道:“唉!伯伯,找们走吧!”话落向玄玉剑客与林玉卿走去,步伐是那么沉重。 玄玉剑客看了白玉骐一眼,自语似的道:“玉骐,也许我们大过狠心了。”语气充满了悔意。 “老伯伯,不要再想这件事了,过去的,将、水远不会再回来的了。”话落一顿,又道:“我们走吧!” 玄玉剑客看了无情道长的尸体一眼,不由得叹道:“唉!江湖岁月催人老!”话落转身欲行。 第二十六章 云清老道 就在这时,坪的南边,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佛号,道:“无量寿佛,冤有头,债有主,施主们在我昆仑派中杀了人,就想如此离去吗?”声音铿锵,充满挑拨之意。 周围数十位昆仑弟子,正感到群龙无首之际,突然听到来人的声音,顿时都如获纶音般的鼓噪起来。 白玉骐等三人,闻声止步,举目向南望去。 明亮的月光之下,只见两个身着青色道袍,年逾七旬的老道士,正自排众向这边走来,由周围群道的恭敬表情看来,着两个人在昆仑派的地位,总是比不上无情真人,只怕也相差无几。 两人中,左边一人,身材较矮,两道苍眉,短而浓、狮鼻,海口,一见即知是个性子急燥之人。 右边那人,身材细,高度虽与矮的相差不多,但由于他长得瘦,是以看来特别的高,此人细眉鼠眼,鹰鼻尖嘴,令人触目心烦!单由这付长家,已可看出此人必是个阴险狡猾之徒。 两人排众来到坪中,对白玉骐三人看都没看一看,转身向着周围的昆仑派弟子,沉痛的道:“诸位派中弟子,我昆仑一派,与世无争已不下百年了,自无情师兄接掌以来,吾派弟子更是未下昆仑山一步,我们之所以如此做,并非无此能力与江湖群豪争一日之短长,而是遵从开山祖师之训,‘既已出家,应与世无争也。’但是!”话落故意一顿,接着道:“但是,那些江湖无知之徒,却以为我派好欺,不但到处造谣,说我昆仑派已无能人,更大言不出几年,昆仑一派将从江湖上永绝踪迹,而今,他们第一步行动确已开始了。”话落一指无情真人的尸体,说道:“你们看,这就是我们的掌门人!” 世间真能时刻保持清醒的人,本来就很少,何况当此悲惨的局面,与花言巧语的欺骗之下呢? 瘦长道士的话声才落,周围早已传来愤慨的吼声,群情沸腾,气势凶猛,大有舍命一拚之势。 道人鼠眼中掠过一丝阴沉的光芒,道:“为了生存,为了吾派声誉,我们已不能再忍下去,我们不但要报仇,还要做给整个江湖上的人看。” 此人说得有声有色、有血、有泪,端的感人之极。 周围群道传来一连串的愤怒吼声道:“对,我们先把来人宰了,再向整个江湖进军。” “我们要做给他们看看!” “昆仑派要领袖武林……” “……” 玄玉剑客见状心头一沉,摇头道:“可惜他们都着了此人的圈套了。” 林玉卿道:“你们难道连一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白玉骐星目平淡的扫了群道一眼,道:“世间真能戒绝杀心的能有几人呢?” 这时瘦长道长一见时机已到,登时沉声道:“喂!各位请稍安毋躁!”声如雷呜九霄,震人耳膜,此人功力,端的深厚无比。 周围昆仑弟子,闻声果然都停了下来,根明显的,这阴险的老道,在他们心目中,已建立了领导的地位。瘦长道士见状心中更是得意,当下故做诚恳的道:“今日掌门人已不幸故去,昆仑一派不可一日无主,以贫道之见,我们应先选出一个掌门人来。” 群弟子中,登时有人叫道:“我们请玄云师叔领导好不好?” “好、好!” “就请玄云师叔领导。” 一呼百应,瘦长道人——玄云,果然已取得了领导之位。 玄云故意推却道:“贫道德鲜能薄,怎堪当此大任,还是请玄鹤师弟的好。”矮道人— —玄鹤个性较直,见群弟子都拥护玄云,心中虽觉不是味道,但却不愿夺人之好,当即开声道:“玄云师兄何必推辞……” 玄云道:“我那里是在推辞,实在是怕不够资格领导。” 玄鹤道:“没关系,还有云清师叔可以助你呢?” 一提到云清真人,玄云脸色登时一变,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可怕的决定,当下朗声说道: “好吧!贫道就暂时答应做这掌门之人吧!” 周围又传来一遍欢呼。 玄云转身望了白玉骐等三人一眼,一言不发,向无情真人身侧走去,行色显得有些匆忙。 玄云走到无情真人身侧,俯身在无情真人身上搜了起来,似在找什么东西,那知,找了许久,却依旧什么也没找到。 白玉骐星目中掠过一丝寒光,冷冷的道:“莫非无情道长身上还有你想得到的宝物不成。” 玄云搜了许久,没得到东西,心中不由怀疑重重!起身转身白玉骐冷喝道:“昆仑派掌门信符是不是你盗去了?” 玄玉剑客冷冷的道:“道长只是暂代掌门之职而已,信符到不到手又有什么关系呢?” 玄云鼠目一转,冷笑道:“贫道问的不是你。” 白玉骐冷笑道:“道长莫不是怕信符没有到手,掌门人做不长久?” 白玉骐一言道出玄云心事,玄云虽然阴险,也不由自主的为之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喝道:“你拿了没有?” 白玉骐星目中杀机一闪,不答话,继续道:“其实你白担心了,因为你这掌门之职,比昙花一现还要短暂。” 玄云冷笑道:“你不觉大言不惭吗?” 白玉骐冷森森的道:“三招之内,我叫你血流五步,尸横当前,此时不对你说明,你再也没有时间听了。”语气冷酷,如冰山寒风,砭人肌骨。 玄云闻声,心中一凛,一抬眼恰与白玉骐阴凉冰冷的目光相接,当下无法自制的连退了三步。 林玉卿睹状心中骇然忖道:“这孩子真如天降煞星,闻声令人心寒。” 玄云退了三步,再想到连无情真人的功力都抵不过白玉骐,自己又如何是他的敌手,心中这一衡量,贪生怕死之心立生,当下一瞥玄鹤道:“师弟,速将此人除去。” 玄鹤人虽性直,但性直之人往往都是至性之人,不愿听命于人,除非那人真的能使他心悦诚服。 玄鹤当下扫了玄云一眼,道:“师兄……” 玄云一见玄鹤表情,就知道他不愿意去,当即道:“这是命令!” 玄鹤一听心中更加不满,冷声道:“命令,师兄凭什么命令我。” 玄云沉声道:“昆仑掌门人的身份。” 玄鹤性情急躁,心中既已恼怒,那管他许多,闻言冷笑道:“假使贫道不听此命呢?” “以门规处治。” 玄鹤更怒,狂笑道:“哈哈……门规,贫道愿遵守门规,只要师叔承认你是掌门人。” 一提到师叔,玄云心中登时一沉,心知再争下去,只有丢人现眼了,但是,他自己却又不敢独斗白玉骐,因为当初这边的情形,他早已在暗中看过了,由白玉骐闪避无情真人的身法,他自知决非其敌。 白玉骐看透了玄云心意,当了冷冷一笑道:“你可是在找寻替死之人?” 玄云当着这么多门下弟子,心中虽觉下不了台,但却又无法否认,因为,他实在不敢斗白玉骐。 玄云冷冷的望白玉骐一眼,面不改色的冷冷道:“这是昆仑门规,你还不屑本掌门亲自动手。” 林玉卿闻声气得冷哼一声,道:“你干脆说不敢,不是更了当吗?”话落一顿冷嗤道: “哼,掌门!真不要睑!” 玄云心中着急,那还顾得了被人讽刺之苦,当下故作不闻的道:“喂!你们那个出面,先将这小子擒下?” 周围昆仑派弟子,虽然都见过白玉骐躲避无情真人的身法,但,他们却没见过白玉骐真正的武功,何况此时群情沸腾,几乎全把生死都忘了。 是以,玄云的话声一落,周围登时跃出了七八个人,向白玉骐逼了过去。 玄玉剑客见状心中大怒,沉喝一声,道:“你们不怕死的尽管上来。”声如雷呜,目光如电,令人见景心寒,那七八个围上来的弟子,不由自主的全都止步不前了。 也许,玄玉剑客这一声怒喝,唤醒了他们昏迷的神智,使他们想到了死亡的恐怖与可怕。 白玉骐此时剑眉深锁,星目停在十丈以外的一块大石上,一动不动,显然,他正在想什么? 不错,他此时确实正在考虑一种非常重大的事情,因为,他与昆仑派的所有的人,都没有仇恨牵缠,万一昆仑派的弟子,真个不愿生死的全围上来,他该怎么办? 杀,他自信有此能力将这些人杀光。然而,这却无异是屠杀了一群无辜的人,他怎能如比做怩? 突围,他也可毫不费力的冲出去,他倔强的个性,却使他不愿在人前示弱,被人以为他是畏死而逃。 这确实是左右为难,连退不能的难题。 玄云一见七八个自告奋勇的弟子,被玄玉剑客一声怒喝震住,心中大急,恐怕昆仑派的弟子们,已被激动起的愤慨因而平复消失,将他自己孤立起来,那时可就糟了,当下急忙大叫道:“昆仑派中弟子,岂是任人恐吓得住的,玄玉剑客,你把本派弟子看得太低了,哼哼!” 这话他虽然是对玄玉剑客说的,但其主要的用意,却是在煽动群情,以免他们愤怒的情绪因而消失,此人心计,端的怕人。 玄云的话,果然生效,周围此时又跃出了七八个人,与先前跳出来的人相加,已有十五六人了,声势顿时又增加了一倍。 他们彼此互看了一眼,再度移步向白玉骐走去。 玄玉剑客怒吼道:“你们敢再进一步,老夫叫你们立刻横尸就地。” 林玉卿也在同时拔出背上的青钢剑,准备应敌。 但是这次昆仑派的弟子却没有被骇退,依旧一步一步的向前逼来。 玄玉剑客,脸上杀机一闪,冷森森的笑道:“老夫已有多年未曾杀人了,说不得,今天又要再开此杀戒了。”话落举步向前走过去。 白玉骐见状,突然沉声道:“老伯伯,请留步。” 玄玉剑客闻主口一怔,突然转身道:“难道说我们就停在这里,任人宰割吗?” 白玉骐摇头道:“不,不,骐儿不是这个意思。” 玄玉剑客老脸一寒,不悦道:“不是这个意思,莫非是我武功与你相较差得太多,你怕我死在他们手中?”玄玉剑客在气头上,话也说得特别尖刻,令人无言可对!但是,说完后,他心中却也十分后悔,怎奈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了。 白玉骐没想到连最了解他的人,如今也对他怀疑了起来,他,俊脸上掠过一丝孤独的色彩,心中暗忖道:“老伯伯,连你都如此想,足见我白玉骐已无人能真的了解了。”他心中这样想,表面上却不敢表示出来,他怕,他怕伤了这位自小将他带大,待他恩重如山的老伯伯心中难过,他可以忍耐,也有那份容量,因为自出道以来,他受的打击太多了,这点事,又算得什么呢? 白玉骐真诚的望着玄玉剑客,道:“老伯伯,你,你不会真的那么想吧?”他睑上虽然挂着那丝恭敬的笑容,然而,他明亮的星目中却已浮现一层淡淡的泪光,人,终究是人啊,任他白玉骐如何有忍耐力,此时此地,也不由为之泪下。 玄王剑客心中一阵刺痛,脱口叫道:“玉骐……” 但已太迟了,白玉骐此时已转身向那十五个昆仑派的弟子走去了。 玄玉剑客不安的摇摇头道:“也许我说错了。” 林玉卿责备道:“你啊,老脾气总是改不过来。” “我,我那时太急燥了!” 林玉卿道:“急,他话都没说完,你急什么?” 玄玉剑客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道:“我那时那里想得到嘛!” 林玉卿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举目向白玉骐望去,她虽然年已近五十,但是状态很像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女。 这时白玉骐已停于十五人之一刖,星目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沉声道:“你们可曾考虑过后果?”语气平静,但却有一种慑人的威严,十五六个弟子一时之间,倒真被震住了。 其中一人抗声,道:“有什么后果可考虑,你的武功高,我们自己认命,不然,今天昆仑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白玉骐平静的道:“你们自信是我的敌手吗?”这话本含有讽刺之意,但出自白玉骐口中,却使人有一种不能不信的感觉,因为他的语气太平静了。 那先前说话的人又接道:“我们何妨试试看。” 白玉骐淡然道:“但在下不愿伤及无辜,因我与你们并无不共戴天之仇。” 玄云冷哼﹂声,道:“哼,满口仁义道德,心里怎么想,却无人知道。” 白玉骐再度望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如果不信,不妨借物一试。” 当前一人道:“借什么试?” 白玉骐抬手一指右侧五丈以外的两块大如巨桌般的石块,道:“合你们十五人之力,看看能不能把那两块巨石击破,如果击不破,在下劝你们还是不要出手的好。” 十五人向右一望,心中不由全都冷了半截,他们心中同时忖道:“这两块青石这么大,如何能打得破呢?” 玄云扫了那两块青石一眼,心中暗忖道:“好小辈,你竟想耍阴险,哼哼,可惜你今天碰上我玄云了。”当即干咳一声,冷冷笑道:“白玉骐,你如有此能力,何妨试给他们看看。” 白玉骐闻言霍然转身道:“假使在下击得破呢?” 玄云冷笑道:“那他们就算输给你了。” “输给在下又怎么样呢?” 玄云冷然道:“当然……”突然他似想到了什么似的,道:“假使你输了呢?” 白玉骐冷冷道:“任你处置。” 玄玉剑客闻言大惊,因那两块青石在五丈之外,莫说白玉骐年仅弱冠,功力修为没有那么深厚,就是换了他玄玉剑客,只怕再加上三倍功力,也无法将那石块击破。当下急道: “骐儿,不必那样,我们划不来。” 玄云也有同样的想法!如今经玄玉剑客一叫,心中更深信白玉骐无此能力了,立刻叫道:“假使你真把那两块石头击破,十五人就任你处置好了。” 白玉骐冷笑道:“在下早已与他们访过,白某跟他们没有深仇大恨。” 玄云冷笑道:“你怕了是吗?” 白玉骐星目中杀机一闪,冷冷注定玄云道:“在下没有什么怕的,只要把他们换成你。” 玄云道:“我!” 白玉骐冷笑道:“就是你。” 周围数十道目光,全都集中在玄云脸上,静待他的反应。 玄云心中闪电地把形势忖度一下,心说:“这根本是不可能办得到的事,我岂能被他唬住。”心念电转间,方欲开口,突然又停了下来,鼠目一转,道:“你就站在就地?” 白玉骐冷然道:“不错,就是此地。” 白玉骐这么一讲,更把玄玉剑客急得头上青筋暴跳,但此时再想出言阻止,却已太晚了。 林玉卿手中紧抓着青钢剑,缓步踱向白玉骐立身之处,根显然的,她想必要之时,出手相助白玉骐。 玄云冷冷的看了林玉卿一眼,道:“白玉骐,你说话算话吗?” 白玉骐冷然道:“当然算话,在下这就出手。”话落也未见他吸气提功,霍然转身,闪电出手向两块巨石拍了出去。 掌出带起了一声锐啸,一闪消失于寂静的空闲,没有轰然撞击之声,没有石粉飘扬之尘,两块巨石,依然如故,似未损及分毫。 白玉骐看也没看青石一眼,转身冷然道:“玄云,你自己了断吧。” “什么!你说什么?你何不自己回头看看,哈哈……” 林玉卿这时已持剑走到白玉骐身恻三尺之处,全神替白玉骐戒备着。 白玉骐冷笑道:“你过去吹口气看看!” 玄云鼠目一翻,怒道:“你想耍赖是不是?哼,贫道若是一口气能将那两块青石吹破,你小子早就没命了。”话落一顿,又道:“你到底守不守信?”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传来一连串的轻啊之声,好似发生了什么可怕而惊奇的大事情。 玄云举目向前一望,双目不由瞪得像牛眼,自语似的叫道:“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来玄云目光到处,只见白粉飞扬,两块青石,被清风吹过,竟已化成石粉,击石成粉,已然江湖少见,而白玉骐竟然能把青石击成粉末,更可怕的是距离在五丈之外,这份功力,别说玄云未曾料到,就是作梦,他也没想到,难怪他目光到处,被惊得目瞪口呆了。 坪上此时已陷入可怕的沉寂,除了白玉骐神色泰然以外,所有的人此时都已目瞪口呆了。 凛风卷起粉末阵阵,沉寂中,显得有些紧张。 良久良久,蓦听玄玉剑客一声暴喝道:“好,好工夫。” 一呼百应,周围群道,也跟着喝起彩来,“好哇!”“要得!” 这短短的一刹那,他们忘了敌我之分,也忘了摆在面前的问题,不过,着仅是一刹那间的事,便立刻消声了。 白玉骐冷然的望了玄云一眼道:“玄云,你还有何话可说?” 玄云此刻!脸色显得苍白无比,假使他有此能力,他真想不守此的,然而,他武功与白玉骐却相差得太远,就是想毁约,也决难逃一死。 但是,叫他如此死去,但实是心有不甘。 玄云鼠目一阵翻转,突然注定白玉骐,叹道:“唉!贫这不该与你打这个赌。”说话间,暗自把毕生功力,提聚于双掌之上。 白玉骐冷笑道:“在下本不想杀你,但你居心太以……”话未说完,突听玄云一声怒吼道:“少废话!”声起招出,“铁树银花”闪电向白玉骐胸口死穴拍去,距离近,出招又猛,声落掌风已达白玉骐胸口。 只听狂风怒号,声势似排山倒海一般,确实使人无从躲起,而玄云本人,也深信无论白玉骐功力多高,在此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决难逃一掌之危。 那知,事与愿违,就在玄云掌风将达白玉骐胸口之际,蓦见白影一闪,眼前已失去白玉骐*踪迹。 “轰然”一声,玄云全力击出的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地上,只打得石屑飞扬,泥土深陷,威力的确不凡。 玄云一掌未中,心中不由凉了一半,一声“不好”!尚未出口,突觉一股威猛绝伦的压力,已压到背心之上。 这不过是转眼间的事,快,确实快得骇人,别说玄云武功没有无情真人高,就是换了无情真人,只怕也难逃这一掌之危。 玄云几乎连念头都没来得及转,背上已结结实实的中了一掌。 只听“砰!”的一声大震过处,坪上立刻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号,接着,砰的一声,玄云的尸体已跌出七丈之外,七孔流血而亡。 他,梦想做掌门人已梦想了多年,却没想到仅做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掌门,便已命赴黄泉了。 白玉骐望着玄云的尸体,心中暗自忖道:“你与我白玉骐本无什么仇怨,但为了今后江湖的平静与昆仑数以百计的生灵着想,我却不能不消灭你这个野心家。”想到这里,白玉骐突然又自嘲似的笑了,心说:“如今我怎么也关心起江湖武林来了?” 就在这时,突听玄鹤一声怒吼道:“好小子,贫道与你拚了。”声落飞身闪电扑来,一招“旋风荡柳”,挟着锐利的掌风,向白玉骐攻了过来。 玄鹤先前,虽然对玄云的专横心存不满,但他与玄云终究是多年相处的师兄弟,如今眼看着师兄丧命于白玉骐手中,而自己却未能适时援救,旧情相联,使他忘了自己的生死,又岂能奈何得了他的。 白玉骐虽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手攻击于他,但玄鹤武功与他相差太远,虽是突然出手,又岂能奈何得了他。 白玉骐右足一用力,身子突然向左侧飘纵过去,轻松曼妙的让过了玄鹤这全力的一击?。 玄鹤杀心已动,见一击不中,突然再度转身,刚想扑击,蓦地,从远处传来一声震人心弦的沉喝道:“无量寿佛,玄鹤住手!” 玄鹤一听那声音,脸色登时一紧,急忙恭敬的站立一旁,昆仑派其他的弟子,闻声也都个个恭身肃穆。 白玉骐心头微微一震,心中忖道:“也许是云清真人,昆仑派硕果仅存的长老到了。” 心念转动闲,举目向发声处望了过去。 只见,东侧二十丈外,此时正飘然走来一个身着灰色道袍,银须拂胸,白眉数寸的老道士,单由他那付平静沉着的表情,即可知道此人已近得道之年了。 由老道士行动看来,虽然缓慢无比,实际上却快如轻风,转瞬间便已到达坪上,停步于白玉骐等三人身前五尺之处。 昆仑弟子,个个稽首为礼,口称长老,神色间,都存有惶恐不安之意。 玄王剑客与林玉卿急忙上前,恭身为礼,道:“云清前辈在上,晚辈等给您见礼了。” 云清真人低垂的眼帘,微微眨动了一下,沉声一叹道:“唉!原来是你俩到了,如今无情债务已偿,但愿你们长相依随,恩爱终生。”语气十分慈祥,似无怒意。 玄玉剑客与林玉卿,老脸同时为之一红,呐呐说不出话来,也许,在这位得道高人面前,他们真的变得年轻了。 云清真人沉重的叹了口气,缓缓转身面对昆仑派的弟子,道:“事出必有因,有因必有果,无情之死,你们那个知道个中详情?” 昆仑门下弟子,个个面面相觑,敢情,他们谁也不知道个中因果关系。 云清真人,见此情形,心中不由有些怒意,当下沉声道:“你们既不知个中原委,却如此盲从、冲动,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们这多年在昆仑山居然什么也没学到,只学会了打斗生事吗?”老道是越说越生气,双目突然暴睁,射出两道可怕的精芒。 白玉骐睹状,暗自惊忖这:“此人好深厚的功力啊!” 云清真人目光首先扫及玄鹤,因为他是这一群弟子中,辈份最高的一个。 玄鹤与云清真人的目光一接触,全身不由自主的为之一震,急忙垂下眼帘,缓缓跪下,道:“师叔,弟子知罪了。” 玄鹤一跪,其他弟子,也随着云清真人目光到处,纷纷跪了下去,不大工夫,已跪了一遍。 云清真人扫了他们一眼,沉痛的道:“也许,贫道的想法错了,但我有生之年,却不愿改变这项决定,凡是我昆仑派的弟子,均应把武功视做健身之工具,不准任何人仗以欺人,否则,便是没有真心向道之决心,与各位上我昆仑的原旨,大相违背。 但是,贫道也决不留强各位,不管那一个,只要他以为这样做对他是一种约束,大可就此离去,他在昆仑所学武功,贫道也决不追回。 不过,他下山之后,不准仗此武功欺人,要是违背此言……”语落一停,双目突然射出两道骇人的煞气,沉声道:“贫道只要有一口气在,决不让他生于人世。” 云清真人,这番话说得非常沉痛中肯,但却没有一点威胁的成份,似是决心由昆仑派的弟子自己去抉择。 白玉骐心中肃然忖道:“想不到昆仑山上,尚有这等得道高人,唉!可见武林之中,并非没有真正的君子,只是我白玉骐所遇非其人罢了。” 昆仑派的弟子,一向敬重这位长老,如同神明,他的一言一行,都足以感化他们,而昆仑派的弟子之所以不出现于江湖之上,与人争长论短,也都是此人的力量,当然,他并非用严厉的门规来恐吓他们。 如今,这位年迈的长老,竟然说出这番沉痛的话来,虽然,他脸上依旧是那么平静,但要与他相处多年来的弟子们分散,如无沉痛的决心,又怎能说的出这种话来呢?因为,这等于是要解散昆仑派啊! 玄鹤惶恐的道:“师叔,弟子愿永远追随你,决不下昆仑一步。” 玄鹤此言一出,其他的弟子,也纷纷响应这:“我们愿永圉于昆仑山,……” “我们决心修道,忘却嗔念……” 云清真人,平静而皱纹密布的脸上,此时突然又多刻划出好几道条纹,这些条纹,所代表的,该是他内心的激动。 时间在沉闷中悄悄消逝,明月,此时已偏向天际的山头,此时,该已接近五更时分了。 良久,良久,云清真人才沉声这:“你们都起来,回观去吧!”话落接着又道:“无情之死,乃是自食其果,以后我会告诉你们的,这也是一种教训,愿我派的弟子,今后勿蹈覆辙,以免悔恨终生。” 昆仑派弟子,一见长老息怒,宽恕了他们,心中都宽慰了许多,闻言如奉纶音,纷纷离坪而去,刹时之间,走得只剩玄鹤一人,侍立在云清真人身侧。 云清真人回眼看了看玄鹤道:“玄鹤,你怎么不回观去?” 玄鹤看看白玉骐等三人,不安的道:“师叔,他们:” 云清真人笑道:“他们人多是吗?”语气仍是那么平静。 玄鹤只道云清真人不知白玉骐有骇人的武功,见师叔态度如此从容,心中更加不安,但是,要说却又无从说起。 云清真人说:“这边的事,你不用管了,回去吧!” 玄鹤仍有些不愿,但却不敢违背云清真人的意思,只得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回观而去。 云清真人目注玄鹤消失后,突然道:“白玉骐,江湖传言,你恩怨分明,但是,你今天的做为,却与江湖传言竟全相违背。” 白玉骐对云清真人,已生敬重之心,虽然他此时的说话,有些难听,白玉骐心中却并无恼意,当即道:“晚辈并未杀那无情真人。” 云清真人道:“但他却是死在你手中的。” 白玉骐淡然苦笑道:“是的。” “他过去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白玉骐缓缓仰起俊脸,望着天际明月,黯然道:“他说过,‘天光血影’被破之日,也就是他偿债之时……” 云清真人道:“而令你破了是吗?” 白玉骐默然点点头。 “你很守信。” 白玉骐道:“‘天光血影’,白玉骐乍会之时,曾赖他救过数次活命,此恩白玉骐并末报答。”神色十分伤感。 云清真人精光四射的眸子一直注定白玉骐脸上神色,白玉骐话声一落,他立刻又问道: “玄云你过去认识吗?” 白玉骐摇头道:“不认识,但他却要率领昆仑弟子重人江湖。” 云清真人道:“这会妨害到你吗?” 白玉骐摇头道:“不会,但从此以后,江湖将再度掀起血雨腥风,使昆仑派与武林中人,惨遭涂炭。” “你在为江湖武林着想?,” “是的!” “你觉得这话会有多少人相信?” 白玉骐自嘲似的道:“也许没有人相信。” 云清真人道:“为什么?” “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相信。” 这句话说得很玄,云清真人闻言不由为之一怔,再问道:“为什么?” 白玉骐笑道:“因为我仍在杀人。” “你可以不杀!” 白玉骐脸上掠过一丝仇恨的光芒,沉痛的道:“他们在我白家所下的种子,并没有得到他们应得的果实,白玉骐身为人子,有一口气在,就不能不报这种恶果于他们。” 云清真人淡淡的笑道:“那么你所说的为天下苍生着想的话,并非发自真诚了?” 白玉骐笑道:“句句由衷。”语气是那么坚决。 “那么!以贫道之意,你该从此放弃杀人。” “不可能。” 云清真人睑色一寒道:“贫道却认为可能。” 玄王剑客一见云清真人脸色,心头登时一沉,脱口道:“前辈你……” 云清真人截住道:“为天下苍生若想,这是唯一可走的路。” 白玉骐笑道:“是的,唯有杀了晚辈,才是解决问题之法。” 云清真人冷笑道:“你以为贫道除不了你?”话落霍然转身出掌,只听“轰的”一声,五文开外的一块桌面大小的青石,已被他击成碎块,这份功力,端的惊人之极。 云清真人击破巨石后,转身道:“你看怎样?” 白玉骐道:“杀在下足足有余了。” 云清真人闻言精眸中杀机一闪,心中忖道:“原来你是个口是心非之徒,你明明能学石成粉,功力还在我之上,却说我杀你有余,贫道几乎被你骗过了。”忖罢冷冷的道:“你准备吧!” 白玉骐笑笑道:“晚辈已准备好了!” 云清真人何等老练,一见白玉骐神色,就知道他根本就没准备,任他修养如何高深,此时也不由为之怒火千丈,因为,白玉骐这种神态根本就等于是瞧不起他·云清真人猛然吸一口气,大喝一声,道:“贫道有僭了。”声落突然举掌向白玉骐胸口拍去。 白玉骐没有出掌,也没有闪避,一双星目,轻轻的闭上,似在等待死神的降临。 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神色是那么平静,宛如一个得这高僧,坦然走向极乐世界一般。 玄王剑客与林玉卿,急得两颗心几乎跳到了口腔。 没有回声,也没有反应,这是一段暂时的平静。 白玉骐眼看云清真人一掌拍来,但却没有举掌迎击,也没有跃身闪避,只把一双星目轻轻合了上来,似在等待死神的降临。 云清真人的功力,玄玉剑客与林玉卿都曾见过,当下一见老道士含愤出手,真把两人急得目瞪口呆,由云清真人与白玉骐距离那么近,他们就是想要出手相助,都没有时间了。 这一刻,这短短的一刹那,空气紧张得令人透不过气来,因为,只要云情真人掌一递实,白玉骐就要从此永诀人间了。 但是,一切都白着急了,因为云清真人,并未真个出掌,刚才,他虽然气愤难平,但以他那等至高的修养,这无名之火,在他心头只不过一闪就消失了。 良久,良久,云清真人才沉重的开声道:“你看准了贫道不会出手是吗?” 白玉骐闻言一怔,他木然的睁开星目,注视了云清真人,很久很久后,才缓缓的说道: “在下还没有这份观察能力。” 云清真人笑道:“我相信你无此能力的,但是,你明知必死,为什么不避开呢?难道你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了不成?”语气比先前温和了许多,也许,他已看出,这忧抑沉默的少年人,并无江湖渲染的那么凶顽。 白玉骐淡然笑道:“金刚不坏之身,岂是晚辈所能妄想得到的。” “那你是在等死了?” 白玉骐仰起了俊脸,茫然无依的望着天际的浮云,缓慢而沉重的道:“是的,晚辈以为死了比活着好。” 云清真人与玄玉剑客、林玉卿等三人闻言全都一怔,也许,他们作梦也不会想到,以白玉骐如此年轻的岁数,竟会把生死看得如此淡薄。 云清真人精光灼灼的眸子紧盯着白玉骐的俊睑,道:“你的武功,已然举世难找敌手,江湖正是你创业扬威之场,别人想得都得不到,为什么你都要如此轻易的放弃?” 白玉骐淡然道:“等他们得到了,他们也许会有这种想法。” 云清真人闻言心头再度一震,玄王剑客与林玉卿,却都以惊奇的目光看看白玉骐。 云清真人沉沉一叹道:“贫道似乎有些了解了,但是,他们又怎会有这种想法呢?” 白玉骐仰脸看看天色,见时已近黎明,当下朝云清真人一恭身,恭敬的问道:“老前辈可还有什么吩咐吗”﹂ 云清真人凝视着白玉骐,红润的脸上,慈和中充满了惋惜之意,只见他嘴唇连连启动,但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最后,他突然道:“我希望你有空时,能到我昆仑山上多住几天,也许,贫道会告诉你一些更重要的人生真理。” 白玉骐笑着点点头,心中却黯然忖道:“我白玉骐,在这个世界上所能停留的时间,已没有多久了,老道人,你只怕要多费此一番心思了。”心中虽然在想,口中却没说,当下朝老道士一揖道:“那么晚辈告辞了!” 玄玉剑客与林玉卿自从发觉白玉骐心存消极之念后,就想找一个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劝劝他,当下也急忙上前行礼告别。 云清真人深深的盯视了白玉骐一眼,对这个初识的少年,他似乎想在心坎上印上一个永不磨灭的印像,也许,只有像他这等有修养的人,才能真正的观察人微。 云清真人点点头,道:“你们去吧!白檀樾要记得贫道的话,有时间到我昆仑山来一趟。” 很奇怪,他这次并没有劝白玉骐不要杀人,也许,这得道的老道士,真正的了解白玉骐了。 白玉骐点点头笑道:“前辈请放心,只要白玉骐此去不死,一定会再到昆仑山来。”话落朝云清真人深深一揖,转身对玄玉剑客与林玉卿道:“老伯伯,林前辈,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玄玉剑客与林玉卿都点点头,放于,三人联袂,向昆仑山麓奔去,一闪消失于夜幕中。 云清真人望着白玉骐的背影道:“江湖上今后也许有了统治人物了。”话落脸上流露出一丝自慰的笑容,这年老的道人敢情正在担心江湖上的平静。 第二十七章 情心难鉴 玄玉剑客等三人,跃下坪顶,施展身法,风驰电掣的向山麓奔去,刹时间已奔出数十里之遥,这时,天色已透曙光,眼看又是一天要开始了。 一路上,林玉卿好几次想开口对白玉骐说话,但是,白玉骐脸上始终流露着沉思之色,使她无从开言…… 天边由鱼白,而透出万道金霞,一天,这光明灿烂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这时,三人已奔到了山脚,前面是一片密林,林前耸立着一块巨大的白石,远远看来,显得特别醒目。 林玉卿突然停步叫道:“不要跑了,到了!” 玄玉剑客闻声刹住身形,白玉骐走在最后,一见两人止步,当下也急忙停了下来。 林玉卿微微喘了口气,望着白玉骐道:“玉骐,你还记得我身边还有个人吗?” 白玉骐脱口道:“前辈指的是蓉妹妹?” 林玉卿脸上露出一丝安慰的笑意,道:“正是她,你现在就见见她吧?” “见她。”白玉骐俊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喃喃道:“她在那里呢?” “就在白石之后……” 白玉骐脱口道:“不必见了!” 林玉卿闻言一怔道:“什么!你可是开玩笑?” 白玉骐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坚定的道:“这是真话!” 林玉卿与玄玉剑客闻言脸上不由同时变色,林玉卿忍不住狠声道:“喜新厌旧,你,你……真该死?照打!”话落突使一招“长虹贯日”,闪电向白玉骐胸口击去。 就在同时,林中传来一声哀怨的娇啼,道:“婆婆,放过他吧,蓉儿告辞了,”声落白石后翠影一闪,没人林中去了。 这一声呼唤,直如巫峡猿啼,孀妇夜泣,令人闻声断肠心碎,林玉卿与岳蓉相处多日,爱之犹如己子,一听岳蓉就此告辞,深知少女在此激动、哀伤的情形下,极易走上极端,当下,那还顾得攻击白玉骐。 只听她,凌空大喝一声,收回掌招,切齿道:“白玉骐,你这畜牲等着,总有一天,我林玉卿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声落人已消失于密林之中。 “玉剑客”回首侧顾了爱侣背影一眼,冷冷的盯着白玉骐道:“白玉骐,老夫纵横江湖,阅人无数,总以为自己决不会认错人,想不到,老夫今天竟栽在你手里。”冷酷的声音一顿,阴森森道:“从今以后,你我各行其是,形如路人,下次相见,也许我们已是死敌了。”话落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白玉骐黯然的望着“玉剑客”的背影,心乱如麻,犹如已陷入了麻木之中了。 这时,“玉剑客”已走到林边,刚欲纵身跃人林中,突听白玉骐平静的叫道:“老伯伯,请等一下。” “玉剑客”闻声止步,霍然转身,沉声冷然道:“你还有什么话,快说,老夫耐性有限。” 白玉骐缓缓解下背上玄玉剑,凄凉的笑道:“老伯伯,这玉剑请你收回吧!”话落缓步向玉剑客走去,行动缓慢中,显然有些凄凉。 “玉剑客”面上神色一动,突然,狂笑道:“哈哈……好好,把玉剑还我也好,省得咱们下次相见,你用玉剑杀我时,下不了手。”话落从白玉骐手中把玉剑接了过来。 白玉骐默默的仰起苍白的俊睑,十分平静的道:“老伯伯,你会错意了!” “玉剑客”未等白玉觑把话说完,抢口冷笑道:”会错意,哈哈,莫非你还有什么善意不成?”语气充满了嘲弄之情。 白玉骐只觉胸口一团郁闷之气,压得气血无法流畅,他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却无法排解消除。 白玉骐默然的抬起头来,强抑住心头的沉痛,故做平静的道:“也许这算不了什么善意,骐儿只是希望老伯伯,他日看到玉剑时,可以想到骐儿。” “玉剑客”此时心中恨极了白玉骐的绝情,那能领悟出他话中之意,当即冷笑道:“等老夫连自己的棺材都想好之后,只怕也想不到你。” 白玉骐低下头去,淡然道:“不久之后,也许老伯伯会原谅骐儿的。” “不久,那一天?” 白玉骐沉重的道:“当骐儿不在人间的时候。”话落缓步走了开去。 “玉剑客”闻言心中突然没来由的一动,这一刹那,他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丝灵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听他问道:“你什么时候死呢?”语气已缓和了许多。 白玉骐星眸中忍不住浮出一片淡淡的泪光,他有勇气独自对抗周围的重重压力,而不忍心让亲信的长辈与爱侣为他受难,他处处替别人设想,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然而,他所得到的,却是别人的冷嘲热讽,世间不公平的事,只怕莫过于此了。 白玉骐心中沉痛的忖道:“连爱我至深的你,也希望我死?”心念转动问,平静的道: “骐儿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 “玉剑客”心头一沉,脱口道:“这就是你不愿意见蓉儿的原因吗?” 白玉骐举步向左恻走去!淡然的道:“老伯伯,你该走了,再晚了只怕要找不到她们了。” “玉剑客”急上两步,沉声道:“你到哪去?” 白玉骐挥袖拭去脸上泪痕,猛然转过身来,朝“玉剑客”深深一揖道:“白玉骐谢过老伯伯多年的教养栽培之恩,就此告别了。”话落坚决的转身向山下疾行而去。 “玉剑客”这时似乎已经了解了些什么,先前的激动之情,早已为之烟消云灭,急声喝道:“骐儿,你到那里去,停下!” 白玉骐此时对他已失去了光前的信心,他觉得,连“玉剑客”——与他相处多年的唯一长辈,如今都不罢了解他的居心,世间只怕再也没有人能了解与同情他了。 人,在沉痛过后,往往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反抗心理,独断独行,不愿再受任何人的帮助与同情。 白玉骐没有回头,只淡默的道:“去你们想我葬身的地方。”话落脚下猛一用力,闪电似的掠空而起,消失于山石之中。 “玉剑客”心头一动,刚欲纵身追去,突听一个气愤的声音大叫道:“白玉骐那小畜牲呢?” “玉剑客”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爱侣林玉卿回来,当下答非所问的道:“你追上蓉儿了?” 林玉卿冷笑道:“哼,何止追上了,我要那小畜牲看看,天底下,并非只有他一个人漂亮,比他好的人还多得是。” “玉剑客”闻言心头一动,霍然转身,举目向林玉卿身边看去,目光到处,只见岳蓉正与一个眉清目秀,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并眉而立,虽然,她眉宇之闲,仍存着浓浓的情愁,但她脸上,却呈现出一片笑意,根显然的、她是要做给人看的。 “玉剑客”望了那少年一眼,道:“假使老夫没有看走眼的话,你该是‘药圣’莫愚之子,莫玉麟。” 那少年闻主口急忙恭身见礼道:“晚辈正是莫玉麟,就此见过前辈。”话落朝“玉剑客”保保一揖,状至恭敬。 “玉剑客”心中黯然一叹,道:“免礼,免礼!”抬眼注定林玉卿道:“我们走吧!” 林玉卿自从误会了白玉骐居心之后,心中早已把他恨人骨髓,她之所以要带莫玉麟同来的目的,也就是要替岳蓉出一口气,让白玉骐知道,除了他以外,岳蓉并非找不到意中之人。 岳蓉在伤心之余,也就自然而然的走上了这种极端,以致,后来几乎弄得不可收拾,这些都是后话。 至于岳蓉何以会认得药圣之子,后文自有交待,暂且不提。 林玉卿冷笑一声道:“怎么?他跑了?” “玉剑客”沉重的道:“他走了也好!” 林玉卿狠声道:“我要他看看天下还有比他更强的人。” “玉剑客”沉声道:“他已经要离开人世之间了,你何苦再刺激他?” “就是他马上死,我也要他看看。” 一直沉默不语的岳蓉,闻言芳心突然狂跳起来,突然纵身飞落玉剑客身侧,娇声问道: “伯伯,你此话是真的吗?” “玉剑客”点点头,这一刹那,他脑海中突然浮现白玉骐离去的表情,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俊睑,及那感激中带有孤独的目光,这一切,使他回忆起,白玉骐幼年的个性,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他仍有着孩童时的坚韧个性,只是比过去更懂事,亦更坚强了些,我早先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骐儿……” “玉剑客”的喃喃自语,直如万根利箭刺进岳蓉的一寸芳心,这一刹那,她似乎明白了许多,过去白玉骐会拒绝她跟在他身边,为的是什么?因为他仇踪遍天下,跟在他身边,不仅为她,是更多是为自己带来麻烦。 而今,白玉骐之所以不跟她相见,又怎会是对她忘情呢? 错,错在她自己当时只顾往坏处想,而不肯出来与她梦中思念,愿与他共生死的心中情郎相见,现在,虽已梦醒,伊人却已不知去向了。 岳蓉红润的粉脸,此刻突然变得苍白如纸,只听见她绝望的泣道:“伯伯,告诉我,他到那里去了,快啊,快告诉我啊!”语声悲切哀伤,令人闻声断肠。 莫玉麟早已属意于岳蓉,只是,过去岳蓉心坚如铁,不为所动,使他空有落花之意,却付之于无情流水,如今,好容易将有转机了,那会不怕岳蓉再变心意,见状急忙上前,温言慰道:“岳姑娘,此等无情无意的人,还问他则甚?” 岳蓉此时芳心中,正自悔恨懊恼无比,闻言霍然转身,冷叱道:“你怎知道他无情无意,他居心之神圣,只怕天下无人能望其项背,岂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卑鄙小人?”语气非常冷森刻薄。 莫玉麟一见心爱之人,如此袒护白玉骐,心中顿觉妒人万丈,忍不住气往上冲,冷言道:“他如有情,就不该置你语不闻不问。” 林玉卿此时仍未能谅解白玉骐,自然也就偏向着莫玉麟,一见岳蓉对白玉骐心仍不死,不由上前道:“蓉儿,玉麟是一番好意,你该三思才是。” 岳蓉本还想辩驳,但她心急追赶白玉骐,己没有那份闲情,见“玉剑客”此时仍未回答,不由急得摇着他的手泣道:“伯伯,快告诉我啊,再晚了,蓉儿就追不上他了。” “玉剑客”精眸中浮出一片淡淡的泪光,喃喃自语似的道:“孩子,太晚了,你与伯伯醒悟得都太晚了。”语声悲伤无比。 岳蓉闻声芳心直如撕裂一般,哀声哭道:“你,你不知道他去那里了?” “玉剑客”摇头道:“我当时与你们一样的恨他,怎会再关怀他的行止?” 绝望,犹如一片无法阻止的阴云,刹那间覆盖了岳蓉整个心房,使她觉得,人世之间,似乎已没有自己的存在了,过去唯一的希望,从此也就烟消云灭了。 阵阵轻风,在旭日照射之下,徐徐吹过,卷起众人的衣角,刮走地上的黄叶,似在清除山野的败草、落叶。 但是,它却清除不了每个人心中重重的心事。 岳蓉绝望迷茫的目光,缓缓由山林掠过,而转回到“玉剑客”身上,突然,她迷人的美目中闪过一丝亮光,注定“玉剑客”手中的玉剑,问道:“那是骐哥哥的剑吗?” “玉剑客”木然的点头道:“是的。” 岳蓉樱嘴上掠过一丝凄凉、哀怨的笑意,突然异常平静的道:“伯伯,可以让我看看那剑吗?” “玉剑客”此时心神已乱,顺手把剑递过去,道:“就由你保存它好了,他日找到白玉骐时,你再还他。” 岳蓉凄艳的笑道:“伯伯,你说我还能见到他吗?” “玉剑客”闻言脸色登时一变,但却立刻又恢复了正常。 是的,他的确不知今后还能不能再见到白玉骐,因为,由白玉骐那消极的言词中,使他直觉出,白玉骐似已自知不能久于人世了。 但是,对岳蓉,他却不能不说还有相见之期,因为,他深知,她那颗脆弱的心已经不起打击了。 是以,“王剑客”脸色微微一变后,立刻道:“有,当然有。” 林玉卿冷笑道:“最好是见不到他。” 岳蓉轻笑道:“婆婆,你恨了一个你不应该恨的人。”话落随手一按剑簧,“铮!”然一声,把玉剑拔了出来。 清脆的剑簧声,震动了“玉剑客”与林玉卿的心弦,也唤回了他们的神智,不由自主的全把目光凝注在岳蓉脸上,目光到处,两人全都为之一惊,不约而同的说道:“蓉儿,你要做什么?” 岳蓉飞身倒纵出二丈有余,玉腕一翻,剑尖抵住自己的胸口,平静,愁苦的道:“伯伯,你不用骗我了,今后天捱海角,蓉儿再也找不到爱我至深的骐哥哥……是以蓉儿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林玉卿急道:“只要白玉骐不死,婆婆替你负责,天捱海角一定找到他。”她现在可不敢再说恨白玉骐了。 岳蓉摇头道:“骐哥哥的为人,我知道,他要不是知道自己今后必走之路,决不会不见蓉儿。”声出泪下,字字扣人心弦。 “玉剑客”沉声道:“蓉儿,总有个万一的,不可如此绝望。” 岳蓉凄凉一笑道:“骐哥哥身世飘零,为了亲仇,只身单剑行走江湖,处处为我设想,不忍别人为他犯难受害,而今,却连爱他至深的人,也不能了解他,我鼓觉得多么惭愧啊.” “玉剑客”惭愧的叹息一声,道:“蓉儿,只要我们找到他,我相信他会谅解我们的。” 林玉卿脸上也显出不安之色,她早年与“玉剑客”发生误会,失意之下,养成偏激的个性,遇事多往坏处想,不肯用心冷静思考,全以意气用事,这时,被岳蓉的举动惊醒,自然而然的连想到了过去。 她心中惭愧的忖道:“玉骐为了我与玉剑客的事,不惜以生命来释清我们间的误会,岂是无情之人,林玉卿啊,你太偏激了。”两颗泪珠已顺腮而下。 此时,只有莫玉麟心中最不是味道,因为,连唯一同情他的人,眼看也变了,他不管自己为人怎样,心中早已恨透了白玉骐,不是吗?要是没有白玉骐,他也许不会得不到岳蓉。 莫玉麟左右顾盼了一眼,突然一声不响的悄悄离去。 林玉卿挥袖拭去脸上泪珠,颤声道:“蓉儿,相信我,我一定在玉骐遇难前找到他,要死,我们死在一起,放下剑,快!”声音是那么坚决。 岳蓉心意早已决定,那会为她所动,当下泣道:“婆婆,你找到白玉骐后,请告诉他,蓉儿此生只爱过他一人,叫他好好的保重自己。”话落一顿,又道:“婆婆多日教养栽培之恩,蓉儿此生已不能报答,来世结草衔环,决不忘此恩,蓉儿告辞了。”话落玉腕一振,就要下手。 “玉剑客”大叫道:“慢着!” 岳蓉摇头道:“伯伯,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我们相距有二丈之遥,等你赶到之时,蓉儿早已命赴黄泉了。” 一语道破“玉剑客”的心思,使他不敢妄动。 就在这时,林中突然传来一个轻松的声音道:“女娃儿,假使老夫能在两丈之外,把剑夺下来,你能不寻短见吗?”声音细弱,但却清晰无比。 在场三人,闻言自全都一怔,猜不透何人敢出此狂言,因为,江湖之上,武功比岳蓉高的人,故然多的是,但是要说在二丈之外,能把岳蓉的剑夺下来,可就使人难以置信了。 因为,这是以二寸与二丈的百倍之比啊?快,谁能快到一顶个程度呢? 就在三人一怔的瞬间,“玉剑客”身恻,已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巾蒙面的白发老人,三人登时又是一怔,敢情谁也没看清此人来路。 岳蓉摇摇头道:“这虽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岳蓉相信前辈做得到就是了,请前辈不要白费心机了。” 蒙面人一怔,敢情一时之间,他听不懂岳蓉话中之意,当下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岳蓉道:“因为你救得了蓉儿的身,却救不了岳蓉已死的心。” 这次,蒙面人听懂她的意思了,只听他豪放的大笑道:“哈哈……女娃儿,老夫若无能救活你已死的身心,也不敢口出狂言了。”言行依旧是那么轻松。 “玉剑客”与林玉卿虽然对这神秘的蒙面人毫无印像,但一听他有把握救转岳蓉的身心,心中登时产生一种依赖之感,林玉卿脱口道:“前辈,你认得白玉骐?” 蒙面人一双精光闪射的眸子,仍盯在岳蓉脸上,随口道:“老夫昨夜才见过他!” “玉剑客”道:“他认识你吗?” 蒙面人摇头道:“他没见过老夫的真面目,但在他意识中,却认得老夫多日了。”老人的话与他的人一样的神秘!使人无从捉摸。 岳蓉觉得自己唯一的一线希望,如今又落空了,自绝之意,突然又加深了一层,当即道:“岳蓉多谢前辈一番好意了,但……” 蒙面老人未等她把话说完,已抢先拦阻道:“女娃儿,老夫生平未骗过任何人,这次也不例外,老夫说有把握找到白玉骐,决非欺人之谈,不过——”话落一顿,道:“你现在仍可以自绝,老夫有把握将玉剑抢下来!” 岳蓉美目微微一转,道:“假使岳蓉此刻不自绝了呢?”话声才落,玉腕猛然向胸口一送。 “玉剑客”与林玉卿闻言心中方自一喜,一抬眼,顿又把两人惊得“啊!”出声来,两颗心,几乎跳到了口腔。 就在这时: 说时迟,那时快,突听一个豪放的声音,大笑道:“哈哈……女娃儿,你想在老夫眼前捣鬼还早了几年呢?”﹂ 就在岳蓉玉剑剑尖距胸口不过毫发之差的距离时,突觉手中一轻,一柄玉剑已然不翼而飞了。 快!速度之快,确实令人无法思议。 岳蓉眨动了一下大眼睛,良久才恢复了迷茫的神智,定睛看去,只见二丈以外的那个黑衣蒙面老人,此时正站在她身前不满三尺处,右手食中二指间,挟住那柄玉剑,看情形,他把玉剑夺下后,还没换过手。 岳蓉娇靥微微一红,低头道:“前辈的身法,的确令晚辈佩服,只是,你做了件不该做的事。” 蒙面老人笑道:“你觉得惭愧吗?” 岳蓉点头道:“晚辈自知不如。” 蒙面人笑道:“其实,你不必如此自卑,你觉得玉骐的武功与你相比如何?”似乎是一种心理的反应,玉骐二字,从他口中吐出显得那么亲近。 岳蓉心头微微一动,她那颗已如止水的芳心,似乎又被蒙面人两个字,激起了涟漪,因为,由他的态度和语气看来!他好像真的知道白玉骐的去向似的。 这时,“玉剑客”与林玉卿也都从绝望中醒了过来,他们揉了揉眼睛,举步向岳蓉走来。 岳蓉凝视了蒙面入良久,才道:“晚辈武功与他相差很远。” 蒙面人郑重的这:“玉骐也是老夫手下败将,你该觉得不冤吧?” 岳蓉不相信的摇摇头,也许,在她心目中,世间没有一个人能强过她骐哥哥,这只是一种少女心理的自然反应。 蒙面人笑道:“不信,以后你见到你骐哥哥后,可以问他。” “我能再见到他吗?” 蒙面人笑意一敛,郑重的道:“只要你肯听我的话,不走极端,我保证有一天,你不但可以见到他,而且,可以永伴在他身边。” 岳蓉闻言心头登时又活跃了起来,不由自主的点头脱口道:“晚辈一定听你的话。” 这时林王卿已走了过来,她飞身上前,抱住岳蓉亲切的叫道:“蓉儿,蓉儿,你吓死婆婆了。”声泪俱下,令人感动。 “玉剑客”心情虽然也有些激动,但却没有表现出来,急步上前,朝蒙面人深深一揖,道:“多谢前辈援手之德。” 蒙面人摇头道:“你过去曾是玉骐之师,这前辈二字,老夫担当不起。” 王剑客心中一动,忖道:“莫非他也是玉骐之师不成?”心念转动间,道:“那么兄弟可以一睹兄台真面目吗?” 蒙面人神色微微一怔,声音一沉,道:“世问还没有任何人见过老夫真面目。” “玉骐也没见过?” 蒙面人点头道:“到目前为止,他确实没见过,不过,有一天他会见到的。”话落一顿,转对岳蓉道:“女娃儿,记住,你已答应老夫了,可不能再走极端,在明年中秋之夜,你可在泰山观日峰上等白家娃儿,老夫现在要去了。”话落转身欲行。 岳蓉急忙挣脱林玉卿怀抱,急步上前道:“晚辈真的能见到他吗?” 蒙面人坚定的道:“能。” 岳蓉道:“前辈,我……” 蒙面人道:“你不要跟来了,现在玉骐四周危机四伏,你在他身边,不但帮不了他,反而会增加一份累赘。”语气竟全是一片关怀之情,令人觉得亲切中,透着温暖。 岳蓉美目中滚下两颗泪珠,依依的道:“那么晚辈届时在观日峰上等你了,不见决不离峰。” 蒙面人心中一动,暗赞道:“好一个烈性丫头。”当即道:“这才是好孩子。”话落身形一闪,已没人林中去了。 林玉卿上前拉住岳蓉的手,道:“好孩子,我们走吧!” “到那里去呢?” “玉剑客”上前拾起蒙面人插在地上的玉剑,道:“现在反正也没有什么事了,不如就先赶到泰山翠梅谷,把那里好好收拾一下,等白玉骐回来。” 岳蓉不敢违背蒙面人的意思,只得点头答应,首先向翠梅谷而去。 现在,回笔再说白玉骐,他,含悲抑愤离开“玉剑客”后,只觉内心一片空荡,除了复仇的唯一观念,留连于脑海,几乎什么都不想到了。 是的,这确是个重大的打击,“玉剑客”曾于他年幼之时,抚育他长大,他,相信“玉剑客”,更相信“玉剑客”曾了解他,然而: 在今天,他与自己日思夜想的恩人,别后第一次相逢,他竟然不相信他了,人事沧桑,在他那落漠的心房上,已印上一个不可磨灭的创痕,使他那将要被人情温暖的冷漠心房,再度冷了下来。 白玉骐穿过森林,旭日照耀下,已可望见山下村落了,距离虽然仍是那么遥远,但对他白玉骐来说,却可言已离了昆仑山了。 白玉骐止步略一盘算,刚欲再度起身,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掠过眼角,那方向是奔向昆仑。 一见这条人影,白玉骐星目中,突然闪过一片杀机,沉气落身,双足猛一点地,飞身向那条人影奔走的方向逼去,一面大骂道:“卓人凤,你与我站住!” 那条人影,正是叛师弑师,志欲置白玉骐于死地的卓人凤,如今洱海笛一死,他已成了覆巢之下的孤雏,飘零江湖,处境确也够惨。 卓人凤先前根本没有发现白玉骐,当下一闻人声,不由一怔,不田自主的停身转过头来,显然,他还没听出叫他的是谁。 就在卓人凤住身转头之际,白玉骐恰好落在他身前五尺之处,脸上杀气腾腾,令人触目心寒。 卓人凤一见叫他的人是白玉骐,不由骇得连退了三步,心头狂跳不已。 白玉骐冷森森的一笑,道:“姓卓的,你想不到我们含冤家路窄在此相逢吧?” 卓人风深吸一口冷气,强压住心头的惊恐,沉声道:“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在此相逢,又要怎样?” 白玉骐冷笑道:“你别忘了鸡公山,无底洞侧,在下曾比你晚到了一步。” 卓人凤行走江湖多年,再加上他生性狡猾,虽然已知白玉骐言下之意是指的什么,但却故做不知的,道:“你去了又怎样?” 白玉骐星眸中杀机一闪,冷笑道:“卓人凤,在下以为,你并不是呆子。” 卓人凤脸上故意做出一丝悔意,但却冷声道:“在下虽然杀了一个黑道人物,冒充弑师,但却自信没有做错什么事。”语气镇定自然,此人端的阴沉,狡诈无比。 白玉骐没有见过熊玉燕的父亲:卓人凤的师傅,一时之间,倒真无法分辩出虚实,冷哼一声,道:“卓人凤,别人能被你骗过,白玉骐可不是任你骗的。” 卓人凤心头微微一沉,脱口道:“难道你见过我师傅?” 白玉骐不善说谎,随口道:“白某虽未见过,但确深信洱海笛不是易欺之辈。” 此言虽然有理,但却可惜碰上了卓人凤这等狡诈之徒。 卓人凤一听白玉骐并未见过自己过去的师傅,那颗已提到口腔的心,登时又放了下去,暗自冷笑一声,忖道:“只要你没见过,你就奈何不了我卓人凤。”心念电转而过,也不过是刹那的时间,随口道:“狼要吃羊,何愁没有理由,你要杀我卓人凤,尽管此刻下手好了。”语气仍然强硬无比。 白玉骐微微一怔,冷声道:“你可是心有不服?” 卓人凤冷笑道:“有什么服与不服,你既没有见过我师傅,当然可以硬说那偷儿是我师傅,杀欺师灭租之人,乃是名正言顺之事,江湖上,那还有比这更完美的杀人理由?”他一口气说完,乍听起来,倒真像是理亏在白玉骐了。 白玉骐闻言一怔,心中倒真的狐疑不决了,当下不由略一迟疑。 卓人凤见状心中大喜,故裔冷哼一声,道:“不过,卓人凤有生之年,誓不与你白玉骐并存于天地之间,你此刻杀了在下,倒也是智举。” 白玉骐冷笑道:“杀你并不难!只是在下在没有证实那被害之人前,不便下手而已。” 卓人凤大笑道:“哈哈.你既有勇气抢我卓某所爱之人,就该有勇气杀死情敌,否则,你落在卓某手中,事情可就不同于今日了。” 