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漩涡》 第1-2节 001神秘约会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东山省滨海市常务副市长周黎明接到了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处长蔺胜运的电话。 蔺胜运让周黎明晚上七点务必赶到省城双阳市昭阳区的昭阳招待所等自己，说有要事找周黎明。 蔺胜运反复交代周黎明，他们碰面的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周黎明来过省城，一定要自己开车，而且不能开自己的滨字四号车，还不能带工作人员，尤其是不要让司机和办公室的人知道周黎明去了哪儿。 蔺胜运特别交代周黎明说，现在是信息时代，而且是非常时期，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否则，很可能会引火烧身，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周黎明来到昭阳招待所后，不要直接见他，也不要随意给他打电话。 来到昭阳招待所后，先在招待所住下，房间他已经安排好了，不要报真名，哪儿也不要去，然后安安心心地在招待所等他的电话。 蔺胜运连着嘱咐周黎明好几遍才挂断电话。 别人安排的事，周黎明可以不遵照执行，但蔺胜运安排的事，他必须遵照执行，而且不折不扣的执行。 蔺胜运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处长，干部一处负责全省各地市领导干部考核和选拔，掌控着他们这些地市级干部的前程和未来。 再说了，蔺胜运和他是多年的老同事，两人是同一年通过公务员考试考到省发改委，一个在调研室，一个在办公室。 再后来，蔺胜运通过关系调到省政府政策研究室做了副主任，周黎明因为文笔好，被省政府副秘书长齐国胜看中，借调到省政府办公室为李国泰副省长服务，两人依然在一起。 直到周黎明被下派到滨海做副市长，两个人才分开，不过，他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分开而疏远，工作之余，经常互通电话彼此问候，联络感情。 每次回省城之后，周黎明都要打电话给蔺胜运，但凡蔺胜运有空，两个人都要找个地方坐一坐聊一聊喝上两盅，而且就他们两个人，从来不涉及到第三人。 逢年过节的时候，市里的官员都要去省里拜望一些人，很多人的双眼只瞅着那些能够左右自己前程和未来的省部级大员，或者管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却往往忽视了蔺胜运这类级别不高、实权却不小的“现管”型人物，或者考虑到了也应付了事，随便准备点礼物，让秘书去其家中坐坐就算了。 而周黎明却不这么做，哪怕再忙，也要亲自到蔺胜运家里去坐一坐，纵使副省长、厅级官员那儿不去，也要亲自到蔺胜运的家中坐一坐，而且所选的礼品也与去其他领导家的不同，倒不是轻重有异，而是品味档次一定要合乎蔺胜运的口味，显得蔺胜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分量非同一般。 最为重要一点，只要是蔺胜运找到他，托付给他的事，哪怕是再麻烦，冒再大的风险，周黎明都会帮蔺胜运去办，从不拖泥带水，而且办的漂漂亮亮。 当然了，蔺胜运也没有亏待过周黎明，只要人事上有什么动静，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周黎明。 就因为有蔺胜运在省委组织部做“间谍”为他通风报信，省委在人事方面有什么重大决策，周黎明往往能够在第一时间知道，占尽先机。 周黎明预感，蔺胜运这时候找他，肯定与滨海市市长人选有关。 002市长突发脑溢血 三天前，也就这时候，周黎明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桌上的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正在文件柜前整理材料的秘书孟宪良急忙跑过来接通了电话，不过，他马上就把电话递给了周黎明，低声道：“王书记的电话。” 听说是市委书记王高原的电话，周黎明不敢怠慢，立即接过电话，一脸谦恭地问候道：“您好，王书记。” “黎明吗？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透过电话，周黎明依然能够感受到王高原语气的严肃和不容拒绝。 放下王高原的电话，周黎明冲孟宪良道：“小孟，让小赵把车开到门厅里等我，我要去王书记办公室一趟。” 孟宪良已经跟了周黎明三年，小伙子非常出色，也非常善于揣摩领导意图，周黎明话音刚落，他就拨通了司机赵虎的电话：“赵哥，周市长要去市委，你马上把车开到门厅里，对，马上。” 周黎明赶到王高原的办公室之后才知道市长张昭才出事。 张昭才是在省城双阳市阳泉大酒店出的事。 上午的时候，张昭才带领市政府秘书长陈振江、市政府分管财政工作的副市长夏传辉、市财政局局长贾谊杰、以及市财政局预算处处长冯朝熙、岭西县县长李俊杰来到省财政厅，为岭西县争取国家拨付的困难地区补助资金。 为了能顺利争取到资金，中午的时候，张昭才在省城最豪华的大酒店阳泉大酒店宴请了省财政厅厅长马如海、财政厅预算处处长刘邺等主要领导。 酒宴上，大家推杯换盏，喝完白酒喝啤酒，喝完啤酒喝红酒，啤酒喝完了，喝“三中全会”，好不热闹，谁曾想，大家正在兴头上，张昭才忽然不声不响缩到了桌子下面。 当时，马如海就坐在张昭才旁边，弯了腰要去扶他。 还是陈振江经多见广，心思缜密，急忙止住马如海，连声道：“马厅长，动不得，动不得，张市长可能是患了脑溢血之类的病，快打120。” 120打通后，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医生和陈振江说的相差无几，张昭才的确是得了脑溢血，还说好在没人动张昭才，否则就彻底没救了。 在医院抢救了几个小时，张昭才的病情才得以控制。 不过，医生告诉众人，张昭才就是好了，也会变成植物人，下辈子恐怕是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医院里抢救张昭才的时候，陈振江抽空给王高原打了电话，把情况向王高原做了汇报。 张昭才是滨海市本地干部，是从村小队队长、村大队书记、公社副书记、公社书记、副县长、县委组织部部长、县委副书记、代县长、县委副书记、副市长、市委副书记一步步做到市长这个位置上来的，在做市长之前，是市委副书记、市党群书记，分管组织工作，滨海市大多数干部都是他直接或者间接提拔起来的，即使不是他一把手提拔起来，也都要过他这一关，在滨海可谓根深蒂固，人脉深厚，根本不把王高原这个外派市委书记放在眼里。 借口党政分开，他与王高原分庭抗礼。你搞你的一套，我搞我的一套，不商量，不请示，我行我素。 第3-4节 003官场生物链 而王高原给前任省委书记钱学农做过秘书，是钱学农的嫡系，自恃钱学农为自己撑腰，也从来不把张昭才放在眼中，处处压制张昭才，你做得初一，我做得十五；你不仁，我不义；你有经济权，我有干部权，大比拼，大火并。相互制约、相互抗衡，互不买账。 现在听说张昭才得了重病，王高原庆幸不已，庆幸自己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再也没有人在他背后使绊子。 不过，作为市委书记，他还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处处表现出识大体、顾大局，胸襟宽广、爱护部下的样子，当着众人面先给省第一人民医院院长顾大中打了一个电话，让顾院长一定要组织医院的精干力量全力抢救张昭才，然后分别给市委副书记龚学庆、常务副市长周黎明、市委组织部部长赵长青、市委宣传部部长罗秉义和市委秘书长梅捷等人打了电话，把众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把张昭才的情况向众人做了通报。 通报完情况下，王高原带领大家分乘三辆车，连夜赶赴省第一人民医院探望张昭才。 到了省第一人民医院，得知张昭才后半生将要在轮椅上过一辈子，大家表面上都是唏嘘不已，但心里却都乐开了花。 这并不是说张昭才平时和大家都有过节，大家都恨张昭才，都在盼着他出事，甚至盼望他去死，其根本原因是他所占的这个位子实在太诱人了，全市九百多万人中独一无二就一个，谁拥有他谁就会登上权力的巅峰，成为滨海市的主宰。 这下好了，张昭才出事了，位子空下来了，别人有了希望，自然要高兴。 除了觊觎市长宝座的人跃跃欲试暗自高兴之外，就是没有资格竞选市长的一些人也是心花怒发，为之欣喜，为之癫狂。 这其中的道理说起来并不复杂，官场中的位子向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一般而言，一个重要岗位空缺了，就会从下面补一个人上去，从而引起连锁反应，随之带来一大批人职位的变动和升迁。 举很简单的例子，张昭才的位置空下来了，正常情况下，会从市委副书记龚学庆和常务副市长周黎明两个人中间产生一个市长，龚学庆和周黎明两个人中间产生了一名市长之后，就会从若干副市长中产生一名副书记或者是常务副市长，那么就会空出来一个副市长的位子，接下来就会从各部委各局各县区县委书记或区委书记中产生一个副市长；假若某局局长或者某县区县委书记或者是区委书记当了副市长，副局长或者副书记就多年媳妇熬成婆，终成正果，接替一把手的位置成为真正的主宰，接下来，科级干部中就会产生出一名副处级干部；科长上去了，副科长就可能当上科长；副科长当了科长，资深的公务员就可以当上副科长…… 这就好比一个链条，连起了官场中的一切职务，牵一发而动全身。 鉴于如此，有人暗自庆幸也就稀松平常不足为怪了。 这当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大家都想进步，都想当官，当了小官就想当大官，当了大官还想当更大的官，乡里干部想到县里当官，县里的干部想到市里当官，市里的想到省里，省里的想进中央，进中央后就想做国家主席，做了国家主席还想统治全球，雄霸宇宙。 正如拿破仑将军说的那样，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只有想当元帅的士兵才是好士兵。 以此类推，只有想当国家主席的公务员才是好公务员，只有人人都想升官，这个社会才能与时俱进，不断进步。 在所有人中，最高兴最激动的人应该是常务副市长周黎明。 按照通行惯例，张昭才出事后，周黎明作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最有资格接任市长一职。 004借车 可是，在中国官场上，绝对不能高兴太早，忘乎所以，其中的缘由很简单，只要一日红头文件没下来，或者组织没找你谈话，就随时会有太多不确定因素，让这种所谓的惯例成为例外甚至意外。 去年有一阵子，盛传市委书记王高原要到省政府任省政府秘书长，据说都已经有省里领导私下里和他打过招呼，市里也有人开始张罗为王高原庆祝和送行，可最终还是石沉大海，不了了之，至今没有下文。 蔺胜运在部里主政市县干部处，有关人事任用，省委主要领导的意图，他几乎都能够在第一时间了解到，所以，周黎明断定蔺胜运这时候让他去昭阳招待所和他见面一定和滨海市市长人选有关。 事关本人前途命运，周黎明不能认真对待，电话一放下，就把秘书孟宪良叫了进来，让孟宪良想办法从其他单位弄一台车来，自己有用，但不要小号车，最好是桑塔纳或者面包。 因为他知道，滨海和省城双阳市虽然相隔一百八十多公里，两地干部也不是非常熟悉，但市委大院的小号车太扎眼，而且他的车牌号又是全市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特殊号码，车往昭阳宾馆里一放，一下子就会被人认出来，指不定哪位老兄一好客，就会违背蔺大处长的意愿，惹出一大堆的麻烦来。 孟宪良何等精明，马上明白了周黎明的意思，从周黎明办公室里出来后，立刻给市电视台台长牛金成打了一个电话：“牛台长，我是政府办的孟宪良。” 周黎明之所以第一个想到牛金成，一则他和牛金成比较熟，二则既然是周市长有用，弄一台新闻采访车关键时候可以减少不少的麻烦。 牛金成深谙为官之道，从得知张昭才出事那一刻起，他就预感周黎明将主政市政府，成为滨海市新一任市长。 当然了，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牛金成一个，市委大院和市府大院不少人都认为周黎明一定会卸副转正，成为滨海市长的铁定人选。 就连市府机关里已经有人开始提前行动，或是详细打听周市长的朋友圈子、社会关系、个人爱好，或是拜托与周市长私交不错的上级或者同事届时代为引荐、奥援。 据说，就连事务管理局食堂那帮人，往日只顾着张昭才市长的粤南口味，此时竟也已着手物色调整小灶厨师，好让饭菜符合未来市长周黎明的苏鲁口味。 作为周黎明的秘书，孟宪良也因此渐渐浮出水面被推向前台成为公众人物。 公开场合大家当然不便明说什么，私下里就有人提前向孟宪良道贺，说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苟富贵勿相忘，或者高升了别忘拉兄弟一把等等之类的奉承话。 也有相处甚好者干脆直言不讳，说周市长转正了，你小子肯定会跟着捞个师长旅长的干干，难不成哥们儿也顺便沾点小光，在你手下弄个团长营长的还不行？ 牛金成也早就想找个机会向周黎明靠拢了，要想向周黎明靠拢，首先得过孟宪良这一关，由孟宪良代以引荐。 因此，一听是孟宪良的声音，牛金成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诚惶诚恐道：“孟主任您好，不知道孟主任找老哥我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有点小事要麻烦老兄一下。” “孟主任，您这话太见外了吧，和老哥我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事尽管吩咐，只要老哥我能做到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牛金成一脸谦恭，极力讨好孟宪良。 孟宪良换了一种口气，道：“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说正经的，我想从老哥那借一台面包车用一下，方便吗？” 牛金成心知肚明，知道孟宪良有私事要办，于是道：“孟主任，哪能委屈你坐面包车，过来开我的车吧。” “那谢谢老哥了，改天请老哥去亚细亚唱歌。” “要说请客，得我请孟主任才是，没有孟主任的关照，就没有电视台的今天，改天，我要代表电视台全体员工感谢孟主任。对了，孟主任，是我让人把车送到你们市政府呢，还是你派人来取。” 孟宪良想了想，道：“我自己过去取。” 第5-9节 005红颜知己1 孟宪良赶到电视台的时候，牛金成早已经站在门厅前恭候多时，见孟宪良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来，指着停车坪里一辆新款奥迪不无讨好地问孟宪良：“孟主任看这辆怎样？” 孟宪良扫了眼那辆车，摇摇头，道：“换一辆。” 牛金成于是指着旁边一辆六成新的桑塔纳道：“这辆怎样？” 孟宪良点点头，道：“这辆还行，就要这辆。” 牛金成赶紧把车钥匙递到孟宪良的手中，并再次打着十二分小心道：“我和广文说好了，周末请孟主任吃饭，届时，孟主任一定要赏光啊。” 孟宪良笑了笑，道：“老哥请客，我敢不来吗。” 孟宪良开着车回到市政府，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将钥匙送到周黎明的办公室，告诉周黎明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黑色桑塔纳，车号xx865。 周黎明接过钥匙，告诉孟宪良，自己有事情出去一下，如果有人找你自己，打我手机，138开头那个。 周黎明和所有干部一样，身上随时佩带着两部手机，一部是138开头的，一部是136开头的。 