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地藏王》 第一章 此间少年 时值初夏,天上太阳渐渐变得毒辣,县中心小学初中部一群热血少年正在学校后面的一片荒地里上演大乱斗,事情起因因为一场口角,结果引发了初一年纪和初二年级之间的乱斗,足有三四十人的场面,算得上是一场大型斗殴了。 两方人马钢管、桌椅板凳等事物满天乱飞,而在这其中,有一个瘦弱的学生正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番龙争虎斗的场面,脸上带着微笑,露出一口细碎的牙齿,于这纷乱的场面中,他显得很镇定,手里拿着一个包子,一口口咬着。 不一会儿,那个包子被他咬了一半,场中的局势已经明朗,初一年级的学生被打得溃败,初二年级的学生则是气势如虹,桌椅板凳、钢管不断落下,打得初一年级的同学痛苦大叫。 “乔觉,快跑。” 在这个乱局之中,有个初一年纪的小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额头上被敲了一记闷棍,肿得厉害,他小跑着,来到这个吃包子的学生面前,拉着他就跑。 “李小胖你快走,不用管我。” 这个叫乔觉的学生呵呵笑了一声,便又再坐下,初一年级学生如作鸟兽散,跑了个干净,初二年级的学生看了看这个唯一一个没跑的学生,渐渐朝着他围了过来。 初二年级足有三十个学生,阵容庞大,只见一个为首的学生扛着钢管,笑着对乔觉说道:“乔觉,你今天算是落在我手里了,不知道我这一棍下去,会不会把你打得头破血流。” 为首的学生叫张伟,和乔觉有点瓜葛,乔觉今年刚上初一,但因为同桌唐包子的缘故,张伟处处看他不能顺眼,然而他在学校比较低调,张伟想整他,始终找不到机会,今次终于找到机会了,心下喜意大盛。 铜管擦着乔觉的脸颊,带着丝丝凉意,触向了他耳前的太阳穴,只需要稍一用劲,这个瘦弱得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学生就会立刻受伤。 张伟是初二年级的头头,下手极为残忍,曾一棍打断了初一年级一位学生的手骨,那个学生整整在医院住了三个月,而张伟和县城一些混子有牵扯,此事也就被压了下来。 “你爸妈没教过你,打人不能打脸吗?” 乔觉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瘦猴子,你笑什么?”张伟大怒,钢管在乔觉太阳穴上用了用力,再稍稍多用一丝力气就会头破血流。 “我笑你只会欺负人,有本事你受我一拳。”乔觉挺了挺胸膛,然而那瘦弱的身体在那群学生眼中看来怎么会有力量呢?张伟身材高大,比普通少年强壮得多,这一对比,初二年级学生皆是大笑,就算张伟站在那里让他打,这瘦猴子一拳也只是给他挠痒痒而已。 “哈哈哈,瘦猴子,挺有勇气的,你要是一拳能让我后退一步,我叫你爷爷。”张伟看着比他矮一个头的乔觉,哈哈大笑,放下举在乔觉太阳穴的钢管,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 “白痴。” 乔觉呵呵笑了一声,轻飘飘的打出一拳,发出轻微的闷声。 “哈哈,就这点力气!” 张伟大笑,笑得很狂,然而当他双眼看到打在胸膛上的拳头时,骤然变色,一道青光从乔觉的拳头里冒出,带着一股极为强大的劲气,张伟只觉如被卡车撞过,身子瞬间腾了起来,在空中画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脸着地,一头扎进了泥巴里。 “还打吗?” 乔觉环顾那群初二年纪的学生一眼,轻声问道,然而没等那群学生有任何动作,他抬起手臂,指尖有青光闪过,天地间骤然起了一阵风,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他像是一头蛮牛,脚掌踏在地上,竟然发出沉闷的轰隆声。 那群学生大惊,皆是瞳孔大张,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瘦猴子似的少年向自己奔来,那个枯瘦的身子像是一头狂奔而来的蛮牛,他的眉心浮现出一个淡淡的青莲印记,垂下一道非常淡的青光,落在了他的指尖,指尖一点,便有一人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倒飞出去,再出一拳,又有一名学生被打飞。 乔觉打飞了十人,感觉手掌隐隐作痛,看到地上有一块掉落的砖头,将砖头提在手里,对着余下的学生呵呵笑道:“这块砖头,谁来领了?” 剩余的学生皆面面相觑,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瘦猴子一般的初一年纪同学,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力量,这到底是人还是妖怪? “没人来领么?”乔觉咧嘴一笑,那张削瘦的脸颊上荡起的笑意,在这群学生眼里,像是恶魔的微笑。 “你要么?”乔觉慢慢逼近一个初二学生面前,他早就注意到这个学生了,之前打架除了张伟之外,就他最凶悍,此时被乔觉震慑,哪有之前嚣张气焰。 那学生忙惊喊道:“不要。” “好吧。”乔觉抬手拍了一砖头,将这名学生撂倒。 尔后,又将砖头递给另一位学生,再问道:“你要么?” 有前车之鉴,这名学生顿时点点头,准备接过砖头。 “真是犯贱。”乔觉摇了摇头,又拍了一记,将这学生拍翻。 “你要么?”乔觉再问,又一位学生顿时哭了起来,眼泪鼻涕齐流。 一块砖头,撂倒了二十多个学生,乔觉丢了砖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饼干,大口嚼了起来,洒然离去。 夕阳下,少年头顶落日,一缕金光洒落,脚下有淡淡青色气体生出,翩然姿态,彷如神仙。 第二章 偷瓜那贼 人都说乔觉的命不好,但是他却有个好师父,如果不是有个好师父,他早就死了。 初一年级和初二年级那一战,乔觉彻底打出了威名,然而让人意外的是,他整整七天没有在学校出现过,因为那次他身上浮起青光,眉心现出青莲印记,体中异样初动,他看似洒然,实则五脏六腑已受了不轻的伤势。 乔觉不知道身上的伤是怎么治好的,但他知道,肯定是师父耗费心血救治,对于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在这世间,包容他、溺爱他的也只有师父。 “吱呀。” 房门打开了,澄观老和尚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送到躺在床边的他嘴边。 “师父,谢谢你。” 乔觉心口堵塞的慌,师父真的老了,端着碗的手也微微颤抖,抿了一口汤药之后,他望着老和尚的眼睛,郑重地说道:“师父,我今后再也不调皮了,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澄观依旧是一副冷淡模样,从他的眼中,透露一丝欣慰。 “之前你一直想和我学功夫,我不敢答应,因为我想你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辈子,但有些责任你逃避不了,你注定了要踏上一条艰难的修行路。” 乔觉默然,仰头喝完了碗中的汤药,一股暖流从口中直达肺腑。 接连三天,澄观老和尚每顿都会熬一碗汤药,他二话不说一口饮尽,三天时间,他的身体以奇快地速度恢复。 三天后的早晨,正当他睡得香甜无比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只见师父提着那根黝黑的木棍,一把掀开他的被子,直接将他从被窝里提起来,往屋外走去。 “师父,你要干嘛” 睡意朦胧的乔觉猛地惊醒。 “练功!” 澄观老和尚将他往地上一丢,仰头一摔,头部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眼前直冒金星。 乔觉甩了甩脑袋,惊喜的道:“师父,你是不是要教我九阳神功?” 澄观老和尚摇了摇头。 “降龙十八掌?” 澄观老和尚再摇头。 “莫非是少林七十二绝技?” 澄观老和尚突然提起棍子,一棍打在他背上,一股酸爽到骨子里的疼痛直达全身。 “少看那些武侠小说,要想学功夫,必先学会挨打!” 澄观老和尚话音刚落,又是一棍子,疼得他眼泪直流。 “师父,别打!” 一上午的时间,乔觉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老爷庙。 练功的过程是痛苦的,仅仅是一上午时间,他就挨了九九八十一棍,师父的棍子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不管他怎么躲避,那棍子仍旧是不偏不倚的落在他背上。 澄观老和尚对他是疼爱的,但是在练功的过程中却手下毫不留情,不管他如何的哀嚎,如何的求饶,丝毫不为所动,该出手时就出手,直将他打得哭天喊地。 这样的练功过程持续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乔觉感觉像是受尽了满清十大酷刑,不过好在每次练完功之后,师父都会给他端上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喝完之后,身上的痛楚一扫而空。 这一个月里,乔觉的功课也没有落下,说也奇怪,本来不爱学习的他,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成绩突飞猛进,期末考试竟然来了个逆袭,从班级三十名左右晃荡一跃成为班级前十名的尖子生。 澄观老和尚拿到了乔觉的成绩单,并没有多余的话,当山下的村民问老和尚乔觉这一个月里成绩怎么突飞猛进的,他只是淡淡说了句:“想孩子读书好,就要打!” 澄观老和尚一席话,害苦了无数学生,当天晚上,山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说也奇怪,暑假过去之后,那些挨打的孩子成绩直线提升,一时间“想要孩子读书好,必须要打”这个传统观一直在县城流传,成为每个望子成龙的家长们的不二法宝。 转眼到了暑假,对于其他孩子来说,这个暑假够他们玩个昏天黑地的了,但对于乔觉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折磨,因为师父不仅要他学会挨打,还要他学会跑路。 借用师父的一句话说,怎么才能不被打,跑得快自然就不会被打了! 于是,在这个酷热的夏天,有个少年迎着烈日在奔跑,在少年的后面,有个老和尚手提一根黝黑的木棍,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时不时一棍子敲在奔跑的少年背上。 同时,‘乔跑跑’三个字在县城所有小伙伴之间传开了。 “乔觉,我去市里一趟,这三天里,你不能荒废了练功。” 清晨,澄观老和尚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僧袍,乔觉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师父是要出门,心下狂喜,这一个月的非人生活他可是过够了。 “嗯嗯.” 乔觉头点的小鸡啄米似的,心不知早飞到哪去了。 一九九四年的夏天特别热,县城到处都散发着酷热的味道,对于孩子们来说,炎热的夏天能够吃上一根冰棍,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好在老和尚走之前,给他留下了五块零花钱。 在这个年代,五块钱不是个小数目,两毛钱一根的冰棍,足够吃个够。 有钱就有了底气,乔觉去了县城,五块钱足够他挥霍,买了两根冰棍一手拿一根,蹲在路边吃完之后,他在县城溜达了一圈,发现自己无所事事。 “乔跑跑,你怎么跑出来了,要是被澄观老师父知道,不打死你!” 正当乔觉躺在一棵大树底下乘凉的时候,一个圆脸的小胖子喘着气正往这边跑。 “李小胖,再叫我一句乔跑跑,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哟哟,乔哥别呀,你来的正好,我带你去找点好玩的。” 乔觉打架王凶名在外,虽然这一个月被师父关在庙里折磨得够呛,但县城的少年可不敢就此轻视他。 “什么好玩的?” 乔觉眼睛一亮,一个月不出门,他闲的都快发霉了。 李小胖神秘一笑,将头凑在乔觉耳边,轻轻地说道:“老唐田里的西瓜熟了,我们去搞点?” “偷老唐家的西瓜,你是找死吗!” 这年纪的孩子,哪个没有做过摘东家西瓜偷西家桃子的勾当,乔觉虽然有心从良,但仍是小孩子心性,一听说偷西瓜浑身来劲,在那个年代,西瓜价格可不便宜,他在这个盛夏,也只吃过一回。 但是,老唐家的西瓜,乔觉心里有点虚,不是因为老唐太凶,而是因为老唐家的女儿唐美霞那可是个厉害人物,她和乔觉是同桌,在学校乔觉不怕任何人,唯独怕自己的同桌唐美霞。 唐美霞是个好学生,对其他同学都表现地很和善也很温柔,但对乔觉管的那个严,那个凶悍劲,他想起来都有点害怕,只要他在外面惹事,被唐美霞听到了,那就是一顿臭骂,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 “乔哥,根据线报,唐包子去她姑姑家了,要晚上才回来,你真不考虑一下?这大热天的,吃个西瓜那心里头凉的!”李小胖一边说着,一边流着口水,对乔觉循循善诱。 唐美霞家里在县城开了个小饭馆兼营卖早餐,每天早上她的早餐就是两个包子,作为同桌,乔觉也没少吃过她带来的包子,唐包子这个外号还是乔觉给取的。 乔觉明显有点动心,想了一下,拍着大腿说道:“胖子,走起,你带路。” 第三章 家的感觉 有时候人越怕什么就来什么,正当乔觉和李小胖二人以鬼子进村般的猥琐模样摸进老唐家的瓜田,偷偷摸摸地摘了一个大西瓜正吃得汁水满面的时候,一声娇喝从两人的耳边传来。 “乔觉,你竟然偷我家的西瓜!” 田埂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穿着一条花格子的裙子,脸上露出怒意,正看着蹲在田里吃瓜的二人。 “唐包子!” 乔觉与李小胖愣了神,二人偷瓜被抓了个现行,实在是太尴尬了,而眼前这个满脸怒容的少女,正是这片瓜田的主人。 “乔哥,我说了不要来,你偏要来,我怎么劝都劝不住,你看现在被抓了吧,实在是太丢人了。” 李小胖抹了抹嘴边的西瓜汁,一脸义正言辞地对乔觉滔滔不绝,趁着乔觉与唐美霞愣神的功夫,脚下似是生了一道青烟,龙行虎步般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那速度之快,简直超出了他有生以来速度的极限。 “呃,包子同学,这个,是李小胖叫我来的,不关我的事,真的!” 乔觉楞过神来,伸手一指,指向李小胖刚才所蹲之地,手刚举起,突然发现李小胖已经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瓜棚的拐角处。 “李小胖,你大爷,老子打死你!” 乔觉不敢直视唐美霞的眼睛,略显尴尬的起身要去追李小胖,势要将偷瓜贼绳之以法。 “哼。”唐美霞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一双灵动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乔觉。 “乔觉,你这个偷瓜贼,怂恿李小胖偷西瓜,竟然还将责任推在李小胖身上。” “妈呀,受不了了。”乔觉受不了唐美霞那明媚的笑容,每次一打架,她总是用这样一副明媚的笑容望着他,然后就是霹雳巴拉一通臭骂。 乔觉被看得发窘。 看他这副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唐美霞同学心里非常得意,盯得更加起劲了。 “唐美霞同学,你到底想干嘛,发个话行不,别这样看着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乔觉立马投降,他是真怕了这个同桌,此刻他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也不愿面对这个同桌。 唐美霞悄悄在背后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眨眨眼笑道:“听说澄观老师父给了你五块零花钱,我妈说了男人有钱就变坏,你的零花钱得让我保管。” “凭什么!”一听到唐美霞提出这样的要求,乔觉本能地拒绝,唐美霞同学每次知道他有零花钱,都会提出让她保管的要求,但是她只进不出,从小学开始,乔觉的零花钱给她保管从来没有提现过,基本上都打了水漂。 话虽如此,但乔觉手下却不慢,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零花钱,恭敬地举起双手奉上,送钱姿势,显得毫无烟火气,娴熟无比。 “哼,算你识相!”唐美霞也不客气,接过乔觉的零花钱,放在口袋里,而后瞥了一眼正要逃走的乔觉,哼声道:“我妈说了,中午叫你去我们家吃饭,你要敢不来,小心你的耳朵。” “奴才遵旨!” 乔觉虚拍了下双手,学着电视剧里太监的模样,打了个恭,极尽谄媚。 “哼。”唐美霞傲娇地骑着她的自行车,头也不回地往家里骑去,乔觉在后面迎着骄阳一路小跑,嘴里不时地喊着慢点。 虽然唐美霞对他很霸道,不容许他惹事,不许他招惹其他的女生,但他知道这个同桌是在关心他、在意他,同时在他心里暗暗决定,不能让这个女生受一点委屈。 “人真是犯贱呐,有时候对你越凶,你反而越喜欢她。” 乔觉很骚包地仰天长叹,对于这么不要脸的感叹,估计被学校其他同学听到了肯定会打死他,然后吐他一脸口水,嘴里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我们想让女神管着,她还懒得管呢。” 当然,那个年代并没有女神这个词。 幸福的生活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饭后一家子坐在桌边讲着三邻四舍里发生的那些家庭琐事。 这样的幸福,乔觉在师父那里感觉不到,但在同桌唐美霞的家里感觉到了这样的温暖。 “乔觉,你来了呀,快进来,外面天气热。” 唐美霞的老妈是个热情的婶婶,对待乔觉就像自家人一样,而乔觉也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亲昵地称她花大婶。看着乔觉满头大汗,花大婶忙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让乔觉擦擦汗,同时还拿出一大块西瓜,道:“天气热,吃块西瓜降降暑气。” 乔觉拿着西瓜很尴尬地站在那里,他才不会告诉花大婶,刚才他在花大婶的瓜田里吃得满嘴都是西瓜汁。他不禁想到,要是被花大婶知道自己偷他们家的西瓜,会不会气得将桌上的西瓜直接拍他脸上。 “嗯哼,妈,他刚才在咱家田里吃得可开心了呢,十多斤重的西瓜差点连瓜皮都吞下去了。” 唐美霞看出了乔觉的尴尬,但作为好同桌,她在很恰当的时候给他补了一刀。 花大婶一愣,随即笑道:“你这孩子,自家的瓜田,你想吃就跟你花大婶说一下,用得着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去田里摘吗?” 乔觉瞬间泪流满面,他第一次感觉到花大婶是这么地善解人意,是如此地可敬可爱,他感动的几乎要哭了,在要哭的同时,他还不忘暗暗伸手对着唐美霞比了个剪刀手,将这位擅长补刀的好同桌给气得半死。 在家的唐美霞和乔觉印象里的唐美霞完全不一样,在家这个好同桌是个懂事的孩子,对待父母孝顺,而且聪明能干,十二三岁的年纪,就烧得一手好菜。 一大盆水煮鱼、一大碗红烧肉搭配着几样可口的小菜,浓郁的饭菜香味让乔觉直咽口水,自家师父虽然在饭食上没有亏待过他,但是因为自家师父是僧人,沾不得荤腥,乔觉自然跟着吃素,花大婶这一桌子菜,对于很久没有吃过荤腥的他来说,是极美的美味。 这一桌子菜全是出自好同桌之手,看乔觉吃得那么香,唐美霞显得很高兴,端着饭碗的同时,还不忘给乔觉递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孩子,还有,别急。” 花大婶看着乔觉狼吞虎咽的模样,乐得直笑,不断往他碗里夹菜,堆得小山似的。乔觉胡吃海塞了一顿,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吃相确实有些难看。 “简直饿死鬼投胎一样,你吃饭就不能斯文点吗,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唐美霞端着碗,看着自己老妈对乔觉那股乐乎劲,不免心里有点吃味。 “老伴,你这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啊,当年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你妈对我可是爱答不理的。”老唐是个很沉闷的男人,但对乔觉是打心眼里喜欢,沉默寡言的他,也不禁开起了玩笑。 “爸,你胡说什么呢!”老唐家在县城也算是一个富裕家庭,花大婶不仅开了个小饭馆,而且老唐在市里还有一家建筑公司,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老唐能发家致富,是因为澄观老和尚的一句话,为老唐指了一条发家之路,让老唐从此摆脱了在家种地的命运,所以老唐一家对澄观老和尚非常敬重,对乔觉也是万般爱护。 这其中,还有一段故事,自从老唐接了第一笔生意后,专门去老爷庙登门拜谢,在饭桌上,老唐喝高了,当场就和澄观老和尚为乔觉与唐美霞订下了娃娃亲,这一来二去,乔觉在老唐和花大婶心目中,已经是他们的准女婿了。 娃娃亲一事,唐美霞和乔觉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们不怎么将它当回事,毕竟两人年纪还轻,对待情事还是懵懵懂懂。 唐美霞给老唐丢了一个白眼,脸色羞得通红,再看到乔觉那副饿死鬼投胎的吃相,哼了一声,筷子一夹,将盆子里的一整条鱼都堆在他碗里。乔觉不敢说话,唯有将目光转向了饭菜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碗里,开动筷子埋头苦干。 “吃得太撑了!”好同桌的手艺不是盖的,每次乔觉来老唐家,都是好同桌亲自下厨,直吃得他红光满面。 第四章 让子弹飞一下 吃完饭后乔觉和唐美霞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乔觉本来想与好同桌并肩走,但是收到了好同桌几个白眼之后,他讪讪地跟在后面,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好同桌身上打转。 “老板,来两盒小虎队的磁带。” 两人逛到县城里唯一的一家音像店里,唐大老板豪气大发,掏出了五块钱,二话不说就拿了两盒磁带。 乔觉看着豪气干云的唐大老板,心里在滴血,那全是他的零花钱,唐大老板花得一点都不心疼,可是他心疼,五块钱够他买多少根冰棍! “哼,瞧你那小气样,花几块你的钱你就心疼啦?”唐美霞白了正在心疼不已的乔觉一眼,将手中一盒磁带塞在他手里,挥了挥拳头说道:“这盒磁带是我送给你的,你不许给我丢了,更不许把它送给隔壁班的王小小。” 乔觉直叫冤,忙喊道:“我和王小小没有任何关系。” 唐美霞习惯性地白了他一眼,道:“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体育课的时候,你那双眼睛一直盯着王小小看,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乔觉冤枉,那节体育课明明是好同桌不理他,叫他不要再看她。耿直的乔觉真得听话做了,眼睛转向别处,刚巧被好同桌碰见他正在看隔壁班也在上体育课的王小小,结果这位好同桌整整三天对他没有好脸色。 一个下午的闲逛,唐美霞是快乐的,但乔觉是痛苦的,唐美霞是个特别喜欢问问题的女孩子,与平时人前的形象完全不一样,面对唐美霞突如其来的问题,乔觉一旦答不上来,迎来的就是一个白眼。 傍晚,夜风习习驱散了盛夏的暑气,带来丝丝清凉。二人在县城的小河边慢慢走着,夜晚天空繁星点点,每一颗星辰都像一颗明亮的眼睛,俯瞰着星空下的芸芸众生。 夜晚的东湖边,陆陆续续有行人走过,二人逛得累了,就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夜晚的县城很宁静,二人都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这种宁静。 乔觉静静地看着平静的湖面,不时转过头看一眼身边的唐美霞同学,唐同学看起来是那样的文静,与白天大大咧咧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宁静的面孔,高挺的鼻梁,修长的睫毛,组合在一起,透发着一种平静的美。 意外地是唐同学感觉到了乔觉在偷偷看自己,她反常地没有对乔觉翻起习惯性的白眼,只是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静静地望着天空。 “乔觉,你说这天上的星星真和人的命运有关系吗?” 唐美霞转过头,认真地问道。 “师父跟我说过,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和天上的星星没有关系。”乔觉回答的也很认真。 唐美霞轻轻拢了拢两鬓散落的长发,而后说道:“乔觉,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今天唐同学似乎格外地多愁善感,或许是因为那段小时候订下的娃娃亲,将两人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唐同学心性比乔觉成熟,思考的比乔觉多,心思也细腻很多。 没心没肺的乔同学也感觉到了好同桌的不一样,他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性子,无比认真地说道:“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对你好一天,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唐美霞噗嗤笑了一声,对他翻了个白眼,嗤笑道:“就你这能耐,还去摘星星,你也就只会摘我家西瓜。” 乔同学瞬间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一个劲傻笑。 路上行人逐渐少了,这段时间县城并不安宁,据说在三天前县城来了一伙危险分子,还带着枪械,所以一到入夜,居民们就早早回了家。夜晚九点多的县城街道上偶尔有几家小店透出几缕灯光,整个街道空荡荡的,昏暗的路灯发出惨淡的光,显得有点恐怖。 乔觉有点后悔,不应该呆得这么晚,平常胆子特别大的唐同学此刻安安静静地呆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张伟!” 在快到老唐家门口的路上,乔觉发现张伟站在路口,死死地盯着他们二人。张伟在学校是唐美霞的追求者之一,此时看到乔觉和唐美霞相伴回家,顿时怒火中烧,而且听说三天前来的一伙危险分子和他有点关系。 乔觉感觉到了危险降临,这个危险不是来自张伟。自那次打架之后,张伟基本见了他就跑,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主动堵住自己的路。 “乔觉,等你很久了。”张伟点了根烟,抽了几口,将手中的烟蒂一弹,大吼一声:“三位大哥,就是这个小子,给我弄死他!” “吱。” 一辆面包车发出急刹车的声音,停在了乔觉身前,车门瞬间打开,从里面跑出三个人,挥舞着铁棍,向他敲来。 乔觉背部被敲了一棍,身子一个趔趄。 唐美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叫了一声,回过神之后,对靠在电线杆上的张伟喊道:“张伟,你竟敢叫混混来打乔觉,你就不怕我报警吗?” 张伟哼了一声,狞笑道:“唐美霞,给你脸不要脸,我平常对你那么好,你反而对这个没有父母的野种这么好,今天这个野种必须死,而你也将成为我的女人,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乔觉听后,用力扒开围着身边的三个人,抱起唐美霞就跑。平常师父特训的跑速,这次发挥到了极致,他就像是一阵风,与四人拉开了百米的距离。 那三人与张伟转身就追。 追了五百米的距离,乔觉忽然发现前面有一扇没关的铁门,打开铁门,将唐美霞送入铁门里,而后转身面对追上来的四人。 “乔觉,今天你死定了。”张伟发了狠,要将乔觉置于死地。 四个人围了上来,张伟没有任何威胁,最大的威胁来自眼前的三个人,乔觉能够感觉到三人身上有一股杀气,明显三个人都杀过人。 “这三个人就是潜入县城的危险分子!” 乔觉心下一惊,蓦然想起前些日子传出的小道消息,他想不到张伟真的和三个危险分子有联系,他更想不到张伟竟然为了上次打架那件事,请三个危险分子一起来围杀他。 “枪!” 当看到三个人手中握着一把手枪时,乔觉全身的毛孔都透着寒意,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枪,竟然出现在眼前,漆黑的枪口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让他感觉心惊肉跳。 他虽然不怎么怕疼、不怕打,但他知道在威力极大的手枪之下,用身体去扛,绝对是找死。 一滴滴汗从额头渗出,湿嗒嗒的黏在头发上,这种感觉真的不好。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入夜的宁静,乔觉清晰地看到枪口冒起强烈的火光,高速旋转的子弹从枪口直指他的心脏。 时间仿佛停止了,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冒火的枪口,突然眼前一片青色,他的眉心漾起了一朵青色的莲花纹理,莲瓣处朵朵青丝垂落,化作一套光幕,挡在了他的身前。 乔觉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他的眼前变得无比清晰,能清晰地看到飞速旋转的子弹触及到了他的胸口,冒起的淡淡青烟,他甚至闻到了皮肤被烧焦散发出烤肉的香味。 “让子弹飞一下吧。” 乔觉心里如是想到,垂落的青丝化作了一根细细的针,从他的额头窜到他的心脏,那颗在心脏处的子弹像是遇到了极高的温度,瞬间融化成青烟。 青丝在他心脏处停了不过片刻,再从心脏窜到他的右掌。 一根泛着青色的手指虚空点了四下,点在了眼前四个人的位置。 刹那间,青光照得眼前一亮,眼前四人皆化作虚无。 第五章 乔觉特烦恼 有人说人生是由无数个烦恼组成的,乔觉第一次尝到了烦恼的滋味。 距那一晚与好同桌逛街遭逢事故,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一个星期他心中尽是杀人之后的惶恐不安,那一晚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但很奇怪的是,这一件事像是水蒸气在空中蒸发了一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哎!” 乔觉特别烦恼,他发现右手食指青的可怕,而且更恐怖的是那根食指上还不时冒出一股青烟,这股青烟一碰触到物体,便将物体给腐蚀了,他感觉自己成了一个怪物。 他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总觉得自己是一个怪物,那晚的事很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但是他自己没办法相信,总想着去寻找一些可以说得通的解释,可惜凭着他的认知,这始终是一个存在他脑海中的谜团。 他去问了师父,但是师父没有说,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 似乎人天生就是找理由的高手,有些想不通的事情,总会在现实生活中找到一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当他看了李小胖送来的那本超人漫画,他觉得他是类似于超人那种内裤反穿的牛叉人物。 于是乎,他的心情变好了,变得更加豪情万丈,他觉得他就是一个盖世英雄,是上天派来拯救世界的。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正当他幻想着有一天能像超人一样抬手就能飞的时候,落在他身上的棍子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乔觉又开始跑了,老和尚又开始追了,那棍子落在他身上的力道更加地狠了。 更让乔觉崩溃的是,他不仅要跑,而且还要一边念诵着经文,经文只要是错了一个字,就得重新开始。 真的被打哭了!乔觉认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掉一滴眼泪,但是此刻他真的是被打哭了,眼泪珠子簌簌直掉,背后剧烈的疼痛传遍了全身,他的食指更像是在龟裂,丝丝流转的青烟像是钻进了指缝的缝衣针,阵阵刺痛和酸麻反传回他的全身,这冰火两重天的酸爽痛感让他泪流满面。 日子再苦,也还是照样要过,一个暑假下来乔觉明显结实了不少,也晒黑了,回到久违的学校,像是个从山西煤矿里走出来的矿工。 新学期开始,他和唐美霞都升到了初二,意外的是,他和唐美霞又是一个班,还是同桌。 据可靠消息说,他们能同班并且同桌,都是老唐的功劳。 乔觉听到这个可靠消息,不禁为老唐点了三十二个赞,同时也觉得,要想搞定好同桌,必须先搞定老唐和花大婶。 自从那天的事情过后,这位好同桌总是对他爱答不理,找她聊天基本上得到的是一句冷哼,或者直接无视。 乔觉很委屈,电视剧里面不是演了,那些英雄救美的英雄救下美人之后,美人不是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吗?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完全不是这样了呢? 乔觉再也不相信电视剧里那些英雄救美的桥段了,那都是骗人的,他幼小的心灵很受伤。 新学期总是很忙,大部分同学都忙着认识新同学,但是乔觉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整个县中学的学生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而且他也不需要去认识那些新同学,毕竟乔同学他自认为自己是上天派来拯救地球的盖世英雄,类似于内裤反穿的超人大叔那种牛逼存在,他觉得大好光阴不能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他走到了学校门口的河边上,坐在一块石头上静静地思考人生。 人生就像是一个个的洞,由一段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填充其中,或许这洞里正在演绎着悲伤,而那个洞里上演着事物的更迭,但更多的是你争我抢,乔觉睁着双眼。看着洞里螃蟹抢夺了小鱼的窝,而一条水蛇又钻进了螃蟹占据的洞里,与螃蟹进行战斗。 “嘿,乔哥,你在这里干嘛!” 乔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循着声音的源头,他立马跳了起来,戟指骂道:“李小胖你姥姥,你还敢来找我,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来人正是和他一起在老唐家瓜田偷瓜的李小胖。 李小胖慌忙摆手,连忙说道:“乔哥,你先别动手,我是来给你排忧解难的。” “排忧解难?” 李小胖点头,转身神秘的说道:“乔哥,你是不是和老唐家的包子正在闹矛盾?” “你。你看出来了?” “地球人都知道。” 乔觉飞起一脚,正中李小胖的肥肚子,嘴里喊道:“****姥姥,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乔哥,大家都看出来了,你再动手动脚,我就走了。”李小胖的胖肚子是一大利器,乔觉的一脚对他造成不了多大伤害,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立马转身要走。 “哟,李小胖你还牛气了是不,你今天走了,乔哥明天让你生活不能自理。” 李小胖闻言回头,脸上笑得一朵花似的,小跑着走到乔觉身前,谄笑道:“乔哥哪能呢,我这不是看你最近很烦吗,特意给你排忧解难来的。” 于是乎,两人立刻和好,笑嘻嘻地坐下,不一会儿只见李小胖说得口若悬河,而乔觉听了眼睛越来越亮,一张郁闷的脸上布满了笑容。 “不愧是在首都上学的,这哄女孩子的本事,乔哥不得不服。” 一席话听完,乔觉感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那是!我哥可是首都大学的高材生,他说的能有错吗?” 乔觉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李小胖一番话说完,他恨不得马上就去做,但是想了半晌,他才不好意思地说道:“李小胖,你说的情书怎么写?” 弄了半天,原来李小胖传授的经验是写情书。 写作文乔觉会,但是写情书。乔觉还真难住了,他从来没写过。 “乔哥,这个你就交给我了,我找我哥帮忙。” 第六章 情书为何物 等待是漫长了,足足等了三天,李小胖才神神秘秘地走到乔觉身边,拿出一张折着的信纸,放在了他手里。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自从遇见你的那一天,我就深深地爱上你了。” 乔觉打开轻声读了起来,对于这个年纪的他来说,开篇那句诗词意思不是很明白,但后面那些酸得要吐的情话,他还是懂那么一点点。 “李小胖,这真的能行吗,我看了怎么这么别扭呢?” 乔觉觉得这情书写的太肉麻了,看得有点受不了,他从没写过情书,也不知情书怎么写,心下不免有些疑问。 李小胖胸脯拍得砰砰响,说道:“乔哥,你不相信我,但总得相信我哥吧?” 李小胖同学虽然读书不行,但他哥可是县城所有人公认的高材生,当年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入首都最高学府,对于这样的风云人物,乔觉也是心生佩服。 乔觉将信将疑,而后对李小胖说道:“你负责去送!” “诶,乔哥,不带这样的!” “你敢不送?” 李小胖怂了,苦着一张脸,跟在乔觉后面,一同进入了教室。 教室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学生们嬉笑打闹的身影,一个暑假这些同学们都玩疯了,这股疯劲也带到了学校里。 唐同学此刻安安静静地捧着一本语文教材,在那里看着,乔觉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她读的是《庄子》选集。想到即将要给这位美丽的同桌送情书,他显得非常激动,坐立不安。 “哼!” 发现乔觉像个多动症少年,唐同学冷哼了一声,秀美的鼻梁上起了一道美丽的鼻纹。 “唐同学,这是隔壁班王凯给你的信!” 这时,班上的一个女同学递过来一封信,唐同学当着乔觉的面打开了,还生怕他看不见似的,特意将那封信摆在了桌面上,细细地看了起来。 隔壁班的王凯是个尖子中的尖子生,学校成绩一直是全校第一,学校里的女同学都说想找个男朋友,必须找王凯这样的。 乔觉虽然成绩在班级排名前十,但是和王凯一比,他的学习成绩不过是个战斗力五成的渣。 “情书!” “王凯那个混蛋竟然给我家包子写情书!”乔觉心很受伤,要不是唐同学在身边,他很想立刻跑出去揍隔壁班的王凯一顿。 “呃,唐同学,你.你的情书!” 这时,李小胖一脸的扭捏,跟唐同学打了个招呼,迅速地将手中的情书放在桌上,飞也似的跑了。 “你的?” 唐美霞同学似乎未卜先知,看了乔觉一眼。 “不是我的.” 乔觉回答的风轻云淡,他立马变卦,绝不承认自己给唐同学写情书。 “无聊!” 唐同学随手一扬,那封情书化作一道抛物线,准确地投入了垃圾桶里。 乔觉心里觉得堵的慌.. “乔觉,我问我哥了,他说首都的女孩子都喜欢会弹吉他的男生!” 情商严重不够的乔觉只能再次找李小胖帮助了,看到唐同学将王凯的情书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书包里,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吉他?那是什么东西?” “嘿嘿。”李小胖像变戏法似的从草堆后面拿出一把吉他,还很有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曲谱,放在乔觉面前。 “这是什么鬼?” 蝌蚪文一般的五线谱,乔觉哪里看得懂。 李小胖脸也苦了下来,他哪里懂什么五线谱,他到现在连英文26个字母都还没学全。 “乔哥,我看到我哥弹,要不我们试试?” 整个下午,锯木头的声音从草堆里传荡开来,惊起田间麻雀无数,一首优美的《同桌的你》被乔觉生生弹出了电锯惊魂的恐怖感。 日子悄然过去,一个星期里乔觉感觉到自己的技艺很纯熟了,弹起吉他来也有模有样。 夜晚的县城,几点繁星点缀,借着淡淡的月光,两个猥琐的身影出现在老唐家窗户下。 “李小胖,真能行吗?” 乔觉非常不自信,虽然李小胖他那个神秘的哥哥说,很多首都的男生都喜欢在女生窗户下弹吉他表白,而且把女生感动得泪流满面。但乔觉心里完全没底,是否唐同学也会吃这一套? “乔哥,你不信我,还不信我哥的吗?” 李小胖拍拍胸脯显得很有信心。 乔觉心里稍稍平静下来,咳了咳,也轻轻的拨动了吉他的琴弦,一个音符“叮咚”传开,而后乔觉开口唱道:“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是谁在外面鬼哭狼嚎!” 隔壁一对刚入睡的年轻小夫妻打开了窗户,破口大骂。 “哗啦.” 老唐家窗户打开,一盆水泼了下来,将乔觉浇了个透。 “无聊!” 窗户里传来唐大同学的娇哼声,而后啪地一下关上了窗户。 “乔觉,怎么是你!” 听到外面的响动,老唐夫妻打开了门,看见趴在窗户下被浇了一身的乔觉。 “呃,花大婶,最近庙里太热,我来你家门口乘凉。”乔觉无比尴尬,偷偷将吉他藏了起来,但是这掩耳盗铃的做法怎么瞒得过老唐夫妻两个人的法眼,沉默寡言的老唐这时候似乎是邻居家八婆附体,拿起了地上的吉他,随手拨了几下,笑眯眯地对着乔觉说道:“这孩子长大了,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了。” 随后,他还抛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缓缓说道:“小子,我看好你,挺有情调的!” 热情的花大婶被乔觉这副狼狈样子给逗得直乐。 “花大婶,我师父叫我回家吃饭,我先走了!” “咯咯,你家都是大半夜的吃饭吗?” 乔觉脸上通红,掩面而逃,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诶,你这孩子,你的吉他不要了吗?” 花大婶在后面追,但乔觉兔子一般的速度,花大婶怎么追得上,只能看着乔觉越跑越远。 当一切都恢复平静之后,李小胖悄悄地从墙角爬了起来,逃也似的回了家。 第七章 情感白痴 乔觉同学很气愤,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崩溃了,他最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好同桌和隔壁班王凯走得越来越近了,还有一些喜欢乱传消息的人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这个消息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响彻在他耳边。 “李小胖,我想哭!” 乔觉和李小胖蹲在墙角的角落里,看着学校道路上来去匆匆的同学,心里很郁闷。 “乔哥,多大点事啊,不就是失个恋吗,我李小胖平均每个星期都失恋一次,也没像你这样要死要活。” 李小胖说完,扫了四周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自己点上一根,随后递给乔觉一根。 乔觉从来没有抽过烟,但听大人说抽烟能够忘记烦恼,他也学着李小胖的样子点了一根,一股辛辣的滋味从口鼻间直冲到肺里,呛得他差点泪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李小胖不愧是乔觉的头号死党,为了逗他开心,极尽搞笑之能事。 聊了好一会儿,李小胖神秘兮兮地说道:“乔哥,你觉得这世上真的有妖怪吗?” 乔觉一惊,暗想李小胖不会是知道了那晚的事情吧,他显得有点紧张,那晚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个噩梦,他怕人知道自己不怕子弹,要是传出去了,他肯定会被当做怪物被抓起来。 显然乔觉是多心了,只见李小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线装书,递给了乔觉,说道:“乔哥,这是我从我哥那里偷来的,你看看。” 线装书封皮上写着‘修行界妖物异志’,乔觉随手翻了一下,这本书上林林总总记载了八十一种妖物的介绍,乔觉来不及细看,将书往口袋里一塞,说道:“下午放学还你。” “乔哥,你千万别弄丢了,这可是我哥的宝贝,他平时都不让我动,要不是他这两天去了省城,我还偷不出来呢。” 叮铃铃,上课的铃声响了,二人飞快跑进了教室。 “乔哥,烟.” 听到李小胖提醒,他这时才发现手里烟头没有扔掉,在初中抽烟是要记大过的,心里一急,烟头没地方扔,直接塞嘴里了。 “乔觉,你鼻子和嘴里怎么冒烟?” 唐同学回过头,看到乔觉口鼻冒烟,忍不住好奇心,如是问道。 “被你气得!” 乔觉云淡风轻的坐下,回了一句。 “神经!” 唐同学翻了个白眼。 久违的白眼回来了,乔觉心里狂喜。 这一节课是历史课,对于初中的学生来说,历史课是非常无聊的课程,乔觉借着这节课的时间,仔细地翻起了那本‘修行界妖物异志’,这本书全是繁体,阅读起来有些困难,但并不妨碍他对书中内容的解读。 书中有关于八十一种妖物和上古十大神兽的介绍,奇怪的是其中有一篇关于九尾天狐的介绍上面有一行小字标注,说九尾天狐曾在老爷庙水域出现过。 生活在老爷庙的乔觉自然对这一章很好奇,将这篇关于九尾天狐的介绍当场记了下来。 整本书的内容很精彩,乔觉想从书中了解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异,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妖。一本书看完,他松了口气,据书中所记载,妖物吞噬日月精华孕育而生,而后修炼千百年化为人形。 乔觉身体的特性显然不符合妖物的特征,很显然他不是妖。 转眼到了期中考试,这一次乔觉超常发挥,从班上的前十名一跃进入了班上的前五名,这是一个很大的飞跃。为此老唐一家还特地叫乔觉去他们家去庆祝一下。 这段时间,乔觉和唐美霞同学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唐同学看他的脸色也不那么冷了,但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匆匆吃过饭之后,唐同学很意外地叫乔觉陪她逛街。 乔觉如奉圣旨,一口应下。 唐同学买的东西特别多,乔觉充当提包的角色,大大小小十几个袋子,全部挂在他身上,让他痛苦不堪。似乎唐同学非常喜欢看他满头大汗出糗的模样,买东西的欲望根本停不下来。 逛了足足三四个小时,唐同学才找了个地方休息,一人买了一根冰棍,坐在凳子上吃着。 “唐包子,你为什么都不理我了?”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那天你为什么把我丢下,一个人去面对三个穷凶极恶的坏蛋?” “你为了这个才生气?” “嗯.” 乔觉很不明白,女生的思维为什么这么奇怪,他使劲挠了挠头,不解地说道:“当时我也没多想,就怕你受到伤害,所以我才将你关在铁门里。” 唐同学似乎很满意乔觉的回答,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只对我好,为什么不对王小小好?” “你.你是我媳妇。” 乔觉回答的声音轻如蚊吟,唐同学似乎没有听清楚,认真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你.你是我.我怕你受伤了,那样我今后就吃不到你家的包子了。” 乔觉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要是按照刚才的回答,唐同学估计立刻转身就走再也不理他,他觉得他这个急转弯转得简直太完美了。 “你.给.我.滚!” 正当乔同学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赞的同时,原本脸色好了一点的唐同学瞬间气得咬牙,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冒出来一段话。 乔觉楞了,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把我送给你的磁带还给我,今后不要再找我说话了,我不想理你了!”唐同学真的生气了,面对乔觉这个白痴,她无言以对,再看乔觉那副傻愣不知所措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唐包子,你给我站住!” 乔觉这时回过神来,立马大喝,但正在气头上的唐同学怎么会理他,头也不回的空手回了家。 “唐包子,你的东西!” 乔觉心里发苦,唐同学太难沟通了! 少年懵懂,怎会猜得透女孩的心思呢?许多人曾因不懂,错过了、失去了。现在想来,都会大骂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傻,要是早一点明白,就不会错过当年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孩。 第八章 那颗璀璨的星 《修行界妖物异志》给乔觉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他连续做了好几晚的梦,梦见他化身为一个身披黄金甲,手擎降妖杖的天神,纵横开阖间,一根降魔杖劈下,无数妖物在他杖下毙命。 妖物的形象多数来自于这本书中的描述,却比书中的描述厉害得多,但纵是再厉害的妖物,仍不是他手中降魔杖一合之敌。 “这世上真的有妖吗?” 乔觉迷茫,自从他身体发生异样,他的世界观明显改变了,这样的异变不会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但奈何县城太小了,他找不到另外一个和他一样的人。 “你的心不静了!” 秋日的阳光晒在身上很暖和,澄观老和尚躺在藤椅上,手中的蒲扇轻轻摇着,眼睛虽然闭着,但乔觉心神中的不宁仍被他发现了。 “自我出家第一天,我师父就教我放下,万事萦绕心头,如不能解释,那便放下来忘掉,这些年我已经忘了很多事,也放下了很多事,你虽未随我出家,但我有责任教你放下。” 乔觉若有所悟,师父说的很对,这世间有很多事不是他现在能想明白的,他的身体就算发生异变,但只要师父在一天,他会安然无恙。这是一种盲目的信任感,也是一种对师父的依赖,师父虽然已经老了,但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天宇澄澈,晴朗的天空丝缕云彩飞扬,师父一席话,让他有一种如释重负感,他信步走下山,在湖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已走出了老爷庙三里之外。 “天好蓝,但为什么有一头牛在飞?” 仰望着蓝天,在那蓝色天宇中,有一头大水牛在天上飞,而在大水牛的身后,有一个踏着剑的男子在追着。 乔觉以为是错觉,努力地眨了眨眼睛,这一眨眼的功夫,他看见天上在飞着的水牛正往自己这边逃命似的冲了过来。 “我靠,真的有妖怪!” 平常乔觉总是喜欢对李小胖说牛皮吹上天了,但是他没有想到,今天真有一头牛被吹到了天上。 那头牛的眼睛很大,牛眼血红,充满了恐惧,它在天上拼命地飞,后面那个男子不断斩出道道剑气,劈在了牛身上,殷红的鲜血不断流下,落在湖面化开,形成了一条血路,往乔觉这边延伸。 乔觉的第一反应就是跑,但他还没有迈开步子,天上那头牛往他身上狠狠地撞来。 “砰.” 这狠狠一撞,将他撞飞出十米远,滚到了路边的水沟里。 他眼前直冒金星,好在他的身体够结实,要是换做普通人被这一撞,肯定被撞得五脏六腑移位,不死也得重伤。 “呸,真倒霉。” 吐了吐口里的脏水,抬眼往刚才被撞的地方望去,撞他的那头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站在那里,那男子穿着一套简单宽松的道袍,面目英俊,他背后还背着一把古朴的长剑。 “修行者?” 那男子皱了皱眉,看着从水沟里狼狈爬起来的乔觉。 乔觉甩了甩发晕的脑袋,四周打量,没有找到那头牛的踪迹,转头对年轻男子说道:“你是什么人?” 男子冷冷的摇了摇头,反过来问道:“你也是修行中人?” “修行中人?” 乔觉察觉到男子看出了他身体的异样,他很好奇青年男子说的修行中人是指的什么。于是,很热情的围着青年男子问起修行中人的事。 通过聊天得知,青年男子名叫王知维,是青城剑派弟子,这次下山秉承着师门除魔卫道的使命,追踪一头为非作歹的牛妖而来,结果发生了刚才的事情。 对于修行界,乔觉很好奇,他将自己身体发生的异样告诉了王知维,王知维也回答不上来。 不过王知维告诉乔觉,修行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但却总有一些修行天才会在无意中表现出一些修炼的天赋,乔觉身体的异变王知维将它归结为一种修炼天赋的开启。 修行界的事,王知维也据实以告,现如今的修行界大体上分为禅宗与道门两大派系,但其中又延伸出很多门派,所修行的心法皆有不同,是以从这两个派系之下,又分出了很多派系。 至于这些派系修行中人则零星分布在神州大地各个地方。 对于修行境界划分,王知维简短的做了介绍,但每个门派修行派别不同,很难将所有的修行者进行一个准确的划分,但大道殊途同归,最终的目标皆是破碎虚空,成就大道。 末了,王知维还送了乔觉一本他外出修行意外获得的一本功法,名为《观星法》。 观星法以天上星辰为根基,对天地之道的一种演化,这本观星法并没有太多的绝学招式,更多的是一种心境上的修行。人生于世间,超脱于天地万物而存在,但却依赖天地万物而存在,观星法的核心就是探索人、天地万物与星辰三者之间的联系。 一本《观星法》将乔觉带入了神秘的修行世界里,他从书中探寻到了人、天地万物与星辰的联系,人本身就是一个宇宙,五脏六腑、身上的血脉,像是天上的星河,那漫天的星辰连接起来,就像是人体经脉,错综而复杂。 乔觉废寝忘食的阅读着这本《观星法》,完全忘记了时间,每当夜晚,他都会仰望星空,看着头顶那片灿烂的星空,那片原本静止的星空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每一颗星辰,像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真实存在着。 天上的星辰不是静止的,而是活动的,每一颗星辰都有他的轨迹,它们按照轨迹各自旋转,正像是人生的轨迹,虽然会产生偏离和移动,但总是逃脱不了特定轨迹的禁锢。 生活在鄱阳湖边的老辈经常说,天上的每一颗星辰都代表一个鲜活的生命,乔觉很好奇,代表他命运的星辰又是哪一颗呢? 遥远的星空中,一颗星逐渐变得亮了,它的光芒盖过了天上最亮的北极星,成为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颗。 青莲印记再次从乔觉眉心亮起,浮现在他头顶,形成一朵青莲,天边那颗最亮的星发出了最强烈的光芒,星光精华喷薄而出,划过了天际,连接成一条明亮的光线,照在了那朵青莲上。 那朵青莲疯狂旋转着,长鲸吸水般将洒落下的星辉吞噬得一干二净。 第九章 一指断刀 十三四岁的少年总是精力旺盛,受香港古惑仔电影的影响,少年们很羡慕那些黑道兄弟口里所谓的义气,一旦有同学被打,所谓的义气作祟,总是有一些闲得蛋疼的同学义字当头想要找回场子,然后邀请一大帮同学前去助阵,而乔觉恰是受邀者之一。 