白玉骐剑眉一竖,冷声道:“你指的是熊玉燕?” 卓人风冷笑道:“你比我清楚。” 白玉骐冷森森的一笑道:“那是熊玉燕自己的抉择,她既不愿与你在一起,自然是因为你毫无可取之处,这能怪得了那个。” 卓人凤心中直恨不得把白玉骐碎尸万段,但他自知不是白玉骐之敌,却不敢表示出来,只冷声一笑道:“但如果你白玉骐不出现,她就是我的了。” 白玉骐心中暗骂了一声:“卑鄙!”冷笑道:“假使你卓人凤真有可取之处,白玉骐自会成全你们的,只可惜你居心险恶,欺师灭祖,见异思迁,令人无法信任。” 卓人凤心头一沉,心中微微有些海意,然而,如人事情既已做错,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闻言冷声道:“你怎知道在下欺师灭祖?” 白玉骐冷笑一声,道:“不错,在下此刻碓实不能证明,是以想劳阁下大驾,陪同前往一探令师。”语气十分坚决,令人无法不信。 此时,如果卓人凤心中不虚,一口答应下来,白玉骐正忙于亲仇,也就不会真个与他同去了。 谁知卓人凤作贼心虚,闻言脸上竟显出犹疑之色,良久才道:“卓某此刻身有要事,必须前往昆仑一行,可没有闲情陪你前往。” “什么要事?” 卓人凤毫不思索的道:“家师要我带信与昆仑掌门。”他自以为如此一说,无形中会证明他师傅还在人间,却没料到,事情就发生在一很句话上。 白玉骐闻言立这:“拿信给在下看看。” 卓人凤心头一惊,脸上神色也顿时为之一变,退后一步,道:“你算那一号,要看家师私信?” 白玉骐道:“在下不看内容,只看信封。” 卓人凤根本是信口开河,身上那有什么信,闻言冷笑道:“信封也不能给你看。” 白玉骐何等聪敏,他虽然江湖阅历不如卓人凤,但对于事情分析,却决不在卓人凤之下,一见卓人凤脸现惊慌之色,心中立刻了然,大笑一声,道:“哈哈……卓人凤,任你狡猾如狐,此刻也休想骗过在下了。”话落一顿,冷森森的道:“你如不拿出信来,这昆仑山麓,就是你葬身之地了。”话落举步向卓人凤退了过去。 卓人凤大意失言,早知事情不妙,心中盘算良久,料定除了硬拚一途外,别无他路可走了。 他缓缓的退了两步,故意镇定的道:“好吧!就给你看吧!”话落挽手入怀,掏出一封信,平托掌上,道:“此仇此恨,就是卓某不报,也自然有人找你!”言下大义凛然,显得理壮无比。 白玉骐对他已生疑心,当即举步向卓人凤走去,要一睹那信。 距离在沉闷中缩短,然而,杀机却在沉闷中滋长着。 白玉骐星目紧盯在卓人凤手中的信上,暗中,却早已把真力提聚于双掌之上,昔日的对敌,已使他有了步步为营的习惯。 距离由五尺,变为三尺,然后两尺,一尺…… 就在白玉骐刚欲举手取信的一刹那,突听卓人凤冷喝道:“躺下!”声落左手早已扬起,速度确实快如闪电。 但是,他快,白玉骐却比他更快,就在卓人凤左手一扬之际,突听白玉骐冷然一声叱道:“何以见得?”也是手出声落,恰好扣住卓人凤的左手腕。 这一着,的确大胆,因卓人凤左手并非用掌风,而是一把喂毒细针,一个拿捏不准,就得血溅当场。 卓人凤自知不是白玉骐之敌,他原先目的固然存有侥幸心理,但却也有他自己妥善的想法,他以为,这一把毒针,就是伤不到白玉骐,也必定可’把他逼退,自己大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窜人林中,以求自保。 那知事情竟然如此出人意料之外,使他一败,败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白玉骐星目中杀机重重,冷森森的道:“卓人凤,现在你该认命了吧?”话落举手取过卓人凤手上的信,扫眼一看,登时冷笑道:“是洱海笛写给你的。” 卓人凤此时脸上已失去了先前的镇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慌恐怖之色,贪生怕死之情,盈溢无遗。 白玉骐单手把信件取出,详细一看,顿时怒火千重,杀机大炽,随手把信揣人怀中,阴沉沉的说道:“原来熊姊姊的父亲就是你杀的,卓人凤,你欺师灭祖,如今落在我白玉骐手中,你该预料不到有此下场吧?” 卓人凤已面无人色,心知今日必死,闻言颤声道:“白玉骐,你如算得上是号人物,就给小爷一个痛快。” 白玉骐此时已恨他人骨,闻言厉笑一声道:“痛快,卓人凤,你可想错了。”话落一顿,狞声说道:“白某一向杀人不择手段,白玉骐今天要你自己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语气阴森冷酷,令人闻言毛骨悚然。 卓人凤直骇得胆落魂飞,嘶声叫道:“你!你你是人还是厉鬼?” 白玉骐冷笑道:“对人时,我是人,对禽兽时,我是厉鬼。”话落左手缓缓举了起来,五指弯曲如五根钢钩,向卓人凤胸前退了过去。 卓人凤恐怖的叫道:“白……白玉骐,你,你好狠。” 白玉骐眼中杀机一闪,左手猛然向前一送,道:“你说对了。” 只听“噗”一声过处,血光四散中,挟着一声恐怖的惨号声,白玉骐的右手己插进卓人凤的胸口了。 接着,用力向外一拉,血光一闪,卓人凤的心肝五脏,全被拉出来,景像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白玉骐一手把卓人凤颤抖的尸体,推倒地上,冷声自认道:“这就是你这种人的归宿。”话落狠狠的把抓在手里的内脏,丢在地上。 第二十八章 救助双绝 就在这时,蓦地——一个铿锵的声音道:“无量寿佛,白檀抛好狠的心啊!” 白玉骐一听声音,心中登时知道来人是谁了,只见他,两道充满仇火的目光,炯炯的注定发声之处,道:“武当三清,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对面石后,这时果然转出了武当三清,只见他们背插长剑,目露精光,一望可知,他们是有为而来。 天痴子冷冷扫了白玉骐一眼道:“白檀樾,你好长的命啊!”话落三人已联袂走到白玉骐身前一丈处停了下来。 白玉骐冷笑道:“三位未死之前,在下怎会先死?” 天尘子冷笑道:“今天只怕就是你的死期了!” 白玉骐冷森森的道:“死期只怕是三位的吧?” 天悟子反手拔下背上的松纹古剑,冷然道:“多言无益,白玉骐,你拔剑吧!”此人居心狠毒,明知白玉骐身未配剑,却先叫他拔剑,居心可想而知。 天悟子一拔剑,其他二人,也纷纷拔出背上古剑,缓步向左右两侧走去,恰好形成一个三足鼎立之势。 白玉骐一扬双掌,冷笑道:“单凭这双向掌,在下自信收拾得了你们三个贼道。” 天痴子狞声道:“那是你白己找死,可怨不得贫道。”话落向右侧扫了一眼,并未立刻出手,似在等候什么。 天悟子、天尘子,也不约而同的向同一个方向扫了一眼,根明显的,他们是在等候什么。 白玉骐内心,此刻虽然愤恨填胸,但脑海却仍是那么冷静,一见三人如此鬼祟,立刻有了警惕,心中暗忖道:“单凭他们三人,怎敢前来寻找白玉骐,原来他们另的了帮手,只不知他们约的是些什么人物?”心念闪电一转,开口注定三人凝视的方向,沉声道:“何方高人,既敢前来为人助拳,又何必藏头露尾,令贵友心神不安?”语气充满讽刺之意。 三道闻言,自知失态,脸上不由同时一红,但却无言反驳。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朗朗的声音,起自三道现身的石后,道:“老夫二人,在你白玉骐眼中,又能算得上什么高人呢?”话声一落,石后突然闪出两个老者。 白玉骐一见二人,心头登时为之一沉,脱口道:“宇宙三奇中人,是你们?” 三道脸上登时显出骄狂之态,显然他们发现来了靠山,此役已然必胜,心中正在得意中。 出现的三人,正是宇宙三奇中的老大、老二二人,他们自从离开司徒云霄后,便向蒙面人消失的方向追了下来,原先本来存着找到白玉骐的希望,但这却比不追好得多。 二人一路追下,路上又正巧遇上武当三清,一谈之下,知道他们也要找白玉骐晦气,正好不谋而合,于是五人便联袂向昆仑追了下来,却没想到,竟会在此荒山僻野中,遇上白玉骐。 宇宙三奇的老大注定白玉骐,沉声道:“白玉骐,你知道老夫的来意吗?” 白玉骐脑海中,闪电把周围形势忖度一番,心想今日之役,如果合五人之力,自己决无取胜的可能,但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他却连退缩之路也没有了,何况,他不愿退却。 白玉骐冷冷的望了二人一眼,道:“二位如果是为了助拳而来的,目的自己一目了然了,何必多此一问。” 老二沉声道:“不错,老夫二人是为助拳而来,不过,这不是为了什么情谊,而是一个身为江湖侠义中人,所必须做的事情。” 白玉骐心中明知他们暗藏杀心,如今却硬要自称是侠义中人,不由冷嗤一声,道:“除了两位自己之外,还有谁承认你们是侠义中人呢?” 老大脸上神色一变,心中暗恨道:“好小子,你死在临头,居然还敢逞口舌之利。”心念一转,冷然道:“承不承认那是以后的事。”话落一顿,突然严肃的问道:“白玉骐,你对江湖上为你所定的罪刑,还有什么解释的没有?”语气倒像一个大法官,在审问犯人。 白玉骐大笑一声道:“假使在下真个有杀人的充份理由,不知阁下怎么办呢?” 此话倒也是事实,宇宙三奇中的老大、老二两人,之所以要找白玉骐,只不过是为了他们自己今后称雄江湖的目的,不得不除这个重大而又可怕的障碍而已,那是为了什么武林大计。 是以白玉骐此话一出,三人心中倒真有些不自在起来,老二扫了老大一眼,略一思忖,道:“一何不说来听听,老夫看看充不充足。”。 白玉骐何等聪敏,那会听不出这种两面之词,不由剑眉一竖,仰天狂笑一声之后,冷然道:“哈哈……此话果然中听,只可惜白玉骐不痴不傻,你这话是白说了。”话落一顿,星目冷光一闪,说道:“此处地位偏僻,无人来往,两位何妨直言心中隐秘,然后一决生死,岂不比如此绕圈子好得多呢。” 一言道破二人隐衷,顿使二人老脸一红。老大恼羞成怒道:“好,好,此话痛快,老夫今天直言相告,也不怕你飞上天去。”话落,双目先光闪闪的盯着白玉骐,道:“只因为你武功太高,使老夫觉得有你活着一天,便于心难安,是以,不得不早日将你除去。” 白玉骐心中黯然一叹,忖道:“唉!想不到我白玉骐,不争名不夺利,却仍然难免被别人妒嫉,看来江湖险恶,这句话一点也不假了。”武当三清,见三人至此,话已说僵了,心中暗自庆幸不已,天痴子气焰万丈的摇手叫道:“白玉骐,你不要再拖延时间了,现在贪道给你一个痛快,你立刻自绝于此好了。”辰辰而谈,令人心恨。 白玉骐星目透出骇人的寒芒,缓步向天痴子走过去,冷声道:“你说得多么得意,只可惜你瞎了眼睛,没认清对象是谁?” 宇宙三奇老二狂笑道:“白玉骐,你别忘了此处是在山林旷野,无人助你,现下可是五对一的形势,要你自绝可是给你面子,你别……” 老二的话未说完,突然,对面林中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别不识抬举。”声落却未见人现。 宇宙三奇中二人,一听此处尚有别人,深知刚才的话必定已被此人听去了,心中登时暗下决心,要杀人灭口。 老大一扫茂林,沉声道:“何方高手,何不出来一见。” 那声音道:“你我原是老相识,算不得什么高人,只不过事情巧合,我们竟在此偏僻而无人来往之地相逢罢了。”他把“偏僻”二字,提得特别高,显然是别具用心。 就在那话落不久,林中缓步踱出了“大漠双绝”古氏兄弟。 白玉骐一见二人出现,心头登时一沉,暗忖道:“看来,我白玉骐今天真个要凶多吉少了。”他心中虽然紧张,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神色依旧自若。 宇宙双奇中的二人,一见出现的是“大漠双绝”,心中的不安,登时减少了几分,因为,他们知道:“大漠双绝”与白玉骐不但不是同道,而且还是活冤家,死对头。 一年前虽然对“大漠双绝”心存芥蒂,但此时此地,为形势所迫,却又不得暂忍片刻,退让三分。 老二朝“大漠双绝”拱手道:“原来是古氏兄弟,也来凑这场热闹,武林苍生,真个有幸了。”话中之意,显然是说,古氏兄弟也来找白玉骐的麻烦。 古云打个哈哈道:“好说,好说,我兄弟二人何幸,能被宇宙三奇中人,如此推祟,内心可真惭愧不安呢?” 话落扭头对古月道:“兄弟,这一场是你先上呢?还是我先上呢?” 白玉骐冷冷接口道:“最好是两位一起上。” 古月对白玉骐的话听如未闻,答道:“一个人我打不过他,就是连你加上去,只怕也不保险。”一扫武当三清,道:“假使合我们二人之力,再加上武当三位道长,形成五对一之数,那时我就敢上了。” 古云一皱眉头道:“这是以众凌寡,宣扬出去,咱们兄弟岂不是要名誉扫地了?” 古月道:“反正此处地处偏荒,无人知道,怕什么?” 两人这番的对话,直说得宇宙三奇中二人面红耳赤,因为,“大漠双绝”过去与白玉骐对招时,曾击败过白玉骐,何况,以二人的个性,就是真个打不过白玉骐也决不会要别人帮助的。 如此,显而易见,两人对话的目的,乃是指桑骂槐了。 宇宙三奇老大老二此时那能沉得住气,只听老二冷冷道:“古氏兄弟,在场的可没有一个是傻子。” 古月这:“那大概只有我兄弟二人最傻了?” 老大忍无可忍,脱口沉声道:“两位何妨把来意明白表示出来。” 古云脸上神色一整,道:“我兄弟二人一向行事,凡是在江湖上混过几年的,没有不知道的,阁下岂不是明知故问吗?” 老二道:“那么两位是要插手了。” 古月冷笑道:“怨有头,债有主,无怨无债插的什么手?” 老大冷笑道:“话倒是根堂皇。” 古月道:“何止堂皇,我兄弟二人不做的事,别人也休想做。” 古月话中含意非常明显,就等于告诉宇宙三奇中的二人,只要他兄弟二人在场,谁也别想以多凌寡。 白玉骐心中觉得奇怪,也想不通与他誓不两立的古氏兄弟,在他正面临生死关头时,会突然挺身出来,主持正义。 白玉骐心田起了一阵轻微的波动,连他自己也说不出,那是感激还是惭愧。 其中,最紧张的要算武当三清,他们深知古氏兄弟的个性,言出必行,否则,身败名裂也在所不计,这也就是江湖中,对“大漠双绝”最惧怕的地方,人人都对二人暗存着敬鬼神而远之的想法。 而今,他俩竟然挺身而出,事情的严重性,乃是意料中的事了。 宇宙三奇的老大真气得精目生芒,冷哼一声道:“在老夫面前,你们少来这一套。” 古云笑道:“我兄弟二人,早就想会会宇宙三奇了,三位都是中原武林视如神明的侠义中人了,如今相逢于此,倒是天逢良机呢?” 老二心知今天难免一拚,因为,如果不能把古氏兄弟二人消灭,今日之事,必然会传人江湖,那时,他们的名誉岂不要为之一落千丈? 他恶毒的盯着古云道:“老夫也想会会使中原武林同道闻名丧胆的古氏兄弟,今日相逢于此,正好。”话落猛然跨上一步,道:“那个先与老夫走上几招。”话落气贯双臂,凝神以待。 古月生性急燥,问言冷哼道:“就由兄弟来领教阁下几招好了。”话落人已跨了出去。 紧张的局势,就此自然而然的,由白玉骐与武当三清之间,转移到“大漠双绝”古氏兄弟身上。 武当三清此时空自手持古剑,进退不得,因为,他们有自知之明,决非白玉骐之敌手。 这时,古月已走到老二身前不满一丈处了,神色仍是那么自若,好像一点也不紧张似的。 他这种神情,落在二奇眼里,更使他心中紧张,因为,他知道古氏兄弟武功极高,也自知古氏兄弟必然知道他们三奇的厉害,但是—— 古月如今正要与自己对敌,神情却是如此镇定,如无自知必胜之能,怎敢装做毫不在乎的。 古月走到五尺处,停步道:“阁下该动手了。” 二奇心中略一盘算,突然大喝一声:“那么老夫有僭了,接招。”话落招出,“风云际会”闪电攻向古月胸口。 宇宙三奇,成名多年,不但武功高深莫测,就是对敌经验,也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了。 招出但见风起五步,沙石翻滚,草掩树折,威力直如山崩地裂,骇人听闻至极。 二奇右手招出左手却已乘机蓄满劲道未发,身子却随着掌势向右倾去,但全身力量却贯注在左脚之上。 他的每一个动作,虽然都是那么轻微不易察觉,但却始终没有逃过古月锐利的双目之下。 古月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忖道:“你也太小看我古月了。”心念转动间,二奇凌厉的掌风已到了胸前。 古月突然冷哼一声,有足用力一点地面,向斜退让出去,这条路正是二奇掌风中,惟一的缺口。 二奇心中早已存下杀古月之念,出手怎会使他有退却之路,何况,高手对敌,志在抢制先机呢? 是以,显而易见的,这个缺口,必是一个足能责人死命的陷阱,故意诱敌走上这条路。 白玉骐见状心中不由暗自惊叹道:“古月自蹈罗网了。” 就在白玉骐心念电转之间,突然。 二奇大吼一声,道:“你与老夫躺下吧!”招在声前,声落招到,一式“天网恢恢”,蓄劲的左掌,已闪电击向古月胸前的璇玑死穴,出手之快,与先前一式,不可同日而语。 古月脸上掠过一丝冷嘲的笑意,就在二奇左掌招式将到胸口之际,突然右足用力一点地面,飞身向右跃出,恰好避了过去。 说险,真个险到了极点。 二奇连出两招,未伤到古月分毫,心头登时为之一寒,方想撤招换式,突听古月冷叱一声道:“你也接老夫两招试试?”声出招已攻到,“老僧参禅”,攻向二奇左胁,这时二奇招式还未及撤回。 这招是“无心大师”的绝学,古月为了这一招,曾花了数月的时间,才参悟出来,其玄奥可想而知。 此招一出,但觉无形气劲压人肺腑,令人感到窒息,威力竟全在无形之中展露出来,但却没有暴戾的杀代之气,佛门高僧研究出来的武功,的确与一般江湖武功,大不相同。 二奇两招未伤及古月,心中虽然已知不妙,但却没想到古月出手,会快得如此令人无法预料。 当下封架已来不及,闪避已无可能,仓皇之下,那还顾得了什么后果,双足用力一点地面,突施一式“白鹤冲天”,向上跃去。 宇宙一奇,一见二奇用了这一招,心中大惊,因为他知道二奇的武功中,没有凌空攻敌的招式,如此做,无异是自开门户,给敌人以打击的机会,一急之下,不由自主向前跨了两步。 古云一直都在监视着他,见他一动,立刻冷笑一声道:“阁下别忘了现在还有我古云在侧。” 恰在这时,古月击空的无形气劲,结结实实的打在一块桌面大小的山石之上,只听: “啪”的一声脆响,那块巨大的山石,已碎裂成沙粒大小的碎石,散落一堆,这一掌的威力,可想而知。 一旁的武当三清,见状直惊得心寒胆落,心中暗为他们自己的安危担起心来,显然的他们对二奇已失去了信心。 白玉骐见状,心中暗自一叹,惊忖道:“想不到大漠双绝的功力,竟还在云僧上人之上,看来他日独战九魔之时,只怕制胜之机会要渺茫许多了。” 古月当下闻声一怔,不由自主的止住了身形,这种动作,完全几乎自然,根本没有考虑到二奇的后果,等他醒悟时,为时已经太迟了。 古月一招未击中二奇,而把二奇逼得跃得闪避,心中不由暗自冷笑一声,道:“看你往那逃。”思忖间,身形一闪,已逼到空中的二奇身下,双掌一扬,冷冰冰的道:“阁下除了能胁生双翅飞上天去,只怕今天你难逃离我古月‘无心掌’下了。”语气冷酷得令人心寒。 二奇当初飞身跃起,虽知不对,但除此之外,实在没有别的路可走了,生物苟延生命的本能,迫使他暂时忘了后果。 此时,他身在空中,虽然想到了可怕的后果,但人非禽鸟,不能凌空飞行,虽知落地非死即伤,但却无法阻止下降的身子。 二奇的额角上,霎那间爆出颗颗豆大汗珠,右脚用力一点左脚面,把下降的身子,勉强再拔上了两三尺,妄图苟延一时。 古月见状狞笑一声,道:“阁下此刻身子离地面有六七丈之高,但古某如要伤你,却易如反掌折枝,只是……”话突然一顿,狂笑道:“只是古某看看你能在空中停留多久?” 二奇身体悬空,无法换气,人体有限的真力那能支持得了多久,当下,一听古月的话,那一点苟延的希望,登时为之幻灭,真气一泄,身子突如急箭般的掉了下来。 但是,二奇乃是江湖成名人物,今天虽然惨败于古月手中,心中却那甘就此死去,是以,下降之时,早已把全身功力,提聚双掌之上,做最后一次,生死之博。 白玉骐距离三人较远,是以空中二奇的表情,他看得非常清楚,心中不由暗替古月担起心来。 要知道,白玉骐生性直爽,恩怨分明,他本身虽与古氏兄弟有着深仇大恨,但古氏兄弟此次的出头,却帮了他很大的忙,他为古月担心,当然是应该的事情。 老大眼见二弟落下来,就要送命在古月手中,师兄弟间,情谊连心,不由大喝一声: “谁敢伤我二弟?”古云早已有备,飞身阻在老大的身前,单掌一立,道:“你如敢上,咱们先拚一掌试试。”话落沉声道:“兄弟,别忘了他是珍妹的二师兄。” 一提到葛玉珍,古月满腔怒火,登时一泄而空,本已蓄劲推出的双掌,突然硬生生的收了回来。恰在这时二奇也自空中降到了地面,只听他厉吼一声,道:“不是你,就是我!” 一招“力平五岳”,已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古月小腹推到。 这一着,不但大出古月意料之外,就是古云与三奇老大,也万万没想到二奇还有这么一着无赖招式,心中不由同时为之吃了一惊,但却连出口阻止的机会都没有了。事起仓促,距离又近,古月武功,虽高出二奇一筹有余,在此变生肘腋之际,却不知要如何应付了。 生死一发,危机万般。 就在此时,蓦地—— 一个清朗的声音,轻叱道:“还有在下在此。”声落但见白影一闪,接着传出“轰隆” 一声震天价的大响。 沙土飞扬高达十丈,弥漫四周,使人视力不清,四周沙石、树干,碎裂断折,如遭雷击,这一掌硬拚,双方显然都付出了极大的力量。 喧闹的开场,此刻暂时平静了下来,死气沉沉中,令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一阵微风,移开了漫天的沙石飞草,视线重又恢复了明朗。 只见,此时二奇正怒目盯视着白玉骐,双目中迸出无边的仇火,显然,刚才硬接了他一掌,而破坏了他理想美梦的人,就是白玉骐了。 古月老脸上刻划出无数道奇异的线条,驱走了一向挂在他脸上的无所谓的表情,也许,他心中此时正有着无法形容的感觉。 古云冷冷的扫了二奇一眼,转脸注定白玉骐道:“天理报应,分毫不爽,白玉骐,现在老夫实在说出来,我们之间,到底是谁欠了谁的。” 白玉骐淡然的一笑道:“这一刻,也许我们谁也没欠谁的。” 古云道:“未来呢?” 白玉骐道:“我说你们欠了别人的,而那人要我索债,也许,你们会说我欠了你们的,而你何须讨回。” 古云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点头道:“这话很有道理,不过,最低限度,在这一段时间内,我们彼此间,还没有时间提及将来。” 白玉骐冷冷的扫了楞在一旁的武当三清一眼,道:“那也说不定。” 三奇老大一闻此言,心中登时一动,忖道:“白玉骐生性冷傲,言出必行,我俩在这里,他受局势所迫,也许不会与古氏兄弟翻脸,我们一走,事情可就说不定了,反正此时留在此地无益,找何不制造一个机会,使他们二虎相斗,然后从中取利。”心中越想,越觉得有理,当即一拉二奇,退下两步,冷笑道:“古氏兄弟,今日的账,找们留待他日再算好了,我兄弟此刻尚有要事待办,可没有时间听你们话家常了。”古氏兄弟乃是老江湖,料事岂会在宇宙三奇之下。 古云闻言,精目一转,冷笑道:“阁下此言不假,那件要事,兄弟也略知一二,不过,只怕阁下算错了,空跑了一趟。” 二奇冷笑道:“别大言不惭了,我兄弟二人的事,岂能让别人知道,贤昆仲哄别人可以,如想哄我们,只怕还差了一大著呢?” 古月冷哼一声,道:“是的,那些欺世盗名的勾当,的确不易使别人知道,我大哥也许大自不量力了,哼哼!” 宇宙老大白眉一竖怒道:“什么偷鸡摸狗勾当,古月,你如不解说个明白,老夫非向你讨个公道不可。”话落猛然跨上一步,状似就要动手。 古月刚才几乎受了二奇的暗算,正自憋了一肚子闷气,那会有好颜色相对,当即狂笑一声道:“哈哈……难道古某怕你不成,来来,咱们再走两招试试。” 缓和的形势,登时又变成剑拔弩张之局。 古云沉声喝住古月道:“兄弟不可浮躁。”话落朝两奇一拱手道:“舍弟性情急躁,言出不逊,得罪两位大侠之处,还望两位海涵。”话落一顿,郑重的道:“不过,两位待办的大事,老夫倒确实略知一二。”语气中肯,令人无法不信。 老大心中一怔,忖道:“我是信口而出的托辞,他怎么说知道我要办什么大事呢?莫非今日江湖上,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此人生性多疑,一想到江湖大事,顿时又关连到自己身上,当即抬头道:“好说,好说!”一顿接道:“我兄弟行事,一向做完始为人知,古兄虽然赛过诸葛,不是老夫吹牛,老夫不信古兄能知老夫欲办之事。” 古云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开口道:“兄弟也没说全部知道,只敢说略知一二而已。” 老大道:“兄弟仍难相信。” 古云道:“阁下莫非一定要老夫说出来?” 二奇脸上同时一动,显然是无法掩藏内心的情绪。 老大道:“说说看?” 古云摇头道:“老夫怕阁下生气。” 老大道:“斗智斗力,各凭天赋与功力,胜败乃是必然之事,有什么气好生的,古兄但请直说无妨。” 古云眸子中冷光一闪,道:“老夫只知八个字,但却是事情的关键。” 二奇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因为江湖上任何大事,都非三言两语所能道尽的,古云只知八个字,虽说是事情的关键,但能用八个字代表的事,又会有什么大事呢? 老大的想法恰好与他相反,因为,江湖上任何秘密,却是用几个字代表而已,决无长篇大论的。 老大当即脱口道:“那八个字?” 古云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此言一出,三奇之首,心机再深沉,也不由为之老脸一红,因为,古云正道破了他的心思。 白玉骐被他们的对话弄得糊里糊涂,分辨不出什么意思,一闻古云之言,心中登时明白过来,心中暗忖道:“难怪他们急着要走,原来这也是一计,看来,古云心机,端的深沉得令人可怕了。”思忖间,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向两奇扫去。 老大被古云道破隐私,但却没有否认,此人虽然奸诈,确也够得上是个英雄人物,当下即点头说道:“阁下的心计,的确令老夫钦佩。”话一顿,冷笑道:“不过,今日之局,老夫可以认栽,但总有一天,老夫要索回这笔账,宇宙三奇,言出必行,希望贤昆仲能早做准备。” 古云冷然道:“老夫相信这句话,贤昆仲要走,恕老夫不送了。” 两奇双双冷哼了一声,道:“青山绿水,你我后会有期。”话落转身,大步向山下走去,不大工夫,早已消失于山石之后。 古云摇摇头,对古月道:“今后咱们又多了一个劲敌了。” 古月道:“要非看在珍妹面上,我倒真想干脆早点把两人除去好些。”此人心机,显然远不如他兄长。 古云淡淡的笑了笑,道:“这是以后的事了。”话落转脸向白玉骐,道:“白兄意欲何往?” 白玉骐冷漠的道:“如果两位没别的事,何妨在此稍等白某片刻?”言下之意,显然不是要与大漠双胞结伴而行。 古云笑道:“你与我兄弟要在今天分胜负,只怕办不到。” 白玉骐冷笑道:“有什么办不到的。” 古云沉声道:“老夫一生中,从未中过别人的计,今天自然也不能破例,何况……” 白玉骐冷声道:“何况在下也不是二位之敌是吗?”语气咄咄逼人。 古月脸色一变,似乎就要发作,古云急忙拉了他一把,阻道:“兄弟,你别忘了我们此来的初衷啊!” 古月闻言,脸色立刻又缓和了下来。 古云抬眼注定白玉骐道:“白兄武功,已达登峰造极,超凡入圣之境,与我兄弟二人之役,鹿死谁手,尚难预料,老夫怎敢断言胜负之数。何况……” 白玉骐道:“那么何况什么?” 古云脸色一整,道:“何况目下危机四伏,白兄也没有时间应付我二人。” 白玉骐闻言心头一沉,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仍然淡漠的道:“两位是专程来通知白某人呢?还是,也算危机之一?” 古云沉声道:“也许该算是前者。” 白玉骐心中微微有些激动,脱口道:“助敌就是害己,两位可曾考虑过?” 古云笑道:“老夫一向行事,但凭心意而决。” 白玉骐缓缓把目光从两人脸上移了开去,突然,他眼角闪过一道人影,心头一紧,大喝道:“三位那里走?”话落飞身掠出!阻在武当三清身前。 原来,武当三清,先前一见失去了两个靠山,心中已有些惊慌了,此行再听到大漠双绝来向白玉骐报警,心中更怕,因为,仅只一个白玉骐,他们就有些对付不了,如果再加上这两个魔头,胜负之数,不言可知,是以,想趁白玉骐与二人对话之际,溜之大吉。 天痴子一见走不成了,登时一挥手中古剑,色厉内荏的冷笑道:“白玉骐,你别以为有了靠山就可以神气了!哼。” 白玉骐星眸中杀机一闪,冷森森的道:“靠山,谁是在下的靠山?” 天悟子一望大漠双绝,但却没有说出口来。 古云冷笑一声道:“老夫不助任何一方,你们有什么恩怨,尽可以自己解决,又何必扯到老夫身上来,真是岂有此理。” 武当三清,一听大漠双绝不管此事,心头顿时轻松了许多,当下彼此互看了一眼,天痴子道:“为了公平起见,你亮出兵刃来吧?” 白玉骐冷叱道:“用不到!” 天悟子急忙接口道:“那是你自己找死的!可怪不得我们。”话落目中杀机一闪,大喝道:“布阵!”声落当先向后跃去。 天痴子、天尘子也各自跃身后退,找好自己的方位,恰好形成一个三足鼎立之势,把白玉骐困于核心。 日光照耀下,但见三柄古剑耀日生辉,寒森逼人。 古云见状不由心头一惊,脱口道:“三光阵!” 第二十九章 三光剑阵 要知道,三光剑阵,虽然早年曾威慑江湖,但如说这三光剑阵,能使纵横江湖的大漠双绝吃惊至此,却还不可能。 因为,大漠双绝,早年横行江湖,想除他们的人很多,但却始终无人敢向二人下手,是以,如果三光剑阵,真个能奈何得了二人,只怕大漠双绝,早已横尸多年,肉化白骨了。 但是,当时他们一见三光阵时,确实有些吃惊,这又是什么原因呢?其中原因,笔者不愿倒笔相插,读者看下去,自然晓得。 只听古云沉声喝道:“且慢动手,老夫还有话说。”声音非常凝重,显然这件事,非常重大,使他有不得不出口的力量。 白玉骐志切亲仇,那愿耽误时间,闻言毫不考虑的冷冷侧目道:“只可惜在下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候。” 古月道:“此事对你白玉骐也有很大的关系存在着,希望你把话听完再反对不迟。”他个性暴躁直爽,心中有什么便说什么。 白玉骐冷笑一声,道:“在下何幸,竟得古氏兄弟如此关怀?”语气虽无讽刺之意,但却充分说明了他内心拒绝的意思。 古月精眸猛然寒光一闪,似乎就要发作,因为,他每次诚心相助的善意,不但没有得到白玉骐的谢意,反而每次都被他冷言拒绝掉了,试想,以他那等急躁的性格,如何受得了。 古云轻轻扯了古月衣袖一下,示意要他忍耐,当即抬头道:“白玉骐,你与我兄弟之间,虽然至今仍然敌友未分,但最起码,此刻我们暂时有点恩怨的关系存在,此事关系着一笔多年的旧账,是以老夫不能不问。”话落一顿,突然凝重的道:“假使该这么说的话,就算老夫请求于你好了。” 古云此话说得很婉转,但却也含有凛然大义,使人无法拒绝,尽管,白玉骐并不知道那笔旧账是什么? 白玉骐略一思忖,抬眼冷冷的问道:“要多少时间?” 古云一指武当三清道:“这要取决于他们三人是否痛快了,如果三人知趣的话,不必几分钟的时间,事情便可以解决了。”话落,一双精目紧盯在武当三清中天痴子的脸上。 武当三清个个都是老奸巨滑之辈,他们此刻,正处在风声鹤唳之中,一听大漠双绝有事要取决于他,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天痴子故意装做镇定无比的态度,沉重的开口说道:“那要看两位问的是什么问题了。” 古月冷笑道:“三位可曾估计过,你们今日所处的局势吗?”语气有一种冷然逼人的气势,大有你不说不行的趋势。 天悟子撤剑回身,狡猾的一笑道:“暴力可加人身,但却无法沾人之心。”语意无异是说,你们大漠双绝的武功,虽非我三人能敌,但至多你们也只能杀死我们而已,你们想知道的事,却将永远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古云、古月,闻言精目中同时射出骇人的寒芒,飞身掠到三人身侧,古云冷森森的笑道:“死,虽然只是一件事,但死法却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只要你们忍受得了,从今以后,老夫就永远不再过问此事。”语气阴森冷酷,使武当三清,乍听起来,好像又看到了当年的大漠双凶。 武当三清不由自主的心头顿时一沉,纷纷后退了一步,但这只是一种自然的反应而已,刹那间便消失了。 天痴子扫了白玉骐一眼,淡然笑道:“两位虽有任意摆布贫道三人的能力,但是,只怕有人不肯让两位放手去做。”语气充满了自信。 古云闻言一怔,心说:“好狡犹的贼道,我还道你们不怕死了呢,却原来是要挑拨我们与白玉骐先起冲突,这手驱虎吞狼之计,用在此处,倒真是上计了。”一时之间,他倒真想不出应变之策。 古月可没有考虑到这许多,闻言猛吼一声,道:“那个有种,敢阻挡老夫们的事?” 白玉骐冷森森的一笑,道:“就是区区在下。” 古月闻言一怔,忍无可忍的怒声,道:“白玉骐,你别以为……” 古云沉声喝道:“三弟,你又犯了老毛病了是不是?” 古月似乎对古云有所顾忌,闻言急忙收回,把未说出的话,硬吞了回去,只愤怒的瞪了白玉骐一眼。 古云扫了武当三清一眼,胸有成竹的问道:“老夫不管三位回不回答,仍要提出一个问题。”话落微停,随即接口道:“我问你!”面朝天痴子,道:“天残道人,如今是否仍在?” 天痴子脸色顿时神气一现,点头道:“当然在,两位莫非认识他老人家?” 大漠双绝眸子中,同时掠过一阵仇恨的光芒,古云冷声,道:“他现在是否在武当山上?” 天痴子察颜观色,已看出大漠双绝的神色不善,心中顿时警惕了起来,闻言冷漠的道: “两位问他老人家在那里做什么?” 古月冷声道:“当然是要找他。” 天痴子道:“就是两位所说的那笔旧账吗?” 古云点点头,道:“那确实算得上是一笔旧账,因为,那事距今已有四十多年了,江湖中人,虽然没有力证据,但却始终把那笔血账,记在我洪荒九魔身上,是以,老夫不能不算。”语气充满了恨意。 天尘子心头一凛,冷然忖道:“他老人家何等功力,岂会惧怕你们,只不知他俩指的是笔什么旧账,我们怎么从未听他老人家提起过?”心念电转,也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当即抢在天痴子前头,开口道:“但不知是什么账?” 古月看了白玉骐一眼,道:“少罗嗦,快说他在那里。”话落欺身向三人走去。 白玉骐见状,猛然跨上一步,立掌胸前,沉声道:“古兄,在下希望你自重!” 古月冷哼一声,道:“假使老夫偏不自重呢?”话落迳向天痴子欺去。 白玉骐星目中冷芒一闪,右掌闪电推出一招“搏浪淘沙”,道:“那你我就先分出胜负,你再行动不迟。”声落,狂飙已然袭到古月胸前,声如奔雷!威势骇人。 天痴子一见白玉骐出手攻向古月,心中暗自高兴不已,急忙使一式“斗转星移”,向后倒飞出二丈之遥。 那知,天痴子双足才一着地,突觉右手脉门一紧,登时如套上了一道铁箍,痛澈心肺。 天痴子脸上兴奋之色,顿时失却,本能的侧脸望去,目光到处,不由心胆俱落,敢情他已落入古云手中了。 古云脸色冷酷得如同罩上一片万年寒霜,一双精目,更爆射出两道可怕的寒芒,直如两把利剑,刺穿了天痴子的肺腑。 古云冷哼一声,狰狞可怖的道:“天痴子,你是识时务的,就该为你自己生死打算一下,老夫并不在乎杀一两个人。”声音非常冷森。 天悟子、天尘子,一见老大落人古云手中,他们此时利害攸关,深知如果天痴子一死,古云决不会放过他们两人,等到那时,以两人之力,去与古云硬拚,倒不如先把天痴子救出,使三光阵能够完整的屐出。 是以,就在古云话声方落之际,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同时展出一招“鹤游云海”,向古云两侧攻去。 但见两柄古剑,迎着烈日的光辉,划出无数道白芒,如浓云密雾般的,向古云全身攻到。 这时,那边古月也与白玉骐走了不下五招了。 古月正自闷了一肚子气,此时一旦交上了手,直如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全力以赴,形如拚命。 白玉骐心怕古云伤害了天痴子,而使他失去报仇的机会,而遗恨终生,更是想早把古月击倒,拳掌之下,自然更不留情。 但见掌风、腿影,弥漫四五丈方圆,沙飞石走,冲天直上,七八丈高,威势好不怕人。 古云此时心中已有了计较,一见两柄利剑攻到,不由冷笑一声,道:“你们如果不怕手足相残,但请攻击无妨。”话落一提手中天痴子,向两柄利剑迎了上去。 天悟子、天尘子,万没料到,以古云的身份,竟会使出这等无赖手段来,见状直骇得心胆欲裂,同时大吼一声,硬生生的把已出的剑招撤了回来,双双怒目盯视着古云不放。 古云悠间的瞥了战斗中的白玉骐与古月一眼,突然把语气加重,沉声道:“你们如果想知道那笔旧账,老夫此时可以简单的告诉你们。”话落一顿,道:“三位听说过有个云行僧吗?” 天悟子冷哼一声,这:“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事情就发生在他身上。” 天痴子嘲笑似的问道:“以贫道所知,你们与那云行上人,相处并不好,难道说,贤昆件是为了主持江湖正义而追查此事的吗?” 古云冷声道:“事情就发生在这里,因为我们与他相处势如水火,是以江湖上的人,才把那件事归罪在我们身上。” 天痴子冷笑道:“难道不是不成?” 古云冷冰冰的脸上,闻言突然掠过一片怒火,双目杀机一闪,那扣住天痴子的右掌,不由自主的一使劲,五根坚硬如钢钩的手指,直欲陷进天痴子肉内。 别说天痴子此刻脉门受制,无法运力抵抗,就是他能使出全身功力,只怕此时也无济于事,因为他的武功,与古云相差太多了。 古云五指一加劲,天痴子顿时痛得脸色苍白,汗下如雨,两眼几乎要从目眶内,暴跳出来,状至恐怖。 不过,此人确也够狠,虽然腕脉痛如骨裂,但却始终没有哼出一声,紧咬牙根忍受着。 天悟子见状心中大急,脱口道:“姓古的,你的确够狠,只可恼,你用的手段,与你的身份不相配。”声音充满讽刺之意。 古云手劲略一松,冷森森的道:“就凭你们这些小辈,竟然敢大胆称老夫的名姓,今日就难让你们生离此地。”声落腕力一松。 天痴子深深喘了口气,冷声道:“你话还没说完。”他似乎想利用这种问话,来掩饰他刚才的窘态。 古云一笑道:“那不但不是老夫所为,更非洪荒九魔所做,而其真正的主人,就是天残道人。”声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都震人耳鼓,足证明此刻他对天残道人已恨到了极点,言行上不能自制的全表现了出来。 这时,那边的白玉骐与古月已走了将近二十招了,胜负之数,虽然仍未分出,但有许多地方显示出来,古月已微微落了下风了。 就在古云话声声落之际,突听白玉骐暴喝一声,道:“住手。”声如雷呜,震人耳鼓,声落人已轻如掠波紫燕般的,倒飞出三丈之遥,离开了战圈。 古月闻声,不由自主的把招式撤了回来,怔然的里着白玉骐,显然,他猜不透,白玉骐既然已开始占了上风之时,为什么要突然停下来。 古月微微定了定神,注定白玉骐,冷笑道:“莫非阁下真力不继了?” 白玉骐冷然道:“你心自问就知道了。” 古月老睑一红,恼羞似的道:“可是老夫并未退避,来来来,我们再战个三百招试试,看看到底鹿死谁手。”话落举步怒气冲冲的向白玉骐走去。 白玉骐冷冷一笑道:“要分胜负生死,总有时间的,在下现在可是没时间奉陪。”话落坦然转身向古云走去。 古云一见这边战斗已停,心中已猜知了几分,暗忖道:“莫非他知道云行去处不成?” 古月心思较单纯,那能猜出白玉骐突然停战之意,见他向古云走去,只道他要向大哥下手,紧盯在白玉骐身后,全神戒备着。 这些事,当时却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但书写起来,却甚费时。 这时,天痴子面色突然一变,冷笑一声,抗辩道:“想不到以你们这等身份,竟然也做出此等血口喷人之事,真个令人心寒。” 古云瞥了白玉骐一眼,平静的笑道:“云行出事那一夜,你们说良心话,天残道人离开武当几天了!” 天悟子冷笑道:“僧道四海为家,有几个是长年住在寺庙或观内的,假使说,只凭不在的这点事情,也能算得上是栽污证据的话,只怕天下人都是凶手了。” 天尘子插口道:“云行所犯之事,天下武林,连他师傅天一上人,也都承认是他弟子所为,那还有什么凶手可言。”话落一顿,嗤声道:“欲杀其人,何患无词?” 白玉骐星目中杀机一闪,道:“在下可以证明那事并非云行大师所为,而其师傅本人,也知此事并非出自他弟子手下。” 天悟子反咬一口道:“你有什么证据?” 白玉骐摇头恨声道:“就因为在下没有得力证据,是以才寻访了这么久没有我出真兄。” 古云闻言一怔,先前,他原本以为,白玉骐只是知道云行上人下落而已,却没料到云行僧的恩恩怨怨竟转托在白玉骐身上了,闻言不由脱口道:“替云行僧报仇,他与你有什么关系?” 白玉骐冷笑道:“他对在下有救命之恩。” 古月道:“他现在在那里?” 白玉骐脸色一寒,道:“阁下要找他?” 古月道:“正是!” 白玉骐冷笑道:“为恩?为怨?” 古月道:“你该猜得出来。” 白玉骐阴沉的笑道:“那么说,以后我们之间的旧账上,又要再加上这一笔了。” 古云道:“可能是吧。”稍停即道:“但此刻我们却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阁下以为如何?” 白玉骐点头道:“是的,我们有一个共同追出真凶的目的,你们为了洗不白之冤,我白玉骐却为了安慰故人在天之灵。” 古云闻声惊道:“云行死了?” 古月也奇道:“这不可能吧?” 白玉骐道:“在下分辨不出你们是悲是喜。” 古氏兄弟,对白玉骐的话,似乎根本就没听见,也许,他们已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良久,才听古云仰首喃喃自语道:“想不到世间唯一令我古氏兄弟佩服的盖世奇才,已合恨离开人间了。” 古月也缓缓低下头去。 这决不是伪装出来的,因为,那种怅然若失的神态,决非做作所能得到,何况,他们也没有伪装的必要。 白玉骐默默无言望着两人,这一刹那,仅只这短短的一刹那,他似乎看到了古氏兄弟的另一面,他心中私自忖道:“想不到,你大漠双凶,也有这善良的一面。” 良久,良久,白玉骐才开声道:“天时不早了。” 古氏兄弟,闻言心中同时一震,把心思由回忆中拉到了现实,古云凝视了白玉骐一眼,道:“旧账上也许不要再加这一笔了。” 白玉骐道:“那是以后的事,假使贤昆件不反对的话,我们该探寻我们共同的目标了。” 武当三清一见情势,突然急转骤下,心中全都紧张万分,虽然,他们知道白玉骐与大漠双绝,现今仍处于水火不容的地位,但是,最起码,这一段时间之内,他们是会依言而行,携手合作的。 然而,就只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他们却没有方法渡过,以保全性命。 古云心计何等深沉,见状冷笑一声道:“三位最好放明白点,事到如今,可由不得你们了。” 天痴子强自镇定道:“贫道不说,你们也是枉然。” 古云仰天狂笑一声,道:“在古某手中的人,还没有一个敢出此狂言的,今天,老夫倒也试试你这小道士有多少斤两了,哈哈……”笑声冷厉,令人毛骨悚然。 天悟子心头一寒,道:“你要干什么?” 古云铁青着脸道:“老夫要叫你尝尝那骨折筋断,生不如死的味道。”话落右手一用劲,抓起天痴子的手腕,左手已闪电伸过,抓住了天痴子小指,冷声道:“天痴道士,老夫仍是那一句话,希望你识相点。” 天痴子此刻心头当然紧张恐怖无比,但却不敢真个把真像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一旦道出天残道人居处,只有加速三人死在白玉骐等人手中的速度。当下强自一咬牙根道:“老夫自己有数。” 古云冷哼一声,左手猛一加劲,缓缓把天痴子小指,向掌肉内插进去。 本来,骨折筋断,虽然听来可怕,但当事者,却往往不觉得有多大痛苦,因为,那一刹那间,局部的神经,全都麻木,失去知觉了。 古云这一手,就是为了避免发生那种现像,使临刑之人,时时都能感受到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苦。 天痴子的老睑,再度由红润而变为苍白,汗珠如骤雨般的从他脸上滚下来,怛是,他却强忍没有发出声响。 一旁,天悟子、天尘子虽然没有受到那种痛苦,但心情的紧张,却不下于天痴子,因为,他们知道,天痴子一死,就要轮到他们了。 他们原本想跑,但是,一看到一旁虎视眈耽的白玉骐与古月,那线唯一的希望也就为之幻灭了。因为,他们心里明白,决逃不出两人之手,这条路,只不过是自己取其辱而已。 古云手劲仍在加大,天痴子小指指根,已然涨大如鸽卵,紫黑得怕人。 古云阴沉沉的笑道:“老夫看你还能忍耐多久?”话落左手猛一用劲,只听“吱!”的一声,天痴子的小指,已被他插进去半截,那一声轻响,便是天痴子小指已脱离了臼骨,把两根骨头叠在一起了。 天痴子痛得嘴一裂,几乎喊出声来。 古云冷笑一声道:“你倒够狠!”声落已抓起天痴子的无名指向内插去。 一处的痛苦,已令人难以忍受,如今,痛苦又加重一倍,任他天痴子再狠,这时也忍耐不住了。 只听,那“哼哈”之声,由小而大,显然,他已控制不了自己了。 占云冷酷的笑道:“可要老夫再折你的中指?” 大悟子控制不住,大吼道:“古云,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有没有人性?” 古云笑道:“老夫如没有人性,也不会这么做了。” 白玉骐冷冷的道:“只要你们以为三光阵可以战胜我白玉骐,今天说了实话,或许还有你们的生机,否则……” 天尘子接口抢道:“此话怎讲?” 白玉骐冷笑道:“如果你们说了实话,就由白某一人,来收拾你们三个贼道。” 天悟子道:“此话谁担保?”话落举目向古氏兄弟望去。 古氏兄弟,心知白玉骐生性倔强,决不容许别人插手于他私人的恩仇之间,再者,他们也心急要知道天残道人的落脚之处,闻言之下,古云道:“老夫担保!” 天尘子一望天痴子,问道:“大师兄以为如何?” 天痴子,此时痛苦无比,要非舍不得离开这十里红尘,他早就嚼舌自绝了,当下问言,那还会有什么异议,急忙点头道:“好好!我说!” 古月冷笑道:“不怕你不说!” 天痴于用舌头沾了下口唇,简单的道:“他老人家,至今仍在武当山上。” 古月笑道:“天痴子,你该放明白点,这里可没有半个三岁孩一里,再信口开河,只怕你要吃的苦头还多着呢。” 白玉骐曾去过武当山,但却没见过天残其人,他虽然没有出声点破天痴子的话病,但也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冷笑。 天痴于冷声道:“武当山那么大,你们怎知贫道说的是什么地方。” 古云冷然一笑,已松的手劲,突然反之一紧,天痴子的面色顿时反之一变,显然,这劲道又使他想起先前的恐怖、奇痛,心中有所惊觉。 古云沉声冷冷的道:“天痴子,你是聪明人就不该再耍花枪。” 天痴子心中害怕,不敢不说,但说出来,心中又有些不甘心,当即道:“你们怎知道贫道是耍花枪。” 古云伸手在天痴子身上点了一指道:“现在说与不说任你选择,说谎说实话也任你自由,只要你不怕没命。”话落竟然把扣住天痴子的手松开。 天痴子先拉出被硬插进手背里的手指,然后活动了一下筋骨,退后三步,注定古云道: “古氏兄弟,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贫道深知你敢让贫道自由,必然有所依恃,但是,贫道……” 古云冷冷地一笑道:“你猜对了,这次老夫也没例外,你先运气试试再说不迟。”语气非常冷森,使人有一种已落入他掌握中的感觉。 天痴子乃是个老江湖,他虽然看到古云在他胸上点了一指,但当时并不觉得痛,心中暗忖道:“你休想用这种瞒天过海的手段欺骗老夫,老夫可不是痴傻之人?” 也就因为他疑心太重,而身上又没有异样的感觉,是以,才把古云那一指看成了骗人的虚招。 当下闻言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暗中一运气,这一运气,心中顿时大惊,面色也立刻为之一变。 原来,他一运气,突然觉得各处血脉通道,已全被一种说不出来的韧性东西阻住,而无法通畅。 但是,天痴子生性阴险,他虽然已觉出身上被古云弄了手脚,但却仍怕其中有诈,当下冷笑一声道:“贫道倒未觉出有什么异样。” 古云冷静的笑道:“那可能是老夫看花眼了。” 天痴子一时间听不懂其话中之意,怔怔的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古云笑道:“要是老夫没看走眼,你刚才的脸色与现在好像不大一样。”语气仍是那么沉静,好像没有看出天痴子在用诈似的。 古云越是镇定,天痴子心中越慌,因为,事情很明显的摆在眼前,古云如无绝对的把握,此时只怕早已再度出手擒拿他们了。 俗语道:慨慷赴死易,从容就义难,明知要死,而无法自救,其心中的紧张,是可想而知的,何况,天痴子雄心勃勃,而又非真正的知义达礼之人,其对自己生命的珍视,岂会在一般常人之下? 天痴子终于忍耐不住,脸上再度变色,冷哼道:“贫道真没想到,以你们的身份名望,竟然也会做出这等事来。”心中对古云的阴险,显然大为不服。 古云冷冷一笑道:“老夫早已把火气炼掉了,你想激老夫生气,可没那么容易。” 事到如今,任他天痴子如何的沉着,此时也不能不低头了,他自嘲似的冷冷一笑,道: “贫道今天认栽就是了。”话落一顿,道:“若贫道将那地点说出,你可愿意解除老夫身上的穴道,作为交换之条件吗?”语气十分凝重。 古云摇摇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夫要等那地点证实之后,才能把施在你身上的手脚解除。” 天痴子心中大怒,忍不住吼道:“贫道就拚上一死不说,你又能怎样?” 不知怎的,古云此时的脾气,竟然好得出奇,只见他淡淡一笑,望着古月道:“二弟,别横眉竖眼的,人各有志,岂可相强,好在,咱们现在已知道那杂毛在武当山上了,他日咱们上得武当之后,自然可以从那些道子道孙手中,采知其龟缩之处。”话落一停,对白玉骐道:“白兄,现在是你的时间了。”一拉古月,向一旁走去,行动悠闲之极,与先前的暴躁情形,大不相同。 天痴子一见古云的态度如此悠闲自得,毫无所谓,心中更深信已被他做了手脚,心念电转,暗忖道:“我此时周身血脉被阻塞,不能运气行功,万一白玉骐真个出手,那时三光剑阵,不能发挥出威力,一旦落人这个小子手中,那后果可不堪设想了。”他心念转动,暗自决定大计,也不过是指顾间的事。 只听他大声,道:“如果贫道说出所在地,你是否止同立刻为老夫解除被阻血脉?” 古云闻言,止步转身,摇头道:“老夫需要证实后,才能救你,不过,你不用担心,老夫既有办法阻你功力,自然也有能力使你暂时恢复。”语气坚定,充满信心,令人闻言,无法不相信。 天痴子略一考虑,立刻道:“贫道应该说信得过你。” 古云笑道:“老夫以此身名望担保。” 天痴子阴笑一声,万般无奈的道:“好吧,贫道今天栽在你古氏兄弟手中,也算值得。”一顿,道:“他老人家,就住在武当山,‘望天崖’后的宗师道升的古洞中。” 古月问道:“就是你武当派,历代掌门人及所谓得道者,遗骇的收藏之处吗?” 武当三清闻言,面色同时显得有些激怒,但没敢行动,显然,他们对古月所说的“所谓”二字,心中不满。 天痴子点头,道:“就是那里。” 古云略一思索,阴声笑道:“此话老夫倒信得过。” 天痴子愤然道:“你不怕贫道使计?” 古云道:“只要你敢。” 天痴子此时自知技不如人,而又落入别人手中,心知话已出口,再多说也无益,不由冷笑一声,道:“现在你该让贫道暂时恢复功力了吧?”话落,阴沉的扫了白玉骐一眼。 古云笑道:“你的功力早已恢复了。” 天痴子闻言,只道古云把真话骗去后,现在又不认账了,不由气得他精目暴睁,怒气冲冲道:“原来你们的声誉就是如此的啊?” 古云阴沉沉的道:“你在事情未证实之前,最好先别生气。” 天痴子闻言心中又是一动,急忙吸了一口真气,试一运功,只觉周身血脉通畅无阻,心头不由一惊,楞在当地不知所云。 古云见状,笑道:“这一招,是‘无心经’上的,名叫‘瞬息麻痹指’,只能把人麻醉一时,时间一过,便什么作用也没有了。” 天痴子闻言,心中又侮又恨,但却有口难言,今天,他可以说已完全落人别人的圈套之内了。 天痴子沉思了良久,突然冷叱一声,飞身扑向古云,冷喝道:“贫道与你拚了。”声落一招“丹凤朝阳”,闪电向古云胸腹之间扫了过去。 这一招,是含恨出手,可以说是天痴子毕生功力的集聚,其威力可想而知。 招出但见,沙飞石走,木折草掩,隐含雷呜之声,似有万钧之力,端的令人为之咋舌。 古云见状,脸色微微一变,突然纵声狂笑道:“哈哈……小道士,你这叫肉头撞金钟,自寻死路。”声落但见他身影一闪,已不知用的什么身法,脱出了天痴子的掌风范围,动作之快速敏捷,确使已达令人无法想像之境。 但是,他却没有还手。 天痴子盛怒之下,一招未中,那会就此罢手,只见他拧身收式,一招“风卷残雪”,猛一转身,再度扑向古云。 这一招,动作之快,并不在上一招之下,显然他已真个想跟古云拚命! 古云这次可没有再躲避了,当了觑准天痴子来招,揉身一闪,已穿入他掌影之内,只见他左飞右转,每一个动作,都恰好以分厘之差避过,险得令人见状咋舌。 转眼之间,天痴子的招式已快使完,但却未沾到古云一点衣角。 就在天痴子招式将尽,另一招将出之际,突听古云冷叱一声,道:“你与我停下来。” 声落招出,天痴子但觉双目一花,右手门脉,已再度落入古云手中,全身功力顿时全失,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古云阴声笑道:“你越生气,老夫越相信你的话了。” 天痴子此时再度落人古云手中,腕脉一痛,使他心中一痛,神智登时为之一清。 “我既然已全部栽在他手中,再与他争执,多树这两个强敌,可真不值得。”心念一转,冷冷一笑道:“古云,你够毒?” 古云一甩手,把天痴子推出三丈之外,冷然道:“那里,那里,与你们武当派的杀人、移祸江东的那些丑事相比,老夫可自叹弗如了。” 