138开头的那部是那种号码公开的工作手机，上下级之间请示汇报、同僚之间通风报信、亲戚朋友之间道安问好，甚至平民百姓投诉举报，都能通过这部手机完成。 而136那部开头的手机，除了孟宪良等极少数人，几乎没人知道。 安排完孟宪良，周黎明打开抽屉，取出五万元现金和一张工行牡丹卡放进手提包中，然后来到地下停车场，开着那辆六成新的桑塔纳驶出市府大院，驶入滨阳高速，沿着滨阳高速向省城驶去。 周黎明到省城的时候已经六点了，按照蔺胜运的指示，他径直来到昭阳区的昭阳招待所。 到了昭阳招待所，一切都很顺利。 服务员果然什么也没问，甚至连名字也没登记，就让他住进了606房间。 走进房间，周黎明不经意的环视了一圈，发现房间是个老大不小的套间，一进门是一个小客厅，里面是一个大客厅。 大客厅再往里，是卧室，在卧室旁边还有健身房、麻将室、桑拿间、餐厅、酒吧，一应俱全，应有尽有，而且装饰非常上档次，沙发是意大利真皮沙发，床是马来西亚进口的象牙床，麻将桌是高级有机玻璃的，就连座便器和浴缸都是从日本进口的。 环视一圈，周黎明坐在了沙发上，取出软包中华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点上，轻轻抽了一口，徐徐吐出一个烟圈，化作一道烟雾袅袅升起。 抽完一支烟，他打通招待所的内部电话，让招待所给他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并专门交代服务生，必须有红烧鲍鱼汤和嫩鸡鱼翅汤，这些都是蔺胜运喜欢吃的东西，以前每次请蔺胜运吃饭的时候，蔺胜运都要这两个菜必点。 这两个菜虽然价钱昂贵，周黎明却毫不吝啬，反正不用花自己的钱，由国家买单。 做完这一切，周黎明看时间还早，他一个人在客房里甚感无聊，起身去了桑拿室。 刚走进桑拿间，他身上那个136开头的手机发出接到短信的“叽叽”声。 不用看号码，他就知道是短信是谁发来的。 想到那个人，周黎*里不由得热了一下，随即打开手机，调出短信一看，是几句情意绵绵的话语：一路有你，愁也坦然，笑也畅快，一生有你，忧也自在，乐也开怀，爱情的幸福生活让我陶醉，让我迷恋，亲爱的，一切只因有你。 短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像一个跳跃的音符，在周黎明的脑海中上蹿下跳，仿佛一股热浪，通过电波传遍了周黎明的全身，宛如山间溪流中的泉水一样清澈，蔓延开来，将周黎明电得心旌荡漾了起来，脑海中随即跳跃出一个女人的名字，梅琳。 梅琳是周黎明的红颜知己，他们是两年前认识的。 006红颜知己2 两年前，在李国泰副省长和蔺胜运等人的运作下，政府换届的时候，周黎明如愿以偿当选滨海市常务副市长，从政府班子中不显山不露水排名最后的一名副市长进入市委常委行列，成为滨海市的四把手。 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凡新官上任，都喜欢做几件有影响的事，借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树立自己的威信。 周黎明也不例外，上任伊始就开始深入基层单位搞调度，为下步烧三把火打基础。 周黎明去的第一站是昌江区。 昌江区区长张道华是一个从基层单位一步步做到区长，久经历练，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善于把握时局，深谙为官之道的人物。 从周黎明从政府班子排名最后的一名副市长毫无征兆一跃而蹴登上常务副市长，成为滨海市实权人物那一刻起，他就把目光盯到了周黎明的身上，开始研究周黎明。 这一研究不要紧，他惊奇地发现，周黎明就是股市中传说的潜力股，而且潜力非同一般。 周黎明现年才三十六岁，东山大学汉语言文学系的高材生，上大学的时候就是学校的学生会副主席，而且在学校中就因为成绩突出入了党，最为关键一点，周黎明曾经给李副省长做过秘书。 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提倡干部要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周黎明要文凭有文凭，要资历有资历，又有李副省长在背后为其擂鼓助威，摇旗呐喊做靠山，前程必定不可限量。 再说了，现任市长张昭才已经五十二岁了，政府换届后就到了退居二线的年龄，张昭才离任后，最有可能接替张昭才成为滨海市新一任市长的就是周黎明，如果能傍上周黎明这棵大树，自己的前程将更加光明，未来将更加灿烂，在官场上一顺百顺。 官场如赌场，官场上人也都有赌徒的心里，很多时候，在官场上要想出人头地做出一番作为，就要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赌一把，于是，他决定把赌注全部押在周黎明身上。 而且他也知道，现在向周黎明伸出橄榄枝投诚还有机会，一旦周黎明当选市长，其身边必定高朋满座，那时候再想着讨好谄媚周黎明融入周黎明的圈子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人无远谋，必有近忧，杀鸡取卵，为时已晚，为此，自己当务之急就是讨好周黎明，想办法融入周黎明的圈子，成为周黎明的亲信，跟对人，不站错对，才能前程似锦，一路飙升。 眼下就是他讨好谄媚周黎明向周黎明投诚千载难逢的机会，因此，调度结束后，在昌江区最豪华的酒店希尔顿大酒店隆重设宴款待了周黎明。 事前，他通专门过关系找到孟宪良，打探周黎明的兴趣爱好。 从孟宪良的口中，张道华得知，周黎明唯喜欢热闹，喜欢唱歌跳舞。 为此，晚宴结束后，张道华走到周黎明面前，拿出十二分热情极力挽留周黎明：“周市长，现在才九点，回去还早，酒店上边的歌舞厅不错，不如去吼上几嗓子，跳跳舞，放松一下。” 007红颜知己3 陪同周黎明一起搞调度的市政府副秘书长谢龙瑞之前接受过张道华不少的好处，也在一旁推波助澜道：“早就听说周市长的情歌唱比张雨生还好，一直没机会领教，今天，就请周市长为我们展示展示。” 盛情难却，周黎明只好答应张道华和谢龙瑞，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位于酒店顶层的歌舞厅。 歌舞厅内，满耳都是震耳欲聋的金属摇滚乐，叫不上来名字的歌星嘶哑的靡靡之音，视野中全是美女帅哥，俊男靓女，还有那些穿梭在人群中茶座间心存不轨，寻求猎物的饮食男女，台上台下，全是忘乎所以，为所欲为，尽情宣泄的青年男女，他们似乎都想通过疯狂的舞动、放纵的沉迷来平复压抑的生活给他们带来的烦躁以及那勾人犯罪的欲望，寻找到近乎麻痹的欢愉和欣慰。 在那一瞬间，周黎明也受到了渲染，心中涌起无限的欲望，迫切的想跳上吧台，或者融入舞池，通过放纵的歌声和舞动的青春来平复生活给他带来的压抑 但当着那么多下属面前，他不能过于张扬，在张道华的引领下，坐在了舞池旁边一个视觉范围极佳的看台上。 昌江区区政府办公室主任胡明军马上找到服务生，让服务生给他们准备了瓜子、糖块、水果以及茶水，另外，他还让服务生给他们准备一瓶埃菲尔干红。 服务生把瓜子、糖块、水果、茶水、干红以及酒杯端了上来后，胡明军马上拿起酒瓶，给在座的领导每人倒了一杯，张道华端起两杯红酒，一杯递给周黎明，一杯递给谢龙瑞，然后自己端起一杯，冲周黎明和谢龙瑞道：“周市长，谢秘书长，刚才在包间了，两位没喝尽兴，现在，我再敬两位一杯。” 当美妙的芳香的葡萄酒在周黎明的口腔中流转，周黎明不禁被浓郁的口感深醉其中。 不过，最让周黎*醉的还不是浓郁芳香的美酒，而是从舞台上传来的悦耳动听略带伤感的歌声： 我要控制我自己 不会让谁看见我哭泣 装作漠不关心你 不愿想起你 怪自己没有勇气 心痛得无法呼吸 找不到你留下的痕迹 眼睁睁的看着你 却无能为力 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找不到坚强的理由 再也感觉不到你的温柔 告诉我星空在那头 那里是否有尽头 心痛得无法呼吸 找不到昨天留下多痕迹 眼睁睁的看见你 却无能为力 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找不到坚强的理由 再也感觉不到你的温柔 告诉我星空在那头 那里是否有尽头 就向流星许个心愿 让你知道我爱你…… 歌声犹如山涧中流淌的溪流一样清澈无比，深情款款，又如窖藏千年的美酒佳醇一样醇美芳香，一下子打动了周黎明冰封的记忆，最吸引周黎明的还是歌声中隐含的无言的伤感和哀怨，他不由自主的循着歌声向舞台上望去。 舞台上，一位清丽女子正在舞台上姗姗起舞，婉转悠扬带有伤感哀楚的歌声正是发自那个女孩子的口中。 女孩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纤细，凹凸分明的身段在一款白衣的帮衬下更加娇艳迷人。 尤其在闪烁不定的镁光灯照射下，女孩子脸色略显苍白，眉宇间顾盼生烟，脸庞的线条柔和而饱满，高挺的鼻子，白皙美丽的脸蛋，一切虽然不那么清晰，却让人感受到一种晨雾缭绕的朦胧美，尤其是那双流转顾盼的眼睛中一丝冷漠若隐若现，雾朦朦的，犹如水乡三月里的潇潇暮雨一样富有柔情和诗意。 女孩子踩着音乐，踏着节拍，迎着光束，向喧嚣的人群，向无数双惊讶的眼睛，款款走动，动情吟唱。 周黎明在见到女孩的一刹那全身僵直，每一根神经都被台上的少女所牵引，可以说，这是他一生中经历的少有的心动时刻，就连初恋的时候，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女孩子那张眉目如画的面孔，有着令人不敢相信的美艳。 在闪烁的霓虹灯地照射下，少女进退中的一动一静不疾不徐，是那么的端庄秀丽，那么的超凡脱俗，那么的惑人心性，直看得周黎明目不暇接，颇有灵魂出窍的感觉。 惊诧之余，他的心里感叹不断，唏嘘不已，为女孩清丽容貌和动听歌喉而感叹。 他的思绪随着女孩的一进一退徜徉于千里之外。 008红颜知己4 当周黎明再次把目光送回舞台的时候，却见不到女孩青春靓丽的身影了，不知什么时候，女孩子已经从舞台上下去了。 面对着空旷的舞台，周黎明的心里升起一缕莫名的失落和惆怅，为见不到女孩子俏丽的身姿而遗憾，为听不到女孩子亮丽圆润的歌声而惆怅，他不经意地摇了摇头。 周黎明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入了张道华的眼中，他狡黠一笑，转过脸，冲坐在身边的胡明军使了个眼色。 胡明军心领神会，起身走向后台，时间不大，又从后台走了回来，身后跟着刚才在舞台上唱歌的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迈着轻盈如风的步伐，摆动着杨柳一般的细腰，宛如风中精灵一般径直来到周黎明等人身边。 张道华马上站了起来，指着女孩子向周黎明和谢龙瑞介绍道“周市长、谢秘书长，这位是我们滨海市第一届城市模特大赛季军梅琳梅小姐，听说两位领导过来唱歌，专门过来陪两位领导跳舞。” 胡明军话音刚落，梅琳就像一阵风一样，带着万种风情，袅袅娜娜地飘到周黎明面前，轻启动朱唇，发出银铃般笑声：“周市长好，谢秘书长好！” 周黎明寻声望去，男人的眼光正面地、近距离地又是极认真地端详着眼前的女孩子，他发现，女孩子比在舞台上还要漂亮，她的气质是多么的脱俗超群，贵雅端丽。 他是从姑娘的眼睛中开始了发现这种美，这是一双秀美又沉毅的眸子，美丽中渗透着沉稳，洒脱里蕴含有执著，它形体适中，黑白相间，恰如其分地镶嵌在稍圆稍长稍似瓜子形的面庞上，它犹如两个被微风晃动起涟漪的湖泊，静谧中涌动着激情，那分明是一种清纯的透亮的情愫。 眸子上面一对端庄又俊俏的眉毛，还有遮掩眸子的一根根长长的整齐的睫毛，都可以印证他的判断。 一双眸子正中下边的鼻子，活赛雕塑家鬼斧神工创造的艺术品，它丰满而不显肥大，瘦削而不干瘪，特别是略高的鼻梁并不孤独得如鹤立鸡群，而是与诸个部位布局得格外和谐。 看到这里，他再次被梅琳的美艳和周身洋溢的高贵气质以及成熟风韵所倾倒，情不自禁站了起来，伸出手，握了一下梅琳的纤纤细手，道：“梅小姐请坐。” 梅琳也不客气，顺势坐在了周黎明的旁边，随着梅琳的临近，一股女人特有的馨香沁入周黎明的心脾。 周黎明急忙端起一杯干红，递给梅琳，道：“梅小姐喝酒。” 梅琳接过干红，说了句：“谢谢周市长。” 梅琳话音刚落，谢龙瑞就接过梅琳的提议道：“周市长不仅歌唱得好，而且舞也跳得非常不错，梅小姐是不是请周市长跳一支舞？” 梅琳心领神会，起身舒展了修长的腿臂，鹭鸟起翅膀，悠悠转了两圈，冲周黎明风情万种一笑，发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周黎明只好站起来，挽住梅琳的纤纤细手，滑进了舞池中。 009红颜知己5 在优雅的旋律中，温馨的灯光下，周黎明一手握着梅琳软绵绵的小手儿，一手揽着她小腰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翩翩起舞中，梅琳像一阵风，像一片云，如影随形地和着周黎明的步伐，让周黎明真正领略到了跳舞的美妙。 就这样，周黎明和梅琳一连跳了好几曲，在后来的一曲慢四步中，周黎明情不自禁地说：“梅小姐的舞跳得真好！” 梅琳道：“谢谢周市长夸奖。” 周黎明接着道：“我可没夸奖你，我说的全是肺腑之言，你不仅舞跳得好，人长的也真漂亮。” 梅琳又道：“周市长谬爱了，我这样哪能算漂亮。” 周黎明道：“真的，你长的真水灵，我真是羡慕你。舞跳的这么好，人又这么漂亮，这么年轻。” 梅琳咯咯地笑起来，说：“周市长，你不是笑话我吧。我一个小市民，还值得您一个大市长羡慕？” 周黎明道：“年轻就是令人羡慕的。年轻是最大的财富。” 梅琳大着胆子变换着花样开始恭维周黎明道：“再怎么也不如当市长好，您看您无论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的，这才叫威风，这才令人羡慕。再说，周市长您又不大，才三十出头就当上了市长，像您这样年龄当市长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充分说明您的才华。” 周黎*花怒发，道：“什么才华啊，赶上了好机遇罢了。” 梅琳由衷道：“不管怎么说，我都羡慕您！” 周黎明道：“有什么好羡慕的，我们全市十多个县区，近千万人口，又是经济不发达市区，每天该有多有心需要操啊。” 梅琳说：“这就是领导的可贵之处。范仲淹不是说过吗，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凡是为老百姓操心的领导都是好领导，像您这样为老百姓操心的市长就是好市长，老百姓也一定会感激您的。” 周黎明怎么也没想到梅琳这位看似在温室里长大的漂亮女孩竟然不经意地说出了如此富有哲理的话，不由得对梅琳刮目相看起来，情不自禁道：“梅小姐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办的，就来找我。” 梅琳说：“谢谢周市长。” 周黎明又道：“当然，如果没有什么事儿也可以找。” 说到这里他就卡住了，这不是明显地想勾引人家吗？他的脸一下有点红了，但是说出的话不好收回了，只好又补充了一句说：“如果来市政府办事，顺便来坐坐也好。” 梅琳就笑了说：“好的。” 就这样，周黎明和梅琳有了第一次接触。 第10-11节 010红颜知己6 要是换了别的女人，有了与周黎明的那次接触和承诺之后，很可能会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周黎明，第二天就找到周黎明，向周黎明投怀送抱，做周黎明的女人。 但梅琳没有，而且她似乎故意与周黎明保持着距离，始终没有给周黎明打电话，更没有到周黎明办公室做客。 直到两个月之后，周黎明才接到梅琳的电话。 那天，周黎明从市政府大会议室参加全市经济工作会议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挨着椅子，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起来，他拿眼示意一下孟宪良。 孟宪良急忙拿起桌上的话筒，喂了声，接着就把电话递给了周黎明：“市长，找您的。” 周黎明有些不情愿地接过话筒，淡淡问了声：“哪位？” “周市长，我是昌江的梅琳。” 