修习了《观星法》将近一个月,乔觉感觉自己身体结实了不少,而且他的速度已经快到连他自己也敢不相信,如果让他去参加奥运会赛跑项目,拿一块金牌,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今天面对的是一群县城的小混混,这些小混混每天无所事事,除了抽烟、喝酒、赌博之外,打架是他们的家常便饭,一天不打架,他们就浑身不舒服。 “兄弟们,给我打。” 李小胖同学够义气,他虽然肥胖,但打起架来仗着一身肥肉挨几棍子或者几拳,根本不是事。他肥胖的身体不知怎地非常灵巧,他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在一群混混中左冲右突,一双肉呼呼的拳头,上下翻飞,不知道打出了多少黑拳。 那些纠集的同学也仿佛受到了李小胖的感染,平时怂得让人鄙视的同学,也像是战神附体,面对一群混混夷然不惧,仗着这边同学人数三倍于对方的优势,一起朝前冲去。 “乔哥,我的身手怎么样?” 李小胖很聪明,带动了其他同学之后,他功成身退,退出了战场躲在乔觉身后,揉着那一张鼻青脸肿的胖脸,嘻嘻哈哈。 “嗯,不错,有你乔哥打架的风采!” 不一会儿,一群混混被打退,纵然是三倍于对方的人数,那群打架的同学也或多或少挂了彩,鼻青脸肿的。 战斗结束的很快,那群同学虽然仗着一口气敢和混混硬拼,但那股气泄了之后,却又怂了,不敢去追那群混混,只是隔着一条街,在那里骂骂咧咧,口里操着那群混混的祖宗十八代。 这时候,又有一群混混从街头赶了过来。 “我靠,竟然还有援兵。” 这时那群学生才发现,这群混混竟然脑子变灵光了,学会了使用计谋。 支援混混的领头是一个中年人,梳着一个大背头,穿一件酷到掉渣的风衣,戴着个墨镜,嘴里还叼着一根烟,这形象活脱脱周润发电影里的许文强,他身后的混混每个人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那阵势把这群热血冲脑的学生给吓住了。 “强哥。” 一群混混对这个领头的强哥无比尊敬,学着电影里的混混那样,对强哥弯腰鞠躬。 强哥点了点头,摘了嘴上的烟,用力的碾碎之后,一把扔在了地上,对着一群学生说:”叫你们领头的出来,其他人给我滚!“ 看这架势,热血沸腾的学生们都退却了,纷纷往后退,也不知是谁一把将乔觉从人群里拉了出来,而后大声喊着:”我们是乔哥罩着的。” “靠,说好的义气呢!” 乔觉话还未说完,身后的同学都作鸟兽散,瞬间跑没了影,带头跑得最快的是李小胖,这胖子还很不厚道的喊着:“乔哥,加油,你能行!” 强哥打量了一下乔觉,乔觉眼里并没有显露出害怕的神色,心下不免想到:“这破学校,竟然还有这样有胆色的学生。” 但强哥并没有多想,只当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随口问了一声:“兄弟是混哪里的?” 乔觉静静望着他,笑着说:“我是混老爷庙的。” “老爷庙?”强哥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原来是澄观和尚的弟子,难怪这么嚣张。”而后,对身后的一群混混说道:“澄观和尚的名声我在省城也听过,待会下手的时候,给澄观老和尚一个面子,别真把这小子弄残废了。” “省城强哥?” 省城强哥,乔觉知道是谁,他是省城道上的老大,也是县城所有混混心中的偶像以及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据说强哥在省城横着走也没人敢对他说不,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牛皮的人物,竟然会闲得没事跑到县城这么个小地方来。 强哥的话音落下,他身后一个小混混点了点头,提着明晃晃的西瓜刀,在乔觉脸上拍了两下,露出一丝狞笑,恶狠狠地道:“小子,今天是强哥第一天来县城,你竟敢带头动强哥的人,要不是强哥发话了,只怕今天你要横着走出这条街了。” 他满以为这个学生会怕的发抖,这个混混见过太多那种表面很义气,但一碰到真刀真枪就怂得尿裤子的学生,不料他还想举刀拍在乔觉的脸上,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句:“打人不打脸,你爸妈没教过你吗?” 小混混肋骨传来一阵剧痛,他看到身边的场景快速向后倒退,他感觉自己飞起来了,是那样的轻松,那样的毫无束缚,这没风的天气里,他的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咚.” 那混混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整张脸狠狠地撞在了墙上,从墙面擦过而后又缓缓落地。 说好的打人不打脸,可惜乔觉是个孤儿,并没有爸妈教他,所以那个混混的脸被打了,而且还有被毁容的危险。 强哥一行混混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乔觉先发制人,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混混中间,一拳又将一名混混打得飞起。 乔觉不想在那群学生面前暴露自己极为强大的力量,这异于常人的能力,要是被那群学生知道然后宣传出去,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好在那群学生不讲义气的跑了,正好让他能够放开手脚大打一场。 强哥第一个动了,他不愧是在省城拼杀的老大,反应速度非常快,一把夺下身边混混的刀,用力一甩,尖锐的刀锋直朝乔觉刺去。 乔觉感觉耳后传来一阵破风声,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快速的旋转一圈,那把刀擦着他的鼻尖而过,插在了身后柱子上。看似简单的动作,做起来没有丝毫难度,显得云淡风轻,但强哥却知道他这一刀的威力,凭借这一手甩刀的绝活,他不知干掉了多少和他争地盘的道上老大,他混了二十年黑道,但从没见有人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躲过他的甩刀。 看见自己老大一刀没有伤着这小子,站在强哥身后的那帮小混混终于冲了上来,明晃晃的西瓜刀交错往乔觉身上招呼。乔觉皱了皱眉头,他虽然有不怕刀枪棍棒的异能,但他不敢保证这个能力在这此刻奏效,他伸手一推,借着手碰刀背的力道,往后一跃,躲过了笼罩的刀网,而后伸出两个指头,并在一起,用力的点在了刀背上。 “叮.” 乔觉双指点在刀背的同时,一道微弱的青光从他指尖迸发,这道青光爆发出了可怕的力量,精钢制成的西瓜刀断成了两截,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有混混包括强哥在内看着断成两截的西瓜刀,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仅凭两指就将一把西瓜刀给弄断。 “走!” 强哥当机立断,此刻在他的心里,他将乔觉当成了一个怪物,在他混道上的那一年,他也碰到了一个这样的怪物,他知道这样的怪物招惹不得,一旦招惹了,那就是一个死。 “其实我真的只是想痛快地打一架,你们为怎么都跑了!” 乔觉仰头长叹,自从他的身体再次变异,他感觉不到打架的乐趣,这些对手都太弱了! 第十章 爱学习的乔觉 清晨的阳光很好,一到学校,唐同学很意外地递给了他两个包子,唐同学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三两下把包子吃完,抹了嘴边满嘴的油之后,满满的幸福感充塞着心田。 “德行!” 唐同学对他翻了个白眼,理了理耳边散落的头发,转过头来说:“你昨天又打架了?” “你听谁说的?” “你的光辉事迹已经传遍学校了,你现在能耐了,一个打几十个,下次你是不是要打一百个?”唐同学似乎很生气,嘴边数落个不停,直到乔觉被数落的头都抬不起来,才最后说了一句:“要是今后再听说你打架,小心你的皮。“ 唐同学用力的掐了一下乔觉,这点力道对乔觉造不成什么伤害,不过他还是做出痛苦状,嘴边不断说道:“唐包子,我下次再也不打架了!” 唐同学不理他,但乔同学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唐同学习惯性的对他翻了个白眼,而后说道:“今晚我妈买了一条鱼,你去我家吃饭,要是敢不去,今后别去我家了。” “奴.才.遵.旨。” 乔觉阴阳怪气的学着电视剧里太监的模样,把唐同学逗得直乐。 “乔.乔哥,不好了,那群混混又来了,指名道姓的要找你!”快乐的气氛被李小胖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打破,乔觉顿时大怒,还未待发作,李小胖那急地满脑门的手搭在了乔觉肩上,说着:“乔哥,你快躲起来,昨天那群人在校门口堵你。” 乔觉大怒,昨天他放过那群人一马,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敢找上门,甩开李小胖,直往校门口奔去。 “乔觉,你小心点!”唐同学的关心从后而来,乔觉心里乐开了花。 校门口停着一辆奔驰牌轿车,在这个年代,能开得起奔驰车,那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昨天的强哥。强哥穿的还是昨天那一套拉风的风衣,不过今天嘴里没叼烟。 乔觉很生气,好不容易和唐同学有进一步的发展,没想到被这群混混打扰了,他毫不客气地踢了一脚奔驰车的车门,那车门像是纸糊的一样陷了进去。 “小兄弟,有空聊聊?” 强哥也不生气,制止身后要动手的混混,而后挥挥手,驱散了围在身边的人,而后对着乔觉说道:“小兄弟,我知道你是修行中人,但是这几天我们有一件大事要做,还希望小兄弟不要插手。” 乔觉无动于衷,心下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大事,竟然劳驾强哥这样的道上大佬亲自来到这个小县城。 看到乔觉不动,强哥似乎是心领神会,打开车门,从车后座拿出一个袋子,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乔觉瞥了一眼,惊奇地发现,那袋子里整整齐齐地装着一袋子钱,他摸不清头脑,这强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平白无故的给他送来一袋子钱,这一袋子钱少说也有十万。要知道这个年代,整个县城能拿得出十万现金的没几个,强哥一出手就是十几万,要是乔觉收下,县城的富人榜上,又多了一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乔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不知道强哥说的大事是什么,但很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见乔觉不说话,强哥显得有些气恼,继续说道:“小兄弟,你这是不给秦三爷面子?” “秦三爷?” 强哥点点头,道:“这件大事关乎秦三爷,希望小兄弟不要节外生枝,不要惹祸上身。” “滚!” 乔觉最讨厌别人威胁他,而且他最恨的也是道上那些混混,动不动打打杀杀、做些逼良为娼的勾当,强哥能坐上省城老大的地位,肯定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 “小兄弟,言尽于此,你虽是修行中人,但你那点能力在秦三爷面前,只是些花拳绣腿。” 乔觉嘴边冷笑,抬起双拳,狠狠地朝着奔驰车车厢盖上锤了两拳,整辆车都被砸的变形,车头完全瘪了下去,兹兹的冒着黑烟。 “乔觉,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一回到教室,唐同学的手指头落在乔觉的头上,在他头上乱戳,一张嘴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唠叨他不该和那些混混有交集。 “唐同学,能借你的课本用下吗,我忘带课本了!” 隔壁班的好学生王凯又来借课本了,平均每三天好学生王凯都会忘记带课本一次,这次正巧碰见唐同学像个泼妇似地在数落乔觉,不知为何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着要是唐同学也能这么对自己该有多好。 唐同学见是王凯,收起乱戳的手指头,恢复了平时文静地模样,将课桌上的课本递给他。 乔觉很吃味,尾随着王凯走到教室外的走廊,挡在王凯面前,郑重的说道:”王凯同学,你别动那些小心思,唐包子是我的,你如果有任何想法,还请你收起来。“ 王凯推了推眼镜,也不示弱:“乔同学我知道你打架厉害,唐同学是个很纯粹的女生,还请你不要用你那一套,有本事期末考试你能考全校第一,我主动放弃。” 乔觉凝视着王凯,郑重的说道:“期末考试全校第一肯定会是我的!” 乔觉无疑是一个很有决心的人,回到教室之后,他立刻收敛之前无所谓的态度,认真学习起来。 有人说上帝学会了思考,所以才出现了人类,也有人说乔觉学习起来,老天都害怕。 唐同学充满了好奇,自从乔觉出去一趟之后,乔觉完全变了个人,竟然开始认真学习了,起初唐美霞认为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但没想到乔觉认真学习的态度持续了一个多星期。 唐同学从没认真看他这么认真学习过,她突然发现认真起来的乔觉竟然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迷人,一时间不由看得痴了。 “他是为了我认真学习吗?” 一想到这里,唐同学心里充满了甜蜜,静静地看着这个与自己命运相连的男生,渐渐心里多了一丝期许。 第十一章 如雪中仙 乔觉与王凯打赌的消息在学校很快传开了,全校第一一直被王凯霸占着,从来没有人能够在学习上打败他,所有人都认为乔觉不自量力竟想撼动王凯学霸的地位。 一直坚信乔觉无所不能的李小胖这时也不看好,毕竟他和乔觉接触最久,对乔觉很了解,乔觉是属于那种一看书就犯晕,认真看书的时间绝对超不过半个小时。 乔觉很聪明这点李小胖承认,不然乔觉怎么会在几乎不看书的情况下考进全班前十,但全班前十和全校第一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毕竟考全校第一是个艰难的活儿,而且他的对手还是几乎每门功课都拿满分的王凯。 李小胖很知趣地没有去打扰乔觉,在乔觉看书的时候,他静静陪在一旁拿着一本武侠小学看了起来,连他最喜欢比划的武功招式这时也没在一旁尽情的比划。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乔觉依然沉浸在书海里,李小胖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认真的问道:“乔哥,你来真的?” 乔觉回了他一句:“你乔哥说到做到,到时候考个全校第一,亮瞎你的胖狗眼。“ “乔哥威武,乔哥霸气。” “滚一边去。” 太阳沉入天边,天上的星辰慢慢浮现,无限星空下,天边那颗最亮的星闪烁着熠熠光辉,一道星光洒落,朦朦胧胧的,牵引着乔觉体内那道青光,一朵美丽而梦幻的青莲自他头顶升腾而出,大肆地吞噬着朦胧的星辉。 乔觉完全沉入了书的海洋,青光与青莲没入他的体内,在他的体表,一道青色的线像是活了过来,从他的眉心开始,一直蔓延到他全身。 “轰.” 乔觉浑身一震,他的双眼一片青色,在他的眼前,天地间突然出现五颜六色的光点,连成一片五彩斑斓的光幕,入眼最多的是一片湛蓝,遥望鄱阳湖整片水域,仿佛这片水域都是由这些湛蓝色的光点组成,望向庙外葱郁的树林,整片树林布满了青色光点,焕发着勃勃生机。 “这就是五行灵力?” 《观星法》乔觉从没间断过练习,他终于摸到了修行的边缘,踏进了修行之路的门槛。 乔觉伸展了一下身体,一股暖流从眉心传来,扫去了全身的疲惫,脑海一片清明,眼睛变得炯炯有神,双眼一扫,书本上的内容像是拓印在脑海里,清晰无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寒冬季节,天空下着雪,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乔觉废寝忘食的学习着,很多之前没有认真听过的课程他学得很通透。 期末考试很快就来了,王凯同学依旧是信心满满,对于他和乔觉的赌注显得很不在意,虽然他听说乔觉为了打这个赌,整整认真学习了两个月。 但这又如何呢?打架他不是乔觉的对手,但是在学习上,他是无敌的,是学霸中的学霸。 当然那个年代并没有学霸这一说。 考试整整进行了三天,冬日里天气极为寒冷,考试的同学都冷得发抖,而我们的乔觉同学,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穿着一件普通的羊毛衫,走在寒风中,像是那雪中行走的仙人。 等待考试成绩是一种折磨,对于那些学生们来说,能不能愉快地将这个年过好,能不能多发一点零花钱,就靠那张写着学习成绩的薄薄的纸张。 成绩出来了,所有学生都拿到了成绩单,欢天喜地者有,一脸愁云惨淡者也有。李小胖同学拿到成绩单,六门课程每一门都在七十分以上,这个学期全赖乔觉的努力学习,连带着李小胖也开始学习了,本来他不指望自己能够及格,但是没想到这一次考得这么好,从没上过六十分的英语这次超常发挥,竟然考了个七十一,这样的成绩,足够李小胖同学在他老爹那里拿到不少压岁钱。 “乔哥,你考得怎么样?” 成绩考得不错,李小胖同学显得很开心,他屁颠屁颠地围在乔觉身边,一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不断在乔觉手中的成绩单上乱瞄,但乔觉手握得很紧,一点字迹都看不到。 “乔同学,我想过了,唐同学是活生生的人,不能当作赌注。”王凯信心满满,他在人群中找到了乔觉,很大气的对着乔觉说道,不过眼中透着一股稳操胜券,还带着一丝不屑。 “收起你的虚伪,我说过我要考全校第一,那就要考全校第一,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收回的那一天。”乔觉落地有声,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反击王凯。 王凯并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了自己的成绩单,在人群中亮了亮,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成绩,一溜的一百分,就连最不可能获得九十五分以上的语文成绩那一栏也填上了一个通红的九十九。 “嘶.” 接近全部满分的成绩,足够其他学生仰望。 “你们两个拿我当赌注,有问过我吗!”看到这样的高分,唐同学震惊之余,拉了拉正在和王凯对峙的乔觉一把,随后又道:“乔觉,你给我回去!” 若是平常,乔觉听到唐美霞这句话会立刻随她走,但这一次他很固执,并没有走,而是同样的拿出自己的成绩单,对着王凯一字一句的道:“我.全.满.分。” 成绩单六个格子上全部都用通红的大字写上了一百分,这就是学校传说中的全满分,这也是县初中有史以来第一个能得到全部满分的学生。 “不可能!” 无数同学都在惊呼,全部一百分,就连语文那一栏都是一百分,这样近乎于妖孽般的成绩,让他们觉得仿佛在做梦,县一中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这样的成绩拿出去,足够他们的家长在外面显摆一年。 乔觉的成绩,大部分同学都了解过,虽然算是个尖子生,但一直都在上游晃荡,然而这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他竟然进步如此之快。 “这是个绝世妖孽!” 无数学生在心里都这么想着,这样的成绩,即便是当年以县城第一名成绩考入首都最高学府的李小胖那位神秘的哥哥也不遑多让。 王凯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荡然无存,他虽然是学霸中的学霸,但是自从上初中以来,他从未得过大满贯,他也知道想取得大满贯的成绩是不现实的,但这个不现实却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 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但在场的所有同学都没有发觉,只是怔怔地看着乔觉,感觉他就像是个神仙般的存在。 乔觉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一把抓着唐美霞同学的手,对着发呆的一众同学大声说道:“唐美霞同学和我订过亲,她是我媳妇!” 寒风中,乔觉看着那群被接二连三震惊打击的一怔地同学,不知怎地,生出了一股快意,仿佛自己是天上那颗最让人瞩目的星,而身边的这群人,则是衬托他光辉的米粒之光。 第十二章 小战一场 上天为你关上一扇门,总会为你开启一扇窗。这不知道是那个哲人说的,周振深刻认同这句话,他的童年是悲惨的,每天与成堆的垃圾为伍,过着有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在十岁那年,他遇上了命中的贵人秦三爷,那时候的秦三爷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一双明亮的眼睛深邃、蕴含着无穷智慧,也正是那一年,周振跟着秦三爷走上了修行之路。 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秦三爷一直窝在省城里,舒适的生活磨灭了他的锐气,他变了,变得胆小了,为了对付一个刚开启天赋的少年,竟然派出他这样的高手。 周振一直认为自己是修行的天才,三十岁的年纪,秦三爷传授的一套鞭法,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在他的认知里,没有人能够接下他的破水三击,当然秦三爷除外。 那天乔觉拒绝了强哥,一个刚开启天赋的少年竟然欺负到他秦三爷头上,秦三爷很生气,给周振下了必杀令,一定要乔觉的命。 一个少年让秦三爷如此大费周章,周振对秦三爷的安排很不满意,一个刚开启天赋的小子,只需要一把手枪就能解决,这少年再厉害,能抵得过手枪的凌厉一击吗? 很明显他并不知道那一晚乔觉面对三把手枪,依旧安然无恙,反而击杀了四人。 既然来了,周振也就不再抱怨,他昨日已经打听到乔觉的住处,锁定了乔觉的行踪。 乔觉对此毫无所知,考试完之后,他完全放松下来。 天气很冷,天空中飘着雪花,一朵一朵落下,他的身上、头上都落满了雪花,晶莹的雪花落在了湖里,混合着湖水,渐渐化作一滴滴水,汇入整片湖。 桃花岛不过巴掌大的小岛已经完全被积雪占据,乔觉只能拂开积雪,坐在冰冷的石头上。 身体发生异变,现在的天气再冷,对他产生不了多大影响,孩童时代一直想征服的桃花岛现在被他踩在了脚下。 雪花依然在天空中飘着,落在他的头上,染白了的他的头发,静坐很久的乔觉突然有一丝警觉,目光望向了湖面。 湖面上,成群的鱼像是察觉到了危险,浮在水面拼命拍打着尾巴,向四周逃逸。 一道水浪凭空而生,在那水浪的最高处,一个男子踏着水浪而来。 乔觉知来人不善,浑身一抖,身上的积雪簌簌落下,第一时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水浪最高处的男子手中握着的长鞭猛地朝前一甩,足下水浪立时消散,那男子抬足足尖点了一下湖面,而后跃起,手中长鞭再甩,当空划出一道醒目的弧线。 来人是周振,他就像是一头凶猛的恶狼,一旦发现猎物,丝毫不留情。 乔觉双腿用力,猛地一蹬,如同一颗炮弹,向高空弹去,在空中他的身子一侧,避开及身的长鞭,而后指尖青光迸现,点在了鞭梢。 一击过后,他不做任何停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石子,当空弹去,他的身形陡然加速,越过那颗石子,一脚踏上,借着石子之力,再次跃起。 周振在后紧随而至,踏着湖面,挥起一鞭,一道水浪凭空而生,就像是一把凌厉的刀子,狠狠地撞向乔觉。 “噗.” 乔觉遭到凌厉一击,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这是他第一次受伤吐血,他产生异变的身体还是第一次真正受伤,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体并不是什么金刚不坏之身,只不过是他的身体比普通人结实一点,耐揍一点而已。 “缚。” 随着周振一声轻喝,乔觉忽然感觉周围的场景像是凝固了一般,他的周身围绕着一圈淡淡的虚影,略一分神之下,便被后面破空而来的长鞭给捆了个结实。 失去了腾空的力道,乔觉跌落水中,浮在水面上,追赶而来的周振跨了一大步,来到他的身前,说道:“少年人,不得不说你是个天才,但是你不该拒绝秦三爷。“ “你要杀我?” 乔觉看着周振,而周振此时距离他不过五步之遥,他的眼神很冷,看待乔觉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冷冷道:“死在我的手下,也算是你的荣幸了,本以为你有些本事,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是吗?那就让你见识我的真本事。”乔觉眼前闪现一片青光,眉心出现一个青莲纹,他眼前的天地变得五彩斑斓,一片湛蓝色像是找到了归宿,凝聚于鞭上,将整条鞭子冻成一条冰棍。 他双臂连震,捆在身上的鞭子寸寸断裂,整个人已经破水而出,向着周振扑去。 “你太骄傲了,这样活不长的。”乔觉指尖青光湛湛,点在了周振胸口。 “怎么可能?”周振的胸口被一指点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殷红的血液从血洞里冒出来,染红了他的胸口。 周振急速后退,被乔觉一击得手,他的真元卸去大半,失血过多让他整个人有点晕眩,他后悔刚才不该托大,鞭子被毁,破水三击施展不开,他的实力至少降低一半。 周振运转体内剩余的真元,双掌虚托,一道黑烟自他手掌中升起,然后双手中指连弹。一弹指,空气中响起一阵脆响,两道黑烟利箭般射向乔觉。 乔觉眉头一皱,双脚点在水面上,躬起身子,猛然弹起,险险避过了两道呼啸而来的黑烟。 两道黑烟擦着他的肩头而过,不知这黑烟是什么古怪的真元,肩头被擦出了一道血痕,酸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一股黑色的血飙射而出。 乔觉感觉肩头传来阵阵剧痛,这种如万千蚂蚁啃噬的痛楚让他不禁发出一声闷哼,心下陡然一惊,这黑烟怕是毒烟,他想不到秦三爷派来的人竟然这么邪门,不仅修为高的厉害,而且还有如此歹毒的毒烟。 二人都遭到重创,不过乔觉经常被师父追着打,对痛楚的敏感度低了很多,而周振则不一样,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失去了修行者该有的坚韧毅力,刚才乔觉一指,失血后的晕眩感让他眼前变得模糊。 借着这个机会,乔觉用力吸了口气,周围十米之内的水灵之力被他吸入腹中,化作青色的光,全部涌入他的右臂。他感觉右臂的每一寸血肉里都承受着莫大的压力,整条右臂都被撑得像是要裂开。 “破!” 乔觉体内的青光像是漩涡一般急速运行着,他的指尖越来越亮,最后变成一道璀璨的光,整片光全都没入了周振的体内。 “省城秦三爷,我会去找你的。” 乔觉望向省城方向,双拳紧握,冷声道。 第十三章 女童果子 大雪纷飞时节,总是难免生出几分感慨,胸中也似乎多了一点万千豪情,乔觉看着雪,刹那间想与眼前的女生经历一场白头。自从那次乔觉很霸气地宣扬那个明媚的女生是他媳妇,女生仿佛被他的霸气给征服了。 一大早唐美霞同学约了乔觉一起打雪仗,乔觉自然是受欺负的那种,打了一上午的雪仗,他根本就没赢过,他的脸上、头发上,后颈窝里被灌满了雪,但乔觉对此乐此不彼,发挥出天生受虐狂的体质,被快乐的唐同学整整欺负了一上午。 “媳妇,你慢点!” “哼。”唐美霞同学听到乔觉这么称呼,转过头,把手中捏着的雪球砸在乔觉脸上,乔觉也不生气,小跑着走到她的身边,说道:“唐包子同学,咱们玩堆雪人吧。” 唐美霞眼睛一亮,而后拍手道:“那好吧,你负责堆雪人,我就负责看你堆雪人好了。” “这不公平!” “哼,怎么样你才觉得公平,这大冷天的你好意思让我挨冻吗?” 女人似乎是一种天生不怕冷的生物,没瞧见县城那些穿着时尚的女性,大冬天的穿着丝袜,顶着寒风在大街上瞎逛,但乔觉不敢直说,怕惹怒唐同学,乖乖地捧起地上的雪,有一搭没一搭堆起了雪人。 乔觉似乎很没有堆雪人的天赋,堆了半天只捣鼓出两个大雪团。 “笨死了!” 唐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也加入堆雪人的队伍,不一会心灵手巧的唐同学就堆好了一个雪人,这时乔觉也顺利收工。 “这,你堆的是啥?” 很醒目的一个大雪团,圆圆的,上边细,下边粗,活脱脱一个肉包子模样,乔觉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拍拍手上的雪,呵呵笑道:“你不是唐包子吗,今天堆的是唐包子。” “德行。”唐同学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口。 乔觉这时也看到唐同学的作品,他自愧不如,唐同学的雪人脸部轮廓活灵活现,他仔细看了几眼,惊讶道:”这不是我吗?“ “哼!” 唐同学脸色微红,她不知怎么堆着堆着,就想起乔觉那张脸,雪人的脸部轮廓也慢慢按照乔觉脸的轮廓捏了起来。 “我能和你们一起堆雪人吗?” 声音入耳,两人同时转头往后看去,一个六七岁的赤足小女孩站在他们身后,手中拖着一个染血的布娃娃,女孩的眼神很空洞,眼白占据绝大部分,两个黑色的瞳孔只有芝麻粒大小,嘴边挂着一丝血渍,显得很诡异。 “你.你是谁?” 唐美霞被眼前出现的小女孩吓了一大跳,声音发颤,这小女孩简直就是电视剧里面鬼童的形象。 “姐姐,你陪我玩好不好?” 小女孩空洞的眼睛流出一丝眼泪,显得很悲伤。乔觉挡在唐美霞身前,眼睛青光一闪,眼前的世界变得五彩斑斓,目光落在小女孩的身上,小女孩整个身体只有一种灰色,从她体内感觉不到任何生机。 “梦妖入梦.” 修行界妖物异志里面有介一篇关于这种可怕妖物的介绍,这种妖物本体没有什么攻击力,但它最厉害之处是能进入人的梦中,以人的梦为食,而且梦妖最喜欢吞噬心灵纯净小女孩的梦,一旦梦被吞噬,就会出现小女孩这种异常的表现。 乔觉神色很凝重,自从强哥来到县城,周振跟着出现了,现在又出现梦妖这类妖物,很显然这一切都跟省城的秦三爷有关系,再联系强哥说的秦三爷的大事,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小县城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秦三爷觊觎。 小女孩体内生机全无,明显活不成,但乔觉也不能不管,当下说道:“我们送她去医院吧。” 二人将小女孩送到医院,很快就办理了住院手续,医生对小女孩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经过检查小女孩没有生命迹象,至于诊治更是束手无策。就在检查的时候,县城孤儿院的院长也赶到了医院,他们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从人贩子手中截获的孤儿,在三天前住进了县城孤儿院。 小女孩叫果子,今年刚满6岁,从省城被贩卖到县城。 “送火葬场吧!”孤儿院院长是个慈祥的女性,长得有点胖,看着果子沉静的面容,想着这个小女孩马上要结束它年轻的生命,心里如刀绞般地难受。 “真的没救了吗?”唐美霞是个有爱心的女孩子,她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她不忍心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一双眼睛泛着点点泪光,求助的望着乔觉。 乔觉心情很沉重,没有回答,坐在床边,手指尖一丝微弱的青光触在果子掌心,这丝微弱的青光从果子掌心进入,在她五脏六腑行走了一周。 病房里气氛很凝重,乔觉那道青光没有取到什么效果,果子仍陷入昏迷中。 “我去联系火葬场。” 主治医生惋惜的说道,正要将白布盖在果子的脸上,就在这时,果子揉揉眼睛醒了过来,她的眼睛恢复正常,变得明亮、清澈,看着围在她身前的乔觉和唐美霞,她很乖巧的说:“哥哥,姐姐,我快死了,在我死之前你们能陪我堆雪人吗?“ “你不会死的,真的!” 果子笑了笑,笑容里露出一丝绝望,她说道:“哥哥,不用安慰我了,我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存在只会给所有人带来不幸,如果不是我,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弟弟也不会死。” 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不幸,才让这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对生活如此绝望? “果子,你的家人不在了,但是你还有哥哥和姐姐,今后我们照顾你。”唐美霞轻声说道。 “哥哥、姐姐,我是个不幸的人,我只会害了你们。”果子说话时,眼神一黯,双手紧紧抱着那个带血的娃娃,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将我带到县城的人贩子阿姨是个好人,她把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给我饭吃,给我穿上厚厚的棉衣,虽然我知道她要把我卖给别人,但是我很感谢她,从我记事开始,就从来没吃得那么饱,从没吃过肉,也从来没有穿过那么暖和的棉衣,而且她总是对人说我是她的女儿,那种被宠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果子,人贩子不是好人。”唐美霞给果子灌输正确的人生价值观。 “三岁那年,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弟弟都死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每天只能在垃圾堆里捡东西吃,我变成一个浑身发臭的小乞丐,从来没有人陪我玩。”果子吃着桌上的水果,一边讲述着自己的身世,语气是那么平静,不带丝毫情绪,仿佛在讲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乔觉和唐美霞都被果子平静的话语给震撼到了心灵。 果子咬了一口桌上的苹果,吃得很开心,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感觉到一种幸福弥漫在心田,她继续说道:“我的家人都是我杀的,你们知道吗,在我三岁那年,我经常做梦,梦里总有个叔叔教我怎么用刀子割开人的喉咙,他总是叫我杀了我的家人。” “从那时候开始,我像是着了魔一样,用厨房里的水果刀割开了睡梦中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我弟弟的喉咙,我真的很害怕,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我割开喉咙,死在我的刀下,但是我阻止不了自己,只能看到他们倒在血水里,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死,我告诉所有人我的亲人们是我杀的,但是没有人相信我,所有人都把我当作一个疯子。” 果子紧紧抱着膝盖,眼中布满了泪水,她将小脸埋在双膝间,沉浸在无边的痛苦里。 “我想自杀,但是一旦我有这样的想法,我的身体就控制不了自己,我控制不了自己,杀了对我很好的人贩子阿姨,然后又被转给另外一个人贩子阿姨。” 唐美霞和乔觉出了病房,二人坐在医院的座椅上,都没有说话,他们的心情很沉重。唐美霞把头靠在乔觉的肩上,哭成了一个泪人,这样悲惨的遭遇,不应该发生在果子的身上。 乔觉不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但果子的悲惨遭遇让他感觉到很愤怒,秦三爷作为一个修行者,视人命为草芥,更可恨地是他竟然勾结梦妖对一个小女孩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修行者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但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残害普通人,这是乔觉修行以来一直坚守的底线。 雪依然在下,纷飞的大雪中,唐美霞给果子换上一身红色的袄子,脑后梳着两个小辫子,穿着崭新的袄子,果子快乐的像个小精灵,在雪地里欢快地奔跑着,捧起一团团雪,放在唐美霞的脚下,和她玩起了堆雪人的游戏。 三个雪人立在风雪中,中间的是果子,两侧是乔觉和唐美霞,雪人的形象很生动,特别是果子堆的雪人,后面有两条小辫子,在风雪中一甩一甩的,特别可爱。 风雪停了,中间的雪人摇晃的两个小辫子也停止了下来,果子感到身体很冷,眼前乔觉和唐美霞的影像变得很模糊,渐渐地眼前变成一片永恒的黑。 “果子!” 唐美霞哭得很大声,她不忍心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溘然而逝。 乔觉眼前青光一闪,他看到果子身体升腾起一片黑烟,黑烟中一个狰狞的头颅在冷笑。乔觉冷哼一声,指尖青光直朝黑烟点去。 黑烟中的头颅被击散,那道黑烟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嚎声。 “修行者,我会再来找你的.” 第十四章 我要修行 对于修行,乔觉之前一直都是随缘。果子死了,死在梦妖的手里,她连轮回的权利都没有,她的灵魂、她的梦都被梦妖吞噬。乔觉知道,像果子这样的小女孩绝对不止一个。 乔觉很内疚,他恨自己的力量太弱小,没办法彻底消除梦妖,这一刻他生出了修行的冲动。 澄观老和尚依旧是云淡风轻,明显感觉到了乔觉内心的波动,但他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默默地在火堆边烤着火。 “师父,我知道你是个修行者,我要跟着你修行。” 乔觉很认真地对澄观老和尚说道。 “修行之路充满荆棘,充满着杀机,你会死!” “我不怕死,但是我不想看着身边的人死,所以我要修行,保护他们,不让他们死。” 澄观老和尚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期许,眼前少年那坚毅的神色让他心中大喜,这一切正是他所希望的。 “跟我走!” 澄观站起身子,背负双手,引领乔觉来到了门外。 “你看着。” 澄观老和尚话音刚落,常年不离手的棍子随着他右臂一抬,点在了一块平滑的石块上,平凡到毫无烟火气的一棍,感觉不到一丝真元的流动,但就是这样一棍,点在那石块上,整块石头忽然裂开,从外到里慢慢龟裂。 一棍挥完,老和尚将棍子扔在乔觉手里:“你先从这里开始,什么时候能做到这种地步,你再跟我说修行。” 乔觉接过棍子,这黝黑的棍子承载了他太多的痛苦,此刻在他手上,任由他的真元催动,棍子表面没有任何变化,这根棍子和普通棍子唯一不同的地方,只是重量要重很多。 师父随意的一击看起来很简单,但乔觉学着师父的样子,每一击虽然凌厉很多,但要做到那种从外到里破坏石块结构的威力,却也是无能为力。 修行之路艰难,乔觉做好了准备,但他没想到仅是这简单的一击,他整整学了三个月。 冬去春来,天地间草长莺飞,过了一个年乔觉明显长大了,他的身高也猛地窜高了,一米七的个头在同辈里显得很突兀,都快比澄观老和尚要高出半个头。 初三的课程很紧张,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将全部心思放在了初三的中考上,一心沉浸在修行之路的乔觉将中考不当回事,他大满贯的成绩只维持了一次,后来的考试成绩并没有那么出色,只能勉强进入全校二十名以内。 下午放学之后,乔觉没有接受李小胖上山打鸟的邀请,而是早早回到了庙里,跟澄观老和尚说了一声,在那里练起棍来。师父传了他第二棍,若第一棍要练习的是巧力,而第二棍则截然相反,走得是刚猛的路子,讲究的是一种滂沱大气。 师父传的棍法很简单,简单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都能施展出它的招式,但棍法之中散发出的那种气势,就算是乔觉这个怪物都不能完美呈现出来。 乔觉从武侠小说中明白一个道理,越是简单的招式,越是难以修行,大道至简,但修行中人自古至今,却又能有几个人能够悟到天地间最简单的至理呢? “格局不够,心不够大,所以你的气势不显。” 这是澄观老和尚给他的一句评语,乔觉不明白所谓的格局和大气是什么,但他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的不足,所以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来培养所谓的气势。他白天观看鄱阳湖那一望无际的湖面,晚上苦修观星法,观望无垠星空中浩瀚宇宙。 这个办法似乎有点效果,乔觉每日感受着鄱阳湖中巨浪拍岸的澎湃汹涌,感受着星空璀璨的浩瀚无垠,他的心境慢慢有了一点变化,这个变化直接体现在第二棍上。 他凌空跃起,一棍子打在鄱阳湖的水面上,翻滚的水面似乎受到了一种大势的影响,逆着流水,这股大势产生了作用,引导湖水逆行,在他身前十米的地方,相互碰撞的湖水产生了一个直径一米的漩涡。 第二棍有很大的进步,这种进步对乔觉来说,他并不满意,感觉这其中总是差一点火候,他明显感觉到棍中的那种烟火气。他在想象着,如果这一棍打出,对象换作是他,到底能不能避开。 结果是当然能够避开,修行中人反应速度都很快,这一棍蕴含的气势虽然很足,但出棍的速度还是太慢,与修行者对决,没有谁会傻到站在那里让他打。 乔觉陷入了沉思中,他在苦苦思考,但完全没有头绪,直到澄观老和尚出现在他面前,轻轻提起棍子,而后双足向前踏了半步,一棍打出,同样落在了湖面。 “轰.” 澄观从提棍到出棍,没有任何气势,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拿着一根棍子随手挥了一下,但是这挥出的一棍,在触及到湖面那一刻,爆发出无以伦比的威力,一股极强的气势从棍子上爆发出来,整个湖面像是炸开一般,无数个漩涡在湖面快速旋转着,掀起一根根水柱冲向了空中,而后又散落开来,青天白日间像是下了一场大雨。 “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强大的力量并不是在表面,而是在你的内心。”澄观老和尚丢下一句话,背着手走向了庙里。 惊天一棍所爆发出来的气势十足,这种气势从出棍到落棍那一段时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但是在触及湖面那一刻,爆发出的气势,却可以产生最为强大的力量。 “内心的力量?” 乔觉抓住了老和尚那句话里的重点,默默记在心上。 于是,这个执着的少年又开始了他的修炼,他现在终于明白,之前师父让他跑步、让他挨打,不仅是为了锻炼他的身体,更多的是在锻炼他的内心,一个强者,必须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正如孟子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曾益其所不能。 第十五章 内裤反穿的超人叔叔 大好时光,自然是用来挥霍,谁的青春不充满着甜蜜?幸福各种各样,但幸福的感觉却很相似。 周五下午,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唐美霞换了一身米色的运动服,扎着马尾,显得清爽无比,一脸笑容明媚得可以化开天宇的骄阳。 唐美霞靠在树荫处,嘴巴微张着从放学的学生中寻找乔觉的踪影,时不时有一些同学向她这边望来,她都不忘报以一个明媚的笑容,然后还在那等。 乔觉悠闲地走着,他很享受这种被等待的感觉,明知道他这样慢悠悠的动作会惹来同桌生气,但还是悠闲的走着,遥遥地看着那个与自己命运相连的女生,看着她的脸,她的笑容,慢慢的将她铭刻在心中。 “乔觉你是不是想死,让我等你这么久,我妈都买好菜了,就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唐同学的温柔属于所有人,但不属于乔觉,看见乔觉慢悠悠的走过来,她显得很生气,刚才温柔似水的模样马上变得凶巴巴。 “嘿。”乔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还是觉得凶巴巴的唐美霞可爱,心中不免疑惑:“难道自己有受虐倾向?” 临近中考,老唐为了两人能考出个好成绩,今天特别下厨,为他们两个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乔觉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瞧唐美霞一眼,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就看不成了,因为热情的花大婶给他夹了满满的菜,堆在他碗里。 面对老妈的热情,唐同学一开始不免有些醋意,但想想乔觉也不是外人,心里也就释然了。 吃过饭后,乔觉轻车熟路的摸进了唐美霞的房里,唐美霞此刻正在看书,乔觉没有打扰她,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干净的脸蛋,傻呵呵笑着。 唐美霞白了他一眼,问道:“中考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决定了,中考之后,我要跟着师父出家,成为师父那样的得道高僧。” “德行。”唐美霞啐了他一口,笑骂道:“就你这猴子样的性格,还想出家,我敢保证你打坐时间超不过一个小时。” 乔觉很认真的思考,他已经踏上了修行路,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他今后可能会面对更多的凶险,而且县城实在太小了,他终究要离开,但他又舍不得眼前这个明媚的女生,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气氛有点凝重,唐美霞噗嗤笑了起来,而后说道:“我就随便问问,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乔觉道:“我今后肯定是要继续读书的。” 唐美霞盯着他的眼睛,好久才说道:“我准备考县一中,你呢?” 乔觉随口说道:“那我也考县一中好了。” 唐美霞皱了皱眉,直直看着他,好半晌才说道:“你的成绩忽上忽下的,你有把握考上县一中吗?” 乔觉笑了一下,拍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唐包子同学,我可是县城中心小学第一个拿大满贯成绩的超级学霸,你还不知道我的能力吗,这次中考我再考个大满贯让你瞧瞧。” “你这人老没个正经,你当大满贯是萝卜白菜,想要就有的呀。”唐美霞一面数落一面带着笑容,和他并排坐在一起,然后伸出葱玉般洁白的手指在他头上戳了戳。 乔觉很享受唐美霞这种暴力的温柔,傻傻乐着。 “上次我看到你的手指头闪着青光,这是怎么回事。” 唐美霞很认真的看着他,问出了这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 乔觉心中一惊,他修行的事终于被看出来了,他很害怕唐美霞知道他和普通人不一样,把他当成一个怪物看待,而后不再理他,不和他联系。 乔觉愣了愣,干笑道:“唐同学也许是你眼花了。” 唐美霞促狭一笑,伸着头靠在乔觉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不用瞒我了,我看得很清楚,你悄悄告诉我,你是不是电视里说的超人?” 乔觉心里一松,幸好唐美霞没有把他当成怪物,他这时对超人叔叔感激的无以为报,要不是有超人叔叔在前,他还真怕唐美霞把他当成一个怪物。 唐美霞眨了眨眼睛,眼神里满是笑意,说道:“果然猜对了。”像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兴奋地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叠超人的海报,指着上面内裤反穿的超人叔叔,对乔觉说道:“是不是内裤反穿之后,你就能获得超能力?” 说着,她好奇打量乔觉穿着的裤子,裤子除了沾了一点泥土之外,完全看不出他内裤反穿。 乔觉看着疯疯癫癫的她,哭笑不得,他不得不佩服唐同学自行脑补的本事,这个说法完全掩盖了他修行的事实,不过他还担心一点,唐同学会不会让他飞一个看看,他可真不会飞。 唐同学如果真要求他飞一个看看,他该如何拒绝呢? 他显然是多虑了,唐美霞脑补一番之后,又沉浸在了桌面上密密麻麻的复习题中。 受到唐美霞的感染,乔觉也从书包里拿出了书,借着桌子上的灯光,在那里认真复习。 “嗯?” 过了一会儿,唐美霞发出一声闷哼,她的眼前忽然一片模糊,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不过片刻这种感觉就没有了。 “你怎么了?”乔觉听到了唐美霞的闷哼声,放下手里的书,关切地问道。 唐美霞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可能是最近用脑过度了吧。” 乔觉合上书,将书本塞在书包里,起身说道:“我先回庙里,你也早点休息吧,不要太晚了。” 乔觉回了庙里,他不知道在他走后的半个小时,一道黑色的烟借着清冷的月光,爬上了老唐家的窗子,幻化成一张狰狞的脸,向着唐美霞扑去。 那一晚,唐美霞睡得很沉,睡梦中她做了一个又一个噩梦,她显得很痛苦,眉头大皱,浑身大汗淋漓。 天地一片静寂,但在唐美霞的房间里,笼罩着一片浓重的黑烟,这片黑烟中一个个五颜六色的气泡破碎,而后被黑烟吞没。 第十六章 梦里的世界 中考刚过,乔觉得到了唐美霞晕倒的消息,慌张的赶到了医院,唐美霞脸色苍白的躺在医院病房里,花大婶守在床边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老唐一脸憔悴的在安慰花大婶。 “包子怎么了?“ 乔觉进了病房,脚步轻缓。 “孩子平常好好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晕倒了,而且医生也查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说是没得治了。”花大婶一边哭,一边心疼地摸着唐美霞的额头,额头滚烫的厉害。 乔觉坐在病床边,发现唐美霞的呼吸很微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点青光从他的指尖漾起,点在了唐美霞的掌心,这青光一入体,只听唐美霞闷哼一声,浑身大汗淋漓。 唐美霞猛地坐起来,睁开眼。乔觉赫然发现她的眼睛变得很诡异,黑色的瞳孔缩小成芝麻粒大小,眼白部分竟绕着丝丝黑气。 “梦妖入梦!” 乔觉的脸色很难看,上次果子一事之后,他本以为梦妖不敢再来,但他没想到梦妖竟然找上了唐美霞。乔觉很后悔,他确实大意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一直疏于防范,最终害了身边人。 “花大婶,唐叔叔,我去庙里一趟,包子的情况很特殊,或许只有师父能救。” 乔觉很快回到了庙里,将唐美霞的情况告诉了澄观老和尚,澄观听后,面上不见任何表情,略带深意地看了乔觉一眼后,他从房中拿出一个紫金钵,而后随乔觉一起到了医院。 看到澄观急匆匆地赶来,花大婶和老唐忙向澄观行礼,求澄观老和尚一定要救他们的女儿。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病房里,响起了诵经声,微弱的金光在闪烁,澄观老和尚手中的紫金钵佛光湛湛,洒下一片光辉,照在了唐美霞的身上。 黑气翻滚,在与佛光抗争,一篇经文念完,澄观老和尚神色复杂,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对乔觉说道:“梦妖最可怕之处在于能够吞噬人的梦境以及灵魂,这孩子情况特殊,若是强行将梦妖驱散,必然会影响她的心智。” 老唐和花大婶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是撞了邪,这下心里更慌了,忙不迭地哭着说道:“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女儿。” “那是自然,这丫头我看着中意,你们放心,有我在这里,这丫头的命是保住了,但还需要做一件事,她才能彻底醒来。” “什么事?”病房里的三人同时问道。 澄观伸手招了招乔觉,说道:“梦妖会破坏人的梦境,一旦梦境里的世界崩塌,人的灵魂必会受创,为今之计只有先修复这丫头的梦境,而后再做其他打算。” 随后,又说道:“佛家有一门坐忘观想之法,今天我便传给你吧。” 一篇不到三百字的经文,乔觉很快就记了下来,随着澄观的指引,他的心神进入体内,而后仿佛体内生着眼睛,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看到了自己脑海里一片灰蒙蒙的。 “去!” 澄观老和尚一指,乔觉的心神像是受到了牵扯一般,没入唐美霞的眉心。 “这就是包子的梦中世界?” 一片宽广的世界,天上一轮日光照曜,发出朦胧而又惨淡的光,到处可以看到破败的落叶凋零,一座座山峰都断了半截。这是一个绝望的世界,到处充满了腐朽的味道。 梦里的世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乔觉在这片世界里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不到尽头。 唐美霞梦中世界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被梦妖吞噬了,取而代之的是破坏,到处都可以看到残破的场景,那本是一路铺面鲜花的路,也变得污秽不堪,路途上的花凋落,变成黑色的粉尘,埋没在肮脏的泥土里。 终于,在唐美霞梦里的世界,他发现了唯一的一丝生机,一朵小花出现在他的眼前,在这片残破的梦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灰色气体,不断侵蚀着这朵小花,但这朵小花焕发着顽强的生机,与灰色气体做抗争。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突兀地现在乔觉眼前,显然这个中年男人是梦妖的化身。 “梦妖!”乔觉眯了眯眼,而后指尖青光暴涨,形成一片璀璨的光,笼罩向梦妖。 “在梦中世界,我是不死的!” 青光击散了梦妖的化身,但下一刻一团灰色气体又重新凝成一个人型,飘在乔觉的头顶。 “真的无敌吗?“ 乔觉再次举指,青光一闪,梦妖的化身直接消散,但不到片刻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用白费力气了,我说过我是无敌的,我的化身千千万,你能杀得完吗?” 乔觉感觉到了麻烦,这样下去,他体内的青光迟早会消耗殆尽,在这个梦里的世界,所有事物都可以成为梦妖的化身,若是以暴力破开这个世界,梦妖自然会被驱除出去,但那样唐美霞也会有命陨的危险。 灰色气体还在不断侵蚀着梦中世界的那朵小花,鲜艳的花瓣染上了丝丝灰色,这朵小花上的生机正在被慢慢侵蚀。 天空下着雪,雪的颜色不是那种洁白,而是灰色,飘落在天地间,乔觉感觉到这片世界中仅存的一点点生机都快要被剥夺殆尽。雪去了,泼天的大雨随之而来,整片梦世界中洪水滔天,冲刷着这方世界里的一切。 在这片梦里的世界,乔觉没有受到束缚,他飘了起来,看见那滔天的洪水中,那朵小花上的生机被缓慢的剥夺。 “梦妖,滚出来!” 梦中世界的唯一生机即将被剥夺,乔觉很焦急,他举起双臂,挥舞着双拳,不断击在空中,青光不断闪烁,形成一大片的光幕,誓要将梦妖轰成碎片。 “小子,臣服吧!” 