一提起杀人放火,顿将白玉骐以前动手时,翠梅谷中所历的一幕,满腔仇恨之火,刹那间烧握了全身,忍不住冷森森的道:“杂毛们,现在已到了你们偿债的时候了,你们准备吧!”话落冷哼了一声,举步向武当三清走去。 武当三清,接连失利大漠双雄手中,已积了满腔恨火,闻言顿时把全腔怒火,全发泄在白玉骐身上,只听天悟子冷然道:“小子,今天就让你去见你老子。”话落朝其他二人一使眼色,缓步向白玉骐围了上去。 其他二人,一见天梧子向白玉骐走去,也纷纷向白玉骐走来,那角度,正好又成了先前的鼎足之状。 天痴子举目看看天色,见此时日光恰正中央,但却被一块小小的乌云掩住,强烈的日光,无法直射地面,心中不由略一犹豫,故意拖时间道:“姓白的,你最好能有一件兵器,老夫等不愿以兵刃对付无寸铁之人。”他明知白玉骐此刻,宝剑不在身上,但却故意这么说,其目的,无非是在向大漠双雄,故示公平而已。 白玉骐正想开口,突听古月冷喝一声,道:“白玉骐!接着。”声落,但见一道青光,直向白玉骐胸口射到,速度之快,使人无时间多想。 白玉骐本想出口拒绝,那知尚未开口,青光已到胸口,只得急忙伸手接住,人手但觉毫无劲道,心中对古月的功力,能够如此收发自如,暗自钦佩不已。 青光落手,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段树枝,紧硬如藤,细如拇指,长约三尺,倒像把乘手的长剑,只是太轻了一点。 这时,乌云已驰过,强烈的日光,重又照射到大地之上。 白玉骐望了手中树枝一眼,挥手抖出一朵剑花,冷酷的道:“贼道,小爷就用这根树枝,来取你们的狗命也好。” 天痴子见此时正是时候,顿时大喝一声,原地抖出三朵斗大的剑花,利剑映日生辉,剑花一抖,顿时射出万道白霞,令人目眩。 白玉骐见状不由一惊,因为,那些剑霞,全都照向自己的双目,使他有目难睁,无法视物,不由惊忖道:“莫非这三光阵之名,就是由此而来的。” 天痴子三朵剑花一落,天悟子、天尘子也同时各抖出三朵剑花,那些耀眼的霞光顿时比先前更加强了一倍。 三人尽管都已动了手,但仍立于原位,却也没出手攻击。 白玉骐出道已来,已久经大敌,见状心知三人静立不攻,必有其用意,如此耽搁下去,可说对自己有害无利。 白玉骐心念一转,方要出手,突听天痴子冷叱一声,接着一股冷气,已达胸口不满五寸之处。 这时,四周霞光更强,使白玉骐双目,完全失去作用,这时,白玉骐才体会出,这“三光剑阵”的可怕,但为时却已太迟了。 白玉骐锐利的双睛,如今既已失去了作用,当然,只有凭其敏锐的听觉,就在那股冷森的剑气,将到胸口之际,突听白玉骐冷哼一声,道:“来的好。”手中树枝一挥,一招“拦江截斗”闪电向来剑击去。 只听当的一声,来剑已被震出半尺。 武当三清,同时传来一声惊“咦!”显然,白玉骐这一手,是他们所始料未及的。 不过,他们心中虽然惊奇,但实际上,却没有停止攻击。 就在那声惊“咦!”之声方落之际,另一道快捷无比的冷森剑气,已向白玉骐左胁刺到。 白玉骐闻声急忙转身,向来剑击去。 一招阻住,接着,背够又攻来一剑。 如此,一剑接一剑,不快不慢的攻击着,充份的显示出,武当三清的险恶,因为,他们想把白玉骐活活累死于剑阵之内。 白玉骐吃亏的在双目无法看清敌人方向,只能凭灵敏的听觉,来分辨敌人攻击的方位。 但是,不攻则无声无响,攻则敌动远在己先,是以,白玉骐从一开头,便陷入被动的地位,而一直未能取得上风。 不大工夫,已过了二十几招,只见—— 武当三清正自悠闲的摇着手中长剑,映出满天的霞光,来回耀于白玉骐俊脸上,使他有目难视。 白玉骐来回奔腾于阵中,手上树枝,此时已被削去了数寸,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由他俊脸上滚了下来。 不知是用力过度,抑或是心中过于激动,白玉骐俊脸此时已显得有些苍白,嘴角紧闭,现出一道冷酷的弧形。 但是,根明显的,不管白玉骐是累是恨,如此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得丧身阵中了。 古月看得心中暗自着急,忍不住怒吼道:“他娘的,这算什么江湖规矩,三个打一个,还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老夫真耐不住了。”话完就要动手前往相助。 古云心中一动,急忙拉住古月,道:“二弟,你何必多管闲事?各人有各人的恩怨,你插了手,人家不但不会感激你,还要责你破人家报仇雪恨之机呢?” 古月心宜,闻言大叫道:“管他那么多。” 古云强拉着他道:“你要是一定要去,我可不认你这个兄弟了。”口中虽这么说,暗地里却轻轻推了古月一把,伸手向空中指了指。 古月抬头一看,只见一大片乌云,此时距日边已没有多远了,他人虽直,但却也是老江湖,见状立刻道:“好好,不管就不管。” 当古月一说要插手时,武当三清顿时紧张起来,因为,内外夹攻,他们三光剑阵,势必失去作用,若无霞光相照,莫说取胜,就是一个白玉骐,只怕他们三人也不是对手。 是以,古月话声一出,他们立刻加紧了攻击,想在短时间内,将白玉骐置于死地,然后,腾出余力,来对付大漠双绝。 三人一加强攻击,白玉骐顿时险家环生,不到一刻时间,手中树枝已被截去了数寸,身体也有好几次几乎被刺着。 好在这种攻击,在古月决定不插手后又缓了下来,要不然,只怕不需要多大工夫,白玉骐就是不死,也要挂彩了。 这倒不是说武当三清发了什么慈悲,事实正好相反,他们想把白玉骐在紧张恐怖之中,慢慢折磨至死,其居心之阴毒,端的使人难以相信,这种手段是出自三个有名望的出家人之手。 但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他们得一息的后面,死亡之神,已慢慢的逼近了他们了。 这时,阵中被困的白玉骐,可说是悲愤交集,但却无法的发挥,空有一身功力,无法施展出来。 这时,剑光已渐渐开始暗淡,白玉骐的双目,已由撩乱中,慢慢开始有了视觉,心中不由暗自一喜,招式一变,发动了攻击。 这种现像,大出武当三清意料之外,天痴子猛一抬头,心中顿时一沉,大声急喝道: “二弟、三弟,快,快!” 高手过招,注重全神一致,二人神志一分,顿时给了白玉骐以可乘之机,只听他大喝一声道:“贼道们,认命!”声落招式已出,右手树枝,一招“剑气冲霄”闪电向天悟子刺去,同时,左手也拍出了一招“月落星沉”,向天痴子、天尘子扫了过去。 两招同时拍出,干净俐落,迅猛快捷,若不是武功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又曷克至此呢? 武当三清为了自保,只得撤身向后退去,三光阵圈,顿时扩大了许多,白玉骐所受的压力,也为大减。 这时,日光已更微弱。 天痴子急得大叫道:“快,快,快全力以赴,日光就要被云掩盖了,快快啊!” 一听日光快被掩盖了,二道心中顿时着了慌,心中只考虑到日光被掩盖后的后果,那还有心情攻敌,招式立刻慌乱了起来。 只听白玉骐发出了一声阴森残酷的冷笑,道:“贼道们,你们的末日到了。”声落招出,一招两式,向武当三清攻了过去,招式之迅猛,远在前一招之上。 第三十章 救人中计 就在这时,乌云已盖住了整个日光,大地顿时显得阴暗无比,在此生死搏斗之际,分外显得阴森可怕。 只听古月大声道:“老大,若不是你阻止,我几乎破坏了人家的好事。” 古云道:“作人就得会观察,像你这种直冲莽撞,最后,只怕仅做了个费力不讨好的冤大头。”语气似有教训之意。 古月一眨眼,显然有些不服,刚想开口辩驳,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吼,不由自然而然的转过头去。 就在他头刚转过之际,耳边又传来一声惨叫,目光到处,只见天悟子与天痴于的两只右手,已齐腕被截断,落在地上,那两个手掌,还紧紧的握住长剑。 古云暗自叹道:“此人好快的身手。” 这时,天尘子已骇得跳出了战圈,白玉骐正自一步一步的缓缓向他退去,他俊脸上,正映溢着无穷杀机! 只听白玉骐冷森的道:“阁下想过你的死法吗?”语气冷酷得好像已失去了人性。 天尘子由心底冒出一股凉意,毫无意识的脱口道:“白,白玉骐,你,你有没有人性?” 白玉骐气极狂笑一声道:“人性,阁下有人性怎会踏进翠梅谷,赶尽杀绝?” 这时,天痴子已止住了断腕上的血,蹑足向白玉骐背后走去,精目中突然露出狠毒的光芒。 古月见状一动,古云急忙传音道:“老二不要妄动,他奈何不了那白姓小子。” 这时,白玉骐已距天尘子没有多远了,突然,他由天尘子双目中好像看到了些什么,心中不由为之一动。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排山倒海的压力已压到白玉骐背后。 白玉骐心中立刻明白,冷笑一声,就在那股排山倒海的掌风,将近背上之际,蓦地暴叱一声,说道:“你们找死。”一式“潜龙升天”已闪电凌空飞起五丈多高。 天尘子恰在白玉骐对面没多远,天痴的行动,他全看到了,是以才把后退的身子刹住,但由于他太紧张了,以至脸上露出了表情,竟使白玉骐事先有了警惕,而功亏一篑。 白玉骐突然凌空而起,那股威猛无伦的掌风,正好全罩向了天尘子,仅只一闪,便已到了天尘子胸口。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任他天尘子功力多高,此时也措手不及了,仓促之下,只提了三成真力,迎着来招拍出。 只听,“轰”的一声大震,接着传来两声闷哼。 显然,天痴子新创之余,功力大减,而天尘子仓促之下,功末提足,两人打了个半斤八两。 这一着全都出乎二人意料之外,一掌对掌后,不由同时一怔,同时发出一声惊“咦”之声,楞在当地。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冷酷的寒笑声,道:“贼道认命吧!” 一条白影,一掠疾降下来。 古云神情一震,脱口道:“好快的身法。” 就在古云一声惊呼未落之际,荒僻的山野中,又传来两声凄厉无比的惨号声。 只见天痴子已跌倒地上,左臂已齐肩而断,远抛出一丈之外,创口正如泉涌般的不停冒出鲜血来。 天尘子则倒退出七八尺,双手已齐腕而断,脸虽苍白如灰,双目圆睁,恐怖中,充满了痛苦。 白玉骐眼见三个杀父仇人,都受了重伤,心中微微觉出一丝轻快的慰意,冷森森的笑道:“二位如有兴趣,应该猜猜你们的死活。” 天悟子急步上前,沉声道:“白玉骐,你如有一点人性,就该给我们个痛快。” 白玉骐狠声道:“痛快?各位知道这些年来,我白玉骐心中,一直在想些什么吗?” 天痴子切齿道:“贫道管你这小狗想些什么?”现在他只剩下一张嘴了,也只有这一张嘴,能表达出他对白玉骐的恨意。 白玉骐残酷的笑道:“骂吧!当初我也痛器过你们!”话落一顿,冷森森道:“但是,不管怎样,我仍要告诉你们我在想些什么?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我报仇的时候,应该怎样处治你们!”话落星目中,电射出两道凶狠而狰狞的光芒,令人望之心寒。 乌云已滑过日轮,然而,强烈的日光再度照到这个荒僻的山野时,情势却已发出了可怕的转变。 白玉骐咽了口唾沫,冷声道:“最后,我想出来了,我要看看你们——的——心是不是黑的。”声音沉重而坚定,但却阴森之极。 古云、古月,心中同时一笑道:“这小子倒会唬人。” 武当三清是当事人,他们可不相信白玉骐是在唬他们,因为,他目中此时正透出野兽般的光芒。 天痴子咬紧牙根,狠声道:“贫道死了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白玉骐凄厉的狂笑一声,道:“白某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鬼,但怕的却不是那些禽兽不如的人所变成的鬼。”话落,举步向天痴子走去,道:“你是三清之首,就先看你的吧!” 三人中,只有天悟子还有一只可以活动的手,一见白玉骐就要下手,忍不住怒吼一声,道:“贫道与你拚了!”声落一招“独臂撑夭”,向白玉骐拍去。 “天悟子”两手都在时,已不是白玉骐之敌,如今,只剩下一只手,又如何能奈何得了白玉骐。 只听白玉骐冷笑一声,道:“还没轮到你。”声落一招“天光血影”,迎面向天悟子拍去。 “轰然”一声大震,平地激起了一阵旋风,沙土直卷上半天。 天悟子连退了七八步,但仍拿不住桩,一屁股坐在地上,良久,良久,爬不起来,显然,白玉骐这一掌,力量用得太大了。 就在天悟子跌坐地上的一刹那,白玉骐霍然地转身,猛一翻身,他那五支弯曲如钩的手指,已“噗!”的一声,插进了天痴子胸口。 沉寂的山野中,传来一声凄厉恐怖的惨号,闻声令人为之毛骨悚然。 古云、古月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脱口道:“好狠的心!” 白玉骐右手猛然向外一拉,只见天痴子一阵搐动,鲜血已如喷泉般的由他胸口喷出来,白玉骐手中已多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天尘子一见大师兄死得如此之惨,不由双目为之尽赤,厉叫一声,道:“贫道与你拚了。”跃身而起,一头向白玉骐胸口撞去。 白玉骐此刻杀心已起,见状猛然向左一闪,左手闪电向天尘子胸口插了进去。 天尘子功力大减,再加之存心拚命,神智已有些不清,那晓得闪避,只听“噗”的一声,接着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号,由王骐左手中,又多了一颗血淋淋的心。 天尘子屹立的尸体,良久才“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天悟子眼见自己师兄师弟,已全毁在白玉骐手中,心知,自己上去也是白费,不由暗叹一声,说道:“想不到,当年一念之差,竟落得如此结局,天道报应,真个毫厘不差了。” 话落猛然一掌,向自己天灵盖拍了下去。 “砰”的一声过处,天悟子已然脑浆迸流,萎缩在地上,三人中,只有他一个保全了心脏。 轰动一时的武当三清,就在此荒山僻野中,偿清了他们无法以财物抵偿的债,命赴黄泉。 白玉骐冷酷的望了天悟子的尸体一眼,道:“便宜你了!”语气依旧充满了恨意。 古云、古月兄弟二人,微微犹疑了一下,举步走到白玉骐身后的五尺处,古云沉声道: “老夫一生,杀人不择手段,但若与你白玉骐相比,自叹尚有云泥的差别,你的手段的确令老夫心惊。” 白玉骐扫眼瞥了地上武当三清的尸体一眼,幽幽的叹息一声,道:“白玉骐恨不得会他们的肉,饮他们的血,这种死法,对他们而言,可说尚有余辜呢!” 占云不以为然的摇头道:“人死百事了,老夫总不以为这种作法是对的。” 白玉骐霍然转身,冷笑道:“在下并不需要你们认为对与不对。”语气十分冷漠,话落,用力把两颗血淋淋的心,丢在地上。 古云笑道:“老夫只是一种建议,你如此做,只有见弃于江湖,而不容于人,对于你自身,可说有害而无利。”语气仍是那么诚恳。 这一次,白玉骐没有再冷言相讥,这一刹那之间,也许他觉得自己太孤单了,但是,他却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意志。 白玉骐淡然的扫了二人一眼道:“白玉骐早已见弃于江湖,现在改变主意已来不及了,何况,由某也不愿意为别人而改变自己的行动。” 古月道:“亡羊补牢并不太晚。” 白玉骐摇头道:“两位此刻欲到那去。” 古云似乎已看出白玉骐不愿再谈及他自己的事了,当下接口把话题岔开,道:“先到武当山,望天崖一行,白兄呢?” 白玉骐道:“在下也欲去那儿一趟,不过,两位可以先行。” 古云点头道:“也好,咱们分批前往,也可以减少别人的注意!”一顿,道:“咱们何时再相逢呢?” 白玉骐冷然一笑道:“在下相信,你我总有相遇之日,那时的立场,也许与现在截然不同,在下倒希望二位能先有个准备。” 古氏兄弟闻言毫无表情,也许,白玉骐的话,已早在他们预料之中了。 古云望着白玉骐,点头一笑道:“在上望天崖之前,老夫可以保证有那一天,但上了望天崖后,老夫却不能把话说满了,咱们以后,只有走着瞧了!”话落一拉身侧古月,向白玉骐道:“白兄保重了。”反身跃人林中,消失不见。 由古云的话中,白玉骐似乎听出了些什么,他星目中,透出两道怀疑的目光,喃喃自语道:“莫非那天残道人的功力在古氏兄弟联手攻击之上不成?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说上了望天崖后,就不能保证了呢?” 山野吹来一阵干燥的热风,撩起白玉骐白色的儒衣衣角,也卷地阵阵血腥的气息,令人呕心。 白玉骐抬头看看天色,自语道:“现时天已过午了,我也该走了。”狠狠的扫了武当三清的尸首一眼,起步向大漠双绝消失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突听右侧崖下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道:“老夫走遍天捱海角寻你小子不着,却没想到,竟在此相逢了!”语气非常冷森,得意。 另一个清朗的声音这:“在下并不认得前辈。” “你老子可是药圣?” 另一个声音接道:“家父的江湖同道,确实称之为药圣。” 那阴沉的声音又道:“你老子是不是练有一种功能克毒增功的‘回天丹’。” 清朗的声音道:“前辈对家父的事,似乎知之甚详。” “老夫若知不详,又那会有神算子之称,小子,今天我实言相告吧,我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那颗‘回天丹’。” “那药不在在下身上。” 那阴沉的声音冷笑道:“你想欺骗老夫?” “在下功力不如前辈,那有欺骗之理。” 那阴沉的声音道:“那么让老夫搜一搜看。” 白玉骐听到此处,剑眉不由为之一竖,心忖道:“世间竟真有这种巧取豪夺之人!”思忖间,已停住了脚步。 清朗的声音又道:“请恕在下办不到。” “你别忘了,此地是僻野荒山,如把老夫激怒了,那时宰了你再搜,你可就太不划算了。” 一句僻野荒山,登时勾起白玉骐满腔怒火,心说:“哼,你大概没想到还有我白玉骐在此吧!”话落举步向右侧走去。 就在白玉骐到达崖恻之际,只听那清朗的声音又道:“在下说办不到,就是办不到。” 那阴沉的声音怒吼道:“你找死。” 恰在这时,白玉骐也走到了崖边,举目向下一看,只见崖下一块五十丈方圆大小的小小谷地,此时,正有两个人在那里舍生忘死的搏斗着。 一个,身着黑袍,手持一把短剑,年约五十上下,浓眉细眼,相貌甚是猥琐,令人望之生厌。 另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剑眉星目,身着白衣,貌甚清秀,挥舞一柄三尺青钢剑,显然就是那药王之子了。 由他们打斗的招式上看来,那白衣少年,似乎处处都落于下风,没有几招,便已只剩下招架的分儿了。 但是,那少年虽已落于下风,但睑上却毫无惊慌之色,根本就不像真个在与人拚命似的。 白玉骐先前闻言,心中已下了决心,当下一见少年已走了下风,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反而把他的神情忽略了。 白玉骐发出一声冷哼,举步向崖下迈去,一掠之间,已到了距打斗的两人,不满五丈之处。 白衣少年,偷眼瞥见一个白衣少年,自崖上降落,心中不由暗喜,举目略一瞥视,只见此人,剑眉星目,玉面朱唇,相貌清奇,超绝人群,目光到处,登时产生一种萤光皓月之感,心中的意念,不由更坚定了一层。 白玉骐才现身没有多久,白衣少年已陷入不支之状,险象环生,左闪右避,状至狼狈。 那黑衣老者,似也发现了白玉骐,此时竟然越攻越猛,招式迅捷得令人目弦。 转眼之间,又走了五招。 突然—— 黑衣老者大喝一声道:“与老夫躺下!”手起一招“推波逐浪”,向白衣少年胸口击到。 这一招来得甚是奇特大胆,因为,胸口乃是长剑盘据之地,此招如无绝对把握,势必弄巧成拙,反伤敌人剑下。 白衣少年,似乎没料到敌人会有这一招,一急之下,招法登时为之大乱,甚至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了。 眼看那短剑已堪堪刺到白衣少年胸口,就在这时,突然—— 一声怒叱道:“不见得!”声落白影一闪,接着,谷中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吼,那黑衣老者,已被震出三丈以外,连吐三大口鲜血,跌倒地上。 这救白衣少年的人,当然就是白玉骐了。 那药王之子,微微一怔神,强自镇定一下神色,上前恭身为礼道:“多谢兄台援救之德,请问贵姓大名?” 白玉骐淡然一笑道:“这算不了什么,在下乃是江湖末流,姓名不说也罢!” 这时,突见那黑衣老者,从地上挣扎着,坐了起来,道:“莫公子!” 药王之子,闻言心头微微一怔,突然转身,急步向黑衣老者走去,双目中透出无边的杀机。 黑衣老者,见状心头狂震,急声道:“你,你可不能忘恩负……” 药王之子,闻言未等他把话说完,突然手起一招“堆山填海”拍向黑衣老者。 掌出狂风怒号,与先前对敌时的功力相比,不知增高了多少。 掌风过处,顿时传来一声惨号,黑衣老者再度被震出三丈以外,落地时七孔流血而亡。 白玉骐见状,心中顿时起了一种反感,心说:“他已受伤,而且,已改称你为公子,你还要置他于死地,此人记恨之心,端的太强了。” 药王之子一掌将黑衣老者击毙后,转身走到白玉骐身恻,恭敬的道:“在下莫玉麟,今日之事,如非遇到兄台,只怕这空谷就是小弟葬身之地了,是以,小弟气他不过,刚才一掌将此人击毙掌下,倒有些太过火了。” 白玉骐淡然一笑道:“在下只不过适逢其会而已,兄台何需挂齿。” 莫玉麟恭身道:“如果兄台不见弃的话,还请以大名相告。” 白玉骐冷漠的一笑道:“在下并非阁下欲交往之人,不道姓名也罢!就此别过了!”话落,转身向来处走去。 莫玉麟俊脸上登时掠过一丝杀机,当即沉声道:“兄台请留步。” 白玉骐闻言止步,但却没有转身,只冷冷的道:“莫兄尚有何吩咐没有?” 莫玉麟略一思索,道:“兄台既不愿受人感恩,莫玉麟也不是愿意平白接受他人恩惠之人,此刻在下愿以一颗回天丹相赠,使你我互不相欠。” 白玉骐闻言霍然转身,冷冷的道:“显然在下刚才是多此一举了。” 莫玉麟道:“不管怎样,你总是救了在下一命。”话落从怀里掏出一个密封的玉瓶,走向白玉骐道:“这瓶里装有三颗回天丹,在下愿以一粒相赠,不过,此丹不能见风,兄台需立刻服下。” 白玉骐此时对莫玉麟心中成见更深,暗忖道:“施恩于这种人,的确是不智之举,我就接受他一颗,互不相欠也好。”心中电转,出口道:“好吧,拿过来吧。” 莫玉麟闻声心头狂喜!急忙掀开了瓶盖,倒出一粒墨绿色的九药,递给了白玉骐道: “兄台快服下。” 白玉骐伸手接住,含入口中,一人口,顿时觉出味道不对,但为时已晚了,那药早已化成流体,流入腹内了。 白玉骐冷冷的注定莫玉麟道:“你到底是谁?” 莫玉麟狞笑道:“白玉骐,在下确实是药王之子——莫玉麟。” 白玉骐星目中杀机一闪,冷声道:“在下与你何冤何仇?” 莫玉麟冷笑道:“无怨无仇!” 白玉骐道:“那你为什么对在下施毒?” 莫玉麟恨声道:“你认得一个名叫岳蓉的少女吗?” 白玉骐内心一动!点头道:“认得。” 莫玉麟道:“就是为了她。” 白玉骐突然若有所悟的大笑道:“哈哈……我明白了。” 莫玉麟俊脸一红,怒吼道:“你笑什么?明白了什么?” 白玉骐讽刺道:“你自己得不到伊人青睐,但却又舍不得对她下手,是以就想出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想除去她心中所喜爱的人,是吗?” 莫玉麟阴险的狞笑道:“你很聪明,但却可惜慢了一步。” 白玉骐冷森森的笑道:“你自以为保住性命了吗?” 莫玉麟狂笑道:“哈哈……如果叶圣手制之药,连你白玉骐都制不住,那也枉称那个圣字了,哈哈……” 白玉骐心中一动,试一运气,面色不由为之一变,敢情,此时,他丹田之内的真气,已完全提不起来了。 莫玉麟见状冷笑道:“怎样,没错吗?” 白玉骐心中黯然一叹,点头道:“在下也许太过心慈了。” 莫玉麟冷笑道:“是的,你不该救我,不过……” 白玉骐冷笑道:“不过什么?” 莫玉麟沉声道:“只要你肯答应从今离开中原,在下倒可以给你一线生机,使你保全性命。” 白玉骐道:“你很心慈。” 莫玉麟笑道:“那里,那里,这只是一个条件而已。” 白玉骐冷笑一声,道:“假使在下不接受呢?” 莫玉麟双眸中,杀机大炽,冷冷的道:“我知道你不会接受的,是以,在下早下了决心,要替江湖除害了!”话落举步向白玉骐走去。 白玉骐此刻功力已失,自知不是其敌,见状只冷漠的笑道:“真想不到连你这种人也知道替江湖除害。” 莫玉麟冷笑道:“我这种人总比你好得多吧!”声落面色狰狞的举步逼近白玉骐,功力贯注双臂之上。 白玉骐黯然闭上眼睛,缓缓坐了下去。 莫玉麟狞笑道:“白玉验!你认命了吧?”话落缓缓举起了双掌。 就在这时,突然: 一个苍劲的声音喝道:“孽障,你敢?” 莫玉麟闻声大惊,已举起的双臂,不由自主的又放了下来,霍然转身道:“爹爹!” 白玉骐本已自分必死,是以闭目以待,静等莫玉麟下手,当下闻声,不觉又睁开了星目,向发声处望去。 只见,前面约二十丈处,正绶步走来一个白发苍苍,银髯飘拂,面色红润的老者,由他肩上负的药锄判断,显然此人就是那举世闻名的药王了。 白玉骐触目之间,心中闪电忖道:“一个莫玉麟,我已无能应付了,如果再加上他父亲,今天看样子是死定了。”思忖间,两道冷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药王扫了过去。 “药王”与白玉骐的目光一触,眼中浮现一丝令人费解的光芒,迅速的转面,冷冷的对莫玉麟喝道:“此人是谁?他与你有什么不解之仇,你要置他于死地?” 莫玉麟似是甚怕其父,再加上他对白玉骐的嫉恨,乃是为了儿女私情,而无法出口,不由嗫嚅的道:“爹爹,我……我……” “药王”一见莫玉麟如此不安,更增加了信心,故意装作震怒的喝道:“我平时教你做人要怎么做的?” 莫玉麟不安的低头,小声道:“要和善待人。” 白玉骐闻言心忖道:“此人教子之方,倒不失为一个仁者之风,何以此子竟然如此不肖,真是人性天生,非人力所能改造。” “药王”冷冷的道:“那么你现在这么做,难道把我的话全都忘了吗?” 莫玉麟回头阴毒的扫了白玉骐一眼,心说:“这次算你小于命不该绝,恰好在我要杀你时来了我父亲,哼!机会还多的是,不怕你能飞上天去。”心念转动,只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转脸惶恐的对“药王”恭身道:“爹爹,孩儿知错了。” “药王”冷冷的怒哼了一声,故作不安的上前对白玉骐拱手道:“这位小哥,孽子不肖,方才多有得罪之处,现在老夫就叫孽子给你解除药毒,还望这位小哥,看在老夫一大把年纪的份上,原谅孽子一次。”话落未等白玉骐回话,转脸对莫玉麟冷哼喝道:“孽障,你还不快拿解药出来。” 莫王麟在父亲面前,那敢违抗,心中虽然不愿,但却不能不拿出来,当下缓缓探手人怀,摸出一个绿色玉瓶,倒出两粒绿色豆大的九药,递到白玉骐前面,冷冷的道:“拿去吧!” “药王”见状大怒道:“用双手,谁教你对人如此无礼?” 莫玉麟闻言心中暗暗奇怪,忖道:“平时爹爹虽然对我管教极严,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疾言厉色,也许我今天做的事太过份了。”思忖问,急忙把药丸用双手托住,送到白玉骐面前,但却没有说一句话。 白玉骐抬眼看了“药王”一眼,伸手把药接过,服了下去。 “药王”见白玉骐把药服下后,心头大放,但仍冷声道:“还有什么事,你没有做?” 莫玉麟一楞,忖道:“药服下去,不用多久毒就解了,还要做什么事?”一双迷茫的星目,不自主的扫向药王。 “药王”见状,心中暗道:“也许真的没有什么其他手续了。”他心中虽然在想,但却仍不放心,一双精眸,直在白玉骐脸上打转。 时间在如此不自然的沉默中,悄悄消逝,解药果然有奇效,没有多久,白玉骐苍白的俊脸已渐渐红润起来,显然药毒已渐渐消失了。 莫玉麟眼见白玉骐毒伤已渐渐消除,心中甚是不悦,但当着爹爹的面,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心中直暗自发狠道:“总有一天,叫你死于此毒之下。” 这时,白玉骐缓缓睁开了星目,跃身站了起来。 “药王”急步上前,脱口问道:“小哥可是完全好了吗?” 白玉骐淡淡的点点头,道:“多谢前辈关怀,在下药毒已完全解除了。” “药王”仍不放心的问道:“真的一点异样感觉也没有吗?” 莫玉麟忖道:“药是你自己制的,难道你对自己也没有信心了吗?” 白玉骐微微一怔,道:“在下确实完全好了。” “药王”闻言高兴的仰天笑道:“多谢皇天有眼,使小主人未受奸人暗算,如果老奴晚到一步,后果可真不堪设想了。” 语气诚恳无比。 白玉骐与莫玉麟闻言同时一怔,莫玉麟奇怪的忖道:“爹爹什么时候认了这小了做主人了?” 白玉骐却忖道:“他所称的主人是谁呢?” “药王”一见两人脸上的茫然之色,心中自然了解,哈哈一笑,伸手往脸上一抹,高声道:“主人还认得我吗?” 白玉骐眼一看,不由为之一怔,脱口道:“你是七面鸟卢珍?” 不错,此人正是那前来寻找白玉骐的“七面鸟”卢珍,却没想到,他早不找到,晚不找到,竟恰好在白玉骐面临绝境时救了他,真是,万事皆天定,半点不由人。 莫玉麟一听这个父亲原来是白玉骐的仆人,“七面鸟”卢珍伪装的,心知上了当,但此时却已太晚了。 他忖度一下形势,心知,只是一个白玉骐,他已非敌手,如今再加上一个“七面鸟”卢珍,那胜负之数,不但早已决定,甚至,他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俊脸不由变成了死灰之色。 白玉骐冷漠的扫了莫玉麟一眼,冷冷的问道:“阁下如今作何打算?” 莫玉麟已自分必死,但却心有未甘,闻言冷声狞笑道:“姓白的,你别得意,今天少爷既然落于你白玉骐手中,只算是我瞎了眼睛,认贼作父,要不然,现在躺下的只怕是你白玉骐了。” “七面鸟”卢珍冷笑道:“你说我是贼,卢某并不反对,不过,你如真做我的儿子,我还真不敢要呢。卢某生平做事,明来明住,可从来没偷偷摸摸,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想认我做父,可还要好好的洗心革面一番呢!” 莫玉麟全盘计划,被“七面鸟”卢珍毁于一旦,心中早已恨他人骨,如今再被他出言挖苦,那还忍耐得住,星目中杀机一闪,飞身就待攻击“七面鸟”卢珍。 那知,他身子才一动,突觉腕脉一紧,如同刹时之间,被箍上一道钢圈,全身功力尽失。 只听,耳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姓莫的,此处已没有你逞威风的余地了。” 莫玉麟闻声知人,心知自己已落入白玉骐手中,霍然转脸,怒吼道:“姓白的,你是识时务的,最好立刻杀了在下,不然,可别怪在下言出不逊,辱及你祖宗八代。” 白玉骐眸中杀机突闪,但却立刻又消失了,冷森森的道:“你以为在下不敢杀你?” 莫玉麟狂笑道:“哈哈……中原武林视你如魔鬼,谁会相信魔鬼不敢杀人,哈哈……” 笑声虽然激昂,但却有些颤抖。 人,谁不怕死呢?何况,他莫玉麟还有许多未完的心愿呢? 白玉骐俊脸上阴睛不定,时而杀机洋洋,时而平静无比,显然的他正在极力克制自己。 良久,良久,白玉骐才冷笑一声,道:“毒是你下的,但也是你解的,不管是否出于你自己的心愿,而把解药给在下,但总是出于一人之手,白某与你无怨无仇,今天之事,就此扯清,你滚吧!”声发用力向外一推,直把莫玉麟推出两丈多远,连退了四五步,才拿椿站稳。 莫玉麟目中透出阴毒的光芒,注定白玉骐,嘶声道:“白玉骐,总有一天你会后侮!” 白玉骐冷笑道:“假使真有那一天的话,在下相信,你一定比白某先走一步,趁白某此时心念未变之际,你还是快些滚开的好。” “七面鸟”卢珍脸色一变,急忙阻道:“公子,放他不得!” 莫玉麟闻言心中暗自后悔,道:“刚才不该多言,如果白玉骐真个听了那贼子的话,我岂不是在自寻死路?”但此时后悔却已太晚了,当下只得硬着头皮称英雄,色厉内荏的道: “此话不错,白玉骐,你确实不该放过我。” “七面鸟”卢珍冷笑道:“姓莫的,你要称英雄干脆就称到底,何苦如此苍白着脸说硬话呢?” 莫玉麟俊脸一红,右掌一举,似乎就要动手。 突听,白玉骐冷森森的笑道:“莫玉麟,你如自信白某杀不了你,就尽管动手不妨,否则,以在下之见,你还是早些滚蛋的好。” 莫玉麟虽觉白玉骐的语气咄咄逼人,但是,暗自寻思,却也是事实,心中自我安慰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迟,我还是走的好。”心念转动,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当即开声道:“青山长在,绿水长流,咱们总有再见面的一天,在下这就告辞了。”话落朝白玉骐一抱拳,转身急奔而去。 “七面鸟”卢珍见状冷声道:“我家公子,一向言出如山,决不反悔,你何必跑得那么慌急,像丧家之犬似的呢?” 莫玉麟听如未闻,刹那间,已消失于谷口。 白玉骐目注莫玉麟身形消失,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我与此人无怨无仇,他竟向我下此毒手。” “七面乌”卢珍道:“这叫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啊!” 白玉骐再度长叹一声,突然,若有所思的抬眼向“七面鸟”卢珍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七面鸟”卢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道:“公子,我们快走吧!” 白玉骐一怔,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七面鸟”卢珍不安的向四周扫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道:“我们路上再谈吧!” 白玉骐由“七面鸟”卢珍的表情,已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向四周冷冷的扫了一眼,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可是已经危机四伏了?” “七面鸟”卢珍,见白玉骐已知此事,而却毫无逃避之意,心知无法说服于他,只好点头道:“红沙堡‘血手追魂’司马长虹已煽动了许多江湖豪杰,前来找你了,来人多少,我不知道,但,寡众悬殊,确是事实。” 白玉骐奇道:“我在这里,他们怎么知道呢?” “七面鸟”卢珍道:“这些人,本来是昆仑山参加祭典的,那知,刚到山下,便接到无情真人心腹弟子的飞鸽传书,说无情真人,已死于你手中,于是,司马长虹与武当派的人,便煽动群雄,前来找你替无情真人报仇,我也是听了他们的传言,才来的。”话落又不安的向四周看了一眼。 白玉骐点点头,道:“我已会过武当三清了。” “七面鸟”卢珍奇道:“武当三清?他们早先不是已死于你剑下了吗?怎么这里会再碰到呢?” 白玉骐摇头道:“先前我杀的三人可能是假的。” “七面鸟”卢珍道:“假的?你与他们交手之际,知不知道?” 白玉骐点头道:“当然知道,武当三清以三光剑阵驰名武林,而他们当初与我对敌时,却并没有用此阵,当然是假的了。” “但你仍然杀了他们了,是吗?”言下颇有些不安。 白玉骐星目中寒光一闪,冷声道:“他们既然要自己扮成三清形像,就算不是三清本人,也必是他们的心腹,在下以为杀他们并无什么不对之处。” “七面鸟”卢珍急这:“这可能是武当三清的毒计之一啊?” 白玉骐闻言一怔,道:“毒计?什么毒计?” “七面鸟”卢珍道:“苦肉之计啊!他们可能是要藉此证明公子生性好杀,不问青红皂白,乱杀无辜,然后使江湖群雄,对你心生恨意,群起剪除你啊!” 白玉骐此时才恍然而悟,忖道:“怪不得武当三清与我相遇之时,绝不提那事,敢情是要故做不知?”但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白玉骐只冷冷的道:“我不管他们是真是假,就是再来十批武当三清,我也要闷声不响的将他们个个杀绝,至于江湖群雄反应如何,我白玉骐一概不管。” “七面鸟”卢珍,大大不以为然,急声道:“公子……” 第三十一章 血手追魂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狂笑,起自崖顶,道:“哈哈哈……白兄好重的杀气啊!如果不是江湖上众豪杰亲目所见,亲耳所闻,谁会相信呢?”语气充满了挑拨之意。 “七面鸟”卢珍抬眼向发声处一望,不由得为之骇退了两步,只见,崖顶正中央,站着一个红面苍须,满面煞气的七旬老者,此人,正是“红沙堡主”——“血手追魂”司马长虹,他身侧分立着残云、缺月,及五六个高矮不等、老少不一的江湖人物。 白玉骐没有回头,只冷淡道:“阁下可是为了替武当报仇而来的?”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见白玉骐头也没回,出言冷傲.心中暗怒,但却没形之于色,长笑一声道:“不敢,兄弟身为江湖武林一份子,只是想为了江湖平静,略尽一点责任而已。” 白玉骐冷笑一声,道:“阁下自信能辨别是非吗?”语气虽然仍是那么生硬,但却有些许辩驳之意。 是的,人是合群的动物,谁愿意公然与整个人群为敌呢?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大声道:“好在兄台刚才已经承认,自知他们不是真的武当三清,但却仍杀了他们。”话落一顿,道:“与武当三清有何仇何恨,姑且不提,但明知无辜,而却加以杀害,你怎么解释呢?” 白玉骐冷声道:“在下先已说过,他们装扮成三清模样,显然是事先的预谋,在下与武当三清仇深似海,气愤之下,杀他们乃是必然之事。” “必然之事,世间那有人能伪装的与另一人完全一样呢?白兄,在场的都是明白人,阁下自信能自圆其说吗?” 白玉骐霍然转身,冷笑道:“阁下当时并不在场,怎知其伪装的模样如何呢?” 此言一出,“血手追魂”司马长虹果然无话以对,一时之间,不由怔在那里,想不出适当言辞。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老要饭的当时曾到过现场。” 白玉骐不用回头,已知来人是丐帮帮主“玉杖神丐”桑无忌了,但仍不由自主的转过身来,只见那“玉杖神丐”桑无忌,手扶绿玉杖,神采飞扬,在他身侧,并立着三个鹑衣百结,乱发如银的老乞丐,见状可知,他们就是丐帮三老了。 白玉骐心中惊忖道:“想不到,连丐帮三老也来了。” 群雄的目光,并不比白玉骐稍慢,不过,他们期待的却是“玉杖神丐”桑无忌说明当时现场的情形。 白玉骐扫了“玉杖神丐”一眼,道:“桑大侠何时到过的,在下怎么没见过?” “玉杖神丐”桑无忌沉声道:“是在那边战事结束之后。” 白玉骐道:“桑大侠当可证明一切。” “玉杖神丐”桑无忌沉声道:“老要饭的据实说来,可能令白兄失望。” 四周登时响起连起催促道:“请桑大侠据实相告。”“不可卖人情……”“桑大侠做事最公正了,当不至于相欺吧?”…… 白玉骐此时已然发现事态严重,但已无挽回与辩驳的余地了。 白玉骐冷冷的扫了四周一眼,道:“桑大侠,只要自觉良心无愧,何妨直说?” “玉杖神丐”桑无忌冷然开声道:“老要饭的如要维护你白玉骐也不会到这儿来了,我当然要据实说出来了。” 四周群雄闻言,登时爆出一声欢呼,好像他们已料定“玉杖神丐”桑无忌不会维护白玉骐似的。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笑道:“桑兄秉公无私之心,真令兄弟钦佩。” “玉杖神丐”桑无忌冷笑道:“不错,老要饭的确没有什么私心。”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闻言脸色一变,冷声道:“桑兄此言,似有所指,不知那一个存有私心来的?” “玉杖神丐”桑无忌冷然道:“司马兄心里明白!何用老要饭的多费唇舌!”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心中暗哼一声,大笑道:“哈哈……,桑兄请恕兄弟愚昧,并不知道。” “如果真个不知,只怕不可能吧?”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脸色登时一冷,沉声道:“桑兄不觉太过武断了吗?” 就在此时相持不下之际,西面崖上突然响起一声沉重的佛号:“阿弥陀怫,众位施主,此时不是争辩之时,桑施主何不把当日所见一说,让在场的人,知道白施主的为人。”言下之意,显然已认定白玉躯说言欺众了。 白玉骐不用看,已知来人是少林寺当今掌门人慧清大师,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忖道: “慧清此来显然是为了少林三任掌门之死,看来令日之局,我白玉骐双掌难敌四手了。” 在慧清身侧,并肩站着十几个黄袍和尚,个个面含仇恨之色,显然他们的来意,并非真的是为了主持武林公义。 “玉杖神丐”桑无忌略一沉思,开声道:“老要饭的所见的三个道士的尸体,根本。就不是武当三清。” 白玉骐心头一震,他没有见过武当三清的真面目,他之所以相信他们是武当三清,乃是他们自己说的。 白玉骐冷然抬头望着“玉杖神丐”桑无忌,问道:“令日上山的三人,是不是武当三清?”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道:“被你杀的三位道长,确实是武当三清。” 白玉骐心头一放,冷笑道:“当日那三人的装束与长相,与今日三人完全一样。” “玉杖神丐”桑无忌冷声道:“老要饭的所见,三人与他们长得完全不一样。” 白玉骐俊脸不由为之一变,他想不能何以“玉杖神丐”桑无忌一定要把罪过推到他身上,硬把黑的说成白的? 他星目中射出两道冷寒无比的光芒,冷笑道:“玉杖神丐,白某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竟能说出这种违心之言。”言下充满了愤怒。 “玉杖神丐”桑无忌怒道:“老要饭的何必说连心之言,白玉骐,你如不服,老要饭的倒愿意接你几招。” 白玉骐心中略一思忖,暗道:“今日之局,只怕难免一战,不如拚他一个算一个好了。”忖罢,冷森森的道:“白某正有此意,桑大侠何妨下来。” “玉杖神丐”桑无忌狂笑一声,道:“白玉骐,咱们好久没对过掌了,老要饭的正有此意。”身形一动,就待飞身跃落谷底。 就在这时,突然二个震耳的笑声,道:“桑兄何必如此匆忙呢?要知道,当日见过现场的,不只你一个人啊!” 来人竟是“死堡堡主”韦子玉。 白玉骐心头惊忖道:“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思忖问,不由自主的举目向北望去。 只见,在一处突出的高崖上,并肩着着三人,中间一人是韦子玉,左边一人是“地绝” 韦清岚,右边一人,长相与韦清岚完全一样,大概就是“天绝”韦清风了。 三批人数,以他们的人最少。 “玉杖神丐”桑无忌刹住身形,冷然道:“韦兄确实在场,似乎还早老要饭的一步。” “死堡发主”韦子玉笑道:“老夫那时已是第二次到场。” “玉杖神丐”桑无忌闻主口一怔,道:“你第一次到场是在什么时候?” 韦子玉冷笑道:“在战事之前。”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问道:“那韦兄也见过三人了。” 韦子玉冷笑道:“的确见过,不过,与桑儿所见不同。” “不同?” 四周响起了异口同声的问话。 韦子玉冷冷的扫了四周一眼,道:“是的,兄弟确实亲眼见过。”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闻言心中一喜,忙问道:“韦兄可同意桑兄的说法?” 韦子玉道:“恰巧相反,那时三人初出现时,兄弟也以为他们是武当三清,这就是兄弟去而复返的原因。” 此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他们没有想到韦子玉竟然会维护白玉骐,而把已定的罪状,完全推翻。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脸上喜色登时消失,沉声冷然道:“韦子玉,此主同当真吗?” 韦子玉冷笑道:“司马兄当时未到场,怎知兄弟之言不真呢?” “因韦兄所见与桑兄完全不同。” 韦子玉冷笑道:“桑兄之言可信,难道兄弟之言不足采信吗?” 慧清大师接口道:“因韦施主令郎与白玉骐交往甚密,是以,在众人感觉上,韦兄之言,多少会有些偏差,而有所怀疑。”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为之哗然,敢情,先前他们并不知道白玉骐与“地绝”韦清岚交往之事,慧清此言。,显然另有目的。 韦子玉狂笑一声,道:“哈哈!慧清大师,此言果然是事情的关键,只可惜韦某一向做事都有十分把握,要使大师失望了。”语气尖刻,丝毫不留余地。 慧清脸色一红,故作镇定的沉声道:“老衲乃是据实而言。” 韦子玉冷笑道:“大师可愿意听听当日的经过。” 慧情沉声道:“想知详情的,不只老衲一人,韦施主最好把声音放大一点,让在场的人,个个都有个耳闻。” 韦子玉狂笑一声,道:“哈哈!好好!韦某就做一次传话之人吧。”话落一顿,道: “当日武当三清死于白玉骐剑下,韦某大觉惊奇,以武当三清的功力,虽说不一定是白玉骐之敌,但却不致于如此容易便丧命于当场,是以,老夫有所怀疑,而于人走之后,再到武当暗访了一趟。 果然韦某所料不错,在那里,韦某重见到了武当三清,是以,韦某便又转了回去,找出了真像。” “玉杖神丐”桑无忌一怔,脱口道:“韦兄是说他们带了面具?” 韦子玉冷笑道:“桑兄到时却见到了真面具。”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插口问道:“韦兄想必把三人当时所戴的面具带来了,可否拿出来让天下英雄与兄弟等一开眼界?”话下之意,多少有些不信的成份。 白玉骐向韦子玉望了一眼,他想不通,何以这个以阴沉、毒辣驰名江湖的“死堡”之主韦子玉,今天为什么要公然抗拒武林,而相助于势单力薄的他。 韦子玉冷然一笑道:“那三个面具,确实被兄弟取下了,但却早已丢掉,司马兄此言固然甚佳,只可惜兄弟难以从命。” 慧清道:“老衲很难相信,戴上了面具之人,会与真人完全一样。” 慧清此言一出,登时引起了群雄的共呜,只听吵杂的人声中,有人高声喊道:“空言无凭,拿出来我们看看。” “对,我们要看看那面具倒底造的有多灵巧,竟能瞒过韦堡主的法眼。”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却始终没有再发言,因为,他深知韦子玉的为人,心中暗暗思忖,道:“韦子玉计深虑远,既然敢出而公然为证,必有十成把握,决不会如此容易便被人驳倒,与其等他把事情公布,而失去剪除白玉骐的机会,倒不如先设法与他妥协的好些。” 心念转动,只不过是指顾间的事,嘴唇一动,传言道:“韦兄觉得白玉骐武功如何?今后几年之内,不知中原称霸之人,几属于谁呢?”大凡学武之人,都有称雄之野心,“血手追魂”司马长虹此言之用意,自然是想激动韦子玉仇视白玉骐。 韦子玉为人何等老练,闻言心中冷冷一笑,忖道:“司马长虹,老夫如果如此容易被人三言两语说动,‘死堡’只怕早已冰消瓦解了!哼哼!你如意算盘打错了。”忖罢,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震耳长笑。 笑声直上云霄,压倒了群雄的哗然之声,笑罢,郎声道:“司马兄之意,兄弟略知一二,不错,白玉骐的功力,如论单打独斗,确实足以睥睨江湖,无人能出其右,今后称霸江湖之人,自然非他莫属了。” 群雄先前没有听到司马长虹所问的话,闻言不由全把目光向司马长虹望去,他们都是老江湖,当然听得出话中所含的挑拨之意。“血手追魂”司马长虹,万没料到韦子玉如此不给他面子,但他是一堡之主,所说之话,却又不能否认,直气得狂笑道:“哈哈……韦兄嗓门可真大啊!” 韦子玉冷笑道:“那里那里,司马兄过奖了,兄弟别无所长,就是生就了一付大嗓门,如果有什么事,要对万人讲述,那请兄弟担任,准没有错。”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气得大笑道:“韦兄真会装傻啊,哈哈……” 韦子玉岂是省油之灯,闻言突然脸色一寒,冷声道:“司马长虹,你不该找错人啊!”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此时已恼羞成怒,怒吼一声道:“韦子玉,你也太狂了。” 事情至此,已成箭拔弩张之势,战局大有一触即发的可能。 “玉杖神丐”桑无忌突然开声道:“韦兄看得出令日之局吗?” 韦子玉狂笑一声道:“众寡悬殊,韦某如相助于白玉气,无异是飞蛾扑火,自我杀身之祸。” 话落一顿,突然道:“不过,韦某已活过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早已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了,韦某生平人皆以枭雄相称,此刻如能为真理而殁,也许可以改变一些人们的看法,总比畏难偷生,好过百倍。” “玉杖神丐”那有听不出其话中之意的道理,直气得环眼怒睁,青筋暴跳,戟指怒吼道:“韦子玉,你可是认为老要饭的信口胡言?” 韦子玉似是有恃无恐,闻言泰然冷笑道:“攀龙附凤,乃是人之常情,韦某不敢批评别人,桑兄乃是正直无比之人,何必多心呢?”韦子玉言辞锋利,使“玉杖神丐”桑无忌我不出一点可乘之机,明知被人所骂,而却无言以驳,心中的震怒可想而知。“玉杖神丐”桑无忌,飞身落下谷底,仰头对韦子玉吼道:“来来来,韦子玉,空口无凭,你我就在拳脚上分个是非曲直好了。”韦子玉似存心折辱“玉杖神丐”桑无忌,闻言并不动怒,也没落下谷底,只淡淡的一笑,道:“真理永远是真理,又岂能在拳脚上见出曲直?”这话又使“玉杖神丐”桑无忌为之语塞了。慧清冷然沉声道:“韦施主好犀利的口齿啊!”韦子玉冷笑道: “大师过奖了,如与大师那等念念不忘师仇兄恨的赤心相较,韦某可真惭愧得多了。”“玉杖神丐”桑无忌被韦子玉如此奚落,那能按捺得住,冷冷的仰脸对韦子玉道:“韦子玉,你如有种,下来与我老要饭的走上两招?”韦子玉那肯示弱于“玉杖神丐”桑无忌,闻言狂笑一声,道:“桑兄早说此言,事情不早就解决了么?”声落纵身一跃,飘落谷底。 韦子玉一下去,“天地双绝”也跟着随后落了下来,恭身立于韦子玉之后。 韦子玉一下来,“血手追魂”司马长虹及他身后所跟之人,也都跟了下来,围堵于一方。 跟着,慧清与丐帮三老也都跟了下来,三方面下来的人,范围一缩小,登时把白玉骐等人围于核心。 韦子玉泰然扫视一眼,笑道:“韦某今日如果一败,只怕连退出之路也没有了,这可真是一个绝局啊!”话落偷偷扫了白玉骐一眼。 白玉骐淡然的扫了韦子玉一眼,冷然道:“阁下不觉得太吃亏了吗?” 韦子玉笑道:“老夫纵有此想,此刻已来不及了。” 慧清沉声道:“韦施主如能及时回头,事情还没有到达那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韦子玉笑道:“大师好一片善心啊!只可惜韦某是块不会点头的顽石,要令大师失望了。” “玉杖神丐”桑无忌开声道:“韦施主准备好了吗?” 韦子玉刚要答话,突听白玉骐冷然道:“诸位今天既是为了白某而来,当然第一个要对付之人就是在下,来来来,桑大侠,你我先决一死战好了。”话落缓步向桑无忌走去。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眼珠一转,突然闻声道:“白玉骐,老夫愿接你几招,你可有种?” 韦子玉心中另有打算,不愿白玉骐与“玉杖神丐”桑无忌对敌,趁白玉骐一楞之际,猛然沉喝一声,道:“桑大侠,接招!”声落招出,“笑指南天”一缕指已然快如闪电般的向“玉杖神丐”桑无忌咽喉点去。 “玉杖神丐”桑无忌心中早已有备,韦子玉身子一动,他已迅捷的功贯双足,向右侧闪出一丈有余,闪身之际,早已把功力提于双掌之上。 韦子玉知道“玉杖神丐”桑无忌的功力不同凡响,深知一招之下,决难伤得了他,是以“玉杖神丐”桑无忌身形一动,他已迅速的把招式撤回,改使一招“长风万里”,紧随“王杖神丐”桑无忌身形袭到。 “玉杖神丐”桑无忌,不但功力高绝,对敌经验更是丰富无比,韦子玉此着,早在他预料之中,就在双足一点地面之际,已然侧身击出三掌,恰好封住韦子玉攻来的掌势。 高手对敌,讲究的是制取先机,两人这一交手,登时各尽所能,全力以赴,排山倒海般的掌风,卷起沙土阵阵,草叶飞扬,威势骇人听闻至极。 但见人影纷飞,敌我难辨,这等高手对敌的场面,端得令人目瞪口呆,为之咋舌不已。 由于两人都是江湖人已闻名的宗师,武功各有所长,内功修为,却也不相上下,是以,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两人这一交上手,决非三五百招之内,能把战事解决。“血手追魂” 司马长虹,深怕白玉骐也加人战圈,而把韦子玉代替下来,显然,在他心中,韦子玉远比白玉骐可怕得多。 他之所以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他从未跟白玉骐交过手,虽然江湖传言,白玉骐武功有多可怕,但这些终究是闻名而未见面的事,心中总有些不相信。韦子玉则成名江湖多年,不但武功令人侧目,就是其智谋策略,也足以令人震惊,是以“血手追魂”司马长虹,宁愿对付白玉骐,也不愿与韦子玉正面为敌。