周黎明似乎已经把梅琳这个名字忘记了，想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梅琳是谁，不知道是因为惊喜还是其他原因，他愣了好长时间才“哦”了声，道：“是小梅啊，有事吗？” “周市长，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小忙……”话说了一半，梅琳突然哽咽了起来，听筒中传来她如泣如诉的哽咽声。 周黎明被梅琳的哭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急忙捂住话筒，冲身边的孟宪良使了一个眼色。 孟宪良识趣地退了出去，并顺手把门带上。 孟宪良退出后，周黎明才再次开口安慰梅琳道：“怎么了？小梅，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你的，我一定帮你。” 梅琳这才停止哭泣，鼓足勇气，断断续续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周市长，我弟弟被昌江区东城派出所抓起来了，我想请周黎明帮忙和东城派出所打一下招呼，把我弟弟放出来。” “这个……这个，我不好过问！” “我弟弟是遭人陷害的。”她失声恸哭起来。 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的心一颤，鬼使神差，他连考虑都没考虑就一口答应了梅琳，道：“好，只要你弟弟没有过错，我现在就给昌江区的张区长打电话，让张区长帮你落实一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你放心，只要像你说的这样，只要有回旋的余地，我会让张区长出面和当地派出所打招呼，把你弟弟放出来的，前提是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弟弟的确是受到别人陷害。” 挂断梅琳的电话后，他就掏出手机，亲自拨通了张道华的电话。 由于周黎明的介入，梅小光当天下午就被放了出来，而且办案民警和街道派出所所长两人亲自开着警车把梅小光送回到住所，并当面向梅琳赔礼道歉，说一切都是误会，希望梅琳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们一马。 011红颜知己7 两天后，梅琳出现在周黎明的办公室中，说要答谢他，请他吃饭。 当时，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答应了她。 那天正好是星期日，对他来说，好不容易挨到的星期日，时间何其珍贵，有好些事要做，他都没去做，又有好些朋友相约，他都拒绝了，却单单答应了这个小姑娘，又是一下子要赔那么多的时光。 所以事后，他不断审问自己，为了她，我怎么舍得这么多时间？ 平常，他对时间是非常吝啬的。 然而，他还不那么清楚，是他已经悄悄地喜欢上了她。 一切都在不知不觉地进行着、发展着。 对于一个事业有成的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来说，他的物质生活虽算不得富贵，但已经完全达到丰衣足食、饱暖无忧了，更何况他又是一个拥有近千万人口的地级市的常务副市长。 但对于一个被众多同仁羡慕的他，他却总觉得缺少点什么，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当他与梅琳邂逅以后，他所感觉到的缺少突然没有了，那是梅琳填补了他的缺少，他精神世界的空白。 鉴于如此，接下来，他开始主动约梅琳，频繁与梅琳约会，确切地说是幽会。 他们在一起畅谈人生，谈爱好、谈理想、谈艺术，然后一道去喝咖啡、去吃宵夜、去郊外野餐、去大河游泳荡舟。 在周黎明的眼里，年轻貌美充满阳光气息的梅琳不仅是他人生际遇中的一个偶然、一个奇迹，而且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的最让他怦然心动的一个异类。 梅琳是省内一家知名度非常高的艺术学院的毕业生，周身洋溢着浓郁的艺术风韵和年轻气息，又是滨海市首届模特大赛的冠军，文化素养不俗，聪明智慧，能言善辩，往往你刚有前言她马上就给出了后语，彼此交流起来非常默契，拥有太多太多的共同语言。 最为难得的是，梅琳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说话做事总是主动替他着想，从来没有妻子齐丽丽身上的霸道，从来没有齐丽丽身上彰显出来的那种富贵人家凌然不可侵犯或者是官宦人家千金小姐的小家子气。 当然了，他喜欢梅琳还有一个原因，天下男人共同拥有的特点：喜新厌旧，或者说这山望着那山高。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梅琳这样娇艳可人的玉人儿，周黎明欲罢不能，彼此最终突破最后的道德底线坠入情网。 第12-13节 012红颜知己8 那天，周黎明在市政府办公楼六楼的小会议室参加完市长办公会刚回到办公室，放在办公桌抽屉里的那部136开头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那首时下流行的“两只蝴蝶”彩铃。 听到那悦耳动听的铃声，周黎明的心情顿然激动起来，因为那铃声是他为梅琳专门设置的。 因此，他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取出手机，摁下接听键，放到耳朵，热情洋溢地喂了声：“你好，小琳。” “你好，周市长。” “有事吗？小琳。”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梅琳嗔怒道。 “能、能、能、只要你想打，随时欢迎。” 梅琳咯咯笑道：“最近闷得慌，周日我想去鹿儿岛呼吸新鲜空气，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周日，他还要陪丽丽和孩子一起回省城探望老爷子，这是两天前就已经计划好的事情，因此，他推辞道：“周日不行，周日我要去省城看望一个老朋友。” “既然你没空，那算了。”得知周黎明没空，梅琳极度惆怅。 听到梅琳极度失望的声音，周黎明马上又改口道：“要不，我们周六去吧，周六我有时间。” “周六也行，周六八点，我在海边栈桥等你。”梅琳掩映不住激动，欢呼道。 “那好，周六八点，你在海边栈桥等我。” 周六，周黎明早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和齐丽丽交代一声，说要去下边县区搞个调度就走出家门，来到大街上，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早餐摊点，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打的驶出城区，然后又换了一辆出租，沿着东外环来到海边栈桥不远的滨海路。 开出租车的是个外地来的打工仔，他做梦也想不到堂堂的常务副市长会坐出租。 当然，他不知道这位乘客的身份，是啊，常务副市长想坐什么样的车没有，可是，有时候，该打车的时就得打车的。 周黎明付了车费，就沿着滨海路右侧的小路悠闲地向东慢慢前行，那姿态完全是漫无目的地散步。 走到栈桥边，梅琳早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见他出现在视野中，快步迎上前来。 今天的梅琳，上身穿着一件淡蓝色耐克运动短衫，下身穿着一件白色耐克休闲运动裤，脚穿耐克运动鞋，脸上带着一副茶色墨镜，凭空增添了一缕少女的恬静和成*孩的妩媚。 周黎明看痴了，情不自禁道：“小琳，你真美。” 梅琳嗔道：“难道我以前不美吗？” “以前也美，不过，今天比以前更美。” 梅琳妩媚一笑，指着停在栈桥边的游艇道：“我们上船吧。” 周黎明这才收回目光，和梅琳手挽手走上游艇。 这艘游艇分上下两层，下层是船舱和休息室，上层是驾驶室和休闲区，梅琳亲自驾驶。 随着一阵马达的轰鸣声，游艇慢慢驶离海岸，而且速度逐渐加快。 在蔚蓝的天空下，在广阔无垠的大海中，游艇像一枚射出枪膛的子弹，迎风破浪，一路疾驶，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停在了鹿儿岛西海岸。 岛上很静，有时会有几声鸟叫，那种叫声更衬托出大海深处的静谧、安详、纯净。 是的，这里不是名山大川，也没有秀水奇观，这里只有成片的绿树和茂盛的草皮，但对周黎明和梅琳来说，这里胜过五岳，赛过九寨沟，盖过云南的丽江和滇池，没有什么青山秀水、丽景奇观比这里更好看，更美妙。 虽然立夏已十多天了，岛上的气温却依然凉爽，特别是走进缓缓向上延伸的曲折的岛上小径，阵阵海风像从天而降的柔柔细雨，轻轻地抚摸并沐浴着进岛人裸露在外的肌肤。 两个人手拉着手爬上小岛，向岛上的小山爬去。 山的坡度不大，只是缓缓地向上延伸，大部分路段是用石块砌成的台阶，小路一侧是一条叮咚叮咚地唱着歌的小溪。 溪水清澈见底，由上而下地流动着，只是这溪流很不规则，正在小路左侧涌动的泉水，霎时间就跑到了小路的右侧，当然，它肯定是从路面下潜流到那一边的。 过一会儿，它却又返回了左侧。小溪就是高出地面，也让人看不清它的全部面目，因为有的是叫不出名字的小草、灌木、野花、小树与它做伴，遮掩着它柔美的身姿。 与溪流为邻的是无人修剪和养护的天然草坪、成片的不规则的树林。 013红颜知己9 大约走了半个钟头的时间，他们终于爬到了山顶。 站在山顶，极目远眺，落入眼帘是辽阔苍茫的大海，是蔚蓝的天空，是水天一色远方，面对着这人世间最优美的景色，梅琳情难自禁，纵情高呼。 周黎明也受到了渲染，也像梅琳一样对着大海纵情高呼，像纯正的孩子一样纵情高呼。 海风习习，人渐醉，如在人间仙境中高呼，如在世外桃源里纵情，安逸而惬意。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渐渐依偎在了一起。 忽然，一阵海风袭来，迎面扑来，居然有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太爽了！ 梅琳面向前方，伸平双臂，头发平飞起来，扫到了周黎明的嘴角。 他忽然觉得身体在燃烧，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梅琳的腰。 梅琳身体颤抖一下，并没有动，任由着他。 他顺势把手环在她的小腹上，紧紧地贴住了她。 风很急，将两人越贴越紧，梅琳低声说，“我感觉我在飞。” 周黎明没有回答，手抱地更紧了。 忽然，梅琳使劲地挣脱他，转过身来，深情款款地望着他。 周黎明看到她脸上有种难以形容的渴望。 “我不想浪费这个美丽的周六。”梅琳嗓音有些嘶哑。 “一生我浪费不起，一个美丽的周六还是可以的。”周黎明回答着。 可是，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一个温润的唇已经吻了上来。 一股巨大的热浪一下子在周黎明的脑子里炸开，全身触电般地麻木。 梅琳软软的胸，细细的胳膊，润滑的冰凉的皮肤，噘噘的薄薄的嘴唇，合成了一剂猛烈的毒药，毒得周黎明不能动了，他是男人，他无法抵抗情感的诱惑，他真想低头亲吻怀中的梅琳。 但是，他不敢，他是一个拥有近千万人口大市的常务副市长，他怕身败名裂，他更怕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所以，那时候的周黎明就像怀里抱着一个炸弹，随时都有把他炸得粉身碎骨的烈性炸弹。他在忐忑不安而又心绪难宁。 恐慌、惧怕、担忧、激动，一起涌上周黎明的心头，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里。 但是梅琳的激情梅琳的冲动还是彻底融化了周黎明，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年轻的、冲动青春的激情，欲望的火焰开始在心中升腾。他将面颊贴在姑娘的面颊上，用嘴唇轻轻地又很温柔地去吻她的脸蛋，吻她的鼻子。 她用双臂攀住他的脖颈，紧紧地搂住他，顺应着他的亲吻。 他终于把嘴唇移到他的嘴上，两唇亲密地接触、摩擦，进而是两个舌头的相接、糅合，两颗心也紧紧贴合在一起。 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欢乐享受，又是一种难以言表的痛苦折磨，没有人能体会到那种飘然欲仙、勾魂摄魄的温存，也没有人能感悟出那种捅破心灵、碾碎肝肠的悲伤。 当两个人平静下来的时候，梅琳依然紧紧地抱着周黎明，好像是抱着她的全部希望和企求，她下意识地说道：“黎明，我爱你，从见到第一面时，我就深深的爱上了你！” 他又何尝不喜欢她？她年轻漂亮，周身洋溢着清纯自然的少女气息，但他毕竟是一个拥有近千万人口大市的常务副市长，市长就要有市长的样子，怎么能与一个年轻姑娘拉拉扯扯、儿女情长的，尽管他与她还没有任何逾越雷池的举动。两个人都恪守着道德规则，但他毕竟是已婚男子，她毕竟是未婚处女，倘若两人突破道德防线，酿成的后果一定是很痛苦的。清醒着的人的举动是明智的，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做事不能抛开自己的身份。 因此，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用一种低沉而舒缓的语气说道：“小梅，这是不现实的，我们……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吧……” 第14-15节 014红颜知己10 他的话还没说完，梅琳就接过他的话道：“不，不，我不要，我要做你的爱人。”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他，转过脸，扫了眼山下广阔无垠的大海，道：“小梅，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梅琳点了点头，挽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向山下走去。 如果从鹿儿岛回来之后立即就与梅琳分手，也许不会出现后来的情感纠葛，但是，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能假设。 从鹿儿岛回来之后，梅琳又向周黎明发出了邀请，邀请周黎明到自己的住处坐坐。 周黎明踌躇了一下，就和梅琳一起来到了梅琳的住处。 走进梅琳的房间，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相互用心地注视着，然后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个躯体动起来，再次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之后是深深地亲吻。 这应该是压抑太久之后感情火山的迸发，这应该是本能的欲望战胜主观的克制后的狂热庆典，恩爱的内容推到最高的形式，两个人不知道是怎么滚到了一起，两个灵魂融会成一个肉体，两个人体尝到了人性的本质、欲望的满足、追魂夺魄的欢悦。 他们一共做了两次。 第一次，节奏很轻，舒缓，温柔，梅琳动作僵硬显得很生疏，周黎明也有意识地控制住了节奏。 她很疼，但只是一下下而已，一次而已。 第二次，她便开始主动吻他，她的动作里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狂暴劲头，像极了原始森林里的一头野性未驯的小兽。 她狂乱的发丝不住地触及到周黎明的皮肤上，让他有一种火花四溅的感觉，他猛地翻了个身，然后一把将她抱骑到他身上，身子带着她开始急速驰骋起来…… 当他们从狂欢销魂的巅峰沿着崎岖的阡陌慢慢走下来时，周黎明方感觉到，他还是失败了。 他以最大的毅力和决心，企图了断的绵绵情思，尽管坚持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毁于一旦”。顷刻间，挺立的精神支柱倾斜了，构建的道德大厦坍塌了。 这时刻，周黎明从她的身上真正听到了悦耳的琴韵，悟到缠绵的诗篇，品到浓烈的酒香，闻到玫瑰的芬芳。 