天地间响起一个宏大的声音,只见这片灰色的空间中,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光,向着四周散开,而在那光源处,梦妖化身盘腿坐着,浑身金光闪闪,脑后还升起一轮金色的太阳。 “我靠,真把自己当成佛了,如果佛都是你这奏性,老子全都给轰掉!” 第十七章 梦妖 梦妖还真把自己当佛了,他主宰了唐美霞的梦,在这片梦中世界,他是绝对的主宰。乔觉挥了无数次拳头,但拳头只击在梦妖化身身前三米,而后拳劲便被佛光击散。 在现实世界里,乔觉体内的青光可以吞噬真元,但在这片梦中世界却不能奏效,梦中世界隔绝了外面的五行灵气,独自成一片天地,青光的威力在这里大打折扣。 人的灵魂是脆弱的,乔觉处于灵魂状态,肉身并没有进来,一旦真元耗完,他的灵魂也会受到重创。 “破!” 乔觉大吼,浑身青光湛湛,这片梦中世界虽然会隔绝五行灵气,但他体内的青光却仿佛得到了增强,他的拳头像是包裹了一层青炎,真元在拳头上熊熊燃烧。 他挥出了千百拳,急速运转的青光发挥出它本该有的威力,触在佛光上,像是一盆泼在了冰雪上的热水,融化了梦妖周身的佛光。 佛是慈悲的化身,佛光普照之处,一切变得光明。梦妖虽然很装逼得幻化成佛的模样,但幻化出的佛光却没有光明正大的特性,妖物始终是妖物,成不得真佛,就算幻化的再逼真,也只是像而已。 青莲纹在乔觉的眉心闪现,眼前一片青色,双目触及之处,看破了眼前的虚妄,直指这片世界本源。璀璨的佛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这是妖物特有的妖气。 梦妖无所遁形,这个妖物非常狡猾,方才幻化出佛的模样只是一个幻影,本体却在一百米之外,喷吐着浓墨的黑气,那黑气中一张张巨口,在啃食梦中世界里唯一的一处生机。 那一朵充满生机的花被黑气污染,本是红色的花瓣,有一大半都被黑色取代。 “干了这碗黄泉水,来生再做少年郎。” 浩大的魔音,带着迷惑之力,在乔觉耳边响起,黑气幻化出的魔佛睁开了双眼,端着一碗黑气直冒的水,出现在了他眼前。 乔觉被气乐了,梦妖完全是脑子有坑,他到现在还未发现自己看穿了这佛的本质,若是真佛说不定会被迷惑住,但是眼前这个魔佛那副凑性,端着的那碗冒黑气的水,不要说是喝,看一眼都倒胃口。 “滚.” 乔觉双臂青炎滚滚,一拳把幻化出的魔佛打爆,而后冲着梦妖而去。 “干了这碗黄泉水,来生再做.。。” “做你妈个头啊!” 重新幻化出的魔佛再次被乔觉打爆,但这个幻化出的魔佛简直是阴魂不散,连续不断幻化,挡住了乔觉的前路。 “靠!” 乔觉连续打爆了五个幻象,冲到了梦妖跟前。 “干了.。。” 乔觉抬手又将一个幻象打爆,但那幻象被打爆之后,又重新幻化出了两个幻象。乔觉一拳打爆一个,破碎的幻象一分为二,幻化千千万。 一个挤一个的幻象密密麻麻,无数双眼睛盯着乔觉,让乔觉有点头皮发麻,眉心的青莲纹不断喷出青光,但跟不上他消耗的速度,他有一种乏力感。 他虽然打爆了一个接一个的幻象,但是在这片梦里的世界,灰色的气体随时都可以转化为妖气,变成一个个幻象。青光虽然拥有吞噬能力,但也吞噬不了这么多灰色气体。 “乔觉,不要气馁,一个强者必须有一颗强大的内心,这种内心的力量,可以助你破除一切幻象。” 天空中可以看到一道纯净的光,带着金色,在那金光中,澄观老和尚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乔觉陡然一惊,他瞬间明白过来,眼前的都是幻象,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靠,什么乱七八糟的,弄半天原来都是幻觉!” 他脚下踏出一步,青光一闪,一朵青莲自他脚下生出,而后再踏出一步,第二朵青莲随之而起,就这样踏出了百步,一朵朵青莲铺成了一条通天之路。 步步生莲,一念之间,百花齐放,为这片世界增添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灰色的天空在崩溃,眼前残破的景象渐渐褪去,露出一片艳阳高照,鸟语花香的绝美景色。 “少年,我们又见面了。” 梦妖变成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乔觉。 “我真的很不愿意看到你,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滚好吗?” 乔觉很不客气地说道,他警惕地看着梦妖,随时做好了和梦妖战斗的准备。 “少年人,你身边的人都不简单,我本来以为可以操控这个小姑娘,但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体内竟然隐藏着一股力量,守着她的心神。”似乎印证着他话语,他伸了伸手,掌中冒起黑气,这股黑气覆盖在了他足下的一朵红色的小花上,那朵小花泛起一道涟漪,将黑气给荡开。 “对一个普通人下手,你觉得好意思吗?有本事你来我的梦里,我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我没有办法入你的梦!”梦妖摊摊手,笑望着乔觉。 乔觉冷哼一声,道:“要不要脸,要不要脸,你没办法入我的梦,所以你就对我身边人下手,你好歹也是个有名的妖怪,这么做不显得很掉身份吗?” 梦妖道:“不这样,怎么能将你引来呢,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不必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我媳妇下手,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梦妖愣了半晌,苦笑道:“好一个倔强的少年,不过你肯定会来找我的。”说着,身体渐渐变得虚无,而后一挥手,从这片梦中世界消失。 乔觉被澄观拉回了现实,唐美霞呼吸已经平稳,但她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当乔觉将梦中世界发生的一切告诉澄观老和尚,澄观老和尚半晌才说道:“明天你去省城一趟,梦妖本体就在省城,被梦妖入梦之人,梦已经被吞噬了,若是不能将那被吞噬的梦找回来,这丫头会一直昏迷不醒。” 乔觉没有想到梦妖说的话这么快就应验了,但他除了去找到梦妖的本体,还能怎么办呢?他不想和妖物有什么纠葛,但是为了唐美霞,他不得不去。 第十八章 省城 乔觉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车,从市里到省城的路程不是很长,坐火车只要三四个小时,在那个年代都是绿皮火车,暑假是个出行高峰期,整节车厢都挤满了人,那个年代火车没有空调,车厢上挂着的几个风扇并不能驱散车厢里的炎热,反正增加了人身上热量的挥发,整个车厢热气蒸腾更加地热了。 乔觉苦着一张脸,车厢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味道,二手烟在空中发酵的味道、有些不文明的乘客还在车厢里脱了鞋,那股脚臭味在整截车厢密闭的空间里弥漫,要多难闻有多难闻。 他背着一个书包,是那种很老式的,绿色的书包上写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书包里装着临来时师父交给他的棍子,而且他还在火车站广场上捡了几块转头,放在书包里以防万一。 到了省城,他势必是要大打一场的,面对那些普通混混,他不敢动用棍子,这棍子极重,要是一棍子敲在普通人身上,那是要命的。 那个年代,火车站安检并不是很严格,乔觉稍微回避一下,便上了火车。 坐在车上,乔觉不敢熟睡,火车上人多眼杂,他口袋里还装着二百块钱现金,是师父给他来省城的,要是在火车上被偷,到了省城只能住桥洞了。 火车很平稳的开了两个小时,这厢里的味道更重了,乔觉实在受不了这种味道,他躲在了厕所里。虽然厕所里的气味也很难闻,但好歹厕所里有个小窗,稍微比较通风。 “嗤。” 一道青色的火炎从食指尖升了起来,进入唐美霞梦中世界一次后,他感觉体内的青光似乎有实质化的趋向,微弱的火苗照得他的脸淡青淡青的。 趁着这段时间,他不断练习着青炎的运行方式,逐渐得心应手起,随着意念的操控,瞬间他的指尖就能亮起青炎,经过两个小时的练习,青炎完全实质化,变成了真正的青炎,他还能从青炎中感觉到丝丝凉意。 乔觉毕竟修行日浅,澄观老和尚除了训练他跑步,挨打之外,再就是传了他两式棍法,而对于如何修炼,他是摸着石子过河,完全是自学。 不过他有些头疼的是,观星法虽然玄妙,但它只能算是一部关于心境修炼的法门,而不是真正的修炼法门。虽然他此前能够击杀周振以及驱除梦妖,但倚仗的是青炎的特异以及出其不意,然而此次不同,秦三爷也是修行之人,其修为肯定要高于周振,面对这样的对手单凭青炎的特性和出其不意恐怕很难奏效。 秦三爷与梦妖相互勾结,梦妖本体据修行界妖物异志介绍没有什么攻击力,但乔觉不敢保证修行界妖物异志的介绍完全正确。 乔觉目前的状态是空有一身怪异的力量但却不知道怎么灵活地使用,每次战斗只能靠着蛮力以及青炎的特性,体内青炎并非用之不竭,若是战斗过程中青炎耗尽,他就等同于砧板上的肉,随人宰割。 他很不满意这种状态,今后他面对的敌人肯定会越来越强,单纯的蛮力以及青炎的特性所起到的作用只怕会越来越小。 乔觉颇为苦恼的走出了厕所,而这时厕所外已经排了一条长队,当他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尴尬非常,他确实是在厕所里呆得太久了。 他坐下还没多久,车厢里响起了火车上列车员扯着嗓子大声“瓜子、花生、泡面、矿泉水、饮料、八宝粥”的声音,他买了一桶泡面,接了开水泡起,吃了一会儿之后火车到站了。 省城的火车站人山人海,放假的学生、出行的人群,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整个火车站广场乱糟糟的,当乔觉一下车,一个肥胖的大妈就围过来了,神秘地问道:“小伙子,你是不是找人?” “咦?”乔觉一惊,问道:“大妈,你怎么知道我找人?” “小年轻心思,大妈懂。”大妈热情的拉着他,抛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走过七拐八拐的巷子,最后在一个角落的小房子里停了下来,然后看了周围一眼,就带着他走进小房子。 小房子里粉色的灯光有点昏暗,一股浓重刺鼻、劣质的香粉味直冲鼻内,这味道简直和火车上的味道有得一拼。大妈一声“客人来了”,只见从小房子里出来几个满脸抹着厚厚粉底,穿着暴露的年轻女性。 这场面,乔觉瞬间明白过来了,搞半天这大妈竟然是拉皮条的,他书包一甩,逃也似地夺门而出。 “这学生,竟然害羞了!”小房子里传来几个年轻女人咯咯的笑声,乔觉听后,满脸羞红跑得更快了。 乔觉再也不敢理会火车站广场大妈们的搭讪了,他快速的上了一辆公交车,在市中心的一个招待所住了下来,找好住处之后,他便出门去找秦三爷。 每个城市里天桥地下都是一样的人蛇混杂,要想打听人和事,天桥是最佳的去处。 问了路,乔觉来到了省城最大的天桥,这个天桥建于民国时期,历史悠久,因为附近有很多酒吧、唱歌房、歌舞厅之类的娱乐场所,很多当地的地头蛇都在这附近活动。 强哥是秦三爷的代言人,在道上的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找到了强哥就能找到秦三爷,要想最快地找到强哥,问那些混迹在娱乐场所的地头蛇是最靠谱的。 天桥下吹拉弹唱、占卜算命,高喊着卖各种各样碟子的各色人物都汇聚在这里,乔觉还没走多远,就被一个卖盗版光碟的猥琐男人拉住,兜售各种碟片,见乔觉无动于衷,最后还拿出几盘岛国爱情动作片誓将这个路过的少年拿下。 乔觉好不容易甩开这个兜售黄碟的猥琐男,刚迈出步子,又听到隔壁摊子上一个戴着墨镜的老神棍开口问道:“少年,你找人吧?” 乔觉一愣,心想不会又是拉皮条的吧,又想到就算拉皮条也不能让个老神棍上吧,就老神棍这副邋遢模样,估计是个人看到他都会被吓跑。 老神棍捋了捋鄂下的胡须,高深莫测地道:“贫道乃麻衣神相十八代传人,预知祸福、可测吉凶,若你心存疑虑,何不妨让贫道为你指点迷津,若是贫道算得不准,不收分文。” 乔觉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说道:“我要找秦三爷!” “噗。”老神棍神色淡然地拿着茶壶小口抿了一口,听乔觉一说,顿时脸色大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脸咳得通红,好半晌才顺过气,苦涩地说道:“小兄弟,你不是开玩笑吧,若是你要找秦三爷,我劝你还是打住,听贫道一句话,那样的人物你最好不要招惹,否则大祸临头。” 乔觉瘪瘪嘴,现在他看出来了,眼前的老神棍就是个骗子,当下起身就走。 “小兄弟,等一下!” 老神棍在后面追了过来,小跑时戴着的墨镜掉了下来,露出他那一双猥琐的小眼睛。 “你就是个骗子!” 他理都不理这个老骗子,直接往天桥对面走去。 老骗子摇了摇头,坐在那里苦苦思索,随后又道:“这少年不是个安分的主,这一趟只怕会惹出泼天大祸。” 第十九章 嚣张的少年(上) 夜幕降临,天桥旁一家家娱乐场所灯光五彩缤纷,人影攒动,热闹非凡,乔觉背着书包来到了一家酒吧门口。那个年代,酒吧并不多,但每个酒吧却非常的火爆,里面男男女女在惊爆的音乐里,尽情摇摆着身体,释放自己的激情。 乔觉走进了酒吧,依旧背着他那个“为人民服务”的绿书包,这样的打扮显得很异类,不过酒吧里面的男女只是稍微看了他一眼,又自顾自地随着音乐摇摆身体。 “小朋友,你毛孩没长齐就来酒吧,要不要陪姐姐喝一杯?”一个化着淡妆,身穿粉色裙子的漂亮女人从乔觉身边走过,她的眼睛像是会放电,盯得乔觉心脏直跳。 乔觉避过了这个会放电女人的目光,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而后扬了扬:“我觉得这里气氛很热闹,我这人最喜欢在热闹的地方看书了,喝酒什么的最讨厌了,姐姐你不如来和我一起认真学习吧。” 那漂亮的女人被乔觉逗得直乐,笑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几个人的目光望向了这边。 乔觉真的在认真看起书来,这一朵酒吧奇葩很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特别是这朵奇葩身边还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哟,露露,你的品味见涨啊,竟然勾搭了个毛都没长齐的学生。”一个留着长发,脑袋后面扎着一个小辫子,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走到了乔觉面前,从酒吧的柜台上拿出一瓶酒,道:“小兄弟,人都叫我长毛哥,干了这瓶酒,今后你就跟着长毛哥混了。” “叔叔,我不喝酒。”乔觉看都没看长毛哥一眼。 长毛哥挑了挑眉头,带着一丝怒气,说道:“小子,你是不给我长毛面子了?” 乔觉笑了笑没有言语,将书塞到书包里,缓缓说道:“怎么,我跟你很熟吗?” “嘿,小子,你还是第一个敢跟我这么说话的人,今天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喝你妈个头啊。”乔觉一把抓起酒瓶,猛地拍在了长毛的头上,酒瓶破开,酒水淋了长毛一身,这一变故惊呆了所有人,酒吧打架很正常,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竟然嚣张到敢欺负道上的混混。 “给我来罐酸奶!” 乔觉拍了拍手,从正在发愣的酒吧柜台服务员手里接过一罐酸奶,而后又是一脚,踢在了爬起来的长毛身上,一股大力将长毛踢飞。酒吧一乱起来,里面的男女受到了惊吓,纷纷夺门而出,转眼间整个酒吧除了服务员就只有乔觉和瘫倒在地的长毛了。 长毛被打,在其他娱乐场所厮混的混混都赶来了,一个个提着明晃晃的砍刀,直奔长毛所在的位置。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酒吧里一屋子的人不是躺在地上,就是跪在乔觉的身前,不断哀嚎着。 乔觉扬了扬手上的砖头,道:“既然来了这么多人,那我也就不废话了,谁知道强哥在什么地方?” 一干混混在地上哀嚎,听到乔觉这么一说,最先****倒的长毛咬着牙说道:“我们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躺着吧。”乔觉一砖头拍在长毛头上,砖头碎成两块,长毛应声到底,被一砖头拍晕过去。 乔觉拍了拍书包,再从里面拿出一块砖头,对着一干混混说道:“我这书包里有七块砖头,已经用了一块,还有六块,谁来领了?” 一干混混面面相觑,哪里敢说话,刚才一顿被打怕了,这个强悍得离谱的学生,简直不是人,一根手指坚逾精铁,十几个混混,十几把砍刀,这个少年竟然只用一根手指头就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一群混混虽然心里害怕,但仍不敢暴露强哥的行踪,好久才有一个混混捂着脸,颤声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强哥在哪里?” “真的?”乔觉看了他一眼,随后一砖头拍在那混混脸上,鲜血流了他一脸,那混混还来不及惨叫就躺下了。 一连拍了六块砖头,这个狠厉的少年让剩下的几个混混感觉心头直冒凉气,他们混了这么久,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但他们还真没见过这么狠的少年。 “我说!” 终于,有个混混禁不住这样折磨,说道:“强哥去了秦三爷那里。” “秦三爷又在哪?” “我...我不知道。” “嗯,我知道了,你也躺着吧。” 剩下的几个混混吓得尿了裤子,乔觉看他们那怂样,估计他们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主,直接飞起一脚将最后几个混混踢晕过去。 省城太大了,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秦三爷,乔觉也没什么办法,他刚来省城人生地不熟地,要说到找人,他简直两眼一抹黑,无从找起。 接着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对酒吧服务员冷冷丢下一句话:“这里发生的事我不希望有人找上我,如果你报警了,别怪我的砖头不客气。” 酒吧服务员吓得赶紧扔下了正要拨打出去的电话。 乔觉的名字很快在省城的道上传开了,这个背着书包,喜欢拿砖头拍人的少年,俨然已经被道上的人物记在了心里,第一时间有人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强哥的耳中,奇怪的是强哥并没有回应。 越想找一个人,越是找不到,接连三天乔觉在省城的娱乐场所里大打出手,能打的名声让他在省城道上成为一个红透半边天的人物,导致一有人看到乔觉路过,整条街上的娱乐场所都关了门。 乔觉并不在乎这些,他一个个地方寻找,但依然打探不到秦三爷的消息。 经过乔觉这么一闹,这两三天里省城的混混们都像是消失了一般,一时间省城治安大好。 乔觉不想将时间耗在这里,唐美霞虽说有师父在那里照顾着,但是一天找不到梦妖,她依然存在着危险,梦妖擅长吞噬人的梦,也不知道唐美霞的梦是不是被他给吞噬了。 三天的寻找,让他感觉到心烦意乱,这样漫无目的地找效果太小,强哥和秦三爷明显是避而不见,他们有心藏起来,想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于是,他做了一件看起来让所有人哭笑不得的事,这件事让所有省城的人都知道了秦三爷的存在。 第二十章 嚣张的少年(下) 乔觉走到了天桥下,从老骗子那里抢来一根毛笔,还将老骗子摆在地上的白布撕成了条,当场在天桥下写上几个大字。 乔觉身后跟着老骗子,老骗子喋喋不休的声音很烦,他似乎很喜欢看热闹,当看见乔觉写的几个大字之后,他立马放下了自己的生意,跟着乔觉一起来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依旧人山人海,行人如织,这无疑是省城人最多的地方。 看了看四周的人群,乔觉指挥着老骗子,一人拉着一边,将布条挂在了火车站广场前的栏杆上。 乔觉的字是一笔好字,铁画银钩,字迹遒劲有力,只见布条上写着墨迹淋漓的几个大字:“秦三爷,你就是个渣!” 围观看热闹是国人本性,看到这森然字迹,火车广场前的人群慢慢围了过来,不时还评论着,更有一些热心肠的大妈,看着眼前这个学生模样的小后生,议论着这个后生是不是精神有问题,眼神中充满着怜悯。 老骗子看着围过来的人群,他似乎不怕把事情闹大,一遍一遍地在人群前重复布条上的内容,生怕别人不识字似的。乔觉微闭着眼,扫了扫四周指指点点的人群,这些人都是在火车站等车的普通群众,并没有看似是道上的人物。 “来了!” 等了半个钟,乔觉看见人群中有几个人往外走,行色匆匆地上了一辆面包车。 火车站广场的动静惊动了周边执勤的民警,老骗子和那些民警很熟,递了几支烟过去,那些民警冷着地脸变得和善了许多。一个三十出头的民警指着这条白布,对乔觉说道:“同学,把这个收起来吧,你这是在挑衅省城道上幕后大佬,如果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你还是离开省城吧。” 乔觉微微笑了,他不怕事情闹大,他不信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秦三爷还能坐得住。道上的人物都是要脸面的,如果秦三爷还没有动作,只怕这个省城他是呆不下去了。 似乎是印证了他的想法,正在这时,一辆轿车直接开到了火车站广场,车子开得很快,嘎吱一声在乔觉的面前停住。 乔觉面露微笑,秦三爷终于坐不住了。 从轿车里下来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青年人,这青年人看了一眼乔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乔觉耸了耸肩,上了这辆豪车,在他的身后,老骗子也跟着凑热闹上了车。 上车后,青年人冷冷地对乔觉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挑衅秦三爷的权威。” 乔觉不以为然,回了句:“那又怎样呢,你们不是已经派过人来杀我吗,很可惜那个人已经死了。“ 秦三爷住在省城郊区山脚下的一栋别墅里,背倚青山,一条溪流从门前潺潺而过,四周还栽植各种鲜花,一进别墅就能闻到一股馥郁花香。 乔觉和老骗子被领到了别墅二楼,青年人穿过二楼的走廊,打开一扇门,一个露天的平台出现在二人眼前,在这个露天的平台上,有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 中年男人的眉毛很好看,特别是眉毛下的一双眼睛,特别的亮,他在一丝不苟的泡茶,动作轻柔无比。 “请喝茶。” 中年男子抬起头,将面前的两个茶杯推到二人面前。 “少年,你做的太过份了。”中年男子的声音很有磁性,吐字清晰,话语中带着一丝威严。 “是吗?在我刚学会打架的时候师父教过我打人不要打脸,因为那样会显得太嚣张,所以我很低调的写了一个大大的标语让你知道我来了,我在找你,秦三爷!” 乔觉很认真的回答,中年男子正是乔觉要找的秦三爷。 秦三爷眉梢一挑,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想知道梦妖的下落。” 秦三爷笑了,道:“你找梦妖是为了那个小姑娘吗?” “对呀。”乔觉也笑了,他直视着秦三爷,说道:“唐包子是我的命,所以要杀了梦妖,如果你想拦我,我会和你拼命的。” “挺嚣张的一个小子,你这样的人活不长。” 乔觉冷笑,道:“从小大家都说我的命不好,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我有个好师父,有我师父在一天,我就不会死,如果我和你拼命,死的肯定是你。” 秦三爷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呵呵笑道:“这就是你嚣张的本钱吗?”说完这句话,他指尖碰了一下茶杯,一道水箭从杯中升腾而起,刺向乔觉,二人不过隔着一米的距离,这么短的距离,那道水箭瞬间即至。 乔觉从踏进这栋别墅,便开始提起了警觉,他一直是很小心,从没有放松过。 “嗤。” 乔觉抬了一下手臂,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燃起了青炎,那道水箭一触上青炎,便嗤地一声,化成了一道袅袅雾气。在此同时,他又提起手中棍子,一棍向前打去。 他身前的空中浮现了一道波纹,手中的棍子像是打在了粘稠的泥潭里,下落速度极慢,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秦三爷一双白净的手缓缓提了起来,掌中荡起了淡淡白色的真元。 这是真元剧烈爆发形成的景象,浓稠的真元阻止了乔觉手中的棍子,空间像是凝滞了一般。 秦三爷是个高手,他的修为高出乔觉太多,应付起来很轻松。但乔觉却显得很吃力,棍上的力道被卸去大半,那种棍子全力打在空气中又收不回来的感觉很难受。 青莲纹在乔觉眉心显现出来,道道青光喷薄,青炎从他的指尖传到棍子上,整根棍子腾起青炎,像是要燃烧起来。青炎一起,乔觉感觉到自己的压力小了很多,他清晰地看到青炎点燃了周围浓稠的真元,棍子下落之势变得奇快。 一棍子落下,爆发出的力量将整张桌子都打碎,棍子落在地面,整个别墅都震了一下,一条裂缝从棍子前端蔓延至秦三爷脚尖。 “咔嚓...” 数声手枪保险栓被打开的声音传到了乔觉耳边,在别墅周围,一个个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他。 “散了吧,手枪对他没用。”秦三爷挥了挥手,那些指向乔觉的枪口都垂了下来。 乔觉手拄着棍子,站在原地不动,他心中惊讶,自己全力爆发的一棍竟然被秦三爷这么轻易地躲开了,此时秦三爷已经距离他十五米之外,这样的距离想要再敲一棍,显然不现实。 “坐吧。”秦三爷挥了挥手,等候在门外的青年男子再搬了一套桌椅,请两人坐了下来。 秦三爷认真打量乔觉,看着他指尖仍然冒着的青炎,轻声说道:“果然如此”。 “我最后说一遍,带我去找梦妖!” 乔觉举着棍子,棍梢一道青炎喷吐,贴着秦三爷的脸,随时都欲爆发。 “放下你的棍子,我们是该好好谈了。” “不感兴趣。” “如果你想找到梦妖,必须听我说完。” 第二十一章 秦三爷 秦三爷姓秦名国斌,出生在一个木匠家庭,十五岁之前他一直跟着老爹靠一手木匠活吃饭,秦三爷的手艺很好,打得家具既美观又结实。他因此名声远播每天都有人上门求打家具,这其中就有一个破落的家庭央求他上门帮忙打造家具。 也就是那一次,他意外地从那个破落家庭的祖屋里发现了一本关于修行界介绍的孤本以及修行功法。他很聪明,短短一年里,他从书中学会了这门功法,从此踏上了修行之路。 秦三爷的修行之路并不顺利,那个年代生活条件很艰苦,他只能利用每天晚上休息的时间修炼,再加上建国不久,全国各地发起了反封建的浪潮,一切封建迷信绝不容许出现在社会主义,特别是鬼神之说,那是绝对禁止,修行人也在此列,所以那一段时间他的修为几乎是停滞不前。 就这样,撑到了七十年代,这是一个充满机遇的年代,秦三爷抓住了机遇,凭着过硬的功夫以及修行者的身份在省城扎下了根。 但就在二十年前,秦三爷平静地生活被突然出现的梦妖打破了,那时候的梦妖还很弱小,是个刚开启灵智的妖物,在秦三爷的帮助下,梦妖一步步成长起来,然而就在一个月前,梦妖不知得了什么奇遇,修为突飞猛进,而且变得无比邪恶,开始不断吞噬纯洁女孩子的梦,靠着这些纯洁女孩的梦以及灵魂,突破了妖物的屏障,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魔物。 “梦魇!” 乔觉吸了一口凉气,修行界妖物异志关于梦妖的介绍,里面着重强调,梦魇是梦妖的最终形态,这样的形态不能称之为妖,而是称之为魔。梦妖本体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梦魇则不一样,它不仅拥有坚逾精铁的肉身,而且还有各种神通,其中最可怕的神通是噬魂,这可怕的神通直接作用于人的灵魂,普通修行者完全无力抗拒。 秦三爷慢慢讲述着,他的眼神逐渐地变了,黑色的瞳孔慢慢收缩,眼白里还有一丝丝的黑线密布。 老骗子大惊失色,说道:“你...你被梦魇魔化了。” 梦魇这种不属于人间的生物很可怕,他拥有让人魔化的力量,秦三爷显然已经被魔化,好在秦三爷所修行的功法是道家正宗功法,对魔物有一种天生的克制,但他的功法再正宗,也难以抵挡住这股魔化力量的蔓延。 没有人愿意变成一个毫无人性没有自主意识的魔物,秦三爷也不例外,想要摆脱这种被慢慢魔化的状态,必须要除掉梦魇。 “那次在县城,我布了一个局,本想把梦魇封在那个叫唐美霞的女孩体内,但是你的出现,破坏了我的布局。”秦三爷有些惋惜的说道。 乔觉没想到强哥那时说的秦三爷的大事竟然是指这个,他很生气秦三爷竟然将主意打到他身边的人身上,唐美霞是他的命,他不容许任何人算计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分毫。 他并没有爆发,只是静静地听着,现在他和秦三爷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彻底铲除梦魇这种不容许存在于世间的魔物。 “梦魇的力量太可怕了,他那种来自于幽冥的力量不是普通修行者能够对付的,但是老天开眼,将你送到了我的面前,你体内的青炎天生有一种克制魔物的能力,这种能力恰恰可以克制梦魇。” 乔觉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他所图是什么,说道:“我答应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我身边人的主意,不然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秦三爷苦笑道:“之前是我鲁莽了,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城竟然出了你这样的人物,也想不到传说中的那根棍子竟然在你手上,更想不到老爷庙的澄观大师隐藏得那么深,如果早知道的话我就算死也不敢动你们分毫。” 乔觉喝了一口茶,道:“既然你我都想除掉梦魇,我想听听你的计划。” 秦三爷端着茶杯,向旁边的老骗子敬了一杯,说道:“如何铲除梦魇,我想张天师比我更有话语权,你是道门中人,经常与妖物打交道。” 老骗子一愣,那双猥琐的小眼睛乱转,讪讪笑道:“秦三爷你认错人了吧。” “龙虎山张天正张大师右手食指天生道家符文,而且酷爱混迹于红尘。”秦三爷说完,起身拱手礼说道:“梦魇所图不小,若是天师不出手,整个省城恐怕都会成为一个死域,为了省城的普通人,还请天师不要推辞。” 乔觉很吃惊,没想到天桥上碰到的这个骗子竟然也是修行中人,而且显然是位修为高深的绝顶高手。 老骗子尴尬的将手藏进了口袋,道:“我本来是跟着这个小子来见见世面的,没想到竟碰上了这样的事,也罢,我答应你。” “老骗子,你说什么,让我们打头阵,你好歹也是个高手,竟然这么不要脸,我这小身板能扛得住梦魇一击吗?”不一会儿,老骗子在一旁讲着自己的计划,惹得乔觉直翻白眼,口里不断发出不满。 老骗子的计划虽然看起来很完美,但是乔觉怎么听也觉得不靠谱,他没想到老骗子这样的高手竟然这么贪生怕死,让自己和秦三爷打头阵,而他却躲在后面,口口声声说给两人打掩护。 “咳咳,贫道身体单薄,而且年岁也大了,这冲锋陷阵的活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来做吧。”老骗子不要脸的功夫很到家,面对乔觉的质问,那张老脸皮上没有丝毫羞愧。 “要我打头阵也可以,但是你也知道我就这么点本事,要不你给我来几十本你们龙虎山的修行功法,让我增长一点实力。” 想要老骗子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打头阵很难,既然将他拉了进来,他至少得贡献出一点东西来。 老骗子一口茶还没喝下去,噗地喷了出来,大吼道:“小子你做梦,我们龙虎山的功法绝不能外传,如果被掌门师兄知道了,我不得被活生生打死。” 乔觉抹了抹脸上被老骗子喷的一脸茶水,平静地道:“你不给我也没办法,不过到时候别怪我到火车站广场拉横幅宣传龙虎山张天师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反正你连自己的脸皮都不要了,肯定也不会在乎龙虎山的名声。” “小子,你狠!” 老骗子恨得牙根痒痒,眼前这小子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保不准他真的会在火车站广场拉横幅,上面写着“龙虎山张天师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那样的话整个龙虎山的名声都被他一个人毁了,回去之后掌门师兄不得剥了他的皮。 老骗子可不敢不相信乔觉的话,毕竟乔觉是个有前科的人,你没瞧见听见火车站广场拉横幅这句话时,秦三爷的脸都绿了。 老骗子恨恨地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丢给乔觉,道:“龙虎山的功法不能给你,我只能给你这个。” 乔觉一瞧,发现那本书上写着‘咫尺天涯’四个大字,随后翻了一翻,心下大喜,这本咫尺天涯竟是一本身法秘籍,这恰是他最喜欢的,毕竟打不过梦魇的话,他还能凭着身法跑路。 第二十二章 咫尺天涯 车缓缓地驶入省城外一座山里,山路崎岖,行驶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在一个山间的别墅停了下来。乔觉和老骗子、秦三爷从车上下来,往别墅里走去。 “三爷。” 别墅里出来一个穿黑色衬衫的男子,走到三人身前,对秦三爷说道:“三爷,弟兄们都安排好了,这些兄弟都是我的心腹,绝对可靠。” “今晚凌晨五点,我们就动手。” 秦三爷说完,走进了别墅的一间房子里,那间房子里有几个人影,显然是参与此次活动的领头者。 穿黑衬衫的男子将乔觉和老骗子领到一间房子里,而后转身离开。 距离凌晨五点还有十二个小时,老骗子在房间坐下来后,在他的背包里捣鼓一番,从里面拿出几块玉片,一支坚硬的毛笔,平复了一下心神,在那里画起符。 乔觉不敢打扰他,从书包里掏出了那本老骗子给的‘咫尺天涯’秘籍,老骗子虽然人不靠谱,但不愧是修行界名门中人,出手的东西确实不凡。 师父传的两式棍法虽然精妙,一旦被拉开距离,取到的效果很小,但有了这本身法秘籍,则弥补了这一缺点。 咫尺天涯不愧其名,这本身法秘籍的最大特点是能够凭借步法进行瞬间移动。乔觉足尖一点,运起精妙步法,在房间里踏了起来,他就像是一阵风,瞬间从房间的这头移到那头。 “十米距离...” 精妙步法初施展出来,就能移动十米的距离,乔觉对这个效果还是很满意。 “这个步法很适合敲闷棍呐。” 乔觉不禁感叹,他的棍法加上咫尺天涯步法,简直是敲闷棍的最佳配合,他有些忍不住想瞬移到老骗子背后,给他来上一记闷棍。 来到房间外的大厅,这时秦三爷正在那里喝茶,他似乎很喜欢喝茶。 乔觉随即也坐了下来,与秦三爷聊起天。 “这次行动,我没有把握,梦魇是我一手造就的,但它的修为远在我之上。”秦三爷喝着茶,大战即将开始,他显得很不安。 乔觉苦笑了一下:“大战当前,你需要的是信心,我师父之前对我说过,一个强者必须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此战最终结果我不知道是否能活,但我还是要去做,因为包子等不及了。” “你说的是那个女孩吗。” 秦三爷笑了笑,接着又道:“风流出少年,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曾喜欢过一个女孩,不过那个女孩最终成了别人的妻子,成为我一生的遗憾。” 秦三爷为乔觉再续了一杯茶,又道:“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当初我遇到梦妖的地方是在你们县城,那个你生活的地方,当初我也曾听过澄观大师的名号,也曾去庙里拜会过,只是我想不到澄观大师竟然也是修行中人。” “老爷庙啊,这是我的家,据县城里的老人家说过,老爷庙那片水域最深处是冥界的入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日后如果修为高了,我想下去看看。” “这是一枚雷符,对战之时或许对你有点帮助。” 乔觉接过,看了一眼,初一看只是一道普通的玉符,但是细细看去,玉符中不时有一丝微弱雷光若隐若现,看这卖相,想必威力也不俗。 时间过得很快,乔觉和秦三爷二人也不知道换了多少盏茶水,最后听到门外守着的汉子说道:“三爷,其他兄弟全部部署完毕,我们也该出发了。” 不知走了多久,本就昏暗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乔觉、老骗子、秦三爷三人坐上了一辆车,在他们车后,有几辆车在后面跟着。 公路曲曲折折,几辆车先后驶出了省城范围,在一个小镇子上停了下来。此时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一行人只在小镇上稍作片刻停留,然后又驶向小镇周边的云雾山。 云雾山正如其名,漆黑的夜晚里,山间起了阵阵浓雾,更增添了行车的难度,车前的大灯只能照到前方五米的路。一路上静的可怕,就连虫鸣声都没有,只能听见汽车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 这条曲折的山路在夜间很少有车辆行过,几辆车行走了十几公里之后,便停了下来。 一行人在山腰上驻足,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闪烁着微弱灯光的小木屋,当进到小木屋里,十几个人正围在屋里研究一张地图。 云雾山海拔只有两千五百米,在山顶处有一个云雾洞,梦魇就在云雾洞中。 木屋里的十几个人每人腰间都别着一把枪,他们腰间的枪并不是普通的枪,乔觉能从他们的枪里感到丝丝真元流动,显然这些枪都是经过特殊炼制,是专门用来对付修行中人的。 “三爷,都准备好了。” 秦三爷冷着脸看着眼前的地图,这张地图清晰地标注了云雾洞的位置,在云雾洞附近有几个大红点,标注了那几个红点的火力分布。 乔觉看着这张详细的布置图,心里很惊讶,秦三爷显然是经过很长时间的布置,从这里也能看出来,他想铲除梦魇这个念头已经有不少时日了。 “嘀嗒。”雨点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顷刻间,雨势越来越大。 在场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他们没想到这时候竟下起了倾盆大雨,在雨天火器的威力会受到天气的影响大打折扣,这无疑给了他们一个沉重打击。 “按原计划行动。” 秦三爷脸上依旧是冷冷地,他不知道这一战过后,在场还有多少人生还,他不想这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参与此事,但是他们三个人的力量与梦魇的力量相比差距确实太大了,如果没有这些人去干扰梦魇,他们三人基本没有铲除梦魇的可能。 一箱箱经过道术加持的手雷从木屋地窖里搬了上来,在场每个人从里面拿了十个,放在了腰间挂着的防水包里。 乔觉也拿了十个放在自己的书包里,他是修行中人,知道火器的威力很难对梦魇产生影响,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第二十三章 梦魇(上) 乔觉敛去了气息,在云雾洞边的草丛里微蹲着,棍子上冒着淡淡的青色,这是真元灌注其中的结果,等着梦魇出现那一刻,给他来个当头一棍。 老骗子此时在云雾洞五十米的地方布置阵法,龙虎山的阵法是修行界中一绝,老骗子身为龙虎山掌门张真人的师弟,在派中地位极高,他的阵法得到了龙虎山阵法的精髓。 他将一块块闪烁着蓝光的玉块插入地面,而后用泥土盖好,当一切布置妥当,他悄然隐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秦三爷的脸色变得更冷了,他站在云雾洞外,大声说道:“梦妖道友,请现身一见。” “你来的很是时候。” 冰冷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从洞里传来,而后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青年人出现洞口。 乔觉动了,运转咫尺天涯步法,十米距离呼吸间就到,棍子爆发出一阵青光,猛地打在了梦魇脑后。 “砰...” 乔觉突如其来的一棍打了梦魇一个措手不及,头脑中出现片刻晕眩,埋伏在四周的枪手也在同时间开枪,一道道火舌夹带着被道术改造过后的子弹,全部射在了梦魇的身上。 梦魇身上的衣服被子弹摩擦产生的高温给烧毁,露出了结实的肌肉,经过道术改造的子弹在他坚逾精铁的身上留下了无数个白印,并没有对他产生致命的威胁。 梦魇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看着掌心出现的一片血迹,感觉到后脑传来丝丝刺痛,他眯着眼睛,站在大雨中,低声吼道:“真是该死。” 噗噗噗噗一连串地轻响从洞外草丛各处传来,隐藏在草丛中的枪手们眉心猛然一痛,一个黑色的血洞从他们的眉心直接贯穿了后脑勺,连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都来不及,就此死去。 而后,梦魇抬起一脚,将乔觉踢飞,这一腿力道惊人,饶是乔觉身体结实,仍是感觉胸口发闷,气息为之一滞。 脑后的青光似乎是跗骨之蛆,黏在他的皮肤上,慢慢侵蚀他的皮肤,这丝青光很讨厌,让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真元压制住青光的吞噬之力。 “秦三爷你做的很好,不过你认为凭借着这些普通人以及这个老爷庙的小子就能杀我吗?” 他大吼一声,脚下用力一跺,天空飘下的雨点被他震得改变了方向,一挥手间,雨点化作了漫天的雨箭在这片空间里肆虐,隐藏在草丛中的枪手全身被雨箭穿了无数个血洞,颓然摔倒在地。 “扔!” 秦三爷话音刚落,草丛里扔出一个个冒着火光的手雷,准确地砸在了梦魇的身上。手雷产生的巨大威力在梦魇身上爆炸,一时间火光冲天,整个山洞被这手雷产生的巨大威力给震得坍塌。 手雷扔完,第一时间密集的枪声再次响起,在这个雨夜里,四面八方倾泻的火舌,不知道多少个枪口中同时倾泻着恐怖的杀意。 子弹比雨点还要密集,全部笼罩在梦魇刚才所站的地方,当一轮火舌倾泻完之后,梦魇竟然毫发无伤的冲天而起,这个美得不像话的男人伸出葱玉般的手指,整个身体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扭动起来,整片空间都像是扭曲了,他的身形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残影,他葱玉般的手指在草丛中连点,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他指下丧命。 残酷、血腥似乎刺激了他的杀意,转眼之间,他杀了不下二十人。秦三爷找来的人虽不是修行中人,但每一个都是会功夫的好手,这些人死的时候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此丢了性命。 这就是修行中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两者之间的实力完全没有可比性。 没有人怜悯那些死去的人,既然选择了上山,他们已经做好了随时丧命的准备,而这时也没有人有时间去感叹这些生命的流逝,因为梦魇已经动了,他的速度再次变得奇快,他又开始痛快地收割生命了。 “够了!” 秦三爷也跟着动了起来,他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剑,挥出一片剑光,向梦魇斩去。秦三爷修行的是正宗道家功法,他的剑法以轻灵见长,一旦剑法施展开来,那便如涛涛江湖,一发而不可收拾。 “你终于动手了,不过你今天也得死在这里。” 梦魇脱离了秦三爷挥出的成片剑网,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相伴二十年的高傲男人,他实在不明白这个男子的高傲来自哪里,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却还要如飞蛾扑火般送死。 “我不怕死,但是我怕自己成为一个行尸走肉。” 秦三爷持剑,站在那里,任由泼天大雨淋在身上,刚才短暂交锋,他发现短短三天时间,梦魇的修为又增强了不少,若不是乔觉一开始的一记闷棍,让他分出三成真元抵挡来自脑后的威胁,只怕自己刚才已经受伤。 “一开始我就错了,妖始终是妖,就算化成人形,也还是妖,最终只会给人带来无穷的灾难,我很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 秦三爷将剑竖在眉心,磅礴的真元运起,剑上光芒有如蚕茧,不断喷出无数细丝,细丝渐渐变长,环绕在他周身,到最后整个人都被包在其中。 剑光一卷,秦三爷双眼隐约起了琥珀之色,内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他的剑极快,划出了一个弧形狠狠斩下。 刹那间,二人战成了一团,剑气与梦魇双掌击在一起,耀起了璀璨的光华。 乔觉锐啸一声,双脚猛地踏在地面,人已化作一道虚影,提棍向梦魇打去。 秦三爷手中的剑,乔觉手中的棍被梦魇双手接住,他的力量大得出奇,二人全力一击没能对他造成伤害,反而二人被梦魇一人一脚给踢得飞了出去。 “退。” 秦三爷与乔觉二人同时退走。梦魇目光一拧,正要抬脚去追,却忽然听到脚下爆发出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一连串的爆炸让他感觉浑身像被撕裂了一般,无处不充满了剧痛。 “哈哈哈,炸不死你,我们龙虎山的阵法专门克制你这样的魔物。” 老骗子显得很得意,他的阵法威力巨大,这一连番的爆炸终于破开了梦魇的防御,直炸得他皮开肉绽,五脏六腑遭到重创。 第二十四章 梦魇(中) 梦魇第一次受重伤,他浑身都是鲜血,被雨水这么一浇,脚下显出一大片血迹。 他就站在血水里静静地看着眼前三人。 “梦魇你说你生得这么美,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做些害人的勾当,凭你这漂亮得不像话的尊容,去省城某个娱乐场所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干,我敢保证省城所有的基佬都会为你疯狂。” 老骗子挖了挖鼻孔,挖出一大坨鼻屎,正准备弹向梦魇,但看到梦魇那双红得可怕的眼神,讪讪地将鼻屎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梦魇遭到重创,脑后的青光还在腐蚀他的皮肤,体内真元隐约有被吞噬的迹象,他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必须要找个地方驱除脑后的青光,所以他必须要速战速决。 他尖啸一声,地面上的血液像是受到了牵引,全部没入他的体内,他的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魔气,双掌间黑气迸发,对着三人猛地拍去。 空气中起了一道怪异波纹,三人同时感觉到脑海中如遭撞击,眼前金星乱冒,梦魇的噬魂神通展现出来,倏然间三道诡异的黑气化成三个巨爪,对着他们一把抓下。 三个巨爪出现的悄无声息,待三人发现的时候,巨爪只离他们不到三寸距离。三人有所防备,第一时间摆脱了梦魇噬魂神通干扰,几乎在同时,三人都动了,化成了残影,脱离了巨爪的袭击。 梦魇冲出了三人的包围圈,而后足下生烟,疯狂的向山下逃去。 “不能让他逃了,不然后果不堪想象。” 老骗子一改贪生怕死的本能,他飞快地掏出两张符纸,符纸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直向着梦魇飞去。 “砰...” 一声巨响从空中传来,一颗手雷在草丛上方响了起来,命中了梦魇,将他全速奔跑的身形给打了下来。 梦魇毫无不留的拧断了那个埋伏在草丛里的人的脖子,借这片刻阻挡,三人已经追了上来,几乎是在同时,两张符纸、一股脑儿倾泻的手榴弹在梦魇的身上爆炸。 剧烈的爆炸炸开了梦魇身上包裹着的魔气,露出了满是伤口的身躯,他沉着脸道:“看来今天不杀死你们,你们是不会罢休的。” 乔觉第一时间封住了梦魇的后路,提着棍子一脸谨慎的盯着他,道:“本来我不想和你为敌,这省城的人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但是你不该对我家包子动手,她是我的命。” 梦魇沉着脸,指着秦三爷和老骗子,对着乔觉说道:“他们可以对我出手,但是你不能,因为我们是一路人,迟早有一天他们也会这样对你。” “小子,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老骗子赶紧打出一道符咒,剧烈雷光爆开,将梦魇打得身躯一震。 “找死!” 梦魇口中念念有词,双手虚张,滚滚魔气从他体内喷涌而出,狠狠地朝着老骗子与秦三爷拍去。 秦三爷、老骗子二人先前就吃了梦魇噬魂神通的亏,哪里还会傻到站在原地不动凭自身力量去抵抗这股吞噬灵魂的力量,二人同时脚下一错,顺着雨势,堪堪避过了将要及身的黑气,隐在了浓重的夜色里。 “死!” 梦魇暴喝一声,浑身伤口迸出血来。随着他这一声喝,双手准确无比的抓在了黑色的夜空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双掌就各自结成了一个复杂的法诀。 随着这个法诀的完成,老骗子、秦三爷忽地显出了身形,摇摇欲坠,口里喷着血跌在梦魇身前。 不知梦魇使用的是什么法诀,竟然如此厉害,站在梦魇身后的乔觉看到二人瞬间就遭到重创,口里暴喝一声,手中的棍子再次朝着梦魇打去。 这一棍打得毫无生息,棍子表面燃起了一层青炎,带有丝丝冷意。 “你的青炎是不属于人间的力量,迟早有一天你会成为所有修行者的敌人,他们觊觎你这种力量,会不择手段来的来对付你,甚至于你身边的人。” 梦魇沉着脸,避过了乔觉这一棍,而后出现在乔觉身后二十米的地方。 “我不想依仗着修为欺负任何人,但绝不允许任何人动我和我身边人,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不管他们是神佛也好,妖魔也罢,统统打爆。” “好一个霸气少年。” 梦魇双手快速的捏了一个法诀,滚滚魔气化成一个巨爪,向乔觉抓去。 乔觉连忙闪避,咫尺天涯身法不断连闪,躲过致命一爪。纵是如此,他仍被凌厉破空的巨爪擦伤了肩头,一道血箭迸射而出,口中也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乔觉面色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冷冷一笑,手提着棍子横过长空,砸向梦魇门面。 梦魇的身子化为虚无,从原地消失,遁入虚空。 梦魇脸色凝重,乔觉虽然修为不高,但是他的青炎对魔物有着天生克制,更可怕地是那种吞噬的力量,要是再挨上一棍只怕要花费更多的魔气抵御青炎的吞噬之力。 他的双手在身前连划,手指捏法诀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化一片虚影,硬生生将乔觉棍子上的青炎给逼回了棍内。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将目光转向了老骗子与秦三爷二人。 “梦魇你姥姥,老子弄死你。” 老骗子挨了梦魇一脚,被踢得滚到了草丛里,他动了真怒,从草丛里窜了出来,一张张符咒破空弹出,与秦三爷的剑气形成一片密集的网,罩在当空而来的梦魇身上。 梦魇身上滚滚的魔气形成了一片挡在身前的光幕,连续不断响起的爆炸声在耳边震响,二人联手一击并没有打散缭绕在梦魇身上的魔气。 老骗子直欲吐血,他无比憋屈,他的道法精湛,而且修行的也是最正宗道家心法,之前对上其他妖物无往不利,他今天竟在梦魇这个魔物身上栽了个跟头。 他没想到这个魔物不仅肉身坚逾精铁,魔气更是可怕的厉害,纵然是再精妙的道术,但破不了梦魇的魔气,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年轻人,你们撑住,我去龙虎山通知我师兄。” 老骗子一咬牙,猥琐的双眼珠子一转,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飞快地逃下山。 “靠,老骗子,如果我能活下来,不去火车站拉条幅,上面写‘龙虎山张天师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我跟你姓!” 乔觉气得破口大骂。 第二十五章 梦魇(下) 老骗子很没义气的跑路了,留下脸色铁青的乔觉和秦三爷。老骗子的离去减轻了梦魇的压力,毕竟老骗子道术绝妙,更精通符咒之术,若是真要拼起命来,梦魇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 老骗子可以退,但是乔觉和秦三爷不能,他们都有必须杀死梦魇的理由,虽然老骗子跑了,但他们必须要战斗在最后。 秦三爷微不可查的向乔觉点了点头,他们做了最坏的打算,而且之前他们还有最后一个计划,成败在此一举。 滂沱的大雨中,传出了一声叹息。 然后见秦三爷猛地站起身子,一道雪白的雷光,比太阳还要耀眼,把周遭照耀得雪亮。 霹雳巴拉的电弧声从秦三爷的身上冒了出来,那个带着无数雷光的人影,在刹那间加速,带着恐怖的雷电,化作一道白线,冲到了梦魇身前,紧紧抱住了他。 这道白线冲上了天空,是那么的清晰,是那么的耀眼,雷光里包裹着的两个人上冲之势到达了顶端,而后快速的从天而降。 下落的雷光里,秦三爷手中的剑闪烁着强烈地电弧,一剑插在了梦魇胸口。 噗嗤一声闷响,梦魇狂嚎一声,插在胸口的剑被他拔了出来,然后又有一双手插入了他胸口的血洞里。 秦三爷自杀式的袭击,给了乔觉斩杀梦魇的机会,他脚下一踩,整个人冲上了高空,在空中画了一道笔直的青线,他在半空中提棍,手中的棍子狠狠地打在了梦魇后脑上。 咔嚓一声响,骨头碎裂地声音在耳边回响。 雪白的雷光让乔觉的五官显得没有丝毫血色,但脸上的那丝冷漠,却如化不开的冰。他脚心冒着青炎,重重地踏在了梦魇的头骨上,而后又抬脚,再次重重一踏。 梦魇发出凄厉的惨嚎声,他想不到秦三爷如此刚烈,为了不被魔化,竟然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秦三爷体内的真元完全化作了雷光,这燃烧体内真元的道术以及一剑重创了梦魇,更可怕地是后脑勺那朵怎么也浇不熄的青炎,此刻正在快速地吞噬他体内的魔气。 梦魇是个极可怕的魔物,若不是秦三爷这玉石俱焚的打法,他们二人只怕会丧命于此,这让乔觉打心底里感觉到了恐惧,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如果不是青炎能够克制魔物,他不知道死了几百次。 乔觉不想死,所以只能杀死梦魇,机会只有一次,他不能错过秦三爷用性命换来的机会,所以他没有留半点后手。 梦魇脑袋连遭三棍,整个人被打得神志不清,脑海里一片混乱,但他体内魔气在本能地抗拒着棍子上的青炎,快速运转起来。 乔觉不想给梦魇清醒过来的机会,所以他体内的青炎燃烧得比任何时候都强烈,他眉心的青莲纹在青炎强烈燃烧的同时,也变得凝实起来,朵朵莲瓣清晰可见,整个青莲纹此刻都化作了一团青色的火。 不过弹指间,梦魇从高空中被打落在了地下,整片地面被这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坠落的两个身影砸出了一个大坑。 乔觉从坑里爬了出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不成人形的梦魇,雨水很快淹没了梦魇的身体。 “终于死了吗?” 乔觉紧紧握着棍子,站在坑边,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身体,良久才在距离坑边二十米的地方发现了秦三爷,秦三爷还有一丝气息,但是那股气息很微弱,不知道能不能救得过来。 “我来自幽冥,所以有不死之身!” 梦魇从坑里爬了出来,眨了眨猩红的眼睛,舔了舔嘴边流下的鲜血,他全身的骨头都断了,但是在魔气的作用下又快速愈合。 