“血手追魂”司马长虹扫了身侧的残云、缺月一眼,冷声对白玉骐道:“白玉骐,你自信能接下老夫几招?” 白玉骐冷笑一声,轻蔑的道:“司马老儿,你如能在小爷掌下走出二十招,今日之局,白某算是输定了。”语气冷森狂妄,令人不敢置信。 群雄先前凝注战局的目光,全被白玉骐引了过来,先是一怔,继而却透出不信的光芒。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万没料到白玉骐在群雄之前,竟敢出言如此狂妄,使他没有下台余地,当下气极狂笑道:“哈哈……白玉骐,不是老夫小看于你,以你这等小小年纪,竟敢如此目空一切,目中无人,老夫如不杀你,他年让你稍有地位后,还有江湖同道生存之路吗?” 此人心地之险恶,处处都不忘挑拨离间。 此言果然引起了群雄的共鸣,一双双仇视的目光,全都凝注在白玉骐脸上,连丐帮三老,竟然也不例外。 白玉骐对这些规若无睹,只冷冷的道:“空言无益,既要出手杀在下,现在该是时候了。” 白玉骐话声才一落,突然一个声音怒道:“白玉骐,你有多大道行,也敢如此的目空一切,来来来,让本少爷司马照接你三百招试试。”话声方落,司马照已排众来到“血手追魂”司马长虹身前,恭身道:“爹爹,杀鸡焉用牛刀,就让孩儿把他拿下来好了。”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虽觉儿子不一定战不过白玉骐,但由于自私心的驱使,却总有些不放心,一时之间,委决不下。 白玉骐冷冷一笑道:“司马照,听说你是红砂堡唯一的少堡主,你如出手,红砂堡司马一家,岂不要后继无人了吗?” 众人闻言大哗,因白玉骐尚未与司马照过手,便已把胜负之数断然措了出来,狂傲之态,确实令久难以心服。,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爱子心切,虽然自信儿子不会落败,但却仍不敢答应他出手,当下犹豫道:“这个,这个,还是由我自己出手好了。” 一旁的残云缺月,自从投身红砂堡以来,还没有表现过,他们虽然明知白玉骐武功可怕,但此时处身于寄人篱下的生活中,却不能不挺身而出,残云心中略一考虑,当即出列道:“启禀堡主,我兄弟愿先会会白玉骐。”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心中虽然巴不得如此,但当着群雄,他却不能不故意装作一番,摇头说道:“怎可群殴,还是由本人出手吧?” 白玉骐冷笑一声,道:“最好你们四个都下来。”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故意假怒道:“白玉骐,你狂可也要有个范围,不然……”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话未说完,周围群雄中已有人高声喊道:“就让他们三个下去好了,反正一这他自己愿意的。”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故意低头假装考虑了一阵,抬头凝视着白玉骐,冷冷的开声道: “白玉骐,老夫不愿做那种事,你如自知不敌,仍可收回成命,仍由犬子与你较量。” 白玉骐冷冷一笑道:“你如为了司马一家的后代着想,最好是你自己下来,否则,白玉骐手下,从无幸免之人,那时后悔,于事可就无补了。”语气寒森,令人心颤。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心中略一思忖,暗道:“残云,缺月乃是天外三魔的弟子,由他们出手相助,还怕白玉骐不就范吗?”忖罢,眼中毒芒一闪,沉声道:“白玉骐,这可是你自己找的,怨不得别人。”话落一顿,对三人道:“你们去吧!” 残云、缺月心中同时忖道:“红砂堡屹立中原数十年不衰,其武功自有独到之处,如今有他们的少堡主出手,再加上我俩从旁相助,还怕胜不了白玉骐吗?”思忖间,齐应一声,飞身跃出,以三足鼎立之势,把白玉骐困于核心。司马照因晓霞、清风属意于白玉骐,心中正是嫉火千丈,此时把握住这一机会,那肯放过,得意的冷笑一声道:“白玉骐,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白玉骐若无其事的道:“在下确实没想到今天竟要断一家之后。”司马照向残云、缺月望了一眼,见他们都已准备好了,心头顿时雄心万丈,厉喝一声,道:“先接小爷一招,再吹牛不迟。”声落招到,“烈火烧天”直向白玉骐小腹拍到。 掌出迅如惊雷奔电,呼号的掌风中,透出炙人的热气,敢情这正是红砂堡的绝学“血手掌”。 群雄见招,登时发出一声高彩。 残云、缺月,也在这声高彩声中,纷纷出招,向白玉骐左右两恻拍到,威猛无伦的掌风,似还远在司马照之上。 三人出招的时间,相差不到毫厘,刹那之闲,白玉骐周身全被数不清的掌影所罩,根本就无脱身之路。 “七面鸟”卢珍脸上掠过一丝恐惧之色,双手紧握,状至紧张,因为,白玉骐此时仍没采取任何行动,状似已不知从何应付了。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脸上笑意盎然,状似得意无比,敢情,他以为白玉骐连一招都接不下,便要葬身就地了。 眼看那些威猛无备的掌影,就要印在白玉骐身上了。 就在这时,白玉骐平静的俊脸上,突然如闪电般的浮上了骇人的寒意,嘴中冷喝一声,道:“你们瞎了眼了!” 话声方落,开场中突然传来一声“轰然”大震,群雄只见眼前一花,攻击白玉骐的三人,突然骤台乍分。 迥旋的气流,盘旋直上,高达数丈,显然,这一掌,三人都用了全力。 白玉骐依然泰然的立于中间,所不同的是,他平静的俊脸上,已布满了浓浓的寒霜,星目中,正露出骇人的杀机。 退下的三人,则个个脸上变色,显然,这一击,他们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吃了大亏。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比的惊异,现在,他觉得江湖传言,并非言过其实了,因为,以他的目光,他只见到白玉骐的身形一闪而已,但是事情很明显的事,白玉骐并未被三人击倒。 然而,事已至此,后悔却已不及了。 白玉骐冷冷一笑,注定三人道:“三位还有什么遗言没有?” 残云、缺月脸色一紧,敢情他们已觉察出,司马照还不如他们。 司马照功力最差,是以还看不出白玉骐的厉害,闻言怒吼一声,返身扑向白玉骐喝道: “你再接小爷一掌——”声落一招“血手追魂”向白玉骐胸口拍到。 白玉骐星目中杀机一炽,发出一声令人心寒的森森冷笑,人却仍然站于原地未动,似乎根本就没把司马照放在眼里。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见状大惊,急叫道:“照儿不可。” 然而,事情却已太晚,就在“血手追魂”司马长虹的“可”字尚未出口之际,谷中响起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号声,司马照一个身子,已问电般的被击出五丈之远,“叭哒”一声,落在地上,七孔流血而亡。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飞身扑了过去,见爱子已然身亡,不由肝胆俱裂,大吼一声,疯狂般的扑向白玉骐,厉声道:“小子,拿命来。” 一招“血手追魂”,全力向白玉骐拍了过去。 同样的一招武功,出自他手中,却比司马照拍出的威力,大了数十倍以上,威势令人咋舌。 白玉骐心头微微一凛,侧身向左一旋,一招“天光血影”已然拍了出来。 只见红光一闪,“血手追魂”司马长虹拍出的掌影,全被封了回去,行动竟然是如此的轻松。 这时,群雄已缓缓围了上来,一个个都磨拳擦掌,大有出手相助“血手追魂”司马长虹之势。 白玉骐虽然正与“血手追魂”司马长虹过招,星目却仍时时流转于群雄之间,见状忖道:“我如不杀司马长虹,这些人只怕永远要被他花言巧语所骗,那时再来对付他,可就不容易了。”心念电转间,杀机立生。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此时已形如疯狂,一招不中,立刻换招,“血雨蒙蒙”再度全力向白玉骐扑了过来。 白玉骐此时杀机已起,心中再无多虑之处,见相冷叱一声道:“来的好!”声落招出,“月落星沉”早已拍了出来。 残阳七式何等玄奥,“血手追魂”司马长虹的武功,虽然独成一家.但要与残阳七式相比,可差得远了。 白玉骐一招“月落星沉”一出,不但把“血手追魂”司马长虹招式全部封了回去,而且把“血手追魂”司马长虹逼退了四五步。 “血手追魂”司马长虹虽在伤心之下,但精神却未混乱,一招不敌,心知不妙,刚要撤招换式,突听白玉骐冷喝一声道:“躺下去!”声落人已腾空而起,连演“碧海无边”“金掌追魂”闪电攻了出来。招式如闪电,两招乍看起来,似如一招。“血手追魂”司马长虹心头大寒,但要闪避,已来不及了,一声不好尚未出口,身上已连中了三掌。 一声惨号,响彻了云霄,令人闻声心寒。“血手追魂”司马长虹一个庞大的身体,已被击出三丈多远,落地略一挣扎,便已命呜呼。一代枭雄,从此与世长辞了。事情演变得太快,太出人意料之外,谁也没想到,以“血手追魂”司马长虹的功力,在白玉骐手下竟未走出四招。 胆小的,一见苗头不对,早已趁机溜走了。 那些对白玉骐心存仇视的人,以为我到了良机,纷纷围了上来,大有群策群力,全力以赴之势。 白玉骐冷冷的扫视了四周一眼,暗自把功力提聚于双掌之上,以备必要时,全力应敌。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冷然的声音道:“白玉骐,你可曾想到贫道等三人吗?” 群雄闻声回头,目光到处,不由全都为之一怔。 原来,此时来的三人,竟是背后插松纹古剑的武当三清。 群雄皆知,武当三清早已死于白玉骐手下,此时竟于此地相见,一个个不由全都疑惑起来,全部目光,都集结于三人脸上,似想由他们脸上,辨出真伪,倒把白玉骐的存在遗忘了。 白玉骐凝目一看,不由血脉俱张,这时,他真的弄不清楚,到底究竟有几个武当三清? 慧清察看了良久,竟在三人脸上找不到一点伪装之处,不由疑惑的开口问道:“阿弥陀佛,三位道友原来还健在人间,不知崖上白施主方才所杀之人,是谁伪装的?” 天痴子闻言一怔,道:“有人伪装贫道三人?” “丐帮三老”中间一人冷冷的道:“三位道兄真的不知道?” 天悟子不悦的道:“施主难道不信贫道之言?” 就在这时,谷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响,群雄闻声,始才想到还有韦子玉与“玉杖神丐”桑无忌在拚搏,一时间,目光不由又转向了两人。 只见,韦子玉与“玉杖神丐”桑无忌各退了三步,刚才一掌硬拼,显然是势均力敌,平分秋色之势。 韦子玉冷冷的看了“玉杖神丐”桑无忌一眼,道:“桑兄好雄浑的掌力啊!兄弟佩服万分。” “玉杖神丐”桑无忌冷笑一声,道:“彼此,彼此,韦兄可愿一息见个高下?” 韦子玉侧目扫了一眼,冷笑道:“韦某甚愿奉陪,不过,此时正主已到,桑兄可要见个真伪?” 练武之人,讲究的是眼看四面,耳听八方,“玉杖神丐”桑无忌功力高绝,韦子玉既然已看到了现身的武当三清,当然他也看到了,当下冷笑一声,道:“老要饭的正有此意,今日之局,我们暂时放过,等此间事了,再决高下不迟,韦兄以为如何?” 韦子玉岂是省油之灯,闻言仰天打个哈哈,这:“届时,韦某决定舍命相陪。”话落,转身向武当三清走去,脸上神色,显得有些惊异。 “玉杖神丐”桑无忌双目一直没离开过韦子玉的脸,一见他脸有惊奇之色,心中不由暗奇这:“莫非他也不知三人的来历,我还道是他找人伪装的呢?”恩忖间,人已走到武当三清之前。 只见三人道貌岸然,脸上神采飞扬,与他所见过的武当三清完全一样,一时之间,真的有些迷茫了。 第三十二章 人性至善 天痴子一见“玉枝神丐”桑无忌,立刻稽首为礼,道:“怎么连桑施主也来了,今日此谷,难道有什么盛会不成?” “玉杖神丐”桑无忌冷笑道:“贵派可曾派人来朝贺昆仑开山之典?” 天悟子道:“当然有。” “玉杖神丐”桑无忌冷然道:“他们可是代表的三位?” 武当三清同时应道:“代表我派。” “玉杖神丐”桑无忌冷笑道:“想不到贵派近年来竟已学会了造人皮面具,而且造得维妙维肖,足以乱真,真是可喜可贺啊!哈哈……”笑声激昂,似乎在发泄他内心的不满。 天尘子闻言怒声道:“桑兄岂可信口而言!”“信口而言?谷上死的三人,与三位一模一样,此事不只老要饭的一人看到,怎能说是老要饭的信口而眼呢?” 慧清也道:“三位直友,桑施主所言,句句属实。” 白玉骐忍着心头怒火,冷眼旁观,他要待事情弄清楚之后,再出手。 天痴子不信的道:“此事实在难令贫道相信,面具乃是死物,那能伪装得维妙维肖呢? 何况,本派也从来未制过人皮面具。”慧清道:“那可能是有人从中使奸,破坏贵派声誉了?”天梧子仍不信的道:“真的与贫道三人完全一样吗?”慧清道:“确是如此。” 天悟子扫了群雄一眼,道:“众位施主中不知那位发现他们与贫道有什么不同之处,可否烦他指明破绽,一扫群疑?” 群雄个个都面面相觑,谁也找不出一丝破绽来。突然,白玉骐冷冷的哼了一声,跨步上来,冷森森的问道:“三位确是武当三清吗?” 天痴子点头道:“当然是了。” 白玉骐星目中杀机一闪,冷笑道:“三位还记得当年翠梅谷中之事否?” 武当三清脸上同时现出茫然之色,天悟子道:“翠梅谷,翠梅谷中的什么事啊?” 白玉骐气极狂笑道:“哈哈……三位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话落一顿,突然举掌胸前,冷森的道:“也许,三位到临死的一刹那才会想到,接招!”右掌一扬,一掌“天光血影” 拍向武当三清。 就在这时,突见人影一闪,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慢着!” “轰然”一声大震过处,来人直被震出三丈多远,他,竟然是死堡之主韦子玉。 韦子玉落地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不由骇然忖道:“此子好惊人的内力啊!”心念电转,那敢怠慢,急急开声道:“三位快将面具取下来。” 武当三清闻言,急忙往脸上一抹,刹时间,变成三个不同模样的中年汉,那里是什么武当三清。 群雄见状,不由为之哗然失色,白玉骐却在迷惑中,收回了发出的掌力,这一刹那,他完全明白了。 韦子玉冷冷的扫了“玉杖神丐”一眼,道:“当日三人就是以这种身份出现的,假使当时桑兄在场,不知是否能辨出真伪来?” “玉杖神丐”桑无忌天性豪爽,闻言老脸一红,慨然道:“天下果然无奇不有,老要饭的算是开了一次眼界了,刚才所言,老要饭的一概认错就是。” 白玉骐怔怔的望着韦子玉,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奇特,也许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以枭雄自居的“死堡堡主”他为什么要为一个与他毫不相干,而甚至对其今后事业有着巨大阻碍的人,出面树立这么多强敌。 韦子玉冷然的笑了一声!道:“桑兄度量,真使兄弟佩服。” 慧清心中对白玉骐怀恨,直欲将之置死,但却苦无证据,如今既有此良机,那肯眼看着他消失,当下思索一阵,突然沉声道:“韦施主好巧妙的手法啊!” 韦子玉一怔,道:“此话怎讲?” 慧清大师冷笑一声道:“老衲是说,韦施主这些面具,造得令人佩服。” 韦子玉闻言面色不由一变,一股怒意,直袭心头,冷笑一声,道:“大师与白玉骐不知有何不解之仇,难消之恨?” 慧清冷冷的接道:“老衲只是就事论事,决非为了私仇私恨?” 韦子玉道:“非仇非恨,那又为什么要一再刁难呢?” 慧清冷笑道:“韦施主何苦把话题拉得太远,你一向办事,都有十成把握,这三具面具如果真是武当三位道友所制,施主必有充分的证据。” 证据!这个证据可真不容易提出来了,因为,制造一个面具,根本就没有留下标记的必要啊! 韦子玉精目中寒光一闪,也许,慧清故意刁难之辞,可能已引起了他绝对的不满,他注定慧清冷声道:“不错,老夫早已想到这一点了,不过,老夫却没有料到提出之人,会是你慧清大师啊!” 慧清脸上一红,不错,他以一个出家人的身份,确实不该如此刁难,而不能忘却嗔念。 但是,少林历代掌门之仇,一直耿耿于慧清胸怀,他如不趁此机会,只怕以后再没有报复的时间了。 慧清重重的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这些都是题外之话,不谈也罢,韦施主既声言有十足证据,何不拿出与在场群雄一看,以求不枉不倚。” 韦子玉冷笑一声道:“以大师的为人,居然能执掌少林,韦于玉真为这一派武学根源之地,感到无比的惋惜。”言下之意,当然是瞧不起慧清大师了。 慧清年轻,涵养不够,更加之其为人极重恩怨,那肯当着群雄向人低头,不由怒道: “韦施主如自信比老衲高明,待事了之后,何妨指教一二。” 韦子玉间言大笑道:“哈哈……不错,老夫正有此意,等此间事了之后,老夫决不令大师失望就是。”话落转头对三人道:“把那面具与慧清大师看看。” 三人是死堡中的壮汉,闻言纷纷急应一声,把面具丢给慧清大师,转身走回韦子玉身侧。 慧清大师接过三个面具,低头一番审视,脸色不由为之一变,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韦子玉冷冷一笑道:“大师可还要什么证据?” 慧清铁青着脸摇头,道:“不用了。” 韦子玉道:“大师仍可以否认那些字不是武当三清写的啊!” 慧清大师脸色一沉,冷声道:“韦施主,你把老衲看成什么人了?” 韦子玉对慧清心存不满,冷笑一声道:“欲杀其人,何患无辞,大师不觉这样就放弃复仇的机会太可惜了吗?”语气甚是冷峻。 慧清大师尚未答话,他身后突然闪出一个黄衣中年和尚,怒目冷声道:“韦施主,你不觉人力太单薄了吗?” 韦子玉大笑道:“哈哈……你们也太小看了死堡了,不是韦某夸口,现下韦某只消一声令下,和尚啊,那时只怕理骨此谷的不是韦某父子了。” “玉杖神丐”冷笑道:“韦兄好大的口气啊!” 韦子玉道:“那里,那里,诸位不信,何妨向四周看看。” 慧清大师等人,抬眼向四周一望,脸色登时为之一变。 只见,此刻四周崖上,站了密密麻麻不下二二百人,把这座小小的谷地,围得水泄不通。 白玉骐心中怀疑的忖道:“韦子玉带了这么多人来,其目的到底何在呢?” “玉杖神丐”桑无忌见状冷笑一声道:“韦兄自信就凭这些人,能把兄弟等困住吗?” 韦子玉冷笑道:“这个韦某自然比桑兄先考虑到了,桑兄大可放心。” “玉杖神丐”桑无忌,与慧清大师,闻言心头同时一惊,暗忖道:“韦子玉生平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既然敢用这些平庸之辈,必有更妥善的安排,此事可不能不慎重处理。” 慧清冷冷的问道:“韦施主要怎样解决今日之局?” 韦子玉目中杀机一闪,大笑道:“哈哈……大师以为此处埋骨理想否?” 慧清脸色一变,但瞬即消失,冷然道:“只要韦施主放得倒老衲,只管下手就是,此地埋骨,老衲倒以为不错。” 白玉骐心头大坏,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担心今后江湖大计,因为,“玉杖神丐”桑无忌与慧清大师,都是今日江湖上两大派的统辖人物,他俩一死,两派徒众,群龙无首,江湖上势必为之大乱,生灵涂炭.只怕难以估计。 白玉骐不晓得为什么要替整个江湖但心? 他深深的盯了韦子玉一眼道:“阁下令日之所以在此现身,就是为了这最后一着吗?” 语气有些生硬。 韦子玉笑笑道:“老夫如果真是为了这一着,那也不必现身了。” “那是为了什么呢?” 韦子玉笑道:“这叫有备无患啊!你想想,假使老夫今日事先没有准备下这一着,他们若以人多为胜,韦某纵有通天本领,又怎能逃出他们的掌握。” 白玉骐闻言心中暗自佩服不已。 慧清大师道:“谁要以多为胜了,只要你韦施主有兴趣,老衲随时随地愿意奉陪,又何必罪及无辜呢?” 韦子玉心中另有鬼胎,闻言接口道:“大师可否指定一个日期?” “玉杖神丐”桑无忌道:“那时也算上老要饭的一份好了。” 慧清略一思忖,即刻开口道:“就在泰山挂月峰,一个月后的今天,在那儿聚首,如果白施主有兴的话,届时欢迎前往。” 白玉骐道:“在下与大师并无仇怨。” 慧清道:“老衲本着上天好生之德,不得不为天下苍生着想啊!” “玉杖神丐”桑无忌闻言心中大大不满,忖道:“好一个假慈假悲的少林掌门人,你如真的为天下武林若想,就该先平复千毒谷才是,怎么倒先找起他白玉骐来了。” 韦子玉大笑一声道:“好个慈悲仁义的大和尚,天下苍生有福了,啊哈哈……”笑声高昂,响澈云霄,山谷回音,历久不绝,其蔑视之意,可想而知。 白玉骐等韦子王笑声过后,冷笑一声道:“届时白某一定前往,使大师有机会假武林正义之名,以报私仇。”话落一顿,星目中突然爆射出两道骇人的寒芒,冷森森的道:“当年家父、家母,就是死于武林公义的代表人手中,白玉骐在此愿意慎重的告诉大师,在前往之前,最好带那些自己愿意去的人。” 慧清没来由的心头一寒,脱口问道:“此话怎诺?” 白玉骐冷声道:“因为,那时在下如果不死,贵寺前往者,将无一人生还。” 群雄闻言,心头齐都一惊,也许,白玉骐俊脸上透出的杀机,太以令人生寒了。 慧清下意识的觉得的白玉骐去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却已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当下只冷冷一笑道:“多言无益,事情自有得证之日,老纳告辞了。”话落回头沉声道:“我们走!”声落当先出谷而去。 “玉杖神丐”桑无忌见慧清一走,也不愿久留,回头对丐帮三老道:“我们也走吧!” 话落当先而去。 这两批人一走,红砂堡中的人,群龙无首,那敢再留,一个个都闷声不响的悄悄溜走了。 不大工夫,整个谷中,已只剩下了白玉骐与韦家父子三人。 白玉骐沉重的叹了口气道:“不知阁下今日何以要如此相助于我白玉骐?而树立强敌。” 韦子玉笑笑道:“不为什么,也许你白玉骐是我父子看得最顺眼的人。” 白玉骐奇道:“只因为这个吗?” 韦子玉道:“确是为了这个,也许自兄不能相信,因为,老夫在江湖上狼籍的名望,已令人难以相信了。”语气多少有些慨然。 白玉骐道:“人能名符其实,总比假慈善以行恶强得多,白玉骐与今郎平辈论交,韦前辈最好以后不要再以平辈与晚辈相称。”语气非常诚恳。 韦子玉闻言大笑道:“哈哈……你不觉得有我这么一个前辈,会败坏你的声誉吗?” 白玉骐摇头道:“晚辈不善辞令,有一句说一句,前辈也许不该再说那些谦虚之言了。” 韦子玉闻言脸色突然一整,道:“好好!为某就得厚着脸居长好了,今日之局,说实在的,老夫也暗捏了一把冷汗。” 白玉骐闻言一怔道:“此话怎讲?” 韦子玉笑道:“你以为那些真的是韦家堡的人吗?” 白玉骐道:“难道不是?” 韦子玉笑道:“我匆匆来此,那会带这么多人,这些人是我当时在附近请来的乡农,只因为我一向做事,从不冒险,是以他们以为我埋伏下了什么可怕的机关,而被骇退了。” 白玉骐闻说心中暗自惊忖道:“此人智谋,果然高人一等。” 韦子玉当下笑了笑道:“现在事情已过去了,你预备到那里去?” 白玉骐道:“晚辈想往千毒谷一行。” 韦子玉脸色一变,抬头道:“一人前去危险太多,还是等过几天,老夫回堡把事情料理一番,与你同去好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韦清岚道:“白兄,家父此言根对,你到我们韦家堡小住几天,然后再一起去好了。” 白玉骐感激的摇头道:“这个行不通,堡主一番基业得来不易,白玉骐与你们萍水相逢,既蒙厚爱,心中感激不尽,那能再因此而拖累你们,此事行不通。” 韦子玉大笑道:“人生难得理上几个投缘之人,白玉骐,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你听过的吧?” 白玉骐点点头道:“是的,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晚辈不能那么做。” “七面鸟”卢珍见事情相持不下,突然插口道:“现在就讨论那些事还太早,五月初五插天崖上还有人要与我家公子一较高下,等那边事了,再谈此事好了,双方也都可以有一个考虑的时间。”话落向“地绝”韦清岚偷偷的一使眼色。 “地绝”韦清岚心头一动,登时明白过来,韦子玉虽然不知就理,但“七面鸟”卢珍的眼色他却看到了。 白玉骐闻言一怔,道:“谁!” “七面鸟”卢珍道:“天外三魔。” 白玉骐冷笑一声道:“好!那就先到插天崖去。” 韦子玉心中已有了数,当下笑道:“那老夫就先回堡了。”话落未等白玉骐回话,已转身率领“天地双绝”与堡中三个壮汉急驰而去。 白玉骐目送三人身影消失于谷口,暗自叹息一声,道:“想不到萍水相逢,他父子竟会为我白玉骐尽这一番心。” “七面鸟”卢珍道:“这叫缘份啊!” 白玉骐感慨的摇摇头:“我们走吧!”话落刚欲转身。 突然二个雄浑无比的声音叫道:“慢着!” 白玉骐闻言心头一紧,因为,由那声音的距离判断,来人显然已近在五丈之内了,五文之内,白玉骐竟没有发觉,来人的功力,已可想而知,难怪白玉骐要为之吃惊了。 白玉骐霍然转身,目光到处,不由为之一惊,脱口道:“日月老人?” 不错,来人正是洪荒九魔中的日月老人。 白玉骐闻言回头,目光到处,不由为之一怔,在第一眼之下,他觉得这人有些像“日月老人”,但细看之下,他却又立刻否认了自己的观念。 因为,当前这个老人,形容憔悴之极,“日月老人”虽然已有八十多岁,但他养生有道,内功深厚,乍看起来,也不过像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而已,尤其,日月老人,脸上有一种凛然而使人不敢侵犯的神色,而当前这个老者,却一样也没具备。 白玉骐停足默视良久,依然毫无所得,淡然一笑道:“依在下第一眼的感觉,老丈极像洪荒九魔中的日月老人,但细看之下,却又完全不像,是以……” 老者接口道:“是以你不认得老夫是吗?” 白玉骐点点头,道:“在下确实不记得老丈是谁?” 老者深深的叹了口气,似有无限心事似的,道:“你第一眼没有看错。” 白玉骐闻言俊脸顿时为之一变,淡然的表情,刹那之问被片片寒霜罩住了,转变得如此之快。 他冷冷的盯住日月老人道:“阁下不觉一人前来,力量太薄弱了吗?” “七面鸟”卢珍,一见小主人神色有异,立刻提气凝神,准备应战。 日月老人深沉的扫了二人一眼,叹道:“老夫此来,并不是要找你白玉骐较量。” 白玉骐冷笑道:“总不会是来替白某计划大计吧?” 日月老人道:“是的,不会的。” 两人之间,立刻陷人了沉默,白玉骐不愿问其来意,而日月老人,似乎也有苦衷,不能直接把来意相告。 “七面鸟”卢珍接口道:“那么前辈叫住我们小主人,只是出于偶然的巧合吗?” 日月老人望了冷峻的白玉骐一眼,慨然的道:“老朽找你白玉骐已有很久了。” 白玉骐冷笑道:“在下倒应该觉得荣幸才是。” 日月老人苦笑道:“白玉骐,你现在可以尽量的讽刺嘲笑老朽,甚至杀了我,老朽决不会有半句怨言的。”语气诚恳无比,使一向与他势难两立的白玉骐,一时之间,想不通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突然如此软弱。 白玉骐冷冷一笑道:“你知道在下不会这么做的。” 日月老人肃然道:“老朽确实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但是,老朽却无法预料此行真正的目的会不会成功。” 白玉骐闻言微微一怔,道:“阁下指的是由在下决定的事。” 日月老人点点头,道:“是的,所以老朽没有把握。” 白玉骐冷笑道:“不知阁下有几成把握?” 日月老人似已早有了准备,闻言毫不思索的脱口道:“假使你白玉骐是有人性的人的话,那么老夫有十成把握,如果你的着眼点,只是恩与怨,那么老夫连一成把握也没有。” 这几句话的分量相当重,因为,白玉骐如果拒绝,那无疑是自已承认自己没有人性,而承认,则无异是中了人家的圈套,而被迫不得不去做。 白玉骐冷漠的扫了日月老人一眼,突然大笑道:“在下要是承认自己没有人性呢?” 这句话,大出日月老人意料之外,他再也没想到,好强过人的白玉骐,为什么会承认自已没有人性。 日月老人,怔怔的望了白玉骐良久,才道:“你并不知道老夫要你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便先自留下后退之路,你不觉得太软弱了吗?” 白玉骐冷笑道:“如果是为了约斗之事,你日月老人还用不到如此软弱。” 日月老人点头苦笑道:“你确实聪慧过人。” 白玉骐冷笑道:“那里,那里,阁下过奖了。”话落一顿道:“如果阁下没有什么其他的事,那在下就此告辞了。” 日月老人脸色突然一紧,道:“且慢,你并不知道老夫来意。” 白玉骐住足,道:“不错,因为阁下一直没说。” 日月老人皱纹密布的老脸上,脸色突然一黯,沉重的道:“白玉骐,你知道罗绮萍已病了很久了吗?”语声有些嘶哑,似乎一提到罗绮萍,这纵横江湖不可一世的老人,便失去了一切主宰了。 白玉骐乍闻此言,心头也顿时为之大震,过去,他与罗绮萍虽然相处没有多久,但那一分一秒,却都是在惊涛骇浪中度过去的,患难相依之情!登时勾起了白玉骐对罗绮萍的怀念。 然而,他能表示什么呢? 不调和的沉默,如一块千斤重石,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他们三人,各有各的想法,也各有各的希望。 良久,白玉骐才深深吸了口气道:“在下不懂医理,对我说了岂非枉然?” 日月老人郑重的道:“此病只有你能治。” 白玉骐闻言不由为之一怔,心忖道:“我既不懂医理,那有天下名医都治不好的病,而却唯有我能治呢?”一双星目中,不由显出了迷茫之色。 “七面鸟”卢珍饱经世故,见状心忖道:“这准又是一笔情债。”他心中虽然明白,但却不便说出口来。 日月老人见白玉骐脸上的表情,心知他不知原因,当下说道:“那里距此处不远,你何妨前往一看?” 白玉骐俊脸微微一变,道:“在下以为,此事与在下毫不相干,为什么要去呢?” 日月老人道:“你能见死不救?”语气虽有怒意,但却仍是那么软弱。 白玉骐冷笑一声道:“在下既非名医,也不是侠义之流,救与不救,仍出于在下心愿.何况身无长物更无良药,去了也是白费。” 日月老人先是怒容一现,似乎已经忍耐不住,然而,他却没有发作出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满胸怒火,沉声道:“白玉骐,你说吧,要什么条件?” 白玉骐剑眉登时一挑,怒道:“你能答他在下什么条件?” 日月老人慨然地:“只要老朽力所能及,什么条件也能答应。” 白玉骐道:“你力所能及什么范围?” 日月老人目中突然精光一闪,沉声道:“甚至要老朽的生命也可以。” 此言大出白玉骐与“七面鸟”卢珍意料之外,日月老人身列洪荒九魔,名望与地位,均列江湖之巅峰,一言九鼎乃属必然,此言当然不是儿戏之言,也就是说,他为了罗绮萍,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了。 白玉骐木然的楞住了,这一刹那之间,他似乎觉得日月老人并不像他想像中那么可恶了,因为,他也有人性至善的一面啊! 虽然,白玉骐幼年失去了双亲,不能完全了解双亲之爱的伟大,但是,他可以想像得到,假使,自己父母处在与日月老人同样的环境下时,他也会毫不考虑的做出同样的事的。 白玉骐深深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日月老人也有这一面。” 日月老人,深怕白玉骐再度拒绝,闻言肃穆的道:“这算是老夫求你了。” 这句话,出自日月老人的口中,他似乎花费了许多力气,是的,以他的身份,放眼当今江湖,他求过谁呢? 白玉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一顿又道:“你不必求我,现在,我们可以放开以往的不谈,白玉骐敬重你,敬重你人格至高的爱,你也不必感激我,因为我做这事,并非为了你,错过今日,以后我们再相逢时,也许,仍是敌对的立场。” 日月老人脸上肌肉,激动的抽搐了一阵,突然,道:“以后的事,老朽不愿多言,也不愿作任何保证,唯有等事实摆出来后,一切自然而然的会呈现你我之前。” “七面鸟”卢珍忖道:“小主人又少了一个敌人了。” 白玉骐抬头望了望天色,道:“那里距此有多远?” 日月老人道:“翻过远处那座山峰就到了。”话落举手一指远处的一座高峰。 白玉骐道:“我们走吧!”话落当先向一刖走去。 日月老人急行两步,抢在前面,飞身向前奔去。 以三人的轻功造诣,一旦施展开来,其快速可想而知,由谷地到达那座高峰,虽然其遥远不下百里,但也用不了多久时间便到达了。 三人站立峰顶,任凉风吹拂,倒也觉得清爽无比。 白玉骐回头看了“七面鸟”卢珍一眼,低声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七面鸟”卢珍喘了日气,抬眼问日月老人道:“请问前辈,还有多远?” 日月老人此时心急如焚,他虽然明知白玉骐不会半途反悔,但在白玉骐未到达之前,他总是放心不下。 日月老人朝峰下一指道:“峰下桃树林便是了。” 白玉骐与“七面鸟”卢珍,顺着日月老人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峰下呈现一片!”大的粉红色桃林,密密麻麻,犹如一块粉红色的巨网罩在那里一般。 “七面鸟”卢珍道:“这一点路,我还挺得住,我们下去吧!”话落当先而行。 山峰峻拔,若换了常人,下峰一定比上峰更难,但对三人而言,情形可就完全相反了,因为,居高临下,他们只需要提气轻身,向下纵跃便行了。 不到顿饭工夫,三人已下了这么数百丈的高峰,来到桃树林之口。 只见,树枝横伸,花香扑鼻,与高峰白雪相比,此处真不啻是人间仙境,桃林最后,是一处高拔的崖壁,石做白色,光洁滑润,壁下有两个天然石洞,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建筑,显然日月老人就居于此两洞之中。 日月老人先行领路道:“请随老夫来。”语落举步而行。 突然,一株巨大的桃树后面,传来一声沉重的笑声道:“吾兄可是找到白玉骐了。”话落林中踱出一个身扛药锄的老者。 白玉骐一见此人,心中顿时为之一动,忖道:“看样子此人就是那药王了,真是冤家路窄。” 日月老人点头道:“托吾兄之福。” 老者向白玉骐扫了一眼,冷眼笑道:“小老儿听说白兄少年英杰,放眼武林,难找敌手,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老夫也算开了一次眼界了。”语气冷漠无比,显然并非诚心赞美。 白玉骐淡然一笑道:“阁下过奖了,在下不敢当,假使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你该是江湖上盛名久着的药王了。” 老者冷笑一声,道:“江湖无名之辈,难得大侠记得老夫。” 白玉骐笑道:“因为在下见过令郎。” 药王闻言狂笑道:“哈哈……老夫倒要感谢你对犬子的教训呢?”话意中充满了怒意。 日月老人一见情形不对,不由冷然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七面鸟卢珍此时早已怒容满面,冷笑一声,道:“你可弄清楚了事情的真象了?” 药王冷森森的笑道:“没弄清楚,老夫为什么要感谢他呢?” “七面鸟”卢珍大怒,笑道:“哈哈……好个盛名久着的药王,你可要本人说说当时情形?” 白玉骐回头淡然扫了“七面鸟”卢珍一眼道:“你不要说了。”话落转脸向药王道: “那么阁下完全相信令郎?” 药王在盛怒之下,那会考虑许多,闻言怒声道:“难道老夫还要信任你白玉骐不成?你又不是我儿子。” 这句话说得的确太欠修养,日月老人脸色不由为之一变,要不是药王有援手他孙女之恩,只怕他早就忍耐不住了。 “七面鸟”卢珍气得双目似欲喷火,但在小主人面前,他却不敢发作,心中直暗暗狠道:“若有一天,你老不死的落在我七面鸟卢珍手中,我不把你整得体无完肤,誓不为人。” 白玉骐俊脸一寒,狂笑一声,道:“哈哈……好个德术兼修的药王,白某佩服你了,阁下既然信得过令郎,事情已没有再说的必要,你划下道儿来,白某接住就是了。” “七面鸟”卢珍这下可找到出气的机会了,当即插口道:“小主人,假使他儿子也在这里,最好是父子联手齐上,不然,你胜之脸上也没光彩啊!” “七面鸟”卢珍原是一句气话,但这句话却使日月老人猛可里为之一震,因为自到场到现在,他一直就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踪迹,如果说药王之子莫玉麟真个来了,那他现在又在那里呢? 药王此时大怒,吼道:“哈哈……来来来,老夫虽然不才,但也要领教领教你白玉骐到底有什么惊人绝学,纵使因而丧生,老夫也觉荣幸。” 药王这里一叫战,日月老人虽然放心不下,却也不好真个就此离去,因为,他是此间的主人,何况,罗绮萍如果没有药王悉心照料,早就命赴黄泉了,他又怎好当着药王之面而怀疑人家的儿子呢? 白玉骐摇头笑笑道:“你我并无什么不解之仇,为什么一定要诉诸武力呢?” 药王冷笑道:“成则为王,败者为寇,白玉骐,你如自信有本事,何妨出手一搏,老夫已这么一大把年纪,只怕三言两语还唬不住我。” 白玉骐剑眉一挑,笑道:“在下并未唬你,因为,你我交手,不出五招之内,必然分出胜负,你我既无什么不解之仇,又何苦要身败名裂于此呢?” 药王冷笑道:“你说谁败给谁?” 白玉骐突然答非所问的道:“令郎在不在此?” 药王此时只想与白玉骐一决胜负,那里有心思旁顾,闻言冷然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问他则甚?” 白玉骐郑重的道:“请令郎把当日情形重述一遍,如果阁下认为有用武力解决的必要,那时白某一定奉陪就是。” 白玉骐不准“七面鸟”卢珍一言将当时的情形道出,为的就是怕药王听了儿子的话,先入为主,而认为“七面鸟”卢珍是捏造之言,是以才要莫王麟出来当面对质,其用心之苦,可想而知。 然而,此时药王对白玉骐成见已生,任他说得如何诚恳,他又岂能听进半句,当下冷笑道:“白玉骐,老夫早已说过,信任自己的儿子,你如真的称得上是英雄,就不该再拖拖拉拉了。” 白玉骐所以一忍再忍,那会是怕了他药王,如今被药王一激,不由为之大怒,冷笑一声,道:“在下真为你一世英名惋惜。” 药王道:“你自信自己必胜?” 白玉骐坦然的道:“五招之内,阁下必败。” 药王乃是老一辈的人物,一向自视极高,如今当着日月老人,他怎能忍受得了这种轻视,猛然向前跨上一步,喝道:“来来来,老夫见识见识。”声落早已把真气提聚双掌以待。 日月老人见情势已到非拚不可的程度,深知此时如果再不出面劝阻,是不行了,当即上前道:“莫兄,算了,算了,白玉骐既然有话未说完,何妨容他说完之后,再作最后处理,如此猛然行事,等下万一……” 药王未等日月老人把话说完,已抢口道:“难道老夫一定败北?” 日月老人面色一变,但却又忍了下来,慨然道:“不瞒莫兄话,老夫也非白玉骐之敌。” 药王闻言心头顿时为之一震,连日月老人都敌不过白玉骐,自己武功,比日月老人还差了许多,又怎会是人家这敌呢?一时之间,倒做难了起来,但他此时箭已在弦,却又不能不发。 突然,另一个念头,袭上心头,不由为之冷哼一声,忖道:“敢情你以为有了白玉骐,你孙女之病就可痊愈了,是以才危言恐吓于老夫,哼!她虚弱的身体,如没有老夫,看你怎么治得了。”他这偏激的想法一生,顿时宽心大放,狂笑一声,道:“人死留名,虎死留皮,老夫虽明知不敌,但却要一拚,兄台之盛意,小弟心领就是了。”话落仍然向白玉骐走去。 日月老人是老江湖,药王话中之意他那有听不出之理,闻言当然不便再说,只得淡然一笑道:“那么老夫倒是多言了。” 白玉骐见药王如此不可理喻,心中也不由动了真怒,当即冷笑一声,道:“你既然不死心,那在下只好得罪了。”声落人已走至药王身前不满一丈之处,神态轻松之极,似无对敌前的紧张气氛。 第三十三章 慈父逆子 这一切看在药王眼里,不啻是一种莫大的污辱,冷叱一声,道:“老夫有僭了。”声落一招“雁落平沙”,向白玉骐胸前璇玑死穴扫了过去。 药王乃是江湖早年成名的人物,虽说他以医理闻名江湖,但其能挤身于老一辈之流,而与洪荒九魔中的日月老人称兄道弟,武功自然也有其独到之处。 掌出但见风声雷动,声势犹如排山倒海,天崩地裂,其凶猛狠毒,直似白玉骐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药王这种打法,不但大出白玉骐意料之外,连深知他个性的日月老人也大感诧异,精光四射的眸子中,不由透出了不满的光芒。 白玉骐冷冷的哼了一声,侧身避招,道:“三招之内,在下决不还手就是。”声落人已随着曼妙无比的身法,侧飘出二丈之遥,动作干净俐落,不带一点火气。 药王没想到自己全力的一击,竟然被白玉骐如此轻而易举的避了过去,大喝一声,撤招换式,刹那之间,连攻了九掌七腿之多。 但见掌风腿影,弥漫一片,犹如天罗地网,白玉骐的身形早已被完全罩没,谁也看不出他此时的安危。 “七面鸟”卢珍,两眼暴睁,神情显得有些紧张,显然,在这种骇人听闻的威势之下,他对他的小主人也失去信心了。 这些掌影,乃是药王把其生平最凌厉的武功,用于短短的两招之内,企图将白玉骐置于死地。 那知,世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当药王全力攻出的两招生平绝学,将接近白玉骐身前的一刹那,突然失去了敌人的踪迹。 这中间的变化太快,以药王当事人的目力,也只不过见到人影一闪而已,便已目标尽失。 药王如临大敌,一击不中,就知不好,当下急忙撤招换式,双掌当胸,霍然转过身来,他目光到处,老脸不由为之一红。 只见,白玉骐面色肃穆的站在二丈以外,显然没有乘机动手的打算。 白玉骐冷冷的扫了药王一眼道:“在下与阁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合下为何处处要置白某于死地?” 药王冷笑道:“敌我相拚,非生即死,你连这点都不知道,还在江湖上混个什么劲?” 他在盛怒之下,出言非常偏激。 白玉骐脸色一寒道:“好,白某受教了,现在还有两招,你有本领就全施出来吧,否则,倒下去的只怕是阁下了。”语气寒森无比。 药王此时,虽然肚里有数,自己不是白玉骐之敌,但他此时已成骑虎之势,不打不行了。 只听药王大喝一声,道:“我们走着瞧。”声落全力一招,向白玉骐扑了过去。 白玉骐俊脸为之一寒,觎准药王来势,猛地冷叱一声,道:“来的好!”一式“天光血影”扫了过去。 白玉骐功力远比药王深厚,而“天光血影”,又是独成一派,从未现过江湖的武学,任他药王功力如何了得,经验如何老道,一时之间,也不知要从何接起。 眼看,凌厉无比的掌影已贴上药王身体,生死的分野,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间了。 药王再也顾不得丢人现眼,闷哼一声,倒地一式懒驴打滚,滚出了两丈之遥,只听“砰”的一声,他原先立身之处,已被白玉骐击了一个三尺多深的大洞。 药王滚出两丈之后,方暗捏了一把冷汗,突听白玉骐冷森森的道:“阁下还有什么绝招未施。” 药王闻言一抬眼,不由凉了半截,因为,白玉骐不知何时,已岸然站在他身前了,使他连起身的时间都没有。 药王心知大势已去,但却不甘心就此低头认输,双目阴毒的盯着白玉骐,冷冽无比的说道:“姓白的,老夫今日落入你手,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处置,但你若想污辱老夫,可别怪老夫这么大的年纪,还要出口骂你。” 白玉骐冷冷的一笑,收掌退下一步,道:“白某与你无任何恩怨可言,自无杀你的必要,在下仍是那句话,叫令郎出来,把当时的情形就一下,假使白某理亏,令日之局,白某一身担当如何?” 药王败在白玉骐手中,心中怒火虽然仍在,但技不如人,却又无可奈何,白玉骐的话,也就自然而然的使他想到要考虑了。 世间没有这等傻瓜,明知理亏,而却又战胜了对方,反而要求对方评理的,那也就是说,百分之八十以上.是自己的儿子做得不对了。 但是,在此种情形之卜,药王却又不能直接认错,只得冷哼一声,装了装门面,道: “好!如果理亏真在犬子,老夫当面向你白玉骐认错,并严教犬子,以补今日之过。”话落扭头向桃树林中,喊道:“玉麟,玉麟,你出来,” 只闻山野回声,却不见莫玉麟踪迹。 这一下,药王心中更加不安起来了,不由怒声叫道:“玉麟,你听到了没有,快出来,难道还要我进去找你吗?” 这一次,声音比上次大得多,但却仍不见莫玉麟踪迹。 日月老人心中突然一动,问道:“莫兄,令郎在那里?” 药王道:“在桃树林中。” 日月老人心头一震,突然飞身跃上了一株高大的桃树尖梢,向四周探望,目光到处,但见落英缤纷,那有半个人影。 日月老人心头猛然一沉,飞身跃下地面道:“莫兄确知令郎未走吗?” 药王心中也是一震,问道:“怎么,林中没有?” 日月老人道:“没有,他会不会突然走了。” 药王道:“不可能,此处仅此一处通道,他走到那里去呢?” 日月老人面色突然大变,脱口道:“莫兄可曾止。诉他绮萍养病之处?” 药王闻言脸上突现不悦之色,显然,他对日月老人怀疑自己儿子行为不轨,心中不满,但却又不便否认,只得道:“老夫确实告诉过他。” 白玉骐俊脸顿时一变,由莫玉麟言辞之闻的嫉恨之色,他相信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当下大急,脱口道:“我们快去看看!” 日月老人见白玉骐如此关怀罗绮萍的安危,心中略为一喜,但却立刻又被紧张的情绪掩盖了,沉声道:“随我来!” 药王飞身阻在白玉骐身前,笑喝道:“白玉骐,你敢保证!” 白玉骐一怔,道:“保证什么?” 药王冷哼道:“犬子有不规行为……” 他话尚未说完,就在此时,突听那右边山洞中传来一声娇弱的呼声,道:“祖爷爷,救救我!”声音虽然微弱,但却抵人心房。 众人闻言,全身全都为之一动,数道目光,不约而同,向发声处望了过去。 突然,白玉骐大叫一声道:“萍妹不可再跑了,前面是绝崖!”声落人已化做一道白影!向洞口扑了过去。 就在白玉骐起身之际,洞口山如流星般的落下一个白衣少女,由她飘下的身形判断,显示她已昏迷了过去。 就在白影坠落之际,洞口闪出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他抬眼看见这么多人,心中不由大惊,急忙又退回洞中去了。 白玉骐心急如焚,那顾得什么桃树枝桠的刺戮,飞身直如脱弦之箭,扑到了洞口,恰值白衣少女着地的一刹那。 白玉骐,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别,猛伸健臂,把那少女抱人了怀里,总算没有让她落到地上。 白玉骐接住之后,低头一看,只见她身上衣破数处,几乎无法蔽体,俊脸不由为之一红,急忙伸手拉拉她胸前的罗衣,把她胸口盖住,右掌已熟练的抵住了少女的命门下,把内功贯了进去。 这时,日月老人等人已赶到,他见白玉骐正为曾孙女输功解救,竟把自己身上被树枝刺破的创痕都忘了。 日月老人铁青的脸上,不由浮出一丝难以形容的神色,他心中暗叹道:“他果然是个至情至性的人,难怪萍儿对他一往情深至此。”他抬眼看了洞口一眼,深知此洞别无出路,莫玉麟决逃不了,心中考虑了不少,保深吸了口气,压下胸中怒火,静待白玉骐替他曾孙女疗伤。 以白玉骐深厚的功力,那要多久,便把罗绮萍救醒了过来,她轻轻眨动了两下美目,第一个映人她眼帘中的,便是白玉骐那张红润的俊脸。 一时之间,她不由呆住了,也许,她作梦也想不到,在这千钧一发当中,救她的人,不是她祖爷爷,而竟会是她朝思暮想,为他病倒的心中情郎—白玉骐。 她轻轻移动了一下软弱的娇躯,向白玉骐怀中挤近了一些,缓缓闭上了美目,这一刻,她似乎一点也没发现,周围还有别人存在着。 不是吗?爱情的圈子里,本来就容不下第三者啊! 白玉骐轻轻撤下了右掌,睁眼望着日月老人道:“令孙女已不碍事了,请你把她先安置好后,再处理其他的事吧!”话落就欲起身把罗绮萍交给日月老人。 突然,罗绮萍猛然睁开了美目,玉臂一伸,紧紧的抱住白玉骐的肩膀,恐慌的大声叫道:“不!不要,不要离开我啊!”声音娇柔幽怨,令人心碎,也使人有不忍心拂逆之感。 白玉骐俊脸微微一红,道:“我并不马上离开你,等此间事了,我们再谈好吗?” 罗绮萍细目中缓缓滚下两颗清泪,愁苦的道:“抱着我,你很累吗?” 白玉骐看了日月老人一眼,只见他此时状至悠闲,好像这边的事,与他毫无关系似的,显然他小会来接罗绮萍了。 白玉骐无可奈何的道:“当然不会累,不过!” 罗绮萍未等他把话说完,已抢先道:“那,那么抱着我好吗?我累死了。”声音是那么娇弱,显然,这病中的美姑娘,真的已不胜体力与精神上的负担了。 白玉骐怜惜的看着她苍白憔悴的粉颊,关怀的道:“是的,正因为你累了,所以需要找个地方,安静的休息一下,这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一点也不安静。” 罗绮萍娇羞的把粉颊埋在白玉骐怀里,问道:“什么事?” 白玉骐低声道:“抓那个欺负你的人。” 罗绮萍娇躯轻轻颤抖了一下,心有余悸的道:“要不是秀梅,我也许令生无脸再见你了。” 白玉骐心头稍安,问道:“秀梅是谁?她在那里?” 罗绮萍轻轻的抽泣着,道:“她,她也许已经被杀了。”语气悲伤无比。 白玉骐知道她在病中,不能受太多刺激,当下故意轻松的一笑,道:“也许她还没有死,所以我们要尽快的把她救出来,你现在缠着我,我怎么去救她呢?” 罗绮萍闻言,突然从白玉骐怀中抬起头来,急道:“现在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白玉骐笑道:“你身子不好,这里山风大,还是让你祖爷爷把你抱到山洞中去休息的好。” 罗绮萍美目盯住白玉骐问道:“你也来吗?” “等我此间事了,我一定去看你,好吗?你知道我从来不骗人的。” 罗绮萍想也没想,便道:“不,我宁愿在这里被风吹,也要看着你,我,我一个人在洞里,多害怕啊!” 现在,白玉骐真个没有办法了,只好拿眼看昔日月老人。 日月老人从身上解下一件外衣,递给白玉骐,诚恳的道:“只有再麻烦你了。” 白玉骐无可奈何的接过衣服,抱着罗绮萍走到一株背风的桃树上,把她安置下来,然后替她披上外在,问道:“现在还冷不冷?” 罗绮萍深情的望着白玉骐,甜甜的笑道:“不冷了,我心里好快乐啊。”笑容是那么天真无邪,也许,她没有想到这梦一般的相会,并持续不了太久。 日月老人皱纹密布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安慰的笑意,不是吗?这么多天以来,他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啊! 白玉骐望了“七面鸟”卢珍一眼,道:“卢珍,你陪着萍妹聊天好了。” “七面鸟”卢珍点点头,走道罗绮萍身前,笑道:“我不会说什胜雅话,小姐可别见笑!” 罗绮萍爱屋及乌.朝卢珍甜甜一笑道:“你告诉我关于骐哥哥的事好吗?” “七面鸟”卢珍点点头,道:“没问题.你说你要知道什么吧?” 这时.白玉骐已走到那边去了。 现在按下这边的不谈,再说白玉骐。 白玉骐走到药王与日月老人面前,开声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处理。” 日月老人拿眼看着药王,道:“不知莫兄要怎么处理?” 自从这边的事情发生之后,药王脸上便一直浮现着愤怒与不安之色,他与日月老人是多年的老朋友,而今,自己的儿子,竟作出这等丢人的事,虽说还没有沾污罗绮萍,但这种行为,却足以败坏药王一世的英名。 药王痛苦的朝日月老人一揖道:“兄弟教子无方,以致做出这等丑事来,还希望罗兄给小弟一个机会,让我替武林除这一大害!”话落就要举步向洞口走去。 日月老人伸手一把拉住药王道:“莫兄不可冲动,人非圣贤,敦能无过,今后吾兄如能抽些时间来,好好的开导开导他做人之道,这种事也许就不会再发生了。” 药王道:“天性难移,也许这孽障生来就是这等不肖!”言下似有无限感慨。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洞口突然流出油液,白玉骐见状一惊,道:“这是什么油?” 日月老人见状道:“是灯油,莫非他要烧洞?” 药王稍为平息的脸色,见状顿时为之大怒,朝洞中大喝道:“孽障,你还不给我滚出来?” 洞中传来一声狂笑,道:“你们那个有种就闯进来看看!” 话落,离洞约有五尺处,出现了手中高举火把的莫玉麟。 熊熊烈火照着莫玉麟狰狞的脸庞,显得可怕之极,他似乎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脸上除了狠毒之外,没有一点死亡的恐惧。 药王猛然跨上一步,就要扑上去。 日月老人伸手拉着他道:“不可!” 药王叫道:“放开我!”声音有些发抖。 白玉骐冷漠的朝洞中的莫玉麟道:“阁下以为能坚持多久呢?” 莫玉麟厉声吼道:“白玉骐你好得意啊!” 白玉骐冷笑道:“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莫玉麟冷声狞笑道:“白玉骐,你要是有种,现在就进来!”他由于激动过度,言词之间,似乎有些失常。 白玉骐回头望了药王一眼,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本来,他对药王,心存反感,但在此时此地,他要对付的人是药王之子,在常理上,他自然不能不征求其生身父亲的意见。 