正如人们常说的那样，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人们自己能够控制的。 人们能做到的，是在有缘相会的时侯好好珍惜那短暂的时光，彼此珍惜。 那次欢爱之后，他们相爱了，爱的刻骨铭心，爱的不能自拔。 不过，他们的行动十分秘密，秘密得即便是周黎明身边的人都无从知晓。 能做到这一步，是因为周黎明很害怕同仁们发现他的秘密，他毕竟是一个经常在电视、报纸、新闻媒体中频繁出现，几乎连三岁小孩都能叫出名字，拥有近千万人口的经济大市的常务副市长，常务副市长就得有常务副市长的形象，就得有常务副市长的顾虑。 再说了，他有妻子有孩子，是已婚男子，而梅琳还是未婚少女，倘若两人在一起的秘密被外人知道了，他们就会*烧身引来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当今社会，领导干部包养情人包养小蜜虽然不能彻底葬送自己的前程，但张扬出去毕竟影响不好，甚至会成为政敌打击自己最锐利的武器。 清醒着的人的举动是明智的，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做事也都不能抛开自己的身份。 更何况，她是爱他的，是真心爱他的。 为了执着的爱，为了能为心爱的男人终身厮守，也是迫于家庭和社会舆论压力，在爱上周黎明不久，梅琳找了个中学语文老师仓促结婚，可是，三个月不到，又闪电般离了婚。 事后很长时间周黎明才知道，梅琳此举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其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和自己长相厮守。 得知这一真相，他心存愧疚，也更加喜爱梅琳，心中暗暗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把自己的爱全部献给梅琳，不能让梅琳受到任何委屈…… 015妻子齐丽丽 就在周黎*潮起伏，思绪万千的时候，放在衣服架上的手机急促响了起来。 他的第一感觉是蔺胜运打来的电话，急忙从浴池中蹦了出来，拿起手机。 就在周黎*潮起伏，思绪万千的时候，放在衣服架上的手机急促响了起来。 他的第一感觉是蔺胜运打来的电话，急忙从浴池中蹦了出来，拿起手机。 拿起手机后，他才知道是妻子齐丽丽打来的电话。 周黎明和齐丽丽的婚姻并不幸福，如果不是孩子这根纽带拴着他们，他们很可能早就分道扬镳各奔东西成为一对陌生人。 当年，周黎明经过个人努力虽然考进了省发改委，成为地地道道的省城人。但是，他出身农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农民，兄弟姐妹又多，家境贫寒，即便他才高八斗，又是东山大学高材生，找对象依然成了个不小的问题。 偏偏小伙子找对象的时候始终以初恋情人梅子为标准，不仅要漂亮，而且必须是城市姑娘，再有就是有文化有水平。 这些条件摆出来之后，好多原本热心的介绍人，纷纷摇头叹息而去，非但从此不再多事，而且背后还私下串通，结成了没有言明的某种同盟。 正如哲人所言：上帝在关闭一扇门的时候，往往会同时敞开另外一扇窗，婚姻恋爱问题不顺，周黎明干脆一门心思用在了工作上，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办公室，晚上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只要领导交给的任务，总是完成的非常出色。 俗话说，有付出就有收获，有汗水就有结晶，劈荆斩棘后出现的是康庄大道，由于工作努力，小伙子的才能，迅速得到一个关键人物的赏识，这个人便是周黎明日后的泰山大人、时任省政府办公厅秘书长的齐国胜。 由于得到了齐大秘书长的赏识，周黎明很快得以从发改委调到省政府，并成为仕途正盛的副省长李国泰的秘书。 齐国胜之所以如此赏识，一是欣赏周黎明的才能，二是出于私心，是为了给他们齐家传宗接代留下继承香火的后人。 因为齐国胜祖上一连三代都是单传，到了他这一代又只有齐丽丽这一个宝贝女儿。 宝贝女儿一旦嫁出去，他们老齐家从此就会断了香火，他也就会成为齐家的罪人。 他虽然是党的高级干部，但思想却极其顽冥不化，依然深受农村那种要为祖宗传种接代留个后人狭隘思想的影响，而且影响至深。 就因为有这种想法，他才想给女儿招一个上门女婿，把女儿留在自己的身边，给他们老齐家传种接代，留个后人，继承他们老齐家的香火。 于是他就把目光投向省委、省府大院以及所有省直各部门最近从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开始为自己物*婿。 纵观最近留在省委省府大院以及各省直部门所有最近从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只有周黎明最合适，一则周黎明是东山大学的高材生，要文凭有文凭，要能力有能力，是可造之材，把女儿嫁给这样的年轻人也不算辱没了女儿辱没了他们齐家的声誉，二则周黎明出身农村，在省城就像河中的浮萍无根无蒂，要想在关系错综复杂的省府大院出人头地，闯出属于自己的二亩三分地，没有背景靠山是万万不行的，而且这靠山还必须非常强硬。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周黎明家里弟兄四个，周黎明被人招赘的话，其父母在情理上能够接受，更何况是给手握重权的市政府秘书长招赘。 鉴于如此，齐国胜才会如把周黎明调到省政府并推荐给李副省长做秘书。 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做法完全是一厢情愿，他的宝贝女儿齐丽丽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 齐丽丽的理由非常简单，她和周黎明没有感情，再说了，周黎明出身农村，和她没有共同语言！ 可是，齐秘书长夫妇却不依。 一直坚持自己的观点，并反复劝说女儿，没有感情没有共同语言都可以慢慢培养，并举例子说，他们老两口当初也没有感情，也没有共同语言，但他们现在不是生活的非常幸福的吗？ 接下来，又谆谆善诱道，周黎明就是当年隐居隆中的诸葛孔明，早晚有一天会扶摇直上九万里，展翅飞翔，成为在太空中自由驰骋的雄鹰。 架不住父母地轮番攻击，齐丽丽最终只能缴械投降，同意和周黎明接触。 男女恋爱之事，最难便是开头，一旦起了头，后边就是男人们的天下了，彻底由不得女人了。 第16-17节 016妻子齐丽丽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这话一点不假，结婚之后，他们生活并不幸福。 齐丽丽始终以省政府秘书长千金的身份自居，对周黎明颐指气使。 就是周黎明后来调任滨海市副市长后，她还不把周黎明放在眼中，动辄以老爸齐大秘书长压制周黎明，说周黎明都是沾了她老爸的光，如果没有她老爸齐大秘书长在背后为周黎明斡旋，周黎明顶多在发改委某个职能部门做个小头目，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作为。 夫妻之间如果连最起码的尊重和信任都没有，就等同于一张白纸，上面什么元素都没有，或者说就是一面镜子，随时都有被摔碎的可能，而且破镜难圆。 只是，他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们都必须顾及自己的声誉和身份，他们才没有打碎这面镜子，才依然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这个家。 再说了，他们已经有孩子，就算是为了孩子，他们也必须维系这个家。 这也是周黎明遇到梅琳之后很快被梅琳打动深深爱上梅琳的一个重要原因。 因此，接通电话后，他只是淡淡地问了声：“有事？” “通达刚才打电话给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通达叫刘通达，滨海市通达集团董事长，是齐丽丽的大学同学。 不过，周黎明对妻子这个高中同学很不喜欢，因为张昭才没出事之前，刘通达的那双眼只盯着大老板张昭才，整天跟在张昭才的屁股后边转，根本不把其他副市长放在眼中，就连周黎明这个常务副市长也都不放在眼里。 但是，自从张昭才出事后，他对周黎明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不止一次向周黎明抛媚眼，献殷勤。 周黎明预感，刘通达这次一定是通过齐丽丽向自己投诚的，因此，他依然是淡淡的口吻：“我来省城了，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他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让他明天到我办公室找我吧。”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给齐丽丽任何解释的机会。 挂断齐丽丽的电话后，周黎明拨通了梅琳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电话那边立即传来了梅琳细细的甜甜的声音：“黎明，在哪？” 虽然蔺胜运反复交代他，来省城的事一定不能告诉外人，但对梅琳，他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我在省城，你在干吗？” 梅琳说：“我吗……在想你！”说着便吃吃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蔓延开来，就像一股强大的电流，将周黎明电得心旌荡漾了起来。 仿佛间，他还感受到了那笑声里哈出的丝丝香气，是那般地醉人，那般地勾魂摄魄，荡人心魄。 梅琳的话也提醒了他，应该安排一次和梅琳的幽会了。并不是单为了梅琳，是因为他也想她。 不过，今天是不行了，今天，他还要陪蔺胜运共进晚餐，共进晚餐后，很可能还要安排其他项目，比如去名都唱歌，去异国风情找小姐按摩。 于是，他冲着话筒道：“小琳，今天我还要陪一位朋友吃饭，不能回去了，改天我再去你那里。” 梅琳不无失望却又善解人意地挂断了电话。 放下梅琳的电话，周黎明不经意地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六点四十二分，离蔺胜运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八分钟，就从蒸汽缭绕的桑拿间里走了出来，冲了个冷水澡，用毛巾擦尽身上的水珠，穿上衣服走出桑拿间，来到客厅里。 刚走进客厅，身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这次是蔺胜运的，急忙接通了电话：“胜运，来了吗？” 公众场合，周黎明和蔺胜运都互称官职，他称呼蔺胜运蔺处长，蔺胜运则称呼他一声周市长，但私下里都直呼其名，这也足见同学之间感情的深厚和毫无隔阂。 “再过十五分钟时间到，处理点小事，晚了。” “我已经叫了酒菜，来到后，哥俩喝两盅。” “好啊，别忘了帮我点红烧鲍鱼汤和嫩鸡鱼翅汤。”蔺胜运念念不忘红烧鲍鱼汤和嫩鸡鱼翅汤。 “放心，早给你准备好了。” 017机密消息 十五分钟后，蔺胜运如约而至。 蔺胜运走进客房后，和周黎明先简单寒暄了两句，接下来直奔主题：“黎明，今天上午，省委高书记主持召开省委常委会研究了你们滨海市市长人选了。” “结果怎样？人选确定了吗？”周黎*里一颤，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目前还没有结果，但高书记就你们滨海市长人选的选配提出了指导性意见。” “能说具体些吗？” 蔺胜运一脸严肃的样子，让周黎明不安起来。 他预感，如果没有很紧急或很重要的变化，蔺胜运不会这么急把自己叫到省城，而且搞得如此神秘，就像革命时期地下党接头似的。 鉴于如此，他迫切地想知道会议的内容，以及高书记所提出的指导性意见是什么，他边问边给蔺胜运倒了一杯泡好的铁观音。 蔺胜运接过周黎明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道：“具体的条条杠杠还要由部里和处里进行进一步的细化，不过，有几点已经基本定下来了。” 说话间，蔺胜运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边取出一本会议记录，把自己记下来的要点照本宣科全部告诉了周黎明：“高书记的指示我们，为了工作的延续性，也为了照顾你们滨海干部的情绪，你们滨海市的市长人选就从你们滨海市有资格的人选中产生。” 听蔺胜运这么说，周黎明的心里安定了不少，但是，滨海有资格被提名为市长人选的不止他一个人，因此，他继续问道：“还有呢？” “高书记还指示我们，这次选拔滨海市市长人选一定要加大民主测评与推荐力度，要求参与测评、推荐的人员要更加广泛，更加具有代表性，其结果必须对干部使用起到更大作用和更有说服性，视野要更加开阔，力争使参与性、竞争性更强。也就是说，你们滨海市所有的市委常委都可以出来参与市长竞选；另外，在注重德能勤绩的基础上，把廉洁奉公提到更高的高度，坚决杜绝跑官要官买官等现象的发生，坚决杜绝带病提拔，暗箱操作，坚决杜绝前边提拔，后边就落马现象的发生……” 周黎明知道蔺胜运所说的这些对他竞选市长非常重要，甚至说有决定性作用，所以，他听得非常仔细，简直做到只字不漏，蔺胜运那边一开口，他就已经取出笔和笔记本，一边听，一边用笔把要点全部记了下来。等蔺胜运念完了，他也记得差不多了，并大致领会了其中的主要思想。不过，由于事出仓促，他还是希望蔺胜运能够解释得再明白一些，因此道：“就这些？” “按照高书记的意见，这次选拔滨海市长的选拔政策要体现改革创新精神，体现求真务实风格，体现人民市长人民选的原则。”蔺胜运的口气与腔调突然变得如同省委领导味道一般。 在周黎明看来，这几条原则其实都是对既往沿用多年干部政策的一种挑衅和颠覆。 从解放初到现在，像地市级政府换届、市委书记、市长人选甚至常务副市长人选的选拔这样重大的干部变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以领导推荐、组织决定为主，决定权都掌握在省委书记、省委分管人事的副书记和省委组织部部长等极少数主要领导的手上。 主要领导说谁行，谁就行，不行也行，主要领导说谁不行，谁就不行，行也不行。 所谓的民主推荐、民主测评之类，不过是作为一种参考甚至装饰罢了，说白了就是走走过场做样子给人看的。 第18-19节 018机密消息 当然了，随着党的民主化进程深入人心，近些年很多地方也都搞过干部任用改革试点，进行所谓的票选，但最终只是走过场，而且只局限于任用科处一级干部，大多数情况下还都是副职和虚职，对于那些票选的主要岗位或者重要职位，基本上还是由主要领导圈定了的。 而现在，突然把民主测评、民主推荐提到一个很高的程度，就不仅仅是几个领导点头决定就行的了，来自民间的观感与选票显得就尤其重要，甚至会成为了决定因素。 若是真要越过这个用人底线，其最终结果，任何人都无法掌控，主要领导的权利也会受到挑战。 因此，以往一个市长退下来，大多遵循自然接替程序，常务副市长顺接，即使常务副市长不是唯一人选，选择范围最多也只扩大到市委副书记这一层面。 但如果像蔺胜运告诉他的那样，滨海市的市长人选将不再局限于他和龚学庆两个人之间了，市委、市府符合条件的人都有资格出来和他较量一番，而且最终鹿死谁手还是一个未知数。 至于高书记提出的注重廉洁奉公以人为本那一条，目前也只是嘴上说说、纸上写写，就像做年终总结时写的“自参加工作以来忠于党，忠于社会主义”之类的口号一样，都是空话，假话和套话，而且这样的空话、假话和套话还不能不说。 想到这里，周黎明倒吸了一口冷气，情不自禁地再次问道：“老兄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蔺胜运沉思了一下，突然加重语气道：“在我看来，其他几条对你影响都不大，关键是强调选拔的范围要扩大，视野要更加开阔，力争使参与性、竞争性更强这一条，对你影响非同寻常。要知道，就目前情况而言，只要候选人范围扩大，可能就意味着市长人选不仅你和龚学庆两个人，老赵、老罗、老夏都有资格出来和你们一争高下。” “怎么会这样呢？”