咯咯声音连续响起,大坑四周的地面裂开了,坑里的雨水腾空而起,化作了一道道水箭,向着乔觉刺去。 “真的不死吗?” 乔觉心下骇然,他没做任何思考,顶着密密麻麻的水箭再次扑向了梦魇,一道水箭穿过了他的腋下,险些贯穿他的胸口,而下一刻他的棍子再次打在了梦魇身上。 “咚...” 棍子打在梦魇身上后,强大的反震之力让他没能握紧棍子,棍子掉在了水里。 失去了棍子,乔觉只能靠身体和梦魇抗衡,所以在棍子掉落的那一瞬间,他紧紧地扼住了梦魇的喉咙。 梦魇在逃,在逃跑的过程中,拳头不断落在乔觉的手臂上,乔觉的双臂被击打无数次,初始每一拳都让他感觉手臂根根断裂,疼痛无比,到最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他的双臂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弯曲状态死死地扼住梦魇的喉咙。 “你放开!” 这个顽强的少年让梦魇感觉到可怕,他不知道这个少年哪来的毅力支撑着他。 乔觉意识很模糊,口中不断低声道:“把包子的梦给我,我就放开。” “我根本就没办法吞噬那个少女的梦,她是无垢之体,不受任何力量的影响。” “你骗我!” 梦魇真得急了,他真的没有吞噬那个少女的梦,他的入梦之法在人间屡试不爽,但这个能力对那个少女完全没用。 “我真的没有骗你!” 梦魇大吼一声,举起手掌按在了乔觉的胸口,一股魔气喷发而出,灌入乔觉体内。 “操...” 梦魇大骂一声,灌入乔觉体内的魔气不知道怎么回事,瞬间反弹到了他的体内,逆流的魔气在他的五脏六腑里乱窜,险些将他的身体给碾成碎片。 轰地一声响,梦魇与乔觉二人撞在了一块岩石上。 “我要死了!” 乔觉只来得及轻声说了一句,整个人眼前一黑,脑袋如同被几百斤的锤子锤过,一阵极强的晕眩感传入脑海里,瞬间晕了过去。 “操,小子要不是你还有点用处,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你!” 梦魇无力地瘫倒在岩石旁,运转体内的魔气,缓缓修复自己几乎破碎的身体。过了好一会儿,他探了探乔觉的鼻息,发现这小子竟然还气息绵长,快彻底粉碎的双臂竟然在自行修复。 梦魇不由呆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胎,居然有这么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还好这小子修行不久,要是再修炼个两三年,恐怕今天我得死在这里。” 第二十六章 绝世妖物 一片安静的星光里,乔觉静静地听着耳边流水声。此刻他安然无恙地在星光下肆无忌惮的牵引着洒落的星辉,一点点转化为体内青炎。 与梦魇一战,他感觉自己进步非常大,青炎从他指尖燃起,而后破空飞出,附在树干上,悄然间将那根足有三四人才能抱住的树干给弄了一个大洞。 他身处于省城18公里的一座寺里,名天宁古寺。天宁古寺有过极盛的年华,始建于唐太宗时期,已经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随着沧海桑田的变迁,古寺曾一度湮灭于历史长河里。 1985年,刚来到古寺的释因主持用了七年时间重修了天宁古寺,将古寺建成一座气派轩昂,规模宏伟的大型寺庙,建筑面积达到了五千平米。 新成落的寺门巍峨壮观,四合院的佛殿肃穆清雅,大雄宝殿坐落着一尊尊佛像,四大天王双目微下垂,净水观音托净瓶,两旁十八金身罗汉,雕刻精致,神态逼真,栩栩如生,在后殿更有148尊菩萨,几乎囊括了整个西天诸佛。 乔觉很好奇,梦魇为什么没有杀他,而是将他带进了天宁古寺。 置身于这个寺中,他几次都想走,但都被寺里的女尼给拦了下来。 如此过了三日,梦魇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庙里。 “跟我来。”梦魇打量了一下他,而后携带着他走入大雄宝殿一侧的一个小门里。 梦魇来到这个小门,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铜锁,步入门内,又反手将门关上。 刚一入这个小门,乔觉只觉得阴风不断,阵阵冷气扑面而来,与外面炎热的天气截然相反。一条幽深的长廊出现在眼前,虽然长廊两边的木椽看起来都已经腐朽不堪,可地面却是整洁干净,片尘不染。 乔觉跟在梦魇身后,脸色渐渐凝重,一双眼睛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这条走廊死气沉沉,不见虫鸣,不见蛛网,没有半点生气。也不知过了多久,梦魇停了下来,手中黑气一点。 吼! 一声巨大兽吼突然从长廊尽头传来,声浪滚滚,如怒海狂涛在长廊里奔腾,吼声所到之处,长廊顶端石屑簌簌落下。 乔觉耳边只听到吼声如雷,震得双耳嗡嗡作响,体内气血翻滚不已,他赶紧运转真元压下了体内翻滚的气血,而后指尖燃起青炎,护在了胸前。 吼声转瞬即逝。 只是这片刻的功夫,他就生出了掉头就跑的念头,但是梦魇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样,站在他身后,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一咬牙,抬腿大步向前走去,过了几分钟,转过一个弯后,前方豁然开朗,一个方圆百米的大厅出现在他眼前,在大厅的最中央,悄然站立着一个女子。 女子看着他,一头青丝遮住了她的半边脸,但从这半边脸中可以看出,这个女子容颜倾国倾城,不施半点粉黛,却胜过人间绝色无数。 “就是这个小子吗?”女子唇边漾起一丝浅笑,如玉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乔觉耳边响起,不觉间这个好听的声音沁入脏腑,他的心脏很不争气地跳得越来越快。 那女子抬起头,露出整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随意在那一站,就有千般妩媚,万种柔情悄然而生,乔觉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一时间看得痴了。 乔觉口干舌燥,这个女子简直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尤物,那种流露出的媚态以及那张漂亮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脸蛋,让人的目光根本受不住控制,只想再多看她一眼。 “姐姐,是你找我吗?” 乔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那女子一双如水般的双眸盈盈生波,静静地看着他,那种直透灵魂的眼神,将他看了个通透,这才展颜一笑,道:“呵呵呵呵,姐姐,好久没听人这么称呼我了,姐姐这个称呼很合适,今后你就叫我姐姐吧。” “梦魇,你先下去吧,我要和这个小家伙说会儿话。” 女子的话语柔媚,但不缺威严,梦魇回避之后,整个大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小朋友,我美吗?” 女子打量了乔觉很久,终于开口说话,不待乔觉回答,她又继续道:“可恨那个不懂风情的人儿,竟然狠心将我关在这里,整整一千三百年。” 乔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一千三百年,那会儿还是唐朝,心下大惊,这个美得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女人生在大唐时期,他更搞不懂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忍心将这么美的女子关在这个孤寂的大厅里。 “那个薄情郎,枉我一直将他当作大英雄。罢了,一千三百年过去了,只怕他都忘记我了。”女子似在哀叹,泫然欲滴的哀伤神情让乔觉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意。 “姐姐,你到底找我啥事啊?” 乔觉不敢直视这个女子的眼睛,他吞了吞口水,低着头问道。 那女子浅笑道:“因为姐姐要出去呀,这天底下只有你能让我脱离这片孤寂的天地。” “我?”乔觉指了指自己,而后疑惑的问道:“姐姐你开玩笑吧,我哪能行!” 女子咯咯笑道:“如果只是你当然不行,但是加上那根棍子,那不就可以了。”说着,她虚空一招,乔觉掉落在云雾山上的棍子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这一手虚空摄物的本事让乔觉为之一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乔觉压住心头的恐惧,抬起头望着那个女子,迎上了那女子如晨星般的双眸,心神不免一荡,这女子的双眸太有魅惑力了,他只觉浑身无力,平复的心跳再次加速跳动,血气冲到脸上,让他面红耳赤。 那女子看着乔觉魂不守舍的样子,轻轻抬起自己的右足,从拖地的裙子中伸了出来,她的脚腕上锁着一根铁链,在那铁链上,有几个金色的符文在流动,缚住了女子的右足。 在那女子抬起右足的同时,乔觉看到了她裙子后露出几条毛茸茸的尾巴,他数了数竟然有九条之多。 “九尾天狐!” 乔觉脑海中轰地一声,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是九尾天狐,可以媲美上古十大神兽的绝世妖物。 “怎么,你怕了吗?” 九尾天狐盈盈一笑,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继续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总是幻想能和我们妖狐一族共赴一场云雨,但真当我们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就怕得要死,这就是男人呐。” “如果我不救你我就要死,对不对?” 九尾天狐笑容渐收,平静地说道:“你不会死,有人不允许你死,但我有办法让你留下来陪我一辈子。” “那我还是救你好了。” 乔觉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他变得从容,提着棍子走到九尾天狐身前,棍子上燃起一朵青炎,触在了锁链上,棍子很快敲碎了锁链,金色的符文经由青炎一触,立刻消失。 “我终于...出来了!” 一千三百年的压抑,让九尾天狐受尽了孤独地滋味,刚一解开束缚她忍不住长吼一声。 这个场景,乔觉感觉有点熟悉,他记得正在热播的电视剧西游记里面,唐僧放孙猴子出来的那个场景,和现在有那么点相似。 “这小子闯了泼天大祸了,哎!” 天桥底下,龙虎山张天正这个老骗子正在借着给美女摸骨大肆揩油的时候,突然望着天宁古寺方向,感叹了一句。 第二十七章 湖边私语 省城一行,乔觉带着一肚子疑惑,他没在省城逗留,径直坐上了去县城的大巴。去了一趟医院,得知唐美霞三天前就出了院,被澄观接到庙里修养去了。 回了庙里,澄观老和尚似是知道他要来,早在庙前院子里等着他。 乔觉静静地说道:“这次省城之行,包括之前所谓的梦中世界,是师父你安排好的吧,其实你心里很希望我能跟着你修行,但是你知道吗,我差点死了。” 澄观道:“踏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终有一天我会死,趁着我没死之前,你需要历经生死考验。” 乔觉问道:“九尾天狐是你故意放出来的吧,你曾经教过我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但为什么还要放那样的妖物出来,你就不怕她闯祸吗?” 澄观嘴边露出一丝苦笑,道:“当初有人做错了,我有责任帮他弥补这个错误。” “师父,今后别拿包子跟我开玩笑了,我很害怕有一天她会离我而去。” “她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或许你已经知道了她是个不平凡的人,她终究会走上她自己的路,你不能帮她做选择!” 乔觉默然,唐美霞乃无垢之体,是个天生的修行者,她一旦踏上修行之路,成长速度会快得惊人,至于她是否会选择修行这条路,决定权完全在于她。 “你的中考成绩出来了,这次考得不错,等开学了你就去县一中读书吧,我已经帮你找好了老师。”澄观老和尚说完之后,丢下乔觉的成绩单,而后走进了房里。 “县城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也不知道包子考得怎么样,是不是也考上了县一中?”乔觉看了看自己的成绩单,一溜的一百分,心里很是满意。 唐美霞其实并没受到梦魇的影响,这几天在庙里修养,身体完全好了,她此刻正在澄观老和尚的书房里抄着一本本佛经,这些佛经都有些年头了,雪白的纸张留下了岁月独有的淡黄色印迹。 “你回来了。”看着乔觉走进书房,唐美霞放下手中的笔,开心地望着乔觉。 乔觉也望着她,这个女孩明媚的笑容让他感到舒心,他很喜欢女孩这样明媚的笑容,就算烦恼再多,看到女孩的笑容之后,所有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看佛经呢?” “是啊。”唐美霞笑了笑,从桌上拿起一本佛经,皱皱眉头,撅着嘴说道:“这本坐禅三味经很难理解,你给我讲讲吧?” 乔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个...我除了一篇金刚经,其他经文看都没看过。” 唐美霞一脸嫌弃,耸了耸鼻子,手指在乔觉肩头轻轻点了点,说:“你真是个不学无术的人,除了打架厉害点外还真是一无是处。” “好歹我现在成了所有同学眼中的学霸,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不学无术的人呢,再说打架有什么不好,至少能保护你呀。”乔觉感受肩头传来的温柔,傻傻笑着。 “给,澄观师父说了,这次我能醒过来,全都是你的功劳,这个书包是我送给你的。” 乔觉接过,看着书包上绣着的两个动物,看了半天才道:“这鸭子绣得不错,我很喜欢。” “混蛋,那是鸳鸯。”唐美霞咬着牙纠正,眼中直冒火。 “能把鸳鸯绣得这么抽象的,也就只有你了。” “找死是吧!” 书房里传出唐美霞独有的霸道,但是这霸道中,乔觉怎么感觉到是那么的甜蜜呢?仿佛身边的空气都是甜的。 “包子这么喜欢看佛经,不会是准备出家当尼姑吧?” 一连三天,唐美霞在澄观的书房里足不出户,这丫头最近迷上了佛经,她这样痴迷的状态,让乔觉很担心,怕她一时冲动跟着师父出家了,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唐同学,看来你很有佛性啊。” “那是当然,澄观师父还说过有朝一日要我继承他的衣钵呢!” “什么!继承衣钵,你又不是佛门中人,怎么继承他的衣钵,难道你打算出家?” “我才不想出家呢,出家了就不能吃好吃的红烧肉,不能穿好看的裙子,还不能留漂亮的长头发。” “哼,去了一趟省城,你的想象力见涨啊。”唐美霞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澄观师父说了,心中有佛自然处处是佛,何必出家以显自己对佛的虔诚!” 乔觉不由赞叹:“我无比赞同师父说的。” 快乐的时光是总是过得那么快。 乔觉陪唐美霞在老爷庙附近转了一圈,经过梦魇一事后,唐美霞有点改变,对乔觉渐渐关心起来,但同时这位唐包子同学醋意见长,听到乔觉讲述九尾天狐的事,一张脸拉了下来。 乔觉安慰了好一会儿,唐包子同学才转怒为笑,她静静看着远处的风景,笑道:“你有个这么厉害的姐姐,今后是不是没人敢惹你了?” 乔觉笑了笑,道:“我还是喜欢安安静静的过着平静的日子,偶尔心烦的时候去打打架,找李小胖吹吹牛。” “澄观师父说了,你注定是个奔波的命,就别想着过平静日子了。” 夕阳西下,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像是在相依相偎,唐美霞理了理耳边的长发,对乔觉说道:“澄观师父告诉我,你是个修行之人,之前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当知道你是修行之人的时候,我心里很惶恐,我觉得我们两个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我求着澄观师父教我修行,他答应了。” “修行之路崎岖,充满了危险,我不想你有危险,所以我不赞成你修行。” 唐美霞仰着头,伸出晶莹的手掌,对着眼前的夕阳轻轻握了一下,仿佛握着整片天地,她淡淡说道:“同样,我也不希望你有危险,所以我选择了修行,如果今后有人对你不利,我会站在他面前,大声告诉他,这是我的男人,我不准你欺负他。” 这是我的男人,我不准你欺负他... 这句话在整个鄱阳湖上传开,回音久久不绝。 “啥,我就这样成了你的男人,那王小小咋办?” “你找死是吧!” 鄱阳湖边,乔觉捂着耳朵,惨叫声不断他口里响起。 第二十八章 大师兄(上)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转眼快要开学了。这个暑假里,唐美霞同学一直在寺里苦读佛经,几次要求乔觉一起苦读,然而乔觉确实不是读佛经的料,读了几天之后,一大半被他忘了个干净。 他对这些佛经很抵触,那种自心底里的拒绝让他很是苦恼。 唐美霞同学使用了几十种方式软硬兼施,但无一奏效,最后终于放弃了,任由他在野外胡闹。 少了和唐包子同学一快玩耍的时光,总是感觉少了一点东西,而在这个暑假,李小胖同学那个就读于首都最高学府的高材生哥哥也呆在了家里,管束着玩疯了的李小胖。 没有玩伴,乔觉只能每天呆在桃花岛上,无聊地数着蚂蚁,也别说数了这么多天蚂蚁他的目力变得极好,犀利的目光甚至能看到一群蚂蚁小腿部的小斑点。 这个暑假,乔觉过得挺舒适的,自从唐美霞同学入住庙里,花大婶和老唐隔三差五的都会送来一些吃食。今年老唐的建筑公司借着国家政策的春风,生意干得红红火火,赚了不少,经常会给唐美霞买不少零食,乔觉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乔觉脚边放着一袋夹心饼干,是老唐前两天送来的。两块饼干夹着一块凝固的奶油,一口咬下去,奶油的香味从舌尖传来,那种味道简直太棒了。 日子虽然过得挺舒适,但乔觉有点不习惯,自从唐美霞同学到了庙里,自家师父再也没有理会过他,也不会大清早地将他从被窝里拉出来练功。 乔觉就像电视剧里皇帝身边被冷落的妃子,被打进了冷宫,无人过问,这对于习惯了之前挨打生活的他,现在这么悠闲的生活让他感到有点空虚。 他像个受气地媳妇似的,在水里游了两圈,想要扫去身上的燥意。 当他走在回庙里的路上,这个平常没有多少人踏足的庙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短袖衬衫的男人,这个男人脸很长,浓密的胡须从他的鬓角蔓延到了整张脸,然而他的眼睛却很亮,亮得刺眼,简直和电视里孙猴子的火眼金睛有得一拼。 乔觉不敢跟他对视,垂下头说道:“你是来找师父的?” 男子点点头,道:“麻烦你去说下,孙书平来了。”男子后又想了一下,说道:“我就不进去了,省得相看两厌。” 乔觉点点头,道:“好。” 乔觉将孙书平在外等一事告诉自家师父,没想到这个从不见怒容的老和尚竟然勃然大怒,对乔觉说道:“你去告诉他,如果想见,为何不自己进来,难道还要我请他进来吗?” 乔觉原封不动地将自家师父的话告诉了门外的孙书平,却不料孙书平刚迈出一脚,随后又将脚收了回来,说道:“你去告诉他,我没脸见他。” 乔觉又跑到老和尚身边,这话一出口,老和尚又是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没脸见我了,当初干嘛去了,你当初的万丈豪情都被狗吃了,你就是个懦夫。” “愚蠢,蠢不可及!” 一番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外面的孙书平听完,默不作声,只是垂着头,在那里喃喃自语:“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当初就不该逃避。” “你回去吧,师父真的生气了,我不知道你和师父是什么关系,但我希望你不要再惹他生气,他的身体不是很好。” 孙书平听后,楞了楞,嘴里说道:“看来这些年他是真的老了。”而后又望着乔觉,道:“按辈分来讲,我是你的大师兄,不过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再过几天,我还是你的班主任。” 乔觉疑惑道:“大师兄,你是师父的大徒弟?你还是我的班主任?” 孙书平点点头:“是师父吩咐的,本来我以为他将你交给我,是原谅我了,但我没想到他始终还在生我的气。”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火狠狠地吸了一口,把烟吐在身前的空气里,久久不散。 孙书平终是没有踏入庙门一步,他在庙门口站了一会儿,朝着庙里磕了个头,转身下山去了。 乔觉看着这个被夕阳拉得很长的背影,看着这个给人感觉颓废落魄的男人,心里说了一句:“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回到庙里,唐美霞还在抄佛经,而师父却闭着眼睛,看似已经睡去。 乔觉蹲在澄观跟前,说道:“他说他是我的大师兄。” 澄观眼皮抬了一抬。 乔觉继续说道:“他说你把我交给他了。” 澄观发出一个鼻音,算是回答了他的话。 “你还有几个徒弟?” 老和尚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老和尚睁开了眼睛,淡淡说道:“除了刚才那一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真汉子。” “你为什么生他的气,他看起来很不容易。” 老和尚哼了一声,道:“如果他换做你,我肯定会亲手清理门户。” 乔觉问道:“为什么,难道我好欺负一点吗?” 老和尚道:“他很能打,我打不过他。” “我也能打,给我一根棒子,我能打一百个!” 正在抄佛经的唐美霞看着二人在这一问一答,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笔,对澄观老和尚道:“孙书平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应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老和尚道:“机会已经给过了,开学之后,他是你们俩的班主任,他虽然是个懦夫,但是能够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句话像是在临终托孤,乔觉心生不舍,哽咽声道:“师父,你不要死!” “啪。”老和尚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抬手在乔觉脑门来了一记,怒喝道:“你这个孽障,你是在咒我死吗?” 乔觉捂着脑袋,连忙说道:“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 “滚出去!” 乔觉落荒而逃,他真想自打嘴巴,这张嘴太不会说话了。 “哼,活该!”唐美霞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笑靥如花,煞是可爱。 老和尚一改对乔觉的暴脾气,温和地对唐美霞说道:“我今天给你讲般若心经,我那几个徒弟都不爱看经书,难得碰上你这么个爱学习的好学生。” 于是,这一老一少两个人问答的声音在房间里传出。 繁琐的经文直让觉得头疼,跑得更远。 第二十九章 大师兄(下) 乔觉徜徉在县一中门口沁入心脾的花香里,县一中是县城重点高中,这里汇聚了全县城读书最厉害的尖子生,学习氛围很浓。 “嘿,乔哥,真巧!” 李小胖的声音传到耳边,乔觉回头正看见李小胖背着书包,笑嘻嘻地从校门口小跑着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李小胖,你怎么跑到一中来了,你这样的学渣难道也是来县一中找读书灵感的吗?” 一个月不见,李小胖瘦了不少,这一个暑假想来是被他那个高材生哥哥管得太严,一身肥肉至少减了十斤,那双眯成一条缝地眼睛上,黑眼圈大得跟熊猫似的。 “我李小胖可是乔哥你的绝对追随者,你来县一中,我能不来吗?”李小胖胸部拍得啪啪响,一副忠诚的走狗模样。 乔觉眼神一瞥,鄙视道:“你爸把你弄到县一中,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李小胖嘿嘿笑了一声:“我爸有钱,他自己舍不得花,我就帮他花。” 借着改革开放的新风,李小胖的老爹是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他垄断了整个县城的钢材生意,而且最近还弄起了在省城流行起来的ktv,生意做的很大,是县城屈指可数的有钱人之一。 李小胖能进县一中,他老爹使了大把的钱,不然以他的成绩是进不了县一中的。 “乔觉!” 正当乔觉和李小胖两人你来我往地吹起牛来的时候,孙书平从教学楼出来,碰到乔觉在那里嘻嘻哈哈,一张本就是严肃的脸,变得更加严肃了。 “大师兄,你找我干啥?” 乔觉笑嘻嘻地对着孙书平笑道,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了一根给他。 “年纪轻轻就学抽烟,没收!” 孙书平很自然地将乔觉手里的一包烟塞进了自己的口袋,而后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取点教材。” “大师兄...哦不...班主任,那烟能不能还给我?” 孙书平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教学楼。 “乔哥,你牛!竟敢给孙猴子递烟,你不知道孙猴子是全校公认的魔鬼教师吗?”李小胖目瞪口呆地看着乔觉递烟的动作,竖起了他那粗得跟萝卜似的大拇指。 “那是自然,你乔哥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乔觉面上虽然无所谓,但是心里却在滴血,那可是一包九五至尊,这烟还是当初在省城的时候从秦三爷那里顺来的,一般人买都买不到。 乔觉还没吹完牛,孙书平就来了,他抱着一大堆教材,交给了乔觉,丢下一句:“我知道你读书成绩好,但是如果因为其他事情分心,落下了成绩,我会把你揍得很惨。” 这位大师兄很能打,师父已经说过,师父的话他不怀疑,所以苦着脸,抱着一堆教材,乖乖地跑到教室里看书。 “乔学霸,你怎么认真读书起来了,刚才孙老师找你,是不是训了你一顿?” 很荣幸地,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唐美霞就是他的同桌,到了县一中,她还是他的同桌。 “包子,你就别糗我了,这位大师兄不是好惹的,你没听师父说他很能打。” 上课铃响了,因为是开学第一节课,作为高一一班的班主任,孙书平上台作介绍,简单地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你们喜欢背地里叫我孙猴子,你们怎么叫我不管,我只对你们的成绩负责,如果有谁考试不及格,我手中的教鞭不会跟你们讲道理的,学校不许老师体罚学生,但在我这里,这一套行不通。” “变态...” 高一一班所有学生心里如此想到,但看到孙书平那一张严肃的脸,都默不作声。 “孙老师,体罚学生是不对的,对待学生要如春天般的温暖。” 恰在此时,乔觉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望去,瞬间脸色大变,这女人怎么跑到县城了? 教室外,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站在门口,笑盈盈的,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孙书平。 孙书平脸色一变,匆匆走下讲台,慌忙地跑出了教室。 “咯咯,孙老师慢走。” 那女子走上讲台,笑盈盈地道:“各位同学,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苏沫,是你们的语文老师,我听说我们班上有位既能打读书又好的学生,想必就是这位吧。” 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子手指一点,指向乔觉。 “姐...苏老师,你好。” 乔觉头皮发麻,起身问了个好。 这个叫苏沫的女老师正是九尾天狐,他实在想不通,这个绝世妖物为什么跑到县一中来教书,一个小小的县城竟然引来了这么个绝世妖物,这是闹哪样,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咯咯,坐下吧。” 一个美得冒泡,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似的老师在高一一班教语文,这个消息像是一阵飓风在学校里传开了,引得无数学生艳羡不已。乔觉听到这个消息,心下不由得苦笑,若是他们知道这个女老师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会不会吓得尿裤子。 “乔同学,巧啊,又在这里遇到你了。” 很意外地,苏沫与乔觉碰上了,这个九尾天狐穿着一套很休闲的衬衫,下面配着一双高跟鞋,平添了几分美,不过乔觉可欣赏不来她的美,他头疼地说道:“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本来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你相见,但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了,而且你还是我的老师。” “不,你错了,我是你姐姐。”苏沫眼波盈盈流转,勾魂摄魄的眼神让乔觉一阵晕眩,险些心神失守。 乔觉头疼地道:“姐姐,收起你的媚术,我受不了。” 苏沫咯咯直笑,好半晌才说道:“你和孙书平关系近,帮姐姐一个忙,帮我打探孙书平有什么兴趣爱好。” “姐姐,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我这个师兄长得像猴子似的,那副尊容荣一点都配不上姐姐。” “你们一介凡人,怎会懂得欣赏他的魅力!” 乔觉风中凌乱,这九尾天狐不会真的对大师兄有意思吧,自己这位大师兄除了比师父性子还冷之外,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点颓废。 妖怪都爱颓废大叔,乔觉如是想到。 第三十章 装逼打脸 县一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省城公认的学霸王磊从省城重点高中转到了县一中,这个年轻的学生有太多让人瞩目的地方,读初一的时候就上过中视举办的全国最优秀学生的评比,满载荣誉而归。 天才少年王磊很骄傲,也很嚣张,他一到县一中就指名道姓地向中考第一名乔觉发起了挑战。 “你无不无聊?” 乔觉懒得理会这个少年,在他眼里,这个骄傲的少年只不过是个战斗力不到一成的渣,当然这个战斗力并不是考试成绩,而是武力。 骄傲少年高扬着头,不屑道:“人生寂寞如雪,这么多所学校没人能和我一比,也只有你才能让我提起一丝兴趣了。” “这个13装得,我给满分。”乔觉竖起了他的大拇指,道:“13装完了,你可以滚了。” “你!”王磊脸色顿怒,道:“我本以为你是个人才,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个不识抬举的,有种放学别走!” “咦,你是不是找人揍我?”乔觉顿时笑了,对坐在身边的唐美霞说道:“包子,有人要揍我,我能反抗吗?” 唐美霞白了他一眼,道:“随你,不过别惹事。” “好嘞。”乔觉得意的对着王磊说道:“我等着你,记得多叫点人。” “咳咳。” 当乔觉说完,孙书平夹着课本从教室外走了进来,原本闹哄哄的教室一下子静了下来。孙书平的课,乔觉一直都很老实,不为别的,他有次上课开小差被逮住,结果被孙书平叫到办公室,用手中教鞭恨恨地抽了他一顿,以他那钢板似的身体,被抽了三鞭,愣是疼了一个星期。 孙书平教得是数学,乔觉对数学倒是很感兴趣毕竟是要花脑子的,不像语文只需要死记硬背,他自从踏上修行之后,脑袋变得清明了许多,所看的任何书籍基本是过目不忘,所以语文课本基本上只需要看一遍就不用再看第二遍了。 放学后,乔觉看了看学校门口,学校门口除了都是放学的学生,还真没看到有什么暴力人物出现,这让他有点失望。 说好的放学别走呢?说好的几十个带着墨镜提着钢管酷得掉渣的肌肉大汉呢? “乔觉,这边请,磊哥在等你。” 乔觉不禁好奇,这王磊还是有点本事,刚来县一中就收了小弟。跟着这同学走了不一会儿,在学校一旁的树荫下他看到了王磊。不得不承认王磊确实长得有那么一点帅,乔觉都有点羡慕了,这小子不仅长得帅,还装得一手好13,怎么自己就不会装13呢? 王磊依旧很高傲,乔觉看着他那张总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脸,不由有些好奇,是否他的内心里总是充满着明媚的忧伤。 “乔觉,我允许你跟随我。”王磊话语间总是有一股高高在上,对所有人不屑一顾的神情。 乔觉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凭什么我要跟随你,当你的走狗。” 王磊淡淡道:“我来了,我看到,我征服,所以你必须臣服于我。” “你丫有病吧,真把自己当凯撒大帝了。” 乔觉很恼火,这个天才少年智商已经突破天际了,显然地球已经不适合他这样的人生存,乔觉很希望他去火星呆一呆。 王磊脸色铁青,拍了拍身边的车子说道:“如果你臣服于我,这台车子,这个司机将会为你无偿服务。”王磊拍了拍他身后那辆崭新的宝马超跑,这年头宝马超跑连市里都没几部,在县城更是见都没见过。 乔觉并不知道这车的价值,但知道肯定价格不凡,他将眼前这个天才少年完全当成了神经病。 “你这是在炫富吗?” “你不过是一个乡下穷小子,如果你臣服于我,马上就能享受这种高贵的生活,怎么样,你难道不心动吗?”王磊看了看手指甲,发现指甲缝里有一丝污垢,在那里慢条斯理的清理着。 “你叫我放学后别走,就是为了说这个?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摔杯为号,躲在四周的流氓都会冲上来暴揍我一顿,然后你很高傲的一脚踩我脸上,对我吐一口唾沫,放一两句狠话?” 乔觉看了看四周,四周并没有埋伏人,这完全和小说里写的不一样,他失望了,说好的天才学生痛揍穷逼的桥段哪去了? “你还不知道吧,省教育局局长是我舅舅,想要开除你,只是一句话的事。” 乔觉咧了咧嘴:“哟,真是巧了,省城秦三爷跟我有过命的交情,他跟我说过,一旦有事,只要一个电话,他马上摆平。” 梦魇一事之后,秦三爷受了重伤,在别墅里养伤,不过他倒是派人送过信来,如果乔觉有事相求他必定会全力相助,秦三爷在省城是横着走的人物,不仅是省城道上幕后真正的老大,在省城政府单位也有过硬的关系,怎么会怕区区一个教育局局长? 秦三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王磊自然有所耳闻,只是他不确定,乔觉是不是真的和秦三爷扯上了关系,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开口。 “打脸果然是个技术活,看来你还没学会怎么打脸,改天有空,我教你!” 乔觉头也不回地走了,背着他那绣着两个很抽象地鸳鸯的书包,拍拍屁股消失在了王磊眼前。 王磊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时下最先进最流行,号称山西煤老板专用的摩托罗拉牌手机,这部超过万元人民币的手机很好用,他拨了一个号码,那边就响起了声音。 “已经和他接触过,但不能确认他是不是那个人。” 王磊挂了电话,望着乔觉消失的方向,淡淡说道:“希望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第三十一章 撞死他 县城的夜色下,一辆解放牌货车在老唐家小区外面停着,车里坐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不知道抽了多少烟,满地都是烟头,车停在角落里,头顶昏暗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人怎么还不出来。”坐在驾驶室里瘦瘦高高的男人有点不耐烦,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喷出一大股烟气,一双凶狠的三角眼紧紧地盯着老唐家门口。 乔觉今天在老唐家吃饭,一顿红烧肘子吃得他满面油光,特别是老唐在市里买的一瓶洋酒,喝起来有一股绵绵不绝的后劲,被门外的冷风一吹,乔觉感到酒气上涌,头脑昏昏沉沉的。 “他出来了。”这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对坐在副驾驶室里稍微有点发福的男人说道:“待会撞死这个学生之后,你再去补一枪。” 稍微有点发福的男人有些颤抖的接过手枪,颤巍巍地打开手枪的保险,颤抖着声音说道:“开车撞死人被警察抓到最多是个交通肇事罪,但是动用枪械,那就是犯罪,还是不要了吧?” 瘦瘦高高的男人冷道:“少爷说过这个少年不是普通人,必须死!”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呢?” “死了也就死了!” 解放牌货车瞬间起步,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像是一头咆哮的巨兽,在这个狭窄的小道上疯狂奔驰着。 乔觉打了个饱嗑,酒劲上涌,头脑一阵晕眩,他看到了那个咆哮奔驰的货车,眼前被车前大灯照得一阵失明,他还来不及反应,那辆解放牌货车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他死了没有?” “这么快的速度,就算那个学生的身体是铁打的也被撞得血肉模糊,哪里还有命在。” 货车上坐着的两个人下了车,两个人手中都拿着枪,他们下车之后,快速地跑到车前头,寻找被撞飞的学生,在周围找了一圈,他们并没有发现那个被撞飞的学生的尸体。 “他去哪里了?” 微胖男人握着枪,很害怕的打量四周,他不由得在想,是不是见鬼了? “再找找,找不到尸体,我们没法向少爷交差!” 瘦瘦高高的男人冷着脸,黑洞洞地枪口对着昏暗的夜色,仔细搜索。 乔觉被货车撞上的那一瞬间,运起了咫尺天涯身法,人横移出了十米之外,但是那股强横地力道还是将他撞出了二十米之外的水沟里。 他并不好受,感觉到全身都像是散架了一样,疼痛无比。 “看来身体还是弱了点。”一般修行者肉身强度只比普通人强悍一点,要是被货车正面撞击,不死也得重伤,但乔觉本身就不是普通的修行之人,对自己身体的要求更高,他心下暗自叹息,必须得找一部修行肉身的修行之法锤炼肉身。 “你们是在找我吗?” 乔觉从水沟里爬了出来,浑身污水,水沟里的水很臭,他厌恶的抹了一把脸上污水,站在了两个持枪人面前。 “你是人是鬼?” 微胖男子浑身发抖,他没想到这个学生模样的少年被货车一撞竟然还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持枪的手不断。 “你们是谁派来的?” 乔觉的声音很冷,这是第二次遭到袭击了,他从来不喜欢招惹这些危险分子,但这些危险分子主动找上他,他不介意剥夺他们的性命。 十四岁的乔觉和普通学生不一样,自从那一晚铲除梦魇的行动中,他见了那么多鲜血淋漓的场面,心里已经对杀人没有太大的障碍了,特别是眼前这两人要他命的人。 他并不喜欢杀人,但是想取他性命的人,他绝不心慈手软,因为这些想杀他的人和那些打架的学生、混混们不一样,如果不杀,今后会惹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眼前的两个男人并没有说话,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持着枪,幽黑的枪口对准了乔觉的心脏,淡淡道:“无可奉告,你还是去地狱问阎罗王吧。” “噗...” 瘦瘦高高的男人开了枪,他的枪上装了消音器,只看到一道火舌从枪口里冒出。 乔觉伸出了手指,指尖燃起一道青炎,他周身起了一道青色波纹,时间仿佛停止,高速旋转的子弹在他身前一米停了下来,泛着金属光泽的子弹头触上了他指尖的青炎。 “他是个怪物!” 两人惊骇地看着子弹如消融的冰雪,一点点化作虚无,脸上吓得面无血色。 “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既然来了,那就死吧。” 乔觉冷哼一声,向前踏了一步,身形出现在他们面前,掌中青炎更炽烈了,他双掌握着两把枪,这两把枪以一个奇异的弯曲弧度,变成了一堆废铁。他再次运转青炎,覆在二人身上。 乔觉脸上没有任何怜悯之色,他的眼睛青得可怕,流转的青炎将他的脸映得铁青。看着二人慢慢在他面前化作虚无,随手将成为两坨废铁的手枪扔在地上,回到了庙里。 “嘶...” 乔觉走后不久,街道上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看着两把完全变成了废铁的手枪,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是那个少年!” 这个身影站立片刻,拿出一部最新款的诺基亚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就是那个少年,他的青火很可怕,明显是不属于人间的力量。”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回了一句:“一切不属于这世间的力量,必须诛杀,给你们一个星期时间,做好安排,实施斩首计划。” “嗯。”这个身影应了一句,而后也走了。 第二天,县城传出一则消息,昨夜德光小区大门口停着一辆无主解放牌货车,县城警方翻找了所有车辆登记记录都找不到车主,最后只能将车拖回警局,等待失主上门领取。 当然,乔觉并不关注,对于昨晚发生的事,他没有告诉唐美霞。他很急切地想获取一本锤炼肉身的修行之法,他不像妖物一般,天生肉身强悍,想要强大自己,必须勤修苦练。 他思索了好久,自家师父明显是禅宗一派,修行的是正宗的佛门修心之法,对于修行法门恐怕知之不多,他忽然福至心灵,将主意打到了大师兄兼班主任陈书平身上。 “师父说他很能打,想必他对于锤炼肉身之法很有心得吧?” 第三十二章 大师兄的暴打 ———求收藏,求点击,求推荐,求打赏,各种求啊,存稿多多,不定时爆发。 不知为何,王磊看乔觉的眼神变了,这个傲娇的少年在他面前收敛了傲意,反而主动和他交起了朋友。 “我没空!” 今天是周五,周末学校放假,当很多同学都在讨论周末去哪里玩的时候,王磊出了个主意,提出去庐山,很多同学纷纷响应。这个周末,澄观老和尚又外出,临走之前将乔觉交给孙书平,对于乔觉来说,这是个好机会,他正打算问问孙书平有没有修习肉身的法门,所以压根儿就没有去庐山玩的兴趣。 “下个周末吧。” 王磊叹了口气,所有同学都垂头丧气的散了。 孙书平住在学校教师宿舍,与苏沫的宿舍隔得不远,乔觉一到孙书平的宿舍就看见苏沫一脸笑靥的站在门口。 乔觉见到九尾天狐就感到头疼,这个绝世妖物打扮得像个居家女人,穿着一身家居服,与之前那种魅惑众生的媚态完全不同,她盈盈笑道:“孙老师,我宿舍没煤气了,晚上能来你这里蹭一顿吗?” 孙书平还是一张严肃的脸,迎着苏沫泛着盈盈水波的双眼,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不会做饭!” 苏沫芊芊玉指指了指正在做作业的乔觉,微笑道:“不是有这小子吗?” “苏老师,我在写作业,没空!”乔觉立刻拒绝,这个绝世妖物招惹不得,她来蹭饭,万一闹了个不高兴,晚上自己还怎么套问孙书平有没有修行肉身的法门呢? 苏沫依旧是笑,她轻声在乔觉耳边说道:“姐姐好不容易能找个机会蹭顿饭,如果你敢捣乱,今后有你好看的。” “苏沫老师,你想吃啥,我去买。” 乔觉立马跳起来,往外面跑。 宿舍里只留下孙书平与苏沫二人,孙书平那张严肃的脸似乎除了严肃,再也没有其他表情。苏沫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严肃的男人,开口道:“孙老师,你似乎是很害怕见到我?” 孙书平道:“你说错了,我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你!” 苏沫忽然叹息:“那是从前的你,现在的你变了,昔日那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哪去了?” 孙书平抬了抬手,阻止了想继续开口的苏沫,说道:“往事不要再提,现在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师,我很享受这种平静的生活,所以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 苏沫笑道:“澄观师父将这小子交给了你,你还能过平静的生活吗?” 孙书平愣了一会儿,只是抬了抬嘴皮子,没再言语。 “咯咯,你以为逃避就能解决问题吗?”苏沫芊芊玉指抚在了孙叔平颈脖间,孙书平浑身猛地一颤,如遭雷击似的站起身,慌忙逃出了宿舍。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变得这么胆小。”苏沫望着跑得飞快的孙书平,幽幽叹息。 晚餐并不丰富,乔觉是个会吃的人,但并不代表他会做菜,一碟青菜和一盘青椒炒肉,吃得孙书平眉头连皱,吃了一会儿,他放下碗,道:“太咸了,下次做成这样,小心我的鞭子。” “咯咯。”苏沫笑靥如花,她丝毫不介意咸得可以毒死人的饭菜,大口咀嚼着,一会儿整盘子菜被她一个人吃了一干二净。 趁着孙书平洗碗的时间,乔觉轻声对苏沫问道:“姐姐,你们妖族有没有炼体的法诀?” 苏沫笑盈盈地看着他,说:“怎么,你想探姐姐的底?”而后继续说道:“我们狐妖一族天生肉身强悍,这是上天赐予的,你想拥有这种天生的本能,我现在就把你杀了,让你转世投胎成为我们妖狐一族的人,那你不就拥有了这种先天本能吗。” 乔觉噤若寒蝉,苏沫所说的方法太过骇人,他可不想死,所以没有再问。 “咯咯,瞧你这熊样,你真想学炼体的法门,问他。”手指一点,指向在厨房里刷碗的孙书平。 孙书平似乎听到了苏沫的声音,他转过头,看了乔觉一眼,目光中隐有一点笑意。 “你想修行炼体之术,我教你就是,不过你可要做好受苦的准备。” 说完,孙书平就将乔觉拉到了宿舍外,站在操场上,喝道:“你开始跑吧。” 乔觉刚一开始跑,孙书平手上的教鞭就落在了他身上,他的背上瞬间起了一道猩红的血痕,他气得想要破口大骂,不过容不得他骂,第二鞭又落了下来,打得他皮开肉绽。 乔觉疼得想哭,孙书平炼体的法门简直与自家师父一模一样,教人修行都是靠打,果然是一脉相承。 一晚上,乔觉都是在被暴打的过程中度过的,凌晨时分,孙书平终于停止了对他的暴打。 苏沫笑了一晚上,也许是笑得累了,看到孙书平停止了对乔觉的暴打,她打了个哈欠,禁不住困意,回房去睡了。孙书平也拿着鞭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空空的教师宿舍楼前,只留下乔觉一人。 乔觉缓缓运转青炎,将青炎敛入体内,这股青炎从内至外可以化作攻击之力,但是从外至内却有疗伤奇效,当青炎化作真元在体内运转了一周天之后,他体表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不到半个钟头,他身上的伤势都尽数复原,皮肤晶莹如玉,完全见不到之前留下的伤痕。 “所谓的修行法门,终是外物,师父从未修行过任何法门,却依然能成为修行者中的佼佼者,这便是他内心力量使然,你很幸运拥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所以不必想着修行其他法门,你的青炎便是你最大的法门,你自己好好琢磨吧!” 显然,这一顿是白打了。不过乔觉心中却有了一丝明悟,他的青炎很神奇,只要不断挖掘出青炎种种威力,终有一天他会像是展翅的大鹏一般,遨游于天际。 当下,他收起了修行其他法门的念头,只是一心运转体内的青炎,凝聚于指尖,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青炎有可吞噬血肉之躯的异能,这种异能是否可以用来锤炼自己的肉身? 第三十三章 六字真言 ——嗷吼,求收藏,求点击,求推荐啊,感谢各位收藏和推荐的读者朋友们,我爱你们! 佛门咒语万千,但最具代表性的当推六字真言,乔觉虽不喜佛经,但因六字真言极为简短,而且诚心念诵,可荡涤心中烦恼,所以这才记得。 乔觉清楚地记得,师父最初教他的便是这六字真言,但他只念诵了一段时间就到了上学的年纪,师父为了他的学业,是以这佛门六字真言渐渐放弃了。 “唵。” 自修行以来乔觉还是第一次念诵六字真言,这六字真言加以真元念诵出来,似在空中响起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开,混沌的脑海瞬间变得清明。 佛家常有一花一世界之说,师父也常喜欢将人身比喻为一方独立天地,这唵字诀对应的乃是心神修炼,脑海清明之后,乔觉再次念诵“嘛”字诀,“嘛”字真言有消除自身杂念之效,乔觉只觉心神立时万千杂念尽除。 乔觉尝试着再次念诵“呢”字真言。 不料这“呢”字真言方一念诵出口,它像是一个引子,身边的池水凭空而起,无数蓝色光点钻入他的体内,像是一把把小刷子,在他身体内血管乃至于肌肤上,从里到外刷了一遍。 真言竟然有易筋洗髓之效,这让乔觉有些始料未及,他一直苦寻锤炼肉身的法门,却没曾想在他六岁之前,师父早已将这易筋洗髓的法门传授给了他,他却茫然未觉。 乔觉感到身子有些燥热,他脱去身上的衣服,钻到了冰凉的池塘里,这片池塘在县一中教师宿舍后面,幸运地是此时学校已经放假,除了住在学校的老师及校门口的保安之外,再没其他人,不然让人看到乔觉****地跳到池塘里,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徜徉在冰凉的池水里,乔觉口中默诵真言,这时体内血肉被冲刷的感觉更加地清晰,他眼前变成清明无比,看到了池塘里一个个蓝色光点拼命往他体内钻。 一片片黑色光点从他体内溢出,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在池塘里漫开,就像是一点点墨汁,滴入清水中,他身边的清水变得漆黑,他看到一尾尾小鱼进入黑水里,翻着肚皮死去。 自家师父曾经说过,世人自出生以来便以五谷杂粮为生,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在体内生出一股毒素,这股毒素也是人过早夭折的根本原因。 学佛之人大多长寿,皆因他们不食荤腥,体内毒素积累缓慢,这才有长生之效。 毒素化成的黑水漫延地很快,池塘呈现大片漆黑,乔觉没想到他体内竟积累如此多的毒素,是以他不断念诵呢字真言,借由池塘中的水之灵气冲刷己身。 “这六字真言还真是有效果,不知六字真言配合体内青炎会有何种其妙?” 乔觉任由身体沉到水底,睁大双眼,目光凝聚于他的食指指尖,只见指尖燃起的青炎并未被水灵之力浇灭,反而借着水灵之力冲刷肉身,青炎变得灵动起来,像个精灵一般,在他的指尖跳跃。 唵字诀运转,他脑海逐渐清明,那朵青炎也变得越来越灵动,在他指尖不断幻化,一会儿像是舞姿优美的精灵,一会儿像是灵活摆动的鱼儿。 他开始尝试第二个真言,说话间他口中真言再变,嘛字真言一起,他指尖的青炎又变了,这时青炎变得锋利,凝成了实质,他指尖向下一削,削在了池塘底部的一块石头上。 青炎毫无阻碍地切开了这块石头,乔觉不由得咋舌,经过嘛字真言加持,青炎竟然又多了一层特性。 乔觉迫切地希望看到第三重变化,所以他口中真言再次一变,运转了呢字真言,这次青炎慢慢从他指尖收缩,收缩成一个青点,直至消失在指尖。 “咦?” 乔觉明显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火,在炙烤着他的身体,他整条手臂都暖洋洋的,从体表的毛细血里,再次流出了黑色粘稠且带着臭味的液体。 这是体内的毒素! 呢字真言加持的青炎竟然可以自行锤炼肉身,但是速度缓慢,不及以灵气锤炼身体效果来得快。虽然缓慢,但青炎是他体内自然生成,灵气有用尽之时,然而青炎只要能够得到星辉补充却是生生不息的。 只要青炎足够,他能随时随地锤炼自己的肉身,这是所有炼体法门都不能媲美的。 以观星法探索天地宇宙之奥妙,以青莲吞噬星辉之灵气,以六字真言配合青炎进行攻伐,不知不觉乔觉已然具备了三种普通修行者都为之羡慕不已的法门。 一叶障目,乔觉此前一直都在苦寻修行法门,却不料他自己早已具备了三种各具不凡的修行法门,只是他之前未曾想那么多,现在一想起,便豁然开朗。 受过呢字真言加持的青炎是锤炼肉身的极佳法门,口中呢字真言默颂,青炎立刻在他体内燃起,之前锤炼过的身体再次被梳理了一遍。 乔觉尝试着施展六字真言第四个真言,没想到真言刚一出口,脑海轰然一响,眼前金星直冒,他体内的青炎尽数涌出体外,消失殆尽。 六字真言第四个真言所需消耗的青炎太多,乔觉体内的青炎支撑不了第四个真言的消耗,第四个真言很遗憾地没有施展出来。 一切随缘...终有一天这第四个真言会完整的施展出来,到时候不知有何等威力? 乔觉并未好高骛远,只是浅尝辄止,前三字真言各施展一次,耗去了他体内大多青炎,凭着前三字真言,再碰到厉害的妖物和修行者,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过了一会儿,他从手中跃了出来,甩干身上的水珠,套上了衣服,径直走去睡了。 所有的一切,孙书平在教师宿舍窗子口看得一清二楚,他沉默许久,道:“这小子悟性之高,只怕没有第二个人能与他相提并论了,只怕你也不能,师父的选择没错!” 孙书平抬头望了望天,淡淡说道。 第三十四章 郊游 又是一个周末,学校破天荒地组织了一次郊游活动,这次有幸获得郊游活动名额的是高一一班和高一八班,高一一班是学校重点班,而高一八班是所有班级里面最差的一个班,学校美其名曰让学习成绩最好的班和最差的班之间进行交流,促进高一八班学生的整体学习成绩。 李小胖正是高一八班的学生,这次郊游和乔觉一起,得知这个消息他整个人都乐得跳了起来。 高一一班加上高一八班共有120个学生,高一一班由孙书平和苏沫带队,高一八班则由两个新来的老师带队。县一中从未组织过这样的大型郊游活动,有幸参与这次郊游活动的学生都是欢呼雀跃。 据说这次郊游活动是王磊省城那个在教育局当局长的叔叔特意安排的。 郊游的地方在距离县城一百公里的一个岛上,走在羊肠小道上,车速并不是很快,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这两个小时里,一群学生活跃得很,每个人都在车上扯着嗓子高唱起来。 车上的同学每人都唱了一首,轮到乔觉,他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时下最流行的学校民谣《同桌的你》,乔觉的音色并不是很好,但饱含感情,唐美霞听后,似心生感触,神情有些哀伤。 乔觉发现了她的异样,道:“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是能成为你的同桌!” 大巴车在羊肠小道上走了两个半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群学生欢快的下车搬起了郊游用的东西,这次郊游为期两天,学校为这群学生准备了露营的帐篷,搬完帐篷之后,各自搬起了自己带的物品。 大部分同学都带了饼干之类的零食,但乔觉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不过唐美霞却带了一大包东西,里面装有饼干、水果、火腿肠、方便面,零零散散一大袋子。 乔觉看了一眼,唐美霞脸色一红,羞涩地道:“临来之前我妈说了,你是个懒鬼肯定不会带吃得东西,所以她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份。” “怕是你自己的主意吧!”乔觉心里一乐,看来自家包子对他还是挺在意的,他并没当面戳破,提着那一大袋子东西,说道:“替我谢谢花大婶。” 下车之后,有三艘船来接这群同学,先将露营的帐篷以及一些准备野炊的锅碗瓢盆搬上船之后,学生们陆陆续续上了船。