药王只气的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戟指大骂道:“混帐东西,你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莫玉麟一向极怕他父亲,此时被环境所迫,不能不拚命,心念一生,倒把以往的畏惧之心,冲得一干二净。 他冷冷的瞪了药王一眼,道:“你能担保我不死?” 药王大骂道:“你是对谁说话?” 莫玉麟冷笑道:“当然是对你了。” 药王气得暴跳如雷,吼道:“反了,反了,你这混账东西,你出来,你出来!”语声颤抖,显然是激动到了极点了。 莫玉麟狂笑道:“我知道你为了要面子,决救不了我,就是你想救我,这时你也做不了主,这一点我看得很清楚,是以,决不会轻易上当的。” 药王猛然向前冲了一步,但却又被日月老人拉住了,他故示毫不在意的对药王笑着说道:“孩子脾气,等这一阵子过去就好了!” 话落一顿,转对洞中的莫玉麟道:“你出来吧,我也保证不杀你就是了。” 莫玉麟闻言似乎有些心动,一指白玉骐,道:“那姓白的小子怎么说?” 白玉骐俊脸一寒,但突然又强自忍了下来,冷漠的一笑道:“在下已放过你一次了,这次再放你一次又有何妨?” 莫玉麟狂笑道:“姓白的,你好大的度量啊!上次谷中,在下虽然不幸,未将你毒死,但你一日不死,在下便放不过你,你敢放我出来吗?”语声阴狠,但却非常诚实。 药王与日月老人闻言同时变色,他们再也没有想到,一切的错误竟然全出在莫玉麟身上。 白玉骐冷然一笑道:“你居心如何,在下早已知道了,我既敢放你,自然就不怕你,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莫玉麟向前走了两步,道:“你会后悔的!”突然又转向药王道:“父亲,你杀不杀我?” 药王此时对莫玉麟已恨到了极点,闻言怒吼道:“我不杀你,天理何存。” 莫玉麟闻言脸色顿时一变,那逃脱幸免之念顿时消失,冷笑一声,道:“那我死也不出去了!” 药王狠声道:“你能在里面坚持多久?” 莫玉麟狞笑道:“洞中火炬其多无比,大概三天三夜没问题。”语气非常镇定。 依药王的脾气,立刻就冲进去,但却被日月老人阻住了,传音:“他身边火炬只有一枝,等其燃烧完之后,回身再取时,在冲进去把他逼出来,便安全得多了。” 白玉骐点点头,表示赞同的道:“那时就由在下进去好了。” 药王扫了白玉骐一眼,道:“刚才老夫无理取闹,得罪之处,实难以道歉二字弥补,白公子如能进去手刃犬子,也可稍消老夫歉意,只是有劳公子冒险了!”父子天性,药王虽然口口声声要杀莫玉麟,此时听说白玉骐要进去,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是以,才把话说在前头,其用意可想而知。 白玉骐聪敏过人,那有听不出之理,当下扫了药王一眼,淡然一笑道:“阁下尽管放心,白某如要杀令郎,只怕他已活不到今天了。” 药王脸色微微一变,道:“公子别误会老夫之用心啊!” 白玉骐淡然的,道:“不敢,在下只是把话说在前头而已。” 这时,莫玉鳞手中火炬已快燃尽,心中暗自着急,悔恨当初过份冲动,没有多带几根出来。 莫玉麟偶一抬眼,见白玉骐正在与自己父亲争辩,心中顿时一喜,忖道:“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心念电转间,人已飞身向洞内奔了进去。 白玉骐虽然在跟药王争辩,星目余光却始终盯着莫玉麟,当下一见他闪身入洞,立刻纵身飞了上去,一闪穿进洞内。 白玉骐动作极快,使人连想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罗绮萍一双美目,本就一直盯在白玉骐身上,一见他突然飞身跃进洞内,一颗芳心顿时大震,娇弱的娇躯,猛然站了起来,向洞口奔去,似乎也要跟进去。 日月老人一把拉住她,道:“萍儿,你到那里去?” 罗绮萍急道:“祖爷爷,洞中有岔道,骐哥哥不知道啊!” 日月老人心头一沉,脱口道:“啊,我忘记告诉他了。” 罗绮萍大惊失色,娇呼道:“啊,那,那怎么办呢?” 日月老人此时也失去了主张,朝洞中大喊道:“白玉骐,快出来,不要深入了。” 就在这时,蓦地—— 洞口一丈之内,传来莫玉麟一声狂笑,道:“哈哈……白玉骐,你终于自投罗网了。” 笑声冷森,得意无比。 洞外众人凝目向内,只见莫玉麟手中持着两枝火光熊熊的火炬,火光闪烁中,照着他身前一丈处的白玉骐。 日月老人这时也失去了主张,因为,他心里明白.此时白玉骐被困在里面,外面的人一动.只有加速白玉骐的死亡。 只听洞中传来白玉骐平静的声音,笑道:“在下现在可说是完全落人你的掌握中了是吗?” 莫玉麟冷笑道:“着真是天道轮转,报应不爽,你竟自投罗网了,在下虽然没有得到那几个钟情于你的丫头,但能看你死于我手中,也足可了却心中无限恨火了,哈哈……” 白玉骐冷笑道:“在下一死,只怕阁下也活不成?” 莫玉麟笑道:“小爷早就不想活了,如能由你陪葬,人生还有何憾,哈哈……白玉骐,你说是吗?”语气非常狂傲。 白玉骐笑道:“你既有此决心,为什么还不下手呢?” 莫玉麟笑道:“你不怕吗?” 白玉骐冷笑道:“在下也许死不了。” 莫玉麟冷哼一声道:“除非你能水火不侵。”话落一扬手,他一枝火炬丢到了身后。 石洞地面之上,已倒满了灯油,火炬一着地,顿时忽的一声,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罩住了整个洞口。罗绮萍见状,顿时惨呼一声,昏倒于日月老人怀中。 莫玉麟笑道:“姓白的,你听到了吗?”白玉骐淡然笑道:“早听到了,不过,在下马上就要出去了。”说话之际,缓缓向后退去。 莫玉麟一步一步向前逼近,洞口烈火,也根快的向洞内延伸着,阵阵热气,炙人肌肤。 突然,白玉骐大喝一声,道:“接在下一掌试试!”声落猛然扬起右手,但却没有掌风拍出。 莫玉麟闻声大惊,举手把火炬丢到身前,洞内立刻也燃起了可怕的烈火,莫玉麟本人恰好被夹于中间。 白玉骐见状不由大笑道:“哈哈:…姓莫的,你着叫做作法自毙啊!” 莫玉麟挥袖一抹脸上汗迹,冷笑道:“姓白的,你别得意,在下出不去,你也别想活着。” 白玉骐道:“我在里面啊!” 莫玉麟向后退了一步,冷声道:“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在下放心得很。” 这时,洞中气流.受热火熏烘,而无处对流交换,温度大升.触肤热如滚水,令人难以忍受。 白玉骐深吸一口气道:“阁下可曾想到洞内有棉被?” 莫玉麟一怔,道:“你抱了棉被就烧不透了吗?哈哈,真是小儿之见。” 这时,洞内氧气,被火烧去了大部分,呼吸已有些困难,尤其莫玉麟,前后被人夹攻,处境更是恶劣。 白玉骐冷笑道:“在下身包棉被,然后看准方向,向外冲去,阁下以为此法行得通否?” 莫玉麟当先可没有想到着一着。 闻言心中大惊,但却不敢表示出来,强自定了定神,干笑两声,道:“别忘了在下在洞道之中。” 白玉骐笑道:“假使在下猜得不错,两边的火势,此时已距你身边不到一丈之远了,空气被人所截,呼吸困难,你还能支持多久呢?” 白玉骐的话,恰似根根毒针,刺进莫玉麟心中,使他既恨又悔,因为,他处处全都落入了白玉骐圈套之中。 白玉骐迅捷的退到洞内,拿起床上罗绮萍的锦被,急步走回火遢,静等莫玉麟的反应。 只听一刖面传来莫玉鳞沉重的呼吸之声,显然,他此时已觉得气体供不应求了。 突然,莫玉麟疯狂的大呼道:“白玉骐,你在那里?”声音惊惧中,充满了愤怒。 白玉骐知道时机已近,冷笑一声,漫应道:“在下在着里,着里虽然空气难通,但呼吸却极为容易,阁下可要过来吗?”话落一顿,又道:“不过,你一来在下可就不奉陪了,床上棉被,已被我烧光。” “你着是什么用心?” 白玉骐淡然笑道:“着叫一报还一报啊!” 莫玉麟气得咬牙切齿道:“白玉骐,你今后就别落在我莫玉麟手中。” 白玉骐大笑道:“今后!还有今后吗?” 莫玉麟心中恨极,顿时产生了求生报复之念,着时,两边的火势已逼近身边了,如果再不早下决心,只有活活被烧死的份儿了。 莫玉麟看看那熊熊烧来的无情烈火,暗自把牙一咬,飞身向洞外扑去。 此人居心端的够狠,他奔走之时,竟没发出一点声响,使白玉骐无法知道他已离去,而不敢向前冲出。 那知.天不从人愿,他才冲进火中不到一丈,全身已被火烧着了,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号,冲了出去。 白玉骐一闻嚎声,心知莫玉麟已冲出去了,急忙把棉被向头上一蒙,从里面用手一拉,使棉被紧包在身上,双足猛一用劲,冲了出去。 洞外的人,眼见熊熊烈火燃烧不熄,但却无法扑救,个个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就在这时,洞中突然冲出了满身是火的莫玉麟,一时之间,谁也看不出他的真面目,只道是白玉骐冲出来了,不由齐声道:“快在地上滚,快!” 莫玉麟此时已被火烧得昏头胀脑,闻声那还有考虑的余地,急忙倒地滚了起来,直如一团火球。 “七面鸟”卢珍见他身上烧得如此厉害,心中暗自惋惜道:“小主人的俊脸准要被烧坏了!”思忖间,已急步上前,欲待帮忙。 就在这时,蓦见洞口又冲出一团火球,来势之快,直如一道急箭,冲空射起五丈多高。 众人不由自主的全抬头向空中望去,只见那火球就空一展,突然变成一张火网,临空展了开来,火网之下,落下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 众人定眼一看,不由同声惊叫道:“啊,是白公子。” 不错,落下之人,正是白玉骐。 白玉骐淡然一笑道:“不错,正是白某。” 日月老人望了烈火熊熊的山洞一眼,道:“总算托天之福,你没有受伤!”话落一顿,问道:“洞中可还有别的人吗?” 白玉骐叹了日气道:“她已死了!” 日月老人一惊,道:“死了?” 白玉骐扫了地上的莫玉麟一眼,道:“是的,死于重手法之下。” 日月老人叹了口气道:“要不是她,萍儿此时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唉,此人何辜啊!”他本是一句感叹之语,这话听在药王耳中,却觉得分外的不是味道,他冷冷的扫了地上的莫玉麟一眼,狠声道:“孽障,你与我站起来。” 莫玉麟此时衣发已全被火烧光,俊脸也灼伤数处,遍体火伤,状至狼狈。这一切的烂账,当然莫玉麟全都记在白玉骐头上了。 这时,莫玉麟心中除了报复之念外,其他的什么也不想了,闻言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突然跪在药王面前,颤声道:“爹爹,孩儿知错了。” 药王本已举掌欲劈,见状心小一疼,高举的手掌,再也落不下去了。 日月老人心小暗忖道:“此子心性已坏,决非出心悔过,如果放过他,只怕白玉骐今后又要多一个仇家了。” 不知怎的,他现在突然替白玉骐担心起来? 药王本以为日月老人一定会劝阻的,他竟坦然处之,状似未见,一时之间,高举的手掌,再也拿不回来,冷喝一声道:“现在知错太晚了。” 手掌再度向上提高一些,但却没有立刻劈下来,显然,他心中仍在期待着。 白玉骐突然开声,道:“放过他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日月老人心中大惊,忖道:“纵虎归山,后患无穷,白玉骐啊,白玉骐,你所宽恕非其人啊!” 但是,白玉骐话已出口,他却又不能再沉默,只得开声,道:“天下无不可造之材,老夫相信,以吾兄之能,必然使令郎从此改过迁善,为江湖服务。”语重心长,发人深省。 药王此时只等待日月老人劝阻,他既出口,便什么都解决了,对他话中之意,根本就没多想,当下冷哼一声道:“从此之后,你有没有改过向善之心?” 莫玉麟忙道:“孩儿一定要改过向善。” 药王道:“你自断一指,以表心意好了。” 莫玉麟心中暗自狠道:“白小子!这也是你赐的!”心中虽在想,脸上却没表示出来,当即拔出怀中匕首,挥手断去左手一只小指,鲜血顿时染满一地。 药工冷冷的道:“磕头谢过罗伯伯与白公子宽恕之恩。” 莫玉麟毫不犹豫的转身向日月老人磕了三个头,道:“小侄多谢伯伯不杀之恩。”接着转向白玉骐,叩头道:“白兄今日之德,小弟有生之年,决不敢忘。” 白玉骐淡然,道:“过去的已成过去,不谈也罢。” 日月老人沉声道:“立身江湖,最重言诺,贤侄今日之言,老夫相信你是心口一致的,是吗?” 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紧盯在莫玉麟脸上。 莫玉麟抬眼与日月老人目光一触,心头不由为之大震,因为,他觉得那利刃般的目光好像已看穿了他的内腑五脏。 莫玉麟急忙把目光移开,嗫嚅的道:“是的。” 日月老人心中暗自叹息一声,沉声道:“起来吧!你身受了火伤多处,极需疗治,不要再拖下去了!”话落扫了药王一眼。 药王回身向日月老人及白玉骐深深一揖道:“兄弟教子不严,以致给吾兄带来这么多的麻烦,老夫年事已迈,行将就木,感恩图报之言,说了也是杠然,唯望两位今后有什么用得着老夫之处,但凭一纸,虽赴汤蹈火,决不推辞。”声落眼中已含了两颗泪珠。 日月老人急忙恭身蓬道:“你我相交多年,何必再说这些,但愿你能早日把这些不愉快的事全都忘记,等萍儿病好之后,老夫一定去看你。” 药王点头道:“兄弟在茅舍恭候吾兄大骂,最好白公子也能来。”话落一顿,接道: “如今白公子已来,谅萍儿之病,不久即可痊愈,她身子虚弱,罗兄不妨早晚以兄弟开的药单给她服用,大概不用多久,便可完全复元了。” 日月老人道:“莫兄费神了。” 药王摇头道:“那里话。”话一顿,又道:“那么兄弟告辞了。” 日月老人知道他急着回去替莫玉麟治伤,当下也不挽留,点头道:“好吧,改日再谈。” 话落深揖相送。 药王又与白玉骐寒喧了一阵,始才领着莫玉麟出谷而去。 日月老人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后,始才对白玉骐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白玉骐淡然笑道:“药王有意要救自己儿子,如果强其所难,激怒于他,只怕他要迁怒武林,受害者只怕不只白某一人。” 日月老人一怔道:“你也替江湖武林着想?” 白玉骐淡然一笑道:“也许不可能?” 日月老人点头道:“过去老夫看错人了!”话落未等白玉骐开日,抢先又道:“你能在这里住多久呢?” 白玉骐问道:“不知令重孙女之病,在下能帮忙什么?” 日月老人道:“只需要你在这里停留几天,她的病自然就会好了。” 白玉骐脸上微现难色,道:“在下只怕停不了多久。” 日月老人看看怀中昏迷的罗绮萍,道:“这样好了,日期我们以后再决定吧!” 事已至此,白玉骐已难以拿定主意,决定那一天走,只好点头同意,随日月老人走入那另一石洞之中。 第三十四章 旧帐新算 三天的时光易过,但在这短短的三天中,事情都有了许多变化,罗绮萍的身体已惭惭恢复。 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艳丽的阳光,照在满树粉红色的桃花之上,暖和中透着芳香,使人觉得如同沐浴于春光之中。 一株巨大的桃树下,罗绮萍轻依在树干之上,粉红色的桃花,与粉红色的衣裙,映得她微微有些苍白的美靥特别艳红,他盯着身前的白玉骐,娇声问道:“骐哥哥,你在想什么?” 白玉骐微微一笑,忙道:“没想什么啊!” 罗绮萍道:“你骗我,每次当我没跟你说话的时候,你的眼睛总是停留在一件东西上,显然心中另有所思,骐哥哥,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与我在一起根讨厌?”语声娇弱中充满了幽怨。 白玉骐心头一震,急忙上前拉着罗绮萍的玉手,郑重的道:“萍妹,不要胡思乱想,我如果讨厌你,当初也不会到这里来看你了,现在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元,想多了对自己不利。” 罗绮萍顺势把娇躯偎进白玉骐怀里,轻声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白玉骐摘下一朵桃花,替她插在发上道:“是的,比以前好多了。” 罗绮萍甜甜的一笑道:“骐哥哥,听说你明天要走了,是真的吗?”语气是十分平静,没有一点悲伤的意味。 白玉骐淡淡的道:“是的,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很久……” 罗绮萍道:“你要到那里去?是不是要去找那些姊姊?”语气天真,没有一点醋意。 白玉骐缓缓抬起后脸.凝神着蔚蓝的天空.叹息一声,道:“不,不是……” “骗人!” 白玉骐郑重的道:“决不骗你。” 罗绮萍抬起美目望着白玉骐,道:“那你要到那里去呢?” 白玉骐道:“一个没有人愿意去的地方。” “那里很危险?” 白玉骐点头道:“是的,所以你们是聪明人,就不该跟我在一起!” 罗绮萍笑道:“我宁愿做傻瓜也不要跟你分开。” 白玉骐心中奇道:“她明知我要去一个可怕的地方,竟然没有一点不安之色,莫非她真的已看破一切,而斩断情丝了?”想到这里,他俊脸上不由显出一丝喜悦之色。 罗绮萍见白玉骐久久没有说话,突然问道:“骐哥哥,你看我现在的功力恢复了没有?” 白玉骐不解其意,只想安慰她,脱日道:“大概已恢复大部份了吧?” 罗绮萍闻言喜道:“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走了。” 白玉骐言大惊,心说:“刚才还以为你已看破了呢?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这怎么行?”思忖间,脱口道:“你去?” 罗绮萍娇笑道:“嗯!我已经跟租爷爷讲过了,他说可以跟你去。” 白玉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这是何苦呢?我此去艰险重重,自身都难保,你再去了……” 罗绮萍幽幽的接口道:“为你死了我也愿意,骐哥哥,不要拒绝我,求求你……”泪随声下,哀怨俳恻,令人不忍卒听。 白玉骐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是愿意你去,实在是……” “那就行了。” 白玉骐一时之间,真想不到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打消罗绮萍这种奇怪的想法,不由怔怔的望着罗绮萍。 就在这时,突然各口传来一个震耳的声音,道:“无量寿佛,贫道可否请问一下?” 两人心头同时一怔,单由这铿锵的声音,不难知道,来人功力一定高深无比。 白玉骐猛然抬眼向谷口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色道地,身材矮小,头上报发稀疏,双眉微向下斜,塌鼻鱼口,目射精光的老道,缓步向谷中走了进来。 白玉骐轻轻扶起罗绮萍,起身上前,问道:“道长要问什么?” 老道抬眼打量了白玉骐一阵,道:“贫道要问一个人!” 白玉骐对僧道心存恶感,闻言冷漠的道:“那一个?” 老道说道:“白玉骐!” 白玉骐心中一动,冷声问道:“道长上下怎么称呼?” 老道精眸扫了白玉骐一眼道:“贫道人称天残!” 白玉骐闻言,俊脸顿时为之一变,冷笑道:“你就是天残道人!” 天残道人冷冷的笑了一声道:“大概你就是杀害我武当门下弟子的白玉骐了?” 白玉骐大笑道:“不错,在下正是你所要找之人,今日在此相逢,正好免去我白玉骐一番跋涉之苦,来来来,你划下道儿来吧!” 天残道人冷笑道:“只怕你一个人应付不了。” 罗绮萍柳眉一竖道:“还有我!” 天残道人冷笑道:“把你祖爷爷叫出来倒差不多。” 天残道人话声才落,突然林中传来日月老人的声音道:“老夫来迟了!”话落林中走出了日月老人口 天残道人冷冷的道:“你我多年未见了。” 日月老人也冷然的道:“道长计谋果然用的不错,这种各个击破之策,确实是上上之计,老夫何幸,竟做了这第一人。” 天残道人狂妄的道:“各个击破太以麻烦,老夫想两个一起来,倒是真的。” 白玉骐先前由大漠双绝的口中,已知天残道人武功必然非常惊人,但心中却总有些不信,闻言冷笑道:“在下倒想先见识见识。” 天残道人狂妄的笑道:“白玉骐,不是贫道看不起你,要想与贫道单打独斗,今日江湖上还找不出一个够身份的,你别梦想了。” 白玉骐剑眉一挑,道:“来来,咱们何妨试试看。”话落举步向天残道人走了过去。 天残道人不屑的道:“你们两个一齐出手,老夫接不接还成问题呢,何况是你一个人呢!” 日月老人道:“道人功力必然又有进境了。” 天残道人冷然的道:“那是贫道的事。” 白玉骐俊脸上杀机一闪,冷冷一笑道:“空口无凭,你准备了。” 就在这时,谷口又传来一声大笑道:“老道士,没想到我兄弟二人吧!” 众人闻言回头,目光到处,不由为之一怔。 天残道人回首看了“大漠双绝”古氏兄弟一眼,冷声道:“贤昆仲居然又回到中原来了.真是难得,难得。”语气冷森刺骨,言下之意,显示古氏兄弟离中原时,他完全知道原因。 古云缓缓跨上了一步,大笑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老道,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吧?哈哈……”笑声震天,众山回音,历久不绝,显示他心中,此时正充满了愤慨。 白玉骐等人,莫名其妙的望着三人,由他们这两句简单的对话中,他们猜出他们之间必有仇隙,但却不知详情。 天残道人心头一震,暗忖道:“此话也许不假,他们到达大漠可能另有奇遇,不过,哼,水涨船高,我岂怕他们脱出掌握?”思忖罢,心中大定,冷冷的道:“贤昆仲不知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那一句话?” 古云冷笑道:“老夫认为你该说出来,因为,这是一桩值得向整个武林夸耀的事情。” 语气充满了讽刺之意。 天残道人仰天大笑一阵,狂妄的道:“难得古兄替贫道想得这么清楚,只可惜这里没有那么多武林中人,贫道说了岂不是多费气力?” 白玉骐冷然一笑道:“既是值得你夸耀之事,说了也可把在场的人都唬一下,以收先声夺人之效,阁下以为如何?” 天残道人冷眼向在场诸人扫了一眼,只见个个对他,都面含仇恨之意,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动,忖道:“在场四人,个个武功高强,全达不可思议之境,仅仅洪荒九魔中的三人,我已没有必胜的把握了,如果再加上一个独力敌大漠双绝的白玉骐,那后果可真要不堪设想了。”此人老奸巨滑,念转计生,当即冷笑一声,道:“听说你白玉骐曾杀害过洪荒九魔中的洱海笛,可有此事?” 白玉骐虽知他突然提起此事,必另有目的,但他生性冷傲,既已做过的事,却不愿否认,更不愿解释,当即冷笑一声,道:“不错,确有此事。” 日月老人闻言面色顿时为之一变,所谓,物伤其类,兔死狐悲,洪荒九魔,早已感情虽然不睦,但却是同一时间内成名的,又曾合力战过月光魔,在潜意识上,他们已然精神成为一体,如今突闻恶耗,自然难免心动。 天残道人何等机警,一见日月老人表情,立刻接口道:“真是浮云苍狗,沧海桑田,想不到今日你白玉骐与他们洪荒九魔中人合作起来了。” 日月老人,闻言面色大变,抢口沉声,道:“谁说洪荒九魔与他白玉骐合作了,只是老夫过去不知此事罢了。”话落目光不由落到“大漠双绝”脸上,似在责问他俩不该把话留着不说出来。 “大漠双绝”古氏兄弟,是何等人物,见状脸上同现不满之色,古月冷冷的沉声道: “以老夫之见,罗兄似有三思的必要。” 日月老人冷然道:“老夫业已说过,只是此事老夫先前并不知道,三思与否,老夫以为是多余的了。” 白玉骐对洪荒九魔中人,心中早已存有偏见,闻言那肯不弱,冷冷一笑,道:“阁下现在已知道了,既无三思的必要,不知要采何种行动?” 日月老人脸上杀机一闪,沉声道:“老夫后悔留你活到今天。” 白王骐狂笑一声,道:“哈哈……你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不过,在下同意你的说法,当日不该留在下活到今天,因为,你我不可能并存。” 日月老人大怒道:“你是说老夫今日已非你即我了?” 白玉骐冷冷的一笑道:“事实碓是如此。” 柔弱的罗绮萍,自从日月老人一开口,便已发现事情不对了,但他俩一句接一句,针锋相对,即使她始终没有开口的机会,此时见情势已迫在眉睫,再也忍耐不住了,费力的娇呼一声道:“祖爷爷,骐哥哥,你们不能……”然而,她此时开言为时却已太晚了。 就在罗绮萍话尚未完之际,突听日月老人大喝一声,道:“白玉骐,你先接我一掌试试。”话落掌起,一招“惊涛裂岸”,向白玉骐胸口问电拍了出去。 天残道人阴沉的眸子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退开袖手旁观,状至悠闲,犹如隔岸观火。 “大漠双绝”古氏兄弟,心中同时冷笑了一声,因为,天残道人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并没有瞒过他俩。 这三人心中的想法暂且不管,且说已交手的两人。 日月老人,侪身洪荒九魔之中,其武技与功力,自然有独到之处,掌出但觉一股阳刚之气,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前直射而来,掌风过处,地上细草,浮沙一扫而空,状如利刃剐过,其威力骇人之极。 白玉骐虽知自己功力不在“日月老人”之下,但对这个洪荒九魔中的人物,他心中始终没敢存半点轻敌之心,当下话不投机,他便早已把功力提聚于双掌戒备了,见状不由冷喝一声,道:“来得好!”掌在声先,一招“月落星沉”已然拍了出去。 白玉骐与“日月老人”距离本就没超过一丈,而两人功力,却深不可测,如令双方都拚出全力,其速度之大,可想而知。 当时,两人掌式一出,只不过电光石火之间,便已接实,只听—— “轰然”!一声震天价的大响过处,黄沙细石,立刻爆满两丈方圆,周围青石,被四散的激流,震得四分五裂,盘旋的气流,直冲五丈多高。 “太阳之女”罗绮萍病弱的身子,直被气流逼退四五步,停于一株桃树之下,零落绩纷的花瓣落满地一头一身,但她却毫无所觉,一双美目,正惊恐的盯着黄土飞扬弥漫的战圈。 天残道人见状,心中骇然忖道:“想不到白玉骐年纪如此之小,功力竟然已达不可想像之境,虽然,现在胜负未知,但他能硬接一掌,而没被震飞,功力只怕差日月老人不多,我倒得小心应付,千万不能让他们合作。”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掠过场中,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于黄土弥漫的战圈之中,只有黄土消除后,一切才能复活。 一阵轻风,轻柔的驰过了桃林,掠过战圈,黄土,也在无声无息之中,消散于四周,由模糊而清楚,终至一切明朗。 蓦地,天残道人一声惊诧的轻“啊!”打破了沉默,他一双明亮如火的眼睛,正木然的盯在白玉骐身前空地上,暂时,他似乎已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只见,斗场中,日月老人身前,留下了五个深陷的脚印,他胸部不停的起伏着,脸色赤红如火,不知是惊怒,还是用力过猛所致。 反观白玉骐,他俊睑虽然比之先前红了一些,但脸上表情却平静无比,尤其,令人心惊的是,他身前没留下一个脚印。 事实摆在眼前,如果拚功力,日月老人已经是败定了。 日月老人深深叹了一口真气,平复下心中的震惊,暗中运功活了活手臂关节,冷冷的道:“白玉骐,你武功确实进步了。” 白玉骐冷声道:“所以合下更后悔了是吗?”。 日月老人冷笑道:“不!只是老夫要多费一番手脚而已。” 白玉骐脸上杀机突然一闪,冷森森的道:“只怕你要步洱海笛的后尘了。” 古云沉声,道:“罗兄,你不觉得这样做太不值得了吗?” 日月老人怒目盯着古氏兄弟,良久,良久,突然冷笑一声,道:“当年洪荒九魔同时成名之时,虽无同生共死之誓,但却心有默契,今日两位一再出言相阻,虽是一番好意,但怎奈老夫食古不化,不知进退,两位岂不是白费一番心机?”言下充满讽刺之意。 “大漠双绝”古氏兄弟,面色同时为之一变,一片怒意,已在不知不觉中浮上两人脸庞,恰在此时,突听罗绮萍娇呼一声,道:“祖爷爷,你们不要再打了好吗,我怕,我怕啊!”声落,一个娇躯已如小燕子般的投进了日月老人怀中。 日月老人震怒的脸上,突然掠过无比的神伤之色,沉重的叹息一声,轻抚着罗绮萍的秀发道:“萍儿,乖,听祖爷爷的话,人在世闻,决不能失信于人,虽然,从此你将失去你心中喜欢的人,也将、水远怨恨祖爷爷,但是,这件事,我却势在必行,也许,也许,会早死一步以赎此罪!”言下无限伤感,沉痛,但意志却坚定无比。 “太阳之女”恐惧的紧抱着日月老人,泪光婆娑的美目,回首盯着白玉骐,却颤抖的说道:“骐哥哥,你不会伤害我祖爷爷是吗?你没有那么狠心,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地最好。”语气充满了哀怨、乞求、令人心酸。 白玉骐悠悠的长叹一声,沉重的道:“萍妹,你叫我怎么说呢?” 古云、古月,脸上的怒容渐渐的消失。由罗绮萍,使他俩想到了葛玉珍,那曾经把他俩带到善良坦途的义妹,他俩心中的怒气,在脑海中浮映出飘渺的影子中消失了,而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同情。 古云沉叹一声,道:“罗兄,佛说种因得果,你相信这句话吗?” 日月老人闻言一怔,乃:“是的,老夫相信。” 古云接口道:“洱海笛已得到他应得之果了。” 日月老人道:“他种因在何处?” 古云道:“泰山上。” 日月老人闻言面色顿时为之一变,那早已贯注于双掌之上的功力,也在不知不觉中完全散去,双目失神的盯着白玉骐,沉重的道:“你必有克制我们九人的功力是吗?” 白玉骐冷然笑道:“你害怕了。” 日月老人淡然的道:“老夫已届就木之年,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何怕之有,只是,当年之事,老夫因知理亏,是以,在精神上,已先松懈下来而已。” 古云淡然的道:“罗兄言之有理,当年他虽然已熟记了我们的武功,但近几年来,咱们所学的,他并不知道,又怎能克制我们呢?”古云此言,乃是告诉白玉骐,如果洪荒九魔中的八人,各以近几年所学的武功,与他一搏,胜负之数,尚难决定。 不错,事实确实如此,就以他们“大漠双绝”,当年在大漠中所得到无心经上的武功,就非月光魔所能早知道的,而那上面的武功,却远胜过古氏兄弟,当年赖以成名江湖的绝学。 白玉骐冷冷的扫了古云古月一眼,道:“贤昆件既然另有绝学,何不把白某先行除去,以便永绝后患?” 古月道:“现在不是时候。” 白玉骐冷笑道:“杀敌需趁良机,由某既与你们敌对,水火难以并容,你们今天放过此一良机,只怕改日相逢,白某不会这么仁慈。” 古氏兄弟闻言面色同时为之一变,人,谁不怕死,既然知道一个与他们生死不能并存的敌人就在眼前而却不趁机会除去,岂不是自掘坟墓。 “大漠双绝”四只眼睛中,同时爆射出可怕的寒芒,凝视在白玉骐的俊脸上,古云冷冷的这:“白玉骐,你不要逼人太甚。” 天残道人,本就惟恐天下不乱,见状那止同失此挑拨良机,见状连忙干笑两声,开声道:“蝼蚁尚且贪生,白玉骐,你未免太不给别人留余地了。”语气中充满愤慨之情,似与“大漠双绝”有同仇敌慨之意。 白玉麒虽然明知此人好滑多端,但却忍不住,冷冰冰的一笑,道:“这与阁下何干?” 天残道人立刻借题发挥,仰天大笑一声,道:“贫道虽非什么见义勇为的大侠,但却仍然存身在现今江湖之上,而你的言行,却为江湖上任何一个朋友所难容忍。” 白玉骐俊脸级机一闪,道:“阁下何妨也参加一份?” 天残道人冷笑道:“不错,这第一阵的人,就是贫道。”话落看也不看“大漠双绝”,迳自举步向白玉骐走去。 场中气氛,顿时又由松懈转成了紧张,任何人都可以预料到,只要白玉骐与天残道人一交上手,那战况必然惨烈无比,因为,天残道人的武功,决不在白玉骐之下,甚至还有过之。 白玉骐早就把功力凝于双掌上了,一见天残道人向自己走来,他那肯示弱,冷哼一声,道:“在下正想会会你这奸滑的贼道。”话落举步向天残道人行去。 就在这时,突听古云大笑一声,道:“道爷,你停下来吧?”声音沉重,震人心弦。 天残道人闻声止步,扭头冷声道:“贤昆仲别自做多情,贪道此举,可不是为了你们。” 古云大笑道:“哈哈……天残道人,我兄弟在智力上的碓还差了你一点,不过,并不太多就是了。”说话之际,一双精目,紧盯在天残道人脸上。 天残道人心头一动,暗忖道:“我此刻如一下手对付白玉骐,他兄弟势必参与围攻我,他兄弟一加入,罗老儿也必参战,那时又变成一敌四之势了,我不如再试试看。”心动念转,冷冷一笑,说道:“贫道几时用过智力?”表情甚是惊诧,此人可真善于做作。 古云冷笑一声,道:“各个击破,总比以一敌四好得多啊!” 白玉骐心中不由一动,暗忖道:“大漠双雄,对此人既然如此慎重,想他必有过人的武功,我倒得小心应付于他。”心中虽有警惕,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天残道人故意狠声,道:“狗咬口口洞宾,不识好人心,那老夫倒要退下去看贤昆仲的了。”话落当真急步退了下去。 古云冷冷一笑扭.“我兄弟所做所为的只怕要令你失望了。”话发对白玉骐,道:“白兄可记得当日你我之约吗?” 白玉骐俊脸呶时一红,不错,这一次,他确实是失约了。 古云稍微了解一点白玉骐的个性,当下不敢过份逼迫于他,接口道:“面前此人,就是你和我要找的天残道人。” 白玉骐心神一定,道:“你是否真个与当年那事有关呢?”一语把话岔开,他的心思,倒也灵巧无比。 古月冷冷的道:“大概他不敢抵赖吧?” 古云却冷笑一声,道:“天残道兄名重三山四海,当然是敢作敢当之人,何况,他极知时机,当然不会等我兄弟真个把此事传遍于整个江湖。”此人心机过人,每出一语,都有刺人心房的力量,使人心中猜疑而起不安。 天残道人脱口道:“什么凭据?”这完全是一种潜意识的反应,几乎所有做错事的人,都会如此疑神疑鬼,以为别人真的已经抓住了他的把柄。 但,天残道人并非一般人所能比拟,他虽然在毫无考虑之下,把话说漏了,但却只漏了一点,便又警觉的把话停了下来。 古云大笑一声,道:“嘿嘿,有意思,我并没有说你犯了什么罪,你怎么先问我要起证据了?”双目紧盯在天残道人脸上。 天残道人面不改色的道:“贤昆件不是说什么要把贫道的事传遍江湖的吗?贫道若真有错处,贤昆件手中必有证据,若无证据,岂不是变成了造谣?” 古云冷笑,道:“证据倒是有,不过,以老夫之见,道长最好是自己把那桩事说出来。” 天残道人道:“这可是一种逼供手段?” 古云冷然的道:“道长,你是个明白人,就该知道,我兄弟一向行事,如无十足把握,决不会轻举妄动,何况,面对之人,是你天残道人。”语气十分冷森,但却有一种使人无法不信的力量存在。 天残道人面上杀机一现,阴声道:“不过,贤昆件可别忘了,贫道也有一个倔强怪癖,如没有证据,你们这造谣中伤之罪,贫道可没有那么大的度量包涵。” 古月不耐的道:“谁要你包涵,老道士,我问你,你还记得我兄弟当日所说的话吗?” 天残道人冷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古月紧逼道:“不知是在什么地方说的。” 天残道人冷然道:“崇山之下。” 古月道:“谁的尸体之旁?” 白玉骐俊脸突然一变,一股无法压制的仇火,已机红了他的俊睑。 天残道人定力确实惊人,事到如今,他脸上神色,竟然丝毫未变,冷漠的一笑,说道: “贫道不记得有什么尸体在旁边。” 古云冷冷一笑道:“天残,那天以后,不知你有没有发现自己丢了一样什么东西?” 天残道人闻言面色突然为之大变,显然,他已无法控制自己,但口中却仍然否认道: “没有?”声调已有些不自然了。 古云冷笑道:“比如说,如今符一类的东西。” 天残道人灵活的脑筋,早已趁古云说话之际,打了好几个转,古云的话一落,他突然往自己身上一摸,故作失色的道:“好哇!贤昆仲什么时间多练了一只手出来?” “大漠双绝”同时一怔,突然,古月怒喝道:“老杂毛,你欺人太甚!”话落就要飞身扑去。 古云伸手拉住古月道:“慢着!”转头冷冷对天残道人道:“天残,你的脑筋动得的确很快,只可惜你漏了一处致命之伤。” 天残道人得意的笑道:“贫道自信有足够的自卫能力,决没有什么致命之处暴露。” 古云毫不动怒的淡然道:“假如在下猜得不错的话,道长右手小指已少了一截,对不对?” 天残道人冷冷的道:“贫道是在崇山之时,被蛇所咬而斩去的,这有什么稀奇之处?” 古云紧逼着道:“是真的被蛇所咬的吗?” 天残道人怒道:“贫道骗你干什么?” 古云大笑一声,道:“哈哈……古语说得对,妇人之心,毒如蛇蝎,道长说手被蛇咬了,倒含有古文的意味呢?” 天残道人刚平复下来的脸色,突然又是一紧,不由自主的猛然向前跨上一步,喝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古云道:“我是替道长惋惜,当时不该那么大意,忽略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妇人,以为她无法加害于你,但你却忘记了她还有一张利嘴呢?” 古月冷笑道:“当时正急着行乐,谁顾得了这许多呢?” 天残道人目中杀机一现,突然又忍了下来,故做若无其事的道:“贤昆仲头脑可真灵活啊,竟然把贫道这只断指也利用上了,但是,你们可知道贫道把那个断指保存在那里吗?” 古云笑道:“天残道人,这第二道证据,居然又被你如此轻易的突破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了,如果,你能有办法再把他驳倒,只怕法网再密,也罗不住你了。” 天残道人笑了笑,道:“真金不怕火炼,你们说吧!”语气得意之中,充满了信心。 古云双目中,神光一闪,道:“我兄弟已把那妇人的尸体保管起来了。” 天残道人心头一震,脱口道:“这与贫道何于?” 古云冷笑道:“她口中就咬着道长那截断指。” 天残道人面色顿时为之大变,他作梦也没想到,这个秘密竟会被“大漠双绝”发现,以致使他没有再辩驳的机会。 天残道人强自吸了口真气,道:“你们什么时候把贫道那半截指拾去,放在那妇人口中的?” 古云大笑道:“哈哈……天残道人,你想得太天真了,你的手指是被蛇咬还是被那妇人咬断,事实自会证明一切,蛇毒沾到骨头是什么颜色,谁都知道,你何苦做此掩耳盗铃,自欺还想欺人的事呢?” 天残道人至此再也无话可辩,不由冷哼一声,道:“真是卑鄙,你们以为贫道好欺吗?”话落翻腕拔出背上天残古剑,振手抖出三朵斗大的剑花,举步向古氏兄弟走去,冷森森的道:“这次贫道大概没有上次那么仁慈了。” 白玉骐冷然跨上一步,道:“天残杂毛,你还记得云行僧吗?”说话之际,功力已贯注于双掌之上。 日月老人,此时也举步走了上来,四人恰好把天残道人围在核心。 天残道人,抖了抖手中的“天残剑”,心中似乎增加了不少勇气,狂妄的扫了四周一眼,道:“你们最好一齐上来,免得贫道多费手脚,虽然贫道与你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你们如此污蔑贫道,却已可以成立死罪了。” 古云冷笑道:“天残道人,想不到你身列中原奇人之位,做事竟然如此有头无尾,想当年我兄弟闻见那椿丑事而被你逐出中原时,你是何等威风呢?今日怎么竟还说污蔑呢!”天残道人双眉一挑,杀机盈然于眉睫,厉声道:“今日之事,不必多言,有你们,就没有我天残道人,有我天残道人,就没有你们,时间宝贵,你们上吧!”古云道:“但在事情公诸天下之前,老夫不想你死,因为,我们洪荒九魔,已替你顶这黑锅顶了多年了。”话落举目向白玉骐望了过去,似在征求他的意思。 白玉骐点点头,冷然的道:“此言有理,少林佛寺的清白,被你一手所污,当然也要用你的血来洗清。”话落突然跨上一步,似乎就要出手。 天残道人一横手中“天残剑”,冷声道:“你们把贫道看成什么样的人了?” 这时,那一直没有开口的日月老人,突然冷喝一声,道:“罪魁祸首,接招!”声落突施一招“云封四野”,闪电向天残道人拍了出去。 掌出风生,与他先前攻击白玉骐的劲道一般无二,显然,他对天残道人,心中也甚畏惧。 在场所有的人,都是江湖名流,在战事胜负未决之前,当然他们不会合力围攻,是以,日月老人一出手,他们都自然而然的退了下去。 白玉骐心中暗忖道:“想不到此人偌大年纪,脾气竟如此暴躁,一声不响的抢先动起手来了。” “大漠双绝”古氏兄弟,两人四只眼睛,全都闪射着骇人的精芒,紧盯着打斗中的日月老人,状至紧张,他们洪荒九魔的感情,只有在这种生死的场人口里,才能不知不觉的表现出来。 天残道人双目寒芒一闪,心中闪电盘算的忖道:“这倒是一个好时机,趁其他三人未参战之前,先将此人除去,等下就可以减少一份压力了。”心念转动,只不过是闪电之间,冷笑一声,道:“罗老鬼,你不用剑吗?”话落人已闪电退出半丈,故示大方起来。 日月老人冷声道:“用不着。”声落原招不变,直逼上去。 天残道人正想借故杀他,闻言故意震怒,道:“罗兄,你也太轻视贫道了。”声落不再后退,手中“天残剑”一施,突然刺出一招“笑指天南”,向日月老人咽喉刺去。 剑出带起一声惊人的锐啸,犹如寒虹一闪,快捷无比的穿过日月老人凌厉的掌风,点向咽喉。 天残道人的剑势,确实惊人,再配上他那鬼魅的身形,一出手,把日月老人逼退了四步,胜负之数,也可一目了然。 日月老人,本就知道天残道人身怀骇人的武功,但却没料到他功力会如此之高,一出手就把自己逼于下风,当即大喝一声,侧身飘出四丈,双手挥动间,连攻出七掌,如惊涛骇浪的再攻了上来。 天残道人已存了杀害日月老人之心,一招占了上风,并不满意,剑招一挽,立刻幻出无数剑影,如天罗地网般的把日月老人困于核心中。 两人交手,才不过三招,日月老人便已完全落于下风,徒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了。 白玉骐见状,心中不由骇然忖道:“此人之功力,端的惊人,难怪大漠双绝,当年会被他逐出中原。”就在白玉骐思忖之间,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楚楚动人的娇声,道:“骐哥哥,我怕!”声落一只冰冷而颤抖的玉手,已抓住了白玉骐下垂的右手。 白玉骐闻声虽已知道来人是谁,但却仍然不能自主的把头扭了过来,触目心头不由为之一震,注定罗绮萍那张苍白的粉脸,柔声道:“萍妹,不用怕,有我在这里。” 罗绮萍轻轻的把娇躯偎进白玉骐怀里,不安的道:“骐哥哥,你说祖爷爷万一不敌时,来得及抢救吗?”声音与她的娇躯一样,在微微颤抖着。 白玉骐扫了间场一眼,只见,这时天残道人的剑影,已完全化成了一道白色匹练,把日月老人困于银网之中,他剑尾之上,暴射出三尺多长的剑芒,破风带起刺耳的丝丝之声。 白玉骐见状心中不由暗惊,忖道:“想不到天残道人竟然已练出剑气来了。”他虽然自己也在担着心,但却不敢直说出来,当下道:“来得及的。” 罗绮萍却接口道:“骐哥哥,你不恨我祖爷爷了?” 这句话令白玉骐很难回答,本来,他与洪荒九魔并没有什么保仇大恨,更没有非取他们性命的理由不可,但是,他接受了另一个人的武功,而那人,却毁于洪荒九魔手中,他没有见过那人,但是,他却不能不替他报仇,因为,这也算得上是师恨啊。 白玉骐沉默了良久,才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道:“那是以后的事,与现在无关。” 罗绮萍不安的道:“那以后呢?” 白玉骐心说:“除非以后我死在他前而。”心中虽这么想,但却没有说出来,只默默的一笑,说道:“也许有一天,我会放过他们的。” 罗绮萍一时之闲,想不出白玉骐话中之意,闻言高兴的笑道:“骐哥哥,你真好。”话落玉臂不由自主的紧紧把白玉骐搂了起来。 这一刹那,她似乎把所有的人却忘了,也忘了少女的差涩与保守,也许,她太高兴了。 白玉骐柔和的一笑,把她搂在腰际的玉臂轻轻的移了下来,淡然的说道:“你很关心你祖爷爷是吗?” 罗绮萍轻轻嗯了一声,道:“是的,他是我唯一的亲人。”话落心头突然一动,仰头不安的盯着玉骐,骄声道:“骐哥哥,还有你。”就在这时,突听“大漠双绝”同时暴喝道: “天残老儿住手。” 白玉骐问言猛然抬头,目光到处,心中顿时大骇,怒吼一声,一把推开怀中的罗绮萍大喝道:“敢尔!”声落人已闪电般的向斗场扑了过去。原来,这时天残道人锋利无比的天残剑已离日月老人胸前不满一寸了。 天残道人一闻大喝一声,心中不由一惊,左掌猛然向外一挥,拍出一招“拒客千里”,迎住攻来的“大漠双绝”,右手剑招原式未变,仍取日月老人,怛由于分心他顾,却不由自主的为之一缓。这时,天残道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大漠双绝”古氏兄弟身上,因为,在他的想像之中,白玉骐怀中有罗绮萍阻拦,而他发声动身又最晚,是以,他以为在白玉骐到达之前,便可以把日月老人置于死地了,如能阻住“大漠双绝”,他便可以有足够的力量与时间,来与三人过旋了。 他这种想法并没有错,因为,他如果不能及时把日月老人置死,则将多一个强而有力的敌人,何况,日月老人,此时已完全落人他掌握之中了,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他却不该忽略白玉骐的能耐,以致功亏于一篑,而走上最后的命运。 这些表过不提,就在天残道人的利剑已堪堪刺到日月老人胸口之际,突然,一股奇猛而骇人的罡风,闪电袭到了天残道人的脉门之上,更糟的是,这时“大漠双绝”拍来的掌风也已到达,使天残道人陷于左右逢敌的状况之中。 天残道人,久经大敌,两边压力已到,他已知道非一已之力所能抗拒,当即暗中把牙一咬,就要忍痛舍去日月老人。 那知,他心念才动,身尚未起之际,白玉骐攻来的罡风,已袭上了天残道人的右手脉门,快,确实快得出人意料之外。 只听“克!”的一声脆响过处!接着传来“呛唧!”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天残道人的右手,已然骨断筋连,悬于小肘之上了。 一阵澈骨巨痛!几乎使天残道人哼出声来,但却没有痛昏他的神智,恰在此时,“大漠双绝”攻出的掌功,已正好到达。 天残道人心中暗自狞笑一声,双足猛一点地,一式“旱地拔葱”,闪电向空中刺射起四丈有余,一片排山倒海的掌力,堪堪从他鞋底之下刮了过去,说险,确实险到了极点。 天残道人避过“大漠双绝”已吐出的罡风,不偏不倚的对着白玉骐与日月老人压了过来,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使人已无抗拒的时间了,天残道人这一计,确实狠、能到了极点。 “大漠双绝”万没料到天残道人在重创之下,神智竟会如此清醒,于电光石火之间,想出这条辣毒之计,见状不由惊得齐声叫道:“啊!快躲!” 日月老人,一招失手,落败于天残道人手中,早已自份必死,神思全昏,那晓得闪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听白玉骐大喝一声,道:“起!”闪电出手,抓起日月老人左手门脉,腾空向右侧跃出四丈有余,只听“轰然”一声大震,五文以外的一棵双人合抱的大树,已被那罡猛无俦的掌功拦腰震断为两截。 第三十五章 淫徒授命 一声大震,震醒了昏迷中的日月老人,他睁开失神的眼睛迷茫的注视看白玉骐因用力过度,而微显苍白的俊脸,道:“是你救了我?” 恰在这时,罗绮萍也已扑到,她紧抱着日月老人,惊慌的叫道:“祖爷爷,祖爷爷,是的,是骐哥哥救了你。”声落美目中已滚下了两行清泪,当然,这些泪所代表的,并不是悲伤了。 日月老人黯然的摇摇头叹道:“白玉骐,你我之间的一切比u前更复杂了。” 白玉骐深深的吁了一口真气,平复一下浮动的气血,淡然冷笑道:“但不会脱出最后的结果,阁下放心好了。” 日月老人怆然一笑道:“老夫自从知道你是谁的传人时,便已想到那必然的后果了,只是,你这样做,又使老夫少了一份自卫的能力。”他双目这时已恢复了湛然的神光,但却依旧掩盖不住那由心底发出的凄凉神色。 是的,人没有不愿为自己的生存而尽最大的努力的,但是,此刻的日月老人,却已失去了这份权利.虽然,他有着雄厚的潜在力量。 罗绮萍虽然始终没有听懂他们所说与所指的是什么,但是,一种无法明状的预感,却使她觉得事情将有可怕的发展,她仰起迷人的娇靥,怯怯的问道:“祖爷爷,你们在谈些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日月老人心中不安的长叹一声,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没有什么,你骐哥哥确实是个好人,日后,如果祖爷爷有个三长两短时,你要好好的听从他的安排,不可恨他,知道吗?”话落慈祥的轻抚着罗绮萍长长的秀发,这一刹那,他已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苍老而慈祥的老人。 白玉骐木然的把俊脸扭向一边,不忍再看下去。 罗绮萍闻言粉脸突然大变,由日月老人方才所说的话,她什么都明白了,但是,她却不知道,白玉骐为什么一定要杀害日月老人。 她挣扎着离开日月老人的怀抱,吃力的走到白玉骐的身边,轻摇着白玉骐的肩膊,恐惧的道:“骐哥哥,你为什么一定要伤害我祖爷爷呢?” 白玉骐闻声木然的转过头来,目光到处,只见罗绮萍面色苍白如纸,那双迷人的美目中,正含着两颗晶莹如珍般的泪珠,充满乞求的望着他,这刚刚病愈的悄佳人,此时显得是何等的娇弱而惹人怜爱啊! 白玉骐不由自主的轻握着她冷冷的玉手,淡然的笑笑,道:“我也许不会那么做的。” 罗绮萍脱口道:“真的?” 白玉骐淡然的笑道:“我从来不说假话。” 日月老人心头突然一沉,双目奇光一闪,道:“白玉骐,老夫相信你永远不说假话,但是,刚才你曾说过那最后必然的结果不变这句话。” 白玉骐漠然的笑道:“是的,最后的结果将不会变。” 日月老人心头大震,由白玉骐的话中,他得到了一个解答,假使,没有罗绮萍存在于他们两人中间,他一定会高兴得大笑一阵,然而,没有罗绮萍,白玉骐也不可能这样做,何况,他还从死神手中把他强拉了回来。 日月老人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道:“白玉骐,萍儿需要你比需要我更切。” 白玉骐此时心中乱极,闻言冷漠的道:“在下以为你应该高兴才对,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日月老人诚恳的道:“你知道老夫爱她甚于自己的性命,何况,老夫已近就木之年,而你,却正当黄金年华,是以……” 白玉骐淡然的截住日月老人的话,道:“现在我们该注意战局了。”话落扭头笑对罗绮萍道:“萍妹,你要不要到树下去休息一下?” 罗绮萍忧郁的摇摇头,道:“不,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话落轻轻把娇躯靠在白玉骐身上。 日月老人深深的叹息一声,一个可怕的决定,已随着这声沉重的叹息,奇妙的产于他心头。 意决心安,举目向斗场中望了过去。 只见!此时古云正与天残道人打得难分难解,古月则站于天残剑侧,显然是预防天残道人抢剑。 天残道人一只右手,虽然被白玉骐在其无备之下击断,那只左手却仍然完好如故,仅凭了这只左手,竟能与古云打得胜负不分,此人的功力,端的是骇人听闻。 日月老人,双目由天残道人身上,转向古云,只见他神色凝重,每出一招一式都慎重无比,而他所用的武功,却是日月老人从来没见过的。 只见他掌影连绵,平和中,不带一点戾气,但却有无上的威力,虽然,有些地方多偏重于防守,但每攻一招,则有骇人的威力。 日月老人见状不由骇然的忖道:“这种武学,明明是一种佛门武学,决非大漠双绝所能研究出来的,莫非他们在大漠中,真的有了奇遇不成?”思忖间,双目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古云的每一个动作,越看越相信自己的看法。 白玉骐,这时也正在注意斗场,他并不惊奇古云的武功,因为,过去他从来没跟他们见过面,不知古云原来的武功到底怎样。、 白玉骐所注意的是天残道人,惊奇于他的重创之下,为什么还有这份力量,来应付洪荒九魔中的古云。 五十招,已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但胜负之数,却始终没有露出一点迹象,照此看来,显然两人要分出胜负,决非三五百招之内,所能做得到的事。 打斗中的天残道人,目光偷偷的向四周扫了一眼,见白玉骐等三人正在全神注意着他,心中不由暗急起来,思忖道:“一个古云已够我应付的了,如果我打得过他,白玉骐等三人中,必有一人会再上来,我现在正在重伤之下,怎能耐得住他们的车轮大战,由此看来,倒不如留点力气,找个机会逃走为妙,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仇自有得偿之期。” 念转意决,身形一动开始游关起来。 日月老人见状一怔,心说:“这是什么打法,怎么游斗起来了。”敢情,他想不到天残道人会突然打起脱逃之意来。 古云本来机智过人,但他此刻全心全力都花在应付天残道人的身人,根本就没有时间多想。 这时,两人已斗了将近百招了,蓦地—— 天残道人大喝一声,道:“接贫道这一招试试。”声落招出,“羽化登仙”,四面八方向古云罩了下来,威势甚是骇人。 这一招乃是道家的至高心法,如果没有登峰造极的修为,根本就施展不出来,因为,此招不只是招法奇,而且每一掌都蕴藏着雄厚无比的真力。 天残道人此招一出,古云识得厉害,那敢轻捋其锋,猛然撤掌收招,向后暴退出三丈多远。 