周黎明既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蔺胜运，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 “但不管怎样，你都不能松劲！”蔺胜运鼓励周黎明道，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继续语重心长地告诫周黎明道：“黎明啊，我之所以第一时间把这些内幕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重视起来，重新考量自己的竞争对象和竞选策略，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确保万无一失。机遇和困难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如果你比别人提前一步有所准备，那就能掌握主动权，比其他人多出几分胜算和优势，就像两军交战，很多时候拼的是时间和主动权，谁抓住了时间，掌握了主动权，谁就会成为胜利方。”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胜运，你分析的太透彻了，听了你的分析，我茅塞顿开，你放心，我听你的，马上重新考量自己的竞争对象和竞选策略，以便确保万无一失，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周黎明由衷致谢道。 蔺胜运不无调侃道：“那你说，怎么谢我？” 周黎明指着满桌的饭菜道：“今天，我只能请你吃饭了。” 蔺胜运不无调侃地说：“黎明，你也太小气了吧，我告诉了你这么重要的信息，就用这一顿饭来打发我？” 周黎明也笑着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我能满足的，一定满足。” 蔺胜运笑了笑，道：“开玩笑的，今天哪也不能去，就在这里吃饭，你给我点了红烧鲍鱼汤和嫩鸡鱼翅汤，怎么也不能浪费了吧，还有这五粮液，我最好这口了。”边说边坐在了餐桌前。 019机密消息 周黎明急忙拿起五十二度酱香型五粮液，给周黎明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冲蔺胜运道：“胜运，我先敬你一杯，感谢你在第一时间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我。” 蔺胜运端起酒杯和周黎明碰了一下，道：“我还是那句话，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胳膊肘绝对不能往外拐，既然我们是同学，我们就要始终坐在一条船上，同舟共济，来，干了这杯，也预祝你心想事成，马到成功，如愿登上滨海市市长的宝座。” 于是，两个人坐在了酒桌前，一边喝酒一边比照着高书记定提出的那几条指导性意见，对滨海市现有有资格出来和自己一教高下的人选逐一筛过，又把周黎明的个人情况、竞争优劣仔细捋了一遍，这才使整个通话过程成为一次马拉松。 蔺胜运毕竟在省委组织部工作了将近二十年，而且又是主管全省地市县干部的干部一处处长，对全省干部和滨海市干部情况了如指掌，分析起来也是头头是道，简直是探囊取物、如数家珍，而且高屋建瓴、入木三分。 按照蔺胜运的分析，滨海市委常委那一堆人里，组织部长赵长青、宣传部长罗秉义都已经到了退居二线的年龄，作为市长人选，省委不会考虑，而且他们也都有自知之明，不会出来搅局，以免狐狸没打着，再惹得一身骚。 而政法委书记罗杰和纪检书记霍金生都是刚刚进入常委的，资历不够，至于市委秘书长洪刚，在常委中排名最后，也不会出来搅局的。眼下，觊觎市长宝座，能和周黎明一争的只有市委副书记龚学庆和分管工业财政的副市长夏传辉。 龚学庆虽然五十一岁了，却是一个强劲的不容忽视的对手。 龚学庆和张昭才一样，都是滨海市土生土长的干部。 从二十三岁开始参加工作，龚学庆在滨海市整整干了二十五年。 这二十五年，龚学庆从一名普通教师做起，学校教导处主任、副校长、校长、副镇长、镇长、镇委副书记、镇委书记、县教育局局长、副县长、常委副县长、市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县长、县委书记、市长助理、副市长、市政府秘书长、市委秘书长、市委宣传部部长、一步步做到市委副书记。 而且，公、检、法，工、青、妇，党委、政府，几乎所有的部门他都主管过，没有一个地方他不熟悉、不清楚的。 鉴于如此，他曾经公开扬言，不论是当部门一把手，还是后来当市委副书记，他都是称职的。下面汇报工作，从来都不会有什么人敢瞒着实情给他瞎说八道。只要他沉下脸来往那儿一坐，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只能老老实实、服服帖帖。 因为只要你一开口，他立刻就明白你在想什么，盘算什么，立刻就明白哪些是实情，哪些是假话。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在这儿干了二十五年，一直到四十八出任市委副书记，经他手提拔的干部数不胜数。 而且，他看待经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那些领导干部，就好像是看待自己的晚辈一样。 即使是到了今天，那些大大小小的干部，到了他跟前，也不知不觉地就像儿子见了父亲一样。 再说了，龚学庆的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在滨海市也都是举足轻重了不起的人物，他大哥龚学忠是中国工商银行滨海支行行长，在金融系统振臂一呼，没有不云起响应的。 弟弟龚学农，滨海市常林钢铁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常林钢铁集团是滨海市最大的国营企业，一年光给滨海市财政上交的利税就达到几十亿元人民币。 第20-21节 020机密消息 作为滨海市为数不多的纳税大户之一，龚学农很早就被推选为滨海市政协委员，而且在上届政协常委换届的时候，又被推选为市政协常委、政协副主席，要不是因为龚学庆是市委常委以及近亲避嫌的缘故，龚学农很可能被增选为市委常委，由此可见其在滨海市的影响和地位。 除了龚学庆三兄弟，龚氏家族的后人中不少人也都在滨海市占据着要职。 龚学庆的儿子在滨海市经济开发区任党委书记，儿媳妇在滨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疗保险处做主任，女儿在滨海市下辖县岭西县城关镇做党委书记，女婿是岭西县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 不仅这这些直系亲属，还有很很多多的血缘亲属，比如外甥、外甥女、侄子、侄女，这些亲属都分布在滨海市的不同岗位上…… 当然了，这也只能算是一条明线，围着这一条线，还有其表兄、表弟、表姐、表妹、嫂嫂、妗子、姑姑、姨姨，还有那数不清的小姑子小舅小叔子小姨……还有那一溜亲家，还有那一溜亲家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表兄、表弟、表姐、表妹、嫂嫂、妗子、姑姑、姨姨…… 这一条线会连着无数条线，当你想把这一条线拽起来时，就会发现龚学庆在滨海市甚至在省里都具有广泛的人脉。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纵观天时、地利和人和，龚学庆都是周黎明最大的竞争对手。 夏传辉虽然没有龚学庆这样的人脉和实力，而且在所有常委中排名也不是非常靠前，但也不容忽视。 因为夏传辉在调到滨海市做副市长之前，是省政府主管接待工作的副秘书长，在省政府做副秘书长那阵子，经常陪省委省政府领导跑部进京，不仅深受省里很多领导的喜欢，也与中央的许多领导挂上了勾，建立起深厚的关系，其水有多深，周黎明不得而知。 早在蔺胜运分析之前，周黎明就在脑子里把所有有资格人选的情况过滤了一遍了，而且也把自己的优劣势与龚学庆和夏传辉两个人做了对比。 与龚学庆和夏传辉两个人相比，周黎明感觉自己还是有一定优势的，自己的优势就是自己现在是常务副市长，接任市长之位师出有名，最有说服力。 再说了，李副省长现在已经是省委副书记、省党群书记，在人事任用上非常有发言权，而且省委高书记对李副书记非常信任，一般情况下，只要李副书记提出的人选，高书记都会接受。 此外，担任常务副市长以来，他紧密团结在市委书记王高原周围，配合市长张昭才，大刀阔斧地改革，在他主管工作范围内，重点抓了城市改造和新区建设，使滨海这个拥有近千万人口的城市面貌日新月异，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立交桥东西南北贯通，周围一百多公里的环城高速也全面竣工。海滨机场也扩建成功，成了国内一流的大型机场，可以满足国内几乎所有型号的飞机起降。经济开发区的开发也如火如荼，吸引了国际上许多著名的财团、企业进驻。滨海市的经济每年以百分之二十的速度连续增长，现在市财政收入已经突破200亿元大关，这是他竞争市长最大的砝码。 不过，既然蔺胜运也说到了，他就不能不加重视与防备，毕竟一市之长的位置太有诱惑力，谁都想囊括手中，滨海市大有人在，省直机关、各地市符合条件的干部也都大有人在。 好在省委已经做出决定，滨海市市长人选就从滨海市市委常委中选，这让他无形中减少了不少的竞争对手。 否则的话，省里机关干部下派，兄弟地市之间领导干部交流，或者其他一些不可预知的因素，都是不确定的因素，而且都是不可忽视的竞争对手。 但不管怎么说，大战在即，最忌讳的就是麻痹大意。 很多时候，失败的最直接原因只有一个——轻敌，因此，他放下杯子，郑重其事地问道：“胜运，按你的意思，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蔺胜运沉思了一下，道：“我个人认为，接下来你最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引起高书记的注意，只要高书记欣赏你，滨海市市长的宝座就非你莫属。” “关键是高书记的工作不好做。”周黎明向蔺胜运透了实底。 “高书记的工作是不好做，但你可以做另外一个人的工作。” “谁？” “朱民生。” 021意气相投 朱民生是省委办公厅副秘书长，而且是省委书记高建国专程从淮海省带过来的心腹手下。 官场上的任何故事，都富有传奇性的色彩，朱民生能够成为高建国的心腹，继而从淮海省带到东山省出任省委副秘书长，也是非常富有传奇色彩的。 朱民生在认识高建国之前，只是淮海省省委机关报《前沿阵地》的副主编。 作为记者，而且是省委机关报《前沿阵地》的副主编，在竞争激烈的新闻行业，要想扬名立万闯出一番天地，没两把刷子是不行的，所以，工作之余，朱民生把别人打牌逛舞厅洗桑拿的时间都用在了读书看报上，天文地理、政治历史、三教九流、阴阳八卦，没有他不看的，课本上的东西他看，课本上没有的东西他也看，而且边看边反思。 长期的读书思考，让朱民生的写作才能得到了极大提高，潜力充分彰显出来。他的消息、通讯、散文、杂文全面开花，在报纸、杂志上连篇累牍地登载了出来，而且题材新颖，文笔老辣，分析问题深刻到位，见解非常独特，拥有众多的读者群，一时间成了省内外的名记者，著名主编，知名作家。 也就是在这一年，淮海省的政坛也发生了变化。 这一年中央全国范围内交流了一批省部级干部，其中就有现任东山省省委书记，时任淮海省省长的高建国同志。 在那次省部级干部交流中，淮海省的前任省长被交流到华南某省出任省委书记，高建国从西北某省调到淮海省出任省长。 高建国在下派到地方之前，曾经在北京某社科院任职多年，对理论研究情有独钟，特别关注事关重大国计民生的应用性理论问题。 所以，他到淮海省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视察社科院、新闻单位、高等院校等理论文化部门，并特别重视朱民生主编的省委机机关报《前沿阵地》，出任淮海省省长时间不长就亲自视察了作为党的喉舌的《前沿阵地》，而且在视察的时候指出，省政府机关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展一次解放思想大讨论活动，利用一至两周的时间，在不影响正常工作的基础上，所有政府工作人员都要深刻剖析自己存在的问题，思考淮海省和沿海发达地区的差距，找准症结，痛下决心，彻底改变机关的衙门作风，做好服务，改变淮海省的投资环境，迅速弥补和发达地区的差距。 这是高建国出任淮海省省长所做的第一个大规模的举措，省政府各机关闻讯后迅速行动了起来，随后省委机关也加入了讨论，并在全省范围内大面积铺开。 省委宣传部也不敢怠慢，要求《前沿阵地》配发一组评论，为这次活动造造声势，于是，报社就组织了一批文笔比较好的记者、编辑，每人领一篇任务，写好了再统一汇总，按期刊出。 可以说，全省所有的机关干部几乎都要看这片文章，对于那些抽调过来的记者和编辑来说，写好了不仅可以扬名立万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而且可能引起领导的赏识，一旦得到领导的赏识，得到提拔重用的机会也就变得多多。 第22-23节 022意气相投 所以，朱民生觉得，这是自己人生的一次契机，全面发展自我，提高自我的契机，因此，接受任务后，朱民生立刻精心组织材料动手写起社评来。 众所周知，写出一篇好文章是很不容易的，尤其要想在高手如云的知名记者和著名编辑脱颖而出，引起高层的赏识和重视，就更不容易了。 鉴于如此，朱民生独辟蹊径，首先详细查阅了东部发达地区省市的情况，发现淮海省与东部沿海省市相比，无论是财政收入、工业总产值还是外商投资企业却差距很大。拿财政收入来说，淮海省只有人家的三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 经过深入分析，朱民生发现淮海省和东部沿海省市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大的差距，很大程度上是投资软环境疲软，招商引资工作没做好。 抓住这一要点后，他又通过高建国在西部那个省在省政府工作的大学同学的关系，把高建国在那个省就职时的全部讲话材料搞到手，细致研究以后，将高建国讲话精神以及最关注的问题抽了出来，结合一代伟人邓小平同志南巡谈话内容，写出一篇名为《不断优化投资软环境，实现招商引资新突破——逐步缩短与东部沿海省市差距》的社论。 应该说，那篇文章完全是激情所至有感而发，既写得激情澎湃，又充满思辨色彩，在省委机关报《前沿阵地》发表后，立即引起省委省政府发主要领导的注意，并一度在省级机关引起热议。 最为幸运的是，他跳进了时任淮海省省长的高建国的视野，命运从此得到彻底的改变，事过不久，高建国就点名调他来身边做秘书，高建国调任东山省省委书记又随着高建国来到了东山省，而且级别又升了一格，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副厅级高干。 作为高建国身边的红人以及专门为高建国服务的省委副秘书长，在高建国面前说的话自然非常有分量。 不过，朱民生跟随高建国来到东山省的时候，周黎明已经从省政府下派到滨海省做副市长了，所以，他无缘于朱民生接触。 再说了，作为省委副秘书长，又是省委书记身边的红人，朱民生接触的都是省里各直属机关以及地市级领导党政一把手，像周黎明这样的副市长，根本进不了人家的视野中。 因此，他不无担忧地说：“关键是我和朱秘书长一点交情没有，他会帮我吗？” 蔺胜运拍着胸脯担保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朱民生的工作，我可以帮你做。” 蔺胜运虽然在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做处长，地位举足轻重，但朱民生是省委书记身边的红人，很大程度上，他们就像拳击场上的两种重量级的拳击手，根本没有同台竞技的可能。现在见蔺胜运拍着胸脯打包票，周黎明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不经意间还是上下打量了蔺胜运一番，眼神里流露出的全是迷惑和不信任。 