江水悠悠,自有一番美景让人不由得双目一亮。 乔觉自是没法欣赏这样的美景,他运转呢字真言,借由江中的水灵之力锤炼肉身,水灵之力滂沱无比,对他修行极有益处,不过这次他身上没有什么脏污从毛孔溢出,但是水灵之力的洗礼让他的肉身得到不小的强化。 “嗯?” 乔觉感到人群中有人盯着他,循着目光看去,只见另外一艘船上坐在船头的高一八班新来的老师在看着他。 乔觉抱以微笑,而后停止了以水灵之力洗刷肉身。 两个班的学生在岛上集合,各自搭起了帐篷。高一一班的学生都是尖子,但动手能力显然没有高一八班的学生动手能力强,高一八班的学生不一会儿就搭好了帐篷,而高一一班的学生大多都看着眼前的帐篷发楞。 “嘿,嫂子,我来!” 李小胖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唐美霞跟前,帮她搭起了帐篷,不一会儿一个帐篷便搭好了。 “乔哥,咱李小胖的本事如何?” 乔觉直接无视了李小胖的炫耀,看了一会儿其他同学怎么搭帐篷之后,他也开始搭了起来。 当一切搞定后,便是学生们自由活动时间,乔觉、唐美霞、李小胖三个人为一组,在岛上寻找果子,这个岛并不大,并且很少有人踏足,岛上的野果很多,不一会儿他们三人摘了一大堆。 这时节已入秋,果子大部分都已成熟,酸酸甜甜的吃起来很可口。 三人一边吃着一边聊聊天,气氛很是活跃。 “王磊怎么和你们班那两个新来的老师在一起。”无意间,乔觉看到了王磊正在和高一八班那两个新来的老师在交谈,只是距离太远加上他们的声音很轻,他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谈什么。 “咦?这两个老师上星期才来一中,王磊怎么认识他们?”李小胖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在旁边的枯草上擦着占满果汁的手,疑惑道。 唐美霞咬了一口一个稍微青涩一点的果子,酸得直皱眉头,她看了一眼,道:“那两个新来的老师有点古怪,你最好还是不要动用你的青炎。”自跟着澄观老和尚学习佛经,唐美霞的灵识变得很敏锐,初次看到那两个新来的老师,就觉得他们身上有一股元力流动,但她修行时间尚浅,并不能确定那两个新来的老师是否也懂修行。 乔觉暗自留心,王磊一个省城的学生转学到县高中这本身就很奇怪了,而且随着他的到来,又来了两个来历不明的老师,再加上王磊这个星期对待他的态度与之前的嚣张截然相反,这不由得他不小心谨慎。 “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三人点点头,将地上的果子捡了起来,装了满满一袋子,提了回去。 这时,很多在岛上寻找食物的同学都返回了帐篷,大家围在一起生起了火,热火朝天的煮起了东西吃。 这个很少有人踏足的荒岛上野生动物很多,对于苏沫这个绝世妖物来说,抓猎物只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她随手抓来一只野兔,凭一些简单的调味料就烹制了一锅鲜美无比的肉汤。 乔觉没想到苏沫这个绝世妖物竟然会做饭,更没想到这个绝世妖物煮的一锅兔肉汤香味扑鼻,让人看了食欲大增。 “姐姐,给我来点呗!” 乔觉厚着脸皮,围在锅边,眼睛直瞪着锅里。 “要吃自己弄去,这是给老孙弄的!”苏沫拍开了乔觉伸进锅里的筷子,瞪了他一眼。 乔觉郁闷道:“老孙,叫得真够亲昵的,不知我家大师兄知道你是九尾天狐,会不会把你炖成一锅狐狸汤!” “小子,你找死是吧,你再说一句,姐姐保证让你生不如死。”苏沫冷哼一声,气势陡然变得凌厉,一股极强的威压压得乔觉差点喘不过气来。 “臭小子,这是给你一个警告,下次乱说话,姐姐就割了你的肉煮汤。” 苏沫冷哼了一声,不过她还是舀了一勺子兔肉放在了乔觉碗里。 乔觉嘻嘻笑道:“我就知道姐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我这辈子就只认你这么一个嫂子了。” “一边去!” 苏沫嘴边漾起一丝笑容,乔觉的话让她极是受用。 乔觉并没有立刻就吃,而是将碗端到了唐美霞面前,给她夹了几块,这才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苏沫看了不免有些羡慕,叹道:“若是那呆子有他一半会体贴人,我便是立刻死去,也都无憾了。” 第三十五章 我不会死! ——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求打赏。 月挂中天,白日的喧嚣沉于平静,当所有学生睡下之后,乔觉悄然爬起身,信步走到水边。 今晚夜色很美,天际布满了漫天的星辰,他在慢慢牵引着星辉入体。 夜晚很平静,岛上没有鸟虫欢叫,只听得见帐篷里传出的轻微鼾声。 星辉在体内运行一周天,没入乔觉眉心青莲纹中,隐约间他能感觉眉心处有一丝温热。 蓬地一声,他指尖冒出了青炎,唵字真言默诵,青炎渐渐变得灵动起来。 这时,高三八班两个带队的老师和王磊同时从帐篷里钻了出来,隐没于黑夜间。 “乔觉同学,不介意我坐下吧。” 其中一个老师径直走到了乔觉身边,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就那样站在乔觉身边,眼神温柔,充满了怜悯之意。 乔觉熄了指尖的青炎,而后回过头说:“高一八班新来的齐老师?” 那老师点了点头,道:“我叫齐宗。” “有什么事吗?” 齐宗脸上挂着笑意,说道:“没事,只是今晚夜色很好,正巧碰到你,所以想和你说说话。” 齐宗淡然坐下,仰望着星空道:“这片星空真的很美。” “嗯!” 乔觉认真点了点头。 齐宗望着乔觉,脸上笑容渐收,平静地道:“为了守护这片美丽的星空,为了守护脚下这片大地,我们上清道德宫多少先辈为之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作为上清道德宫弟子,我不允许有人破坏这片美丽的星空和大地。” 而后,他转过头,又道:“古往今来,总有那么一些人妄图借用不属于这世间的力量,去破坏这片美丽的星空和大地。” “这非人间之福,不属于人间的力量必须彻底消灭于天地间。” 他猛地站起身,皎洁的月光照在了他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纱,月光照出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背影伟岸如山。 乔觉指了指自己,道:“你所说的不属于人间的力量,是指我体内的青炎吧?” “我不想卷入修行的是是非非,然而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你所守护的东西看起来虽然伟大,但我并不赞同,你今晚是要来杀我吗?” 齐宗淡道:“你本性善良,若不是你身怀青炎,只怕我会忍不住有将你收为徒弟的念头,但可惜了!” 齐宗无疑是个很正直的人,也是个心怀苍生的人,但乔觉很不认同他的做法,只要出现不属于人间的力量就要铲除,这样的做法太过于偏激了。 一个修行者拥有这种力量,修炼起点无疑会比普通修行之人高很多,难免会目空一切,视苍生万物为蝼蚁,但乔觉心内并未有此想法。他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但无奈的是,这一切看来只怕是个美好的愿望。 “人分善恶,即便拥有这不属于人间力量的修行者,不见得会是个祸害天下苍生之人。” 齐宗闭目,似在沉思,半晌他才睁开眼,斩钉截铁的道:“这是天意,断然是不会错的。” 乔觉问道:“难道你所说的天意完全正确吗?” 齐宗断喝:“住嘴,千年来我上清道德宫秉承天意,以驱除邪魔外道为己任,怎会错?” 乔觉无言,上清道德宫是道门传承千年的门派,自小起铲除不属于人间力量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怎么会因自己的一席话而改变呢? 话音刚落,齐宗又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一个顽固而又可怜的大叔。” 不知为何,齐宗萧索的背影和凄凉的话语,乔觉一瞬间觉得他有些可怜。 或许固执到极点的人,人生都会充满各种各样的悲剧吧。 夜间,起了淡淡的薄雾,雾中带着丝丝清香,笼罩了整个岛屿,雾中响起了清越的铃声,由远及近,那铃声荡起一道波纹,蕴含着镇定安魂之音。 乔觉脑海不由一片混沌,起了一分睡意。 青炎在他指尖萦绕,随着唵字真言诵起,驱散了浪潮一般涌来的睡意,他的心神逐渐变得清明。 然而,铃声越来越急,不远处帐篷里轻微的鼾声尽数敛去,帐篷里所有的学生都沉入了熟睡。 “这是上清安魂铃,放弃抵抗吧,对你来说,在睡梦中死去,或许就不会有恐惧了,这未免不是个最好的结果。” 齐宗怜悯地看着乔觉,心下想着:“这个少年心境纯粹,确非大恶之人,但上清道德宫秉承天意行事,这股不属于人间的力量必会让这个少年陷入无底深渊,若不除去,日后必然危及苍生。” 远处铃声像密集的鼓点,不断响起,空气中那道震动的波纹越来越强烈,像是澎湃的浪,一直涌向乔觉。 安魂铃是上清道德宫三大法器之一,有震慑心神之效,全力运转起来,绝非一般修行之人可以抵抗,乔觉体内那缕青炎足足抵挡了十分钟,足可见得他体内这股力量的强悍。 青炎受唵字真言加持虽然效果显著,但在安魂铃的攻击之下,乔觉已然有些承受不住,他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抵挡地越发吃力。 “可惜了!” 乔觉已是强弩之末,齐宗心中暗叹,这个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心性之坚可媲美一些修行中的天才,这个心性坚定的少年即将陨落,他心内不禁起了一丝不忍。 他苦笑了一下,呛地一声,一把长剑出现掌间,随后手捏法诀,剑光四作,结成一个上清剑阵,将乔觉笼罩其中。 齐宗道法高深,凭借精湛的上清剑阵,在上清道德宫是个修为极强的高手,这致命一击施展开来,破空声嗤嗤响起,剑阵由六把剑气组成,不断攻击乔觉身前青炎化成的光幕,将青炎一层层绞碎。 “糟糕!” 剑气不断击在光幕上,乔觉不由心神一荡,一道剑气已经突破了光幕的阻挡,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血痕。 咫尺天涯,取自天各一方之意,乔觉看似要被剑气绞碎,却有意无意借助纵横剑气之势,急速冲出了剑阵。 “师父说过,只要他在一天,我就不会死,我无条件的相信他,正如你相信你所谓的天意一般。” 第三十六章 从昆仑来(求推荐啊) (每天看着那十位数的推荐,心里略有点失望,不知道是不是故事写的不吸引人,没人投票还是怎么的,不管怎么样,作者还是厚着脸皮求一波吧) 老爷庙里起了一盏微弱的光,澄观老和尚看了看深沉的夜色,抬头望了望,天上一颗极亮的星忽明忽暗,他微闭着双目,叹一声。 一道白光自远处来,那道光璀璨夺目,似从天下直落而下。 白光中,一个少女驾驭飞剑,在老爷庙上空停了。 “既然来了,那就下来吧。” 澄观对着白光中的少女招了招手。 少女径直落下,拱手道:“小女子韩凝见过澄观大师。” 少女明眸皓齿,容貌极为出众,特别是那一股出尘气质,虽显得高傲清冷了一些,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却又让人不禁对她生出几分亲切之意。 少女徐徐落下之时,周身有朵朵白花飘舞,她似置身于万花丛中,然而那一朵朵花瓣却又带着冷冽杀伐之意,让人见了心神不免为之一震。 澄观老和尚很平静,显然未受朵朵花瓣中的杀伐之意干扰,淡淡问道:“小友来自何处?” 少女韩凝再次拱手道:“巍巍者昆仑。” 澄观老和尚招了招手,韩凝随他一同进入庙内。 二人坐落之后,澄观老和尚道:“小友竟是昆仑山人王一脉,但我禅宗与昆仑素无来往,不知来此有何见教?” 韩凝微笑道:“自小女子入昆仑修行以来,时常听说澄观大师佛法高深,是以小女子特来请教。” 韩凝每时每刻都表现得很有礼数,澄观老和尚心中不禁点头称赞,然则韩凝此次来庙中,只怕目的不仅是请教,当下问道:“昆仑人王一脉素来与世无争,此次派你出山,怕是为了乔觉而来吧?” “大师佛法高深,此事定然瞒不住你,我昆仑一脉现任掌门修行数十载,但一直未曾得证大道,昨夜突然收到上天旨意,言明掌门能否成就大道,契机便应在你的弟子乔觉身上。” 韩凝再道:“事关掌门能否得道飞升,还望大师行个方便,让你那弟子随我上昆仑。” 澄观面色凝重,道:“你来此阻止我,只怕乔觉也是凶多吉少吧。” 韩凝避过话题不谈,而是又问道:“据传大师曾修行圆满,于滚滚红尘中立地成佛,也不知这传言是否属实,但我料想也不会差了吧,大师可曾见过那天上世界?” “佛曰不可说。” 韩凝微微笑道:“既然大师不说,韩凝也就不再多言,只是你那弟子身上所负青炎却非这世间力量,掌门若能参悟青炎之秘,想来必会修行圆满,成就金仙之躯。” “这是贵派掌门亲口所说?” 韩凝怔了怔,道:“掌门闭关三十年,掌门法旨皆由本派太上长老金虚真人传达,金虚真人在派中地位崇高仅次于掌门,他的话必然不会错的。” 澄观闭目沉思,道:“自昆仑掌门闭关三十年以来,你那太上长老已寻了四种不属于这人间的力量,算上乔觉怕是有五种了吧?” “大师所言不差,掌门正欲借助这五种力量参透天机,待掌门飞升之后,你那弟子自然会安全回来。” 澄观道:“青炎乃是乔觉性命之根本,若是被强行夺去,只怕是没命回来了,所以小友还是请回吧,在我还留着一条残躯之前,不要打乔觉的主意。” 韩凝不解,道:“乔觉体内青炎乃是这世间极为强悍的力量,势必会引起其他修行之人觊觎,若是大师许乔觉随我去昆仑一趟,我昆仑上下必会感激不尽,日后若有人敢动他分毫,我昆仑一脉必会全力维护。” 澄观呵呵笑了一声,道:“小友心地善良,自是不知这世间险恶,只是乔觉此刻正在面临生死考验,你确定贵派金虚真人只是让你将乔觉带回去,而不是除了他?” 韩凝脸色剧变,失声道:“怎么可能?” 言罢,秀眉一皱,道:“乔觉在哪,能否让他出来一见?” 澄观一席话引起了她的警觉,显然想起了某些可怕的事情,自她入山以来,虽因资质出众被选为昆仑掌门唯一真传弟子,但她从未见过掌门,传功授业皆由金虚真人代劳,而且她似曾听说昆仑后山禁地关着四个穷凶极恶的妖物,每日受尽业火灼身之苦。 莫非那四人是拥有非这世间力量之人? 若真是如此,她岂不是助纣为虐。 澄观笑了笑,道:“小友既然不明此中缘由,那就无须多想,你也不必去找乔觉了,不如就留在此地听老僧念诵经文吧。” 韩凝眉头一皱,道:“大师是想强留下我么?” “我不会打架,所以我不会以武力将你留下,但你今晚必须留在此地,以免横生波折。” 说完,澄观口中缓缓念起了《金刚经》,这篇经文学佛之人皆会常常念诵,但此刻澄观口中每吐出一个字,老爷庙中便起了一道金色的佛光。 庙里佛像金身光芒四作,耀得韩凝睁不开眼。 呛然一声,韩凝周身花瓣四起,一片片花瓣化作了凌厉的刀锋,斩向了庙里耀眼的金光里。 然而,庙里佛像金身散发的金光却如一团水,任是这世间任何强大的力量进入其中,却像是泥牛入海,悄无声息。 韩凝身子猛然拔高,她飘忽的身形在空中转了一圈,周身花瓣高速旋转着,就像是一把把刀在努力地切割着眼前的一切。 一层层金光被斩开,但后续不断涌现金光却更盛了,一时间整个老爷庙中亮如白昼。 “自小禅宗修行者都说我不是修行的材料,贫僧深以为然,所以贫僧自小就苦读佛经,穷极一生钻研,自佛经中悟道,自佛经中习得自保的法门,所以你还是放弃吧,即便是你们昆仑掌门亲至,也无法伤到贫僧分毫。” 经文不断,佛光不止,韩凝生出了无力感,最终她嫣然一笑,缓缓收了法诀,端然坐了下来。 “大师佛法高深,小女子还是聆听大师教诲吧。” 佛光渐收,澄观一脸慈祥,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了。” 第三十七章 岛上激战(上) 心怀天下苍生的人是可敬的,齐宗无疑是个让人敬佩的人,但乔觉依然不会认可他的所作所为。 乔觉虽有青炎在身,但他从未想过要以青炎之力去做祸害天下苍生的事情,以前不会,今后也不会。 齐宗守护的是天下人,而他没有这么伟大的胸怀,他只是想守护身边人,不让身边人受到伤害。 因为要守护身边人,所以他不能死。 上清道德宫以剑法著称于修行界,齐宗的剑阵更是上清道德宫精妙高深的道术,周身剑气纵横,在他身上留下了道道血痕,他强自运转体内青炎护住周身,那些伤口在青炎的治愈下快速愈合,但仍不及剑气造成的伤害快。 青炎已然耗去大半! 乔觉没有死的觉悟,因为他相信师父,师父说了有他在自己就不会死,所以自己肯定死不了,师父必有安排。再者此处如此剧烈的元气波动必会惊动九尾天狐苏沫。 “九尾天狐与自己有些交情,她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吧?” 乔觉如是想到,齐宗错估了形势,若是没有九尾天狐苏沫同行,他只怕凶多吉少,不过他肯定死不了,因为还有自家大师兄呢,师父说过自家大师兄很能打,既然师父都说他能打,他肯定能打得过齐宗。 强大的自信在他心头攀起,他尖啸一声,浑身青炎熊熊燃烧,笼罩在青色的火焰里,嗤嗤焚毁身前的剑气,他冲了出来。 “不必做无谓的挣扎,也不用想着有人来救,既然能来此处围杀你,我们自然是做了最妥当的安排。”齐宗提剑而行,看似很轻微的动作,但速度却极快,一跨步又逼近了乔觉十米之内。 乔觉挥拳,拳上闪烁着剧烈燃烧的青炎,青炎一打出,便浓缩成一个火球,在齐宗身前爆炸开。乔觉从未如此高负荷的使用青炎,体内青炎尽数打出,他眉心处的青莲纹便再生一股青炎,游走他全身。 青莲纹有吞噬星辉之效,每日乔觉从未间断过牵引星辉,所以他体内星辉之力足够再次补充青炎。 齐宗抬手,纵横的剑气尽数收敛,变作一道巴掌大的小剑,直直穿过了青炎形成的光球,两者一触到,便如遇到沸水的冰,同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乔觉再次挥拳,这一次速度极快,连续数十拳轰出,夹着青炎汹汹之势,一起迎上了齐宗再次布下的剑阵。 数十个拳影打在了剑阵的剑气上,竟然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当当作响。 一轮狂风暴雨的攻击,驱散了剑气,乔觉心下一喜,再次挥舞拳头,贴身攻了过去。 “就此结束吧...” 齐宗云淡风轻,他手中的剑当空画圆,道家正宗真元之力从他体内直至剑尖,雪白的剑尖蒙上了一层玄青色,剑尖的圆越画越大,转眼间将乔觉圈了进去。 乔觉感觉进入一片汪洋大海,拳上的力道轰在了圆弧上,被圆弧上的道家真元之力化解,悄然卸去了所有力道。他几欲吐血,在这个剑气形成的圆中,所有力量都被卸去,根本就近不了齐宗的身。 乔觉第一时间默念六字真言。 六字真言中嘛字真言主攻杀伐,青炎经由加持,逐渐变得锋利,在他指尖凝成了一把锋利的小刀,这把小刀不断攻击,在剑气形成的圆的同一个地方一点点地留下了一个缺口。 打破这个圆,方能化解剑阵之势,若是不能化解,只怕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攻击之中,最后力竭而亡。 嘛字真言不愧为佛门无上真言,青炎经由加持,威力倍增,这个剑气形成的圆终于被打破了。 “嗯?没想到你竟能破得了我这一剑,看来你体内的青炎确实不凡。” 齐宗饶有兴趣了打量了一下乔觉,忍不住赞叹一声,眼前这个少年确实是修行天才,短短时间,便能利用青炎生出多般变化,竟然生生破了他这玄妙一剑。 上清道德宫以一部剑阵秘籍及一部古剑法开宗立派,传承千年,经过这千年上清道德宫无数先辈不断完善其本源功法,到现今剑阵与远古剑法已然成为修行界中极上等的修行功法。 齐宗对于剑阵以及剑法造诣极深,一剑被破,再出一剑,那剑尖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任由乔觉身形飘忽,依然破开重重拳影,直刺他的心脏。 随之,六道剑气再次布下剑阵,分为六个方位,阻住了乔觉的退路。 六道剑气如影随形,乔觉摆脱不得,只有以指硬撼剑尖,经由青炎灌注的指尖点在了剑尖之上,乔觉立马感觉指尖一阵刺痛,他清晰地看到剑尖破开了他指尖凝聚的青炎,刺入他指尖的肌肤,在他指尖留下了一道极深的血痕。 乔觉食指虽然经由青炎改造,但仍是血肉之躯,硬撼一记,他的食指都像是断了一般,传来阵阵剧痛,他甩了甩食指上的血迹,冲向了左侧剑阵布下的一道剑气,未曾受伤的左掌狠狠地握在了剑气之上。 剑气虽是真元所化,却有如实质,他的掌心再次被剑气割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乔觉终是躲过了这一剑,但他的食指与左掌同时遭到了重创,实力下降六成,齐宗本身修为高出乔觉一大截,乔觉这一遭重创,再无反击之力。 血肉之躯终是血肉之躯,再强悍也难敌神兵利刃,这一刻他多么希望师父那根黝黑的棍子在身旁,毕竟师父所传授两式棍法威力极大,若是黑棍在手,至少能再多抵挡齐宗几剑,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竟当姐姐我不存在吗,你想要这小子的命,问过我了吗?” 齐宗正要出剑,忽闻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他停下了手中抬起的剑,往身后望了过去。 “终于来了。”乔觉心下大定,她终于来了。 九尾天狐来了,随着她来的还有孙书平。 “黑棍!” 乔觉惊讶的看见孙书平手中握着师父那根黑色的棍子。 “上清道德宫之人胆子不小,竟敢当着我的面杀我师弟,今天我不想杀你,滚。”孙书平声音随后而至,他本就严肃的脸,变得更加严肃,他眼中更是蕴含着澎湃煞气。 “阁下大名在下早有耳闻,但我上清道德宫乃是奉上天旨意取这少年性命,还望阁下不要插手。” 说完,他自怀中掏出一枚令牌,这枚令牌并无特别之处,只是在令牌正中,刻着一个“天”字。 孙书平见了,脸色一沉,神情变得极为痛苦。 半晌他说道:“好!” 第三十八章 岛上激战(中) 孙书平的脸色很难看,眼前之景与那年是如此相似,师门三位师弟皆因自己袖手旁观而死,然而受那令牌威慑,他虽有纵横天地之力,却依然护不住自己的两位师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面前。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孙书平几欲癫狂,他紧咬着牙,眼中似冒出火来,一双眼睛精光爆射,看得齐宗心胆俱寒。 “阁下莫要忘了,见令如见人,阁下是个顶天立地之人,莫非想自食其言?”齐宗往前踏了一步,镇定心神喝道。 孙书平处于爆发边缘,听齐宗一说,渐渐收了自身气势,铁青着脸将手中的棍子递到乔觉手中,道:“对不起!” 虽然这位大师兄兼班主任临阵脱逃,但乔觉没有丝毫不悦,他能看得见孙书平眼中的痛苦,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痛,入骨入髓。 乔觉不知是怎样一段过往,让这个男人变得如此颓废,也不知经历过怎么样的遭遇,竟让他这样的人物甘愿跑到小县城来当一名普通老师。 “去吧,这里有我!” 九尾天狐苏沫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对着齐宗说道:“今天你就留下吧,有我在此,休想动乔觉分毫。” 孙书平选择了袖手旁观,齐宗压力瞬消,对于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说道:“此乃上清道德宫之事,苏老师请不要插手。” “我就要是插手呢?” 苏沫掩唇笑道:“莫非你也想杀了我不成?” 齐宗正色:“若是吴老师执意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他断喝一声,苍茫夜色里,高一八班另外一个老师和王磊也出现在三人面前。 苏沫夷然不惧,笑道:“也好,既然都来了,那便战吧!” 说完,她轻笑一声,众人只觉眼前忽然生出无数道魅影,在他们面前挥舞手臂,姿态各异,嘴边发出浅浅笑声。 这笑声初听不觉刺耳,但只是片刻,那回荡的笑声带着极强的魅惑心神之音令他们三人同时心神一震,三人中修为最浅的王磊率先吐出一口鲜血。 “咯咯,姐姐要出手了!” 苏沫身上生出一条狐尾,而后又生出一条... 一条,两条,三条...九条,九尾天狐! 三人同时心神剧震,九尾天狐是传说中的妖物,可媲美上古十大神兽的存在,活生生出现在他们面前,瞬间三人脸色骇得灰白。 “乔觉,你竟与妖物勾结,你可知九尾天狐曾于一千三百年前引发天下大乱,那一乱后,天下苍生锐减三成!”齐宗双眼杀机迸现,心下越发认定乔觉就是那危害苍生之人,心底里的一丝怜悯也荡然无存。 他举剑杀向了乔觉,借这片刻功夫乔觉手上伤势尽数复原,他正欲再战,却不料九尾天狐悍然出手。 叮的一声,苏沫瞬间出现在齐宗面前,单手拍在了齐宗的剑上,晶莹剔透的玉手坚逾精铁,荡开了齐宗的剑。 “结两仪剑阵!” 苏沫单手便接下齐宗手下利刃,这九尾天狐修为之高,肉身之坚硬,远超三人想象,当下那另一位老师掌中也显出一把剑,与齐宗一起攻去,而王磊却走向了乔觉。 “王磊只是我的化名,我叫苏白衣,上清道德宫掌门之徒,也是下任掌门唯一人选,你能死在我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乔觉很讨厌王磊即现在的苏白衣那副一切都在掌握中的自大模样,他没好气地说道:“上清道德宫都是你这样的白痴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上清道德宫只怕离灭派不远了。” “你找死。” 苏白衣怒极,提剑便是一道剑气。 “白痴!” 乔觉口中骂了一句,举棍便将那道剑气击飞,苏白衣虽然修为不差,但却比不上齐宗修行数十载所积累的真元浑厚,对他并没有多大威胁。 再者,乔觉棍子在手,自然无惧苏白衣。 剑画圆弧,层层玄光迸爆,圆弧逐渐变得越大,渐渐笼罩了乔觉。 苏白衣这一式剑法施展开来,不如齐宗施展时真元那么深厚,却比齐宗多了几分变化,一层层剑圈浩荡,如绵延的浪潮,层叠不穷。 剑法再精妙,那又如何呢? 乔觉若无棍子在手,应付起来自然艰难无比,但他现在有了棍子,结局完全相反。 “吃我一棍!” 乔觉学着西游记电视剧里面孙猴子的经典台词,口中厉喝,一棍朝前打出。 棍势陡增,只见天地间掠起一道璀璨的青光。 青光入眼,带着浩大声威,以摧枯拉朽之势破了剑圈。 乔觉走得是以力破巧的路子,一棍打出如同奔雷,破了剑圈之后,棍子去势仍旧不减,击在了苏白衣的剑上。 如此大势,苏白衣怎敢以蛮力抵挡,他迅速往后退,手中利刃被棍子一击,传到手中的力道大得出奇,让他气息不由一窒,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这才好受许多。 乔觉修行时间不足两年,然而两年之内便有如此修为,苏白衣心中不由妒意大增,他自三岁起便入上清道德宫修行,现已修行了十二年,这十二年的修行还抵不过修行不到两年的乔觉。 恨意滔天,他胸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想要燃烧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一般大的少年。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修行的天才,修行十二年来获得无数赞誉,被誉为上清道德宫门内弟子第一人。 如他这般年纪,能有此修为的除了昆仑韩凝,现下又多了一个乔觉! 圣地昆仑乃是道门起源,天下道门皆奉昆仑之命行事,苏白衣自是不敢招惹韩凝,但眼前又出现一个如此年轻的修行者,他这同辈第二人的地位怕是要降一降了。 苏白衣紧咬牙关,距昆仑盛会不足五年,届时昆仑秘地开启,入内者年岁不能超过二十,往年昆仑能入昆仑圣地者,只有两个名额。 苏白衣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两人之一,但乔觉的存在让他感觉受到了威胁。 虽然诛杀乔觉乃是昆仑掌门下令,但谁又知道中途会发生什么变故呢? 他不是齐宗那种胸怀天下的人,他也不在乎乔觉是不是那祸乱苍生之人,他修行只是为了凌驾于世间巅峰,成就无上大道,他很享受那种视众生为蝼蚁的感觉,他不允许任何人踩在他头上。 所以乔觉必须死! 他似乎下了某种决定,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出现在他掌心,随着真元的运转,那块石头上闪烁着阵阵雷光。 一丝危险的气息从那块石头上传来,乔觉心下警觉,想去阻止,然而却为时已晚。 那雷光似是可以吸引天上的雷电,原本明朗的天空很快地凝聚了大片乌云,一道雷电从乌云中劈了下来! 这天地之威,血肉之躯怎能挡得住? 苏白衣面上露出一丝狞笑,眼睁睁看着雷电劈在乔觉身上! 第三十九章 岛上激战(下) 那块石头名为天陨石,是由天外陨石经由剧烈燃烧而形成,后经历三百年雷电洗礼方才成型,再又经上清道德宫善使雷法之人祭炼,最终令这颗陨石不仅本身含有雷电之力,一经触发,更能牵引天上神雷。 乔觉深知劈下的雷电有多么的厉害,瞬间他运转咫尺天涯身法,飘身至那颗陨石十米之外,足尖连点,在岛周的水面上快速踏波而行,已踏出百米,避过了雷电一击。 然而,那雷电却似生了眼睛,一道雷电接着在他头顶劈落。 天雷之中,九霄神雷最为厉害,这陨石中蕴含的雷电之力滂沱无比,每一次劈下,竟化作八道雷光,与那最为厉害的九霄神雷只是少了一道。 这块陨石若能招来九霄神雷,乔觉自然无力阻挡,好在天陨石吞噬雷电之力时间尚短,还不至于化作九霄神雷。 纵是八道雷电劈下,也让乔觉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上清道德宫不愧为传承上千年的门派,底蕴浑厚,为了诛杀他竟然动用了这一大杀器。 他并不知道天陨石本是苏白衣用来保命之物,然而苏白衣为了尽快除去他,勉力祭出此等杀器,他体内真元全力催使,方才能令天陨石现出如此巨大威力。 苏白衣自信乔觉不能抵抗这天地之力,加之他又存了必杀之心,现在的他体内真元尽去,就算是一个稍微会些拳脚的普通人都能击败他。 然而事实正如他所料吗? 只见乔觉如水中飘萍,足尖点在水面泛起一个个波纹,连成一片。 一念花开,青炎入了水中,化作一朵朵青莲,蓬勃而生,每朵青莲都蕴含着青炎本身具备的吞噬之能,虽然这吞噬的力量并不是很强大,但胜在数量庞大。 无数朵青莲喷吐着青炎,缓缓吞噬雷电中的雷电之力。 苏白衣显然已见异样,他心中的妒意更胜,不由想到,若他能拥有青炎,假以时日必可傲视天下。 雷电依旧不断落下,那块天陨石中的雷电之力仿佛用之不尽,无数道雷电纵横,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乔觉身处于其中,已是避无可避。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不避了! 乔觉抬起棍子,青炎尽数没入棍中,自家师父传的第二式棍法立刻施展出来。 棍子带着璀璨的青光轰在了身前的雷电上,青炎与雷电同时消散,但这一轮攻击,却引来了更多雷电。 雪白的雷光照得四周一片白,乔觉的脸色都白得异常,这白光中唯有一根燃烧着的棍子在其中搅动整个雷电世界。 棍法第二式乃是追求一往无前之势,乔觉深得其中诀窍,他体表燃起青炎护在身前,踏着咫尺天涯身法,舞动棍子,打得周遭雷电不断扭曲。 大势不散,威力不止,那根棍子冲到了雷电世界的中心,那块天陨石旁。 这中央雷电之力最为滂沱,乔觉虽仗着身法精妙成功避过一道道雷电,但雷电中逸散的力量依旧电得他浑身发麻。 乔觉发麻的身子似乎有点不听使唤,他突然伸出手,握住了那块天陨石! 失去了天陨石牵引之力,天地间所有雷电失去了目标,狂乱暴动着,在水面不断乱劈。 在握住天陨石的那一刻,乔觉被雷电之力击中,全身麻痹,任由雷电劈击,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若是寻常人被雷电劈中,只怕会立时丧命,乔觉被雷电劈中的那一瞬间,他眉心的青莲纹冒了出来,垂下丝缕青丝,护住了他全身,这青丝一出,劈在他身上的雷电威力竟然减了六成。 “真的成功了!” 乔觉紧紧地握住天陨石,这块天陨石可是好东西,只需催动真元即可触发其中牵引雷电之力,若是将它放在常年布满雷电的地方吸收雷电精华,威力只怕会大得难以想象。 “不知在上清道德宫里来上这么一下,能不能毁了整个上清道德宫?” 乔觉心内如此想到,上清道德宫无缘无故设计杀他,他自是不能任由欺负,终有一****会去上清道德宫讨回公道。 雷电之力失去牵引,茫无目的地乱劈了一通之后,便消散得无形。 刹那间乌云散去,露出漫天星辰。 “可恶!” 苏白衣祭出天陨石本想将乔觉击杀,但不料乔觉竟然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他亲眼见了青炎强大到此等地步,心内现下不是想如何击杀乔觉,而是想着怎样才能青炎占为己有。 “还有什么杀招一并使出来吧,我接着就是了!” 乔觉提棍上前,向苏白衣逼近。 苏白衣冷冷道:“你给我等着!” 此刻苏白衣真元尽无,怎能使得了其他杀招,说完他手中长剑迎风见涨,他踏了上去,片刻间已是腾空而起。 “想走,没那么容易!” 乔觉双脚冒着青炎,随之冲天而起,接着一个旋身,身形暴涨,来了苏白衣背后。 他抬起一脚重重地踏在了苏白衣的背心,咯嚓一声,苏白衣的背心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苏白衣身子一坠,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流星似地落在了水里。 乔觉并没有去追,方才夺取天陨石他已受了重伤,体内青炎耗去九成,再者苏白衣身为上清道德宫弟子,自然有许多保命的手段,若是贸然去追,怕着了他的道。 苏白衣受这重重一脚,椎骨被踏断,这一次就算能活命,没两三个月功夫也休想康复。 回到帐篷区,九尾天狐苏沫早已结束了战斗,她静静地站着,望向孙书平那个依然亮着灯的帐篷,良久她才回过头来:“不要怪他,他也是个苦命人。” 乔觉点点头,道:“我从没怪过他。” 气氛有点尴尬,苏沫随意地挽了挽耳边垂落的长发,苦笑道:“上清道德宫那两个兔崽子实力不错,我与他们对战百余招方将他们斩杀,若是换做姐姐以前,只需抬手便可取他们性命。” 乔觉怔了怔,这九尾天狐果然是个狠厉之人,出手便是取人性命,不过换做是他,对待想取他性命之人,他也会如此。 只是有点可惜,齐宗那个正直有胸怀的汉子,因其固执丧了性命。 “不管你有没有听到,我会告诉你,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乔觉抬头望了望天,天边一颗流星划过。 “咯咯,你也不瞅瞅你现在的样子,学别人发什么呆,你这幅尊荣配上你这表情,胆小的人肯定会被你吓死。” 苏沫望着他直笑个不停,乔觉回过神来,对着水面照了一下,瞬间大窘。 水中倒影着的是一个活脱脱从煤矿里出来的矿工,被雷电之力电了几回,他身上衣服、头发都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全身焦黑,没一寸白的地方,唯有露出的那两颗大门牙,雪白雪白的。 第四十章 火车站前的横幅 为期两天的郊游很快就结束了,高一八班两名老师和高一一班王磊莫名其妙的走了,虽在学生群中引起议论,但终究不是什么大事,郊游完之后,学生们坐上了学校准备的车辆各自回去。 唐美霞和乔觉回到了老爷庙中。 唐美霞每个周末都会在老爷庙中研读经书,这已是雷打不动的习惯,她刚放下东西便一头钻进了澄观老和尚的书房。 澄观老和尚没有入内,坐在院子里,看着乔觉,平静地说道:“回来了就好。” “师父,我体内的青炎到底是什么?” 乔觉指尖燃起青炎,问道。 澄观老和尚说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身上的青炎非这世间力量,有些人为了得到这种力量,会无所不用其极。” 乔觉苦笑道:“师父,我真的不想死,我死了包子会把我忘了。” 澄观老和尚道:“自你出生时起,你的命运便已注定,若是不想死,那就好好修炼吧。” “你总是叫我相信命运,但是我不相信命运,就算有命运这回事,也由我自己主宰。” 清风徐来,掀起了乔觉那一脸的倔强。 澄观老和尚放下手中的蒲扇站了起来,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低声说道:“当年你大师兄也不信命,誓与命运抗争,但最后却沦落到这种地步,我不想你走他的路,这些年我在努力地学习放下,但终于还是没能完全放下,你是我唯一放不下的牵挂。” 澄观老和尚走到乔觉跟前,突然发现,这个当年收养的少年竟然已经高出他一个头了,他抬手摸着乔觉的头,慈爱地道:“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你就长大了,我真的希望你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能够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孩子,你的路你自己走,但我希望你能守住自己的心,能够快乐,不要像你大师兄那样过得不快活,当年我亏欠他太多,已经没法弥补了,我不想因为我的安排毁了你的人生,你认命也好,不认命也罢,想做什么就痛快的去做,我即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让你的路走得顺畅一些。” 自小起,乔觉觉得自己的生活一直都活在师父的安排下,踏入修行之路后,他所修炼的法门,去省城除掉梦魇也好,这次郊游也罢,这些事情背后,总是能看到师父的影子。 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始终绽放不出花朵原本的瑰丽,所以他不想师父再安排他接下来的路。 “是谁将我身负青炎的消息传出去的?” 知晓他身负青炎的除了省城的秦三爷和龙虎山老骗子之外,还有梦魇,然而秦三爷虽有修行在身,但却与修行者接触甚少,透露出去的可能性很小,梦魇身为魔物,与修行者天生对立,自然是不会将乔觉身负青炎的消息透露给那些修行者,最有可能的就是那龙虎山的老骗子。 在天桥与老骗子相遇,那纯属是偶然,但这个偶然也是必然,因为这幕后由自家师父在后面操控着。 澄观笑了笑,道:“你都知道了,何必再问!” 乔觉心中有些怨气,他气恼地道:“我要去省城!” “去吧!” 澄观老和尚摆了摆手,并没有拒绝,他反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碎零钱,再抽了几张百元大钞,放在乔觉手上,道:“这些年为师东奔西走,花费不少,现在只剩这么点了,你到了省城省着点花!” 师父琐碎的言语,虽然有些唠叨,但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差点让乔觉哭了出来。 “或许,师父也不容易吧!” 乔觉眼睛有些酸涩,眼圈中隐现泪光。 最终,乔觉上了去省城的火车,一路上他都在思考,是否做错了。 站台到站的铃声打断了他纷飞的思绪,他再次踏进了省城。 他走到了那座天桥,天桥下依旧人声鼎沸,那个卖盗版光碟的小贩还在,但老骗子的算命摊子已经被卖烤羊肉串的中年大叔取代了。 询问了一圈,所有人都不知道老骗子的下落,自从那日之后,老骗子就像是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没了踪迹。 这种情况乔觉早已料到,老骗子乃是龙虎山门人,不仅精通符咒,对于占卜之道也略知一二,那日之后,必定算到乔觉会再找他,所以提前跑路了。 人海茫茫想要寻找一个人是何等的困难,乔觉没法,只得求助秦三爷这个省城的幕后老大。 来到秦三爷的别墅,秦三爷见到乔觉显得有些惊讶,得知乔觉来意后,秦三爷立马发动手下众多小弟帮忙一起寻找。 三天过去了,依然没有老骗子的消息。 乔觉知道他必定还在省城,这龙虎山的老骗子道法高深,一旦躲起来,凭秦三爷手下那些普通人想要将他找出来,几乎是没有可能。 虽然秦三爷几次挽留,乔觉依然离开了秦三爷的住处,只身一人来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相比那日,更是人山人海,今天刚巧赶上周日,人多的更是不像话。 乔觉在火车站寻了一家文具店,在文具店里选了一根手臂粗的毛笔和一大瓶墨汁,再循着街边直走了五百米,看到一家广告公司,买了三条十米长一米宽的横幅,回到火车站之后,将横幅拉长放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龙虎山张天正是缩头乌龟。 一条横幅很快写完,他吸了口气,再第二条横幅上写下:张天正老骗子给我滚出来! 稍一运气,他继续写下第三条横幅:你一天不出来,这条幅就挂一天。 火车站已经很久没出过这么热闹的大事了,慢慢围过来的人群发挥了国人特有的八卦精神,都在议论纷纷,也不知龙虎山张天正与这小后生到底有多大仇多大怨。 有些之前见过乔觉在火车站拉横幅的旅客更是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他们兼任传达员,殷勤的向着围观的人群传达条幅上的精神。 火车站执勤的民警很快就来了,依旧是上次的那两个民警,一看是乔觉,当下便不再管,毕竟这少年可是拉横幅骂秦三爷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的牛人,背后肯定有些关系,他们只是两个小民警,真不敢得罪这个嚣张的少年。 半天时间,火车站的动静经过过往旅客的传播,已是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连省城附近县城都传开了。 在省城周边厮混的老骗子正借着给一农村小媳妇看手相的机会,想在那小媳妇柔软的玉手上摸上两把的时候,就听到隔壁大妈在那里绘声绘色的讲着省城火车站发生的大事,他气得直跳脚,惹得那农村小媳妇不断翻白眼,口里呸地一声对老骗子吐了一口吐沫,嘴里骂道:“你就是个骗子!” 第四十一章 老骗子(上) 入夜时分,火车站广场人群渐少,仍是没有见到老骗子的行踪。 乔觉不得不佩服老骗子的脸皮之厚,那三条横幅上的三句话传遍了整个省城,他必然知道火车站广场之事,但仍选择了龟缩,这份隐忍的功夫,确实是修炼到家了。 乌云遮蔽了半边月亮,那露出的半截月亮洒下朦胧的光辉,入夜时分,火车站上的人群也慢慢散了,不负白日的喧嚣。 乔觉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在火车站广场出口看到一个猥琐的身影。 “老骗子!” 乔觉立刻喊了出来,老骗子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原先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也有一搭没一搭的黏在脑门上,那身道袍更是破得不成样子,玄青色的道袍全是被火烧过的痕迹,隐约还可以看到臀部露出半边屁股。 若不是乔觉心细,哪里会发现这打扮的像是乞丐的老骗子。 乔觉追了上去,老骗子见状,吓得赶忙溜走。 咝地一声,老骗子那破得不成样子道袍的被乔觉撕下了一大块,整个臂膀和前胸都露在了外面。 周边的人群见了,都投来异样的眼光,心下在想这老乞丐是不是个暴露狂。 “臭小子,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快点把你那横幅扯下来,要是被我师兄知道了,你小子死定了!”老骗子一边遮挡胸口和背部,一边戟指大骂。 老骗子既已现身,横幅自然可以收起来了,不过老骗子比乔觉更快,他赶紧扯了一条横幅围在身上,终是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躯。 乔觉扯下横幅,一把丢在了老骗子身前,说道:“如果你早点现身我也不必用这个法子逼你出来了,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臭小子。”老骗子顺了顺围在身上的横幅,怎么看那横幅上的字,怎么看怎么也觉得心里不舒服,他悄悄地在横幅上抹了一把,浸入横幅的字迹被他掌间抹过,成了一滩污迹。 老骗子这一手道术,让乔觉眼前一亮,不过现在不是他好奇的时候,他正了正脸色,道:“老骗子,我们的账该算一算了吧。” “小兄弟,我知道那天的事是我不对,不该丢下你们跑路,我已经深刻的反省自己了。”老骗子眼珠子转了一下,摸了一把被火烧过胡子,嗅着掌中残留的焦味,鼻子使劲吸了一吸,有些陶醉在那股焦味之中。 乔觉黑着脸,老骗子还真是重口味。 “那次的事就算了,这次的事怎么说?” 老骗子作茫然无知状,努力地睁着眼睛,像个天真地孩子似的,问道:“这次什么事?” “上清道德宫。” 乔觉嘴里刚一吐出这几个字,老骗子不再做天真无邪状,他苦着脸道:“这并非是我本意,我也是迫于无奈。” 乔觉冷哼一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吧?” 老骗子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乔觉空无一物的双手,得意地道:“臭小子,你一个人就敢来省城,连那根棍子都没带,就不怕贫道把你绑了送去上清道德宫吗?” 乔觉冷声道:“你敢么,九尾天狐是我姐姐,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她就敢只身荡平你龙虎山。” 老骗子脸色顿苦,眼前这小子也是个麻烦精,来一趟省城把省城整个道上闹得鸡飞狗跳不说,而且还放出了九尾天狐这等传说中的妖物,九尾天狐的名头可媲美上古十大神兽,修为高得离谱,不要说荡平龙虎山了,就算把整个修行界闹得天翻地覆都没人敢惹她。 当然他并不知道,在一千三百年前九尾天狐的修为确实冠绝天下,但被关一千三百年,她一身妖力已十存其一,怎敢真去荡平龙虎山? 虽说将乔觉身负青炎之事透露出来的并不是他,但是传播者却是他,再者他可不敢将全部责任推到澄观老和尚身上,眼前这个小子看起来年轻,但骨子里透着一股狠劲,要真是得罪狠了,只怕他真敢带着苏沫去龙虎山逛一圈。 就算苏沫不闹,他把责任推卸在澄观老和尚身上,掌门师兄也会将他狠狠地训斥一顿。 “既然事情发生了,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个人给你补偿!” 乔觉眼睛一亮,龙虎山作为传承近两千年的门派,底蕴丰厚,这两千多年的积累,随便拿出一样东西来,足够他获益良多。 “除了龙虎山符经,其他的我都看不上眼!” 乔觉狮子大开口,一开口便直指龙虎山本源功法,龙虎山符经收录天下所有符咒攻击之法,乃是无数修炼符咒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臭小子,信不信我杀了你!” 老骗子大怒,符经乃是龙虎传承的根本,只有龙虎山掌门才能研习,就算老骗子这个地位仅次于掌门的派中长老也只能修习其中一小部分符咒,说着他从破烂的道袍里掏出一大把符咒,誓要将乔觉击毙于此。 乔觉很好奇老骗子是怎么从那破烂的道袍里掏出这么多符咒的。 他的本意并非是符经,他也知道真开口强要龙虎山符经,只怕所有龙虎山的人都会追杀他,不过先把讨价的门槛提高了,才有更多的余地慢慢讨价还价,不是么? “我给你一颗天王保命丹,关键时刻可以保你不死。” 老骗子知道眼前这少年不好忽悠,别看这少年人小,但脑子太好使了,不是个随便就能打发的主,真要是谈崩了,这少年一气之下带着九尾天狐去龙虎山大闹一场,只怕自己会成为罪魁祸首,弄不好还会被赶出龙虎山。 龙虎山始创于东汉年间,其创派祖师张道陵以符咒、丹药冠绝于天下,这天王保命丹更是一药难求,龙虎山目前也只存不到二十枚,老骗子这么大方的送出天王保命丹,虽脸上看不到肉痛的神色,但心却在滴血。 天王保命丹,他也只有不到区区三枚。 “一枚破丹药就想打发我,我看你根本没诚意,既然这样,那我先告辞了。”乔觉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姐姐上次说她太久没松松筋骨了,我正想带她去龙虎山走走呢。”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得自苏白衣的天陨石,青炎一动,天陨石受激发,噼里啪啦地闪着电弧。 “天陨石!臭小子,你是想毁了我龙虎山根基!” 老骗子神色大变,这少年竟然得到了上清道德宫三大法器之一,当然他并不知道九尾天狐也得到了同是上清道德宫三宝之一的安魂铃。 天陨石可牵引天地间的雷电之力,这等威力极大的东西若是交由九尾天狐使用,一经引下九霄神雷,就算龙虎山守山大阵再厉害,在九霄神雷之下,也得飞灰湮灭。 这一刻,老骗子很想下手把眼前这个小子给做了,但他不敢确定九尾天狐是否在暗处,当下咬咬牙,大吼道:“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乔觉转过身,微笑地走到他身前,道:“我就知道张天师是个爽快人,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老骗子眼中冒着火,被眼前这个小子给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他强忍着怒意,将手伸向了胯下。 乔觉不明所以,被老骗子猥琐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他不禁想到,莫非这猥琐的老骗子有那龙阳之好,想要掏出胯下棍子,将他就地正法? 他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老骗子将手伸到了胯下,并没有大喊“吃俺一棍”而是在大腿根处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口中念念有词,那布袋里飞出了一个玉葫芦。 “这是百纳袋吗?”在省城呆的几天,秦三爷给他讲了不少修行中的事,在秦三爷有限的知识里,他着重讲到了修行之人最实用的百纳袋。 百纳袋是修行中人必备之物,然而并非每个人都能拥有,能有一个百纳袋的在修行界中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修行界高人皆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若是这样的人物外出游历或者会会好友,总不能背着大包小包吧,这样哪里还有什么高人风范? 老骗子警觉地将百纳袋重新塞回了胯下,生怕乔觉会抢。 乔觉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老骗子也是修行界一朵奇葩,若是换做其他人的百纳袋,他还有些兴趣,对老骗子的百纳袋他提不起任何兴趣,毕竟他还没有那么重口味,天天没事握着老骗子带着**味的袋子。 他脑补了一下那样的场面,顿时觉得胃里翻滚,差点要吐出来。 目光回到了老骗子手中的玉葫芦,看不出有什么奇特,和平常街边小贩号称以帝王绿制造的玉葫芦差不多,只是在那玉葫芦上多了一个八卦图案。 玉葫芦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老骗子身上除了几张破符之外,就没值钱的东西,要是真有值钱的物件,以老骗子好色的性格,只怕会马上变卖换成现金在省城某些娱乐场所大战数百回合,也不至于靠打着算命的借口趁机在那些小媳妇身上揩油。 老骗子很不舍的把玉葫芦送给乔觉,递过来的玉葫芦递了半天,也没见动一下。 乔觉看见老骗子肉痛的神色,心下大喜,看来老骗子对玉葫芦很在意。 老骗子在意的东西,必定是个宝贝。 乔觉一把抢过玉葫芦,向老骗子问道:“这东西是不是和西游记电视剧里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芦一样,可以收人?” 边说着,他将葫芦对准老骗子,口里喊道:“老骗子张天正!” 老骗子满头黑线,黑着脸道:“趁着我还没有反悔,快将它收起来!” 乔觉故意慢吞吞地打开葫芦塞子,顿时一股清冽酒香传到鼻尖,酒香熏得他差点醉倒。玉葫芦里灌满了酒,从溢出的酒香味里,他能感觉到酒中蕴含着滂沱的灵力。 “好东西!” 乔觉满意的将玉葫芦塞在裤袋里,老骗子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裤袋子看,直看得他头皮发麻,大腿根都有些发凉,将玉葫芦放在胸口,老骗子的目光也跟着转向了他的胸口,无奈之下只得双手护在胸口,断了老骗子抢过去的念头。 “臭小子,贫道饿了,你请吃饭!” 东西落在了这小子手里,想要回来肯定是白日做梦,老骗子心中一口怨气发不出来,只能靠大吃大喝来平复心中的怨气。 “六块钱的麻辣烫走起。” “不行,得七块的!” “我没钱。” “你没钱可以啊,把玉葫芦还我,贫道请你去省城最高档的酒楼去吃一顿满汉全席。” “嘿嘿,我来请,怎能让你龙虎山张天师破费呢。” 乔觉心中大觉快慰,跟在老骗子后面,看他那副郁闷模样,心里乐开了花。 第四十二章 老骗子(下) 老骗子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环境稍微好点的饭馆,连点了十个菜,吃得满嘴流油,后一结账,乔觉这才发现一顿饭吃了两百多,老骗子像是知道他口袋里有多少钱似的,结完帐后刚巧只剩买火车票的钱。 乔觉心疼不已,这老骗子太能吃了。 在那吃完,老骗子叼着一根牙签坐在饭馆里剔着牙,不时提起身上披着的横幅,生怕走光。 “老骗子...” 话音未落,老骗子一个斜眼看了过来,乔觉讪讪笑道:“张大天师,你怎么这副德行,是不是给小媳妇算命的时候被她家男人发现你揩油,放火把你烧了?” 老骗子登时急了,怒道:“都是你小子惹得祸,本天师本来在那降妖除魔,心里惦记着怕你小子胡来,这才不小心被那火妖给烧了通透?” “火妖乃是妖物中二流的妖物,您老竟打不过?”自梦魇一事之后,乔觉便对妖物留了心,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妖物出现,心下不免好奇。 “那火妖已成炎魔了!”老骗子想起白日对付炎魔之时,炎魔口中吐出的天火,仍是心有余悸。 老骗子皱皱眉,道:“不知为何,这两年的妖物都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一个个厉害的紧,梦魇还没除掉,现在又来了个炎魔。” “区区魔物怎能难得住您龙虎山张天师,您老一个符咒过去,什么妖魔鬼怪都得跪!”上次为了除掉梦魇,死了那么多人,乔觉和秦三爷几乎丧命,比梦魇还厉害的魔物,他现在是不敢招惹了,虽有心除魔,但奈何实力不济。 “张大天师,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县城了。” 乔觉起身就走。 老骗子登时一拍桌子,大吼道:“小子,你给我站住!” 这一通大吼似是猛虎咆哮,直震得饭馆里桌椅嗡嗡乱晃。 “你神经病吧!” 老骗子话音刚落,饭馆老板娘河东狮吼般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探出头来正看到站在过道中央的老骗子,那一身怪异的装束下露出半边白花花的屁股。 “啊...你这个死变态!” “诶,小子你给我站住。” 老骗子臊得老脸通红,慌忙裹进了身上横幅,拉住乔觉往饭馆外跑。 “小子,帮我一个忙!” 乔觉回头道:“你不会是叫我去帮你对付炎魔吧?” 上次除梦魇一事,老骗子丢下他们跑得飞快,完全是坑队友,这次再和老骗子合作,除非脑子被驴踢了。 老骗子嘿嘿笑道:“你这小子果然机灵,贫道正是此意。” 乔觉立刻回绝:“你龙虎山上千弟子,各个道术超群,以你的身份,一呼必有成千上百弟子唯你马首是瞻,何必要拉上我。”乔觉没有多大的志向,他不怕死,但他怕化为一抔黄土之后,包子会伤心会流泪。 有那么一句话叫好男人不该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他以这个为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标准。 “小子,你的青炎天生克制魔物,你就是为了除魔而生,上天既然赐予你青炎,有些责任你必须要去承担。” 这一刻,老骗子收起了猥琐的神态,变得一本正经,不知为何,一本正经起来的老骗子身形虽然不高,但却显得很伟岸。 乔觉依然不予理会。 “小子,我不和你说那些什么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大道理,我只问你一句,你忍心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死在魔爪之下吗?” “你...忍...心吗?” 老骗子的话语像是一句警钟,敲在了他的脑海里。 人性本善,任是谁都不能容忍魔物加害一个普通人,乔觉亦是如此。 “好吧,你说服我了!”乔觉无奈,他发现自己确实心肠挺软的。 当下这老骗子脸笑得一朵花似的,带着乔觉回到了他的住处。 