天残道人出此招的目的,根本不在伤敌,而是想借机抽身逃走,是以,古云一退,天残道人已霍然收掌,向各口飞去,起落之间,已掠出五丈多远。 古云万没料到,以天残道人的自大自狂,如今竟会出此下策,弃剑而逃,一怔之下,再想追赶,已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蓦听一声清叱道:“天残道人,你还想走吗?” 天残道人这时已奔出二十多丈,心中正在暗笑着:“以你们这么多人,竟连道爷这点小计都看不出来,真是可笑之极。”心念方落,蓦听身前五丈之处一声断喝,不由骇了一跳,霍然止步,向前望去,目光到处,不由为之大骇。 原来,那前面阻路之人,竟是他最担心的白玉骐。 只见,白玉骐脸上罩满浓霜,双掌交叉胸前,岸然而立,双目瞬也不瞬的注定天残道人。 天残道人心中虽骇,脸上却未动声色,冷冷的道:“白玉骐,你很聪明。” 白玉骐冷笑道:“过奖了,阁下是识时务的,最好能放明白点,别自讨苦吃。”声音冷漠寒森,令人闻声心动。 天残道人,此时已成了困兽,只见他双目寒光一射,狂笑一声,道:“哈哈,白玉骐,你好得意啊,但是,请你别忘了,贫道并非如此轻易就能被人左右的人。” 白玉骐冷冷的一笑道:“在下有信心可以左右你。” 天残道人一举右手,道:“是因为这个是吗?” 白玉骐俊脸一变,道:“不为那个,在下也不怕你。” 天残道人老奸巨滑,他兜了半天圈子,目的就是要白玉骐说出这句话来,当下闻言,立刻抢口说道:“等我们下次相逢时,只怕你就不敢再说有信心左右贫道了。”话落冷笑一声,举步欲行。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起自天残道人身后,道:“道长,只怕没有下次相逢的机会了吧?” 天残道人闻言大惊,这才想到“大漠双绝”也已追了上来,那唯一的一线希望,顿时又为之幻灭。 天残道人霍然转过身来,道:“古云、古月,你们打起落水狗来,可真神气啊!”这原是一句气愤之语,并没有注意到语病。 古云冷笑道:“我兄弟二人,对打狗一向是有经验的。” 天残道人面色一变,暗中已把真力运集于左掌之上,冷声道:“古云、古月,今天你们是节节胜利,可喜可贺。”话落一顿,突然大吼一声,喝道:“接招!”声落一招“鸿飞冥冥”,闪电向“大漠双绝”拍了出去。 古云古月,深知天残道人生性阴沉,一上来早已先把功力提足了,见状双双大喝一声,道:“天残,今昔不同了。”声落,两人四掌,已然迎了上去。 三人距离本来就不到五尺,掌招一出,电光石火之间,已接实了,只听,“轰然!”一声大震过处,沙士顿时弥漫四周。 就在这时,突见日月老人身形一闪,接着,沙土弥漫中,传来一声闷哼,一切便又恢复了沉静。 一阵轻风缓缓吹过,战场上的一切,重又呈现于眼前,只见,古氏兄弟岸然而立,天残道人却已躺在地上了。 仅只这短暂的一刹那,战局却有了如此大的分野,虽然,谁也没看到天残道人是怎么倒下去的,但是,他们却都知道是谁所为的。 白玉骐冷冷的扫了日月老人一眼,道:“不知阁下要怎度处置此人。” 日月老人道:“只要证明我们洪荒九魔的清白就够了。” 白玉骐点点头,道:“那就把他带到少林寺去吧。” 古云道:“你也去啦?” 白玉骐点头,道:“是的,在下要去的。” 罗绮萍急道:“一起去?” 白玉骐摇头,道:“不一起。” 罗绮萍黛眉一皱,道:“那我……” 白玉骐截住道:“不!你与你祖爷爷一起去好了,因为,你现在身体还不大好,不能随我急行,何况……” 罗绮萍不安的道:“骐哥哥,我怕……” 白玉骐淡然的摇摇头道:“在事情还没有总结以前,你也许会不愿意离开我,但当有一天,事情到了要你抉择的时候,你也许觉得我不在你身边,比在你身边好得多。”话落冷漠的扫了日月老人一眼,转身急步而去。 罗绮萍还要追赶,日月老人一把拉住她,道:“萍儿,他说得对,你还要好好的休息几天,反正崇山之会,距今已没有多久了,那时,你们便可以再相见了。”话落深深叹息一声,扫了大漠双绝一眼,道:“我们先把天残道人抬回洞中去吧。” 大漠双绝没有反对,他们的心情,与日月老人一样的沉重。 浓密的乌云,密密的压在插天崖上,没有风,没有雨,沉闷的时候,与这高峰上应有的冷冽,显得极不相配。 树因无风,而不动,鸟因将雨,而不呜,寂静,寂静得令人有着一种愁云惨雾的感觉。 突然,一个阴沉的声音狞笑道:“怎么样,你们到底决定了没有,小爷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如有一丝针刺般的,划破了高山的寂静,为这死寂的山野,凭添了不少生气。 说话的是一个满面疤痕,身着黑衣的少年人,由他的装束?读者对此人一定不会陌生,他,正是那日月洞中,死里逃生的药王之子,莫玉麟。 在对面五尺之处,跌坐着五个女子,四个少女,一个少妇,她们正是那端阳之日,在此峰上,等候白玉骐的葛玉珍、司徒凤等人。 只见,这时,她们个个面色惨淡,似已全失了功力。 “一艳”葛玉珍抬头,道:“我们与你无怨无仇,这不觉得这手段太毒辣了吗?” 莫玉麟狞笑道:“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们倒是要不要活?” “玉女”司徒凤这时突然想到了白玉骐,脱口道:“当然要活。” 莫玉麟得意的大笑,道:“哈哈,姑娘,你真美啊。” “玉女”司徒凤粉脸一红,冷冷的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莫玉麟淫邪的笑道:“我是说白玉骐的艳福真不浅啊。” 五人闻言同时一惊,齐声道:“白玉骐!你认识白玉骐?” 一提到白玉骐,莫玉麟脸上重重的紫疤,顿时全都变成了赤红色,只听他惨厉的狂笑一声道:“认识,岂只认识而已,在下这一付尊容,就是他的赐与。”话落一顿,似回忆的自语道:“在以前,我莫玉麟也是一个剑眉星目的美少年,不知有多少少女追求过我,然而,自从日月洞之后,我竟变成一个狰狞的厉鬼,这一切,全是他的杰作,全是他的杰作。” 五女闻言,心中全都大吃一惊,由莫玉麟的表情,她们知道他所说的句句属实,同样的,她们也知道自己将遭受的命运,因为,莫玉麟要报复乃是必然的事。 熊玉燕强自镇定道:“你没有错,他不会如此对待你的。” 莫玉麟狂笑道:“哈哈……,姑娘,你说对了,我确实有错处,但是,世间所有的人,都根容易原谅自己而不肯原谅别人,在下自然也不例外。” “一艳”葛玉珍镇定的道:“知错能改,才是真正的豪杰,你为什么不那么做呢?”语气甚是温和,显然,她想用怀柔手段,来解除她们的困境。 莫玉麟大笑一声,道:“在下不想做豪杰,只想让白玉骐知道在下要如何报复他就行了。”话落一顿,突然狞笑道:“要死要活,你们决定了没有?” “一艳”葛玉珍心头一沉,沉声道:“死又怎样?活又怎样?” 莫玉麟冷冷的道:“死,现在暂且不谈,活嘛……嘿嘿……” 五女一听这种淫邪的笑声,全身毛孔,不由自主的为之根根倒竖,粉脸上齐都现出恐怖之色。 “一艳”葛玉珍用温和手段不行,不由恐吓的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莫玉麟狞声道:“一艳葛玉珍。” “一艳”葛玉珍冷冷的道:“那你可曾考虑过后果?” 莫玉麟大笑道:“此间事了,在下远走天捱,遁迹于深山大泽之中,谁能找得到我,哈哈……我要白玉骐伤心一辈子。” “一艳”葛玉珍至此,再也没有办法了,蓦地,另一个念头闪电般的掠过她的脑海,心说:“我与卢珍的定骐儿今天到此相会,如果他真的找到了玉骐的话,今天一定会来,如果没找到,那也是天数,我何不拖他一拖再说。”心动念决,脱口问道:“你是谁?” “药王之子,莫玉麟。” “一艳”葛玉珍闻言心中一动,故作惊容,道:“就是那位以起死回生闻名江湖的药王?” 莫玉麟一听“一艳”葛玉珍如此称赞他父亲,心中大是受用,当下得意的笑了一声,道:“江湖上除了他之外,还有第二个药王不成?” “一艳”葛玉珍向对面崖上扫了一眼,道:“那你一定也学了一身惊天地,动鬼神的医术了?” 莫玉麟眼皮一翻看着天,自傲的道:“虎父无犬子,强将无弱兵,那还用说,要不然,我方才所下的药又怎能瞒得过你这位‘宇宙三奇一艳’中的一艳?”言下甚是得意。 “一艳”葛玉珍道:“那我们上了当也值得了,只是,我不明白,天下任何一种毒药,都有其特殊的味道与颜色,为什么你用的没有呢?” 莫玉麟笑道:“家父亲手调制出来的药物,如果仍不能脱出一般药物常轨,还称得什么药王二字呢?” “一艳”葛玉珍问道:“也许这种不是什么剧毒之药,我相信那种沾唇立亡能毒药,任他什么人调制,也不可能一点味道也没有的。” 司徒凤闻言心中不由暗奇道:“娘今天怎么与这种下流人物谈起医理来了,真是的。” 晓霞却已猜出“一艳”葛玉珍的用意,心中暗自祈祷道:“但愿天可怜见,让骐弟早点现身。” 莫玉麟冷笑道:“你可要嗅嗅家父调制的剧毒之药有没有味道?” 恰在这时,一道强烈的闪光过处,接着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雷声。 莫玉麟面色一紧,那伸人怀中的手,立刻又缩了回来。 “一艳”葛玉珍见状大急,脱口道:“拿来啊!可是没有?” 莫玉麟阴沉的笑了一声,道:“一艳,你可是想拖延时间?” “一艳”面色一紧,冷笑道:“拖什么时间?” 莫玉麟冷笑道:“你们与白玉骐约定今天在此相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白玉骐不会来了。” 四女闻言大惊,司徒凤脱日道:“为什么不会来,你把他怎样了?”声音凌厉,粉脸狰狞无比。 莫玉麟淫笑道:“你生气时更好看啊!”话落一顿,道:“在下没把他怎样,不过,在下来时,天残道人也同时找白玉骐去了,我相信他一定找得到他,因为,我把白玉骐的地方告诉他了。” 五女闻主口顿时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脱口道:“天残道人!” 莫玉麟狞笑道:“怎么,你们担心吗?” “一艳”葛玉珍沉重的叹息一声道:“我们宁愿选择死路。” 莫玉麟狞笑一声,道:“不过,在下现在已改变了主意了,不想让你们立刻死去,因为,你们太美了。”话落挽手人怀,摸出一包粉红色的药包来。 “一艳”葛玉珍惊道:“你要做什么?” 莫玉麟慢条斯理的走上两步,道:“这包药是在下亲手调制出来的,为了想与各位做一做露天鸳鸯,是以,不得不借重它了。”话落举步向五女走去。 恰在这时,崖上突然闪电般的飞上一个白衣少年,他一眼看到崖上情景,脸上突然飞上可怕的杀机,缓步向黑衣少年走了过去。 五女这时全都急昏了头,司徒凤大叫道:“你敢这样做,我骐哥哥不会放过你的,你敢?” 莫玉麟冷笑道:“嘿嘿!白玉骐吗?你到达时正可以捡捡在下的余泽,不过,那时我想他一定会把在下恨之人骨,不过已晚了。”话落打开药包,就要把药末弹到玉女的鼻孔里去。 “玉女”司徒凤此时身为药物所制,空自急得泪流满面,却无半点反杭的能力,甚至连头都无法转动。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冷森刺骨的声音起自莫玉麟背后,道:“在下以为现在并不太晚。” 莫玉麟一听到那声音,直骇得手一抖,一包药未已全都撒在地上,霍然转身,但却没看到人。 突然,背后又传来那阴森的声音道:“在下在此。” 莫玉麟闻言猛然又转过身来,只听耳边传来四女的惊喜,叫道:“啊,骐哥哥……” 莫玉麟目光到处,直骇得连退了四五步,原来,来人竟是那白玉骐。 白玉骐阴森森的扫了莫玉麟一眼,道:“咱们真是冤家路窄了。” 莫玉麟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冷喝道:“白玉骐,你要怎样?” 白玉骐冷笑道:“在下以为你不该再活下去了。” 莫玉麟退了两步,道:“只要你敢。”话落扫了白玉骐身后的五女一眼。 白玉骐笑道:“在下站在她们前面,你能怎样?” 莫玉麟冷笑道:“她们身上全都中了剧毒,没有在下,你就治不好。”语气甚是自得。 白玉骐冷冷一笑道:“阁下现在没有脱出在下掌握不觉言之过早了吗?”话落缓步欺身向莫玉麟走去。 莫玉麟见状脸色大变,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着,口中冷声急道:“在下身上并没有解药。”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却掩不住心头的恐惧,脸色一变再变,紧张异常。 白玉骐冷森森的笑道:“莫玉麟,你是识相的,快把解药拿出来,白某也许让你死得痛快一点,要不然,哼哼!只怕你忍受不了。” 莫玉麟,眼睛向四周一扫,突然大喝一声,道:“小爷跟你拚了。”右掌一扬,使出一招“长风万里”,向白玉骐胸口拍去,人却趁着出掌之际,向右侧森林中纵去。 那知,白玉骐在他眼睛一动之际,已窥知他的心意,是以,他一掌拍来,白玉骐根本理也没理,飞身扑了过去。 莫玉麟万没料到,白玉骐会对他拍出的掌招无动于衷,身子才一动,突觉右手门脉一紧,全身功力顿失。 耳边响起白玉骐冷森森的声音道:“你是自讨苦吃。”话落突然伸手插入莫玉麟怀中,摸出大小不下十几个玉瓶来。 恰在这时,崖上落下了“七面鸟”卢珍与“地绝”韦清岚。 “七面鸟”卢珍一见崖顶情形,不由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玉骐道:“卢珍,快从这些玉瓶中找出解药来。” “地绝”韦清岚笑道:“这事由我负责好了。”话落,伸手从白玉骐手中把玉瓶全接了过去,逐一检查起来。 白玉骐一听“地绝”韦清岚也已到达,心中顿时又增加了一份信心,因为,韦家堡以用毒驰名江湖,会用毒就会解毒,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果然,不大工夫,韦清岚叫道:“找到了。” 莫玉麟闻言面色大变,一颗颗豆大汗珠由他疤脸上不断的滚了下来。 白玉麒骐笑道:“等她们毒一解,阁下的死期便到了。”话落转头对两人道:“那就有劳两位,给她们服下去了。” 其实,他这句话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地绝”韦清岚与“七面鸟”卢珍早已在他关照之前,走到五女身前了。 时间在紧张沉默中悄悄溜过,白玉骐虽然一直没有回头去看,但他内心的紧张,却决不下于任何一人。 突然“玉女”司徒凤一声娇呼道:“骐哥哥,我好想你!”声落香风一闪,一个软绵绵的娇躯,已靠到了白玉骐身上,来得那么快。 白玉骐心中如释重负的暗自吁了口气,强自压下感情.淡淡的道:“你看要怎么处置他?” “玉女”司徒凤想不到自己满腔热情,竟只换来白玉骐如此淡漠的一句话,芳心顿觉如同受了万般委屈,含泪幽幽的道:“骐哥哥,你不喜欢我了?” 白玉骐没有回头,只淡淡的道:“我觉得我并不是你理想中的人,何况,唉……” “玉女”司徒凤闻言伤心的轻泣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如此冷淡我了,我也知道我该怎么做的。”话落缓缓离开白玉骐身边。 白玉骐强压住心头的痛苦,注定莫玉麟道:“在下本来不想杀你,但你却三番两次陷害一些与我在一起的人,为了她们的安全,我不能不杀你了。” “一艳”葛玉珍开声道:“玉骐,你不怕得罪药王?” 白玉骐闻言俊脸不由一变,他脑海中又闪电映出数月之后,在此崖之上,宇宙三奇一艳所加诸于他身上的种种了,也想起四位姑娘当时对他的冷淡,是以,他不以为“一艳”葛玉珍所说的话对他是一种关怀。 白玉骐强自压住心中的愤懑,不答反问道:“前辈觉得药毒全消除了没有?” “一艳”葛玉珍茫然的道:“全消除了。” 白玉骐俊脸上杀机突然一闪,冷森森的对莫玉麟道:“莫玉麟,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没有?” 莫玉麟睑色灰白,厉声道:“你敢杀我,我父亲一走不放过……” 白玉骐冷喝一声,道:“你躺下吧!”声落一掌拍在莫玉麟天灵盖上,一片血光中,挟着莫玉麟半声惨号,莫玉麟已被击出三丈多远,倒地身亡。 他一再设计要陷害白玉骐,但却没有一桩能达到目的,这也许是天报恶人吧! 白玉骐一掌将莫玉麟击毙,回头扫了五女一眼,道:“五位还没有离开中原?” “一艳”葛玉珍冷声不满的道:“是否我们不该到这里等你。” 四位姑娘这时全部垂下头去,一个个泪流满面,谁也没有开声。 白玉骐沉重的叹了口气,道:“是的,你们不该来此!” “玉女”司徒凤忍不住抬眼抗声道:“白玉骐,你竟如此绝情,喜新厌旧,我当初看错人了。”话落飞身扑人“一艳”葛玉珍怀中痛哭出声。 白玉骐默然的叹息一声,茫然的道:“喜新厌旧?在下没有此心,就是有此心,也不可能办得到了。” “一艳”葛玉珍心中虽然气恼,但神智却甚是清醒,闻言心中突然一动,忖道:“他言词之间,始终有一种无法排除的忧郁与消极的含意,莫非他……” “玉女”司徒凤却气极扭头道:“没有,哼!口是心非,我不愿再见到你。” 白玉骐没有辩驳,也没有生气,只凄凉的笑了笑,道:“那在下告辞了。”话落依恋的扫了四女一眼,沉声道:“司徒姑娘,你不必再伤心了,说来说去,全是我白玉骐的错,我相信从合后,你决不会再碰到这个令你生恨的人了。”话落霍然转身,向山下奔去。 “一艳”葛玉珍见状急叫道:“白玉骐,你不能走。” “玉女”司徒凤想不到白玉骐说走就走,一种潜在的意识,使她再也不敢任性,因为,她怕从今以后,真的永远见不到白玉骐。 她,霍然挣脱母亲的怀抱,哭喊道:“骐哥哥,你不能走呀!”声发人已追了出去。 白玉骐被那声音引得不由自主的脚步一缓,“玉女”司徒凤却在这时追了上来,玉手紧抓住白玉骐的肩胛,泣道:“骐哥哥,你到那去,不要丢下我,我怕……” 白玉骐木然的转过脸来,他,确实不愿意离开她,但是,他有一条自己必走的路,是以,他想早点斩断情丝,以免她们伤心。 晶莹的泪珠,浮现在白玉骐清澈的眸子中,他,哭了。 这时,其他的人全都围了上来,三位姑娘站在三个不同的方向,她们,似乎都有一种默契,围住白玉骐。 “一艳”葛玉珍慈爱的轻声道:“玉骐,你哭了,有什么困难告诉我们好吗?多数人分担,总比一个人独负好得多啊!” 白玉骐挥袖拭去脸上泪痕,道:“请不要逼我。”“玉女”司徒凤哭道:“没有逼你,骐哥哥,难道你一定要见到我们的心才会信任我们吗?” 白玉骐黯然的道:“我一直相信着你们。” 晓霞开声道:“那就告诉我们嘛!” 白玉骐仰脸看了看天色!道:“你们到泰山翠梅谷中去等我好吗?” “一艳”葛玉珍道:“要等多久?” 白玉骐脱口道:“最多三个月。” “一艳”追问道:“你一定来?” 白玉骐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也许我一定会去,但三个月一过,你们就可以离去了。” “一艳”道:“你那时不来,就永远不来了是吗?” 白玉骐点点头,道:“也许。” “你要独闯千毒谷,对不对?”四女问言同时一惊,四人人道目光,全都聚集在白玉骐俊脸上。 白玉骐淡然的道:“是的,但那里你们没有去的必要。” “玉女”司徒凤道:“除非你现在能杀了我们,否则,你走到那里,我们就跟到那里。” 白玉骐心头一紧,急道:“这怎么可以?” 就在这时,崖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道:“啊,谁杀了我儿子?” “七面鸟”卢珍一回头,脱口叫道:“啊!是药王!” 第三十六章 忍痛分离 只见,药王木然的抚看莫玉麟的尸体,两只瞪得大大的精眸中,布满了血丝,单由这付表情,就知,他此刻心中一定充满了恨意。 白玉骐缓缓走上前去,沉声道:“令郎是在下杀的。” “药王”霍然站起身来,双目充满恶毒的盯着白玉骐,冷冷的道:“白少侠,他终于死在你手中了。” 白玉骐俊脸微微一变淡然笑道:“在下曾饶过他两次了。” 药工冷笑道:“那老夫倒应感谢你不杀他之恩了,但是,现在他仍然死在你手中了,早杀晚杀,终归是一死,过去的再提,你不觉得多余的吗?” 显然,莫玉麟之死,已把药王的理智掩去,使他在不知不觉中,把一股伤子之恨,完全发泄在白玉骐身上,至于,他自己儿子所做的事,是不是该杀,他却一概不问。 这,也许是天下父母的通病,儿子,总是自己的好,那怕他惹的是滔天大祸,也会想尽理由替他遮盖。 “地绝”韦清岚看得不顺眼,冷笑一声,道:“前辈没有问白兄为什么要杀令郎?” 这句话,显然击中了药王的要害,因为,他一登上崖顶,便看到了那些散落地上的药瓶,他深知自己儿子的武功,决非白玉骐之敌,明显得很,这杀身之祸就是由这些药惹来的了。 “药王”冷冷的回目扫了“地绝”韦清岚一眼,冷声道:“你是谁?这关你何事?” “地绝”韦清岚以口齿犀利见闻江湖,那会住口,当下冷笑道:“此事确实与晚辈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天下任何事,都有个是非之分,前辈当比晚辈知道得多了。” “药王”蛮不讲理的道:“这又与你何干?莫非你想当裁判之人?” “地绝”韦清岚闻言大怒,心说:“想不到一向以清高、淡泊闻名江湖的一代圣医药王,原来是如此不明事理之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了。”心中既已动了怒意,言下也就不再客气,冷笑一声,说道:“水不平则流,人不平则语,就是这个道理,使在下这无关于事的旁观者开口的。”言辞问,甚是冷傲。 “药王”正有一肚子怒火、恨意,如今再受一个晚辈当面抢白,那还能控制得住,登时大喝一声道:“好小辈,反了、反了,你老子不教训你,就让我来管教。”话落单掌一立,就要跨步攻击。 “地绝”韦清岚心机多端,言出早已料到了后果,是以,在药王说话之际,他已把功力提聚于双掌上准备了。 药王脚步才一动,“地绝”韦清岚已霍然退开三步,把双掌提聚于胸前,一双星目紧紧盯在药王脸上。 就在此大战一触即发之际,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笑道:“兄弟教子不严,以致仗那点微末的技俩,四出暗算于人,有劳莫兄费心了。”声音冷漠中,充满了讽刺之意。 白玉骐闻言心头一震,心中暗忖道:“怎么这么巧,韦家父子竟先后全到这里来了。” 当然,他不会知道,自己走后,韦家父子所计划的事了。 来人,当然就是那韦家堡主,韦子玉了。 药王闻言,霍然收掌转身,冷冷的道:“兄弟想,韦兄决非适逢其会。” “韦家堡主”韦子玉笑道:“不错,老夫来时,令郎尚在他人控制之下,并未死去。” “药王”闻言心中更怒,暗道:“我药王与你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你竟眼看吾儿死于白玉骐手中而不救。”越想越气,不由冷笑道:“那时被控制之人,如果是韦兄之子,韦兄不知有没有那份闲情,做壁上观?”语气充满怒意。 韦子玉冷漠的脸上,掠过一丝坚定的表情,冷然的道:“不会。” 药王冷笑道:“兄弟早猜到了。” 韦子玉冷然道:“不过,兄弟话还没有说完,莫兄何妨再猜猜看?” 药工冷冷的道:“韦兄以机智见称江湖,兄弟怎比得上你,不猜也罢。” 韦子玉道:“莫兄既能猜知兄弟不会袖手旁观,当然也能猜出兄弟不会旁观的原因。” 药王阴森森的一笑道:“儿子是自己的好,韦兄能否认这句话吗?” 韦子玉冷冷的一笑道:“老夫不能否认这句话,不过!”话落双目突然寒光一闪,沉声道:“不过,老夫阻止的目的,乃是要亲手将之击毙。” 这句话,大出药王意料之外,脸上神色,不由为之一变,突然,他心中一动,暗自冷笑一声,忖道:“我几乎上了你的当,韦子玉以机智见称江湖,现在事情已成过去,再讲堂皇的话,谁不会?”心念转动,不由仰天大笑一声,道:“哈哈……韦兄此言确实大出兄弟意料之外,不过,韦兄以机智见闻江湖,兄弟觉得吃惊是值得。” 韦子玉毫不动怒的笑道:“不错,韦某确实以奸诈驰名武林,不过,韦某虽然奸诈,但所对付的都是自己的敌人,决不怏及无辜。” 药王心中又是一动,脱口冷笑道:“这与韦兄要亲杀己子有什么关系呢?” 韦子玉道:“他既非人家之敌,不思发奋上进,或谋妙计对付,却设法去祸害一些与敌手亲密之人,这还不该杀吗?尤其——”话落突然住口不言。 药王心中一动,由地下那些药瓶,他判断得出,莫玉麟设计陷害的人,并不是白玉骐,然而,他却不肯死心,冷冷的道:“韦兄似乎话未说完。” 韦子玉精眸中神光一闪,道:“尤其他不该犯武林之大忌,图淫他人之妻室。” 此言一出,只听得四位姑娘满面飞霞,但她们心中却并不生气,八只美目,不由自主的全盯在白玉骐俊脸上。 药王只听得老脸一变,本能的否认道:“韦兄可有证据?” 韦子玉冷笑道:“吾兄自己手制的药物,还要拿来考试兄弟吗?” 药王怒道:“指出来看看。” 韦子玉向地上红色的药末一指道:“莫兄,你自己向地上看看。” 药王似已成竹在胸,闻言冷笑一声,道:“犬子现在已死,死无对证,要设法陷害于人,何患没有罪名。”口气肯定。 这一赖,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因为,谁也没有想到,以药王如此有地位的人,竟会当众耍起无赖来。 四位姑娘俏脸同时笼霜,似乎就要发作。 突然,韦子玉大笑道:“令郎身上带了那么多的药物,兄弟等倒是幸运,恰好倒掉那些害人的春药。” 药王心中一动,忖道:“要赖就赖到底。”念转意决,当即冷笑一声道:“哼,韦兄怎知那是淫毒之药。” 韦子玉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闻言目中突闪寒光,阴声道:“莫兄此问果然令人做难,也罢,岚儿,你把纸上那些残留的粉末吃下去,为父要实验一下。” “地绝”韦清岚俊险为之骇然变色,脱口道:“爹爹,这个、这个……” 韦子玉一瞪眼道:“叫你吃你吃就是了,还这个那个什么?” 韦清岚无奈的看了白玉骐一眼,转身向那些药未走去。 四位姑娘见状芳心暗骇,一个个不由自主的向白玉骐身侧移去,这几乎是一种心理的趋势,她们全都认为,只有白玉骐才能保护她们。 药王万没料到韦子玉会拿自己的儿子来实验,眼看“地绝”韦清岚已把地上纸包拾起,他脸上神色不由为之大变。 这时,“地绝”韦清岚已把纸拿到了嘴边,一仰头,就要张口服下,突然,白玉骐沉声道:“韦兄且慢。”声落转脸冷冷的对药王道:“阁下还是走吧!” 药王这时早已急出了一身冷汗,他当然不是替“地绝”韦清岚担心,更不会替四位姑娘着急,而是“地绝”韦清岚如果真的把药服下,那时,他的谎言必然当场被人拆穿,一世英名,岂不付诸流水。 此刻,他一听白玉骐叫他走,那肯放过这下台的机会.未等韦子玉开口,已急忙说道: “只怕,你此刻放过老夫,以后要后悔。” 白玉骐冷笑道:“如果阁下真个如此是非不辨,白某随时等着你就是了。” 药王狠声道:“中年丧妻,老年丧子,白玉骐,你该知道老夫这一腔悲愤随时都要找机会发泄,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一有机会,老夫将不择任何手段。”话落上前抱起莫玉麟的尸体,就要离去。 韦子玉冷然道:“莫兄不看犬子服药后的结果了吗?” 药王冷笑道:“那是你的事,与老夫何干?” 韦子玉大笑一声,道:“哈哈……岚儿,丢掉它吧,在某一方面,我们父子并没有输给别人,哈哈……”笑声充满了讽刺。 药王精目中阴光一闪,冷声道:“韦兄,你我以往是乎并没有深仇大恨?” 韦于玉何等机警,闻言当然知道他话中之意,但,以他一代枭雄的身份,又怎肯卖药王的账,闻言冷冷的道:“莫兄此言似乎有什么含意?” 药王狠声道:“你我走着瞧。” 韦子玉大笑道:“哈哈……韦子玉的确想瞧瞧莫兄的杀手锏,但不知要等多久?” 药王向前走出两步,道:“不出三个月。” 韦子玉心头一沉,脸上却未动声色,冷笑道:“好好,为期不久了。” 药王这时已走出两丈多远,“玉女”司徒凤抬起美目注视着白玉骐,只见他俊脸上一片冷漠,毫无阻拦之意,不由娇叱一声,飞身向药王扑去,道:“慢着,你来时容易,去时只怕就要难了。”声落人已阻在药王身前。 其他的三位姑娘,正好也不愿纵虎归山,替白玉骐留下后患,当下,一见“玉女”司徒凤飞身追去,也都紧跟着追了上来。 药王闻声止步,抬眼一看,心中不由大怒,忖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想不到连你这黄毛丫头,也敢如此耀武扬威的喝阻于我。”越想越气,用力把莫玉麟的尸体往肩上一搭,喝道:“你是谁?” “玉女”司徒凤娇叱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刚才是不是说过,要不择任何手段来对付我骐哥哥?”她,美目中透出可怕的棱芒,为了她“骐哥哥”,她也许什么都做得出来。 药王冷声道:“老夫说过,你能把老夫怎样?” “玉女”司徒凤冷声道:“姑娘要杀你。” 药王狂笑一声道:“哈哈……你自信有此能耐吗?” “玉女”司徒凤党眉一扬,玉掌一挥,叱道:“不信你就试试看!”声落一招“碧落红尘”向药王胸口击到。 “玉女”司徒凤的功力本就很高,这一掌,又是在愤恨之下拍出的,其威力可想而知,掌出,但见狂风如剪,势如排山倒海,骇人听闻之极。 药王没料到,“玉女”司徒凤如此年轻,竟会有如此骇人的功力,大惊之下,闪电抬掌拍出一招。 两人距离不到五尺,而玉女掌势又急又怏,是以,药王才一抬掌,便已与“玉女”司徒凤攻来的掌风接实。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沙土直冲起四五丈高,地上也多了一个深有三尺的大坑。 沙土弥漫中,药王连退了三步,反观“玉女”司徒凤,却仅只双肩微幌而已,粉脸上神色自若如初。 这一来,更使药王震惊,虽然,这一掌他仓促之间,只用上了七成其力,但,在他想像中,以“玉女”司徒凤的年龄计算,她就是不致伤在自己掌下,起码也该被震退个几步才对,那知,事情竟然如此出人意料之外。 药王心中暗惊,精目向四周一扫,只见,另三个不同的方向,正自冷冷站着三个少女,以她们的立势看来,显然也是冲着他来的。 白玉骐俊脸一变,举步向“玉女”司徒凤走去。 “一艳”葛玉珍心中暗叹了一声,道:“唉!你也太仁慈了。”思忖闻,走到“七面鸟”卢珍身侧,轻声道:“卢珍,你过来,我有话问你。”举步向后退去。 “七面鸟”卢珍回顾了白玉骐一眼,自语道:“这种人不杀,留着干什么?”举步,随“一艳”葛玉珍走去。 那边,“玉女”司徒凤冷笑一声,道:“你最好先把你那居心邪恶的儿子放下,再来。” “药王”怒吼道:“丫头,反了。”话落举手一掌,向“玉女”司徒凤攻了过去。 “玉女”岂是省油之灯,娇叱一声,道:“姑娘怕你不成?”话落就要举掌相迎。 就在这时,突然白影一闪,接着传来一声“轰然!”大震,药王连退四五步远,胸口气血,翻涌不止。 “玉女”惊呼一声,急忙撤掌,娇声道:“骐哥哥,你……” 白玉骐回头淡淡的一笑道:“放过他吧!” “玉女”司徒凤急得上前摇着白玉骐的手,叫道:“骐哥哥,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呀!”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白玉骐淡然叹息一声,没有回答“玉女”司徒凤的话,只抬眼冷冷的扫了药王一下,沉声道:“阁下去吧!”药王连番受挫,心知自己武功决非白玉骐之敌,但叫他如此不声不响的走掉,他又心有不甘,冷笑一声,道:“白玉骐,你会后悔的。” 白玉骐冷冷的道:“阁下去吧!” 药王冷然道:“老夫说过,只要你日不死,老夫决不放过于你。”他见白玉骐没有反应,反倒把话越说越硬了起来。白玉骐猛然一瞪星目,两道如利剑般的目光,直盯在药王脸上,直欲穿入胸肺,药王与他目光一触,竟不由自主的连退了三步。 白玉骐阴沉沉的道:“你别以为白某畏惧于你,你是识时务的,现在该滚了,别等到白某心回意转。”语声十分森严。 药王听得心头直发毛,再也不敢说什么场面话,反身抱起莫玉麟的尸体,发出一声悲愤的长啸,如飞而去。 白玉骐望着药王消失的背影,不由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知道,自己已种下了一笔无法算清的账。 这时,那边的葛玉珍与“七面鸟”卢珍已谈完了,正举步向这边走来,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韦子玉笑了笑,道:“白贤侄,你对那老东西也太过仁慈了。” 白玉骐摇摇头,似乎有些迷茫的道:“在下已杀他儿子了。” 韦子玉道:“那是他罪由自取,能怪得谁?你放了药王,实在对自己非常不利,此人善于用毒,实在令人难防。” 白玉骐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只是,在下与他并没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韦子玉心中暗道:“纵敌就是害己,年轻人,你心底太仁慈了。”他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却没有说出来,只淡然一笑,把话题岔开,道:“贤侄今欲何往?” 白玉骐闻言心中一动,脱口道:“小侄行止尚未决定。” “一艳”葛玉珍心中暗道:“你又要骗人了,其实,你心机白费了,这几个丫头肯离开你,那才是天大的怪事呢!”转念问,笑道:“听说最近崇山少林寺的挂月峰上近几天有一场武林罕有的决斗,玉骐,你去不去看看?” 白玉骐心中一动,暗奇道:“那件事她怎会知道,莫非少林寺已将此事公诸天下武林了?”他一时之间,难以下决定,因为,听“一艳”葛玉珍的口气,似乎她一定要去,而白玉骐自己,也是被邀人之一,怎能不去呢? “玉女”司徒凤,不知底细,脱口道:“娘,我们不是要跟骐哥哥去千毒各报仇吗?怎么又要到少林寺去呢?”一双美目,迷惑的看着“一艳”葛玉珍。 白玉骐心中一动,暗道:“我何不要她们先去千毒谷附近等,等我挂月峰事了,再去千毒谷,那里面积那么大,我不去找她们,她们决发现不了。”心念电转间,才要开口,那知“一艳”葛玉珍已料到这一着,急忙笑道:“这种事,千载难逢,我想你骐哥哥一定要去的,我们何不一块去呢?” “玉女”司徒凤心底洁白,闻言喜道:“骐哥哥,你真的要去吗?” 白玉骐心中大急,推又不是,不推又不好,一时倒真急得不知所措,突然,一个念头袭上心来,抬眼一看“七面鸟”卢珍,只见他尽可能的避自己的目光,不由恍然大悟,暗道:“这下你可把我害惨了。”忖罢抬眼道:“听说少林寺夜间不许女客登山,是以,我想……” “玉女”司徒凤,美目一瞪,小脚一跺道:“他们敢!” 白玉骐郑重的道:“这是人家的规矩,我们岂能妄加破坏?” 一直没有开口的晓霞突然插口道:“他们既然以武会天下人,当然就不能禁止女的去,何况,那地方又不是少林寺院院内。” “玉女”司徒凤娇笑道:“对啊!我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些?” “一艳”葛玉珍郑重的道:“玉骐,难道你愿意永远这么孤独?” 韦子王也沉声道:“贤侄,你固然不愿接受人家的赐与,但你却无法拒绝人家的隆情,人与人的相处,有以利合,有以情近,而这些人,却全是属于后者的。” 白玉骐沉思一阵,突然叹了口气道:“我不愿意各位去得罪少林寺。” “玉女”司徒凤小嘴一嘟,道:“那你为什么要去呢?” 白玉骐淡然笑道:“我是不得已的。” “玉女”司徒凤毫不考虑的也道:“我们也是不得已啊!因为你要去嘛!” 白玉骐知道,自己一旦碰上这个纯情的小姑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当下不愿多说,只木然的点点头,道:“好吧!你们去吧。” “玉女”急道:“你呢!” “当然我也去。” “玉女”司徒凤急又追问道:“我们一起走?” 白玉骐点点头,笑道:“是的。” “啊!我真高兴。”声落突然飞身扑进白玉骐怀里,玉臂一伸,紧紧把白玉骐抱住不放,这一瞬间,她似乎忽略了别人的存在。 这也难怪,多日来,她与白玉骐一再发生冲突,一片爱心,无处发泄,此刻,骤然间听说白玉骐又要跟她们在一起,试想她心中的兴奋怎么控制得住。 白玉骐俊脸一红,低声道:“凤妹,快起来,人家都在笑你了。” “玉女”司徒凤闻言轻“啊!”一声,急忙挣脱白玉骐怀抱,回头一看,果见熊玉燕等人正在冲着她笑,不由粉脸生霞,娇嗔的道:“不来了,你们笑什么嘛!”声落,人如乳燕般的投进了熊玉燕怀里,缠着她不依起来。 “一艳”葛玉珍,怕她们一闹起来,没完没休的,当下开声道:“好了!不要再闹,我们该动身了。”话落一顿,对韦子玉道:“韦兄意欲何往。” 韦子玉笑道:“咱们就同道吧!” “一艳”葛玉珍点点头,方想动身,突听峰崖传来一声呼唤道:“珍妹,且慢!”人影一闪,众人身前,已多了一个中年懦生。 “一艳”葛玉珍看清来人,粉脸上登时罩上一片寒霜,冷冷的笑道:“哼,你来干什么?” “玉女”司徒凤却惊讶的叫道:“啊,是爹爹!” 不错,来人正是三奇中的司徒云霄。 司徒云霄,一见爱妻仍然在生气,心中大急,急忙走上前几步,想拉“一艳”葛玉珍的玉手,那知,“一艳”葛玉珍猛然退下三步,冷声道:“别碰我。” 司徒云霄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解释道:“珍妹,你别误会,我并没有跟两位师兄在一起,你们走了没有多久,我便追去了,但是,却没追上你们。”“一艳”冷声道:“那你怎么晓得到这边来呢?” 司徒云霄道:“珍妹,你听我说呀!”话落咽了一口唾沫,一脸焦急的道:“我没追到你们,就一直追下去……”“一艳”葛玉珍冷冷的道:“不用说了,玉骐,我们走吧!” 司徒云霄似乎很怕“一艳”葛玉珍,闻艳竟然不再开口,只急得俊脸色变,时青时红。 “玉女”司徒凤看得不忍,开口求道:“娘,你让爹爹把话说完好吗!”“一艳”葛玉珍并不是真的不愿意听丈夫解释,主要的是气他当时不该如此对自己没信心,还要考虑那么久,所以,才一口气忍不住要走,现听女儿这么一说,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司徒云霄见“一艳”葛玉珍停步,心中大喜,连忙道:“我追了许久追不到你们,又不知道你们走的是那一个方向,是以,只好顺着玉骐消失的方向,一直边找边追下去,直到前几天,才在昆仑山下,碰到日月老人,他说白玉骐已到这边来了,我想,白玉骐既然到这里,你们大概也会在这里,那知,竟然真的被我猜中了。”言下甚是喜悦。 “玉女”笑道:“爹,你真聪明,一猜就猜着了,我们是与‘七面鸟’卢珍约好的在这里等骐哥哥啊!”话落温柔的望了白玉骐一眼。 白玉骐这才恍然大悟,忖道:“原来洪荒九魔在这等我是假的,她们在这里等我才是真的啊!”忖间,不由把目光向“七面鸟”卢珍望去。 “七面鸟”卢珍见状那有不明白之理,忙道:“公子,我不骗你你不会来啊。” “玉女”一怔,嗔道:“你怎么好骗我骐哥哥呢?” “七面鸟”一楞,心说:“这可好,我费尽心机把他带来见你,你倒反而责怪起我来了,看来,世间好人可真不容易做。”他心中虽然这么想,却没敢说出来。 晓霞道:“凤妹,你该感谢他才对啊!”话落幽怨的盯了白玉骐一眼。 “一艳”葛玉珍道:“我们走吧!” 司徒云霄见爱妻仍不理自己,心中大急,脱口道:“珍妹,我解释了这么久,你还生我的气?” “一艳”粉脸一红,骄叱道:“谁生你的气了,罗哩罗嗦的解释那么久。” 司徒云霄心中暗道:“我要不解释,那会这么痛快!”心中虽然在想,但可不敢说出来,当下只笑了笑,举步走了上去。 突然,韦子玉道:“葛女侠,我们走那一条路?” “一艳”葛玉珍一怔,转身笑道:“当然是取捷径了,反正我们这些人,走山路也不会有什么大困难,韦兄意下如何?”言词之间,甚是客气。 韦子王笑道:“兄弟正有此意,我们这就动身吧!” 司徒云霄剑眉一皱,道:“以兄弟之见,我们何不先下峰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走。” 韦子玉察颜观色,心中不由一动,忖道:“只怕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非逼你说出来不可!”念动意决,当即开声道:“下峰需要绕一个大圈子,多走不少路,假使兄弟记得不错,前面不远,似乎有一处山庄,我们到那里正是顺路,何不就在那里吃饭。” 司徒云霄闻言大惊,心说:“这可好,我正是怕经过那里,你却硬要到那里去。” “一艳”葛玉珍接口道:“好好,我们快动身吧!” 司徒云霄忍耐不住,叫道:“珍妹,我们不要从那里经过好了。”话落举目扫了白玉骐一眼。白玉骐在江湖上这么久,经验已很多,单由司徒云霄这一眼,他已知道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上,当即开口道:“可是晚辈同行有什么不便?” “玉女”司徒凤闻言大急,脱日道:“不不不,决没有问题。”她垠本就不知道父亲的意思,只是怕白玉骐离去,这才脱口说了出来。“一艳”心中大怒,心说:“刚才他说好同行,你又来阻挠,其气死人了。”当即冷声道:“到底有什么不便吗?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司徒云霄见事情已到了这步田地,深知不说是不行了,重重的哼了一声,借机把语句整理一下,尽可能的放缓和一些,道:“大师哥二师哥在那里,他们说玉骐武功举世罕见,想跟他印证一番,只是,我想我们一到那里,势必要耽误许多时问,倒还不如我们绕道而行,可能还比走那里跑得快一些。” 他不敢说他两个师兄要称霸武林,怕白玉骐阻挠,而想把他除去,因为,他知道白玉骐的个性,宁折不弯,决不会向他两个师兄低头的。 韦子玉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忖道:“事情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哼!印证,那有一个江湖前辈人物硬要找一个江湖后辈印证的。”不过,这事与他无关,他却不好插嘴,只有静等白玉骐的反应了。 白玉骐不是傻子,由前两次“宇宙三奇”对付他的手段,他已猜出事情决不会这么单纯,不由冷漠的笑了笑,道:“司徒伯伯,以小侄推想,决不会只是为了印证,是以,小侄想独自先去一趟,反正此事早晚免不了的。”话落一顿,转对“一艳”葛玉珍道:“伯母,你就与风妹她们先绕道去崇山吧,如果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想,不久我就会赶上你们的。”他尽量把语气放得轻松,不表示出自己心中的烦躁。 “玉女”司徒凤首先反对,只听她娇声道:“不不,决不,要去,我们就一起去,哼,我才不怕那些不知自重的伯伯呢?” 司徒云霄剑眉一竖,怒道:“凤儿,你说什么?” “玉女”司徒凤从来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由吓得粉脸变色,急忙冲进母亲怀里。 “一艳”葛玉珍冷笑一声,道:“你凶什么?他们那一点做得对?” 司徒云霄道:“但是,他们是……” “一艳”未等他把话说完,已冷笑一声,截住道:“你不用多说了,要是看不过眼,你就快去帮助他们,反正自我父亲死后,我已引不起你们的重视了。”她是越说越难过,但此女个性急烈,不让须眉,心中虽然难过,却没流泪,霍然转身,道:“玉骐,咱们走,伯母替你作主。” 韦子玉这下可不好跟走了,因为,这是人家自己的事,他是个局外之人,当然不便参与。 白玉骐不安的道:“伯母,小侄想……” “一艳”葛玉珍气得一瞪眼,道:“你以为我做不得主是不是?” 白玉骐低头黯然的道:“伯母!小侄只是个局外之人!而伯母与他们却是师兄妹,岂能因这一点小事,而坏了手足之情,是以……” “一艳”葛玉珍粉脸稍微绶和一下,道:“嗯!你很有良心,也很懂事,凤儿没看错人,不过,我不去凤儿也不会不去的,若论私情,凤儿是我女儿,我自然要为她着想,若论公理,以两个江湖前辈名人,合力对付一个后生,更非本门中人所应做的,我父亲虽已死,我武功也不见得是他们之敌,但是我只要一口气在,却不能不为在天的父亲,尽人子应尽之道。”此语在气愤下说出,即快速而有力,字字透人心弦。 白玉骐默默的垂下头,司徒云霄则一脸愧惭之色,神态甚是不安。 “玉女”司徒凤从母亲怀里仰出头来,望着白玉骐,娇声道:“骐哥哥,娘说得对不对?” 白玉骐沉重的叹息一声,道:“伯母的话令人感动,但……”“一艳”葛玉珍截住道: “那就好了,我们走吧!”话落突然转头对韦子玉道:“韦兄可愿前往一行?” 韦子玉一笑道:“兄弟参与此事,有诸多不便,葛女侠,我们少林寺见好了。”话落朝“一艳”葛玉珍深深一揖,拉着“地绝”韦清岚飞身下峰而去。 “一艳”葛玉珍眼望着韦氏父子下峰之后,突然上前拉起白玉骐的手,回头对四位姑娘道:“我们走吧!”不由分说,拉着白玉骐就走。 四位姑娘整颗心全放在白玉骐身上,白玉骐一走,她们再也没有什么牵挂的了,纷纷起身跟随,谁也没理会司徒云霄。 转眼之闻,六人已出去四十几丈,眼看,再一眨眼他们就要消失于坡下了,司徒云霄这段时间,心中已打好了主意,心说:“我岂能因两位师兄的非份之念,而坏了夫妻父女之情。”心念电转,不由震声大呼道:“珍妹,等等我。”声落人已如飞般的追了上来。 “一艳”心中有气,那肯理他,只是一味的拉着白玉骐奔走。 “玉女”司徒凤听爹爹在身后又喊又叫,母亲却充耳不闻,心中觉得不忍,但又不敢出声劝母亲停下来,真不知如何是好。 转瞬间,六人又奔出了五六十丈,司徒云霄虽然已很近了十几丈,但以这种速度看来,只怕在他追上之前,六人已进人前面密林中了。 “玉女”司徒凤,眼看母亲毫无停留的迹象,心中一急之下,登时想出一个计策,当下故意喘息着叫道:“娘,你跑慢一点嘛,女儿跑不动了。” “一艳”葛玉珍一怔,止步回头道:“过来,娘拉着你。”顺眼一扫其他三女,只见她们也是粉脸汗珠盈盈,情况比女儿还糟,但她们谁也没出声。 “玉女”司徒凤故意刁难的道:“你只拉我一个,她们怎么办呢?” “一艳”葛玉珍道:“来,你们过来,让骐儿拉着你们。” 三女正想与白玉骐接近,只是没有机会,一听此言,不由纷纷向白玉骐身边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突见人影一闪,司徒云霄已追了上来,他不安的站在“一艳”葛玉珍面前,气喘吁吁的道:“珍妹,小兄知错了,请你原谅。” “一艳”葛玉珍怒道:“走开,别挡路。” 司徒云霄长揖到地,道:“珍妹,小兄给你陪礼了。” 当着这么多后辈,司徒云霄这样做,显然是吞声忍气到了极点,“一艳”葛玉珍虽然仍有余怒未息,但此人终究是自己的丈夫,不好过份逼迫他,只得气唬唬的道:“谁要你陪礼了,真气死人。” 司徒云霄,心知爱妻已息怒了!连忙笑道:“珍妹,并非小兄不知爱护妻女,实是自家师兄弟,难以下手,不过,珍妹说得也对,咱们到那里见机而行,不使父亲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失望就是了。” “一艳”葛玉珍眼圈一红,几乎掉下泪来,娇声嗔道:“你心中几时把我爹爹放在心上了?” 司徒云霄叹口气,上前拉起葛玉珍的玉手,叫道:“珍妹,珍妹……”声音甚是痛苦与不安。 他,没有说什么,但葛玉珍却可以从他颤抖的双手上,体会出他心中所要说的话,一双美目,不由直盯在司徒云霄的双眼上。 一切,在这一瞥之下消失了,他们,谁都不用听到谁的话声,便已彼此了解对方要说些什么了。 良久,良久,“一艳”葛玉珍才轻轻的抽回手来,道:“我们走吧!” “玉女”司徒凤,见父母亲已和好了,心中高兴无比,其他三女心中也同样觉得轻松了不少,唯有白玉骐始终没有一丝欢愉之色,谁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七人奔腾于树梢之上,如一只凌空巨鸟,快捷无比,玉女穿插于父母之间,直如一只掠波乳燕,快乐无比,其他三女,也紧追在“一艳”身妇身侧,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白玉骐已落后许多了。 突然,“玉女”司徒凤一回头,不由发出一声惊呼,道:“啊,骐哥哥呢?” 众人闻声全都吃了一惊,目光扫过之处,但见四野空空,那还有白玉骐的影子,不由一个个都怔住了。 突然,“玉女”泣声叫道:“骐哥哥,你到那里去了。”刚才的欢愉,已随这一声断肠的呼唤,消失于无形之中。 “一艳”葛玉珍摇摇头,叹道:“他一定先去了,我们快走,他一个人去恐怕要吃亏。” “玉女”司徒凤还要找找看,司徒云霄道:“凤儿,你一找!便刚好中了玉骐的计了,他为了怕我们师兄弟之间闹起来不好,所以想单独去把事情解决掉,唉,这孩子。” “玉女”一听,不再犹豫,大声叫道:“那我们快走嘛!”声落当先向前飞奔而去。 不错,白玉骐确实是单独去找司徒云霄的两个师兄去了,他知道,自己要从林梢走,必定摆脱不了他们,是以,进人林中,从林中抢到前面去。 本来,由林中奔走,树干纵横,行来不便,但白玉骐功力深厚,轻功更在七人中任何人之上,是以,一进人林中,不大工夫便赶到她们前面去了,玉女呼唤寻找时,他已在前面五十丈之外。 白玉骐根据足下山势估计,知道此刻掠上林表,她们已望不见他,当下飞身跃上树梢,向前急驰而去。 连翻过两座山岭,举目向下一看,果见在一处岭脚之下,有十几间疏疏落落的茅屋,除了此处以外,全是空荡荡的一片,显然再也没有别的人家了。 白玉骐看了一阵,确定只此一处有人居住时,便不再犹疑,一长身形,如一只过空大雁般的凌空向岭下扑去。 第三十七章 义斥师兄 白玉骐奔到庄前五十丈左右处,突听身后传来两声暴喝,道:“什么人?” 白玉骐心中一动,忖道:“想不到,这茅舍中,除了猎户以外,还有这等武林高人,倒真出人意料之外。”思忖间,人已转过身来,只见身前并肩立着两个黑衣大汉,气势甚是凶恶,心中不由暗自加了几分小心。 右面一人道:“小子,你是不是哑巴,怎么不说话?” 白玉骐淡淡的一笑道:“在下来此,是要打听两个人。” 那大汉只道他是来探望山中猎户的,不由大笑一声,道:“哈哈……小子,你晚来了十天。” 白玉骐心中一动,道:“怎么晚来了十天呢?” 那人一扬双掌,得意的道:“这里所有的人已全在大爷这双掌下超了生了。” 白玉骐闻言心中大怒,星目中登时掠过一片杀机,冷冷的道:“此处的猎户,不知与阁下有何仇何恨?” 那大汉狞笑道:“没仇没恨。”“那阁下凭什么杀他们?” 大汉凶睛一瞪道:“凭什么,什么也不凭,只怨他们不该住在这里。”“这里是你家的?” 大汉笑道:“哈哈……天下山川,虽然不是我家的,但大爷可以做得了几分主,你小子知道了吧?” 白玉骐冷笑一声,道:“在下还是不懂。”那大汉似乎很怕自己得意的事情,人家不知道,当下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江山无主,强者踞。” 白玉骐道:“阁下两人够吗?”那大汉先睛一瞪喝道:“对别人虽然不够,但对付你这小子却绰绰有余,小子,你可要试试?”他一口一个小子,直把白玉骐骂得怒火千丈,冷叱一声道:“就凭你们这块废料?” 那人一怔,突然怒吼一声道:“什么?你说什么?” 白玉骐冷笑道:“我说你们是两块废料。” 这两个人乃是江湖上大有来头的人物,不然,又怎能到这里来。 只听左边那大汉,向右边那人说道:“师弟,给他点颜色看,不过,别把他弄死,我要好好的整治他。” 语气缓慢,充满了把握。 右边那人,闻言一声不响,猛然一个“苍鹰搏兔”,飞身上前,抓住了白玉骐的右手门脉,行动倒也快速得很。 白玉骐动也没动,暗自把气劲集中于右手门脉上,那只右手,登时变成一块赤红的热铁棍,把那大汉熨得冷汗直流。 那大汉开头一把捉住了白玉骐,本来很得意,等到一发现情形不对,要放手时,五指不知怎的,已不听指挥了。 那人面向着白玉骐,另一个大汉,看不见师弟面部的表情,只当是白玉骐已在师弟控制之下了,不由得意的大笑道:“揍那小子两个耳光。” 那大汉这时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闻言心说:“你只晓得喊叫,那知我现在的痛苦。” 白玉骐闻言冷笑一声,道:“不错,在下正有此意。”话落左手一挥,只听“啪! 啪!”两声脆响,左右开弓,打了那大汉两个又脆又响的耳光。 白玉骐这两掌,虽然没有用什么内功,但下手却很重,直打得那大汉两眼火星直冒,口角鲜血下流,两顿肿得一寸多高。 这下,可把身后那个大汉看得呆了,心说:“师弟,几时这么有修养起来了,捉住人反而挨人家的打。” 白玉骐冷笑一声,道:“阁下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这一问,更把那大汉气得暴跳如雷,大叫道:“师弟,你是怎么了,你有修养,也得替两位老人家想想啊,这不是存心给他们丢人现眼吗?快把那小子的一只眼珠挖出来。” 那大汉闻言直骇得心惊肉跳,心中暗叫道:“我的妈,你少说两句也罢。” 白玉骐冷笑声中,左手一举,只听那大汉一声惨号,白玉骐把左手一扬,冷笑一声道: “在下照办,接着!”一团黑球,直向那发令大汉打到。 黑球来势迅速无比,那大汉才看到,已到达胸前,要闪避已来不及,只伸手去接,只听“叭!”的一声,接着传来那大汉一声痛呼,道:“啊呀!”整个身子连退出七八步,右手一片黑水,挟着隐隐的鲜血,隐的中,白骨外露,一只右掌,显然已被白玉骐废了。 白玉骐一只眼球,把那大汉打退,飞起一足,踢在手中大汉的小腹上,冷喝道:“去吧!” 那大汉张口闷哼了半声,一条命已然归阴。 白玉骐一脚废了那大汉,并未停留,一个身子,已闪电射出,抓住了另一个大汉的左手门脉,冷声道:“阁下还有什么命令没有?” 别看那大汉先前狠毒,现在一落入人家手中,可就变成龟孙子了,只听他颤声哀告道: “小爷饶命,小的一定重新做人,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白玉骐冷声问道:“罗杰、严虹是不是就在这里?” 那人尚未开声,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老夫确实在这里,放掉他吧!” 