023意气相投 周黎明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蔺胜运还是看出了他眼神中的迷茫和不信任，为了打消周黎明疑惑，蔺胜运道出了自己和朱民生的交情。 让周黎明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蔺胜运和朱民生竟然是老相识。 最令人匪夷可思的是，他们竟然结缘在文学上。 原来，蔺胜运闲着无事，也喜欢写一些政论性的文章，不过，他的文笔不行，间隔向一些报刊杂志投了一些稿件，但最终都石沉大海，连个退稿信都没收到。 一天，在一本杂文集期刊上，他看到了还在淮海省省委机关报《前沿阵地》做副主编的朱民生的通讯地址，就抱着讨教的态度，非常虔诚地给朱民生写了一封信，乞求朱民生的指导。 朱民生那时候还没给高建国做秘书，而且只是《前沿阵地》的副主编，也没成名，架子自然不大，再加上蔺胜运态度诚恳，言辞谦逊，朱民生就给蔺胜运回了一封信，详细介绍了自己写东西的心得体会，给了蔺胜运一些指导性的意见。 在朱民生的指导下，蔺胜运陆续在省内外不少家报刊杂志上发表了一些社论和短评。 出于感激，蔺胜运给朱民生又写一封热情洋溢的感谢信。 一来二往，他们成了未曾谋面的朋友。 朱民生调到东山省出任省委副秘书长后，他也就堂而皇之的成了朱民生的座上宾。 听完蔺胜运的叙述后，周黎*花怒发，喜上眉梢，当即恳请蔺胜运尽快帮他安排一次拜见朱民生的机会。 蔺胜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周黎明，并说最近三两天就帮他安排。 聊的尽兴，喝的也就非常尽兴，一片五粮液很快就喝得底朝天。 于是，周黎明又拿起了一瓶五粮液。 蔺胜运制止了他，道：“时间不早了，不能喝了。” “咱哥俩难得一聚，今晚一醉方休，然后去异国风情泡泡桑拿，放松放松。” 蔺胜运道：“得，现在非常时期，你我绝对不能一起出现在公共场所，等一下我就回去，你也马上回滨海，不要在这里留宿，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们今晚见面的事。” 周黎明知道蔺胜运是为自己好，也就没再坚持，于是，宴席结束，蔺胜运提出告辞。 周黎明起身把蔺胜运送出了客房，在出客房之前，周黎明从随身包中掏出一个装有五万元人民币的信封，塞在蔺胜运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 第24-25节 024幽会 蔺胜运走后，周黎明来到前台，把房间退了之后，连夜赶回了滨海。 接齐丽丽电话的时候，撒谎说自己在省城，今晚不回家了，现在要是突然回家，很可能会引起齐丽丽的误会，于是，他决定不回家，去梅琳那。 再说了，他有日子没去梅琳那了，打心眼里还真的有些想念梅琳。 周黎明边想边取出手机，拨通了梅琳的电话。 正坐在沙发上看热播电视剧的梅琳听到周黎明的声音后，掩映不住激动的情怀，连声道：“黎明，事情处理完了吗？” “处理完了。” “那你现在在哪？” “正在回滨海的路上。” “今晚来我这好吗？人家想死你了。” “打电话就是告诉你，今晚去你家陪你。” “真的吗？” “真的。” “太好了！你什么时候到？” “我刚刚往回赶，大概两个小时后到。” “那我在家等你，啪！”隔着话筒，梅琳给了周黎明一个热吻。 虽然隔着两百多公里的路程，周黎明还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梅琳那充满温情的一吻，那是一个多情而又浪漫的亲吻，让他真切体会到，她是水做的女人，事实上，她就是水做的女人，当她脱光衣服后，全身如清澈的溪流一样柔软无骨，光滑如脂。 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迷人的香气，她兴奋时发出的喃喃细语，让成熟男人周黎明真正体会到了女人的神与韵，真正体会到了亦真亦幻、欲仙欲死的美妙。 有了那样的人生体验后，他很想再体会一次。 但是，每每工作一忙，再加上怕惹出事来，就将这种思念强压在了心底。 只是偶然在电话中问声好，再也没有见过面。 现在，他马上就要见到她，他知道见一面的意思是什么。 一想起与她见面，就想起她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躯体，想起她喃喃细语中的缠绵，浑身就一下燥热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搂在怀里，把她化成水揉成泥。 不经意间，他加快了速度，黑色桑塔纳就像一道黑色的精灵，像一阵风，像猛浪若奔的激流，一路疾驶，向滨海方向飞奔而来。 025幽会 两个小时后，周黎明回到了滨海，径直把车开到滨海市东郊高档住宅小区良辰花苑小区，停在十八号楼前边的停车坪上。 车停下来之后，他四下里扫视一圈，确保周围没人之后，他像做贼似的倏然溜下车，又像做贼似的溜进十八号楼六单元，来到六零三房间门口。 没等周黎明掏出钥匙，门就轻轻开了。 知道他要来，她专门洗了澡，洗完澡后，只穿着一件半透明粉色真丝睡衣，一张精致白皙的小脸儿在热气的蒸腾下透着粉红，越发生动，眼里弥漫了醉人的蜜意。 他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张开双臂，将她搂在了怀中。 立刻，一股女人特有的体香扑面而来，一下就把他醉昏了，情不自禁低下头，把厚重的嘴唇盖在她那小巧玲珑而又性感甜美的香唇上。 她踮起脚尖，迎合着他。 在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滞，两个人没有言语，没有手势，犹如两个默契的幽灵，紧紧拥抱成一个肉体，镶嵌在一起。他双手搂紧她的腰肢，嘴唇紧贴着嘴唇，舌头搅拌着舌头，倾诉着隔离的苦楚，朗诵着相见的甜美。 她就要醉倒在他的怀中，他已把心房融化在她的心中，她知道他要来了，洗完澡后，连内衣都不要穿了，只是披着那宽大的睡袍，睡袍在他疯狂拥抱中悄悄滑落在地毯上，她那匀称洁白、光滑如玉的*就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在他的眼中，这不只是一个女性活生生的躯体，她还是一幅超凡脱俗的艺术杰作，一张风韵无比的美人图，一个有血有肉息息相通心心相印的知音知己。 是的，在周黎明的心中，那是一个梦寐以求的欢乐世界、至高无上的精神家园、冰清玉洁的神圣天地。 在梅琳的眼中，周黎明是烈火、是真金、是希望、是偶像、是一个女人可以依附的高山。 自从她认识了他，就看中了他，自从他们有了爱情，她就没再注意过别的男人。 而他，周黎明，自从她做过自己的舞伴后，就深深爱上了她，自从爱上了她，他的心中再也没有了另外的女人。 一阵狂吻，多少补偿了多日的相思之念，梅琳才轻轻推开周黎明，轻启朱唇，嘤嘤而语：“好了好了，你怕是饿了，我给你做菜去。” 周黎明依然不肯松开，继续环抱着她，轻声道：“真是饿了，不是肚子里饿，而是情感上饿。”说着又要亲吻。 梅琳笑着躲开说：“哪像个市长？一点也不正经。” 周黎明说：“我到你这里来，就不是市长了，只是一个男人。” 梅琳说：“好的，我的男人，今晚我就属于你了！”说完，幸福地闭上了双眼。 周黎明抱起她，走过客厅，走进卧室，把她放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并顺势压在她娇艳的胴体上，再次探头亲吻着她的额头，亲吻着她的鼻梁，亲吻着她的面颊、耳朵，又去亲吻她的嘴唇，她的脖颈，她的胸部，她的小腹…… 她躺在他的身体下，双手轻轻地又是柔情地去抚摸他的面庞，他的头颅，他的脊梁，他的臂膀，而后用双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肢，似乎生怕他从身上滑落或溜掉。 周黎明是成熟的中年男人，他明白做爱需要讲究层次，和写文章一样讲究叙述。这又不是自己老婆，随便地缴上公粮就可以了。怀里躺的是自己心爱的姑娘，他舍不得很快就进入她。 他需要向她展示自己的感情，让她充分感受到他热爱她的程度。 他伸手把她平放在床上，开始从上到下地抚摸她，就像抚摸着一块珍贵的易碎的宝玉一样，轻轻地抚摸着。 第26-27节 026幽会 在周黎明温情的抚摸下，梅琳静静地躺着，在朦胧的灯光下，她看到周黎明展开的大手就像梳子一样，在她美丽诱人的身体上从上到下轻轻地梳理着。 他的抚摸就像一道道电流，梳理到哪里，她的血就涌到哪里就热到哪里…… 抚摸过她的全身，周黎明伸手握住了她的乳房，先是握住一只，轻轻地揉搓，接着又握住一只，揉搓过后就抚弄着她那娇小如同果粒一样的乳头。 在周黎明的抚弄下，她的乳头开始坚挺发硬发痛就像两粒弹头要射向天空。 她感觉周黎明不是在抚摸她的乳房，而是在抚摸她的心脏，是她的心脏在他的手里突突地跳着跳着，跳个不停。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均匀……她几乎要窒息。而她潮水汹涌的下身正在急切地呼唤着他……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失控，调整她身体的开关和方向盘牢牢地握在周黎明手里，只要周黎明的手伸到她的下身，她的身体立时就会发抖，甚至会像皮球那样弹跳起来。 可是，周黎明没有去急于呼应她的下身，而是把头拱过来，一下子噙住了她的乳头，像个孩子一样的无邪和调皮。 她的乳房被亲吻着，被吮吸着，觉得自己整个人发轻发飘，就像要断线的风筝一样迷失了…… 梅琳早就想喊想叫想哼哼，但是她不喊不叫不哼，一直忍受——不，是享受着周黎明玩弄着她的身体，一点点享受着他的情感。 他厚重的嘴唇离开了她的胸部，沿着小腹、大腿一路下滑，火一样的舌尖一下子就点着了她的热血！她的身体开始惊慌得抖动起来，她自己甚至情不自禁地挣扎着坐起来。 周黎明抬起头，命令似的说：“不要动，让我吻遍你的全身。” 只一句话，她又乖乖地躺下来了…… 周黎明动情地吻着她，她再也受不了了，一双手自己跑出去，竟然按住了周黎明的脑袋，不明白是要推开他，还是要抱紧他，几乎是拼着全身的力气说：“好哥哥，我要死了。快上来！求求你了！” 在她的哀求声中，他停止了亲吻，伏下身子，压在了她的身体上…… 他们没有言语，只有呼唤，没有对话，只有吟唱。 一切的快乐愉悦，一切的悲伤凄怨，所有的向往梦幻，所有的孤寂熬煎，都在这种呼唤中交流，在这种吟唱里沟通…… 027幽会 暴风骤雨过后，他们相互偎依着躺在床上。 激情过后的梅琳，像一只可爱的小花猫，躺在周黎明怀里，两只大眼睛直眨巴，那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在周黎明的皮肤上划过。 周黎明有种惬意传遍全身的感觉，那轻轻的从鼻孔里呼出的气息，直烧得周黎明热血沸腾，他太幸福了，他没想到还有一个女人这样的爱他，为了他，宁愿献出自己纯真身体。 身体，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何等的重要，还有梅琳的名声，如果自己要是不阴差阳错地要了梅琳，那今后梅琳面对的将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他激动得不能往下想，他轻轻抚摩着梅琳的头发和丰满的肩膀，那种不可言喻的愉悦从指尖一直传到脚趾。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这样拥着梅琳躺在床上，躺一辈子，永远都不起来，永远都不分开。 梅琳比他还激动，自己终于再次和自己最心爱的男人融为一体。 躺在周黎明宽阔的臂膀里，就像躺在温馨的港湾中，幸福、快乐、激动、愉悦充斥着整个身心。她就这样*着身子，裹着一条浴巾，趴在周黎明的怀中，枕着周黎明胳臂，睁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周黎明。那是一双多么动人的眼睛，在我们浩如烟海的中华大词典里再也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梅琳的一双大眼睛。 周黎明在那双漂亮的瞳孔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一动不动地嵌在里面，忍不住用力揽住梅琳的腰，轻声道：“小琳，我爱你，我会永远的爱你。” 第28-29节 028靠拢 第二天，周黎明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办公室门前围满了前来汇报工作的人。 财政局局长贾谊杰、岭西县县委书记陈冰、教育局局长老董、昌江区区长张道华都在，大家见面后彼此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就站在周黎明办公室门口，恭候周黎明的到来。 不过，周黎明知道，这些人向他汇报工作是假，表忠心是真。 三天来，已经有不少人打着汇报工作的幌子向他靠拢。 因为大家伙都非常清楚，滨海市马上就要改朝换代了，张昭才已经退出滨海的政治舞台，接下来登场的将是周黎明，滨海市市政府从此也不再姓张，而是姓周，周黎明将登上滨海市的权利巅峰，成为滨海市新一任市长，政府的新一任主宰。 等周黎明坐镇市政府，成为滨海市市政府真正主宰之后，他们再来向周黎明靠拢就为时已晚。 机会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平等的，关键看你怎么把握，聪明人却都善于把握机会，愚蠢的人往往错失良机，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从知道张昭才成为植物人将一辈子躺在床上时起，大家伙就都争着抢着向周黎明汇报工作，向周黎明靠拢，表忠心，表明自己的态度，好像谁晚向周市长表明态度就会前程不保，头上的乌纱就会丢掉似的。 于是，各种温情的祝福，暧昧的恭贺、表白、暗示，甚至赤裸裸的吹捧，就像冬天里漫天飞舞的雪花或者是春天时随风飘舞的柳絮一样，扑天盖地，漫天飞舞，迎面而来。 周黎明则像突然而至的一位远方亲戚，得到了嘘寒问暖的关怀和无微不至的照顾。 第一个走进周黎明办公室向周黎明汇报工作的是财政局局长贾谊杰。 贾谊杰微笑着进来了，谦恭地冲周黎明点了点头，坐在了周黎明大班桌对面的椅子上。 孟宪良用纸杯给他倒了一杯水，就轻轻合上门，很知趣地退到了外面。 周黎明抬起头，目光不经意地扫了贾谊杰一眼，轻声道：“有事？” 贾谊杰笑了笑，那笑很有空调的味道。这个比喻是周黎明独创的，特指那些会对上司笑的人。空调的功用是什么？夏天凉，冬天暖，总能让人舒服。周黎明这阵就觉有点舒服。 “向您汇报一下省财政厅拨付非困难地区补助资金申请问题。” 周黎明点了一下头。 于是，贾谊杰掏出身上的笔记本，打开后，说道：“之前，这项工作是张市长亲自抓的，现在张市长病了，不可能再过问这件事了，您是常务副市长，政府这边，就得由您牵头，您看下一步工作该怎么做？想请您做具体的指示。” 周黎明十分满意贾谊杰的回答，作为下属就应该是这样，该自己做的事一定要做好，不该自己做的事，多一件也不能做，该向领导汇报的必须汇报。 说实话，他过去对贾谊杰很有偏见，总觉得他是张昭才的人，整天只知道围着张昭才转，就像是张昭才膝前的一条哈巴狗，根本不把别的副市长放在眼里，甚至有时候对他这个常务副市长也不屑一顾。 029靠拢 现在，张昭才病了，躺在病床上，他似乎一下子对自己变得毕恭毕敬，唯命是从起来。 贾谊杰的这种行为，虽然他很不屑于，但对贾谊杰处理问题的方式却非常赞同。 他想了一下，便对贾谊杰说：“这项工作之前都是张市长亲自抓的，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但是，张市长现在病了，这事我们也不能就此放手，对于这部分资金，我们还要继续争取，至于怎么争取，方案由你们财政局和岭西县县委县政府拿，如果需要市政府出面，我一定会去省财政厅找马厅长，你看这样好不好？” 贾谊杰一边认真听一边认真记，等周黎明说完后，他冲周黎明说了声“周市长您忙。”起身向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周市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黎明说：“老贾，你我共事多年，有什么不好说的呢？