一进老骗子的住宅,乔觉当时就震惊了,老骗子在省城竟然有一栋几百平米的大别墅,别墅有三层,整栋别墅装修得极为豪华,更离谱的是,在顶层竟然还有个两百多平米的游泳池。 这时,老骗子脱去了他那破得不成样子的道袍,换上了一件青色的中山装,脚下的皮鞋擦得足以亮瞎乔觉的眼,那副猥琐的模样也变得顺眼了许多。 “小子,这别墅如何?”老骗子看到了乔觉目瞪口呆的表情,有些得意洋洋地显摆着自己的别墅。 乔觉满脑门的黑线,老骗子也太会享受了,他不禁怀疑,这别墅是不是老骗子坑蒙拐骗来的。 老骗子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解释道:“这别墅当初闹过鬼,后来本天师出手将那害人的恶鬼制服,这别墅主人为了感谢本天师的救命之恩,就把这栋别墅送给本天师当做谢礼了。” 乔觉不由得感叹省城土豪太多,一出手就是价值上百万的别墅。 “下次遇到这样的土豪,一定要和他做朋友。”乔觉如是想到。 “老骗子,你讲讲炎魔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骗子嘴角扯了扯,显然不喜欢听人叫他老骗子。 至于炎魔一事,老骗子上午听到火车站发生的事,正要往火车站赶,却不料在中途听到省城周边有个村子突然着火的消息,全村一百余口人全部丧身火海,他下车去看个究竟,不料看见火灾现场有一只火妖在肆虐,老骗子当下就与火妖斗了起来,火妖不敌,夺路而逃,老骗子追到一座山里之后,那火妖竟然主动现身,对着老骗子猛喷火。 让老骗子惊讶地是,火灾现场的火妖只是一只普通的妖物,但再次现身之后却实力大增,口中喷出的火焰已非凡火,而是天火,这天火猛烈无比,饶是以老骗子这等道术,被天火正面喷中,也落得个狼狈逃窜的下场。 这前后不到半个钟的时间,火妖就从一只普通的妖物进化为实力非凡的炎魔,再加上之前梦魇化魔之事,半年不到的时间,省城竟然出了两起妖物魔化的事件,要知道妖物化魔绝非朝夕之功,自建国以来五十多年的时间里还是首次听说有妖物成功化魔。 修行界妖物异志有记载妖物化魔之事,妖物化魔不仅需要数百上千年的修炼,而且还须经天雷洗礼才能成功化魔,自一千三百年来迄今为止妖物化魔的传闻就已很少,能够在不到半个钟的时间就能够化魔的妖物,更是听都没听说过,连修行界妖物异志都没有记载。 修行界妖物异志是人间大能所著,其中关于妖物化魔一事写得颇为详细,连这样的大能都未曾听过有妖物能够在半个钟时间成功化魔,梦魇及炎魔化魔一事,必有蹊跷。 妖物靠吞食日月精华修炼,褪去本体之后化为人身,绝大多数会选择参悟大道,期望有朝一日能举霞飞升,很少有妖物选择化魔,即便有妖物选择化魔,也会被人间修行者察觉,加以剿灭,真正能够化魔的妖物屈指可数。 “老骗子,你有把握除掉炎魔吗?” 乔觉很是头疼,梦魇一事还未解决,现在又出了炎魔一事,从老骗子口中所述得知炎魔显然比梦魇更加厉害。 “那炎魔只不过刚刚化魔,若不是他那天火太厉害,本天师分分钟灭了他。”老骗子拍拍胸脯,说得是斩钉截铁,但乔觉心中起疑,老骗子是不是在吹牛皮。 第四十三章 炎魔(上) 省城周边那个村子一片焦黑,残垣断壁参差不齐的耸立着,一场无情的大火剥夺了无数生命,其中有嗷嗷待哺的婴儿,也有白发苍苍的老者。 村子里的景象触目惊心,残垣断壁中不时还能看到一具具几乎化成焦碳的尸体,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省城警方展开了救援,但很可惜的是,这场无情大火之下,没有任何生命存活。 一具具焦黑的尸体从火灾现场运出来,而后送往周边坟地就地掩埋。 没有经历过现场惨烈的景象,实在很难想象这场无情大火到底将整个村子焚毁到何等地步。 乔觉和老骗子赶到了现场,看到这副人间地狱的景象之后,皆是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人类诞生以来,与魔物进行了成千上万次的争斗,在滚滚历史长河中不知多少人丧命于魔物手中,眼前这幅景象,只是无数场景之一罢了。 炎魔比梦魇更残忍,梦魇取人性命是在不知不觉间入梦,而后吞噬其梦境,再去吞噬人的魂魄,死去之人并没有承受多大的痛苦,然而炎魔不同,口中喷出的天火,让整个村子里的人经受了一场死前最可怕的痛苦,村民们一个个都在凄厉的痛苦和绝望中死去。 乔觉和老骗子一言不发的帮着警方搜寻大火中残存的尸体,这些村民的尸体都被烧得不成样子,很难找到一具完整的尸身。 乔觉看着眼前地上那具被烧得几乎成为灰烬的尸体,他看到了这具尸体下,一个女婴被紧紧的抱在怀里。 这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在死前以身体保护自己的孩子,可惜的是那个女婴并没有活下来,在她幼小的身躯上,留下被大火侵蚀之后大片的焦黑。 这是何等的残忍! 修行中人天生有异于常人的神通,但这种神通不应该用在普通人身上,魔物也属于修行者一类,凡是以神通伤害普通人者,必须诛杀! 乔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大的杀心。 “后悔修行吗?” 乔觉若是一介凡人,自然可以快乐的生活在老爷庙里,高考之后考上一所比较好的大学,然后在大学里和唐美霞花前月下,谈谈情说说爱,最后和唐美霞步入婚姻的殿堂,过着普通人那种平凡而又幸福的生活。 然而修行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既走了这条路,就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他将面临的是一路荆棘,唯一能做的就是披荆斩棘,尽量以自己绵薄之力,在人世间留下点东西,他虽没有胸怀天下苍生之志,但毕竟是一个正直的修行中人,碰到炎魔如此作恶,他不能,也不会袖手旁观。 “自我入修行之门,这样的场景已经见过无数次,我见过太多的死亡,有时候我也会想,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了几十年,终于想明白,入了修行之门,便已背负上守土卫民之责,就算想逃避,你也过不了自己的良心这一关。” 老骗子难得深沉了一回,或许他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只是因为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才选择了这种对待生活的态度。 “我曾听师父说起过圣人王阳明致良知之说,或许修行之人最难得的就是那一颗良心吧。” 乔觉实在不愿再看眼前这副地狱般的场景,他走了出来,站在路边掏出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那股呛入肺腑的辛辣让他大声咳嗽起来。 “小子,你身上所负青炎天生克制魔物,所以你自出生以来便背负了除魔卫道之责,逃脱不掉的。”老骗子拍了拍乔觉的背部,尽量让他咳得没有那么厉害。 “炎魔在哪?” 乔觉杀气森然,体内青炎受杀气所激,已然涌出了体内,附在他的体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青得可怕。 “跟我走吧。” 老骗子只是微一抬足,提着乔觉凭空而起,只见他单足点地,已然出现在百米之外,不消片刻,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之前与炎魔打斗,他已将一缕真元悄然种入了炎魔体内,凭借那股真元的指引,他御空而行,不断变换方位,循着那缕真元的地方飞去。 御空飞行极消耗真元,但速度却极快,比之行走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车还要快上一些,乔觉只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十分钟之后,老骗子就已找到了炎魔所在的位置。 乔觉敛去了气息,紧握着一根精铁棍子,跟在老骗子身后,径直向一所学校走去。 在距离学校门口一公里的地方,两人皆停下了脚步,看了一下四周。 “这里地形开阔,适合布置符阵。” 老骗子说完,从百纳袋里拿出一把玉块,脚步每到一个地方,一片玉块便插入脚下的水泥地里,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一个阵法布置完成。乔觉微眯眼睛,老骗子所布阵法呈现一个田字形,而他正站在那个田字中央。 以符咒布置的阵法完成之后,老骗子从百纳袋里掏出一瓶丹药,当场服下之后就地打坐,恢复自身真元。 乔觉散去体表溢出的青炎,运转着观星法,眉心那朵青炎浮了出来,大肆地吞噬着星辉精华,调理好身体与精神状态之后,他手中精铁棍绽开了一道青炎,覆盖在精铁棍前端。 淡淡青炎从他的眉心处涌向他的手臂,倏然间整条手臂都呈现一种很纯粹的青色。 他悄悄摸进了这所学校,感知着学校里那股魔气逸散出的气息。 现在已是深夜,学校的学生都结束了晚自习,回到了各自的家中,学校里只有一些留宿的老师还住在校宿舍。为了尽量不将那些留宿的老师卷入这场战斗之中,乔觉必须要将炎魔引至刚才布阵之处。 学校操场空荡荡的,乔觉尽量将脚步放缓,不发出一丝声音。 炎魔不知与这所学校什么关系,他所在的方位在学校教师楼旁边,悄悄摸进之后,这才发现教师楼下方竟然有个保安室,那股逸散的魔气正从保安室里传出。 他摸到门口,一脚踹在了保安室的门上,只见突然间一道火光冒了出来,那股火是天火。 “找死!” 保安室里出现一个浑身冒火的老头,这老头看起来七十岁左右,当保安室的门被踹开之后,他第一时间冲了出来,那股天火直冲在乔觉身上。 乔觉没有料到炎魔竟然如此警觉,他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躲过了那道天火,但手臂还是被天火擦过,留下了一个铜钱大小的疤痕,一股焚身的刺痛从那个铜钱大小的疤痕传遍了全身。 天火并非凡火,水浇不熄,真元驱除不得,若非身负青炎,天火这一灼烧,势必让他受创。 青炎快速地运转至被灼烧的部位,那股天火被驱除体外,在这个瞬间,乔觉蕴含着青炎的棍子当头向着炎魔打下。 炎魔未曾料到眼前这个少年反应速度如此之快,被一棍打中,身子倒飞了出去。 乔觉足下连踏,手中的精铁棍子像是狂风暴雨中的雨点一般不断落下,将炎魔身上冒着的天火打得火花四溅。 这根精铁棍子终究不是澄观老和尚手中的那根棍子,虽经青炎灌于其中蕴含着开碑裂石之力,但炎魔乃是魔物,肉身极强,这力量强大的一棍并未伤及根本。 一击未果,乔觉不做任何逗留,转身既走。 “哼,自寻死路!” 炎魔冷哼一身,体表的天火再次腾了起来,他变作一团烈火,直冲向乔觉。 炎魔紧随在后,乔觉感觉到那股天火传来的热度,他实是想不通,炎魔怎么会拥有这种可怕的天火。 天火遇物即燃,炎魔冲突之时脚下结实的水泥地面都被天火焚得出现一条很深的沟,像是被犁过一般。 天火非凡间力量可以匹敌,老骗子虽有高深道术,但面对炎魔身上的天火,一身高深的道术完全发挥不了作用,若不是乔觉体内青炎可抵御天火,只怕不消片刻就被天火焚成灰烬。 这等天火,到底是怎样的人物才能将它植入梦魇的体内? 两者之间距离越来越近,炎魔身上冒着的天火都已经快要烧到乔觉的背上,乔觉咬咬牙计算着剩余的距离,全力运转体内青炎,咫尺天涯身法运转开来,几个闪身,已到了方才布阵之地。 炎魔怒极,这个少年太过古怪,体表的青炎有克制他的天火之效,碰到这种天生克制他的古怪力量,他第一时间就是想着将这股力量扼杀于此。 炎魔丝毫不知已进入老骗子布置的大阵中,随着老骗子一身暴喝,地表升起一个田字形方格,在这方格之中,浓稠的天地灵气凝作了实质,将炎魔陷于其中。 炎魔狂吼一声,仗着天火在大阵之中横冲直撞,但大阵所生出的天地灵气像是一个幽深的泥潭,任由他如何挣扎,依然被死死困住。 “臭小子,快去!” 老骗子疯狂地倾泻着体内的真元,整个大阵在真元的驱动下,所有天地灵气都从四面八方引入大阵之中,阻住了炎魔横冲直撞的身躯。 乔觉提气一纵,飞起一脚,全部青炎都灌入足尖,一踩上炎魔的头颅,那股青炎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尽数笼罩炎魔全身。 第四十四章 炎魔(中) 咔嚓...咔嚓,数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从炎魔的头颅上传出,乔觉一脚蕴含着庞大的力量,踢开了炎魔头颅上的天火,直接踏裂了他的头骨,炎魔没几根头发的头皮渗出森森血迹。 然而,乔觉这一脚并没有让炎魔受到致命伤,炎魔这等魔物不仅肉身极为坚硬,而且恢复力也极为强悍,被踏散的天火再次凝聚,头颅上的伤口瞬间愈合。 天火是炎魔的根本,天火不灭炎魔不死,乔觉这一刻变得很被动,但却不妨碍他体内青炎的急速运行,炎魔被大阵所困,举步维艰,而乔觉则能行动自如,借助大阵中的灵气,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精铁棍子不断敲击在炎魔身上,几乎将炎魔的身体打爆。 “小子,快点,贫道快撑不住了。” 大阵名为困魔阵,是专门克制魔物的阵法,但所需消耗真元非常庞大,仅是三四分钟的时间,老骗子体内真元耗去七成,老骗子此刻不得不拼命往嘴里塞丹药,以补充损耗的真元。 乔觉听后,棍子连击,一棍接着一棍,眉心处的青莲纹散发着淡淡星辉,几乎要脱离他的眉心,得青莲纹中蕴含的星辉补充,青炎燃烧起来更是猛烈。 一青一红两团火出现在这个大阵中,泾渭分明。 乔觉提着精铁棍子,师父所授两式棍法顷刻间施展出来,第一式打出,接着第二式,两式棍法一气呵成,直打得炎魔浑身剧震,胸口肋骨根根断裂。 大阵阵势渐渐弱了下来,炎魔能够稍微动一下身子,他喘了口气,困住他的大阵并没有多大的威力,阵势的力量并不是那么可怕,但那气息非常怪异,与他体内的天火相互纠缠,阵势一松,身上的天火燃烧之势更盛。 炎魔活动了一下筋骨,被打得骨裂的身体竟然在滚滚而出的天火之下快速愈合,顷刻间已然痊愈。 他冷冷扫了一眼乔觉,瞳子里荧荧绿光渐起,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喉间低低吼道:“死!” 大阵的影响力已经非常小,那股束缚的力量虽然还在干扰他身上的天火,但炎魔能动,等待乔觉的便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乔觉当先出手,手中的棍子再次打出,却不料中途炎魔悍然出手,将棍子握在手中。 精铁棍子在天火之下变得很脆弱,坚硬无比的棍子瞬间被焚得化作了铁水。 青炎快速后退,老骗子所给的那根精铁棍子终非师父手中那根棍子,坚硬程度以及所蕴含的威势,不知道小了多少倍,失去棍子的他,已再无法施展两式棍法,只得运起六字真言。 青炎配合六字真言能够生出无穷变化,但此刻面临炎魔如此凶残的妖物,想以前三字真言对决,必然逃不过被当场诛杀的厄运,乔觉无法,只得强行运起第四字真言。 “呗。” 第四字真言颂起,乔觉体内的青炎瞬间被抽干,如潮水一般涌向他的食指指尖,不断在他指尖压缩,凝于一点。 乔觉不退反进,一个箭步冲向了炎魔。 老骗子似是察觉到乔觉的绝杀之心,他咬碎口中的天王保命丹,一股磅礴的真元从口中冲向丹田,这股真元极其强大,以洪水泛滥之势从他的奇经八脉之中涌了出来,尽数没入脚下大阵最中央的阵眼。 大阵之势再起,浓稠的真元爆发,再次缚住了炎魔,让他动弹不得。 乔觉打了个响指,指尖在刹那间点在了炎魔胸口,直入心脏。 压缩至极点的青炎爆发出来,硬生生在炎魔胸口炸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黑色的血水带着天火的气息流了一地。 血洞一现,炎魔反而嘿嘿笑了一声,在他的心脏处,忽然涌出一股更可怕的天火。 乔觉面色一变,炎魔身上的火焰不减反增,他那一指不仅没让炎魔遭到重创,反而激发了他体内隐藏的更为强大的天火。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怪物! “嘿嘿,少年我得感谢你释放出了我体内的天火之心,若无你青炎所激,我这天火之心怎会这么快就被激发出来呢。” 乔觉面色一变,原来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炎魔算计好的,最终目的是借助青炎激发他体内的天火之心。 青炎到底是怎样的力量,乔觉很想追求其根源,但现在不是时候,释放出天火之心的炎魔明显更加厉害了,若现在不将其就地斩杀,下一刻死的会是自己。 “老骗子,我要被你害死了,你怎么招惹了个这么厉害的魔物!” 乔觉嘴里大骂,老骗子简直就是个灾星,去趟省城周边村子竟能碰到这样的魔物,而且还正好是在自己来省城的时候。 这老骗子就是上天派来克他的吧? 老骗子神色很凝重,他想不到刚刚魔化的炎魔竟然这么厉害,早知如此,他只需将炎魔之事告诉掌门师兄,以掌门师兄的道术,必可将炎魔除去。 后悔显然是来不及了,老骗子苦笑一声,他斩妖除魔数十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厉害的魔物,一直谨小慎微的他,只怕也要死在这里了。 老骗子整个人化作一道青烟扑向炎魔,出拳击在炎魔右眼,下一刻左手掏出一把雷符,足有二三十张,全部送入炎魔胸口的血洞里。 轰地数声爆炸声从那个血洞里响起,炎魔整个身体都被爆裂的雷电光芒吞没。 老骗子符咒之术乃是道家正宗法术,所施出的雷符威力虽没有天陨石牵引的天地雷电之力那么厉害,但这道家正宗符咒若是炸在人身上,定会炸个粉身碎骨。 “嘿嘿,区区雷电怎能伤得了我!” 天火一起,雷光散去,炎魔身上除了胸口那个血洞外,并无其他创伤,刚才那一叠雷符并未对他造成伤害。 雷符之威极大,一般很难抵挡,除非是远古魔物血脉才可抵挡住这雷符之力,老骗子心下冰凉,指着炎魔颤声道:“你...你竟然来自苍梧之渊?” 苍梧之渊乃魔物聚集之地,据传一些惊天动地的魔物皆来自于此,更可怕的是,苍梧之渊中的魔物天生神通,就连新生的魔物都具数十年修为,其实力足矣抵得上苦修十数年的人类修行者,在一千三百年前曾与人类修行者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决战,最终人类修行者将所有魔物驱入苍梧之渊,以天碑将魔物永镇于苍梧之渊。 第四十五章 炎魔(下) “既然你知道,那便放弃抵抗,我给你个痛快!” 炎魔眸中闪着莹莹绿光,在电光火石间,轻轻一抬头,脚尖一点,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出现在老骗子眼前,瞬间化作一张血盆大口向老骗子咬下。 “未必。” 老骗子冷冷说道,指尖捏着一张符咒,曲指一弹,符咒便在那张血盆大口中爆炸。接着老骗子飞退,手中再次显出一张符咒,再入炎魔之口。 接连甩出十道符咒,符咒中蕴含的力量将那张血盆大口击得不断倒退。 炎魔重新化作人身,抬足再进。 贴得极近的一人一魔之间,骤然出现了一个玄青色太极图,显化出黑白二气。 太极一阴一阳,一动一静,那飞速旋动的太极图,垂下三道白光,化作千丝万缕,向炎魔身体缠去。 道家有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太极图阳面的三道白光正取自三生万物之意,炎魔纵使强横,但在道家正宗真元捆缚之下,此时也觉得身上一紧,不由冷哼一声,刹那间天火再起,焚毁了缠身的丝条,再双手一握,将老骗子拉至身前,一张血盆大口凭空而生,当头咬下。 老骗子闷哼一声,勉强的侧了侧身子,手中的太极图轻抬,迎了上去。 扑的一声,那张血盆大口咬在了太极图上,天火直涌,将太极图上的黑白二气焚去大半。 而炎魔的身体也被太极图上垂下的千丝万缕白光定在了原地。 老骗子连甩十道符咒,化作十道锐利的金光,刺向了定在原地的炎魔。 炎魔心脏处的天火之心再次蓬勃而动,将周身环绕白光与及身的符咒焚毁殆尽。 “区区道术怎敌得过我这天火,这世间道术不过如此。”他抱着双臂,再道:“若你是昆仑人王一脉,我还有些忌惮,可惜你不是,所以你还是放弃吧,至少那样会少受些天火焚身之苦。” 老骗子不为所动,猛然运转体内残存的真元,口中喷出一道血,喷在了身前停滞的太极图上,太极图瞬间转动,黑白二气合一,化为混沌,一道灰蒙蒙的光缠向了炎魔。 炎魔此刻天火更盛,那可焚万物之火急速的焚烧着那道灰蒙蒙的光。 一人一魔全力双方力量相互侵蚀,皆动弹不得。 “臭小子,你还不动手,想死在这里吗?” 老骗子话音刚落,乔觉掌心飞出一道光,天陨石脱手而出,狠狠地砸在了炎魔心脏处。 天地间瞬间乌云密布,道道雷光直接劈下,天地皆白。 一阵剧烈的爆炸在天地间响起。 雷电之力强悍无比,老骗子自雷光中冲了出来,口中大口喷血,跌在地上,全身骨头发出咔啦啦的声响,浑身鲜血直流,不知是死是活。 “哈哈哈哈!” 成片的雷光中,一道火光直冲天际,他的去势奇快,转眼间已在半空,一阵极为嚣张的狞笑从那个火光里传到乔觉耳中。 火光中的声音属于炎魔,这个魔物仗着天火之威,竟然冲出了雷电劈击的范围,不过他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天陨石牵引的雷电虽非九霄神雷,但威力也是极强。 漂浮在半空的炎魔感觉一阵后怕,他本以为除了昆仑人王一脉之外,没人能够伤得了他,此前被乔觉青炎侵蚀,实则已经负伤不小,好在他算计得当,借助青炎之力激发了天火之心,这才免去重创之险,但他未曾料到天陨石牵引的雷光竟有这么大的威力,一道道雷电劈在他身上,让他这具身体残破到了极点,就连天火之心在雷电劈击之下,也变得凝滞不动。 终是逃过一劫,等养好伤势,自己一定要将这个人间杀得血流成河,天火冲霄,让这个危险至极的少年经受数日天火焚身之苦! 苍梧之渊环境艰苦,魔物实力虽强,但却无时无刻不面临着致命的危机,不似这人间如此太平。 既然人类修行者将他们封入恐怖的苍梧之渊,那么他也要将这个人间变成另外一个苍梧之渊! 不知他逃生之后,这人间是否真如他所说,遭逢这样空前绝后的劫难。 炎魔转身即走,然而在他转身那一瞬,一道青炎冲向了天空,正是乔觉。 乔觉察觉到了炎魔的戾气,这样的魔物若是逃了出去,整个世间必然会生灵涂炭,槐树村那一幕场景他不想再看到第二次,所以他选择了殊死一搏。 乔觉从未感觉过到自己如此杀意爆棚,拯救天下苍生什么的,他没多大概念,但他知道若是放走了炎魔,自家师父和老唐一家恐怕也会受到波及,自己所在的学校会化为灰烬。 他不能退,只能向前。 青炎冲到了炎魔身边,乔觉手掌泛着青光,一把握在了炎魔心脏处的天火之心上。天火之心像是被浇了一桶汽油,爆发出强烈的火焰,要将乔觉化为灰烬。 火光映着乔觉的脸,惨白如雪。 炎魔的狞笑声戛然而止,他眼中闪现着迷茫,大声喊道:“为什么?” 苍梧之渊所有魔物都认为人间修行者皆是贪生怕死之辈,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绝不会为了什么天下苍生而放弃自己的生命,眼前这个拥有青炎的修行者明明可以活下来,为何还会选择与自己同归于尽? 天火之心是他的根本,天火之心消失,他自然也会灰飞烟灭。 “把手放开,我留你一条生路。” 炎魔双手死死地扣住乔觉的手臂想要将他的手拿开,但那条并不是很强壮的手臂却如钢铁一般那么有力量,他移开不了分毫。 “去死吧。” 乔觉手掌血迹淋漓,天火之心喷出的天火虽然被青炎隔绝了大部分,但仍有一丝气息残留在他的掌心,焚烧着他的皮肤,焚烧着他掌心涌出的血液。 乔觉心内很平静,之前他很怕死,但现在他觉得死或许并不是那么可怕,因为他做了一件对他而言很正确,而且也很有意义的事情,他守护了自己身边的人,至少炎魔死了,师父和老唐一家就不会有危险了,学校里那些看起来有点讨厌但又有点可爱的同学们依然会开心快乐的生活着。 不知道我死了,包子是不是会很难过? “肯定会的。”乔觉点点了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继续想到:“包子啊,我也是个可以做大事的人,我可不只会打架哦。” 乔觉脸上留着笑意,手掌猛地向后一拉,天火之心硬生生被他拔了出来。 “啊...” 天火之心一去,炎魔浑身燃起了火焰,这股火焰快速地焚烧着他的肉身,不消片刻化为飞灰。 失去控制之后,天火之心变得更加狂暴,火焰狂喷,乔觉周身都环绕着火焰,那股天火溢出的气息将他全身都燃了起来。 此刻,他眉心的青莲纹再现,那朵青莲摇曳生辉,从他的眉心冒了出来,裹住了那颗天火之心,堪堪保住了他被焚为灰烬的下场。 “嘿嘿,炎魔死了。” 乔觉已无知觉,运转余下一丝青炎,止住了快速下落的身体,落地之后,口中连喷鲜血,萎靡倒地。 第四十六章 天火气息(上) 省人民医院今天是个不寻常的一天,昨天夜里,医院接到十三中一个外出而归的老师打来的电话,在学校附近发现一名严重烧伤和一名失血过度的病人。 接到电话之后,省人民医院立刻救起了这两名病人,将他们送进了急救病房,那名失血过多的病人经过抢救已无大碍,但那名严重烧伤的病人却让所有医院束手无策。 这名严重烧伤的病人烧伤面积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全身焦黑,没有一寸皮肤没被灼烧,按理说这样的病人必死无疑,但奇怪的是,病人的脉搏很稳健,心跳也很正常。 烧伤面积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竟然还能活下来,这简直是个生命的奇迹,古今中外闻所未闻。 这名严重烧伤的病人正是乔觉。 昨夜省城十三中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引起了秦三爷的注意,根据目击者所述,他知道那个浑身冒火的少年就是乔觉,他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得知乔觉的情况之后,对正在开会议论纷纷的主治医生们说道:“若是救不活那个少年,你们看着办!” 秦三爷是省城道上的大佬,那些医生自然知道,这位大佬丢下一句话,顿时令这群主治医生噤若寒蝉,苦思抢救之法。 丢下一句话后,秦三爷来到了乔觉所在的急救病房,他将手搭在了乔觉焦黑的手腕上,立刻眉头便皱了起来。 乔觉身上所受烧伤并非凡火,乃是天火,若是寻常火焰,他自有手段让乔觉恢复如初,但被天火烧过,乔觉身上仍残存些许天火气息,那股天火气息就像是跗骨之疽,他体内的真元驱散不了。 所幸的是,乔觉脉搏依然稳健,倒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即便他醒来,体表所受火伤也会在他全身上下留下触目惊心的疤痕,脸部被完全灼伤,整张脸也会变得面目全非。 伤势如此之重,日后就算治好,也会变成一个丑八怪,对于这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 “这臭小子怎么样了?” 失血过多的老骗子靠着强悍的修复能力清醒了过来,他第一时间赶到了乔觉的病房,看见秦三爷坐在床边,小声问道。 “性命倒是无碍,但是日后只怕会落下满身疤痕,脸部被完全烧伤,就算治好了也会面目全非,不知他醒过来后,会不会想不开。” 老骗子看着包得像木乃伊似的乔觉,缓缓走到床边,伸手搭在了乔觉胸口处,暗运真元,真元方一运起,竟被乔觉体表残存的那股天火气息给荡开。 老骗子心内无比愧疚,眼前这个少年若非是他设计给骗去除魔,只怕此刻已经在明亮的教室里安静的听老师讲课,如今这副模样,就算是醒过来,他也是面目全非,变成一个全身上下布满疤痕,让人厌憎的怪物。 “这天火气息极为怪异,怕是掌门师兄也驱除不了。” 秦三爷心下冰凉,龙虎山掌门张真人一身修为已入半仙之境,以他的道术都驱除不了这股天火气息,只怕这世间也没多少能驱除天火气息之人了,不知道这个少年醒过来,会不会疯掉? “这是我从省城十三中那片废墟捡来的,是他的吧,这里面竟是以天地灵气酿制的灵酒,给他喝下一点,或许他能早点醒来。” 秦三爷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一个玉葫芦,放在老骗子手中。 老骗子心下苦笑,道:“这小子还真把它当宝贝了,昨夜战斗之时为何不服上一点。” 老骗子小心翼翼的掰开乔觉焦黑的嘴唇,将玉葫芦对着他的嘴边灌了一点灵酒,然而灵酒入口,那股残存的天火气息瞬间将入口的灵酒焚作灵气,消散于无形。 “哎,这股天火可焚所有灵气,即便现在服用我们龙虎山的九转金丹,也难以奏效。” “你去通知澄观大师吧,这里交给我。” 老骗子叹息一声,出了病房。 秦三爷缓缓坐了下来,看着眼前昏迷的乔觉,依稀记得他那张干净的笑容,只是今后这笑容只怕再也看不到了,他体内青炎尽去,已没了修为,而且还留下满身伤疤,这往后的日子该何去何从? 傍晚时分,老唐一家和澄观老和尚急匆匆地赶到了省人民医院,刚一进入病房,看到乔觉全身裹着绷带的模样,唐美霞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了,花大婶也不忍在旁默默抽泣。 老唐这个木讷的汉子轻轻揽着花大婶,拍了拍唐美霞的背,说道:“孩子,坚强点,我相信乔觉会没事的。” 秦三爷起身将乔觉的情况告诉了澄观老和尚,澄观老和尚探了探乔觉的气息和他体表那股残存的天火气息,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这苍梧之渊中的魔物到底有怎样的奇遇,竟能获得天火?” 乔觉的生命力顽强,醒过来是迟早的事,澄观老和尚担心地是怎么清除乔觉体表的那股天火气息。 澄观老和尚自负佛法高深,但对驱除乔觉身上那股天火气息却没有丝毫把握。 “师父,乔觉能好吗?” 唐美霞一双泪眼朦胧,轻声问道。 澄观深吸了口气,道:“或许能吧。” “那他会面目全非吗?” 任是谁也不忍见一个清秀少年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丑八怪,更何况唐美霞对乔觉用情极深,她心里做好决定,即便是乔觉变成一个丑八怪,她也不会舍他而去,但她不能确定乔觉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之后,会不会离她而去。 “不知道!”澄观老和尚叹息一声,这个弟子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对他寄予厚望,但没料到眼下竟成番场景。 花大婶轻轻地走到澄观老和尚身边,正色道:“大师,我虽然不知你们修行中事,但我也知道乔觉是为了不让炎魔兴风作浪,才变成这幅样子,他是个正直的孩子,我们老唐家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就算乔觉变成一个丑八怪,我们也不会反对他和我家娃儿的事。” 老唐紧随其后,说道:“大师,我们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让这孩子今后衣食无忧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澄观轻轻点头,对着诸人说道:“我们去外边守着吧。” 诸人皆点点头,唐美霞咬着嘴唇,说道:“我不走,我要看着他醒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乔觉没有丝毫醒转过来的迹象,唐美霞一直静静守在病床边,看着被绷带包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乔觉,说道:“你这个笨蛋,你打不过不会跑吗,你以前打架不是总这么干的吗?” 唐美霞理了理耳边的长发,继续说道:“就知道逞能,你是否考虑过我呢,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她似是生起气来,怒哼一声道:“我巴不得你死呢,如果你死了,我们订的娃娃亲就不能算数了,那样我会找个大英雄做我的男人,保护我一辈子,哼!” 唐美霞说着说着,眼中渐渐涌出泪花,哽咽道:“你这个白痴,如果你真的死了,我就下去陪你吧,只是那样我爸妈会很伤心,不过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你是我男人啊。” “或许我该早点跟着澄观师父修行,那样的话就算你打不过,我至少也能帮你打吧。” “你是我的男人,我不许其他人欺负你,就我能欺负你,哼!” 唐美霞眼中泪光莹莹,泪水不断在眼眶打转,她紧咬着双唇说道:“我数三下,你如果再不醒,我就不理你啦!” “1...1.1...1.95....2.99...3。” 这三个数字喊得极慢,后面带着几百个小数字,仿佛没有尽头,如此数了一个小时,乔觉依然未见醒转,唐美霞眼泪珠子终是落了下来,哭着说道:“你这个大白痴,我真的不理你,真的不理你啦!” “你快醒过来,听到没有,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理你了!” 唐美霞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破涕而笑,流着两行眼泪的脸蛋漾起了明媚的笑容,道:“你知道吗,澄观师父昨天又教了我一篇经文,我只听一遍就学会了呢,要不要我念给你听,如果你同意,你就眨一下眼睛。” 让她失望的是,昏睡中的乔觉并没有如她所愿。 “哼,你不说话就算你答应啦!”说完,口中缓缓念起经文,她口中佛家经文蕴含着正中平和之意,一边念诵,身上隐有一缕佛光环绕身前,脸上渐起宝相庄严之色,如那佛教中的佛。 “你这惫懒货,我就知道你不喜欢听佛经。”一篇经文念完,唐美霞收起了明媚的笑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你才不理我假装睡着了吗?” 唐美霞支着下巴,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乔觉,轻轻道:“我不打扰你睡觉了,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好不好?” 唐美霞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嗯,好吧,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不管了,有本事你醒过来呀,你这个大白痴、大笨蛋!” 沉睡中,乔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好像到了幽冥地狱,看到了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鬼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鬼物狰狞的面孔下蕴含着无边的绝望,无边的绝望让它们变得无比的疯狂。 在万千环绕的鬼物中,他看到了一个慈悲的影子,脚踏青色莲台,那个影子身上散发着金色的光,但凡被光芒笼罩的鬼物,面目渐渐变得平和,戾气渐收。 那是慈悲的佛光,万千环绕的鬼物中,那个并不是很高大的背影显得是那么的伟岸。 这是一副绝望中带着希望的场景,于这绝望中给万千鬼物带来无尽希望,然而那副场景并没有维持多久,乔觉看到了于那天地间,骤起一道剑光,一把古剑破天而下,斩出足矣毁天灭地的一剑,落在了那个身影上。 那个身影发出一声叹息,双手合十,口中轻轻吐出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剑光一落即收,重回天际。 那个身影被一剑洞穿心脏,脚下青色莲台被剑气斩落,飞入幽冥深处那道滚滚黄泉之中。 第四十七章 天火气息(中) 一场梦展现一曲悲歌,当梦散去,乔觉悠悠睁开了眼睛,他全身无一不是疼痛入骨,连眼皮子抬起来都异常的困难,映入眼帘的是唐美霞干净的脸蛋,挂着淡淡的泪痕,乔觉心中一痛,想抬手帮眼前少女擦去泪痕,当他艰难地抬起手时,看着手臂上裹满的绷带,感受着手臂上被灼烧过后的刺痛,他的手终是没有抬起。 “咦,乔觉你醒了!” 睡意朦胧的唐美霞听到乔觉的动静,瞬间睁开眼,高兴地叫了起来。 “嗯。”乔觉轻声回答,他知道他现下的状态,一时间不知道再如何开口。 “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唐美霞打破了短暂的平静,走到病房外,将病房外诸人叫了进来。 “师父,我能好起来吗?” 乔觉声音有些哽咽的问道。 澄观老和尚并没立刻回答,沉默许久,才微微叹息一声。 乔觉心中了然,默不作声,轻轻的将头埋进了被子里,隐隐听到被子里传来窸窣哽咽声。 诸人皆不知怎么劝解,只得掩上门出了病房。 病房外,老骗子神色凝重地对澄观老和尚说道:“大师,你佛法高深,难道真的无能为力了吗?” 澄观老和尚苦笑:“若只是天火我有能力驱除,但那天火之心来自苍梧之渊上古大妖,不知那火妖怎会得这天火之心,天火之心已然侵入他的五脏六腑,根本难以清除。”而后又幽幽叹息:“苍梧之渊封印已然有所松动,不知又会卷起怎样的浩劫。” 唐美霞哭泣道:“澄观师父,我从未求过你,这次算我求你了,救救乔觉吧!” 澄观老和尚叹息道:“乔觉自小随我长大,虽无父子名分,但却有父子之情,我怎会不救。” “先将乔觉接回老爷庙,待我准备一番,我也只能试试吧!” 而后,澄观老和尚对老骗子说道:“张天师,只怕这次要麻烦你为贫僧护法了。” 老骗子若有所悟,惊声道:“大师,你不会...。” 澄观打断了老骗子的话语,淡淡说道:“我已寿元无多,能在这有生之年完成自己使命,死而无憾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既然大师已决定,那我也便不再多言了,我现在立刻回一趟龙虎山,为大师寻些续命之物!”老骗子说完,便对诸人拱了拱手,急匆匆赶回龙虎山。 次日,乔觉被接回了老爷庙。 经过澄观老和尚的诊治,他稍微能下地了,只是全身依然裹着绷带。 天火灼伤以凡间医术完全没有治愈的可能,乔觉全身的绷带其实可以取下来,但他不敢面对自己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依然用绷带隔绝全身触目惊心的疤痕。 回到庙里,澄观老和尚和跟随而来的老唐一家人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不知去向何处。 “哎哟喂,乔觉,你怎么那么沉!” 唐美霞艰难地将乔觉从床上扶了下来,将他扶到院子里那张澄观老和尚经常躺着的藤椅上。 乔觉咬着牙,忍着全身的痛楚缓缓躺了下来,他依然沉默寡言,不敢去看唐美霞。 “哼,生个病就这幅鬼样子!” 唐美霞看着乔觉闭着的眼睛那双眼皮上全是被天火灼烧之后留下的伤疤,看了片刻,她低着头,眼中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包子,你还记得那次我偷你家西瓜吗?” 乔觉不忍唐美霞哭泣,终是开口,只是话语之中却多了许多的伤感。 唐美霞咯咯笑了起来,娇嗔道:“你还记得呀,你不知道当初你那副样子是多么可恶,我都恨不得把你耳朵拧下来!” 她习惯性地伸出纤纤素手去拧乔觉的耳朵,但耳朵已被绷带包裹着,她的双手骤然一停,停在半空,哇地哭了出来。 乔觉咧嘴笑了笑,亮出了那口细碎的白牙,只是整张脸除了眼睛、鼻子、嘴巴全部被绷带裹着,看不到他的笑意。 “包子,我那时候真的怕死,因为我知道我死了,你肯定会伤心会难过,甚至我想过我死了,你会立马把我忘了,不过我不后悔,从小到大师父都说就算我做不成英雄,至少也要做个正直勇敢的人,我做到了!。” 他静静地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也做了一回英雄了,难道你不开心吗?” “开心。” 唐美霞甜甜地回答道,笑靥如花,笑中带泪。 天上的太阳很温暖,丝缕白云翩跹,庙旁秋日盛开的花蕾悄然而生,构成一幅初秋盎然美景,在这秋日的暖阳下,一个少年,一个少女正在那彼此交谈着,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呐,你看,这个是你,这个是澄观师父,这个呢是我!” 唐美霞画了一幅深秋枫叶图,那飘扬的枫叶图中,一个少年围在老和尚身边,端着茶水正要送到老和尚手边,脸上露出一幅讨好谄媚的模样,而画中少女则在一旁手拿一卷佛经,脸含笑意,静静地看着画中的少年。 那画中,还有一个微胖的婴儿,在漫天的枫叶中追逐着翩翩起舞的蝴蝶。 乔觉抬了抬手,指着那个婴儿的身影,说道:“这是谁?” 唐美霞脸色羞红,轻声道:“这是我们的宝宝。”她并不知道,以他们现在的年纪,是不允许结婚生子的。 乔觉心中苦涩,闭上了眼睛,心道:“包子,对不起,我不能拖累你!” “我想静一静。” 唐美霞欲言又止,深吸了口气,似能感觉到乔觉心中的那缕忧伤,眼中泪光莹莹,掩面到了庙里。 看着那个抽泣的身影,乔觉心中剧痛,眼中溢出了点点泪花,他一直以为会陪着唐包子走过一生,所以他自小就把她当做自己的媳妇,虽然他并不清楚媳妇到底代表着他将要承担怎样的责任和义务,但他知道只要用心对她好就可以了,给她快乐和幸福。 然而,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能给她带来快乐和幸福吗?就算唐美霞不介意,老唐家那些亲朋好友会不介意吗,不会取笑唐美霞找了他这样一个丑八怪的男人? 答案是显然的。 乔觉长叹一口气,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一定不会拼命,但当时的情况,他没有别的选择! 人生总被逼着做无数种选择,既然选择了,那就不要后悔,因为后悔只能给自己和他人带来无尽的痛苦。 乔觉怔怔地看着天空,耳边传来一声浅笑,转过头去,只见九尾天狐苏沫携着孙书平而来,孙书平依旧是那副严肃的面孔,而苏沫却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这两人一冷一热,倒也算是绝配了。 “姐姐,你来看我了!” 乔觉平复了自己的心境,对着苏沫和孙书平两人说道:“你们将就一下,我行动不便,就不招待你们了。” “你刚回庙里,我就想来了,只是我没脸见师父!” 不知是何缘故,澄观老和尚竟与孙书平至死不相见,然而这也不是乔觉希望看到的,若是日后有机会,必将两人心结打开。 毕竟按孙书平所说,师徒五人,只余下他们二人了,而且自己已是废人,日后师父年迈,毕竟还需大师兄照顾。 “小子,这次为什么不叫上我,若是姐姐在你身边,怎会让你伤得这么重。”苏沫感觉到了孙书平的心思凝重,打破沉闷的气氛,走到乔觉边上,再道:“姐姐一向唯恐天下不乱,这次没叫上我,我可是很生气呢。” 苏沫话虽如此,但乔觉怎会不知她的关怀之意,当下咧嘴道:“姐姐修为高深,区区炎魔怎敢劳驾你呢。”说完,艰难地抬了抬手,自藤椅旁拿出从老骗子那里要来的玉葫芦,道:“姐姐受困一千三百年,一身灵力怕是所去无几,这一葫芦灵酒正可补充你体内缺损元力。” 苏沫怔了怔,难以置信地看着乔觉手中的玉葫芦,接过之后,叹道:“若你对战之时服上一些,只怕也不会伤得这么重了!” “那时候没想那么多,怎么记得这灵酒呢!” 苏沫自修行以来一直都是孤单一人,修成九尾之后,更是所有修行中人喊打喊杀人人得而诛之的绝世妖物,从未有人对她如此关怀备至,一时间心里内极为感动。 妖物修为越深,越是孤独,不仅要面对来自人类修行者的绞杀,也会面对其他妖物提防它们抢夺自身金丹,但眼前这个少年明知自己是绝世妖物,怎还会对自己这么亲近? “为什么?”苏沫疑惑道。 乔觉嘿嘿笑了出来,道:“你是我姐姐呀,我从小没了父母,更别提兄弟姐妹了,在我心里,我已将你当成自己的姐姐了。” 苏沫咯咯笑了起来,淡淡道:“好,今后我就是你亲姐姐,你此次受伤乃是苍梧之渊魔物作祟,他日我妖元尽复,必去苍梧之渊杀个天翻地覆,让他们知道我苏沫的弟弟不是那么好惹的。” 乔觉苦笑,这九尾天狐还真是个霸道的女子,动不动就要杀个天翻地覆。 “苍梧之渊的魔物并非全是为非作歹之辈,姐姐还是少些杀戮好。” 苏沫盈盈笑道:“那好,我就杀他个七进七出!” 第四十八章 天火气息(下)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乔觉很享受眼前这番庭前花开花落之景,自卑心理稍稍有了一些变化。 之前他一看佛经就觉头疼,这次养病期间,他很难得的捧起了佛经,细细读了起来,说也奇怪初读佛经时,他只觉心烦意乱,但看得久了,心下已对佛经没了抵触。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乔觉学着师父诵经的模样,口中默默念诵起金刚经,金刚经乃是佛学入门经文,蕴含世间道理,他细细诵来,心中多了几分收获,心境不像先前那么不宁。 “也不知师父于佛学一途,修行高深至何处?” 乔觉放下手中经文,想起自家师父,他惊讶地发现,师父从未在他眼前展现过他高深的佛法。 澄观老和尚知他不喜经文,将佛学修行之道传了唐美霞,希冀唐美霞能够继承他的衣钵,他们虽无师徒名分,但却有师徒之实。对于唐美霞来说,修行攻伐之术显然不适合她,这慈悲佛学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乔觉压下心头纷繁冒出的念头,抬眼望了望天色,现下已是日落时分,天上星辰渐渐显露。 漫天星辰就像是无数个眼睛,俯视着下方包裹成木乃伊似的他,只是天上那颗比北斗星还亮的星隐去了自身光华,悄然淹没于星空,重归平凡。 以星空为图,自可以看到人间难见美景,乔觉运转观星法中的法门,虽不能牵引天上星辰,但却能增强目力,看见常人肉眼难见的星象。 老辈常说,天上的每颗星都代表着一个人的命运,他想不通为何人类总是喜欢将自己的命运和星辰联系起来。 观星法以天地人为根基,探索人与天地之间那股莫名的联系,乔觉完全抛开杂念,伸手握住漫天星辰,似像握住无数人的命运,他悄然抬指,点向了那颗之前璀璨无比的星辰。 六字真言微微诵起,不带任何青炎气息的六字真言方一念出,那颗星辰陡然亮了一下,落下一道星辉,像是在天上铺下一道星光大道,直至他的脚边。 乔觉抬足,轻轻踏了上去,脚下星辉一散,化作无数点萤火般的光点围在他的脚边,他再踏足,一丝星辉已淹没他的膝盖,足下连踏,湛蓝星辉已然布满全身。 他如置身于温柔的水中,感受着星辉带来的丝丝清凉气息,慢慢抚平他身上天火气息的燥意。 点点星辉像是夜空中的星,化作漫天的星辰,围绕在他周身,盏茶时间,尽数没入他的腹中丹田,他只觉丹田有一丝丝的清凉,体内隐隐有真元在流动。 “哎!” 刚欲运转真元,体内那股天火气息就将他丹田处的星辉给焚毁,化作逸散在天地间的灵气,天火之心残存的气息隔绝了他牵引星辉的机会。 他不由得叹息一声。 时光飞逝,转眼过了七天,他体内的情况稍稍有些好转,受伤的脏腑倒是无碍,但那股天火之心残存的气息却慢慢从他的体表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天火之心残存的气息完全融入了他的血脉,再也不分彼此。 这七天时间,乔觉全身依然裹着绷带,唐美霞则负责他全部的起居生活,两人已落下了太多的课程,不过好在陈书平与苏沫不时来给二人补课,课程倒也不至于落下太多。 这七天里,李小胖一下课便到老爷庙中,陪着乔觉,不时讲些笑话,帮助乔觉舒缓心情。 李小胖那个神秘的哥哥回到了县城,从李小胖的口中得知,他那个神秘的哥哥也是个修行者,只是李小胖不清楚他那个神秘的哥哥修为到底高深到何等境界。 “一踏入修行之门,这才发现原来人间处处见修行。”乔觉感叹一声,对着李小胖说道:“既然你求着你哥教你修行,你可得好好修炼。” 李小胖拍着胸部,大声道:“乔哥,我李小胖虽然读书不行,但我哥说了,我在修行一途上,那可是天才。”李小胖似乎很得意,神秘地对乔觉说道:“乔哥,我发现我的身体特别古怪。” 乔觉疑惑道:“哪里古怪了。” 李小胖亮起根粗壮的食指,指尖带着一点真元,点了在自己的肚子上,他那肥胖的肚子竟然被摁得塌陷了下去,肚子前的肥肉竟然生产一股极强的反弹力,将那股真元给弹开了。 乔觉心下暗惊,李小胖的身体还真是够古怪的,竟然能反弹真元之力。 “乔哥,牛皮吧?” 李小胖拍拍自己的肚子,那张肥脸上全是得意,他骤然一想到乔觉如今是个修为全无的废人,瞬间没了那副得意神色。 乔觉竖起了大拇指,道:“确实牛皮,今后你乔哥被欺负了,你可得帮我。” 李小胖见乔觉眼中一阵苦涩,心里也极是难受,道:“乔哥,你放心吧,今后谁欺负你,我就帮你揍谁。” “如果是你哥呢?”乔觉笑道。 李小胖苦着脸,道:“我哥好像挺厉害的,我打不过!” 乔觉哈哈大笑,甚是畅快,这死党确实够义气。 又过了三日,乔觉读完了十部佛经,对于佛经中的文字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最重要的是,他从佛经中领悟到了如何面对苦难,十天没有解开的绷带终于被他给解了下来。 他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看了看全身的疤痕,看了看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乍一看那张焦黑且道道疤痕纵横的脸,依然是受了极大打击。 唐美霞凝视着乔觉全身的伤疤,哭得泣不成声,梨花带雨,乔觉虽心里堵得慌,但依然安慰道:“人都说伤疤是男人的象征,这伤疤虽多了点,但不妨事的。” 解下绷带之后,那股天火气息很强悍,不时逸出火元,在他体表燃起一丝火苗,乔觉发挥了绝不浪费的精神,借着火苗点了一根烟,在那里有滋有味的抽了起来。 “这还真是自带打火机了,今后连买打火机的钱都省了。”乔觉面目全非的脸露出笑意,只是笑容看起来有些吓人。 唐美霞娇嗔道:“你真是。” 后五日,乔觉又多了一件事做,他经常坐在地上不时烤着玉米与番薯,还真别说,天火烤出来的玉米和番薯味道竟然特别好,只是火候有些难以控制,被烤成焦炭的几率达到了八成,如果失败率再低上一点,他完全可以借着天火去县城卖烧烤了。 烤了几天,乔觉失去了兴趣,他别出心裁的拿出那块天陨石,不断在天火上烤着。 天陨石乃是天外陨石,在落下地球时经过大气层摩擦生出的火焰烤过,变得坚硬无比,再经天火炙烤,倒也不怕被烤成焦炭。 这个法子显然奏效,天陨石被天火炙烤,里面的雷电之力被反复焚烧,残余下来的雷电之力竟然变得精纯无比,乔觉心内怅然,如果他眉心的青莲纹以及青炎还在,不知催发天陨石中的雷电之力威力是不是会大上许多? 已到深秋,澄观老和尚终于回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龙虎山的老骗子以及苏沫。 澄观老和尚这一趟远行走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回来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憔悴了许多,那张脸上满是倦意,也不知他在外面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奔波。 澄观老和尚放下身上背着的东西,净手焚香,诵了一篇经文后,对着乔觉说道:“你准备一下,待会可能会很痛苦,你要撑着,不然会前功尽弃。” 乔觉一愣,道:“师父是要驱除我体内天火之心的气息?” 澄观老和尚点了点头,他身上骤起金光,有一轮金色大日自背后升起,庙中尽是浩荡金光。 乔觉尽被金光笼罩,天火之心气息蓬然而起,在他身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天火从他的五脏六腑开始灼烧,他感觉要被燃成灰烬,眼前一片黑暗,心神失守。 “静心守神。” 澄观老和尚带着庄严并浩然的声音传到了乔觉耳中,乔觉失守的心神瞬间被拉回。 “张天师,助我一臂之力。” 乔觉只见师父身上僧袍无风自起,夺目的金光带着慈悲之意,从他体内浩荡而出,几乎凝成了实质,与天火之心对抗。 老骗子掏出百纳袋,从中飞出一截截带着强大生机的灵药,一股脑儿全部送入澄观老和尚口中,化为滚滚生命精华,夺目金光受生命精华所激,变得愈加夺目。 金光如水,与天火相克,两者不断在乔觉身上相互侵蚀,乔觉只觉得全身奇痛无比,额头不断冒出冷汗,被天火气息一烧,化作了道道青烟。 乔觉紧咬着牙关,强撑着,然而随着时间越久,那股奇痛越来越烈,他终于是撑不过去,倒了在地上,在昏倒之前,他看见师父眼耳口鼻间尽是血迹,心里难受至极。 金光渐收,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唯有天上那颗最亮的星再次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 第四十九章 修行是为了什么? 深秋已过,转眼进了初冬时分,天地间弥漫着淡淡寒气,清晨起床之时,门外枝头已起了片片白霜,乔觉推开门,走向了庙外。 自那日之后,他身上天火之心气息已被清除,身上伤疤以龙虎山灵药医治,已经淡了很多,伤疤纵横的身上长出了粉红的新肉。 天火之心气息虽然清除,但是他体内青炎却荡然无存,他依然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那日之后,澄观老和尚愈发的憔悴了,身子也慢慢弯了下来,就像是大病了一场,行动也有些不便,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的一切起居都由乔觉照顾,是以乔觉的学业也落下许多。 对于乔觉来说,学业怎及得师父重要? 好在他天资聪颖,倒不至于成绩落得太多,一直保持在学校前五十名之内,以他的成绩,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倒是没什么问题。 乔觉对于眼下的生活很满足,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那****将玉葫芦送与苏沫,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与亲姐弟没什么两样,苏沫得空就来庙里,与三人一起谈天说地,感情极好,唐美霞则将修行佛法当成了头等大事,老爷庙藏经千卷,已被她读了大半,而且读过的每一篇经文,她都深深刻在脑海里。 “咳咳...” 澄观老和尚佝偻的身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径直在藤椅上坐了下来,稍微一弯腰,体中便觉一窒,难受得不断咳嗽。 乔觉正要拍拍澄观老和尚的背,让他稍微舒缓一些,但刚一抬足,苏沫便从庙门外走了进来,越过乔觉,伸出纤纤玉手,掌间运起一道元力,轻轻地拍了拍澄观老和尚的背。 澄观老和尚咳了许久,方才气息顺畅,他淡淡说道:“我这身子是不行了,日后你得帮衬一些乔觉,他性子顽劣,如果惹了是非,你还得多花点心思。” 乔觉满脸阴郁,看着师父那老得不成样子的身影,心下悲伤,险些落下泪来。 苏沫应道:“若不是乔觉,我只怕还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大师更是我的长辈,我自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澄观老和尚脸上欣喜,微微点了点头。 苏沫面露笑意,轻轻地帮澄观老和尚捏着肩膀,苏沫丝毫没有妖物所有的戾气,若是他人知道九尾天狐这样的绝世妖物竟然在这座庙里为一个老和尚捏肩揉背,只怕会惊掉大牙。 “大师,孙书平一直想来见你,但却总是不敢,今日他正在庙外,大师是否愿意一见?” 澄观老和尚柔和的脸上立现怒意,他冷声道:“让他走!” 苏沫柔声道:“他终究是你的弟子,大师还是见一见吧,他这些年过得很苦,也很内疚,或许见了你一面之后,他心里会痛快一些。” 澄观老和尚软了心,沉思许久之后,对着庙外那个站在门口的身影说道:“有什么话,就站在门外说吧,说完你就走。” 庙外的孙书平脸色紧了一紧,半晌开口,道:“我想知道为什么?”说完,他摆了摆手,示意乔觉回避。 乔觉自知这师徒二人怕是有些心结要解,嗯了一声,去了书房与唐美霞一起研究佛家经文。 孙书平对着庙里躬身行了个礼,而后说道:“当年我们师徒几人修行圆满,本以为已得大道,自此逍遥于三界,但我实在想不到,师父你为何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导致我们师徒几人天人永隔,乔觉是你的弟子,为什么你还要让他走上我的老路?” 澄观老和尚紧闭双目,叹息一声,道:“若不走上那一程,你或许还是那个纵横于天地间的大人物,而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僧人,青灯古卷伴我终老。” 澄观老和尚咳嗽了一声,继续道:“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命吧,当年你的选择害了他们二人性命,我的选择也害得你此生过得心不能安,没了当年意气风发,我本想着你能承我衣钵,结果却事与愿违,终是我输了。” “我时日无多,本不愿将乔觉卷入这是是非非中,但自我知乔觉体内青炎复苏之后,便知天意不可违,任你是仙佛也好,妖魔也罢,属于你的命,你就得担着。” 孙书平说道:“所以你就顺势推了一把,将青炎植入他的灵台,彻底将青炎融入他的灵魂深处?” 