白玉骐闻言,知道正主儿到了,但他恨这两个大汉,依仗自身武功,杀害这全村中的无辜猎户,再者,也想给点颜色两人看看,是以,闻声并没有松手放人,飞起一脚,把那大汉踢出七八丈远,一声惨号,划破寂静的山野,“叭!”的一声,那大汉正好撞在一块大石上,直碰得脑浆迸流,落地气绝身亡。 白玉骐却借着出脚一冲之势,霍然转过身来,那大汉的死状,他根本就没看到。 目光到处,只见“宇宙三奇”的老大、老二,个个面泛怒容,杀机盎然,在他们身后,站了高高低低不下二十个人,个个目射精光,显然都是些内家高手。 白玉骐见状心头微微一凛,忖道:“他们可能真的想称霸武林呢!” 老大这时阴沉沉的一笑道:“白玉骐,那两人与你何仇?” 白玉骐冷冷一笑,道:“两位来此之前,不知村中住了些什么人?现在他们都到那里去了?”声音冷森,大义凛然。 严虹冷然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白玉骐冷笑道:“自列宇宙三奇,不知自重,却妄想称霸武林,邀一批鸡呜狗盗之徒啸居山野,杀害身无武功的猎户,占人村落,当年令先师不知有没有告诉过你俩习武的真谛,以在下想来,令师一代奇人,当不致于无言在先吧?” 这几句话,说得大义凛然,罗杰、严虹,一时之间,不自觉得都面现愧色,无言以对。 但是,白玉骐那一句“鸡呜狗盗之徒”,却得罪了两人身后的群雄,白玉骐话声才落,突听群雄中一声暴喝道:“狂妄小辈,你吃俺金钱豹一掌再吠不迟。”一个庞大无比的黑影,随着喝声,当头向白玉骐压了下来,人末到,一股罡风已先侵人肌肤。 白玉骐冷然抬眼一扫,只见来人身材魁武,面脸花斑,这“金钱豹”三字,倒真是名符其实。 那人身法与掌力虽然不弱,但在这一刹那间,白玉骐却已看出了他的弱点,当下并不闪避,也不出掌迎击,只冷冷的笑了一声。 转眼间,那人已到白玉骐头上,巨掌一伸,直抓向白玉骐脑门,动作迅如惊电。 白玉骐看也没看他一眼,猛然把右手顺着那人飞来的冲势,向上一托一推,已把那人惯到身后一丈多远去了。只听“轰”的一声,那人一个收势不及,跌了个黄狗抢粪,也许是白玉骐用劲过大,那“金钱豹”老半天没爬起。 白玉骐轻描淡写的把一个高手击倒,群雄不由个个为之色变,那些自知武功差一点的谁也不敢再上了。 罗杰这时突然开声,道:“白玉骐,你要找的是我们两个,何必对这些人过不去。” 这时,“金钱豹”已从地上爬了起来,此人生性蛮横,当着这么多人,他如何咽得下这一口气,一起身,见自己恰好在白玉骐身后,不由偷偷的一步一步向白玉骐走了过去。 群雄中,此时突然闪出一个六旬左右的老者,大踏脚步,“噗噗!”的向白玉骐走了上来,冷声说道:“老夫人称铁拳太保,阁下既然不把老夫等放在眼里,那就接老夫一掌试试如何?”话落未等白玉骐开口,突施一招“直捣黄龙”,向白玉骐胸口捣去。 白玉骐冷然一笑,并不接招封架,霍然一个大转身,冷喝一声道:“走吧!” 一个庞大的身影直向“铁拳大保”冲去,由那踉跄不定的步伐判断,此人显然是失去了平衡而身不由己…… 群雄见状大哗,有人大喝道:“陈兄快住手。” “那是金钱豹打不得!”…… “铁拳太保”何尝不知道白玉骐已闪开去了,但白玉骐这手使得太绝,直等他真力透出,而无法控制时才闪避,他如何能收欤得起。 只听“轰然!”一声大响过处,接着传来“金钱豹”一声惨嗥,一场暴风而又息失于无形,但地上却多了一个重伤的“金钱豹”。 白玉骐冷冷的扫了严虹、罗杰一眼,道:“两位到底做何打算,莫非真的要由某先把这批无用之辈完全宰光,两位才肯出手?” “铁拳太保”一拳误伤了“金钱豹”,这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事,他原先出手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扰乱白玉骐的视听,是以,脚步放得特别重,以便给“金钱豹”一个攻击的机会,那知事情竟然如此出人意料之外。 羞、怒、恼、恨,百感交集,“铁拳太保”再也顾不得那许多,大喝一声,一招“雷雨交加”,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白玉骐攻来。 白玉骐猛一闪身,一招“月落星沉”已插人“铁拳太保”拳影之中,那重重如密林的拳影,竟然无法阻挡他如电的身影。 罗杰见状大惊,沉声喝道:“陈兄快退。” 严虹也叫道:“白玉骐住手!” 然而,这些都太晚了。 白玉骐一插入拳影之中,“铁拳太保”已在一声惨吼中跌出了三丈多远,抽搐了一阵,已然命赴黄泉。 白玉骐一掌把“铁拳大保”击毙后,抬头冷冷的对群雄道:“那一位还不死心,上吧!” 严虹本已满腔怒火,闻言心中突然一动,一把拉住就要冲出去的罗杰,低声道:“师弟且慢,我们现在出手,一人决非此人之敌,如果两人联手,必然会使他们轻视我俩,何不让他们先去打头阵,一方面使他们知道白玉骐的厉害,另一方面,也可以消耗白玉骐一部份功力。” 罗杰一想,果然有理,当下驻足不前。 严虹扫了群雄一眼,冷冷的对白玉骐道:“姓白的,你年纪轻轻就如此不把江湖同道放在眼里,你可是以为天下真的没人敢惹你?” 此人极负心机,此言一出,群雄果然为之心动,他们个个都是争强斗狠之人,唯恐被人看不起,至于自身生死,则可以置之度外。 严虹就抓住这点心理,话才一出,群雄中,登时闪出七八个人来,为首一个疤面老者厉声道:“小子,你好狂妄。” 白玉骐不屑的扫了那人一眼,冷笑道:“对你这种不明事理,供人驱使的蠢夫,白某还用不到狂妄二字。” 疤面老者闻言大怒,急上两步,怒吼道:“老夫蠢在那里?” 白玉骐冷冷的一扫严虹、罗杰两人,道:“你问他们就知道了,假使他们真把你们当做自己人看待,一定会告诉你们其中真象,何用在下再费唇舌。” 七八个人闻言不由全都将信将疑的把目光向俩人望去。 严虹心头一沉,干笑两声,道:“白玉骐,你以为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法很高明是吗?” 白玉骐冷冷一笑道:“挑拨离间?只怕两位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根紧张吧?” 罗杰怒道:“紧张什么?” 白玉骐星目中神光一闪,道:“紧张你们那群殴之计被在下三言两语破去啊!” 严虹心念一转,道:“原来是你自己怕了他们。” 在他以为,此言一出,白玉骐必定会说“何怕之有”,因而引起众怒,那知,事情大谬不然。 白玉骐只冷笑道:“不不!在下认为两位值得担心的是,他们万一不肯替两位卖命,而无人先来消耗在下力气,两位想必要合力搏斗在下,那时,两位岂不是要大大的丢人了吗,”此言一出,点破两人奸计,群雄个个心中全都为之一动,无数目光,向两人脸上移去。 严虹强自镇定着,冷声道:“姓白的,你也太高估自己了,来来来,老夫先接你一掌试试。”话落举步向白玉骐走来,行动却缓慢无比。 其实,他心中何尝愿意这么做,知是,白玉骐一旦把事情点破,他已成骑虎之势,不出来是不行了。 罗杰心中在着急了,因为,当着群雄,他无法动身与严虹合力攻击白玉骐,那严虹此去岂不是败定了。 白玉骐冷笑一声,道:“阁下只一个人够吗?” 严虹这无奈而出的动作,竟然无形中使白玉骐的话变成了挑拨之言,只听那疤面老者大吼一声,道:“小子狂妄,照打!”声落一招“飞瀑怒潮”向白玉骐当胸打到。 疤面老者一动手,群雄纷纷大喝声中,攻了上来,声势浩大,甚是惊人。 白玉骐见状冷笑一声,道:“你们是来找死!”声落脚下一动,突然把在昆仑山上,黑衣怪人教他的步法走了出来。 只见人影飘忽,穿插于群雄密布的掌影之中,悠然自得,状至轻松,相比之下,群雄有如一头头震怒的笨牛,顶来撞去,一下收手不及,有时把自己的人,打得头破血流,哀叫连连。 严虹、罗杰,旁观者清,见状心中全都大惊,心说:“这是什么身法,怎么一点也看不准他立足的位置啊?” 两人先前还在得意奸计得售,现在却越看越惊,手心冷汗直流。 突然,场中白玉骐冷森森的道:“各位如再不知进退,在下可要下杀手了。” 罗杰向前跨上两步,笑声道:“白玉骐!你有本领,何不全施出来,” 白玉骐冷声道:“你下来吧!” 就在这时,突听二十丈外一个娇甜的声音喝道:“好哇,你们这么多人打我骐哥哥一个人,看本姑娘饶不饶你们!”声落怛见黄影一闪,场中登时传来连声惨号。 接着,又落下三个少女,场中登时大乱。 这批人,正是司徒云霄夫妇,与四位姑娘,只因四位姑娘功力不等,是以现在才赶到。 这群人,本已被白玉骐逼得昏头转向的了,如令再加人这四个为郎心切的少女合力扑击,试想,他们如何抵挡得住。 只听,一连串的惨号过处,不大工夫,便已躺下了十几个,不是死,就是重伤。 白玉骐一楞,突然大喝一声,道:“住手!” 声如晴空劈雷,震人心弦,大家不由全都停了下来。 白玉骐星目扫处,只见地下横着十几个人,鲜血如注,状至凄惨,剑眉不由为之一级。 突然,一只温暖的玉手,拉起他的手,柔声关怀道:“骐哥哥,他们有没有伤着你?” 白玉骐闻声知道是“玉女”司徒凤,心中气地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这么多人,不由冷冷的把手抽了回来。 但是,他一转头,不由心中又一软,因为“玉女”司徒凤睁着一双不知所措的美目,楞楞的望着他。 白玉骐再也冷不下去,当即轻轻一笑,柔声道:“没有,他们没伤着我!”话落向身边其他三个少女看了一眼,好像也以同样的话告诉她们。 “玉女”司徒凤再拉起白玉骐的手,娇声道:“骐哥哥,你刚才好凶,吓死人家了。” 白玉骐见她那种娇痴的憨态,真想把她搂在怀里亲亲,但当着这么多人,他可不敢这么做。 严虹冷冷的道:“师弟,你们终于来了。” 司徒云霄不安的道:“师兄,小弟此来,实在不是有意与两位师哥为难……” 罗杰怒极反笑道:“不是故意为难,你看看地上这些人!”话落伸手一指地上。 司徒云霄不安的道:“师哥,都是他们小孩子不懂事,还请师哥原谅。” 严虹怒道:“不懂事,谁不知道杀人要偿命?” “一艳”葛玉珍秀眉一扬,冷笑一声,道:“两位师哥的意思,可是要凤儿抵命?” 严虹、罗杰对司徒云霄虽然根凶,但对这位小师妹,他们却十分惧怕,闻言连忙否认说道:“不不!” “一艳”葛玉珍冷声道:“你们刚才不是明明说过杀人要偿命吗?那是指的谁呢?” 严虹、罗杰,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向白玉骐扫去,齐声道:“当然指的是罪魁祸首。” 白玉骐岂是省油之灯,闻言冷笑道:“那是指的在下了。” 两人正有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闻言登时找到了出气之孔。 严虹气极仰天狂笑一声,道:“哈哈……白玉骐,你确实很有自知之明。” “一艳”葛玉珍冷声道:“我倒以为罪魁祸首并非白玉骐。” 罗杰一怔,道:“那是谁?” “一艳”葛玉珍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道:“两位师哥!” 四位姑娘闻言高兴得眉飞色舞,因为,她们是晚辈,就是有三万八千条理由,也不敢直说的啊,如今一听有人替他出气,试想她们如何会不高兴。 严虹、罗杰闻言脸上同现怒色,严虹道:“师妹此话怎讲?” “一艳”葛玉珍冷笑道:“两位师兄有脾气但发无妨,你我师兄妹之谊,也许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司徒云霄急道:“珍妹……” “一艳”葛玉珍冷声道:“你别管。”话落一顿,道:“哼,以这么大的年纪,竟想称霸武林,我爹爹在世之日,可曾指示过两位要这么做么?白玉骐与你毫无相于,只因为他功力高过你们,而又不顺从你们,是以就想把他除去,如今,竟说罪魁祸首是白玉骐,你们怎么不们心自问呢?到底谁找谁的呢?”一双美目直盯在两人脸上。 严虹、罗杰脸上同时一红,举止有些失措。 司徒云霄见状上前一揖,道:“师兄,想当年,我们四人同出同游,何等逍遥自在,何苦为了什么武林霸业,而断送了我们师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呢?” 严虹正自苦于无言可对,闻言立刻冷笑一声道:“师弟,假使你们一定要断此情谊,我可奈何不得。” 司徒云霄连忙摇头道:“小弟不敢,只要师哥能见谅小弟之言,小弟与师妹,愿向两位师兄请这犯上之罪。” 这次“一艳”葛玉珍没有用言反对,显然,她对这两位从小在一起的师兄,尚有许多依恋之情。 罗杰扫了严虹一眼,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不由冷声道:“难道这个也可以用条件来要胁?” 司徒云霄道:“师弟不敢,只是想请师兄看在师父他老人家的教诲初衷,好好为令日武林同道出点力。” 严虹强词夺理的道:“我们这样做,那一点违反了师父的本意。” “一艳”葛玉珍道:“先父并未叫我们争霸武林。” 罗杰道:“这叫事急从权啊!” “一艳”葛玉珍不由冷声道:“不知当今有什么急事,非得称霸不可。” 这一来,两人便二度被驳倒了,不是吗?当今究竟有什么急事一定要称霸武林才能解决呢? 严虹的目光,慢慢又移到了白玉骐脸上,震声道:“此人就是事情的关键,也就是这些人找来的原因。” 白玉骐俊脸一变,星目突然扫向群雄,道:“各位是为了在下才来找这两人的吗?” 群雄心中大不是味道,心想:明明你们两人把我们请来,如今却说是我们来我你们的,世间竟有如此颠倒是非黑白之人,倒真令人难以相信。 群雄中,一个白发老者,首先开声,道:“老夫从来没见过白玉骐,亦未听说他在江湖上有什么恶迹,何况老夫也不是什么侠义中人,自信还不致于替别人着想,两位可能没把老夫算在来找你们的人之列吧?”话落头也不回,大步而去。 群雄个个心中都有反感,再加上白玉骐与他身后撑腰之人,个个武功高深莫测,谁还愿意在这里替人卖命,一个个脚下抹油,溜之大吉了。 严虹见状大怒,冷喝这:“各位那里走。”横跨一步,就要飞身阻截。 蓦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人各有志,阁下要想用强吗?”声落一道白影,已站在严虹身前。 严虹见状大怒,冷喝一声道:“白玉骐,你接老夫一掌试试。”一招“推山填海”向白玉骐胸前拍到。 白玉骐曾与他对过掌,知道此人功力非同小可,是以,起身之际,已把功力贯注于双掌之上了,闻言冷叱道:“接就接!”也以同样一招“推山填海”拍了出去。 两人用的都是最普通的招式,显然旨在拚斗内功。 电光石火之间,双掌已然接实,只听—— “轰然!”一声大响过后,登时土扬石裂,木折草掩,迥旋激动的气流,直吹得周围观战诸人衣角猎猎生响。 严虹只觉双掌如同击在一座数十万斤的钢山上,震得两臂酸麻,胸口气血翻腾,一个拿椿不住,连退了四五步远,一抬眼,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沙土弥漫中,只见白玉骐双掌仍高举在胸前,脚前也只多了一个脚印而已,显然,他现在仍有足够的攻击能力,然而,自己呢…….白玉骐冷冷一笑道:“在下要是现在再攻你一掌,你可有能力接下来?”话落举步向严虹走去。 严虹闻言心头大惊,不错,他现在确实无此能力迎击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却又不好意思认输退下去。 罗杰见状冷然跨上两步,道:“白玉骐,你可敢接老夫一掌试试?” “一艳”葛玉珍见状冷笑道:“这叫什么战啊!” 严虹、罗杰脸上不由同时一红。 白玉骐冷冷的道:“你上也是一样,不过,在下却没有那么多时间与两位干耗下去,两位如果有兴趣,何妨一齐上。” 严虹心知单打独斗.决非白玉骐之敌,闻言不由一动,冷笑道:“白玉骐,你不怕吃亏?” 白玉骐冷冷道:“这是两位唯一取胜的机会了。” 严虹、罗杰彼此一使眼色,“玉女”司徒凤却叫道:“不行,这不公……” 声音未落,只听一声暴喝,两道人影已闪电向白玉骐攻了上来。 宇宙二奇,在一声暴喝声中,双双向白玉骐扑到,身法迅捷无伦,招式毒辣之极,好似白玉骐是他们不共戴夭的仇人似的。 但见,掌风带起惊涛千里,狂团吹起五里沙尘,草掩石碎,木断枝折,威猛如天崩地裂,凌空似海倒山移,惊人心魄。 白玉骐心知今日之局,不分出生死存亡,决难罢休,虽然,他并不愿意杀害二人,但为了自身安危,却又不能不下手。 眼见二人一出手,他那敢大意,身子急忙往侧里一转,顺式一招“月落星沉”拍了出去,掌风由二人掌隙中攻入,直取二奇胸口。 宇宙二奇一招未能伤着白玉骐,原是意料中的事,但却没料到白玉骐在全然无备的情况之下,竟能出手还击。 二人双双为之一怔,一个相同的念头,同时袭上心头,暗道:“此子不除,江湖上决无我二人称霸之日。” 思忖间,不但不敢怠慢,反而,更把招式加猛,全择最狠毒,最凶恶的招法,攻击白玉骐。 白玉骐此时心中仍难下定决心,是否要杀害二人,是以,招法处处留有退路,并不施出绝着。 转眼之间,五十招已过,这时,宇宙二奇,已成了前后挟击之势,一任白玉骐如何闪避,他们始终不肯变换方位,甚至,有时宁愿放弃攻敌的时机,其居心之险恶与小心可想而知。 “玉女”司徒凤美目紧盯着斗场中的白玉骐,粉脸上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的不断滴下来,其紧张之情,似乎胜过正在打斗的白玉骐。 其他三女的表情,决不下于“玉女”司徒凤,因为,她们三颗飘渺无寄的芳心,也全都放在白玉骐身上了。 司徒云霄星目看着斗场,不满的自语道:“宇宙三奇一艳的名气,全被两位师哥丢尽了,唉,想不到以他们这等年龄,居然还放不下这名利之争。” “一艳”葛玉珍冷声道:“你当初不是也有此打算吗?” 司徒云霄摇头道:“没有,真的从来没有,自从你我发生误会之后,我早就把此念抛弃了,倒是把两位师哥连累了多年。” “一艳”葛玉珍又扫了战斗中的三人一眼,见白玉骐仍然潇洒的游走于二奇中间,应付裕如,心头稍放,冷笑道:“他们当时也许以为我会马上找去,是以,乐得陪你在那里等些时候,以便使人知道他们是如何注重师兄弟之间的情谊。” 司徒云霄性甚淳厚,闻言忙道:“珍妹,不可如此妄加推断,他们终究是我们师兄啊!” “一艳”葛玉珍冷笑道:“妄加推断,我问你,他们为了出困,杀了多少人了。” 司徒云霄闻言一惊,俊脸上神色不由为之一变,不是吗?他两人守于谷口,每次有人误闯此谷,必然被他两所截,而来人一旦向里多走一步,便立刻死在两人掌下,由此看来,两人不但是怕他先恢复自由,甚至对他还有什么不利之处,而他自己当时为情所困,竟然丝毫未觉,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直冒凉气。 司徒云霄仰天深深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我倒该深深感谢那天魔懦侠了。” “一艳”葛玉珍道:“是的,他养活了凤儿,也教了她最好的武功。” 司徒云霄道:“不只此,他那三条天蚕丝,使两个师哥不能自由,也救了我一命。” 就在这时,突听斗场中宇宙一奇罗杰叫道:“二弟,惊天掌!” “一艳”葛玉珍闻言大惊,连看也来不及看白玉骐,脱口叫道:“骐儿,小心。” 就在此时,突听轰轰连声,数不清的掌影,挟着雷呜之声,攻向中间的白玉骐,威力比之刚才,骇人一倍有奇。 白玉骐一听“一艳”葛玉珍叫他,已知事情不对了,一抬头,恰见无数掌影已到了眼前,如要迎击,只怕惟有出掌硬接一途可行。 但是,宇宙二奇,都是江湖上以功高招奇见称之人,如要他白玉骐以一拚二,自然难以抵敌。 白玉骐心中一急,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昆仑山上,那蒙面人教他的步伐突然映现脑海,脚下猛一加劲,人已急如流星般的穿射了出去。 宇宙二奇,心知有异,当下连忙收掌住手,目光到处,只见白玉骐正冷峻的站于两丈以外。 “一艳”葛玉珍忍不住冷声道:“两位师哥,家父当日授此掌时,不知曾说过些什么话?” 罗杰冷哼一声道:“老夫年事已大,早已记不得了。” 司徒云霄不满的道:“两位师哥可还记得师傅?” 严虹冷冷的道:“假使他活着的话,也许还记得。” 司徒云霄闻言大怒,喝道:“师恩如山,两位师哥是何居心。” 罗杰冷笑道:“你这种没志气的人最好少开口。” 司徒云霄闻言怒极狂笑道:“好,好,小弟倒想领教领教两位师哥究竟学了些什么惊人绝学,竟连恩师他老人家也不放在心上了。”话落建上两步。 严虹道:“最好你夫妇齐上。” “一艳”葛玉珍冷然向前走两步,司徒云霄伸手拉住,低声道:“珍妹,他们是我们师兄啊!” 接着转脸对二人道:“两位师哥,难道我们师兄弟之间,一定要自相残杀吗?” 罗杰眼珠一转,忖道:“目下最大的强敌是白玉骐,能够不与他俩冲突当然是最好,不然,等下白玉骐一上来,那后果可真不堪设想了。” 心念电转,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当即抬眼道:“并非我俩为长不尊,而是你们逼得我们不得不这么一拚。” 司徒云霄道:“师弟那敢逼两位师哥,而失长幼之序。” 严虹早已洞悉罗杰的用心,当即道:“既知长幼有序,那我俩该听你们的呢?还是你们该听我们的?” 司徒云霄道:“当然我与珍妹应该听两位师哥的,但是……” 罗杰截住道:“那根好,目下我们仍是师兄弟,来,我们联手……” “一艳”葛玉珍也冷笑了一声,截住他的话道:“联手对付白玉骐以达到两位称雄江湖的野心是吗!” 严虹脸色一变,似乎就要发作,但,他突然又忍了下来,因为,目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当下道:“师妹,人生原不过只是一场戏,我们既然生于这辽阔的人生舞台上,何不把这戏演得像样一点呢?” “一艳”葛玉珍冷笑道:“是的,人生原是戏,既然明知自己是演员,何不本份点,而要做那舞台之上,人人痛恨的枭雄呢?” 严虹一时为之语塞,不知所云。 罗杰心知合作已无望,暴戾之气登时重现,冷笑一声,道:“师妹,我们要是真个做了枭雄,你打算怎么办呢?” “一艳”葛玉珍毫不考虑的道:“自古以来,水火不相容,正邪难并存,师兄明白得根。” 罗杰道:“谁正谁邪?” “一艳”葛玉珍冷声道:“两位心里明白。” 严虹心头大怒,狂笑一声,道:“师妹可是想大义灭亲吗?” “一艳”葛玉珍冷然的道:“灭亲?两位师兄觉得与我有亲戚关连吗?” 语辞针锋相对,越说越凶,“玉女”等人心中不由暗自高兴,因为,她们希望四人能站在对立阵线,这样,对白玉骐才有利无害。 司徒云霄心中却暗自急得不得了,他明知两个师兄做得不对,但如果要他与妻子亲自出手,去对付两人,他心中实在不愿,此时“一艳”葛玉珍与两个师兄话已说僵,唯有动手一途可走了。 罗杰精。中毒光一闪,狠声道:“没有亲戚关连最好,来来来!你们如要阻止我俩称雄武林的计划,为今之计,只有胜负一途可走了。” “一艳”葛玉珍冷笑一声道:“为了师门清白,说不得只有一决胜负了。” 话落缓步走了上去。 司徒云霄见状大急,急步追上,抬头道:“两位师兄……” 严虹截住道:“你不用多说,来,一齐上吧!” “一艳”葛玉珍回头冷冷的盯了司徒云霄一眼,道:“你如果如此敬重他们,何不与他们站到一边去?” 司徒云霄不安的叫道:“珍妹!” “玉女”司徒凤飞身落于母亲身侧,娇声道:“娘,我来帮你!” 晓霞看了白玉骐一眼,心中暗忖道:“此事只有骐弟弟解决,也唯有他出面解决最合理。” 就在这时,突听白玉骐开声道:“伯母,在小侄未死之前,这第一战似乎该由我来接。”话落未等“一艳”开口,抢先转头对二人道:“两位意下如何?” 当着这么多人,严虹、罗杰虽然不愿与白玉骐动手,但脸上却实在挂不住。 严虹冷哼一声道:“本就该如此,老夫倒把你忘了。” 白玉骐冷笑道:“只怕不是忘了,而是……”顿住不说。 罗杰冷声道:“而是什么?” 白玉骐剑眉一扬,大笑道:“说了出来,两位脸上只怕挂不住,哈哈……”笑声高昂,上震九霄,周围群雄,闻声不由个个为之色变,因为,那笑声中充满了杀机。 “一艳”葛玉珍口头上虽然不饶人,实际上,她心里也着实不愿与两个师兄动手,因为,不管有理无理,她如亲手杀了两个师兄,总要遗口实于江湖,是以,白玉骐一上来,她便拉着“玉女”司徒凤退下。 “玉女”司徒风不安的抬眼望着母亲道:“娘,你说他们会不会伤了骐哥哥?” “一艳”葛玉珍摇摇头,道:“不会的,而是你骐哥哥要伤他们。” “玉女”司徒凤心中只有个白玉骐,闻言宽心大放,小嘴一嘟,道:“活赅,谁叫他们要找骐哥哥的麻烦。” 这时,罗杰已接口道:“姓白的,你少卖弄口舌,有种的你就上吧!” 白玉骐冷冷一笑道:“以两位的名堂,似乎不应该如此骂街叫阵,白某就站在两位面前,两位先前既然能骤然下手,此刻怎又客套起来了呢?” 严虹、罗杰,此刻已知白玉骐口舌的厉害,心知多言唯有自取其辱,当下也不答话,双双一递眼色,飞身落于白玉骐前后,仍是个挟击之势。 白玉骐心中杀机已生,当下不动声色,冷森森的道:“人生原是戏,两位本想在其中扮演两个枭雄的角色,但是,却很不幸,两位在未扮演之前,便要先下台了。” 罗杰冷笑一声,突出一招“丹阳朝凤”,拍向白玉骐“玉枕穴”,喝道:“你言之过早了。” 话落一缕罡风已然袭到。 在同一时间内,严虹也一声不响的拍出五掌,电取白玉骐头、喉、胸、腹等处,用的竟然是惊天掌。 前后挟击,本是最易演成自相残杀局面的,但,白玉骐由方才的经验,知道两人都有足够能力制控自己。 白玉骐此刻杀心已动,不再迟疑,左脚一提,右足就地一转,已飘忽如一缕轻烟般的脱出了两人的掌风范围,顺手一招“碧海连天”拍了出去。 但见狂飙一片,如山崩地裂般的,向二人侧击过去,掌风过处,草掩木折,较之先前,何止狠猛一倍。 宇宙二奇,见状心中暗骇,但方寸却未曾乱,招式未完,已见机而换,双双以“惊天掌”再攻上来。 宇宙三奇一艳,之所以能在中原武林,创出一块响当当的招牌,便是靠了这一套惊天掌,他们出道时,洪荒九魔已隐,是以,他们走进中原,尚未遇过敌手,此掌威力可想而知。 两人合手,全力施展出来,其威力更可想而知。 但见狂风怒吼,似能使山岳变色,罡风砭肤,如万柄利刃刺身,风生十丈,沙扬数里,威力骇人听闻。 周围的群雄,不由自主地全都退下了一丈多远,仍觉得强风刮面如刃,难以抵挡忍受。 第三十八章 双奇自绝 “玉女”司徒凤与三位姑娘,美目注视看那不见人影的团团沙尘,四颗芳心,似已提到了喉头,香汗早已湿透罗衫。 晓霞一向镇定,此时竟也不能自主的紧握着“玉女”司徒凤的玉手,颤抖不停。 “玉女”司徒凤侧脸望了晓霞一眼,道:“姊姊,你害怕是吗?我娘说,骐哥哥会伤得了他们,不用怕嘛!”此女天真、活泼,她心中虽然也紧张无比,但却拿话来安慰别人,也许,她想借此来加强自己的信心。 晓霞愁苦的一笑道:“妹妹,但、但是,我心里还是紧张。” “玉女”司徒凤意念开始动摇,因为,她芳心中,原本就已害怕了,闻言脱口道:“你不相信我娘?” 晓霞道:“伯母也同样紧张啊!” “玉女”司徒凤闻言侧脸一看,只见“一艳”葛玉珍与司徒云霄也正自紧张无比的盯着斗场,一颗芳心登时全没了主张。 这时,斗场中,百招已过,白玉骐猛然大喝一声,出手一招,拍出了“旭光普”,这是残阳六式中的第四式了。 但见,白雾自中间一分,宇宙双奇,已左右飘出三丈,仅只一闪,众人已看出宇宙双奇已然汗流浃背,袍衫湿透过半了。 宇宙双奇,被白玉骐一招“旭光普照”逼退,心中大不自在,怒吼一声,再度飞身反扑上来,面目狰狞,如两头欲择人而噬的猛兽似的。 白玉骐心知“残阳六式”的前四式均无法伤得两人,当下把心一横,突然施出了第五式“残天缺地”。 但见一片绵密的掌影,如天罗地网般的自四面八方罩下来,根本就看不到那施掌之人。 宇宙二奇见状一怔,心知不妙,但此刻身已落人罗网之中,欲退已无路,反噬之心,随意而生,狂吼一声,道:“老夫与你拚了!” 也不管是虚是实,见掌就拍,眨眼间,连拍了二十余掌,但却掌掌落空,心中知道不妙了。 司徒云霄旁观者清,见状忍不住大叫一声,道:“玉骐住手!” 但已太迟了,只听两人惨哼一起,掌影突隐,两道血光划空而过,严虹、罗杰已左右倒飞出三丈多远,落地连退数步,几乎跌坐地上。 只见,他两面色惨白狰狞,形如恶鬼,两人左臂齐根而断,血流如注,早已染红了半边身子。 白玉骐对两人的恶形,如同未觉,淡然的扫了身前两条左臂一眼,冷漠的道:“两位算是拾回了两条性命,你们滚吧。” 司徒云霄沉重的叹了口气,自语道:“此人好狠的手段。” “一艳”葛玉珍冷声,道:“狠!哼,他如不是手下留情,只怕他们早已死在就地了。” 司徒云霄道:“但是,两位师兄却从此成了残废之人了。” “一艳”冷冷的道:“我问你,骐儿如果不先下手,现在躺在地上的是那一个?” 司徒云霄无话可对了。 四女脸上,齐都现出喜色,“玉女”司徒凤,要不是被晓霞拉着,只怕早已飞身上去抱住她骐哥哥亲嘴了。 这段时间,严虹、罗杰都已运功止住了伤口的血,四道精光闪射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向手下群雄扫去。 群雄个个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他们知道两人用意,但白玉骐的威风,早已把他们镇住了,谁还敢自己前去送死呢? 严虹见状,心头大怒,愤恨之色,不由形之于色,突然,他心头灵光一闪,精眸中掠过一丝阴毒的光芒,故意冷声道:“世态凉如冰,人情薄如纸,看来老夫交你们这些朋友是白交了,而要称雄江湖,只怕也是幻梦一场了。”言下似有无限感慨。 罗杰先是一怔,突然大悟,也沉重的叹了口气。 “一艳”葛玉珍开头没有看到严虹脸上的神色,闻言不由心中暗奇道:“此人一向做事,宁死不弯,如今怎么会突然忏悔起来了?莫非这重创已使他醒悟了?” 司徒云霄心底忠厚,最怕师兄不悟,闻言大喜道:“师兄能知前非今是,小弟与珍妹,愿永远听师兄指导。” 严虹摇头叹息道:“这重创已使老夫昏沉的头脑醒悟前非,也许,老夫感谢由少侠的恩赐。”话落朝白玉骐走了过来。 白玉骐心中冷冷一哼,忖道:“你少耍花枪,在下可不吃你这一套。”转念间,淡然的道:“不敢,在下手下失误,使阁下左臂断折,心中甚是不安。” 这时,严虹已走到白玉骐身剪二尺处,白玉骐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静静的冷眼旁观着。 严虹停住身子,道:“这是老夫罪由自取,怪不得人的,但白少侠这种启蒙之恩,老夫却不能不谢,请少侠受老夫一拜!”话落竟然屈膝跪了下去。 这一着大出白玉骐意料之外,那心中怀疑他使诈的念头,也登时为之冰消,见状慌忙上前伸手扶道:“前辈不必如此,小子担待不起。” 晓霞见状惊叫道:“骐弟,快退!” 严虹闻言,右手突然一伸,扣住白玉骐左手脉门,狂笑道:“哈哈……退!向那里退!”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一时之间,不由全都惊得呆住了。 罗杰绕身到前面,阴森的注定白玉骐道:“姓白的,你说该怎么还债吧!” 白玉骐冷然一笑道:“两位以为呢?” 严虹冷笑道:“你有眼不识泰山,目空一切,老夫以为该先取下你的双眼,然后么,哈哈……你还我二人一人一条膀子就是了。” “一艳”葛玉珍猛然跨上一步,道:“你们对一个晚辈后生如此做作,不怕遗臭江湖吗?” 罗杰冷喝一声,道:“你与我站住,不然,就先废了他!” “玉女”急道:“娘,你别走了!” “一艳”只得停步。 司徒云霄沉重的叹了口气,道:“我看错人了。” 严虹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道:“你们若想要保全白玉骐残命不难,但是,必须依老夫一个条件才行。” “一艳”直气得粉脸苍白,但为了女儿,却又不能不顾白玉骐了,只得咬牙强忍住胸中怒火,问道:“你说说看。” 严虹冷酷的道:“为了怕你们报复,现在,每人除下一条右臂来。” 这条件确实够残酷的,群雄闻言,不由个个变色,心中各自已全有了警惕,这两个人不是好相处之辈。 司徒云霄摇头,道:“师兄,我们……” 罗杰冷喝道:“谁是你师兄,你们师兄弟情谊早已断绝,废话少说,老夫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与你们罗嗦。” “一艳”葛玉珍冷哼,道:“杀了白玉骐,你们可要考虑后果。” 严虹大笑道:“后果早已考虑过了,哈哈,能让白玉骐先走一步,死又何憾。”话落向罗杰一使眼色,道:“师弟,下手吧!” “玉女”司徒凤急得大叫道:“慢着!”一双泪眼直盯着“一艳”葛玉珍。 晓霞自背上拔下宝剑,缓缓扬了起来。 “一艳”黯然一叹道:“好吧!就依你吧!” 司徒云霄怆然道:“想不到我们师兄弟竟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晓霞扬起宝剑,熊玉燕与清风,“玉女”已走了过来,道:“从我们下手吧!” 突然,白玉骐大喝一声道:“慢着!” 众人闻言不由为之一怔。 白玉骐先不去理会她们,扭头冷冷的对严虹道:“阁下真以为已控制白某了吗?” 严虹冷酷的道:“怎么?老夫就不信你有脱身之能。” 白玉骐淡然笑道:“两位听过血脉倒流,身不受制之法吗?” 严虹、罗杰闻言一怔,突然,严虹大笑道:“哈哈……白玉骐,你这叫白日说梦,老夫头脑可清醒得很呢!” 白玉骐冷笑道:“清醒最好,在下以为你该好好的反省反省,今日之罪,该不该一死来谢罪于地下的恩师。” 罗杰突然扬掌道:“白玉骐,现在你该脱身了。” 白玉骐冷沉的笑道:“在下脱身之时,就是两位功废之际!” 罗杰脸上杀机一闪,大吼道:“老夫岂是三岁孩童,能被你唬住,先接我一掌!”一招“直捣黄龙”向白玉骐胸口捣去。 严虹见罗杰一出手,左手不由一紧,突觉手中白玉骐手腕一涨一缩,再一紧手指已然握了个空,一声“不好”,尚未出口,突然气海穴一震,全身血脉功力全散,耳边也传来罗杰一声惨号! 变化的太快,四女没有看清,闻声只骇得目瞪口呆,等到看清了一切,更喜得呆住了。 突然,四声娇呼一起,四女已如四只乳燕般的扑到白玉骐身边,她们,也许已忘了尚有别人的存在。 白玉骐心中甚是感动,但神智却清醒无比,当下轻声,道:“姊姊,妹妹,你们快站好,这里还有很多人在看呢。” 四女闻言粉脸同时一红,急忙站直身子,羞涩的垂下头去。 地上,严虹、罗杰跌坐如瘫痪了一般,他们脸上仍留着无限的怨毒之意,但是,他们却已无力泄愤了。 白玉骐冷冷的扫了二人一眼,道:“此处也许就是两位的埋骨之地了。” 严虹阴毒的道:“白玉骐,老夫很后侮。” 白玉骐冷笑道:“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用掌击是吗?” 严虹冷声道:“不!老夫打也打不着你,老夫只是后悔,当日在绝情谷中之时,不该留你活到今天。” 白玉骐抬头看看天色,道:“那是过去的事了,在下要走了。” 严虹突然大叫一声,道:“慢着!你既然废了我俩的武功,不看我们死亡就走了不觉可惜吗?” 白玉骐冷冷的笑道:“那在下倒该等一等了。” 司徒云霄沉重的叹道:“唉,两位师兄!” 严虹狂笑一声,截住道:“老夫并非你的师兄,哈哈……壮志未酬,老夫实在有些于心不甘,但事已至此,还有何言,哈哈……”狂笑声中,猛然把头朝身前巨石上撞去,只听“噗!”一声,登时白浆迸流,死于就地。 罗杰也大笑道:“师兄稍待,小弟也来哈……”也撞死于同一石头上。 两人原本乐天知命之人,想不到一出绝情各,竟又恢复了昔日野心,以至惹下今日杀身之祸,想来也着实可叹。 白玉骐沉重的叹息一声,似有无限感慨,也似乎有些惋惜,怔怔的望着两人的尸体出神司徒云霄缓步而上,悲伤的道:“玉骐,他们全都死在你手中了,今后,你在江湖上的威望,只怕比前又要增加许多了。”言下似有些不满之一息。 白玉骐淡然的道:“小侄乃是出于不得已,伯伯亲眼看到的。” “一艳”葛玉珍冷笑道:“凌哥,你是不是对他俩还有些惋惜?” 司徒云霄道:“他是我们的师兄,难道你没有此意?” “一艳”葛玉珍冷冷的道:“他们刚才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 司徒云霄默然不语,转开话题道:“把他们埋了吧!” 白玉骐再度看了看天色,俊脸上似有些犹疑之色。 “一艳”葛玉珍看在眼里,心知白玉骐急于要上崇山挂月峰,深怕再耽误时间,白玉骐要先走,当即道:“好吧,快动手!” 当下,众人七手八脚,掘了两个大坑,荒山野村中也没有棺木,只得草草埋掉,倒真成了埋骨荒山了。一切收拾好,司徒云霄又找了一块大石,运掌削平,以金刚指书上二奇名讳,才算完全了事。 白玉骐抬眼扫了群雄一眼,道:“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尔等抛妻别子,也只不过是想成一时之幻梦而已,宇宙二奇功能远在诸位之上,尚难免埋骨异乡,甚望各位三思,下次再相逢时,只怕白某不会再说这些了。”话落转头对“一艳”葛玉珍问道:“伯母,我们可以走了吗?” “一艳”葛玉珍道:“是的,我们走吧!” 众人当即取道向崇山进发而去,刹那间消失于丛林之中,此地,仅留下一批茫然的群雄与一堆新坟,这,也许是妄想称霸之人的最后结局。 口口口口口口 艳阳已隐人浓云之中,细雨刷新了绿叶,山,清新的,但是,天,却有些愁云惨雾。 通往少林寺的小径上,此时,正有三男五女在急步向上赶路,他们,是不进香的人,也不像朝寺的,倒像是一批与少林寺有深仇的人。 为首,一个白衣少年,抬眼看了看天色,道:“时间快到了,我们得快一点。” 一个中年书生道:“玉骐,这是佛门圣地,得饶人处,就饶过他们吧!” 白玉骐摇头无可奈何的道:“小侄赴约前曾说过一句话,只怕,到时无法控制。” 司徒云霄道:“什么话!” 白玉骐星目中冷芒一闪,道:“我叫那慧清和尚带些自己愿意去的人。” 司徒云霄一怔,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玉骐淡淡的道:“去的决无生理。” 这时,他们怡好来到一处轻转角,刚转过石壁,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话声,道:“无量寿佛,贫道等候各位多时了。” 白玉骐见状一怔,冷然道:“各位可也是来崇山赴约的吗.” 前面站的是五个道士,年龄在五十以上,由他们那精锐的目光判断,显然那是些有来头的人物。 这时,那最中间的一个道士道:“不错!” “玉女”司徒凤插口道:“怎么和尚庙里跑出道士来了。” 白玉骐冷冷的扫了面前五人一眼,道:“五位是由武当山来的吧?” 中间那人冷笑道:“白居士好眼力。” 白玉骐冷笑道:“各位既然是来赴的,何不上挂月峰去?” 中间那人道:“在此地也是一样。” 白玉骐闻言一动,心说:“莫非这中间有原因不成?”转念之间问道:“两位自武当山来此多久了,可曾见过慧清和尚!” 最左边一人道:“来此已将十日,慧清掌门当然见过。” 白玉骐心中暗自冷笑一声,道:“贵派掌门可曾到此?” 中间道人冷冷的道:“在挂月峰上。” 白玉骐心中已然明白,冷然道:“在下想那韦氏父子已早到了?” 左边道人冷笑道:“不错。” 白玉骐大笑一声,道:“五位自信能阻得了白某多久?” 五个道人面色同时一变,纷纷拔剑在手,中间那人冷声道:“只怕在各位赶到以前,韦氏父子已经命挂月峰了!”话落把手一挥道:“摆开!”顺手拔下背上长剑。 其他四人,分别立好方位!也把背上长剑拔了下来。 白玉骐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忖道:“小小一座五行阵,又岂能奈我何!”忖罢方欲起身,突听晓霞叫道:“骐弟弟,慢来,拿着这个。” 白玉骐一转身,只见晓霞已把剑柄递了上来,白玉骐为求速战速决,伸手把剑接过低声道:“谢谢你,姊姊!”话落纵身一跃落入五行阵中。 五道心中知道白玉骐非同凡响,但却自恃有五行阵,虽然伤不了他,起码也可以把他困于阵中,等那边韦氏父子命亡之后,自然有人前来接应,现下,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旁立的人出手接应。 白玉骐一落阵中,五人同时大喝声中,围了上来。 但见,一片银光,遮天盖地,四面八方,如天罗地网般的向白玉骐罩来,周围观战的人,早已无法看见白玉骐了。 只见阵中霞光万道,五个道士,围着中心,团团转动,圈子越来越小,似已控制了整个战局。 四位姑娘,又开始紧张起来了,四人人道秀目,注定斗场,一瞬不瞬。 “一艳”葛玉珍喃喃自语道:“武当三清的三光剑阵,都无法困得住手持树枝的白玉骐,谅他们五人有多大的道行,竟想以五柄钢剑伤害手持宝刃的白玉骐,不用怕!”她虽然不断的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却仍不免紧张。 转眼之间,五人已转了三周,那圈子又比方才缩小许多,阵心却是依旧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 “玉女”司徒凤忍不住对三女道:“姊姊,我们从外面攻进去好不好!” 熊玉燕也道:“我也有此意。” 晓霞却道:“再等一等,谅他们也奈何不了骐弟。” 清风黛眉一皱,道:“等什么吗?急死人了。” 晓霞无法,只得点头,道:“好吧!我们分四个方向向里面同时发动。” 三女不敢怠慢,当下各自选了一个位置,静待号令。 “一艳”葛玉珍与司徒云霄看是看见了,但却没有拦阻,因为,他们也想要出手相助白玉骐了。 就在晓霞刚要开口发令之际,蓦地,阵心传来白玉骐一声怒叱道:“贼道们,躺下吧!” 只见声落一声豪光直冲云霄而起,穿过五道剑幕,电光石火之间,笼罩了五柄钢剑,只听,乒乒乓乓一阵响,接着: 五声惨号,划破了寂静的山野,人头四散,血光冲天,五个尸体已倒出了五六丈以外。 四女吓了一跳,纷纷四散纵开,只见白玉骐正自仗剑伟然立于阵心,俊脸上依旧杀机盈盈,骇人之极。 白玉骐冷冷的扫了五具尸体一眼,道:“韦氏父子已在挂月峰上,四周要对付他们的人根多,路上只怕还要有人阻拦,我们快走吧!”话落未等别人开声,当先急步向前奔去。 一奇一艳对望一眼,只得急急从后追去。 地上,散落着五具尸体,血!已开始流在少林寺这片佛门圣地的土上了,这该是百年来,所没有的事。 白玉骐连过三道卡哨,又伤了四五个僧道一流的人物,已达少林寺广场。 白玉骐不知挂月峰所在,回头问道:“伯父伯母可知挂月峰所在之地吗?” 司徒云霄道:“我生平未到过少林寺,那知挂月峰所在何方。” 恰在此时,庙中缓步踱出一个老和尚,他淡淡的抬眼扫了白玉骐一眼,开门见山的道: “施主好惊人的功力,那些关卡,你可全闯过了?” 白玉骐冷淡的道:“大师多此一问,不闯过,白某又怎会上得此地来。” 老和尚平静的脸上,为之一紧,道:“白施主大概未曾留下活口吧,” 白玉骐道:“一个个已全死于白某剑下了。” 老和尚喃喃的道:“善哉,善哉,白施主,这该是佛门的大劫了。” 白玉骐冷笑道:“也许是佛门不幸。” 老和尚道:“施主在做欺人之谈。” 白玉骐冷然道:“在下原想血洗少林寺,但现在改变主意了,以在下功力,要血洗少林寺,大师以为能否办得到?” 老和尚点头道:“老衲不会武功,看不出来,也许,施主真的办得到,因为,现在少林寺已被你整得快完了。” 白玉骐冷冷的一笑道:“现下在下必须马上去挂月峰,有劳大师指点一二。” 老和尚道:“你不怕老地把地方指错?” “佛门不打诳言。” 老和尚脸色一变,道:“白施主,你太聪明了,只怕要遭天忌。”话落一顿道:“现下,少林寺中仅有老衲一人,及几个火工小厮,老衲不会指点你那去处的。” 白玉骐俊脸一凛,道:“其他的人呢?” “全在挂月峰上等你!” 白玉骐平静的俊脸上,突然掠过千重杀机,狂笑一声,道:“哈哈……好,好,看来白某非得血洗此寺了,哈哈……”笑声震天裂地,震得那老和尚连退了四五步,敢情,此人真的不会武功。 白玉骐笑声一落,冷森森的道:“在下既然要血洗少林寺,就不差多杀你老和尚一个了,你倒是说不说那挂月峰的位置?”话落举步向老和尚逼去。 老和尚慈祥的一笑道:“善哉,老衲愿先走一步!”闭目不动。 就在这时,蓦地: 一个沉浑的声音,道:“阿弥陀怫,白施主,挂月峰就是正南方那唯一的高峰。” 白玉骐闻言一怔,突见那老和尚跪倒地上,恭身道:“师祖,少林一寺,如无师祖现身,只怕要绝于此人之手了?” 白玉骐闻言急忙回头,但见山野寂寂,那有半个人影,心情不由为之一紧,沉声问老和尚道:“大师上下怎么称呼?” 老和尚缓缓站起身来,道:“老衲如意。” 白玉骐面色一紧,道:“如字辈。”突然狂笑一声,道:“好!好!今日挂月峰上,也许是我白玉骐的葬身之地了,哈哈……”声如伤禽哀呜,动人肺腑,感人泪下。 白玉骐笑声才完,突然转身把宝剑交与晓霞道:“姊姊,这剑你收回去吧!”话落一顿,对“一艳”葛玉珍道:“伯母,你们可否先到泰山翠梅谷中去等小侄?” “玉女”司徒凤小嘴一嘟道:“不要!要去我们一齐去,不然,我们就一齐上挂月峰。” “一艳”葛玉珍知道必有缘故,问道:“玉骐,刚才说话那人是谁?” 白玉骐此时心急如焚,闻言道:“那人是如字辈的师祖,当然是天一圣僧。” 一奇一艳闻言同时惊问道:“你说的可是已绝迹江湖三十年多的天一圣僧?” 白玉骐点头,叹道:“不错,正是此人,小侄连番杀害他少林中弟子,不下十几人,他如在此出现,想必是为我而来。” 司徒云霄道:“我们就不要上挂月峰了。” 白玉驭笑道:“不可能,韦氏父子一代枭雄,他为我白玉骐而树强敌于天下,士为知己者死,白玉骐就是明知前面剑林刀山,也决无退缩之理,是以,小侄以为……” “玉女”司徒凤见白玉骐话说得严重,心知与他多说无用,当即朝三女一使眼色,当先向挂月峰奔去,一面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白玉骐闻言一怔,回头奇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艳”葛玉珍突然笑道:“这叫女为悦己者容啊!” 司徒云霄也突然豪迈的大笑道:“好好好!人生于天地之闲,首重信义二字,我司徒云霄虽然一生淡薄名利,但如能死于此挂月峰上,一会天下高手,于愿足矣,哈哈……走吧!”话落一拉“一艳”葛玉珍,当先而去。 白玉骐一怔,突然感伤的自语道:“为什么他们都要这样待我呢?”话落也起步追去。 “一艳”葛玉珍玉手轻拉着司徒云霄的手道:“凌哥,你变了!”语声甚是温柔。 自上次插天崖上,司徒云霄伤害白玉骐后,“一艳”葛玉珍便一直不愿理会他,这还是第一次。 司徒云霄黯然的摇摇头道:“想我司徒云霄,一生淡漠,不愿惹是生非,以至连珍妹也以为我懦弱,今日方才知道为人处世,生无足欢,死无足惧,该挺身时挺身,该让步时让步,我被一个小小的孩子启发了。” “一艳”葛玉珍道:“是玉骐吗?” 司徒云霄道:“是的,过去,我曾以为他是个重名利,报私仇的人,现在才明白,一切全是我想错了。” “为什么?” “因为,他比谁都重信义,重信是赤诚之人,重义不做不义,我相信他所杀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该杀的。” “一艳”葛玉珍娇声道:“凌哥,你知道的比我更多,但为时却已太晚了。” 司徒云霄大笑道:“这叫至死方悟啊!哈哈!” 这时,众人已登上了离峰顶不满二十丈的云层之上了,白玉骐恐怕别人早先上去,受人暗算,当下脚下一加劲,三五个起落,已抢到最前面。 就在这时,峰上突然传来一声得意的狂笑道:“韦兄,只怕白玉骐永远不会来了。” 韦子玉冷笑道:“白玉骐岂是失信之人,恐怕是……” “不错,峰下已替他设好理骨之地了。” 白玉骐此时恰好上得峰顶,闻言冷笑道:“那里在下并不满意。” 那说话之人,闻言不由为之一怔,这时,“一艳”葛玉珍等人,也全都跃上峰来,目光到处,双方不由都为之一怔。 在峰上的人,都没有想到白玉骐一向孑然一身,今天怎会带这许多帮手前来,而司徒云霄等人,却也没想到,峰上早已到了这许多人。 只见,这是一座尖拔秃顶的高峰,四周古松苍翠,高插云表,虬枝盘根,古色斑然,颇似古图之上,仙境不老松。 峰顶则乱石杂陈,除了荒草之外,不生任何树木,因此峰较群山高出许多,月出月落之时,在少林寺广场观望,恰似明月高挂峰上,故有挂月峰之称口峰顶方圆不下半里,虽不平坦,但来人各据于高石之上,彼此均能互相观望得到,倒不失一个大好厮杀场所。 这时,峰上少林主人,有武当当事之人,也有丐帮、死堡,及其他各派的代表,及三山五岳观问之人。 那几群当事的人,除了白玉骐外,带来的都有二十人以上,想来都是些派中一时的高手。 白玉骐星目微微一转,只见,那对面高石之上,正巍然端坐着残阳真人,在他对面,则是日月老人及那太阳之女。 白玉骐冷然的向场中走了几步,注定那逼近韦氏父子的人道:“阁下不知是那一派的人物。” 那人是个五短身材,海下钢髯虬立的葛衣老者,年约六旬上下,那人怪眼一翻,冷哼一声道:“姓白的,你由老夫这身衣着,还猜不出老夫是谁吗?” 白玉骐转眼冷冷的斜瞟了玉杖神丐一眼,道:“想是桑帮主的人了?” “玉杖神丐”桑无忌淡然的道:“不错,白少侠可是有什么不满之处吗?” 白玉骐冷冷的道:“白某斗胆也不敢开罪于你桑大帮主,何况,现了帮主已联合了武林两大正宗门派,白某更不敢稍有半点不满了。”言下之意,充满了讽刺。 “玉杖神丐”桑无忌,这次参加挂月峰之战,乃是应韦子玉之邀请,也可以说是观战,并没有联合少林武当二派,因为,他是个情高暴烈之人,对两派作风,一向就心存不满,闻言不由怒道:“此话怎讲?” 白玉骐冷笑道:“莫非不实?” “玉杖神丐”桑无忌冷笑道:“姓白的,也许是事实,但你却必须举出个证据来。” 白玉骐冷然的道:“敢问这位大侠,怎知白某早已葬身峰下了?” 他这一问,果然也问得“玉杖神丐”桑无忌莫名其妙,因为,他刚才只道是那人在唬韦氏父子。 那老乞丐一见“玉杖神丐”桑无忌正在盯着他看,心中不由有些紧张,因为,这件事,他也是参与之人,心中就打算要脱嫌,闻言忙道:“老要饭的就是看到人家做,难道会不知其理吗?” 他自觉这一说白玉骐必然无话可说,因为,此地是少林寺地方,他们来的是客,谁能管别人家的事呢?但是,他却忽略了慧清的为人。 只见,那道貌岸然的老和尚,向前跨上一步,道:“阿弥陀佛!刘施主就参与其事,也与丐帮无关,白施主,老衲以为你无权管得这许多。” “玉杖神丐”桑无忌闻言大怒,冷声道:“慧清和尚,桑某问你,假使是你们少林寺中弟子,做了此事,大和尚怎么说?” 慧清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老衲决不追究。”此人身为出家之人,口舌之间,却仍如此锋利,端的使人心寒。 “玉杖神丐”桑无忌大怒,冷冷的道:“好个口利和尚,老要饭的问你,少林寺历代祖师所走的法规之中,可是有那一条可以私自与外人计谋?” 慧清神色一紧,似乎没有想到“玉杖神丐”桑无忌会突然之间,问出这一条来,但他把话说在前头了,却又不便改口,当即应变道:“老衲正考虑加人这一条!” “玉杖神丐”桑无忌闻言狂笑道:“哈哈哈……少林寺戒条可以凭当代掌门之人,随时加减,穷家帮的戒律,却是祖师定下,改不得分毫,也许,那不同之处,就在这里。” 此言只说得少林数百到场的弟子,个个脸红,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刘姓老乞丐,一见事发,心知帮主铁面无私,一旦回到穷家帮中,必然要遭门规制裁,一股怒气,不由自主的全牵在白玉骐身上,心说:“不是他这小子多事,老子也不会有令日之难,”越想想气,忍不住大喝一声道:“你与我躺下吧!”声落一招“棒击冻地”向白玉骐股结穴点来。 此人身列丐帮长老之列,武功自有其独到之处,棒出但见如灵蛇盘空,伸缩似有无限灵性。 白玉骐自然也不是好相与的,见招急忙向侧一闪,方要出手,突听“玉杖神丐”桑无忌大喝一声道:“刘清住手。” 白玉骐闻言急忙收招倒退三尺,那知,刘清早已打好了玉石俱焚的算盘,闻声只当做耳旁风,招式一撤再攻,改使一招“永冻大地”向白玉骐下盘扫到。 白玉骐万没料到丐帮弟子竟敢公然抗命,一个疏忽,几乎被他一棒打在腿上,匆忙中,也顾不得什么安全不安全,一式“鹤冲青冥”冲上了三丈多高,总算堪堪避过。 “玉杖神丐”桑无忌怒极,飞身一招“盘龙出海”向刘清背上击到,一面大喝道:“刘清,你疯了!” 刘清再击不中,心知没有机会了,当下把头猛然向后一仰,“砰!”的一声,脑浆迸流,被“玉杖神丐”桑无忌击毙地上。 “玉杖神丐”桑无忌铁青着脸,回头喝道:“把尸首抬回去!”话落抬眼对白玉骐道: “老要饭的失礼了。” 白玉骐冷漠的一笑,道:“那里,那里,白某不敢当。” 第三十九章 水落石出 这时,丐帮早已跑出两个晚辈,把刘清的尸体抬了回去。慧清见这一计未能引起丐帮与白玉骐冲突,心知“玉枝神丐”桑无忌不会上他的当,现在,他身为地主,当然唯有他出面说话了。 慧清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白施主,今日难得你也来挂月峰上,老衲……” 白玉骐冷冷一笑,截住道:“少废话,你我开诚布公的直说好了。” 慧清精目一转,道:“白施主是为了厮杀而来的吗?” 白玉骐狂笑道:“哈哈,大和尚,约是你订的吧!” 慧清心中暗自一思忖,道:“目下,到此的人,一个个心怀鬼胎,谁也不愿意打这头阵,我少林寺,虽然是地主,但如果如此牺牲百人,却也不值得,我何不想法把事情往武当派推他一推。”转念间,说道:“明里贫僧是主……” 天残道人接口道:“暗里却是我武当派居首是吗?” 慧清作色道:“晚辈不敢妄言。” 天残道人也不追究这些,当即缓步踱下石来,注定白玉骐道:“白玉骐,今日该见胜负了吧?” 白玉骐冷然一笑道:“在下确有此意,不过,在见胜负之前,在下倒希望你把当年嫁祸之事,重说他一遍,让武林中有个明白。” 天残道人心头一寒,他刚才之所以一直未曾开腔的目的,就是怕白玉骐提起那椿事来,如今,白玉骐果然提出来了。 云行乃是江湖人人皆知的人,此刻当着天下群豪,他如果一旦承认,只怕不用白玉骐动手,他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天残道人阴沉的盯了白玉骐一眼道:“贫道生平未曾做见不得人的事,江湖上那个不知,那个不晓?” 