有什么话尽管说，只要有利于滨海发展，有利于班子团结的话，我一定洗耳恭听。” 贾谊杰这才说：“我想说说您的事。” 说到这里，贾谊杰欲言又止，再次抬起头，不安地扫了周黎明一眼。 周黎明道：“哦，关于我的事，那就更该说说了！” 事已至此，贾谊杰不能不说，于是道：“张市长病的这么重，估计是不可能回来上班了，政府这边，您是常务副市长，应该把政府这块担子全部挑起来，同时，你还要与市委那边联系得紧一点，尤其在这个关键的时刻。” 周黎明不觉心里一热。 说实话，之前，他有个想法，自己主政市政府后，一定要把那些平时不听话的部门一把手全部换掉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自己做皇帝了，就要全部用自己的大臣，现在听了贾谊杰的话之后，似乎对贾谊杰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认同感，随之，便客气地说：“谢谢贾局长的提醒，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提醒。” 贾谊杰这才会心地笑了一下走了。 贾谊杰出去后，岭西县县委书记陈冰走了进来。 陈冰是向周黎明汇报人事问题的。 陈冰是两年前从市委副秘书长的位置上下放到岭西县做县委副书记的。 陈冰刚下放到岭西县的时候，由于根基没扎稳等原因，只对部分乡镇和科委局的部门负责人进行了调整，现在，他终于扎稳了脚跟，于是准备对全县干部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调整，把一些重要部门的负责人全部换成自己人。 为了避免引引发上访事件后惹领导不高兴，同时也是为了开脱责任，在调整干部之前，他打算先到市委组织部向组织部部长赵长青做汇报。 到了市里后，鬼使神差，他先来到了周黎明的办公室。 政府管事，市委管人，人事问题，是市委的事，市府向来不怎么干预，陈冰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很明显，向周黎明献殷勤表忠心。 第30-31节 030靠拢 不过，周黎明没领他这个情，简单提几条意见后，就一个太极推手推了出去：“我只给你这三条建议，一、认真贯彻执行党的干部路线、方针、政策，建立科学规范的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制度，形成富有生机与活力、有利于优秀人才脱颖而出的选人用人机制，推进干部队伍的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把把那些肯办事，会办事，肯为老百姓办事的干部放到重要的位置上去，二、加大民主测评与推荐力度，要求参与测评、推荐的人员要更加广泛，三、注重干部的德、能、勤、绩、效，把廉洁提到更高的高度，坚决杜绝跑官要官买官等现象的发生，坚决杜绝带病提拔，暗箱操作，坚决杜绝前边提拔，后边就落马现象的发生，具体情况，你还是去市委向龚书记汇报吧。” 陈冰热脸蹭了个冷屁股，心里非常不痛快，但在周黎明面前，他还不能有所表现，闷闷不乐地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就在陈冰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周黎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梅琳有个本家哥哥在岭西县县政府做了多年的办公室副主任，眼见升任主任无望，就想去乡镇做镇长，但苦于没有关系和靠山，感到很郁闷，就在家人面前诉苦。 梅琳的这位堂哥当初对梅琳家很关照，所以，得知堂哥的苦闷后，就想帮堂哥一把，于是找到周黎明，把堂哥的事告诉了周黎明，恳请周黎明出面和岭西县县委书记陈冰打个招呼，完成她堂哥这个梦想。 周黎明感到问题有些棘手，就没答应梅琳。 现在，他突然感觉现在是推荐梅琳那个堂哥的最好机会，于是又叫住了陈冰。 陈冰急忙又坐在了周黎明的对面，一脸谦恭地望着周黎明，小心翼翼地问道：“周市长还有什么指示？” 周黎明和蔼地笑了笑，道：“向你打听一个人。” “周市长想打听谁？” “你们岭西县县政府是不是有个叫梅新安的？” 梅新安虽然只是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但经常去县委报材料，和陈冰有过数面之缘，所以，陈冰有印象，于是道：“是有这个人。” 周黎明接着问道：“小梅这人能力、品行怎样？” 见周黎明如此关心梅新安，陈冰心里一颤，暗暗后悔自己平时没注意培养梅新安，急忙道：“小梅这人能力很强，完全可以胜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职务，只是一直没调整人，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见陈冰这么说，周黎明就没再说什么，道：“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既然是人才，就一定要重用。” 陈冰心领神会，马上接过拍着胸脯保证道：“周市长请放心，这次干部调整，就把老宋安排到政协去，让小梅接替老宋。” 周黎明笑了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岭西的事，我不便插手，只能建议，至于用谁，怎么用人，是你这个县委书记的事。” 陈冰呵呵笑道：“那我们也不能脱离了市委和市政府的领导。” 张昭才病了，躺在床上不能起来，市政府里周黎明当之无愧就是牵头人，陈冰这时候说不能脱离市政府，意思是不能脱离周黎明，正好迎合了周黎明的想法。 为此，周黎明听在耳朵里非常受用，主动从大班椅后边站了起来，一直把陈冰送到门口。 031靠拢 陈冰出去时间不长，昌江区区长张道华又走了进来。 自从周黎明去昌江区调度回来后，张道华没事就打着汇报工作的名义往周黎明的办公室跑，周黎明吩咐的事情，不论以何种方式出面，一律百分之百执行，没有丝毫怨言和折扣，包括周黎明的秘书孟宪良有事相求，他也给足面子，一来二往，他慢慢融进了周黎明的圈子，而且成了周黎明圈子里的肱骨力量。 鉴于如此，他和周黎明说话相对随便了不少，一进门就道：“周市长，晚上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咱们聚一聚，喝两杯怎么样？” 周黎明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即将登上市长宝座后心里高兴，想提前庆贺一下。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吃大喝，要是被张扬出去，反而会坏大事，于是便假装严肃地说：“别胡扯，喝两杯什么时候不能喝？在这个关键时刻不怕别人说闲话？” 张道华又道：“就是小范围内的几个人，怕啥？” 周黎明又道：“小范围内也不行。” 张道华理解周黎明的心思，也就没怎么坚持，话锋一转，开始向周黎明汇报工作。 张道华汇报完之后，教育局局长老董又走了进来。 整整一上午，周黎明都是在听取汇报和做指示中度过，一直到十点半，汇报工作的人才相继离去。 可以说，张昭才生病以来的这三天，是周黎明调任滨海市副市长以来汇报工作人最多的三天，一想起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地来到自己办公室汇报工作，周黎明的心里就感到特别的受用，藏在内心的那缕喜悦也慢慢浮现在脸上，开始的时候，嘴角边就像挂了一个小括号，越想越高兴，最后，喜悦就完完全全荡漾在了他的脸上，那小括号就变成了大括号。情不自禁端起放在办公桌上的高档钢化玻璃杯，呼地一口吹去了漂浮的茶叶，然后“咝”地喝了一口。 第32-33节 032集团老总 喝完茶，刚把杯子放下，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要是平时，都得等孟宪良过来接通电话问清楚对方是谁之后再决定接不接电话，要是熟人和上级领导就接，要是陌生人或者是关系不怎么样的下属，就做个手势，让孟宪良告知对方自己不在打发算了。 但今天，因为高兴，竟然没等孟宪良过来，就抓起桌上的话筒，并主动喂了声：“哪位？” “我是明俊。” 明俊叫栗明俊，精工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全国知名的乡镇企业家，昌江区区委常委，东山省政协委员，全国人大代表，接受过国家领导人的亲自接见，仅名下的精工集团公司，就已达到了几十亿元的资产，在滨海市的知名企业家中，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大哥大”，也是滨海市最大的纳税大户。 因为财大气粗，又是全国人大代表，而且又是国家领导人亲自接见过，栗明俊在滨海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也不在乎滨海市政界里所发生的一切。 相传，精工集团公司的一个副总因为嫖娼被公安机关依法刑拘，栗明俊知道后，立即打电话给区公安局局长要人，区公安局局长借口案情没调查清楚没有放人，他怒羞成怒，立即纠集一伙人冲进区公安局，对公安局局长又打又骂，直到公安局把人放了才罢休。 而且事过不久，其弟栗明杰开车从省城回来，因为高速路收费站工作人员动作慢，没及时放行就从车里冲出来暴打收费员。 当时，正在值班警务人员不知道他是栗明俊的弟弟，一拥而上，把他又暴打了一顿，这下，警务人员惹来了塌天大祸，栗明杰一个电话招来了几十个小痞子见人就打，打完人后感觉还不出气，取来汽油，一把大火把收费站给烧了。 按说，发生无此骇人听闻的事，栗明杰依法应该被判刑，但由于他是栗明俊的弟弟，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由此可见栗明俊在滨海市的影响和地位。 但是，让所有人都费解的是，财大气粗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栗明俊偏偏买周黎明的账，而且不像对待王书记、张市长那样摆在脸上应付场面，而是确实从内心里佩服甚至崇敬。 当今滨海官场，谁人见了栗明俊这样的财主不是满脸堆笑、一嘴好话？ 即使王高原、张昭才对他也是恩威并施连哄带骗，而周黎明却时常对他板着一副面孔，毫不留情地批评其上从企业管理不严、下至个人生活不太检点等等方面的瑕疵。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还得从栗明俊创业时谈起。 栗明俊原来是滨海市昌江区顾湾镇西龙门村的一位普通农民，姐弟九人，由于姐弟众多，家境非常贫寒，而栗明俊又是老大，小学没上完就辍学在家帮父母下地干活补充家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栗明俊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又因为在身上开采石头爹断了腿，一家人的重担全部落到了这个十六岁孩子的肩上。 033传奇身世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十六岁的栗明俊咬紧牙关，靠拉平板车往江西景德镇送瓷厂原材料支撑起这个濒临破碎的家庭。 一次，栗明俊送材料到景德镇后，交完货刚从厂子里走出来，就发现厂子门口的马路中央躺着一位老人，老人显然是中暑猝倒的，自行车还倒在一旁，栗明俊来不及多想，急忙把老人扶起来放到自己的平板车上，拉着老人一路飞奔来到了医院，帮老人挂号、交钱，取药，老人好了之后，又亲自把老人送回到家中。 让栗明俊做梦没想到的是，老头儿竟然是景德镇一家小型瓷窑的场长，而且膝下无子，所以，就有了收栗明俊作干儿子的想法。 栗明俊见老头孤苦伶仃，同情之心顿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老头，认老头做了干爹。 从此，栗明俊就和老头儿住在了一起，老头儿开始手把手地教栗明俊烧瓷的知识，后来年龄大了，就把瓷窑和膝下所有产业全部交给了栗明俊。 从老人手中接过瓷窑后，栗明俊利用从老人那学来的知识和几年来在社会上历练出来的经验，把老头的生意做得更大，在老头儿撒手西归后，把原有的瓷窑盘了出去，回到老家后创办了滨海市第一家私人企业精工集团公司的前身——精工烧瓷厂。 瓷厂建起来后，栗明俊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在瓷厂里，和工人同吃同住，就连他亲爱的老父亲驾鹤西游病故后都没回家奔丧，以至于姐弟们差点和他断绝血缘关系。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为了瓷窑，他连命都不要了。 在第一批瓷出窑的那天，技术人员才发现由于技术上的疏忽，建窑时把窑洞口设计小了，烧好的瓷运不出来，而烧好的瓷如果放在窑里时间过长就会全部毁坏。 这些瓷是他的全部家底子，要是全部毁坏的话，将要损失一千万，栗明俊的全部家当以及四处化缘来的资金将血本无归，他就会沦落为乞丐。 眼下唯一办法就是把窑洞口拓宽，拉瓷车才能顺利出来，而洞开的温度几乎达到二百度，人根本无法靠近。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栗明俊冲进窝棚里，找到一床棉被，把全身都围了起来，然后冲到水缸旁，拿起水桶往身上浇水，等棉被灌满水后，拿起大锤，冲到窑洞边，抡起大锤，冲着洞口两旁的砖墙砸去，一锤、两锤、三锤…… 洞终于被他砸开了，瓷砖终于全部拉了出来。 就在所有瓷都被抢运出来的一瞬间，栗明俊瘫倒在地面上。 有付出就有收获，从那以后，精工烧瓷厂越做越大，最后发展成为精工集团。 尤其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当全国同类企业面临倒闭破产风潮时，栗明俊执掌的精工集团公司不仅早已成功实行产品升级、转型，而且形成了一支强有力的产品链，发展成为一家集地产开发；矿业发展；物流运输；土地开发整理；石漠化治理；土木工程、河湖治理、道路桥梁施工；煤炭、五金、建材、酒类和成品油经营为一体的大型投资企业。 第34-35节 034传奇身世 最近几年的发展更是突飞猛进，原先的建筑机械已经渐渐淡出主业，代之而起的是更具潜力的电脑配件、丝织服装、新型墙体材料等。 在规划与发展企业方面，栗明俊的思路与常人有些不同。按照多数企业的成功路子，应当以一业为主、围绕主业做大做强，而栗明俊则主张多个主业齐头并进，即便外部市场发生波动也会东天不亮西天亮。 还有，现在不少企业集团看似联合舰队般超级强大，实际都是银行贷款在支撑，纯属盲目性扩张，一旦形势趋紧、银根收缩，马上便发生资金危机导致企业陷入困境。精工集团则不然，多年来一直以自有资金为主，遵循谨慎扩张、稳步发展原则，一步步做大做强，成为滨海市乃至全省最有实力的知名企业家。 当年，栗明俊的瓷窑是建起来了，产品也是生产出来，但销售成了一个问题，于是，他亲自到省城推销自己的产品。 就是在省城推销那阵子了，认识了周黎明。 栗明俊是滨海市昌江区人，周黎明是滨海市五湖县人，论起来两个人是老乡。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正是因为有了这层老乡关系，周黎明竭尽全力帮助栗明俊推销产品，而且从来不要报酬。 从那时起，栗明俊就特别佩服周黎明这位小老乡。 然而，事隔五年，阴差阳错，周黎明又被下派到滨海市做副市长，而且又分管乡镇企业局这一块，自然和栗明俊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听到栗明俊的声音，周黎明马上接口道：“大哥你好，不知道大哥有何吩咐？” “你堂堂的大市长，我敢吩咐你吗？” 因为没有外人，说话相对就随便了不少，周黎明笑着说道：“大哥千万别这么说，我现在还只是常务副市长。” 栗明俊不屑道：“张昭才已经躺在医院里，这市长的宝座迟早是你的！” “大哥这时候打电话给我，一定有事吧，什么事，尽管吩咐。”