澄观老和尚点了点头。 孙书平叹息一声,道:“身负青炎,本就是不幸,你这样推波助澜,迟早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你这是在逼他呀!” 澄观老和尚忽然笑了,笑里尽是苦涩:“谁叫我是个老顽固呢,谁叫他是我的弟子呢,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他的心性坚定日后必成大器,就算三界之中所有人与他为敌,不是还有你吗?” 孙书平摇摇头,叹息道:“你真是好算计!” “你想必已经知道南海禅院中那个孩子出现了,为什么还要硬逼着乔觉去完成你所谓的使命?” 澄观老和尚苦笑,掀起了胸前的僧袍,削瘦的身体上,心口处一道触目惊心的剑痕,他轻轻抚着心口处的剑痕道:“若是南海禅院那孩子早生了十年,我就不会逼乔觉了,可惜晚了!” “大道之伤!” 苏沫掩唇惊呼,她实在想不到澄观老和尚竟会伤得这么重,那道剑痕之中,隐有一股佛的气息,正在侵蚀他的本心,那股佛的气息极是厉害,这世间没有任何力量能抵挡得住他心口处那佛息的侵蚀。 “所以,我没有时间了,只能逼着乔觉去做抉择,不管结局如何,这有生之年,我是看不到了。” 听苏沫惊呼,孙书平便知师父身上伤势,他紧握着拳头,咬牙道:“这么做值得吗,这次强行运起佛力,你真的会死的!” 澄观老和尚淡淡道:“人总有一死,在我死之前,能以此残躯做些该做的事,那就值了。”而后,他摆摆手,说道:“这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日后你便不要来了,若真有那一天我死了,你记得在我坟头烧几柱香,就算是全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师徒之情吧。” 孙书平站立良久,心中痛意大增,他知道师父与自己同样是固执的人,说出的话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从不知哭为何物的孙书平,眼中充满泪水,噗通一声跪在地下,重重地磕了个头,转身离去。 “大师,你这又是何必呢?” 苏沫幽幽叹道。 澄观老和尚闭着双眼,沉默片刻,叹息道:“自我出生那一天起,我便知道自己的命运,知道自己将要承担着难以承受的责任,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刻苦修行,终是修成圆满,但在我修行圆满的那一刻,才知道我的命运原来充满着无数的艰辛与痛苦,此后五百年,我一直寻思超脱命运之法,然而最终才明白过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正是被命运催使着,一步步地走向命运给我安排好的路。” “这世间最伟大的是命运啊!” 澄观老和尚过得很苦,孙书平也过得很苦,修行之路的尽头是孤独,无数人眼中追求的大道,实则是一场孤独,只是没有人会相信,无数人在为这个孤独的结局努力奋斗着,埋没了自己的本心,隐藏了自己的善念,变得唯利是图,为了你争我夺,变得残忍嗜杀。 苏沫摇摇头,这是个老顽固,听不得劝。 “回去吧,我那徒弟虽然冷了些,但心底里却是个善良的人,终有一天他会明白你的心意的,或许有你陪着他,他会过得开心一些。” 苏沫无奈的走下了老爷庙。 “师父,吃饭了。” 澄观老和尚在藤椅上一坐就是一天,到了掌灯时分,唐美霞做好了饭菜,让乔觉扶着他一起到了厅里。 澄观老和尚胃口不是很好,吃了小半碗米饭之后,放下了筷子,眼带怜惜的看着乔觉,轻轻叹了一句:“孩子,别怪我!” 乔觉不明所以,咧嘴笑道:“师父,我怎么会怪你呢,这次如果不是你舍命相救,我怎么会好起来呢。”乔觉撸起了袖管,露出了结痂的手臂,粉红色的新肉从手臂上长满了新肉。 “一直以来我从未教过你修行法门,吃过饭后,你到我房里,我教你修行。” 唐美霞扶起了澄观老和尚,对着乔觉说道:“大白痴,你要好好跟着师父修行,不然小心你的耳朵。” 若是他此前没有修为在身,听到师父这番话必定高兴地跳起来,但不知为何听到重新修行,他心中隐约有些抵触,看到唐美霞抛来鼓励的眼神,他压下心头的抵触,扒了几口饭,匆匆结束了晚餐,一头扎进了师父的书房里。 澄观老和尚在书房等着,唐美霞在一旁给老和尚磨墨,澄观老和尚提笔写下几个字,对乔觉说道:“你修行是为了什么?” “为了得证大道,举霞飞升吗?”乔觉心里想了一下,否定了这个念头,修行人皆以得证大道为最终目标,但他想了很久之后,就算自己得道飞升,成了逍遥于天地间的神佛,没有了师父,没有了唐包子和他们一家子人陪着,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或许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吧!”乔觉眼睛一亮,笑嘻嘻地道:“修行人的职责是守护!” 澄观老和尚愕然,瞬间大笑道:“好...好...好。” 大声连叫三声好,直震得乔觉耳膜嗡嗡直响。 第五十章 菩提经 当年佛祖于菩提树下悟道,而后传下一篇菩提经,自万丈佛光中登上灵山,成就佛祖之位,自此那篇普提经便被佛界中人视为修行瑰宝。 那佛门瑰宝此刻正在乔觉手中。 菩提经详细记载了佛祖修行心得,通篇讲如何修行,这对于乔觉来说,再适合他不过了。 普提经全文不足一千字与市面上佛学徒所修菩提经截然不同,整篇经文字字珠玑,乔觉细细看来,心中已然有了一丝明悟。 作如是观,双掌合什,坚守灵台,只需片刻,心神已入脑海灵台,普提经诵起,隐约可见灵台中有一抹青色,正于混沌脑海中逐渐增长。 如是再三,已到掌灯时分,天上星辰渐显,乔觉已诵经多次,灵台纯净无比,他的灵台深处那抹青色,越来越亮。那抹青色像是一轮太阳照耀着灵台中无尽混沌,凡是青光所照之处,混沌尽散。 菩提经有云,修佛之人灵台便如天地未开时的那片混沌宇宙,想要修行,必先开启灵台,显露灵台气海,方能踏上修行之途。乔觉此前并未经过系统的修行,只是依靠着青炎强行踏入修行之门,然而青炎已不知所踪,他必须重新开始修行,第一步便是开启灵台气海。 道家修行追求引天地灵气入体,化为真元存入体内丹田,而佛门修行之法,则是将己身当做天地,以脑海灵台为根基,以无尽光作攻伐元气,两者修行体系截然不同。 乔觉体内天火之心气息尽去,那片璀璨的星空中,道道星辉完全不必他特意牵引,不断涌入他的丹田,然而他的灵台已开,脑海灵台之中那道青光越来越盛。 他的丹田与灵台气海中存在着两种不同的灵气,一种来自于灵台气海,一种来自于天地间的星辉,这两种力量隐隐有制约之力。 “这算是佛道双修了吧。” 观星法来自于道家修行之术,菩提经来自于佛家无上修行法门,千万年来,无数惊采绝艳的修行人曾试图佛道双修,然而最终却这因两种力量相互制约,终其一生,修为不得寸进,最终泯然众人矣。 乔觉面临这样的难题,苦思许久,想要就此斩掉其中一个力量,这个想法刚一冒起,他目瞪口呆,他不知如何斩去? “先试试吧。” 乔觉无奈,只得任由星辉入体,心神完全沉入脑海灵台,继续诵着普提经,每一字诵出,生出一股浩然之力,没入灵台气海,助涨灵台气海中那抹青光在混沌中开天辟地。 开辟灵台气海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以佛家元力开辟灵台气海,所需耗时以十年为记,但乔觉灵台气海中的那抹青光却是气势如虹,仿佛无休无止,在混沌中纵横劈斩,开出一方世界。 佛家有一花一世界之说,万物皆可自成世界,半个月的时间内,乔觉每晚都在念诵菩提经,灵台之中已然开辟出方圆十里的灵台世界,那灵台世界有一片湖,湖水尽是青色。 第一次,乔觉认真地审视起自己的灵台世界,感受腹内星辉精华隐隐流动,但一触及灵台,那片星辉则立刻返回,重入他的丹田,而灵台世界中那抹青光尽去,在青色的湖水中化作了一朵青莲。 青莲之上生出六朵莲瓣,每一片之上,都有一个印记,那个印记上裹着一层金色的光,印记被金光笼罩,显得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印记真容。 “青莲纹!” 乔觉欢呼一声,脑海灵台的那朵青莲正是此前他眉心青莲纹所化,虽不知为何青莲纹会沉入他的灵台,但青莲纹还在,至少说明迟早会有青炎生出。 “青莲能够牵引星辉,不知道丹田处的星辉之力能不能和青莲纹合二为一?” 乔觉忽然想到,青莲纹具备吞噬星辉之力,是否可以青莲为引,融合佛道二气。 说做就做,他慢慢牵引着体内的星辉之力送入灵台气海。 星辉刚接近他灵台气海中的那片湖,青色的湖水骤然翻起涛涛巨浪,乔觉只觉一股极为强大的压力冲入脑海,他喷出一口血之后,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他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再次尝试,喷出数口鲜血之后,忽然发现,那片湖上方,星辉之力凝成了一颗璀璨的星。 这是他灵台气海中的第一一颗星,是那么的璀璨,点点星辉落在湖面,缓慢地融入了青色的湖水里。 一丝真元从他的灵台气海生出,直入丹田,骤然生出一股力道,他抬手一点,一道真元破空,在鄱阳湖水面炸开,翻出滚滚的水花。 水花浇了他一身,但他却极为痛快,不断引入星辉,从灵台气海到丹田,形成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 不消片刻,乔觉只觉丹田真元暴涨,他立即运转真元,在体内经脉中行走了一个周天,体表纵横的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哈哈哈哈!!!!” 乔觉仰天大笑,纵身跃入湖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虽是初冬时分湖水极为冰凉,但他这个澡整整洗了三个小时,一身血痂尽去,露出如新生婴儿般的肌肤。 乔觉鼓荡体内真元,蒸去了身上的水珠,他摸了摸光滑的脸蛋,不禁笑道:“嘿嘿,比之前白了许多,现在真的是个小白脸了。” 感受体内那股失而复得的力量,他从未感觉到自己如此强大过,虽然体内青炎并没有恢复,但是他体内的真元可比青炎纯净了许多,这是一股新生的力量,同时兼备佛道两家法门的力量。 如果说之前的乔觉只是拥有一身蛮力,现在的他不仅拥有一身蛮力,而且这身蛮力还生生不息,毕竟灵台气海和丹田都可以生出真元,这等于比其他人多了一个丹田,真元浑厚了一倍。 这一切,都被澄观老和尚看在眼里,他微微点头,脸上满是欣慰,他耗尽数十年寿元所做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然而,乔觉并不知道,他体内两种力量能够相互融合,皆是澄观老和尚以舍去寿元为代价换来的。 他还不知道,在未来会有无数仙佛忌惮他这种力量,誓要将他斩于剑下。 青炎不可怕,他灵台气海中那朵可以生出青炎的青莲才是所有仙佛忌惮的东西,只是那朵青莲已融入了他的灵台气海,没有任何人能夺去,要毁去这种力量,只有杀了他! 第五十一章 引雷(上) 冬日雪花飘舞,天地一片白,鄱阳湖水域流动,丝毫未被坚冰覆盖,湖中水浪涛涛,其中蕴含着滂沱的灵气,乔觉自修为恢复之后,每日都游走于鄱阳湖面,吸纳水中灵气用以修行。 他立于水波之上,足下生出朵朵青莲,每一步踏出,那朵青莲便再次出现足下。 青莲乃是真元所化,让他置身于水中不至沉落,观星法这道家引导之术不仅能够牵引星辉,也能牵引水中灵气,虽然效果不及牵引星辉强,但比一般修行之法却要强上许多。 水中灵气刚一入体,便入他的灵台气海,落在了他灵台气海的那片湖中,成为湖中万千青色湖水中的一部分。 在那漫天风雪中,一道白色的身影踏波而来,她足尖轻轻点在一片落下的雪花中,借着雪花下落之势,身形再次腾了起来。 苏沫手中提着一个人,笑盈盈地到了乔觉身前。 “姐姐,你这是闹哪样?”乔觉看着苏沫手中提着的那个人,惊讶地问道。 苏沫将手中那人往湖水中一扔,那人被冷水所激,瞬时醒了过来,刚一醒来,他便大声叫道:“大仙饶命。” “咯咯,姐姐今日正在天山赏雪,却不料被这上清道德宫中人给扰了雅兴,本想要了这人性命,却不料从这人口中得到了一个对你来说不是太好的消息。” 那上清道德宫中人面色凄苦,他在御剑飞行途中恰巧碰到天山逸出一道妖气,本以为是一只小妖作祟,正想落下飞剑,将妖物杀了,但这个念头却害苦了他,他实在不曾料到那在天山赏雪的,竟是九尾天狐这样的绝世妖物。 本来惹上了这样的妖物,他心知必死无疑,不料被逼问一阵之后,苏沫听到乔觉这个名字,瞬间消了杀机,反而提着他来到鄱阳湖老爷庙这片水域。 “到底怎么回事?”乔觉正色问了问。 那上清道德宫中人为了活命,自然是知无不言。 乔觉这才知道,原来苏白衣那个白痴竟然在谋划一件大事,据那上清道德宫中人所说,天山天池困着一个已入半步神仙之境的活佛,苏白衣此次正是为了夺取那活佛的道果,借助活佛道果以证大道。 “哈哈哈,那个白痴所图不小,不去捣乱一下,真是对不起自己了。”乔觉心情大快,自他修为恢复以来,他正愁找不到对手练练手脚,没想到苏白衣这时候撞了上来。 苏沫莹莹眼光一亮,拍手道:“这次我陪你去,我也想去看看呢。” 乔觉连声说好,有苏沫这样的绝世妖物陪伴同行,他安全得很,只要不是碰上像龙虎山张真人那样的绝世高手,未达半仙以上的对手,凭苏沫的手段,自然是来一个灭一个。 道门修行中人千千万,半仙之境以上高手,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他相信自己运气不会太差,会碰上半仙境界的绝世高手。 当下,乔觉便道:“姐姐,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苏沫看了看那上清道德宫人,眼中杀机一露,直让那上清道德宫中人心神俱寒,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仙饶命。” 乔觉摆摆手,道:“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角色,姐姐还是少些杀戮吧。” 本以苏沫杀伐果断的性子,手下绝不留活口,但乔觉开口,她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杀机。 那上清道德宫人对着乔觉连声说谢,不料乔觉口中再出一句:“直接废了他的修为,让他安心地做个普通人吧。” 那上清道德宫人受不了修为被废的打击,立时晕了过去。 乔觉抬足便走,这上清道德宫中人并非善类,既然参与了苏白衣一事,那便是敌人,对待敌人,怎能仁慈? 苏沫点出一指,散了这人的修为,而后纵身跃起,足下生出一道云气,提着乔觉冲上云霄。 苏沫御气之法极为精湛,不多时已出了百里。 修行中人大多都会御空飞行之法,但皆是借助随身法器飞行,像苏沫这等靠着本身真元飞行数千里的,当世实属少见。 乔觉虽然羡慕,但他也知自己修为尚浅,像苏沫这样御空飞行数千里,他绝对办不到。 苏沫于云中行走,速度快得离谱,乔觉只听到耳边声音呼呼响,眼睛俯瞰着下方大地冰封千里的壮阔美景,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痛快。 “难怪从古到今人人都想着飞天,原来飞在天上的感觉这么好。”乔觉心下想着,而这时苏沫已飞过了万重皑皑积雪覆盖的大山,横跨了三千里。 乔觉渐渐腻味了高空飞行那种新鲜感,当天上一架飞机从身前擦身而过时,他调皮地向着机舱内的乘客吐了吐舌头,引得机舱乘客皆惊叫不已,纷纷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时,只看见机舱外那翩跹的云层,哪里还能见得到那个对他们吐舌头的少年,于是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天山全长2500公里,苏沫赏雪之处在最南端,而那位活佛所困之地却在最北端,两者跨越了2500公里,待进入天山山脉,苏沫便落下了下来,与乔觉在雪地中行走。 “臭小子,接着。” 苏沫手边忽现一根棍子,抛给了乔觉。乔觉心下大喜,惊讶道:“这是师父的棍子!” 苏沫有些感伤地道:“这根棍子本是你大师兄的,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大师兄将这根棍子交给了澄观大师,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碰这根棍子。” “这根棍子乃是神物,只有你大师兄那等人物才能尽现这棍子的威力,棍子交给你小子,也只是一根稍硬点的凡铁而已,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凭着这根棍子乱打一通,倒也颇有些威力。” 乔觉握着手中的棍子,感受棍中传来冰凉的气息,不由想到,自家大师兄到底是怎样通天彻地的人物? 二人在雪中提着真元奔行,这千里冰封的山脉中灵气浓郁,乔觉一边修行,一边奔行,当二人走了半个小时后,眼前突然出现一座高耸的山脉,整个山都覆盖着皑皑白雪,在那耸入云端的峰顶,凝聚着大片乌云,纵横的雷电不断从云中劈下。 “这座山常年布满雷电,其中雷电精华充裕,你那天陨石若是放在峰顶祭炼三天,必定可引下九霄神雷,威力倍增。”苏沫咯咯笑道,对于这座雷山的底细,她仿佛清楚得很。 乔觉掏出天陨石,心中意动,不过瞬间苦了脸,道:“但是怎么穿过峰顶层层劈下的雷电?” 苏沫扬了扬嘴角,得意道:“小瞧了姐姐不是,你姐姐当年修出九尾之时,九极天雷都经历过,若问这世间谁最能扛得住雷击,必是你姐姐我了。” “换做是你未被关押前,我自是深信不疑,但这一千三百年来,你体内元力十去其九,怕是难敌这雷电吧。” 乔觉心里刚一闪过这个念头,苏沫似是知他心中所想,掏出乔觉给的玉葫芦,打开塞子,仰头喝了一口,道:“这灵酒以纯净灵泉所酿,灵气非凡,最适合我不过了,有这一壶酒,区区雷电怎能拦得住我?” 乔觉心里暗暗想着,这灵酒对苏沫这么有效,下次碰到老骗子让他再贡献一点出来,好让苏沫早点恢复修为,那时候苏沫修为尽复,上清道德宫算个球! “小子,姐姐给你打头阵,随我来。” 苏沫白衣飘飘,踏着虚空,冲向了峰顶。 乔觉紧随其后,一接近峰顶,云层中的雷电像是长了眼睛,疯狂地向着二人劈了下来。 苏沫叱喝一声,双手握向虚空,劈下的雷电被她握着手中,掌间元力一起,劈在他们身前的雷光尽被她一把捏散。 越是接近峰顶,雷电之力越大,苏沫再喝一口灵酒,双掌在虚空中划出道道残影,无尽雷光尽化作雷电精华,被她吸入体内,补充自身元气。 乔觉跟在后面,看着苏沫豪气干云地喝一口酒,打爆一片雷光的威猛姿态,悄然竖起了大拇指,赞道:“真是个霸气的女汉子!” 乔觉被她豪气吸引,真元运起,当先冲在前面,手中棍子打出一道棍影,没入虚空之中,硬生生在漫天劈下的雷电中劈出一条道来。 “敬你是条汉子!”乔觉哈哈大笑,从苏沫手中接过玉葫芦,猛地灌了一口,灵酒入体,瞬间化作滚滚真元。 苏沫娇笑道:“小子你竟敢说我是汉子,是不是讨打?” 苏沫踏着虚空而行,九尾尽现,一条条尾巴像是一条条威力绝伦的鞭子,抽打在虚空,抽得雷电之力不断乱劈,她显得游刃有余,回过头对乔觉说道:“姐姐就算是条汉子,那也是个温柔的美男子!” 第五十二章 引雷(下) 雷光纵横,天地颤动,苍宇轰鸣。 苏沫迎着雷光,冲霄而上,进入云层最深处的雷电区域。 刹那间,雷光成百上千道,每一道雷中都蕴含着极为强大的雷电之力,直将苏沫和乔觉淹没。 至此,苏沫展现出了她强大的修为,九尾连甩,每一条都化作了一把巨剑,斩碎了将要劈在身上的电光,乔觉紧随着苏沫,手中棍子也是连连挥舞,舞成一片网,隔绝了雷电气息的侵入。 这千百年来自然形成的雷电世界,其中蕴含的雷电精华难以想象,天陨石不断吸收着雷电精华,发出璀璨的光,它就像是干枯的河床,初遇罕见大雨。 二人速度极快,已接近了雷电区域的正中央,此处成百上千年累积的雷电精华几乎凝成了实质,化作一团团纯净的雷液,天陨石吸收地更加凶猛了,一团团雷液被吸入其中,整块天陨石化作了璀璨的光球。 也就苏沫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近距离地接近雷区,若是被澄观老和尚知道,一定会阻止二人这近乎是找死的举动。 很快,乔觉就尝到了苦果,苏沫一壶灵酒喝完,体内元力显然不济,攻伐之术也弱了几分,雷光劈开了护在二人身上的元力,直接劈在了二人的身上。 苏沫经历过天劫神雷淬炼肉身,区区雷光对她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但乔觉显然没有那么强悍的肉身,一道雷劈在他身上,直炸得他皮开肉绽,浑身焦黑,头发根根竖了起来。 “疼死了!” 乔觉怪叫一声,闪身躲过了再次劈下的雷光,他不断舞起棍子,真元如潮水般涌向了棍子,打出一道道棍影护在身前。 “这点痛都受不住,你也太没用了。”苏沫笑了一声,九尾挥摆,击散一道道雷光,其中一条狐尾扫去乔觉胸前的雷光之后,将他裹了起来。 乔觉借此机会,催动天陨石,天陨石吞噬之力更是强盛。 真元全力催动之下,灵台气海中的那朵青莲溢出道道光华,冲霄而起。 光华一起,他的压力渐消,关键时刻还是灵台气海中那朵青莲管用。 然而,乔觉才抬起头,笑容立刻凝固了,表情僵硬。 他以为气海那朵青莲散出的光华可以抵御雷光,谁知气海青莲散出的光华冲向云霄之后,天空中骤然再起更多雷光,而且更加巨大,比刚才强盛了一大截,威力也更加厉害了。 “我靠,你小子就是个坑神,专来坑我的吧!” 苏沫怒骂一声,抬头望了望天,周围黑云压顶,滚滚而动。 “轰轰轰...” 突然,九道天雷轰顶,劈得苏沫窍流血,并喷出炽烈的电芒,如同瀑布垂落,茫茫无边。 苏沫神色大变,当即就懵了,一直看似风轻云淡的她不由得爆粗。 “这是天劫神雷,得道飞升之人渡的天劫,你小子怎么引来了这等天劫!” 苏沫几乎被气晕,以她全盛时期,这等天劫她都不敢去渡,现在她修为十去其一,碰到这样的天劫神雷,简直是死路一条,她实在不明白,千百年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天劫是怎么被乔觉给引来的? “小子,发什么楞,快把你手上的天陨石扔了,不然我们都得死!” 就算苏沫肉身极为强悍,但碰到这样的天劫神雷,她也是顶不住,浑身被劈得焦黑,身上裙子早已在雷光中化为了飞灰,若不是及时运起一道元力遮住了自己的身子,只怕身子都被乔觉看光了。 乔觉握着宛如烫手山芋的天陨石,赶紧将天陨石抛在了高空。 天陨石无需催动,它自行吸收天地间的天劫神雷精华,脱去了乔觉的束缚,它吸收天劫神雷精华的速度越来越快。 “靠,小子快跑!” 苏沫摆动九尾,带着乔觉冲向了地面。 刚一落地,苏沫气喘嘘嘘,喘了许久之后,她才回过气来,怒叱道:“你小子净捣乱,要不是那道天劫神雷刚刚生成,恐怕我们两个就要被天雷给劈死了。” 乔觉满脸歉意,他实在想不到,灵台气海中的青莲那道光竟然能引来天劫神雷,讪讪笑道:“姐姐,对不起啦。” 苏沫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天劫神雷一千年前就消失了,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有什么古怪,竟然引来了天劫神雷。”而后,她叹息一声:“认了你这么个弟弟,算我倒霉。” “姐姐,这天劫神雷真的那么强?”乔觉不禁好奇问了起来。 苏沫白了他一眼,道:“就算昆仑一脉现任人王亲至也不敢招惹这雷山上的天劫神雷,你说厉害不厉害?” 乔觉现在可不是修行白痴,跟着老骗子混了这么久,对于修行界的事他知道不少,昆仑一脉现任人王那可是即将得道飞升的人物,是天地间最强大的人物之一,这样的人都对抗不了天劫神雷,足可以说明天劫神雷强大到何种地步。 乔觉仍是心有余悸,好在他及时扔了天陨石,散去气海中青莲散出的光华,这才逃过一命。 “姐姐...” 乔觉刚想发问,苏沫摆摆手,道:“别说了,让我先静静!” “姐姐,我是想问,要是把上清道德宫掌门那个老不死引到这里,天劫神雷会不会把他炸成飞灰?” 苏白衣想要夺取乔觉体内青炎,上清道德宫那个老不死显然是认可的,在乔觉心里,整个上清道德宫都是他的敌人,他最大的敌人就是上清道德宫那个老不死。 上清道德宫那个老不死已是半仙之境,乔觉这个修行不久的菜鸟绝对不敢招惹他,但乔觉怕上清道德宫那个老不死会主动找上门来,凭他的修为那是万万敌不过那个老不死,没有点保命的手段,他就是砧板上的肉,随意宰割。 “嘿嘿,保证让他飞灰湮灭。”苏沫嘿嘿冷笑,脑海中勾勒出一幅上清道德宫那个老不死被天劫神雷劈死的场景。 乔觉跟着笑了起来,笑容有点腼腆,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不是在欺负人吗? 第五十三章 莲生活佛(一) 天池方圆百里范围内,布满了巡逻的上清道德宫弟子,这些弟子修为皆是不浅,特别是道台上围着苏白衣的几个人,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苏沫与乔觉尚未弄清这些人到底想怎样夺取天池最深处那位活佛的道果,不敢妄动,隐去气息之后,他们在雪地里挖了个大洞,直接在雪下行走。 纵是如此,二人也险些被探入雪地深处的神识给发现,若不是苏沫心生警惕,当即拉着乔觉深入地底五百米,避过了那道神识的查探,这才避免了被上清道德宫人发现的险境。 “上清道德宫竟然派出了三位真人之境的修行者,看来这次对天池那位活佛的道果是志在必得了。”真人之境,已是人间少有的绝顶高手,若是苏沫全盛时期,对付三位真人之境的修行者自然是手到擒来,但现在她的元力十去其九,想要独斗三位真人之境的修行者,也难有胜算。 乔觉面色紧了紧,对苏沫说道:“要不我现在就催动天陨石中的雷电之力,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 苏沫摇头否决,道:“天陨石虽然吸收了天劫神雷精华,威力极大,但现在催动起来,恐怕那三个真人之境的上清道德宫人会有所警觉,想要一击致命,那是很难。” 真人之境神识非常敏锐,在他们有所准备之下,想要用天陨石将他们轰个稀巴烂,毕竟不现实,一旦他们发现危险,瞬间逃出雷电劈击的范围,天陨石中的雷电之力再厉害,也伤不到他们分毫。 “再等等!” 苏沫皱眉道。 乔觉应了一句,一边用棍子在地底下掏出一条道来,天池常年积雪,地底下大部分被冰雪覆盖,万年冰雪坚硬异常,挖起来很费力,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挖出一条长达十公里的隧道,慢慢接近了苏白衣和上清道德宫真人所在的道台。 二人敛去了所有气息,蛰伏于地底,上方几人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乔觉凝神静听,从上方苏白衣口中得知,天池最深处困着的活佛历经千年,大有来头,至于到底是哪位活佛,苏白衣没有对上清道德宫几位真人说。 当他再次凝神静听的时候,什么都听不到了,显然苏白衣布下一个阵法,隔绝了阵中所有的声音。 “看来他们挺谨慎的。”苏沫侧身躺在隧道里,说完之后,便闭目养神。 乔觉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行动,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上方一声炸响,他们开始行动了。 苏沫瞬间醒了过来,掌间在隧道壁一挥,出现一面以元力形成的镜子,上方的一举一动都倒影在这面镜子里。 苏沫这一手法术,让乔觉艳羡不已,他凑在那面镜子前,打量着上方的情况,他看到成百上千的上清道德宫弟子舞起了手中的剑,挥向了天池最中央,炸起一道道水浪。 上清道德宫传承千年,底蕴极是丰厚,能来天池的弟子皆是门中顶尖弟子,成百上千人同时舞剑,剑气逸散出来的波动引得周围空间连震,更遑论被击中的碧水。 剑气炸开了天池正中央的水面,也不知是用了何种厉害的道术,被炸开的水面瞬间凝结成冰,露出布满淤泥的池底,苏白衣与那三位真人并肩同行,剩余在道台上站着的五人,其中四人则分立道台四个角落,一人站在道台最中央,五人同时运转真元,整个青色的道台上散出朦胧光华。 乔觉能清晰的看到道台上绘着一个个符文,那些符文经由催动,闪着青色的光,其中隐隐有丝丝凶煞之气。 在另一边,苏白衣与上清道德宫三位真人冲到了池底,四人手中的剑同时挥向池底,剑气纵横之后,布满淤泥的池底露出一块足有十米长宽的巨石,在那块巨石上竟然看到一个佛家“卍”字佛偈。 池底困着的活佛显然被佛门中人镇压在此地。 巨大的大石刚一露出,乔觉看到苏白衣脸色一喜,与三位真人对视一眼,同时将手古剑立于眉心,口中念念有词,在同时间,他们都捏着相同的法诀。 法诀威力瞬间生出,四道剑气汇合成一个巨大的光球,狠狠地炸在了那块巨石上,巨石在光球狠狠地一撞之下,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四人脸色凝重,苏白衣唤了一声道台上的那五个人,那五人皆应了,踏着道台凭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砰地一声撞在了巨石上。 天池边上起的道台是以凡间最为坚硬的金刚石所铸,单单是铸造这个道台,不仅花费了上清道德宫多年的积累,而且也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去寻找这等坚硬的金刚石。 整个道台都是以金刚石所铸,这么大的金刚石,所花费的财力可以想象,若不是上清道德宫在世俗间有大量产业,单是铸造这样的道台,都足够把千百年来的积累耗光。 铸造道台还只是第一步,道台上刻画的符文则是最难的一部分,金刚石本身坚硬,想要在这等坚硬的石头上刻画符文,非半仙之境修为,只怕刻画其中一个道符都要花费数个月时间。 道台果然不凡,这一撞上去,池底那块巨石上的“卍”字佛偈骤然一暗,巨石上便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诸人心下大喜,同时全力运转真元,催动道台再次撞上池底巨石。就这样撞了上百次,池底巨石上的“卍”字佛偈终是吃不住道台上的力道,消散成灵气,巨石瞬间碎裂成一块块,露出一个黝黑的大洞。 诸人皆跳下同是被撞得支离破碎的道台,往黝黑的洞口探去。 苏白衣站在洞口,猛地在洞口锤了一拳,震起一道元气波动,向着黝黑的洞口轰了过去。 骤然间,黝黑的洞口起了一道光,那是金色的佛光,佛光中蕴含着慈悲之意,那股慈悲之意一起,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慈悲气息,扰人心神,上清道德宫所有人都生出一股放下手中兵器,跪地膜拜的冲动。 “人间何处寻真佛?” 那个洞口中传来渺渺浩荡之音,带着慈悲之意,让人生出慈悲之心。 佛有劝人向善之心,那洞口里传出的渺渺浩荡之音便如一个佛在苦劝众生,然而对于上清道德宫中人看来,不管这洞中是佛也好,菩萨也罢,他的道果才是他们最迫切想要的东西。 “莲生活佛果然佛法高深,上清道德宫苏白衣极是佩服,但为了我上清道德宫大事,还请莲生活佛行个方便!”苏白衣立剑于眉心,剑中生出夺目光华,浑身剑意陡增,不断攀升。 名叫莲生的活佛自洞中升起,出现在洞口之后,他双手合什,低低问道:“少年人,请问何为真佛?” 苏白衣冷着脸,回道:“修行圆满即是佛!” “此言差矣!” 眉清目秀的莲生活佛叹息一声,叹道:“你不是真佛!”而后,身上金光大作,指尖一道金光点向了苏白衣。 苏白衣面色一紧,金光及身一刻,剑意骤然一窒,真元在金光之下瞬间逆转,重新被逼回体内,点点金光将他击得倒飞出去,直至百米之外才止住身形。 “哈哈哈,上清道德宫这些白痴竟然想夺取莲生活佛的道果,简直是自寻死路!” 苏白衣被一指点飞,苏沫看得大声笑道:“莲生活佛乃十世轮回之身,修行圆满,已入尊者位,虽及不得佛界四大菩萨那样超凡脱俗,但一身道果岂是一介凡人能够夺得去的?” 乔觉好奇问道:“这莲生大师是世间活佛,为何会被困于此?” 苏沫叹息一声,道:“在我被那呆子关在地底下之前,仙佛两界发生一场浩劫。”她想起了那场浩劫中,漫天陨落的神佛,不想再想起这段可怕的往事。 “莲生活佛也是一个痴人,自修行之日起便为了寻找真佛而放下世俗一切,于人间寻找佛的踪迹,没想到一千三百年过去,他竟被困于这永恒枯寂的天池。” 乔觉愕然,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诚心向佛之人,心中肃然起敬。 苏沫苦笑,那场浩劫死去的神佛太多,三界众生皆是蝼蚁,以苏沫这等修为,在人间行走,也难以保全自身。 “若是那呆子不将我关在地底下,只怕我现在成了一具枯骨了!” 正此时,莲生活佛发出一声怒吼,于那苍冥之上,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从天而落,将他重新打入了幽深的洞底。 苏白衣嘿然冷笑,他似是早已知道了。 罩向莲生的那个金色光罩散发着炽烈的佛光,苏沫不知为何人间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佛光,竟然再次将莲生活佛困于此地。 苏白衣狞笑,他掌中出现一把小剑,那把小剑上仙气盎然,小剑脱手而出后,径直射向了金色光罩笼住的莲生活佛。 莲生活佛胸口中剑,小剑上的仙气竟生出吞噬之力,不断吞噬他心间处那颗将成菩提道果的佛心。 第五十四章 莲生活佛(二) 莲生被一剑洞穿胸口,体内道果将被吞噬,然而便在此时,天地间微微震颤了一下,洞中猛然冲出一股戾气,又传出阵阵愤怒至极的咆哮。 如平地一声炸雷,在所有人耳边回响。 兽吼声骤然大了起来,又听一声怒吼,一头威风凛凛的青色狮子从洞中冲了出来,青色狮子眼中尽是怒火,张开血盆大口,向着苏白衣狠狠咬去。 苏白衣连退,避过了青色狮子的扑咬,转而合同其他三位真人一起攻向了这头青色狮子,纵横的剑气斩在青色狮子身上,尽现道道血痕。 青色狮子兽吼声如雷,口中不时喷出大团火焰。 “这头青色狮子体中蕴含佛家本源之力,取了它体内金丹,必可增长百年修为。” 青色狮子连连朝着苏白衣连连扑咬,状如疯狂,威猛绝伦,令苏白衣抽身不得,苏白衣只得抛出青色狮子体内的金丹为诱引,令其他三位真人一齐将这头青色狮子给困住。 果然,其中一位真人听后,从怀中取出一个以青铜为基,云纹做饰,巴掌大的青铜鼎,托于掌间,喝了一声,鼎便自行增大,转眼间已成一个足有五米高的大鼎,鼎中生出一缕缕紫烟,条条落下,向着青色狮子裹去。 “紫云天罗古鼎!” 苏沫惊呼一声,紫云天罗古鼎是不可多得的法器,鼎中生出的紫烟为紫云天罗烟,虽然紫烟没有伤敌之效,但对于困敌却有奇效,乃是上清道德宫三宝中排名第一的法器。 上清安魂铃、天陨石、紫云天罗古鼎并称为上清道德宫三宝,功能各异,但其中最为厉害的便是这紫云天罗古鼎,被鼎中的紫云天罗烟困住,除非是力量强大到可以一击击散这股紫烟,不然被困住,那就是等死。 青色狮子虽然威猛绝伦,但被困在地底许久,体内元气早就泄了大半,被紫云天罗烟困住,任凭它如何怒吼,如何挣脱,依然被死死困在其中。 苏白衣及三位真人、无数上清道德宫弟子手中剑皆剑气大作,斩向了青色狮子,青色狮子连连哀嚎,被漫天的剑气斩得皮毛凋落,身上每一处都布满了血痕。 渐渐地,兽吼声不再如先前般高昂,青色狮子也不如之前威猛绝伦,哀嚎中尽是透着痛苦之意,虽然它搏命似的要冲开紫云罗烟的束缚,但紫云天罗古鼎中的紫云天罗烟像是无穷无尽,不断涌出,困得青色狮子连摆动身子都显得异常困难。 青色狮子绝对算得上是一头猛兽,即便三位真人加苏白衣想要将它困住,也是极难,由此可见紫云天罗烟强大的何等地步。 “姐姐,我们要不要去帮它一把?”乔觉看着青色狮子显然支撑不住,他很想上去解救这头凶兽。 苏沫按住了他手中举起的棍子,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青色狮子凶戾之气被紫云天罗烟慢慢消耗,巨大的兽身逐渐变小,最后变成一头四五个月的小狗般大小。 “快夺了它的金丹!” 那名握着紫云天罗古鼎的真人神色大喜,正要抬剑将青色狮子斩杀,取其金丹之时,眼前骤然起了一道浓雾,一把剑从他的后背贯穿了他的胸口。 “你...” 那名真人回过头,看见苏白衣那张布满狞笑的脸,来不及说完一句便头一歪,跌落天池中。 “王真人被凶兽杀了,我要给王真人报仇。”苏白衣借着掀起的浓雾做遮掩,悄然将紫云天罗古鼎收入怀中。 苏白衣做的一切都被乔觉看在眼里,乔觉不由心寒,这个和年纪一般大的少年竟然是个如此狠戾之人,连自己的同门都不放过。 借着浓雾,苏白衣迅速地将跌落在天池中的王真人的尸身给斩得粉碎,消灭一切痕迹之后,他再次冲到莲生被困的洞口。 随着他一声号令,所以上清道德宫弟子都围了上来,斩出无数道剑气,向着光罩劈去。 “是时候了!” 苏沫秀眉一拧,提着乔觉从地底冲出,而后尖啸一声,天地间出现无数道曼妙身影,且带着魅惑之音,响彻在上清道德宫诸人耳边。 魅惑之音一起,上清道德宫弟子皆闭上五识,试图抵挡耳边靡靡之音,但苏沫的媚术怎是如此轻易抵挡得住的,不少修为稍浅的上清道德宫弟子被媚术一摄,仰头栽倒在雪地里。 场中数百名上清道德宫弟子在苏沫媚术之下,足有大半失去了行动能力。 一击至斯,这还是未恢复修为的苏沫所为,若是她全盛时期全力施展媚术,恐怕场中没有一个人能站得起来。 “镇守心神,默诵本门心经!” 苏白衣咬牙说道,余下的上清道德宫弟子皆默诵本门心经,这才稍稍抵住了耳边的魅惑之音。 然而,苏沫笑意盈盈地摇起安魂铃,安魂铃忽然疯狂震动着,碰撞声如狂风骤雨般响起,余下的上清道德宫弟子绝大多数都被安魂铃中的摄魂之音干扰,狂喷一口鲜血,砰地一声落在地面,动弹不得。 苏沫出手两次,就将场中的上清道德宫弟子给扫去十分之九,除了苏白衣以及那两位真人和一些修为超强的人物之外,其他修为稍浅的丝毫没有再战之力。 剩余的两位真人顿时感觉不妙,口中低喝一声,所有上清道德宫弟子都放弃了攻击被金光罩住的莲生,转头向着苏沫攻来。 “乔觉,给我炸死他们。” 乔觉咧嘴一笑,全力催动天陨石,天陨石就像是被沸水浇过,升入高空之后,迅速凝聚雷电,在天地间劈了下来。 苏沫和乔觉早有准备,在天雷炸下的那一刻,他们飞快的逃离了天雷攻击范围。 而苏白衣和余下的两位真人以及那些尚有战斗力的上清道德宫弟子则没那么幸运,被初次炸下的雷电劈得皮开肉绽。 苏白衣艰难地抵挡着劈击的天雷,他眼中冒出了火,天陨石本是他保命之物,他想不到乔觉竟然会用天陨石对付他,他更想不到短短时日,天陨石的威力竟然这么大,那些雷电中蕴含着天劫神雷的气息,每一道炸在身上,他的丹田都被击得一荡,体内真元险些被击散。 “请半步神仙!” 苏白衣对天大吼,声音直达云霄,云霄之上,一道剑气从天而降,击散了凝聚的乌云,天陨石失去了牵引雷电之力,在空中转了一圈,重回了乔觉手中。 “半步神仙,上清道德宫幕后之人竟然是半步神仙!”苏沫脸色一白,半步神仙是一只脚踏进仙界的修行之人,真元早已化作了仙灵之气。 已经踏入仙界之门的人物就是不一样,真身未至,单凭一道来自千里之外的剑气就能让天陨石失去威力,好在半步神仙真身未至,如果真的亲临,苏沫和乔觉凶多吉少。 雷电散去,剩余下来的不过寥寥数十人,皆浑身带着伤,衣衫褴褛,早已没了之前那副趾高气扬的姿态,就连苏白衣和剩下的两名真人,在刚才那一击之下,也都受了不轻的伤。 若不是苏白衣在关键时刻请了半步神仙相助,只怕一通雷电劈下来,上清道德宫弟子会全军覆没。 “乔觉,苏白痴交给你了,其他人交给姐姐,一个不留!” 苏沫杀伐果然,抬足便逼向上清道德宫那群被炸得晕头转向的弟子,九尾一现,自其中纵横驰骋,手掌翻飞,不断大开杀戒。 乔觉与苏白衣再次正面对上。 苏白衣心中大恨,乔觉屡屡与他作对,这次更是被弄得灰头土脸,可恨地是半步神仙不能亲临,要是半步神仙亲临,杀死乔觉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嗨,苏白痴,我们又见面了。” 乔觉看见苏白衣一副狼狈模样,心里乐开了花,整个上清道德宫除了齐宗之外,他都将其归为敌人,苏白衣更是他敌人中排名第二的,能看到他这么狼狈,心里怎能不高兴? “乔觉,你竟敢坏我们上清道德宫的大事,简直是自寻死路!” 苏白衣大恨,手腕轻颤,剑锋当即划向了乔觉的喉咙。 乔觉手中棍子举起,挡开一剑,嘻嘻笑道:“苏白痴,你上清道德宫除了那死去的齐宗算个人物之外,其他都是个渣。” 苏白衣握紧手中剑,冷冷道:“辱我上清道德宫者死。” 话音未落,剑上又荡出一道剑气,向着乔觉席卷而去。 此前苏白衣就不是他的对手,经过炎魔一事破而后立,乔觉的修为更上了一层,怎会怕苏白衣刺来的一剑,他棍子紧了紧,长啸一声,破开剑光,运着咫尺天涯身法,瞬息间就近了苏白衣的身前。 当头一棍,威力刚猛无比。 棍势一消,再起大势,疯狂运转的真元连着棍子不断砸向苏白衣。 苏白衣大急,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年打起架来简直就是个疯子,真元浑厚不说,那根黝黑的棍子更是强悍的离谱,每一棍砸下,他手中的剑便发出一声清鸣,剑上隐隐有一丝裂纹。 第五十五章 莲生活佛(三) 苏白衣被打得连连后退,手中古剑早已布满裂痕,心中无比疼惜,这把古剑乃是以金元精铁经千锤百炼所铸,坚硬远超凡铁,但在乔觉手中棍子不断敲下,每一击都让古剑发出一声哀鸣。 他以神魂养剑,古剑遭创,心神也随着受到了震荡,眼前已然有些模糊。 两人皆是不相上下的年纪,苏白衣被誉为上清道德宫的天才,更是被掌门看重,指定他接任下一代掌门,这个自负的少年忍不得看到有比他更强大的天才出现,心中已然是起了极大的杀机。 上清九剑式被誉为上清道德宫第一剑术,只有上清道德宫掌门以及下一任掌门方可修习,威力极大,乃是人间不可多得的高深剑术。 苏白衣面色紧了一紧,上清九剑式施展开来。 苏白衣手中古剑骤然发出一声清鸣,单手提剑,剑中随即发出一声直上云霄的清音,而后一道剑气在剑中生成,狠狠击在了乔觉手中打来的棍子上。 乔觉不敢撄其锋芒,咫尺天涯身法展开,连闪几步之后,已到了数十丈之外。 古剑去势如虹,剑气所过之处,周围空间泛起一道滔滔玄色真元之水,激起一道滔天巨浪,在他立身处不远处,倒地不起的上清道德宫弟子经不得这等凛冽剑气,纷纷体内爆出血雾,闷哼一声,皆是毙命。 苏白衣全然不顾倒在地的上清道德宫弟的子死活,翻涌的玄色真元之水再次汹涌,一起涌向了乔觉。 上清九剑式传自于上清道德宫开宗祖师,这等门派绝学经过上千年不断演化,趋于完美。 剑意转瞬即至,乔觉无法回避,只能硬着头皮迎上,体内真元滚滚,清啸一声,舞起大片棍影,在他真元全力催动之下,棍子上起了一股一往无前的大势。 澄观老和尚传的两式棍法,第一棍大气滂沱,施展出来之后,硬生生逼退了苏白衣手上古剑翻涌出来的真元之水,接着第二棍突破重重剑光,来到苏白衣脑后,悄无声息地落了下去。 苏白衣不见乔觉的踪影,立时回身,将手中古剑架过头顶。 当地一声,棍子中爆发出强大的气势,真元猛地炸开,古剑寸寸尽断,苏白衣哇地一声喷出鲜血,自空中笔直掉落,跌在天池水中。 乔觉踏脚跟着冲了下去,一看见苏白衣冒出头,一脚踢了过去,正中苏白衣门面。 打人就要打脸,这是乔觉无数次打架经验的总结,因为那样才会让人铭记这种痛。 苏白衣浑身湿透,鼻孔鲜血长流,原本清秀的面孔在乔觉一脚之下,变得鼻青脸肿,狼狈至极。 “啊啊啊啊...” 古剑被毁,苏白衣的上清九剑式施展不出来,修为已是打了折扣,他恨得牙根痒痒,实在想不到乔觉在短短时日里修为进展如此之快。 若早知如此,刚一碰面就将上清九剑式施展出来,一旦剑式漫开,乔觉修为再强,也不至于会让他将自己打得如此狼狈不堪。 “苏白痴,被打脸的滋味好受么?” 乔觉嘻嘻笑道,他非常喜欢打脸,特别是打苏白衣这种高傲得像只大红公鸡似的所谓修行天才的脸。 天才算个屁,还不是被踩在脚下! 苏白衣气得吐血,瞳孔似要喷火,如果眼神能杀人,乔觉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哼,别逞能,今天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苏白衣从怀中掏出紫云天罗古鼎,鼎中紫云天罗烟升起,落下条条瑞彩,自行向着乔觉缚去。 紫云天罗烟束缚之力极为强大,紫烟落在乔觉身前,周围空间立刻变成一个浓稠的泥潭,乔觉打出的棍子每一击宛如打在棉花上,没有任何动静。 紫云天罗烟越来越多,束缚之力也越来越强,乔觉已被淹没于其中,随着紫云天罗烟不断收缚,他所能行动的范围越来越小,逐渐地他感觉体表像被捆了一根根牛皮绳,任由他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得这股束缚之力。 “去死!” 苏白衣面露凶光,抬起一脚,向着乔觉的脸上踩去。 乔觉动弹不得,心下大惊,要真被苏白衣这一脚踩在脸上,他这张清秀的脸只怕立刻鼻青脸肿,和人打架从来只有他打别人的脸,今天只怕要反被打脸了。 苏白衣抬脚如风而至,在正要踩在乔觉脸上的那一刻,乔觉勉强地侧过脸,苏白衣一脚踩在了他的肩上,一股强大的力道让他如一颗炮弹般,落在了天池水里。 一落水中,乔觉不敢冒头,真元作用在身上,忽然生出千斤之力,身子笔直跌落池底。 苏白衣杀乔觉之心已起,不达目的则不罢休,他沉凝片刻,也冲进了水里,放出一道神识在水中搜寻乔觉的踪影。 乔觉静静地躺在池底,被紫云天罗烟捆得粽子似的,他隐约可见苏白衣在水中穿行的身影,心下大急,生怕苏白衣发现了他,牙尖一咬,他将心神沉入灵台气海。 灵台气海依旧是一片枯寂的空间,灰蒙蒙的天上挂着一颗璀璨的星,当乔觉心神触及灵台那颗星之后,骤然涌出湛湛星辉,洒下湖中青莲。 得星辉之助,青莲光华大作,一道青色真元沛然生出,涌入丹田。 乔觉大喜,连忙运转真元,一道青色的光自他体表燃起,紫云天罗烟被青光一触,便如消融冰雪,化作道道雾气,而后消散于水中。 气海中那朵青莲生出的青色光华有青炎吞噬真元的效果,而且不知为何,竟然还有天火之心那种可焚万物的特性,这两种效果加在一起,紫云天罗烟瞬间除去。 乔觉行动自如,他并没有立刻冲出水面,而是悄然蛰伏于池底,放出一道微弱的真元。 这股真元一起,苏白衣心生感应,心下大喜,破水击来。 乔觉嘿然冷笑,苏白衣本身修为较他弱了一些,如果不是借着紫云天罗鼎,他怎么会怕? 苏白衣越来越近,速度极快,转眼已经到了乔觉刚才所在之地,他仔细搜寻了一遍,竟然没有发现乔觉的踪迹,心下一紧,只听到耳边破水之声传来,他立刻举紫云天罗古鼎,迎了过去。 一记闷棍敲在了紫云天罗古鼎上,古鼎立刻爆发出强烈的紫烟,裹向水中的乔觉。然而,乔觉怎么还会让紫烟缠住,在一瞬间,他灵台气海中的那朵青莲再次涌出一道光华,化作了滚滚真元,消融大片紫烟。 苏白衣大骇,连忙运起真元,护住全身,转身就要冲出水面,但是乔觉岂会让他如意,棍子破水击去,一棍打在他背上,阻止了他的上冲之势。 乔觉气势一起,那自然是如汹汹涌出的黄河之水一般,真元无尽,皆作用于棍上,连连打在苏白衣护体真元上。 这根棍子每一击都有开山裂石之力,每一棍都打得苏白衣护体真元一荡,隐有破碎的迹象。 苏白衣不愧是上清道德宫的天才,乔觉打了十几记,仍打不破他的护体真元,不过每一棍子打出,巨大的威力一小部分透过苏白衣的护体真元,作用在他的身上,打得他口中鲜血狂喷。 这是在吊打这个上清道德宫的天才! 苏白衣被棍子打得眼冒金星,毫无还手之力,他的护体真元快要被打碎,只得将紫云天罗古鼎托起,迎上了疯狂打来的棍子。 乔觉一个连击,两式棍法交替打出,打得紫云天罗古鼎发出阵阵脆鸣。 苏白衣疯狂逃命,在水中冲行了一段之后,接近了水面,他正要冲出,只见乔觉又是一棍,将他打落水底,反复几次之后,苏白衣恼羞成怒,催起紫云天罗古鼎中的紫烟,连同古鼎一齐向乔觉砸去。 “白痴,你是给我送宝物的吗,那我就不客气,笑纳了!” 紫云天罗古鼎困人之效极强,有这样的法器在身,寻常修行中人,困一个中一个,乔觉早就想夺他的紫云天罗古鼎了,但是苏白衣视它如命,被打了无数棍都不放手,现在把紫云天罗古鼎抛了出来,正合乔觉心意。 乔觉伸手握住紫云天罗古鼎,鼎中骤然间起了一丝细小的烟气,钻入他的体内,在他体内形成一道紫烟,缠住了五脏六腑,慢慢收缩,想将他的五脏六腑化成血水。 “靠,苏白衣这个白痴真阴险。”乔觉大骂了一声,紧握着紫云天罗古鼎,放弃了追击苏白衣的念头,当下就运转灵台气海中那朵青莲溢出的光华,在五脏六腑之间行走了一周,这才化去那股束缚之力。 乔觉冲出水面,看见苏白衣已经化成一个白点,想追恐怕是追不上了,只得对着高空大喊:“苏白痴,谢谢!” 化作白点的苏白衣显然听到了乔觉的大喊,他一个跟头栽下了下来,砰地一声栽在雪堆里,溅起无数落雪,后又从雪地里爬起,再次逃向远方。 而那边,苏沫与两位真人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满地都是尸体,上清道德宫近百名精锐弟子都被苏沫击杀,那两位真人身上皆是伤痕累累,道袍早就破得不成样子。 苏沫战得也苦,云鬓杂乱,一身白裙染满了血迹,其中有上清道德宫人的,也有她的。 乔觉见状,大吼一声,加入战局,迎上一位真人,棍子连连击散纵横的剑气。 紫云天罗古鼎同时落下紫烟,当头罩去。 那真人动弹不得,苏沫浅笑一声,食指指甲如刀,洞穿了他的胸膛,而后转身向着另外一名真人,九尾一起,道道元气如潮,化作凌厉的刀剑,将最后一人瞬息击杀。 第五十六章 莲生活佛(四) 大战之后,天上落下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雪花掩盖了一切血迹,连同上清道德宫弟子的尸身掩在了皑皑冰雪之下。 青色狮子像小狗一般大小的身体挡在了乔觉与苏沫身前,目中露出凶光,龇着牙,对二人不断低声咆哮,阻止二人接近莲生活佛被镇压的洞口。 “这头青色小狮子挺可爱的,姐姐好想有这么一头小狮子。”苏沫笑意盈盈地看着那头张牙舞爪却再没有丝毫威胁的青色狮子,口中说着,莲足轻抬,伸出纤纤玉手,摸着了青色狮子的脑门上。 青色狮子初始咆哮不绝,但苏沫像是拎着一个布娃娃似的,将青色狮子拎了起来,抱在怀里,玉手不断摸着青色狮子的头。 不一会儿,青色狮子感觉到了苏沫身上有它熟悉的妖物气息,变得不那么抵触,渐渐放弃了挣扎,随着苏沫不断抚摸,它舒服地眯着眼睛,任由苏沫在它头上施为。 乔觉好奇,也想上去摸一下,然而他的手还未触碰到青色狮子的皮毛,青色狮子全身的皮毛立时竖了起来,对着乔觉不住咆哮,目中再起凶光。 “咯咯,臭小子,你干了什么,这头小可爱为什么这么怕你?” 苏沫抱着狮子,咯咯笑道,看着乔觉那副尴尬模样,心情大好,方才大战之时,身上的疲惫之意渐渐消去。 乔觉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或许跟我身上的气息有关吧。” 乔觉一远离,青色狮子便收敛凶态,趴在苏沫的怀里眯着眼睛打起盹来。 “人间何处见真佛?” 二人走到莲生活佛跟前,隔着金色的光罩,依然能够清楚地听到莲生活佛那一句反问。 穿心一剑重创了莲生的道果,莲生原本清秀的脸上慢慢起了皱纹,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如风中残烛。 二人并未回答,只是静静看着这个千百年来世人口中传颂的人间活佛,那满脸的慈悲之下,蕴着深深地绝望,二人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不到传说中的活佛竟遭此被困之劫。 莲生活佛猛地睁眼,双眼中饱含着世间的沧桑,深色的瞳孔仿佛可以看到人的内心处,被莲生目光一触,乔觉浑身一冷,气海中的青莲立时散出一道光,将身上的冷意给驱散出去。 “真佛?” 莲生活佛立刻站起身,目光落在乔觉身上,看了许久之后,才道:“你不是真佛!” 莲生目光转向了苏沫,微微一愣,问道:“你是当年那只小狐狸?” 苏沫点点头,嫣然道:“当年有幸得见活佛第一世之身,没想到转身再见已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了。” 莲生修佛之路历经艰难险阻,自第一世起便是佛门中人,只是那时莲生活佛乃妖物之身得佛法点化变化为人,苏沫刚化成人形之时,有幸听了莲生一场****,获益良多,还曾与莲生第一世之身有过一段简短的交流,没想到莲生活佛竟然还记得。 莲生活佛指了指她怀中小憩的青色狮子,道:“这青狮本是佛门神兽,只是自那人落入轮回之后,他便重新成了妖物,后随着我被关三百年,今日它能脱困而出,也是它的福缘所致,日后便随着你修行吧。” 苏沫点点头,再看了莲生活佛一眼,却见莲生活佛紧盯着乔觉手中的棍子,想了一下之后,抱着青色狮子离去。 “少年人,你能告诉我,你师承何处吗?” 莲生活佛目光依旧没有离开乔觉手中的棍子,过往种种,历历在目。 乔觉恭敬地道:“回活佛,我是老爷庙澄观大师弟子。” 澄观二字入耳,莲生活佛猛然抬头,脸上露出喜意,对着老爷庙方向双手合十口宣一声佛号,再又对着乔觉说道:“少年人,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乔觉点了点头。 莲生活佛似在回忆,他咳嗽一声,胸前小剑再入心脏一分,乔觉正欲让他不要多言,止住胸前伤势为要,他摆了摆手,回忆片刻后沉声道:”当年我只是一只小妖,得菩萨下界点化,通了人性,后来便入了佛门,跟随师父修行佛法,似乎我天生就是为修佛而生,短短十年间,对于佛法领悟已超过了师父,被人称为当世活佛,我自己也曾为之沾沾自喜,但当听玄奘大师自西天取经而回,成就一颗菩提心后,那时我很不服,便与玄奘大师谈论佛法,谈了三日,我便知玄奘大师佛法远在我之上,是以我再次回了庙里,苦苦钻研佛法,一钻研便是十年。“ “十年之后出关,我经历了那段人生最灰暗的时刻,西天佛界大乱,已成真佛的玄奘大师不知去向,只看见漫天的神佛凋零,西天佛界诸多菩萨皆堕入轮回,而我也在那一年突破修行障碍,修成菩提心,即将接受菩提道果,成就尊者位时,因看到了不该看的场景,令我一时心灰意冷,也就在那时一道佛光从天上落了下来,将我的肉身斩碎,我也随着堕入了轮回,后几世轮回,我便被丢入畜生道中,成为一只游走于人间的飞禽走兽。” 莲生活佛脸上露出悲凉之意,显然九世轮回给他带来了太多的痛苦,一个活生生的人带着九世记忆再次转世,历经沧海桑田的变化,看尽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与人情冷暖,那是何等的痛苦? 莲生活佛睁着双眼,紧紧盯着乔觉,道:“你知道吗,我曾见过西天真佛。” 乔觉惊讶道:“无数佛门修行之人皆以参见真佛为荣,活佛竟然有幸见得真佛,算是此生无憾了吧。” 莲生活佛苦笑,脸上起了嘲讽之意,道:“那些佛都是混蛋!” 乔觉哑然,莲生活佛到底看到了什么,竟然如此诋毁西天诸佛。 莲生活佛那双蕴含着无穷智慧的双眼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苦着脸笑了笑,说道:“那时我道果已成,自然得蒙西天佛界召唤,本以为此生已成正果,可凭佛法普渡世间芸芸众生,然而刚一踏入西天佛界之门,便看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而后悄然收回了踏出去的步伐。” “大师看到了什么?” 莲生活佛摇摇头,不想再提起那段往事:“这一世轮回我重新为人,再次成为佛门中人,在三百年前满清鞑子入关的那个动荡的年代里,以己绵薄之力普渡众生,再次修成菩提心,却不料那道佛光再至,将我压在巨石之下三百年。” 这便是莲生十世轮回所经历的一切,乔觉不清楚莲生口中所说的西天佛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或许所谓的佛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光辉伟大,佛也是人,就算斩了七情六欲,心中必定存着执念,心存一丝执念,佛就会犯下凡人会犯的错误。 莲生向佛之心坚定,看透了西天诸佛,想在人间寻找真佛,但被关在这空寂的空间里,怎能寻得到真佛,即便寻到了真佛,那真佛又会像他所想的那么光辉,那么伟大吗? 当今之世,无数庙宇林立,皆宣传庙中住着真佛,可以实现世俗信徒所有愿望,但他们口中的真佛皆是他们用来敛财的工具。 至于佛灵不灵他们自有说辞,灵了那自然是佛的功劳,骗得那些信徒们出手便是几万乃至几十万香火钱,不灵则是信徒们心不够诚,贡献的香火钱不够多,佛也爱好金银之物,不能如佛所愿,怎能得佛庇佑? 君不见某佛门大寺主持专做那等借着佛的名誉敛财求名之事,出行必是豪车,进出皆是某些官僚集团老总的宴席,偶尔还做些为某些娱乐场所妇女开光之事。 这一刻,乔觉被莲生这种坚定的信念所感动,他不敢说任何关于佛的话,他不想破灭这个诚心向佛之人的美好愿望,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莲生是伟大的,自化成人形之后便心性坚定,立志要做普渡众生的真佛,可惜这个伟大的活佛一生却是悲惨的,当有锦衣玉食可享受之时,他只是默默地吃着粗茶淡饭,陪伴他的不是红袖添香,而是一盏青灯一册古卷以及无数个夜里烛光透出的那个孤独的影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寻到真佛,得真佛传法,普渡天下芸芸众生。 然而,这天底下的芸芸众生有些人却连自己的祖宗都忘了,连祖宗传下来的忠孝礼义廉耻全部忘的一干二净。 君不见,某些稍有些权势的人物在与自己同是炎黄血脉的同胞面前耀武扬威,但看见某些黑皮肤的寄生种族却极尽谄媚之能,父母给的笔直的腰杆弯得比祭拜祖先时还要恭敬,恨不得将心窝子掏出来给他们,以显示对他们的尊重。 