白玉骐冷笑道:“那是你在日月洞前亲口承认的。” 天残道人冷声道:“贫道承认了什么?” 白玉骐道:“你还要问我?” 天残道人暗忖道:“不问你,怎么能推掉呢?”转念问道:“不问你问谁?” 一直沉默的日月老人道:“天残道人,白玉骐所追究的,是你当年嫁祸云行之事,大丈夫做事,敢做敢当,何况你天残仍是江湖上有名望之人。” 天残道人冷笑道:“你们洪荒九魔中的人,什么时候与白玉骐联成一气了?” 日月老人冷冷的道:“老夫不擅唇舌之辩,但老夫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此间事了,你需要一会我们洪荒九魔中的八人。” 天残道人脸色一变,强自镇走,道:“贫道为什么要会你们?” 日月老人冷声道:“天残道人,当年你是主谋,陷害了云行,但却设计把罪过推在我洪荒九魔身上,今日事故,老夫等不管武林中对你的看法如何,决难容你再逍遥法外。” 天残道人心头一动,脱口道:“洪荒九魔怎么只到八人呢?还有一个是谁?怎么不参与?” “死堡堡主”韦子玉智谋最多,他一听日月老人之言,就知那另外一人必定是霞行上人,当即开口道:“你何妨猜猜看。” 天残道人冷笑一声,未加思索的道:“我想那不参与之人必定是霞行上人。” 韦子玉急忙开口道:“何以见得?” 这一问,登时提醒了天残道人,心中不由一阵后悔,忖道:“我一时情急,把话说漏了,偏偏遇上这奸诈的韦子玉,这下倒得想个什么法子来搪塞一下。”情急智生,当即答道:“因他与本派现已联手。” 韦子玉笑道:“以老夫之见,只怕不是这样吧?” 天残道人冷声道:“韦子玉,你不要以为现那巧言之舌,就能煽动在场群豪,哼,在这里的,可个个都是明白人。” 好胜,好强,乃是人之天性,天残道人把高帽子先往群豪头上一戴,除了少数几人外,果然个个动容,把不满的目光,向韦子玉盯来。 韦子玉何等机智,见状只当未见,镇定的道:“你何妨听老夫分析。” “没有什么好分析的。” 韦子玉冷然道:“真金不怕火炼。” 这一下,天残道人可就无话可说了。 慧清冷然道:“韦施主,你不觉得自己太多事吗?” 韦子玉冷冷的道:“老夫只是在替贵派申雪上一代的沉冤啊!” 慧清冷然道:“本寺历代并无什么沉冤。” 天残道人闻言,心知少林掌门人如不承认有此事,而江湖上又无人知道真象,韦子玉就是说得天花乱堕,也难说动别人,当下道:“何妨让韦施主一展簧舌雄才?” 韦子玉并不动怒,只淡然笑道:“这么说,老夫倒是不能不说了。”话落一顿道:“你之所以以为霞行不会去的原因,乃是因为霞行当日曾被你说动,受了掌门权位的诱惑,也参与其事,至于他以什么做为报酬,这个老夫可不知道。”话落一顿笑道:“不过,方才你太紧张了,没有考虑周详,因为,你该想到,那洱海一笛,早已死在白玉骐掌下了。” 天残道人心中暗呼一声可惜,但表面上,却若无其事的道:“在场的不知有多少人会相信你韦子玉的话?” 白玉骐冷冷的跨上一步,道:“天残道人,今日到此挂月峰上来的,大家心里都有个数,来吧!白某要先会会你这口是心非的贼道。” 天残道人精目中杀机一问道:“只你一个?” “不错!” “为什么理由?” 白玉骐俊脸上杀机突现,冷森森的道:“为了舍身崖下的故僧云行!” 不知是心里有鬼,还是白玉骐的话,太过于冷森逼人,天残道人,问言竟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当着天下群雄,天残道人突然觉得太过丢人,大喝一声,道:“贫道有僭了。”话落突然一招“羽化登仙”向白玉骐胸日拍到。 天残道人功力本已达登峰造极之境,这一掌是存心要除去白玉骐这一条祸根,其威力可想而知。 但见掌出如骤风天降,山飞石裂,草断树摇,真有天崩之威,地裂之猛,直把周围群豪看得目瞪口呆,四女与“太阳之女”罗绮萍骇得花容变色。 白玉骐在未动手之前,已看出今日之势,决不容久战消耗体力,因为,周围的人,大部份是要对付他的。 当下,一见天残道人动上手,更不怠慢,双脚猛然一错,那奇奥无比的步伐已然使了出来,右手顺势一招“碧海连天”拍了出去,招法迅捷无伦。 避招,攻敌,同时进行,周围群雄,一个个都看得呆了,除了少数几个功力高的,谁也没有看清白玉骐是怎么避开这一招的,这才知道,这白衣少年,的确有震动武林,惊神泣鬼的武功。 天残道人一招没攻着白玉骐,反被他攻了一掌,心知白玉骐欲要速战速决,这正合了他的口味,因为,他知道打死白玉骐后,还有许多麻烦在后头,是以,也不敢如此浪费体力。 两个人都有同一想法,不期而然的都择最狠毒的招法使用。 但见黄沙滚滚,如黄浪千重,赤土千里,风声呼呼,似鬼哭神号,震人耳膜,使人心惊,转眼之间,两人已走了三四合。 白王骐大喝声中,突然使出一招“残天缺地”。 这一招,是他残阳六式中的最后第二式,当日,连宇宙二奇一齐联手,也都败于此招之上,天残道人,武功虽有独到之处,此时也无法应付。 人急智生,任他天残道人如何狡猾善变,也无法考虑得许多了,匆忙中,猛然大喝一声,使出了一招“普渡众生”。 这是达摩三式中的第二式,那第一式,他当然也会了。 只听,轰的一声震天大响,纷乱的战局,突然停止。 白玉骐连退了两步,胸口气血微觉有些浮涌,心中不由暗自惊异道:“这贼道的武功,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那天残道人退下四五步,脸色为之大变,心中骇然忖道:“怎么我这达摩三式也只将他击退两步而已。” 周围群雄,这时一个个更惊得目瞪口呆,望着两人之间的丈余大石块出神,直到现在,他们才看清了两人的身影。 突然,韦子玉注定面色铁青的慧清道:“慧清大师,你身为少林掌门,不知认得道长刚才所用的那一招救命的绝招否?”言下充满了讥刺之意。 慧清虽然老奸巨滑,但为人却极自私,一见天残道人用了他日夜苦心钻研,却无法领悟的达摩三式,心中既恨又妒,闻言也不去理会韦子玉,迳自转脸对天残道人,道:“天残前辈,敝寺镇寺武功,不知前辈是何时学去的?” 天残道人当着这许多武林人物,心知无法赖掉,但却也不愿意就此承认是偷学的,当下顾左右而言他,道:“慧清,目前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此间事了,贫道当把此事始未,完全告诉于你,以便完成故友之托?” 慧清心中一动,忖道:“什么故友不故友,这明明是违心之论!想以传功来诱惑我,不过,这也好,我正想他不出,但是,必须把话先扣牢他才好。”当下道:“不知此话怎讲?” 天残道人道:“你可记得少林寺有个天一圣僧?” 慧清神色一整,连忙恭身道:“阿弥陀怫,那是曾师祖。” 天残道人察颜观色,心中已然明白,暗忖道:“想那达摩三式,你也猜摸他不透,我何妨把话说得慷慨些,你就是明知是假,也不敢揭露。”转念间,故意把脸色一整道:“他与贫道是至友,想当年他在长白山圆寂之时,贪道恰好打那儿路过,他因如道达摩三式不易参悟,恐怕失传,故把那要领告与贫道,要贫道带回少林寺,以传掌门之人,贫道这才匆匆赶来,不想在这里遇着白玉骐。” 慧清心头已定,点头道:“原来如此。” 韦子玉冷笑道:“可真巧啊,刚好来到这挂月峰上,又刚好白玉骐向你挑战,更奇怪的是,这达摩三式,道长竟能得心应手的随手应用了。” 天残道人老脸一红,怒道:“韦子玉,你若不服,何妨下来一试?” 白玉骐冷笑道:“你我胜负生死未分出,何必再挑他人?” 天残道人精目一瞪,道:“难道贫道怕你不成?” 白玉骐朗笑一声,道:“最好是不怕,出招吧!” 就在这时,突听南边一声沉重的佛号道:“阿弥陀怫,道友,久违了!” 天残道人闻声已自脸上色变,扭头一看,忍不住脱口叫道:“啊!天一圣僧!” 群雄闻言,个个为之心头狂跳,脸上色变,少林寺一干僧侣,除了掌门人身有祖师令符,不能跪地以外,全都跪了下来。 白玉骐一转头,只见一个身着黄袍,苍松古月般的白眉老和尚,正飘然立于峰边,他脸上没有喜怒哀乐之情,只呈现一片宁静,使人觉得,有他存在,连说一句大声话都是罪过。 老和尚身边静立着那霞行上人,他脸色虽然仍是那么平静,但眉宇之间,却流露出些许愁意。 老和尚淡然的道:“善哉!善哉!”扫视了白玉骐一眼道:“今日江湖之上,不知是那位带来了无限劫运!” 群雄闻言,一个个噤如寒蝉,谁也不敢开声。 白玉骐昂首坦然的道:“也许就是晚辈。” 老和尚慈眉微扬,道:“今日来此,可是为了无边杀孽而来的?” 白玉骐淡然的道:“这是其中原因之一。” 老和尚道:“还有呢?” 白玉骐冷漠的道:“为了替圣僧大弟子洗一件三十多年的沉免。” 老和尚面色一变,微现惊容的道:“那个弟子?” 白玉骐道:“大师明白。” 老和尚道:“老衲早已把他忘了。” “但忘不了那几句话!” “那几句?” 白玉骐淡然的道:“尔心清白,鉴诸神明,为护家声,囚尔古洞。” 老和尚平静的脸上,肌肉突然一阵抽搐,一双如电般的利刃,霍然紧盯在白玉骐脸上。 司徒云霄等人上见天一圣僧朝白玉骐走来,心中全都为白玉骐捏了一把冷汗,暗中把功力运聚于双掌之上,以便接应。 白玉骐俊脸上没有一毫表情,对天一圣僧的表情,更视如无睹,星目中只散射着嘲笑的寒芒。 天一圣僧停身于白玉骐身前三尺之处,冷冷的道:“小檀樾,你那几句不知是什么意思?” 白玉骐冷笑道:“圣僧比在下早明白三十年,莫非忘了不成?” 天一圣僧冷漠的道:“老纳以为施主还是不要造谣的好。” 白玉骐闻言,俊脸登时一变,冷笑道:“造谣!大师如此武断?” “那是与你毫无相干的事。” 白玉骐大笑道:“只因白某那位恩人,临终之前,曾一再嘱托在下,说他至死仍不能忘却嗔念,而要白某替他伸冤雪耻,这能说是与在下无关的事吗?” 天一圣僧无言的沉默,也许,那云行的死讯,使这位将要成道的老和尚,静如止水的心田,起了些许涟漪,而无法平复。 白玉骐见天一圣僧沉默不语,沉声道:“圣僧,白某是个满手血腥之人,自然不配说什么佛因佛果,但在下却记得一句,所谓无我无相,圣僧既是有道高僧,当知道重名是嗔,虽然你不愿堕入人世的浊流,就让浊流中的人,去解决他们的事也是﹂样。” 天一圣僧闻言双目精光突然一闪,脱口道:“小檀樾好聪明啊!老衲受教不少。”语气至诚、似是发白内心深处。 白玉骐摇头道:“圣僧乃佛门高僧,白某班门弄斧,遗笑方家。” 天一圣僧沉重的叹了口气,道:“老衲那一直未了的心愿,也许该在今日放下了。”觉落突然转脸注定天残道人,沉重的道:“道友,老衲希望今日之事,你确实是置身于事外。” 天残道人心头一沉,暗道:“想不到这老秃驴还在人间,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到这里来了,不知那霞行有没吐露实情,万一,唉!不管它,我坚决不承认,他也没有办法。”心念电转,也只不过是弹指间的事,当即道:“圣僧说得对,贪道当日根本就不在贵寺,一切是非无一不是外人造谣,不足相信。” 天一圣僧道:“道友,我们都是出家之人,欺人就是欺天,希望道友三思。” 天残道人脸色一变,故做不满的道:“圣僧这是什么意思,要知道,是非黑白,天地皆知,怎可只听信片面之词便要加罪于贫道呢?” 天一圣僧沉痛的道:“道友,老衲已屈杀一人了。” 天残道人冷笑道:“大师当时处理失当了。” “不,老衲是为了整个少林名望。” 天残道人心中一宽,连忙道:“难道现在就不为此名望了吗?” 天一圣僧冷漠的道:“老衲要保此名望,乃是要不使任何人知道!” 天残道人道:“现在这峰上有着不下一千人。”语气充满了威胁。 天一圣僧冷笑道:“当初老衲以为无人知道,其实错了,因为一开始,就有一个非本寺的人,替本寺做了一件丑事,而这件丑事,却嫁祸另外八个人身上,如今他们也查出来了,而知道此事的人,只怕已不下几十个了。” 天残道人狠狠的扫了白玉骐一眼,冷冷的道:“不知道那一个做的那件丑事?” 天一圣僧平静和气的脸庞,突然一沉,道:“就是道友。” 此言一出,周围群雄大哗,虽然,他们仍不知内情的真象,但由天一圣僧的言词之中,他们已猜出那是一件相当失面子的事了。 天残道人闻言脸色大变,如同一个受了伤害的猛兽似的,大吼道:“天一,你要知道,武当派可也不是好欺的。” 武当派,一时也走出了十几个人,似乎要为武当派的清白,而提出重的抗议。 天一圣僧冷冷的道:“道友,你该知道,老衲是重回少林寺来完成这件心愿,没有证据,是不会乱指别人的。” 天残道人脸上开始呈现不安之色,他连扫了霞行上人数次,却始终无法与他目光相接,不由急道:“拿证据给我看看。” 天一圣僧道:“霞行,你还债的时刻到了。” 霞行上人,沉重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奇妙的笑意,像是忧郁,又像一种坦然的自慰,使人难以捉摸。 他,缓步走上前来,沉声道:“道友,当年之事,我可不用说了。” 天残道人怒道:“你出卖我!” 霞行上人沉声,道:“阿弥陀怫!僧道同理,佛门不打诳言,道家亦自难免,道友,难道这些年来,你心头安宁?” 说完,冷冷的扫了天残道人一眼。 天残道人大声道:“有什么不安的?” “老衲一直不能宁静。” 天残道人冷声道:“那是你自己心底不正。” 霞行上人道:“但这却是道友带给我的,难道说,道友要我把那可怜的妇人的死状再说一远吗?唉!为了一个‘名’字,老衲偷了师兄的权杖,道友,这是那个出的主意啊?” 天残道人怒吼道:“不要说了,我相信当年那桩东西仍存在你手里。” 霞行上人道:“过去确是如此,但现在已不在了,因为,老衲已决心以死谢师兄了。” 天残道人闻言只道是霞行上人已把那张他亲手写的罪状书焚毁丢了,心头大放,冷笑道:“但贫道还想多活几年,贵寺如此污辱敝派,这后果,自然有人来负责,而位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贫道可要告辞了。” 霞行上人冷笑道:“道友难道至死还不悟吗?” 天残道人怒道:“悟什么?” 霞行道:“道长可是要那证据?” 天残道人心头又是一沉,道:“最好你有,让贫道一辨真伪!” 霞行冷冷的道:“那证据在家师手中。” 天残道人闻言,那神气活现的脸上,登时被阴霾所罩,一双精光闪射的眸子,紧盯在天一圣僧脸上,一言不发。 天一圣僧伸手人袖中,掏出一张已经变黄了的字纸,转头向白玉骐道:“小檀樾,你愿意帮老衲做一件事吗?” 白玉骐淡然笑道:“只要是为了云行前辈的清白,白某不怕得罪任何人。” 天一圣僧老脸一红,点头道:“小檀樾,你年纪轻轻,竟然对江湖恩怨如此清楚,老衲倒是低估你了,好吧,就是为了云行之事,你念念这张字纸吧!” 白玉骐冷冷一笑,伸手接过。 天残冷冷的道:“白玉骐,你要考虑后果。” 白玉骐把字纸展开,冷笑道:“天残道人,白某早就把后果想好了,不劳挂怀,假使阁下没有什么别的意见,在下就要开始念了。” 天残道人怒声道:“白玉骐来,贫道就当着群雄与你一决胜负好了。” 白玉骐冷冷笑道:“要决胜负,并不急在一时,等在下把这张纸念完后,澄清云行上人三十年沉冤后,一定舍命相陪。”话落把纸条举了起来。 司徒云霄夫妇,与司徒凤、熊玉燕、晓霞、清风等纷纷走到白玉骐身侧,罗绮萍更拉着日月老人缓步走到了天残道人身后一丈处。 白玉骐朝四周扫了一眼,朗声念道:“余,天残道人……” 才一开声,蓦听天残道人大喝一声道:“找死!”声落飞身一掌,向白玉骐拍去。 这一掌在急怒之下,用上了全力,掌出只见狂风雷呜,声势骇人听闻。 司徒云霄、葛玉珍双双大喝一声,从正面攻了出去,为了不使白玉骐受到惊扰,他们不得不正面硬接。 只听,“轰然!”一声大震,石破天惊,沙飞草折,迥旋的气流直冲起十多丈高,凌厉的掌风,砭人肌肤。 司徒云霄与葛玉珍各退了两步,天残道人双肩也不由为之幌了几幌。 就在这时,天残道人背后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天残,我赞成让白玉骐把它念完,真金不怕火炼。” 天残心头闻言心头一沉,扭头只见那说话之人,竟是日月老人,天残道人不由冷哼一声道:“你三人同上,贫道也不惧怕。” 霞行上人跨上一步道:“道友,老纳也赞成他念完。” 天残道人大骇。这四个人一联手,胜负已然可知,自己如再不知死活,无非自取其辱而已。 但他天性阴狠,却难吞下这口气,当下冷冷的抬头道:“白玉骐,贫道等你念完,你怎么说?” 白玉骐毫不思索的道:“随你划下道儿来,在下绝对奉陪。” “玉女”司徒凤不安的扯扯白玉骐的衣袖道:“骐哥哥,你……” 天残道人道:“你几个人?” “在下一个。” 此言一出,群雄个个相顾失色,因为,由刚才对掌情形判断,宇宙三奇一艳中的一奇一艳联手,尚难是天残之敌,白玉骐才有多大年纪,他要独斗天残,谁敢相信呢? 天残道人忙道:“贫道也不必划什么道儿,咱们就各尽所能好了。” 白玉骐冷笑道:“好吧!”当下低头念道:“余天残道人,为学少林达摩三式,愿奸杀寺下猎户之妻,嫁祸云行,使霞行继任掌门之职,为保彼此安全,各立一约于对方,此证。 天残道人:x年x月x日” 白玉骐刚刚念完,突听一声问哼,霞行上人已缓援跌坐了下去。 少林寺弟子登时大惊,立刻抢出五个和尚,意图抢救,天一圣僧沉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用忙了,他已用小天星自碎心脉而亡。” 天残道人精目中此时已布满了血丝,闻言厉声道:“你眼看他自绝了?” 天一圣僧道:“不错,这是他最好的归宿。” 这时,五个少林和尚,已把霞行上人的遗体抬了下去。一个多年修持的老和尚,就因为当日一念之差,终落得尸横绝峰。 天残道人,这时已状如疯狂,双目赤红,长须猥张,面目狰狞,犹如十八层地狱逃出的厉鬼,注定白玉骐道:“白玉骐,你出来!” “玉女”司徒凤骇怕的拉着白玉骐的手,娇声求道:“骐哥哥,你不要出去好吗?何必同这等没有血性的人争执呢?” 白玉骐轻轻地把手挣脱,笑道:“凤妹,你们不要怕,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话落毅然跨出两步,冷森森的道:“天残道人,你不辨别真假吗?” 天残道人狂笑道:“哈哈哈哈……何用辨别真假,大丈夫做事,敢做敢当,我天残道人既然亲手写了供状,还辨他什么真假?” 白玉骐回手把字纸丢向天一圣僧道:“圣僧接住!”回头道:“现轮到我们各了自己恩怨了!” 天残道人虽然是个出家人,却也算得上一代枭雄,他心中虽然把白玉骐恨人了骨髓,但表面上却仍然堂皇的道:“白玉骐,你我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能算得上什么恩怨呢?” 他暴燥的情绪似乎已在这一刹那之间平复了。 白玉骐冷森森的笑道:“你为了达摩三式,我却为了那含冤三十年而殁的和尚,你如果把我当做是他,则我们之间,应有着下共戴天之仇。” 天残道人大笑道:“哈哈……哈哈哈!那倒是名正言顺的,你说我们该怎么解决呢?” 白玉骐冷然道:“先前在下已说过,一切由你决定。” 天残道人阴笑道:“以贫道之意,我们应速战速决,因为,要找你的人,并不只我天残一人。”语气充满了挑逗威胁之意。 白玉骐冷冷的扫了四周一眼,道:“在下正有此意,你划出道来吧。” “贫道不愿占这个便宜。” 白玉骐冷然道:“这不是你真心话,说吧!” 天残道人脸色一变,突然大笑道:“白玉骐,你能洞悉贫道心事,确实也不简单,好吧,贫道如果划出道儿来,你认为不满意,仍可以更改。”话落一顿,突然道:“你我各尽所能的对掌,直到另一方躺下为止。” 白玉骐冷冷的道:“还有没有其他附带的规定?” 天残道人道:“没有什么其他规定,我们任何人出掌攻击对方时,对方决不能闪避,否则算输,你意下如何。” 白玉骐心中冷笑一声,忖道:“他是怕我那种身法,也罢,对掌我也不见得就怕了他。”当即说道:“好吧!就是这么决定。”“玉女”等人闻言个个面上失色,因为,白玉骐这么做,无疑是舍长取短,给人以可乘之机。 周围群雄,个个也为之感叹不止。 天残道人,见狡计得售,心中暗自喜悦无比,猛然提气,大喝一声,道:“贫道有僭了。”话落一招“力平五岳”向白玉骐胸口推来。 这是一种最普通的招式,但却最能施展本身的功力,掌出,但见狂风如号,威猛无俦。 白玉骐阶哼一声,道:“来得好!”也跟着拍出一招“力平五岳”。 只听,轰然一声大响,沙飞上扬。 天残道人退下三步,白玉骐也退了三步。 天残道人见状心中不由为之一惊,忖道:“这小于那来这么雄厚的内力,哼,他年纪轻,只怕支持不了多久,我只要把时间拖长,不怕他不败。” 就在天残道人转念之间,蓦听白玉骐清叱一声,道:“你也接在下一招试试。”声起飞身而出,一掌“推山填海”攻了出来。 天残道人急忙跨上一步,也以“推山填海”相迎。 又是“轰然”一声大响,威势较前次,有过而无不及。 白玉骐退下两步,胸日气血有些翻涌,双臂也有些麻木了,心中对天残道人的功力,确实有些骇然,因为,这是他出道以来,所遇的唯一强敌。 天残道人退了四步,双臂无力的垂了下来,他心中的惊骇,更比白玉骐高出数倍,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露出不安之色,注定白玉骐,因为此刻白玉骐如果再攻过来,他根本连手都举不起来。 心中一急,突然智生,冷笑道:“白玉骐,咱们说过,任何一人出掌,对方不得闪避对吧!”借说话的时间,把功力重提于双掌之上。 白玉骐冷笑道:“不错!” 天残道人大喝一声道:“那你接这一招试试。”话落举手而上,挥手拍出了达摩三式中的“慈航普渡”,攻向白玉骐。 群雄见状大惊,司徒云霄等人,更骇得叫出声来,敢情,谁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连招法也施了出来。 白玉骐见掌心头微微一沉,好的是“达摩三式”,他已非初见,当下,大喝声中,连施“月落星沉”与“碧海连天”两掌,把天残道人所有的虚实掌,全都接了下来。 只听“劈劈啪啪!”一阵连响,沙士飞起有十几丈一鬲,周围一片迷蒙。 白玉骐退了四步,胸口剧痛,嘴角上突然渗出血迹。 天残道人退了两步,得意的阴笑道:“不错,白玉骐你接住了,但很出贫道意料之外,你竟还活着。” 白玉骐冷笑一声这:“最好你能马上再补一掌,在下现在尚没有还击的力量。”说话之间,暗中催动血脉使之流畅。 天残道人大笑道:“贫道想看看你害怕时,到底是什么样子。” 白玉骐笑道:“那只怕你要失望了。” 天残道人知道:“你不怕死?” 白玉骐精目中杀机突然一闪,冷冷的道:“老道士,你杀我的时机已过去了,接招。” 声落突然飞身凌空而起,一掌“天光血影”,如血雨般的自天空骤降而下,笼罩四周,达五丈方圆。 “天光血影”原是残阳六式的起手式,招式虽不如其他五式厉害,但变化却最多,使人有无从防备之感。 天残道人见状大惊失色,他做梦也没想到白玉骐功力会恢复得如此之快,一惊之下,狂吼一声,出掌迎了上去,招式竟是“普渡众生”。 只听“啪啪!”一阵连响,天残道人退出五尺之多,嘴边,也浮现了血迹,白玉骐已然降落地上,只见他,双足才一着地,突然又喝道:“再接在下一掌试试。”声落招出,“金掌招魂”已然攻到。 只见他人掌合一,力射而出,快得令人眼花。 天残道人,此刻虽然双掌酸麻难举,但为了自身保命,却不能坐以待毙,见攻强咬牙根,迎着来掌,硬出了一招。 就在天残道人出招之际,白玉骐掌已近身,猛见他手掌一幌,突然变成三只爪形的手掌,形如突然分成三叉,速度却有增无减。 天残道人见状心胆俱裂,一声“不好!”尚未出口,只听“砰砰”两声大响,挟着一声惨吼,天残道人已跌身五丈之外。 白玉骐飞身追至近前,天残道人一跃坐了起来,口鼻之间,血如泉涌般的喷射而出,状至骇人。 白玉骐由于心中感激云行僧,是以,对天残道人恨之入骨,见状毫不怜悯的冷笑道: “不错,阁下全接住了,但出人意料之外的,阁下却命在旦夕,无从还击了。”言辞之间,仍有着无比的恨意。 武当派,眼看这硕果仅存的长老,如今已危在旦夕,而白玉骐仍不肯放过,不由个个怒生眉睫,向前走去。 突听太极真人冷声喝道:“公平比斗,到死方休,那个敢再多事,可别怪贪道要得罪了。” 金环帮主也道:“老夫也有同感。” 自从天残道人的底牌被揭穿后,周围群雄,已个个对他心中不满,见他伤在白玉骐掌下,他们除了惊奇白玉骐的武功外,无不心中称快,当然,这其间也有例外之人,但那数目可就微乎其微了。 当下两人领头一呼,顿时一呼百应,个个不平,武当派在此四面楚歌的情况之下,只得各自收步立于当地。 天残道人绝望的扫了四周一眼,惨然笑道:“白玉骐你想到过吗?假使当日在崖下,你遇到的是贫道,那今日这倒地之人,该是云行僧了。” 白玉骐冷冷的道:“但事实却是相反。” 天残道人道:“人为私利,个个难免,当日贫道要非那一份食妄之念,何至有今日。” 白玉骐冷声道:“你现在后悔已太晚了,白玉骐从未放过一个该死之人。” “你如此恨我?” 白玉骐冷声道:“不错,在下恨你入骨。” 天残道人大笑一声,道:“哈哈……也罢,因果之报果然不假,贫道就此上道。”话落举掌拍在天灵盖上,只听“啪!”的一声,登时血浆迸流,尸横就地。 他,天残道人,也可说得上是一代有道的道士,只因当年一念之差,而落得尸横山野,确实令人叹息。 四周鸦雀无声,也许,这一幕大出他们意料之外了。 蓦地,一个沉冷的声音叫道:“天一听令!” 天一圣僧闻言一怔,他再也没想到,这许多人中,竟然有人敢直呼其法号,循声望去,只见那呼他之人,竟是慧清。 慧清一见天一圣僧回头,未等他答话,已先举起手中的玉符道:“天一,你是否仍属少林寺?” 天一心头一沉,已知是怎么一回事?见玉符立刻恭身稽首道:“一日师,一世师,弟子既出身少林,不敢忘本。” 慧清沉声道:“那是说曾师祖仍听玉符之命了?”此人端的狡猾无比,他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却把责任推到玉符身上。 天一沉声一叹道:“弟子不敢违背祖师所立之符命。” 慧清冷冷的道:“白玉骐残害本寺弟子,前后达十几人之多,为了我少林威望,为各遭难弟子沉冤,老衲仅此代表祖师,命你立刻将此人除去。” 天一圣僧脸上肌肉痛苦的抽搐了一下,沉声道:“弟子遵命。”话落缓缓转过身来。 这时,白玉骐身边已闻声奔来了“玉女”司徒凤、熊玉燕、晓霞、清风,以及“大阳之女”罗绮萍。 也许,这是环境的使然,使“玉女”等四女,不但未对这突然增加的罗绮萍生恨,反而产生了一种患难相扶的亲切感。 不错!此刻要有勇气站在白玉骐身侧,却实是一件困难的事,因为,谁都可以看出,这是一种生少死多的搏闽。 白玉骐不安的扫了五位姑娘一眼,道:“你们快退下去吧!” “玉女”道:“不!要死,我们六个人就都死在一堆。” 罗绮萍感激的扫了“玉女”一眼,因为,由她的言词中.已明白指出,她也是她们中的一份子。 天一圣僧沉重的道:“白施主放心,老衲不会伤害她们的。” 白玉骐淡然笑道:“拳脚无眼。” “她们并不包括在命令之内。” 罗绮萍道:“但我们会杀死你。” “但愿如此。” 熊玉燕恨声道:“你既然不怕死,为什么不自绝呢?” “老衲不敢违背祖师之命。” 慧清闻主口,心中暗急,厉声道:“天一,下手了。” 天一圣僧闻言精神一震,沉声道:“白施主,老衲有僭了。”话落一招“僧敲山门”向白玉骐胸口拍到。 掌出没有一丝风声,但却有一种令人窒息之感。 白玉骐恐怕五位姑娘不知轻重,出手硬接,暗中把牙一咬,提足功力,奋力迎了上去。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挟着白玉骐一声轻微的闷哼,一切仍归平静,白玉骐却已退出五尺以外了。 他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嘴角上已溢出了鲜血。 五位姑娘见状大惊,齐声娇呼,飞扑到白玉骐身侧。 天一圣僧沉重的宣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却木然立于当地,不能动弹。 慧清见状心中暗喜,高举玉符喝道:“天一快上,阻者格杀勿论。” 天一圣僧,沉重的吹了口气,举步向白玉骐走去。 就在这时,挂月峰上,突然黑影一闪,少林寺中弟子大乱,一个雄浑的声音大声喝道: “师伯止步。” 天一圣僧一怔,止步回头,只见慧清已落人两个老者手中,少林弟子一个个怒目圆睁,但却无人敢上前。 天一圣僧,平静的道:“两位施主叫的可是老衲?” 老者道:“不错,我兄弟过去人称‘大漠双凶’,多年远走大漠,曾得过无心大师一部无心经,故有再传之份,故称圣僧师伯。” 天一圣僧一笑道:“无心大师,他确是老衲方外之交,两位怎可令我止步?” 古月一举手中玉符道:“弟子手有此令,可否使师伯止步?” 天一圣僧道:“你们并非少林弟子。” 古云笑道:“非少林弟子就不能指挥吗?” 天一圣僧道:“两位未受祖师之戒,故不能代表祖师。” 古云笑了笑道:“那倒是白忙一场了。”话落突然手起一掌,拍在慧清天灵盖上,只听啪的一声,慧清闷哼了半声,便自横尸就地。 古云一掌击死慧清,突然沉声道:“古氏兄弟,虽未侍佛,但佛门中事,可也略知一二,慧清身为少林一代掌门人,不能忘名、忘利,妄自兴嗔,却假借复仇为幌,图达其个人目的,少林近日所死之人,其罪状寺中弟子均知,不用老夫多言,我兄弟令日杀他,乃是为了挽救少林生灵,不得不出此下策。” 天一道:“老衲不懂施主话意。” 古云道:“当日白玉骐曾对慧清说过,叫他带少林寺志愿来的人前来,免伤无辜,假使今日师伯不现神踪,只怕此时已然尸山血海了。” 少林寺弟子闻言个个心惊,敢情,慧清根本就没有叫他们自己选择。 古云伸手把玉符抛给天一圣僧道:“一切听凭师伯抉择吧!” 天一圣僧接过玉符,慨然一叹道:“是是非非难断,谁能堪破尘关,贫僧末了心愿,唯此掌门未传。”话落突然沉声对少林弟子道:“今后少林掌门之人,将是个身无缚鸡之力高僧,你们回寺去准备新掌门吧!”话落飘然离去。 寺中的弟子,纷纷下峰而去,他们知道掌门是传给那一个了,因为,他是如字辈中,仅存的一人了。 他们心中都有些凄凉之感,不是吗,少林精华,几乎全都付之一炬了。 挂月峰上,仍是一片沉寂,武当派,却在这凄凉的寂静中,悄悄的撤离,也许,他们知道今生复仇无望了。 第四十章 皆大欢喜 古云淡淡的扫了白玉骐一眼道:“现在天残道人已灭了。”白玉骐冷冷的笑道:“不错,贤昆仲救了在下一命。” 古月道:“那也未必就是救了你,因为,你们并未决出胜负来。” 白玉骐淡然笑道:“在下有自知之明。” 古云笑道:“就算我兄弟二人真救了合下,只怕与事前那约定,也没有什么关连,你说对吗?” 白玉骐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阵,沉声的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施的恩惠,只是对我白玉骐私人的,但那另一段公案,白某无力自主。” 古月凄凉的大笑一声:“哈哈……洪荒九魔,九死其二,剩余七人,只怕早已不放在你白玉骐眼里了,不过大丈夫恩怨分明,公私分清,我洪荒九魔,到时决不会令你失望就是了,哈哈……”笑声震天,但却掩不住心中的悔意。 白玉骐扫了四周一眼,道:“贤昆仲可否带在下去找找他们?” 古月道:“可以!” 白玉骐一扫身侧五位姑娘,道:“什么地方?” 古云道:“千毒谷,假使在那里,我们侥幸能够全部有命的话,当会再有一场殊死之战。” 白玉骐道:“谷外?” “不!谷内。” “那时,只怕在下还要做其他的事。” 古云道:“在千毒谷消灭之前,我们还是站在同一阵线上。” 白玉骐奇怪的问道:“洪荒九魔可是与千毒谷有什么不解之仇吗?” 古月摇头,道:“洪荒九魔,生平未做一件有益于江湖武林的事,也许,这是回光返照,所谓盗之将死其言也善啊!” 白玉骐沉重的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们走吧!”话落转身而去。 突然,“金环帮主”开声大叫道:“千毒谷,久蓄称霸之心,暗藏荼毒武林阴谋,现在难得他们都能联手合力。我们身为武林一份子,岂能坐视,老夫决率帮下弟子前往。” 白玉骐这时已同五女及司徒云霄、葛玉珍,及“日月老人”,古氏兄弟等离去了。 太极真人也道:“我太极派也赞同。” 群雄大都是些血性汉子,白玉骐过去恶毒的名声,已在今日完全澄清,由恨转敬也是人之常情。 当下上呼百应,几乎来人中有十之八九,愿意同去。 太极真人这:“好吧!各位既然如此热心公益,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罢。”话落当先率众而行,接着,此起彼落,个个相随而去,不去的人,也都下了挂月峰,一座高耸人云的山峰,已恢复了其原来的寂静,所不同的,峰上多了一具尸体,那是天残道人。 口口口口口口 群山环绕,翠树茂盛,云与雾,在山腰难分,水与黄沙,在山脚难辨,扑朔迷离,这里,就是令人闻名胆寒的千毒谷外貌。 谷口不狭,但却被黄水占去了一半,剩下仅有五丈之宽,两侧高岩壁立,石缝间,隐约可见蛇蜴爬行其上。 这时谷口已聚集了许多武林人物,不用说,这些人大多是少林寺后挂月峰上的群雄,但也有几人例外,他们是洪荒九魔中人。 “玉女”一见“天魔懦侠”,不由自主的叫道:“师父……” “天魔儒侠”笑了笑道:“你也来了。”接着对司徒云霄夫妇道:“老夫已尽所能,不知贤伉俪满意否?” “一艳”葛玉珍感激的道:“凤儿能有今日,完全是吾兄所赐,大恩不敢言报,但在小女子有生之年,愿随时随地听从兄长的差遗。” “天魔儒侠”扫了其他六人一眼,又看了看白玉骐,淡然一笑道:“千毒谷一进,只怕洪荒九魔就要从此长辞人世了。” 司徒云霄闻言一惊道:“难道千毒谷这么可怕?” “天魔儒侠”摇头笑道:“并不可怕,老夫相信今日我们有必胜的把握,但任何人都可以生还,唯独我洪荒九魔难逃此劫。” “一艳”心中一动,脱口道:“你是说骐儿会这么做?” “天魔儒侠”点头道:“这也是他的任务之一。” 司徒云霄不由自主的摇头道:“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 “天魔儒侠”喟然一叹道:“他也身不由己。” “你是说他身后有人操纵?” “不!应归根于早年的一段公案。”话落一顿,突然道:“白玉骐已开始前进了,我们走吧,” “玉女”司徒风等人,早已听得人神,此时一听白玉骐已前进,不由精神为之一振,美目齐扫,果见白玉骐已在前面二十丈以外了,他身后跟着许多人,但也有不少人,迟疑不敢前进。 罗绮萍娇呼一声,道:“我们快追。”话落末等回答,便纵身追了上去。 其他四女,心中也都大急,“玉女”对“天魔儒侠”娇声道:“师傅,凤儿先走一步了。”话落人已纵出,追随其他四女而去。 “天魔儒侠”暗自摇了摇头,由几个少女的行动,他觉得以自己这等年龄,似乎更不应该争一时声誉,而毁去她们美丽的远景。 当下,他沉重的笑了笑道:“我们走吧!以我们的身份,似乎不应该落于群雄之后。” 话落当先飞身而出,向前追去。 洪荒九魔平时意气之争,虽然经常发生,表面上,谁也不服谁,形如散沙一盘,实际上,他们心中都有了默契,暗中把“天魔儒侠”看成了老大,“天魔儒侠”一走,他们也紧跟着追了上去,刹那问,超越了群雄,与白玉骐并肩而行。 群雄那些迟疑不敢前进的,这时一见洪荒九魔有七个都到了,登时又有许多鼓足勇气跟了上去。 谷口距他们原先立足之地,本不很远,众人这一阵急奔,那要多久,便已进人谷口,但根奇怪,始终未见敌踪。 岩缝中的蛇蜴二见人迹,更骇得到处钻逃,连一点攻击的勇气都没有,确实出人意料之外。 没有多久,众人已进人谷道里许,但却仍不见出口,两边山势,仍然是那么高拔险峻。 就在众人正奔走之际,蓦听,谷中传来两声尖锐无比的啸声,群雄个个不由得为之精神一紧,凝神戒备。 啸声才落不久,两侧岩壁石缝之中,突然涌出无数蛇竭一类的毒物,那些毒蛇,各种颜色都有,粗细长短不一,细的细如竹筷,粗的粗如碗口,那些褐色的蝎子,则大小相差无几,总有鹦蛋大小。 但见万头钻动,刹时间盖遍两侧石壁,阵阵腥臭,中人欲呕。 “天魔儒侠”见状心头暗惊,急忙道:“各位注意,在蛇群未发动攻势之先,我们先冲一段。”话落当先向前冲去,速度快得惊人。 五位姑娘,心惊胆寒,一个个紧靠着白玉骐,好像他能充分保护她们似的。 群雄此时已有些混乱,平时,各人都有一身武功,对付几条蛇也许并不放在眼里,但此时,一者毒蛇毒蝎太多,再则,身处进退艰难的狭道之中,难怪他们会因紧张而混乱。 “玉杖神丐”桑无忌向两侧扫了一眼,但凡乞丐,对蛇性大都不陌生,是以,他扫眼之间,心中已有了计较。 就在这时,谷口又传来两声怪啸,两壁上游动的蛇蝎,突然如疯狂似的向群雄攻来,飞扑纵跃,使人不知从何妨起。 群雄虽然个个群出自卫,甚至以兵器自防,但由于人挤施展不开,蛇、蝎一攻,不大工夫,便在连声惨号中倒下了十几个。 这一来,形势更乱,人人自危,甚至,群雄中,还有人是伤在自己人的兵器下。 “玉杖神丐”桑无忌,见状突然高声叫道:“各位注意,现在轮班守卫,两侧的人,运掌向石壁上扑击,其他的人在中间休息,不可再乱章法,自相残踏,兵器全收起来。” 群雄正在混乱之际,为了生命,谁也顾不得谁在指挥他们,当下靠边的人,一线摆开,运掌向石壁上扑击。 这一着,果然生效,群雄运掌击出,形成一道如刃的钢墙,低处的蛇蝎,全被击成肉饼,偶尔仍有人倒地,但较之刚才,却是少之又少了。 边打边进,一批一批的轮换着,众人果然安定了许多! 又走了里许,这时,在前面五十丈处,已是出口了,群雄个个汗流夹背,精神困倦,为了争取生命,谁也不敢偷懒,运内功,出罡掌,谁也不敢藏私,是以,距离虽然不长,但已足够他们劳累了。 “天魔儒侠”大声道:“各位稍忍耐点,前面不到五十丈,便是出口了。” 群雄闻言,个个精神大振,吆喝声中,刹那之间,便冲出了谷口。 只见,前面是一处方有里许的绿草地,一里之外,是一道天然石屏,屏内景物,则不得而知了。 群雄个个深喘了口气,席地躺坐下来,唇干舌燥,困倦已极。 古云扫了“玉杖神丐”一眼,笑道:“桑兄好主意,不然,现在大家只怕还在里面挣命呢!” “玉杖神丐”柔无忌冷冷一笑道:“老要饭的是玩蛇的,大概还不至于连这点脑筋都转不动。”话落,也不管古云反应,迳自向白玉骐走去,道:“白玉骐,你好。” 白玉骐一怔,冷冷的道:“桑大侠可是又来劝由某与中原同道合作?” “玉杖神丐”郑重的道:“难道你拒绝吗?” “桑大侠猜对了。” “玉杖神丐”心头一动道:“中原群雄都来了,不知是为了那一个?” 白玉骐缓缓仰起脸来,冷冷的道:“各为自己未来着想。” “玉杖神丐”桑无忌突然若有感触的叹息一声道:“唉!白玉骐,你的行为令人生敬,但为什么你要对世人如此仇视呢?要知道,人生于社会中……” 白玉骐冷冷的截住这:“桑大侠,在下是块顽石,你不必多费心思了。” 就在这时,五位姑娘突然跑过来,对白玉骐道:“骐哥,你要不要喝水?” 白玉骐闻言一惊,脱口道:“水?水从那里来的?你们都喝了?”声落人已从地上跳了起来,状至焦急。 “玉女”司徒凤一怔道:“有什么不对吗?” 白玉骐大急道:“千毒谷中,无物不毒,你们怎么可以喝呢,” 熊玉燕笑道:“那水是从一处石缝里流出来的泉水,山高百丈,难道他们会从上面凿个洞让水流下来不成?” 群雄闻言,都觉有理,纷纷向五位姑娘来的方向奔去,抢水解渴。 白玉骐木敛的力在那儿,“玉杖神丐”控制住他门下的人,不使前往。 就在此时,石屏后,突然转出一个身扛药锄的老者来,白玉骐一见此人,心中不由一沉,冷冷的注视着他。 没多久,药王已到白玉骐身前五丈处,冷冷的道:“白玉骐,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逢吧?” 白玉骐冷冷的道:“现在我却想到了你过去说的诘,要不择手段。” “药王”阴沉的道:“后悔当时没有杀我是吗?” 白玉骐冷淡的笑道:“我没有喝那水,倒是她们喝了。”话落一指五位姑娘。 “药王”一怔,突然笑道:“她们喝了也是一样,那水确实有毒。” 群雄闻言大惊,各个怒形于色,但却觉得四肢无力。 “药王”冷冷扫了四周一眼,突然从身上掏出一枚银针,笑道:“白玉骐,你要我救他们吗?” 白玉骐冷冷的道:“我考虑过了。” “考虑什么?” 白玉骐笑道:“立刻死,是吗?” “药王”摇摇头,道:“不,有五个时辰给你。” 白玉骐伸手道:“那么拿来吧!” 药王看了群雄一眼道:“白玉骐,我没有解药,除非马上配给你。” 白玉骐大笑道:“不必了,在下不领这人情。” “药王”脸色突然一阵羞惭,已快拿出来的手,重又放了进去,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递给白玉骐,道:“白玉驭,老夫晚年丧子。恨,已勾清了。” “玉女”等五位姑娘心中大急,欲想阻止,白玉骐已把那药服了下去,五女不由放声大哭起来。 “药王”重重的叹息一声,自怀中取出银针,对正在哭泣的五位姑娘道:“五位姑娘不要哭了,有一天,你们会了解老夫并非那种不知世故之人的,来吧,我替你们医好毒伤吧!” “玉女”司徒凤哭骂道:“我们死了也不要你这老贼给我们医。” 她这一哭一骂,真情流露无遗,那些中毒的群众,一个个心胸突然开朗起来,似在这短暂的一刹那中,都看破了生死之数,只听其中有人大骂道:“生死由命,我们上,杀了这老贼。” 白玉骐连忙阻止,高声道:“各位有儿有女,不比白某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如为了一时意气用事,撇下寡妻幼子,高堂老母,有那一个来替各位照料?” 群雄鼓噪之情,登时大消,个个相觑起来。 古云沉声一叹,道:“白玉骐,你不该说这种话。” 白玉骐一怔,道:“为什么?” 古云道:“你自出道以来,便伪装得那么凶狠,盖住你善良的本性,报亲仇,雪师恨,使整个武林同道,把你看成了杀人魔王,没有一点人性,你今天这么一做,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白玉骐冷淡的一笑道:“有所谓,盗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在下是临死之前的善言。” 古云摇头道:“白玉骐,在场的没有一个不是长年在江湖上打滚的人,个个眼睛都雪亮,你先前慨然服毒,救群雄,难道那时就将死了吗?” 此人言辞犀利,使人难以应辩,白玉骐俊脸一红,冷冷的岔开话题,道:“我们之间,也许还来得及一战,现在言之尚过早。” 古云笑道:“但愿能有这等机会。” 群雄中,这时突然有人大叫道:“喂,老儿,你来治毒吧,我们要把这千毒谷踏成平地。” “对!快点!” “药王”淡漠的一笑道:“各位并未中毒,那泉水确实是从地里流出来的,只是各位脑海中先人之见作祟,以为千毒谷中,无物不毒,是以心理上先中了毒之故。” 群雄闻言,心念一去,果然身上没有一点异样,登时怒吼声中,把药王困于中闲,有人道:“拿出解药来。” “快,不然将你碎尸于此。” 白玉骐看了众人一眼,笑道:“他先前已说过,那药需要亲配,在下已等不及了,白某与他有杀子之恨,也许,这报应是合理的。” 晓霞泣声道:“那是他儿子自己不对,假使那时你不杀他,我们岂不都栽在他手中了?” 白玉骐大笑道:“天地之间,合理与不合理的事,往往极难断定,我们走吧,不要为难他了。”话落当先向谷中走去。 “药王”视众人如无睹,只高声道:“青草可以落足,白石不可接近,矮丛可以接近,巨树却需小心。” 白玉骐高声道:“在下谢了。” 五位姑娘与司徒云霄夫妇,此时也已飞身追了上去,群雄,这时对白玉骐已产生了敬爱之心,见他一去,也纷纷追上,刹时间,走得只剩下了洪荒七魔。 “日月老人”摇头叹息道:“莫兄,老夫没想到。” “药王”苍凉的笑道:“是的,你也没想到我会把毒药改成健身之丹。” 古月奇这:“什么!你给他服的不是毒药?” “药王”摇头笑道:“善恶原在一念之间,当日老夫眼见爱子死于白玉骐手中,心中虽知犬子不是,但却无法弥补心中的恨意。” “天魔儒侠”道:“为什么今天……” “由他慨然的牺牲精神,我发觉了自己的可耻,人,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到了该放弃的时候,有几个能如此从容呢?” 日月老人道:“但你没有告诉他。” “也许我们还有机会再相见。” 古云道:“为什么?” “药王”道:“千毒谷,你们不难消灭它,因为,自开始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多人来过,也没有一个有现在各位的功力,千毒叟武功大概与罗兄相差无几。” 日月老人慨然道:“那只要白玉骐一个人就够了。” “药王”摇头道:“假使他不知走法,必然中毒无疑,千毒谷之所以自开始以来,进来的便没有生离的,其主要原因,乃是因为他们把毒物,完全埋在一目了然的地方,使人不相信那里会藏有毒物,现在,白玉骐虽然已知行走之法,但当他杀死千毒叟之前,只怕也防不住他的毒物。” 古月道:“这就是你说有再见机会的理由吗?” “药王”道:“天底下没有老夫不能化解的毒,现在里面大概已经交上手了。” 日月老人道:“那你到翠梅谷中去等他们吧!” “药王”笑道:“你们去吧!老夫生平没瞧得起过年轻人,想不到在就木之年,竟为一个年轻人所折服,这也许是天遣。”话落转身向各外走去。 “天魔儒侠”大笑一声道:“洪荒九魔,已有多年没有联手过了,想不到今天为了一个少年人,我们天南地北的几人,重又生聚,但是,我们帮那少年人,平却此谷之后,他却不能放过我们,天下竟有这等怪事,哈哈……” 古云沉重一叹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走吧!”话落当先而去。 其他六人也相继向各中扑去。 七人身影才问过石屏,谷中突然飘下一个黑衣蒙面老者,他那轻灵的身法,使人觉得他好似轻如羽毛,没有一点重量。 他默默的注视七人消失的方向,喃喃的道:“多少年来,我蓄意要找你们,却没想到,在我找到你们之后,却会原谅你们,白玉骐啊!白玉骐,当初我留武功于石室之内,为什么那学会之人,偏偏会是你呢?”自语罢,也飞身向石屏奔去。 但见,他起落之间,尤如飞鸟过空,仅只几个起落,便已蹬上了石屏,举目向屏内一看,不由为之倒抽一口凉气,心说:“好快!好凄惨的场面啊!” 只见,此谷面积,的有百丈方圆,青碧的草地上,尸首纵横,血流如雨似的沼泽,腥红斑斑,触目心惊。 崖下几处楼宇,此时已开始烧起,显然是群雄放的火。 草地上,有些人在给部份伤者扎伤处,这些人,显然是他们同道来的。 “服人服心为上,白玉骐小小年纪,想不到竟会使群雄为他而卖命,一鼓作气,平了这座江湖上的黑暗地狱。” 转眼再向谷内望去,只见,群雄这时已围成一个大圈了,圈子岸然站在满身血迹的白玉骐,他的对面,却站着一个青袍白须,瘦骨峡峋,状如鬼魅般的老者,地上,横着两具断肢残臂的尸首。 黑布蒙面老者,一闪跃人谷中,混迹于群雄之内。 青袍老者双目恨毒闪烁的盯着白玉骐,道:“你就是白玉骐吗?” 白玉骐冷森森的道:“蛇、蝎二毒就是你的师侄吗?” 青袍老者狠声道:“不错,他们与你何仇何恨?” 白玉骐冷笑道:“你比谁都清楚,何必问我?” 青袍老者向四周扫了一眼,心中暗惊,脱口否认道:“老夫知道,何用问你?” 白玉骐厉笑一声道:“当日武当山下,下百日之毒不就是你唆使的吗?那时白某与你何仇何恨?哈哈,千毒叟,生死原不足惧,你不觉得太过畏惧了吗?” “千毒叟”老脸一红,阴笑道:“老夫何尝怕死,就是你不说,老夫也不放过你杀师侄之仇。”话落一顿,转对“洪荒七魔”道:“七位最好也同上。” 古月冷笑道:“你配吗?” “千毒叟”大笑道:“老夫如果不配,你们又何至于全来,哈哈……今日千毒谷瓦解得光荣,哈哈……光荣。” 日月老人冷声道:“只可惜这份光荣,已无人替你向武林炫耀了。” “千毒叟”暗自提气双掌之上,阴声狞笑道:“老夫自己也会炫耀。” “天魔儒侠”笑道:“你还没有看清你对手是谁?” “千毒叟”冷笑道:“大概他还比不上你。” “天魔儒侠”并不生气,当即郑重的道:“不,他武功远在老夫之上。” “千毒叟”猛吸一口真气,面不改色的道:“老夫真难相信,这话是出自你的口中。” 话声才落,突然飞身向白玉骐拍去,掌出才喝道:“接招!”一招“力劈山岳”已然拍到。 多日来的经验,已使白玉骐养成了临敌戒备的习惯,当下,“千毒叟”掌才拍出,白玉骐已然飞掌相迎,冷喝道:“来得好。”一招“拒客千里”已拍出去。 距离近,掌势又快,但见狂风一起!两人四掌已然接实,只听…… 轰的一声大响,旋气流直上七丈,沙飞石走.威力骇人。 “千毒叟”连退出七八步,几乎跌坐地上,胸口气血翻涌,双臂酸麻无力的垂了下去,额角登时渗出冷汗。 古月轻轻一掌,把飞沙击散,冷笑道:“老儿,你看清楚些。” “千毒叟”本能的抬眼望去,目光到处,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敢情,白玉骐仍立于原地。 胜负之数,一目了然,“千毒叟”暗中把袖子一抖,掌中已多了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镇定的冷笑道:“老夫不看也知道。” 古月大笑道:“那你的光荣怎么宣扬呢?” 千毒叟暗中吸一口真气,冷声笑道:“老夫不抵抗,你们怎么下手?” 群雄谁也没想到以“千毒叟”的身份,会说得出这种无赖的话来,一时之间,不由全都怔住了。 白玉骐冷森森的笑道:“老儿,你瞎了狗眼,看错人了,白某并不要什么荣誉,你(此处缺一页) 声,道:“找死!”声落脚下猛一加劲,只听“千毒叟”一声厉吼,七孔流血而亡。 白玉骐一脚踩死“千毒叟”,只觉右臂全麻,当下面色一凛,厉声道:“洪荒九魔,现在轮到我们最后的一战了。” “天魔儒侠”沉重的叹了口气道:“白玉骐,我们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要找我们九人,但是……” 白玉骐大笑道:“你们明白最好,白某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决无妥协之理。” 古云道:“我相信你没见过他。” “天魔儒侠”点头道:“你右臂已不能运转,我们七人联手,胜之不武,以老夫看,这样好了,今天当着天下群雄,我们……”话未说完,脸色已变了数次,似有一件非常大的事情,无法下决定。 白玉骐急道:“各位怎样?” 古月沉重的道:“各断一臂,以谢当日之过。” 此言一出,白玉骐心中大觉为难,一双星目,充满惋惜,榜徨的看着七人,不知如何开声。 日月老人道:“老夫赞成。” 接着,其他五人也相继赞成。 这种决定,大出群雄意料之外,因为,他们谁也不会相信,往年纵横武林的洪荒九魔,会对一个身受毒伤的少年低头。 白玉骐望了七人一眼,突然大声道:“不行,我们还是在武功上决胜负,分上下,你们赶快准备了。” 日月老人看了看泪流满面的五位姑娘一眼,叹息道:“白玉骐,你该替她们想想。” 白玉骐回头看了五女一眼,心头一阵剧痛,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玉女”颤声道:“骐哥哥!” 白玉骐看着五人,凄凉一笑,道:“你们恨我吧!” 五女摇头道:“不能同生,也愿同死,此心决不移,你办你要做的事吧!”话落,五女缓缓退了下去。 这时,白玉骐半边身子已全麻木了,他抬起隐有泪光的星目,注定七人道:“白某已支持不了多久了,七位莫非要等白玉骐毒发身亡吗?” 日月老人暗自把牙一咬,道:“好吧,生死原不足惧,何况我们已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话落举步走了出去。 其他六人也道:“此言有理。”相继而出。 白玉麒一一声,道:“白某有僭了。”话落身子一动。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道:“娃儿,你不要命了。”话声中,黑影一闪,白玉骐已然倒在地上,原地站着一个黑巾蒙面的老者。 群雄众目睽睽,但谁也没有看清此人来路与身法。 “洪荒七魔”一见此人,面色登时大变,“天魔儒侠”笑道:“我们又相逢了。” 黑巾蒙面人猛然拉下面巾,群雄见状大惊,原来,八道疤痕,已盖遍了此人全脸,奇丑怕人。 蒙面老者,道:“但九位现在只剩下七位了。” 古云笑道:“我们早猜到你没有死,但却没想到你会现身。” 疤面老者笑道:“‘月光魔’狠不下心肠。” “月光魔”一报出名号,群雄又是一惊。 “天魔懦侠”大笑道:“你我都已上了年纪,生死已不足留恋畏惧,但是,阁下也未免太看轻我们了。” 疤面老者笑道:“不错,江湖上的争名夺利,已成了过眼烟云,老夫如果轻视七位,也不会现身了。” 洪荒七魔面色突然一松,古月道:“你我原是不解之仇。” 疤面老者笑道:“仇却解于他身上。”话落一指白玉骐。 “天魔儒侠”突然运掌自削小指道:“当年仇种于血,今日亦应解于血上。” 其他六人相顾一笑,各断一指。 疤面老者俯身拾起七根手指,大笑道:“血种因,血解果,一切都过去了。”话落转身对五位姑娘,道:“快带着他走吧,晚了只怕无人能救了。”接着,对司徒云霄夫妇道: “翠梅谷,也需要有个长辈在,我相信你会把事情处理得令人心服,不会委屈了一个孤苦的少女。” 一艳点头道:“那么是六个了?” 日月老人大笑一声道:“好了,老夫总算放下一桩心事了。” 天外三魔也望了晓霞、清风一眼,道:“你我师徒,在狐疑之中相处,现在我们要说一句真心话了。”话落一顿,道:“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你俩会与白玉骐缔结良好姻缘。” “天魔儒侠”也对“玉女”道:“凤儿,为师去了,将来,你两个师兄会去看你的。” 话落扭头对疤面老者道:“我们该老死一处了。” 疤面老者大笑道:“荒山埋骨,能有良伴,此生已足,走吧!”话落飞身而去,接着七人也相随而去,如轻烟淡缕般消失于石屏之后。 谷中传来几声哀怨的娇呼,令人断肠。 一艳满足的笑了笑道:“你们把玉骐抬起来,我们得快走了。” 群雄相继而行,他们都觉得有些空虚…… 谷口出现了“药王”,只有他最清楚“千毒叟”为人,因为,“千毒叟”曾信任过他。 日落月出,大地仍在依旧循环着,而人间恩怨,谁能担保,不是永远无止无休的循环看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