周黎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转移话题道。 “香港百利集团总裁约翰•凡尔林今天来我们滨海和我们精工集团洽谈昌江湾核电站合作事宜，晚上，我在亚欧商务宾馆设宴款待，你这个父母官到时候可要过来帮我捧场啊。” 昌江湾核电站是周黎明和栗明俊一起去香港引来的金凤凰，在香港的时候，他们同样受到了约翰•凡尔林的盛情款待，并结下深厚友谊，现在约翰•凡尔林到了滨海，作为地主，他不能不尽地主之谊，立马答应道：“既然老朋友来了，我一定到场，不过，这顿饭得我买单。” 栗明俊也没客气，道：“只要你到场，至于谁买单无所谓，到时候再说，现在，我们还是说说你竞选市长的事吧，作为大哥，我还要奉劝你两句，一定不能麻痹大意，该活动的抓紧时间活动，需要大哥我出人的，我出人，需要出钱的，我出钱，千万别客气。” “谢谢大哥，晚上再说。” “晚上再说也成，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一句，你要想顺利登上市长的宝座，王高原这一关必须过，没事的时候多往王高原的办公室跑跑，多和王高原联系联系，人家龚学庆现在可时刻和王高原泡在一起，小心被人家捷足先得。” 035为官之道 栗明俊的提醒没错，现在在滨海，龚学庆是他最大的劲敌。 无论自己还是龚学庆要想顺利登上市长的宝座，恐怕都绕不过王高原这一关，都要争取到王高原手中那宝贵一票。 王高原是市委书记，省委下来考察的时候，首先要征求王高原的意见，王高原意见倾向于谁，省委就会把谁列为市长第一候选人。 而龚学庆是市委副书记，整天跟在王高原的身后，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样一想，周黎明不由得紧张起来，感觉有必要亲自去王高原办公室一趟，联络联络感情，并趁机打探一下王高原的态度，于是，拿起桌上的话筒，拨通了王高原办公室的座机。 接电话的是王高原的秘书赵诚义。 赵诚义今年还不到三十岁，硕士研究生毕业，毕业后直接留在市委办公厅搞材料，小伙子学历高，搞材料又是一把好手，颇受市委秘书长洪刚的赏识，王高原的前任秘书下放到五湖县任县委副书记后，洪刚就把他推荐给了王高原。 因为是给市委书记服务，心性就高，别说其他秘书，就是市委市府两大院里一般的处长副处长主任副主任，他都有些不屑一顾，甚至说一般的副市长各县区的书记县区长也都不放在眼里。 但周黎明是常务副市长，现在张昭才又躺在了医院里，周黎明很可能会接替张昭才出任市长，赵诚义自然不敢怠慢。一听是周黎明的声音，立马变得谦恭起来，极其热忱地问候道：“周市长有事？” “有点事想向王书记汇报一下，王书记现在有空吗？” “王书记现在正好有空，周市长您现在就过来吧。” “那好，我十分钟过去，麻烦你帮忙安排一下。” 挂断赵诚义的电话后，周黎明亲自给赵虎打了一个电话，告诉赵虎，自己要去市委，让赵虎把车开到门厅里等自己。 之前，周黎明很少到市委去，直接向王高原汇报工作更是少之又少，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避嫌，为了避免夹在王高原和张昭才之间不好做人，更担心引起张昭才的误会，对他有意见。 在官场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领导对你意见大，尤其是张昭才这样的直属领导。 再说了，张昭才与王高原两人面和心不合，关系非常微妙。 张昭才自恃自己是滨海市的三朝*，手中掌控着经济权，根本不把王高原这个空降下来的市委书记放在眼里，借口党政分开，与王高原分庭抗礼。你搞你的一套，我搞我的一套。只要自己认定的事，不汇报，不请示，市长办公会一通过就付诸实施，我行我素，从来不通过市委。 王高原也不是吃素的人，你张昭才不仁，就别怨我王高原不义，你做得了初一，我就做得了十五；你有经济权，我有干部权。 鉴于如此，周黎明一直在龚高两人的夹缝中寻求发展，既想得到王高原的赏识，还又不能得罪张昭才，所以，除了工作上的事必须向王高原汇报外，他很少出现在王高原的办公室里。 他担心往王高原的办公室跑得太勤了，张昭才对他有看法，在官场上还有一句话，不怕国家的根本*，就怕领导对你有看法，领导一旦对你要是有看法了，你就死定了。 第36-37节 036为官之道 再说了，倘若哪天王高原对张昭才的工作有了什么意见和看法，张昭才也会以为是他暗中捣鬼。 官场中的事就是这么微妙，所以，不论做什么事都要慎之又慎，想之又想，该你去的地方，你不去不行，不该你去的地方，你多去了也不行，你去了，就会引起别人的猜忌和不满，就会引来太多无端的麻烦。 不过，现在他再也不需要小心翼翼顾虑重重了，张昭才现在躺在了病房里，他现在成了市政府名义上的最高行政长官，再也没有人监督他，不管他做什么，不管他怎么往王高原的办公室跑，都没有人能说什么了，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思绪间，车子驶进了市委办公楼的门厅里。 车子刚停下来，市委秘书长洪刚从楼梯里走了出来。 看见周黎明的滨字四号车后，洪刚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周黎明的车前，随手帮周黎明把车门打开，并手扶车门，把周黎明恭迎出来。 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亲自给自己开车门，可以说是破天荒第一次，周黎明突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正在恍惚犹疑的瞬间，洪刚面带笑容地说：“周市长怎么有空来市委？” 周黎明笑着看他说：“向王书记汇报点工作，劳你的大驾给我开车门，实在荣幸！” 洪刚依然是一副春风般灿烂的笑脸：“去劳动局办点事，正好赶上你的车停下，我就替你开了车门，为领导服务是应该的么！” “你老哥少跟我扯。”周黎明用一种玩笑的语言对他说道。 “老弟以后没事经常来我办公室坐坐。”洪刚一边说一边向停在一旁的黑色奥迪车走去。 周黎明同洪刚挥挥手，转身走向电梯。 作者题外话：作者题外话：亲爱的读者朋友，首先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鼓励，你们的鼓励是我码字的动力！在此说声谢谢，同时恳请你们继续支持和鼓励我，读书的同时别忘了投票、收藏和写评论！ 投票、收藏如下： 首页右上方那三根黄柱子最左边的那一根点一下，点击中间那一根柱子就可以收藏了，加入‘收藏’后，你们也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最新更新的章节！ 最后，再真诚地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 联系qq：1614674590，读者群：一群:123213664,二群：39949560，三群55986639 037斗法 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周黎明意外地碰到了市委副书记龚学庆。 龚学庆和周黎明一样，从张昭才躺倒病床上那一刻起，甚至说，在张昭才还没出事之前，他就已经盯上了市长的宝座。 张昭才出事后，他的那一双眼对张昭才屁股底下的市长宝座盯的就更紧了。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他已经是年过五十的人了，再过两年就到了退居二线去人大或者政协过那种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的生活，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所以，他必须牢牢抓住这次机会。 机会永远垂青于那些有准备的人，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他拼上老命也要朝上挤一挤。 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也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抓住。 再说了，他的实力也不比周黎明差，他除了是滨海市土生土长的干部，人脉高，人气盛之外，在市委常委会的座次排名第三，仅次于市长张昭才。 现在，张昭才出事了，他在班子中排名自然就上升到了第二位。 对此，他没有理由在周黎明面前甘败下风自动认输，尽管他也没有十成的把握一定能够当上市长，但至少给了他希望的亮光，给了他一个机会。 他也知道，在滨海，最有实力与他同台竞技，放手一搏的人就是周黎明。 周黎明不仅学历高、年轻、贡献大、干劲足，而且背景深，靠山硬，省里有人替他说话。 但是，不管周黎明的后台有多硬，他都要放手一搏，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 官场是场没有硝烟的战场，讲究的是杀敌于无形之中，要有诸葛亮的本事，笑谈中让敌人毙命于马前，他和周黎明虽然是敌对双方，而且私下里拼得你死我活，但彼此还不能表现出来，在公共场合还要表现的像多年没见面的好朋友突然碰到一起一样，所以，见到周黎明后，龚学庆立刻热情地伸过手来，夸张地将五根手指大大地分开来与周黎明握在一起，边握边说：“怪不得早晨出门听到喜鹊叫，原来是周市长来了，是什么风把周市长你刮到市委来的？” 周黎明也半开玩笑说：“不是风把我刮到了这里，是龚书记的魅力把我吸引到了这里。” 龚学庆干笑道：“我有那么大魅力吗？” 周黎明道：“你当然有了，不光有，而且魅力四射，我在办公室里都感觉到了，这不就过来了。” 龚学庆道：“这么说，到我办公室坐坐，好好聊聊。” “改天吧，我还得向王书记汇报一下五湖县磷矿整治工作。”周黎明即兴撒了个谎。 龚学庆说：“你们政府的事情就是多，不像我们党委，想做事也找不到事做。” 周黎明说：“党委是丈夫，政府是老婆，我这个做老婆的，就是做家务的命，更何况我还只是个二房。” 龚学庆呵呵笑道：“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都要注意休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连身体这个本钱都没有了，还拿什么去搞革命，就像昭才同志，三天前还好好的，谁曾想现就躺在了医院里，想想，大家同事一场，真替他难受。” 周黎明说：“是啊，身体健康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就像某本书上说的，如果把健康看做1，那么1后边的那些0就分别代表着金钱、地位、权势等等，有了这个1，后边的0越多越好，但如果这个1没有了，后边的0再多也都失去了意义，所以说健康最重要，有了健康才有一切。” 龚学庆皮笑肉不笑道：“所以说，老弟以后要多注意休息，昭才这么一出事，政府那边一大摊子事可就全落到你肩上了，你的压力可就更重了，可要注意劳逸结合啊。” 周黎明笑了一下说：“压力是大了，不过是临时的，只要新市长来了，挑子一交，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龚学庆也笑了一下说：“恐怕这个挑子老弟你撂不了了，在滨海，不管是论能力还是论实力，市长人选都非你莫属，就是你想撂，省委也不会让你撂，滨海市九百万干部群众也不会让你撂。” 第38节 038斗法 周黎明知道龚学庆言不由衷，说的都是违心之言，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龚学庆巴不得自己撂挑子，只要自己撂挑子，他就可以坐享其成，不放一枪一炮，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白白拣到一个大西瓜。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里却不能这样说，而是道：“要说资历，还是老兄你的资历长，所以，你才是市长的第一候选人。” 龚学庆话中有话道：“我去政府做市长，就怕有人不服。” 周黎明道：“老兄你放心，只要你来市政府主持工作，我第一个支持你，给你好好当副手，我相信，只要我们精诚团结，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滨海的各项都推上一个新的台阶。” 龚学庆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后道：“黎明呀，现在提拔干部，哪还有考虑资历和能力的？考虑的都是后台和背景，比如那些中央和省市的空降干部，他们有什么资历？不就是给一些主要领导鞍前马后效劳过吗，然后下到基层锻炼几年，很快就提拔重用，如果要碰到什么好机会，就直接从天而降把位子占了。所以，一切还是任其自然，听天由命吧。再说，我已经无所谓了，都过了五十岁的人，想的就是回家抱孙子过安稳日子，想着怎么健康，别的事都不想了。你还年轻，机会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周黎明呵呵一笑说：“老兄世事练达，洞若观火，说得极是，人算不如天算，任其自然吧！无论今后是你老兄领导我也好，还是空降干部主帅也罢，缘乃天定，不是你我所能考虑和决定的，所以，能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是最主要的。” 龚学庆呵呵笑道：“是啊，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最好。” 事实上，他们两个人现在谁都没能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都在拿话套对方，想从对方的语气和口吻中探寻出对方的试图和用意。 他们就像竞技场上两位实力相当的柔道高手，表面上谦恭礼让，实际上是在比拼内功，但是，他们谁也不愿意道破，道破了就没有了玄机，就不是真正的高手了。 这就是官场，在官场上混的人，都要善于伪装自己，就像郑智化的歌《水手》中唱的那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伪善的面具，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当然，更多的时候是骗别人。 而且，还要善于说假话，甚至于要把说假话当成一个习惯，不，当成事业，说到自己也相信的程度。说是说，做是做。说与做各有各的用处，说是为了别人，做是为了自己。打官腔有时是绝对的官经，越是做大事越要记住这一条。有时候还要像川剧中的变脸大师一样，不仅随时能变，而且要千变万化。 龚学庆懂得这个道理，而且运用的融会贯通，滴水不漏。 经过这么多年官场的历练，周黎明也逐渐领悟了这个道理。 要不然，他不会百般谄媚龚学庆并给龚学庆戴上一顶高帽子了，给政敌戴高帽子叫捧杀。 就在这时候，龚学庆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彩铃《天使的翅膀》。 龚学庆连都没看就摁下了拒接键。 周黎明知道是自己告辞的时候，于是道：“龚书记接听电话吧，我去王书记那汇报一下工作，回头再向老兄讨教。” 龚学庆心不在焉地应道：“没事，一个朋友，既然你还要向王书记汇报工作，那我也耽误你宝贵时间了，改天再聊。”边说边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走进办公室，龚学庆顺手把门带上，掏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号码拨通后，他冲着话筒“喂”了一声。 话筒那边马上传来一声阵娇滴滴地声音：“我的书记哥哥忙什么的？” “刚刚在过道里遇到了周黎明，和他闲聊了几句。” “我说怎么不接我电话呢，原来遇到了政敌。”女人吃吃笑道。 “别瞎说，快说，找我什么事？” “有点事必须当面跟你说，今晚我在别墅等你。” “好吧，晚上洗完澡等我。” 挂断电话后，龚学庆的耳中依然回荡着那娇滴滴的声音，脑海中依然浮现着那个叫甘金萍女人的秀美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