君不见,某些辉煌腾达的大人物那白发苍苍的老娘,依旧靠着捡破烂勉强维持生活,最终凄惨死于街头垃圾桶边,也不见怀胎十月耗尽无数青春年华培养出来的骨肉来看她,哪怕一眼! 君不见,为了某些蝇头小利,兄弟姐妹反目成仇,至此老死不相往来! 君不见,为了争夺父母遗产,所谓孝子于父母灵堂之前,上演十八般武器乱斗,桌椅板凳纷飞,将庄严肃穆的灵堂变成血流成河的演武场! 君不见,为了获得更多利益,所谓义商以毒物勾兑奶粉,毒害成千上万婴儿,酿成人间一幕幕惨剧! 这芸芸众生道德沦丧至此,还需要莲生去渡吗,就算他佛法高深,能渡得过来吗? “世间何处见真佛?” 乔觉叹息一声,他很少想这么多事,但不代表他不清楚不明白,只是他懒得去想而已。 莲生一席话说完,显得很疲惫,胸口溢出鲜血,小剑大半入了他心口的道果,他已近油尽灯枯境地。 “少年人,我这道果不能便宜了那半步神仙,我将它送于你吧。”莲生自知大限将至,言语间凄凉,他指了指心口处的道果,对乔觉如是说道。 莲生修成一颗菩提心,道果圆满,可登尊者位,这一颗道果若是炼化,可在短短时日修为大进,直入半仙之境,一跃成为人间最绝顶高手行列。 乔觉虽然心动,但他不会要这颗道果,若莲生是个为非作歹之人,必然取他道果,但莲生心存慈悲,为追随真佛而生,执着精神感天动地,然而命运是极不公平的,这样一位诚心向佛的人十世轮回每一世都尽不如人意,取他十世修行道果,乔觉怎么忍心? “我要救他!” 乔觉不忍看着莲生陨落,心下想到,莲生十世轮回已是最后一世,这一世莲生圆寂,世间就再也没有莲生活佛这个人了,这样的人不应该承受飞灰湮灭的厄运。 世间众生无数,然而莲生这样的活佛千年难出一位,就此消散于天地间,实在让人痛惜。 第五十七章 莲生活佛(五) 莲生活佛就在眼前,怎么救? 乔觉挠腮抓耳,眼前那道金色光罩是一个巨大的阻碍,光罩中蕴含着佛光,人间之力绝难破除阻碍,乔觉想了许久之后,心下想着,灵台气海中的青莲想必能破除这金色光罩吧。 小剑深入莲生活佛的心口,直没剑柄,若是剑柄完全没入心口,那已是神仙难救了,乔觉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沉入灵台气海。 天山少有人迹踏足,而且环境险恶,很少有修行中人在此修行,是以灵气比其他地方浓厚许多,经乔觉牵引,天地间道道灵气皆从地面上涌入他的丹田,而后随着他的催动,一齐涌向了灵台气海中那颗璀璨的星。 星辉洒落,垂下无数条瑞彩,落在了湖中那朵青莲上。 灵台气海那片枯寂的湖骤起千层浪,湖中青莲喷薄着浩荡光华,一齐涌入他的奇经八脉间,青莲中的光华浩荡无尽,似是洪水猛兽,在他体内肆虐。 乔觉悄然运起菩提经,受这修行法门引导,所有光华都涌入了他的右臂食指。 “如是我闻,无量光渡世间一切苦厄,渡众生重入轮回,消一切因果。” 乔觉不理会体中肆虐的光华,低头诵经,灵台气海浩荡的光华不断在他右手的食指间压缩,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渐渐从他食指尖凝聚,食指虽受过青炎淬炼,但青莲光华压缩的痛楚仍遍布他的全身,那种钻心噬骨的痛让他肌肉痉挛,全身冷汗直流,衣衫尽湿。 莲生活佛似有所感,睁开了双眼,念诵经文,菩提心运转,全身荡起一道金光,他像是一个慈悲的佛,双手合十,每一道光都冲向了身前的金色光罩,抵住了光罩,不断削弱光罩上的佛光。 金色光罩佛光大盛,隐约间还有一丝佛音浩荡在天地间。 苏沫察觉到了异样,从远处飞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下微叹,看着乔觉那张被金光映照的脸,感觉像是看到了一个慈悲的真佛,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与澄观老和尚极为相像。 金色佛光有克制妖物之力,苏沫不敢贸然相助,只得静静看着,她怀中小憩的青狮则不然,察觉到异样之后,挣脱苏沫的怀抱,利箭一般,冲向了金色光罩,张开口,一口咬了下去,咬下一小片佛光,然后吞入腹内。 “心有菩提,可成舍利可成妖。” 菩提经短短三百余字,乔觉颂完之后,食指尖的气势一成,他一指点在了光罩上,那片金色光罩与青色光华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天地间佛光乱洒,青光四溢,转眼间只见莲生活佛破了那道佛光,握住心口处的小剑,剑上仙灵之力被他一把捏散,小剑被他生生拔了出来。 金色光罩被破,乔觉立时倒飞出去,大口喷血,再也爬不起来,但看见莲生活佛心口处的小剑被拔出来后,他对着同样被炸飞的青狮笑了笑,不过却得了青狮一个充满鄙视的眼神。 那把仙气盎然的小剑脱手飞出,射入远处一座山峰,充盈的仙气暴增,将那片山峰彻底夷为平地。 仙家法剑一击,竟有如此之威! 然而,这一切都将成为定局之时,高天之上,再落一道更为强大的佛光,化作一座巨大的雪山,轰然压在了冲霄而起的莲生活佛身上,将他再次镇压在天池冰冷孤寂的池底。 天池正中起了一座雪山,那座雪山最顶端,隐有一丝佛光。 “不!” 乔觉再次喷了一口鲜血,大声喊着,他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天上落下的佛光为什么这么残忍,将这个诚心向佛的活佛再次镇压。 或许是被莲生活佛这么悲惨的经历影响,他生出一股悲凉之意,提着棍子冲到了雪山之上,不断轰击雪山上,然而那座雪山巍峨高耸,且覆盖着万年坚冰,手中棍子纵是再强横,也撼动不了雪山分毫。 “自我踏入西天佛界之门退回后,我的结局便以注定,这是我的命啊。”雪山底下,莲生活佛悠悠叹息传来,止住了乔觉疯狂的行为。 乔觉颓然坐在地上,讽刺道:“什么狗屁命运,什么狗屁佛,总有一天我会将他们通通打爆。” 莲生活佛再叹,道:“当初我没有选择沆瀣一气,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下场,不过我不后悔,自玄奘大师失踪之后,世间再也见不到真佛了,于我来说,这世间就是个牢笼,关在哪里不是被关呢?” 言语间充满着绝望,那种深深的绝望深入肺腑,让人不禁肝肠尽断。 或许这也是莲生活佛想要的结局吧,被关在这里,至少还有一点对真佛的幻想,若是真的进入滚滚红尘,怕是连最后那么一点幻想都会破灭了吧。 “我们修行之人修为越高,越是难以保住一颗真诚之心,希望日后你凌驾于众生之巅时,千万别丢了那颗真诚之心,有些东西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莲生活佛说完,声音渐渐变得渺渺茫茫,雪山上的金光越来越盛,最后彻底断了莲生活佛与外界一切联系。 乔觉谨记莲生活佛最后之言,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朝莲生被镇压之地重重磕了个头,对这位活佛致以最高的敬意。 乔觉下了雪山,看到了苏沫,她脸上也起了沉痛之色,她能感觉得到乔觉心里头那种不痛快,这个少年终于长大了。 “姐姐,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乔觉沉声问道。 苏沫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知道修行的尽头只剩下孤独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倒希望我还是当初那只快乐奔走在雪地里的小狐狸,每天为怎么扑捉猎物忙碌奔波着,不用去揣测人心,不用日夜提防着是否有人要害我。” 乔觉咧嘴笑了一下,道:“当初师父问我为什么修行,我告诉他,修行之人的责任是守护,他很高兴,其实那时候我还在心底里悄悄加了一句,我只守护我身边的人,不知道他如果知道我这么想,会不会气得大骂我没气魄没担当?” 苏沫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小混蛋。” 乔觉再咧嘴,竖起中指,直戳向天,对着湛蓝的天空比了个鄙视的手势,道:“我不是混蛋,他们才是混蛋!” 苏沫找回了那把仙气盎然的小剑,小剑剑身古朴,其上布满云纹,在那云纹正中,有两个小字“玉衡”,苏沫看了一眼,把它放在乔觉的面前,说道:“这玉衡剑乃是天界廉贞星君之物,厉害得紧,只是不是为何被那半步神仙得到了,这玉衡剑你留着防身吧。” 乔觉推辞,将玉衡剑放在苏沫手上,道:“我走的是以力破巧的路子,这把玉衡剑对我没多大作用,姐姐你身法轻灵,所学尽是灵巧之术,配合玉衡剑,必然如虎添翼。” 苏沫也不推辞,收了玉衡剑,道:“我苏沫纵横一世,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眼见可以到手的活佛道果不要,连这样的仙器看都不看一眼。” 乔觉嘿嘿傻笑,用力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我不要莲生活佛的道果是因为我不忍心,心中那一丝善念作怪,不要玉衡剑,那是因为你是我姐姐,我怎么好意思和你抢呢。” 苏沫心中感动,口里却说道:“你这人心地太好,迟早会被人给卖了。” 二人聊了片刻,向着被雪山镇压的莲生活佛俯身一拜,青色狮子非常通人性,知道莲生被镇压,两只眼睛里布满了泪水,低声呜咽着,临走之际,不时回望着那皑皑雪山,一步一回头,终是远离了天山天池。 在路上,乔觉将天陨石与紫云天罗古鼎收回了袋子里,这一行他虽然获得了紫云天罗古鼎这等利器,但他没有丝毫喜意,一路上苏沫带着他飞行,再也不似先前那样欢快,默默地回到了庙里之后,他把自己关了起来。 回忆莲生活佛的话语,乔觉苦思冥想许久之后,终是出了房门,正见师父围在火盆旁烤火,他想了一下之后,问道:“师父,什么是佛?” 澄观老和尚回头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清明,他闭目沉思了很久,才道:“心中有佛,自然处处是佛,佛无具象,一切都在你的内心,只要想通了这些,你可以成佛,我也可以成佛,既然你我都可以成佛,那何必要问什么是佛呢?” 乔觉一愣,心中想道,若是莲生活佛听到师父这一席话后,或许会好受许多吧,他胸怀普渡众生之念,心藏慈悲之意,虽然没有获得佛位,但他的所作所为,谁能说他不是佛呢? “人人都有执念,这股执念伴随人的一生,也给了人为之奋斗下去的动力,给人以无限希望,所以你能明白吗?” 乔觉猛地抬头,感觉胸中有一股火在燃烧,心底里有些东西隐隐要破体而出,但最终却没有透发出来,一切归于平静。 澄观老和尚看了他一眼,心下道:“这孩子长大了,终于也会去想这些事情了。” 澄观老和尚面露笑意,慈爱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那是一种期许,也是一种欣慰。 他的眼神像是父母看着孩子渐渐长大,渐渐懂事,最后成为一个勇于承担责任的男子汉,心底里透露出来的如释重负的神情。 第五十八章 天呐,初吻 日子渐渐回归平凡,乔觉和所有学生一样,每天快快乐乐地上学放学,有空闲的时候,偶尔助阵打打架,他偶然露出的身手,把所有打架的学生都惊得目瞪口呆,自此但凡是听到乔觉到场,所有打架的学生皆握手言和,不再打了。 日子过得很无趣,他每天除了白日修炼菩提经,夜晚修行观星法,再也找不到什么乐趣了,还好在无聊的时候,唐包子同学都会陪伴着,两人经历了几次生离死别,再也分不开了。 唐美霞很少要求他钻研经文,而她却是通读老爷庙中所有佛经,佛经有开启灵智之效,这种效果直接体现在学习成绩上,她一直保持着全校第一的成绩,而且几乎每门都是满分,这样的成绩在高中,是所有同学都可望而不可及的。 乔觉用起功来也很厉害,虽然较之唐美霞还是差了不少,但比起其他同学来,他的成绩也让所有同学惊叹不已。 放学后,乔觉和李小胖二人肩并肩来到了校门外的草地里,两人点了根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李小胖自踏上修行之路,却也是进步神速,他乃是修行界中一朵奇葩,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古怪,真元入体之后,体内自生一股力道,将及身的真元皆排出体外。 乔觉试了一试,果然如此。 乔觉不由得啧啧称奇,对着李小胖竖起大拇指,道:“李小胖,你哥哥说的不错,你就是修行界的一朵奇葩。” 李小胖踏入修行之门,引路人是他那个神秘的哥哥,到现在为止,乔觉还没见过他那个神秘哥哥的真容,想着这次年底要去见一见。 “乔哥,那么多修行的人,能称为奇葩的有几个,我李小胖终有一天,会成为像天蓬元帅那样吃喝玩乐的神仙。” 李小胖得意非凡,自小他很讨厌别人叫他胖子,但自从他看了西游记里天蓬元帅也是一副肥胖的身材,他就立志要成为天蓬元帅那样逍遥快活的神仙,为了能和自己的偶像同步,他还特地让他哥哥给他打造了一件九齿钉耙作为武器,那武器乔觉见过,和天蓬元帅猪八戒的一模一样,配合李小胖这副胖态,简直就是天蓬转世。 “乔觉,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师父一个人在庙里没人照应怎么行。” 正当两人吹牛吹得正嗨的时候,孙书平那副严肃的面孔出现在二人的眼前,看到这个被称为县一中魔鬼教师的孙书平,饶是李小胖有修为在身,也是发自本能的惧怕,慌忙跑回了家。 乔觉嘿嘿笑道:“今天包子去给师父做饭了,所以我可以回得晚一点。” 孙书平无奈道:“你还真是。” “哟,老孙你又在训你的小师弟啊,快说说你这小师弟怎么了?”苏沫怀中抱着青狮走到了两人身边,看了孙书平一眼,随后对乔觉说道:“你大师兄又欺负你了?告诉姐姐,姐姐帮你骂他。” 乔觉见孙书平严肃的脸上起了一丝暖意,暗暗道:“这两人是不是有情况,就这样好上了?” “嘿嘿,姐姐,师兄又在教训人了。”乔觉有点怕孙书平,毕竟孙书平揍人手段太厉害,乔觉此际修为大增,但仍在孙书平手中的教鞭之下尝到了皮开肉绽的滋味,现在苏沫在场,大师兄怎么敢开揍。 果不其然,苏沫一开口正要数落,孙书平见机立刻走了,走得极快,瞬间没影。 乔觉暗暗给苏沫点了个赞,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自家大师兄那么牛皮的人物,什么人都不怕,就怕苏沫。 “小子,姐姐手段如何,今后老孙找你麻烦,你告诉姐姐,姐姐给你撑腰。”苏沫得意地上扬嘴角。 乔觉心里暗爽,但又暗暗提防,这驾驭男人之术,千万别被唐包子学了去,他可不想被管得死死地,转瞬一想,好像自己也挺怕唐美霞的,心里不免疑惑:“莫非师父的弟子都是妻管炎?” 想到此处,他打了个寒颤,讪讪笑道:“姐姐你这手段千万不要外传,不然这世间会有无数男人对你破口大骂的!” 苏沫呵呵笑着,直直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虚。 “你是怕姐姐这手段传了你家唐包子吧?” 乔觉连连摆手,言称并非如此,但被苏沫紧盯着,他心里越来越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伸手对着青狮光滑的皮毛摸去,讪讪笑道:“姐姐,你家点点一天没见,竟然长这么大了?” 苏沫未动,青狮点点却睁开了眼睛,用饱含着鄙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而后举着爪子,对他比了一个中指。 “靠!” 乔觉对着如此通人性的青狮点点大骂一声,口中说道:“哥给你起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你还鄙视我!” 苏沫咯咯直笑,自己确实没什么取名字的天赋,取了三天,不是给青狮取了什么旺财、小青、来福等土得让青狮点点直翻白眼的名字,就是取了什么小狐狸、小花之类明显趋向女性化的名字,后来无奈之下只得找上乔觉,那时乔觉正无聊得在路边看小孩子玩点兵点将的游戏,福至心灵的他直接吐口而出‘点点’两个字,这才合了青狮点点的心意。 也不知为何,青狮点点对苏沫和唐美霞极为亲昵,连对着自家师父它都表现得乖巧的很,唯独对他则是一副懒洋洋,不是鄙视就是无视的态度,这让他很受伤。 “好了,天很晚了,快回去吧。”苏沫挥了挥手,示意乔觉。 乔觉带着窘意回到了庙里,唐美霞已经做好了晚饭,菜式虽然没有什么荤腥,但色香味俱全,乔觉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吃了两碗饭后,他放下碗筷,与唐美霞一起来到了庙外湖边。 夜风有点冷,但乔觉和唐美霞都是修行之人,对于这点寒意倒也不惧,走了许久之后,乔觉来到了当初遇见王知维的地方,指着那条水沟说道:“当初我就是在这里碰到王知维的,他算是我修行中的领路人吧,日后遇到了他,我一定要当面致谢。” 乔觉轻轻地挽起唐美霞的手,唐美霞脸上有一丝羞意,但却没有拒绝,任由乔觉牵着自己的手,一直走着。 乔觉举步踏在水面上,真元稍稍运起,他和唐美霞像是飘在水上的浮萍,顺着水流,一直在湖中静静地飘着,乔觉突然转过头来,问道:“包子,你现在修行得怎么样了?” 唐美霞细细想了一下,回道:“我也不知道,澄观师父说他教给我的是他的法门,这法门未成,身上没有任何真元,不过他还说了,若是我能修成他的法门,将万法不侵,没有人能伤得了我,除非把我困住。” 乔觉大喜,道:“这么厉害?” 唐美霞点点头,道:“澄观师父既然这么说了,那自然就是真的了,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修佛法正合我的心意,而且我觉得佛经里有很多智慧诶。” 随着湖水飘荡,乔觉踏上了他孩童时代一直想要征服的桃花岛。 “打小起我就想当个大英雄,但是自我遇见莲生活佛,我就不这么想了,他无疑是个得道高人,但他十世轮回过得太苦了,这样太孤独、太悲惨了。” 唐美霞神色一黯,道:“我不知道跟着澄观师父修行到底是对还是错,听起苏姐姐说过,修行的尽头是孤独,我害怕孤独,害怕失去,我想过放弃修行,但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乔觉摇头不知怎么回答。 唐美霞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拧着他的耳朵,娇哼一声,道:“你这个傻子,都是为了你呀!” 乔觉楞了一下,还未回过神来,鼻尖传来一阵清香,只觉嘴唇一热,一个柔软的香唇覆了上来。 他脑袋轰地一声,只觉得脑袋里空白一片,瞪大了眼睛看着与自己相隔咫尺的少女,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唐美霞落下抬起的脚尖,脸色羞红,恨恨地道:“真是个没有情趣的大白痴。” 乔觉愣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抿了抿嘴唇,疑惑道:“包子,你是不是偷吃了糖,嘴巴怎么这么甜?” 唐美霞登时脸如红布,羞得无地自容,低垂着头,恼羞成怒地道:“你这个白痴,不知道主动一点吗,非要我主动。” 乔觉回过神来,立时醒悟,正要回敬一个吻,不料唐美霞却怎么也不肯抬起头。 “包子,刚才我是被强吻了吗?”乔觉见唐美霞不肯抬头,傻傻问道,片刻大叫一声,道:“这是我的初吻,天呐!” 他这一喊,冬日里栖息在水草中的水鸭,登时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惊得纷飞四散。 “你就是个大白痴!” 唐美霞头疼,乔觉平日里看起来挺机灵的一个人,为什么在感情之事上这么木讷,她一时间无言以对。 那一晚,乔觉在无尽的欢喜中度过的,平日里倒床就睡的他,很难得的失眠了一次。 第五十九章 修行界奇葩 临近期末,学生们都在用功复习,以便应付期末考试,乔觉则不用怎么复习,毕竟他的记性好,而且对于考试成绩,他倒不怎么放在心上,按他的本意,这个学他都不想上,但一把这个想法告诉唐包子同学,立刻得来一顿数落,不得已之下,他就绝了这个念头。 学期末了,学校的老师也很忙,教室里根本就没有老师看着,乔觉借着这个时间,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在李小胖的教室窗口吹一声口哨。 李小胖同学收到讯号,屁颠屁颠地也从教室里跑了出来。 二人同是心领神会,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没有老师路过,同时奔向了学校后面的操场,躲在角落里,抽起烟来。 李小胖自从学会修行之后,对考试成绩毫不在意,加上他老爹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对他这个小儿子也是极为溺爱,他俨然成了家里的小皇帝,学习成绩再差,他老爹也舍不得揍他一下。 “诶,乔哥,为啥我哥教的道术我就是学不会呢?” 李小胖抽着烟,呆呆地看着眼前烟雾缭绕,不知愁为何物的他,眉头拧了起来。 乔觉一拍脑袋,大声道:“哥传你一门无上法门,佛门六字真言!”蓦然想起,他所学的法门之中,六字真言挺适合李小胖的。 他修为恢复之后,时常念诵六字真言,前四字真言他已无需默诵便可施展出来,而且他也时常以“嘛”字真言牵引灵气淬炼身体,效果极好,李小胖这特殊的体质本来就奇葩的很,要是传了他这佛门六字真言,会不会更奇葩? 既然已是奇葩了,那干脆奇葩到底。 传了李小胖六字真言后,李小胖当下就运了起来,口诵第一字真言,他那根粗得和萝卜似的手指上,亮起了一道火。 那是土黄色的火,微弱的火苗像在风中摇摆的火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李小胖也不知学了什么心法,真元并非道家那种玄青色,而是罕见的土黄色,随着他的真元运使,指尖那朵火苗竟然渐渐凝成一只火鸟的模样,火鸟像是活了过来,灵动异常,不断在他指尖上下翻飞,不时发出一声脆鸣。 “靠,见鬼了!” 乔觉神色大惊,李小胖初一施展六字真言,竟能凝化成实质,说好的普通修行之人施展第一字真言,只有荡涤心神之效呢? 为啥李小胖竟然能生出这等异变? 六字真言第一字真言,乔觉现下施展出来,只多了一丝变化,运起的火也只有燃烧神中的杂念之效,但李小胖还只是第一次施展,便能具化灵物,这简直是见鬼了。 李小胖嘿然笑着,将指头上的火鸟凑到乔觉面前,得意道:“还是乔哥教的法门厉害一些。” 乔觉心中鄙视:“果然是修行界里一朵冉冉升起的奇葩。” 而后,李小胖故作潇洒状,指尖一弹,火鸟发出一声脆鸣,落在院墙上,只听轰地一声,整面墙经火鸟一触,立时坍塌,二人知道惹出大祸来,慌忙脚下生烟,跑到了校外田埂边,躲在了田埂边的禾杆堆里。 “李小胖,你惹大祸了,知道吗?” 乔觉头疼,果然奇葩少年欢乐多,要是被学校领导知道那面墙是被他们二人毁的,他们两人吃不了兜着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孙书平肯定知道,以孙书平不讲理的性子,乔觉被饱揍一顿是跑不了了。 李小胖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讪讪笑道:“乔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乔觉望了望四周,这里地理位置开阔,想必在这里修炼六字真言不会出什么岔子吧,当下他对李小胖说道:“第一字真言你就不用再练了,我怕你把人田里的禾杆子烧没了。” 李小胖心领神会,运起第二字真言,第二字真言洗礼肉身,随着李小胖第二字真言诵起,全身肥肉在六字真言的荡涤下,不断抖动,不一会儿他体内黑气直冒,从他的头顶到脚趾,每一处都冒着黑气,且发出一股焦味。 “啊,好难受,乔哥快救我!” 乔觉一击打散了李小胖身上凝聚的真元,看着像是被烤糊了的李小胖,惊讶道:“还真是怪事,这第二字真言淬炼肉身有奇效,可以荡涤体内杂质,应该不会出现你这样的情况啊?” 乔觉立时一想,大叫道:“我靠,李小胖,你不会全身没有一丝地方是干净的吧?” 按理说,第二字真言可以清除体内杂质,断然不会出现像李小胖这样全身冒烟,差点被烧焦的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小胖身体里尽是杂质。 李小胖委屈地道:“乔哥你瞎说什么呢,我们好歹也是一起玩到大的,我除了不爱洗澡之外,平时挺爱干净的。” 乔觉不解,李小胖试着运转第三字真言,身上土黄色真元再变,他的拳头起了黄色火苗,其中蕴含着一股不弱的力量。 “停。” 乔觉立刻喊停,生怕李小胖会砸出一拳,以他现在的力量,百分百能把人家田里给轰出个大洞来,种田人也不容易,靠天吃饭,要是被李小胖轰上这一记,将田里轰出个大洞来,只怕会让这田的主人遭受一场无妄之灾。 李小胖停下了动作,靠着禾杆堆,给乔觉递了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在那飘飘欲仙的吐着烟气。 “咳!” 正当二人在那里吞云吐雾,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听上去很像孙书平的声音,乔觉立马站起,顿时脸色一变,待看清后面之人是谁时,破口大骂道:“老骗子,你没事装什么深沉,想吓死人吗?” 来人正是龙虎山张天正,他很难得的穿起了龙虎山道袍,垂到肩头的乱发也挽了起来,梳了个道髻,看起来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 老骗子没想到乔觉反应这么大,再看了看他手里夹着的烟,心领神会地说道:“打扰了乔公子的雅兴,贫道实在抱歉。” “哟呵,你什么时候这么文雅起来了,李小胖,用你的火鸟揍他。”乔觉大喝,李小胖当下运转了六字真言,一只火鸟发出脆鸣,落在了老骗子的道袍上。 蓬地一声,老骗子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身上的道袍和发髻都燃了起来,他登时拉下脸上的笑容,拼命拍了拍身上的火,待火焰散去,他全身道袍被烧了大半,道髻散乱,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得道高人的风范。 老骗子气得脸色铁青,大骂:“臭小子,不怕我揍你吗?” 乔觉切了一声,道:“我就站在这里,你来揍,没揍死我,我明天就去火车站拉横幅,上面写龙虎山张天师不要脸欺负小孩子。” 老骗子扬起的拳头落了下来,对这小子完全没辙,他只得按捺住心里那股怒火,正色道:“小子,我找你有事。” 乔觉立即跳了起来,大声道:“你就是个坑,我都被你坑了好几次了,你有事去找别人,千万别找我,我可不想被你坑死。” 想起上次乔觉受重伤差点丢了性命,他有些愧疚,讪讪笑道:“这次可是好事。” 乔觉不信,老骗子说的好事能是好事吗? 见乔觉无动于衷,老骗子再道:“你在天山做的那些事情,很多人知道了。” 乔觉一惊,消息散播的真快,天山一行,只有苏白衣一人逃脱,这消息他肯定是不会传出去的,毕竟太丢人了,至于苏沫,她不是喜欢显摆的人,完全没必要到处宣传,至于唐美霞和自家师父,那更不可能了,心里寻思,天山一事,莫非还有其他人在场? 乔觉装傻充愣,问道:“什么事?” 老骗子白了他一眼:“你小子又闯祸了,上清道德宫那个老不死即将出关,整个上清道德宫经天山一战,门中精锐弟子死了大半,上清道德宫那个老不死扬言要将你万剑穿心。” 乔觉眼珠子转了转,道:“我又不怕他,我师父都说了我不会死,我怕什么?” 老骗子叹息一声,道:“你小子还真是有恃无恐,上清道德宫那个老不死已入半仙巅峰之境,他那口飞剑,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简直防不胜防,你总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呆在你师父身边吧?” 乔觉一惊,道:“那...那怎么办?” 老骗子看见他这副惊恐模样,心里得意,咳嗽一声,道:“你跟我去龙虎山,我家师兄要见你一面,若是我家师兄看你小子爽了,说不定还会赐你一些护身法器,必可保你不被上清道德宫那老不死取了首级。” 乔觉了然,老骗子这是来掳人的。 “你师兄会追究上次我在火车站拉横幅的事吗?”乔觉弱弱问道,龙虎山张真人已是半仙境界的绝顶人物,要是去了龙虎山,他追究起自己先前的事,自己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任由揉捏。 老骗子满头黑线:“你还知道怕,要不是我家师兄大度,不计较你先前所为,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乔觉立时心安,笑咪咪地道:“好,我跟你去,不过你得带上我兄弟,我这兄弟很想瞻仰一下张真人的风采。” 老骗子看了看李小胖,见他一副单纯、崇拜的表情,点了点头。 第六十章 龙虎山上 龙虎山名气之盛,始于东汉中叶,正一道创始人张道陵曾于此炼丹,传说“丹成而龙虎现”,山因此而得名,后经龙虎山无数先辈呕心沥血经营,历经数百年,龙虎山终成道门大派。 龙虎群山中,又以天门山最高,天门山上接天云,乃神仙聚集之地,是以踪迹渺然,世人难觅其踪。 有人云,天门山之外,有一处高峰,凡人不知其名,修行之人皆称其为玄武峰,在那玄武峰上,又有一处大殿,是龙虎山修行之人活动之所。 凡此种种,皆为传说,然而正是这传说,使得龙虎山名气更盛,每年来龙虎山游玩、寻仙访道者以百万计,然而能入玄武峰者,万千人中难见其一。 龙虎山脉绵延千里,连接名山大川无数,乃是地脉汇聚、灵气云集之所,据传玄武峰后有一处灵泉地脉,乃世间罕见灵泉之一。 龙虎山山势清奇,于那万峰之中,有汨汨清泉流过,泉水甘甜无比,受这泉水滋养,山峦之上,树木繁茂,郁郁葱葱,皆蕴含着淡淡灵气,山间常年云雾缭绕,远远看去,彷如仙境。 此时乔觉与李小胖随着老骗子登上了龙虎山门,一路上行人如织,多是前来龙虎山赏雪的游客,此时山中刚落了雪,雪景如画,大雪压松,放眼望去,整个山脉走势清晰可见,覆着皑皑白雪,风景自是美不胜收。 老骗子领着二人,径直走向了龙虎山天师府,由天师府中一名龙虎山弟子领着,走入了左侧一个小门里,初入小门,二人只觉眼前变得一暗,走了几步,拐过一条长廊,瞬间浓郁灵气凝成了雾,扑面而来。 乔觉与李小胖贪婪地吸收着天地间浓郁的灵气,不多时,一个偌大的广场出现在他们眼帘。 他们立足的那个广场,整个都以大块青石铺地,光滑如镜。整座广场内圆外方,正中央有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刻画其上,广场周围以白玉做围栏,在那广场周边,则笼罩着渺渺雾气,隐约可见雾气中刀削般的悬崖峭壁,整个广场竟是悬在半空中。 乔觉深吸口气,龙虎山千年底蕴果然非同凡响,单是建造这么一个广场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老骗子恢复了那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在龙虎山广场上慢悠悠走着的龙虎山弟子见了他皆是赶紧行礼,口中直呼师叔、师叔祖,一路走来,龙虎山诸人看向老骗子是一副恭敬模样,但看见老骗子身后的乔觉,则是满面怒容,若不是有老骗子在前面挡着,只怕他们会立即拔剑杀来。 乔觉不由苦笑,看来之前在火车站拉横幅骂老骗子一事已经被所有龙虎山弟子知道了。 老骗子一路领着乔觉和李小胖到了玄武峰下。 玄武峰峰高万仞,周围布满云气,峰顶直插入云霄,看不见真容,乔觉只听峰顶传来悠扬钟声,响了九声之后,老骗子便带着他们走上了通往峰顶的台阶。 台阶一路向上,直入峰顶茫茫云雾中,这一路望去,绵延不断,怕是不下于万级。 玄武峰上禁止飞行,但凡想上峰顶之人,必须由台阶而上。 乔觉走了约有三个小时,看到了云雾之中隐约现出了一个宏伟至极的山门。 登上峰顶,一座恢弘的大殿出现在眼前,在大殿前方,有一个巨大的玄武石雕,初一看去之时,那玄武石雕双眼闪着精光,直逼得人睁不开眼,仿佛石雕上的玄武活过来了一般。 “别乱看。” 老骗子摆了摆手,一脸肃容,带着他们径直走入大殿。 在大殿中,并排立着五人,皆是仙风道骨,在大殿中间的位置,站着一个白发如雪的中年人,中年人身着白衣,面净无须,眼中蕴着淡淡怒容,不怒自威。 “小子,放肆!” 三人刚一踏入大殿,大殿里并列站着的五人皆大喝一声,含着一股极强的威压,一起涌向了乔觉。 被威压所摄,乔觉只觉脑袋轰地一声,眼前一片黑,全身酸软,差点就跪了下来,他立即运转六字真言,荡去威压,这才恢复正常,他大步走向殿中,对着殿中央那个白发中年人拱手道:“见过张真人,来之前我师父叫我向你问好。” 张真人抬了抬眼,淡淡道:“你小子胆大的很,辱我龙虎山,竟然还敢送上门来!” 乔觉心下嘀咕:“是你叫老骗子把我喊来的,现在又给我来个下马威,到底是闹哪样?”他笑嘻嘻地道:“久闻张真人大度,实乃世间少有的大人物,你这样的大人物不会介意小子胡闹吧?” 张真人怒容渐收,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乔觉一番,随后说道:“你小子算准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所以才敢这么放肆吧?” 乔觉嘿然道:“毕竟你和我师父有些交情,我是你的晚辈,晚辈胡闹,您怎么会真的计较呢。” 乔觉机灵圆滑,断是不会被这个下马威给震住,张真人挥手驱散了殿里站着的五人,又吩咐门外弟子搬了三个凳子,让老骗子、乔觉、李小胖三人坐下。 张真人沉吟道:“你小子与我这喜欢胡闹的师弟倒是有点缘分,不过今后你要找我这师弟,可别再拉横幅了,我龙虎山清誉不得诋毁,就算看在澄观大师的面子上,我说不得也要好好教训你一番了。” 乔觉摸摸鼻子,他确实做得有点过分了,不过按照当时的情况,若不是这样逼老骗子,他怎会这么轻易送上门来? 见乔觉没有回应,张真人想了一下,道:“梦魇、炎魔一事师弟已经和我详细说过,炎魔如今已被除去,但那梦魇还在为非作歹,你心中只怕会对我龙虎山有些轻视,说我们不作为,今日我出关,便亲自了了这件事吧。” 说完,不顾殿中三人,掌间现出一把长剑,足尖一点,像是一道白烟,冲出了大殿,没入云霄。 过了片刻,张真人便回到殿里,径直坐下,握着的手掌摊开,只见一枚黑色弹丸模样的东西出现在他掌心。 “这是梦魇修成的金丹,他已被我斩于剑下,今日算是了了梦魇一事,接下来我们该说正事了。”张真人随手散了梦魇的金丹,而后摆正了坐姿,变得无比严肃。 一剑霜寒十四州,半仙之威,可在谈笑间杀敌于千里之外,这是何等的境界? 虽然张真人只是露了这么一手,但却让乔觉心折,艳羡不已。 张真人看了乔觉一眼,说道:“小子,天山一战,你干得漂亮。” “张真人夸我了诶。”乔觉心下欢喜,脸上羞愧地说道:“都是苏沫姐姐的功劳,我只是从旁协助而已。” 张真人微微一笑,道:“你做了我当年不敢做的事,这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转而又说道:“不过你日后恐怕没有安生日子过了,上清道德宫那个老不死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的。” “要不张真人你给我来几十件护身法宝,如果不行的话,再给我来几枚天王保命丹?” 上次老骗子给的天王保命丹被炎魔的天火毁了,他是后悔不已,心疼的难受。 开口向张真人再要天王保命丹,这话他当然不敢真的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想一下而已,要是这话真的说出口,只怕不用上清道德宫那个老不死,张真人现在就会举剑杀了他。 乔觉只得回道:“我本想着去骚扰一下苏白痴,但没想到一下干翻了那么多人,也算是应了那句话,人贱自有天收。” 张真人神色一愕,转而哈哈笑道:“你这小子嘴巴挺毒的,不过说得好,人贱自有天收,上清道德宫那群贱人就该全被天收了去。” 乔觉不知张真人和上清道德宫那个老不死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敢贸然回应。 张真人沉声道:“莲生活佛一事想必你知道的很清楚吧,上清道德宫做这等龌龊事不止一回了,你可知我龙虎山上一任掌门是怎么仙逝的吗?” 乔觉茫然摇头,张真人再道:“一百五十年前,我龙虎山上一任掌门修行圆满,本可一举跃入半步神仙之境,却不料上清道德宫里那个幕后的半步神仙忽然而至,一剑穿了上任掌门道心,夺了掌门道果,自此断了上任掌门仙缘,于无尽痛楚中仙逝。” “又是上清道德宫!” 乔觉恨得牙根直痒痒,心中大骂上清道德宫那群缺德带冒烟的东西,竟然不顾修行中人规则,擅自夺取他人道果。 “所以我龙虎山与上清道德宫有不共戴天之仇!” 张真人双拳紧握,眼中喷火,再道:“天山一战,你做的不错,但这样还是不够,上清道德宫那个老不死和他幕后的半步神仙不死,这世间永无宁日,我这次出关已近半仙巅峰之境,势必要与上清道德宫那个老不死和他幕后的半步神仙有一场死战。” “你想找我帮忙?”神仙之战,乔觉不想参与,他正想着要怎么回绝,张真人会心一笑,道:“你实力太弱,恐怕受不住半仙一击,这次请你过来,是想让你劝说苏沫与我一同出战。” 乔觉瞬间尴尬,原来自己在张真人眼中只是个实力弱小之人,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自己去劝说苏沫。 “姐姐修为大降,想要对付半步神仙那样的人物,只怕是爱莫能助了!”乔觉摇摇头,他不会劝说苏沫,更不会让苏沫去送死,那可是半步神仙和半仙之境的大人物,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形神俱散的下场。 张真人从椅边上拿出一个玉葫芦,与上次老骗子给的玉葫芦样式差不多,不过却大了三倍有余,张真人将手中玉葫芦递给乔觉,说道:“这是以龙虎山灵泉酿造的灵酒,对于修复灵气有奇效,你将这玉葫芦送去给苏沫,让她好好考虑,等想好了,你让她回个信。” 张真人挥了挥手,门口两个小道童引着二人退了下去。 第六十一章 有故事的老骗子 入夜,乔觉与李小胖在玄武峰后山赏月,玄武峰山势奇高,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天上明亮皎洁的月轮。 “乔哥,你那葫芦里的灵酒能不能再给我喝一口?”李小胖对于赏月这等文雅的事不怎么感兴趣,虽然陪着乔觉一起来,但心底里一直惦记着白天张真人送给苏沫的那葫芦灵酒。 白天他尝了一口,那种浓香馥郁,带着一股甘甜味道,一入口便化作滚滚真元,全身每个毛孔都充斥着灵气的感觉,让他回味无穷。 乔觉自然是不给,这灵酒虽好,可是酒劲极为厉害,普通人一小口便会醉得一塌糊涂,虽说他们两人均是修行人,但喝得多了,也照样会醉得不省人事。 再者,这是张真人给苏沫送的礼物,他怎么好意思给喝完? 李小胖嘟囔着嘴,显是趣味索然。 “呵呵,小胖子,灵酒好喝吧?” 在此时,老骗子出现在了两人身后,手提着一个酒坛子,自百纳袋中拿出三个高脚玉杯,原地坐下,斟了三杯酒水,将其中两杯递给乔觉和李小胖,自己则浅浅抿了一口,一口酒入喉,他的神情渐渐黯淡下来。 乔觉和李小胖一口饮尽,龙虎山灵酒确实功效不凡,这一杯下肚,化作体内澎湃真元,少说可以抵得上两人苦修半个月。 老骗子再为二人斟满一杯,李小胖再次饮尽,道:“这酒真他奶.奶的好喝,比我老爹私藏的那个什么茅台原浆液好喝多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李小胖摸了摸脑袋,他这个不学无术的脑袋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乔觉鄙视了他一眼,道:“琼浆玉液。” 李小胖一拍大腿,道:“对,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琼浆玉液了。” 老骗子呵呵笑道:“是啊,这灵酒世间难觅,只有极为爱酒之人才能酿得出如此美酒。”老骗子饮尽了杯中酒,道:“你们知道这酿酒人是谁吗?” 乔觉与李小胖摇摇头。 老骗子站起身,山间冷风吹得他道袍猎猎作响,他站于崖边,手指西边,道:“巍巍昆仑云岚仙。” “历一段情,讲一个故事,今日有酒,也有故事,那便醉了今朝,明天再重头吧。”老骗子大灌了一口,凛冽灵酒如刀子一般,直入他的肺腑,胸间涌出一股悲意,道:“三十年前,我本是修行界中天才人物,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便已入半仙境,此生有望飞升,然而正是那一年,我于月下与昆仑云岚仙子相遇,随后结伴同行,共历生死,暗生情愫,本可以是神仙眷侣,然而最终两人天各一方,落得个劳燕分飞的下场。” 老骗子提着酒坛子,三个杯子再次满上,对两人敬了一杯,饮尽,他指了指绵延不绝的龙虎山,道:“也正是那一年,昆仑金虚真人亲至我龙虎山,怒斥我动摇了云岚仙子一颗坚定向道之心,随后金虚真人不顾与我龙虎山结下仇怨,举剑要断我龙虎山根基,我自是不能让他得逞,奋起反抗,结果被他一剑断了修行,从此修为直落。” “太猖狂,太嚣张了,金虚欺人太甚!” 老骗子俯身轻触手边一朵于傲雪中生长的白色雪梅,梅瓣浓郁的花香混合着淡淡雾气,氤氲出奇异的香气,从鼻翼一直入了他的心里,他摘了一朵雪梅,淡淡说道:“那一年,正是这个时候,我于此地,目送云岚西去昆仑,那一夜我连喝十八坛灵酒,醉得不省人事,但那颗心依然疼得要命。” 他一把将雪梅碾碎,恨恨道:“此生我必再上昆仑,问一问那金虚真人,知否情为何物?” 老骗子酩酊大醉,轰地一声倒下,他缓了许久,伸出手掌,虚握住那轮明月,看着萦绕于指尖的淡淡月华,呵呵笑道:“我曾以为伸手就能握住属于自己的命,却不料最后所得不过指尖一缕清冷月光、心头一丝牵肠挂肚。” 老骗子放声大笑起来,有些疯癫地道:“小子,告诉你,贫道的符咒天下无双,总有一天贫道要画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符咒,不管是昆仑山的金虚真人还是天上的神佛,贫道都让他们在我画的符咒里死翘翘。” “老骗子,你就吹吧!” “小子,我说的是真的,贫道得到一卷仙册,上面记载了一道惊天符。” “呃,我们才不信呢。” “呵呵,世人皆不懂我啊,算啦。” 老骗子说完,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睁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空。 乔觉和李小胖几杯灵酒下肚,已是醉得东倒西歪,勾着肩搭着背,如一滩泥躺在老骗子身边,丝丝山风吹过,三人酒意醒了几分,老骗子看着东倒西歪的二人,嘲讽道:“这点灵酒你们就受不住,太没用了。”随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拉起了地上的二人,道:“贫道带你去我龙虎山酒窖去喝,喝他个天昏地暗。” 乔觉和李小胖同时眼睛一亮,大声说好,三人相互搀扶着,一同向着龙虎山酒窖行去。 走过一条通幽小径,醉醺醺地乔觉感到了一股更为强大的力气扑面而来,入眼处是一片药田,田里种着奇花异草,尽含氤氲灵气,龙虎山以丹药、符咒出名,为了方便山中弟子炼丹,自然有自种的药田,这其中大多是珍贵药物,乔觉只粗略认识几种,其他的见都没见过。 药田方圆百亩,三人一路摇摇晃晃地走了许久,这才走到一处偏殿,到了殿门口之后,老骗子大着舌头说道:“这...这是我们龙虎山的玉清殿,殿里藏着一百坛灵酒。”老骗子醉意朦胧的看了看四周,低声对两人神秘地说道:“这殿里最深处有一道灵泉,我们龙虎山的灵酒全是以灵泉水酿造。” 乔觉和李小胖均是醉意朦胧,低声道:“灵泉哪里有灵酒好喝,我们要喝酒。” 老骗子“哦”了一声,从怀里掏出钥匙,对了半天,这才打开殿门,一进殿门,只觉一股馥郁酒香扑面,三人皆大笑一声,冲到酒坛子边,提起酒坛子,大口灌酒。 以乔觉和李小胖现在的修为,哪里能喝得了那么多灵酒,但乔觉灵台气海已开,灵酒中的灵气一入体内,便被气海青莲吸收,再多的灵气他都能承受得了。 至于李小胖,他是个奇葩,他的身体就像是一滩泥,灵气就像是水,有谁见过水能将粘稠的泥巴给破坏的,所以灵气一入体,便被他吸收。 三人放开口大喝,喝了近十坛后,乔觉感觉腹中一阵胀意,醉眼朦胧的到处找方便之所,老骗子喝得已经晕头转向,指着偏殿最深处,乔觉和李小胖勾肩搭背的一起去了。 去到那里之后,乔觉听到声声水响,见到一道泉水从殿内的一个小孔里流出,好奇地看了许久,道:“原来这里还有酒。” 说完,张口向那个小孔而去,大口的喝着小孔里的泉水。 李小胖见乔觉霸占了那个小孔,他又见殿中有个长宽一米左右的水潭,噗通一声趴在水潭边,大口喝着水潭里的水,小孔中溢出的泉水不知什么时候不再流了,乔觉心中不爽,也学着李小胖趴在潭边大口喝着。 这哪是什么灵酒,这是龙虎山灵泉! 乔觉和李小胖浑然不觉,一旦体中稍有胀意,体内真元自行运转,化去了身上不适。 此际,乔觉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灵泉水一入他腹中,灵台气海中的青莲便生出一股吸力,疯狂的吞噬着灵泉水中的灵力,气海中的那片湖轰然炸开,灵台世界尽是灵气。 灵台气海挂在天上那颗星发出了璀璨的光华,一分为二,再次在旁边化出一颗星辰,那颗星辰初始暗淡,但是随着灵气灌入,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灵台世界中的两颗星越来越亮,浩荡星辉无尽,再度落在湖中青莲之上。 如此循环往复,灵台气海中的两颗星散了发光,反而暗了下来,在周边起了一道淡淡的光华,自那光华之中,有两个虚无缥缈的大门,逐渐地显现出来。 天刚放亮,乔觉和李小胖二人停止了疯狂的行为,打了个饱嗑,沉沉睡去。 当第一缕阳光洒遍天地,龙虎山弟子皆已起床,准备做早课,却不料听见玉清殿中师兄发出一声惊呼,所有弟子皆往这边赶来,待看见玉清殿中那七倒八歪的酒坛,老骗子正在那呼呼大睡,立刻觉得不妙,慌忙赶到灵泉泉眼处,正见乔觉和李小胖两人打着呼噜,睡得正香,再看灵泉落下的那个潭子,水潭子里空空如也,灵泉那个小孔也不见再冒灵泉。 出大事了! 在场的龙虎山弟子皆大感不妙,立刻将玉清殿里的情况上报给了掌门张真人。 待张真人到了玉清殿,乔觉和李小胖揉着发疼的脑袋,咧嘴对张真人说了句:“张真人早啊。” 张真人看见灵泉已被这两人喝了个干净,脸上青得厉害,灵泉生长极慢,两人一晚上时间,便喝了龙虎山灵泉近五十年的存量。 乔觉感觉气氛不妙,看了看四周,再看看了自己旁边的水潭,立时心里大惊,出大事了。 “张...张真人,这灵泉水是我喝的?”乔觉硬着头皮指了指自己,心中大悔,后悔昨晚不该和老骗子喝那么多,现在好了,一顿酒喝光了龙虎山灵泉泉水。 “哼,莫非是我喝的不成?” 张真人脸色铁青,饶是乔觉胆大,也被吓得不轻,生怕张真人会举剑杀了自己。 第六十二章 当世谪仙 求推荐,求收藏,推荐上来了就爆发,拜谢~ 玄武峰上挤满了人,整个龙虎山的弟子、长老等都聚集于此,张真人神色肃然,命数百名弟子将乔觉、李小胖、老骗子三人围住,那些龙虎山弟子皆是愤怒至极,若不是张真人在场,只怕会立刻就将偷喝灵泉的乔觉与李小胖给斩于剑下。 龙虎山灵泉乃是这些龙虎山弟子们的命脉,修行、炼丹皆靠龙虎山灵泉供给,乔觉和李小胖二人一晚便喝完了灵泉五十年的存量,叫他们怎么不怒? 张真人双掌向下压了压,躁动的龙虎山弟子皆噤声不语。 张真人咳嗽一声,对老骗子说道:“本以为让你在红尘中历练会磨灭你这胡闹的性子,但没想到你竟然给我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我虽有心放你一马,但这龙虎山并非我一人之龙虎山。” 颔首片刻,他挥了挥手,道:“你自去后山吧,什么时候灵泉恢复了,你再出来,若是十年未恢复,你便在里面呆十年吧,若是一百年未恢复,你就终老于后山吧。” 张真人处罚极其严厉,老骗子不敢多言,灵泉乃是龙虎山命脉,这一次灵泉被乔觉、李小胖二人喝了个精光,他是始作俑者,若不是他喝得酩酊大醉,怎么会想到去偏殿。 他自然无法将责任推脱,只得领命,被押着关入后山禁地。 张真人处置完老骗子之后,对乔觉和李小胖说道:“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二人均是沉默,心知犯下了大错,心头悔意大增,昨晚不该喝得太多。 “乔哥,我们会死吗?” 张真人命门下弟子将二人关在了天门山玄武洞中,一进去之后,李小胖就开口问道。 乔觉不知这次如何善后,本想托个消息给自家师父,但一想起这次惹下的大祸,他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决定了等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要真的不行,说什么也要把李小胖给弄出去,毕竟这次他跟来,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 “我再好好想想,先想办法把你弄出去,你再想办法把我救走吧。”乔觉一言纯属安慰李小胖,他知道这次事情闹得太大,自己想要出去,机会很渺茫,除非自己修成半仙之境,凭着蛮力打出去,然而他现下修为,若无奇遇,想要修成半仙之境,至少得花费数十年之功。 李小胖决绝道:“乔哥,我不会丢下你的,大不了我打个电话给我哥,让他救我们出去。”说完,李小胖笑呵呵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在乔觉眼前晃了晃。 “......” 乔觉无言以对,李小胖果然奇葩,身为一个修行人,还经常带着手机在身边。 李小胖嘿嘿笑着,一边开机,但一看手机屏幕,把手机放在乔觉面前,苦着脸道:“乔哥,没信号!” 乔觉呵呵一声,头看向了旁边,对李小胖无语。 李小胖也是神经大条之人,手机没信号,他郁闷了片刻,竟然在那里拿着手机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如是过了一天,二人皆病怏怏的,浑身提不起劲,被关在这洞中无聊的要死,二人尝试着和洞外的龙虎山弟子打招呼,洞外的龙虎山弟子除了发出一声冷哼,再也没其他话语了。 整个龙虎山弟子将他们两个视为仇寇。 又过了两日,洞外出现了张真人的身影,看着一副快要断气模样的两人,冷哼一声,示意门外守着的弟子开启洞口铁锁。 “张真人,你终于来了!” 二人立刻生龙活虎,跳了起来,被关三天,他们感觉自己快要被洞里沉闷的气氛给闷死。 “跟我来!” 张真人淡淡说了一句,二人连忙紧随其后,来到了玄武峰大殿。 大殿中,苏沫一袭白衣,尽显绝世风华,她慵懒地侧躺在殿中的椅子上,看着张真人带着灰头土脸的二人,笑靥如花。 “坐!” 张真人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二人坐了下来,二人也不客气,坐下来之后,见中间一张茶几上放着一盘水果,欢叫一声,一人抢了几个,瞬间将一盘水果分了个干净,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你们龙虎山就是这样待客的,你也不瞧瞧他们这三天饿成什么样了。”苏沫立直身子,笑意一收,怒意渐增,一双眼睛如刀子般,直望向张真人。 张真人双手后背,淡淡说道:“若不是看在澄观大师的面子上,我那天就便将这二人斩于剑下了,关押他们,已算是给足了澄观大师面子。” 苏沫冷笑连连,道:“乔觉是被你叫上山来的,做出这等错事是因你管教门中弟子不严,我正想要问,乔觉能如此顺利地就喝了你们龙虎山灵泉,是不是你算计好了的。” 张真人白眉一拧,道:“我是想过让乔觉劝你与我一起对付上清道德宫,但是我怎么可能会以龙虎山灵泉算计你。” 苏沫嘴角一扬,道:“闲话少说,你说此事如何善后吧?” 张真人沉吟片刻,道:“按我本意,本想将这两个小子关上个二三十年,不过看在澄观大师的面子上,只关他们五年吧。” 乔觉和李小胖顿时大惊,顾不得口中的水果,大声喊着:“不要啊!” 苏沫看着满脸痛苦的乔觉,心下怒起,对着乔觉道:“都是你小子惹的祸,你还敢叫,等回了家,让你师兄抽你十鞭。” 被孙书平抽十鞭虽然会痛上一阵,但总比关在龙虎山好,当下乔觉连连点头。 张真人心知苏沫维护之意,淡淡说道:“你想带走乔觉,那不可能的,让孙书平亲自过来。” 苏沫叱喝一声,道:“区区小事怎用得着劳驾孙书平,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今天我非带走他们不可。” 张真人眉头一拧,掌中现出一把古剑,冷冷道:“莫非你要动武不成。” “呵呵呵,想必你也知道我九尾天狐威名,我向来蛮横不讲理,今天你不答应,那我便杀出去,将你龙虎山杀个血流成河。”苏沫玉衡剑在手,九尾也现了出来,再道:“听闻张真人道法超群,就让我领教一下吧。” “姐姐,不要!” 乔觉慌忙阻止苏沫,龙虎山张真人算得上是个至诚君子,而且龙虎山在世俗间名声极好,要是被苏沫这一通乱杀,只怕这千年大派元气大伤,到时岂不是便宜了上清道德宫? “你一边儿去,今天姐姐带不走你,我九尾天狐之名日后还要不要了。”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二人均是不会让步,乔觉陷入两难之间,不愿见到血流成河的场景。 于这肃杀之气中,殿外广场走出一个青年人,锦衣华服,他缓步前行,每一步踏出,整个玄武峰都为之一震,一股淡淡仙灵之气自这青年人身体生出,散发着一股仙灵之气独有的威压,将龙虎山数百弟子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看似随意而行的步伐,每一步都能将天地间的肃杀之气荡去一分,走了片刻,他来到殿中,看着剑拔弩张的苏沫与张真人,随后扬手一挥,衣袂飘飘,淡淡仙灵之气拂过,二人身上杀意尽消。 “哥!” 李小胖看清来人,抱着那青年大腿嚎啕大哭,像是受尽了委屈一般。 “你呀!” 青年人看见李小胖只在那干嚎,哪里有半点眼泪落下,便知他是在讨娇,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无可奈何之意。 “这就是李小胖那个神秘的哥哥?”乔觉惊呆了,实在想不到李小胖他那个神秘的哥哥竟然是这等人物。 “在下李成器,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做了错事,我这当哥哥的便来求张真人给个面子,让我将这不成器的弟弟带回去严加管束,还望张真人给个薄面。”李成器话语虽然柔和,但身上的仙灵之气的威压则是越发强烈。 张真人呵呵笑了一声,道:“没想到当世谪仙也来了,看来我这小小龙虎山恐怕是要给闹个天翻地覆了。” 李成器拱手道:“张真人乃当世高人,我怎敢放肆。” “坐。” 张真人知此事难以了断,也不再强求,吩咐门外弟子端了几杯茶水,脸色恢复平常,道:“既然二位出面,那便将他们带回去吧。” 李成器拱手致谢,想了一下之后,道:“得知真人此次出关,与上清道德宫南宫掌门有个了断,不知张真人可有把握?” 张真人摇了摇头,苦笑道:“上清道德宫南宫野修为已入半仙巅峰之境,而且那幕后之人更是半步神仙,一战过后,我龙虎山只怕会荡然无存。” 李成器问道:“为何真人还要做这殊死一搏?” 张真人叹息:“这并非我龙虎山恩怨,那上清道德宫这几十年间大肆抢夺他人修行道果,终有一日会引来天上仙人,一旦天上仙人下界,人间便万劫不复,到时我龙虎山必会受到波及,绝无生机可言。” 李成器皱了皱眉,道:“上清道德宫确实做得过了,我本不想管,但若真有一天,天上那群仙人下界,只怕我也难以保全,也罢,决战之日,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吧。” 第六十三章 新年(上) 今天三更,有人投推荐票吗,没有的话,我等下再问,嘿嘿 谪仙乃是天上仙人转世,历经十世轮回,无需经历心境修炼,无需叩问仙门,修为至大圆满境,自可飞升而去,李成器已是十世轮回之身,这一世若无差错,自然可以重列仙班。 李成器待人温和,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阵清风在众人耳边飘过,这等人物,让张真人为之心折。 这一世李成器生于鄱阳湖畔,自二十岁始,初启仙人夙慧,短短两年时间,便已至现在修为,足矣让所有修行之人艳羡不已。 为了李小胖一事,他放弃闭关参悟,亲至龙虎山,显然对李小胖爱护之极。 见李成器答应张真人对付上清道德宫南宫野以及他幕后的半步神仙,苏沫也放下了架子,答应参与,三人于殿中定好了最终决战之日,次年八月十五,距离现在不过九个月时间。 然而,这九个月时间里,他们得做诸多准备,毕竟那半步神仙极为厉害,合三人之力,也难以对付。 一切矛盾在欢乐的气氛中释然,张真人高兴之余,当场就让门中弟子送了苏沫五坛灵酒,四人下了龙虎山之后,均回了县城,乔觉被带到了庙里,苏沫放下他之后,便转身离去。 澄观老和尚知道了乔觉在龙虎山的所作所为,不断叹息,而当唐美霞明白前因后果之后,则是柳眉倒竖,声称要是他再敢喝酒,就打断他的腿,吓得他赶紧发誓,再也不喝酒。 龙虎山一行落下了帷幕,乔觉于龙虎山一行,可以说是得了大造化,喝了那么多灵泉,体内真元澎湃,而且他自观灵台气海,发现了灵台世界那两颗星辰,以及星辰周围虚化的两扇门。 乔觉百般尝试,心神却怎么也触及不到那两扇门,唯有运转六字真言时,那两扇门稍微晃了一下,他反复默诵六字真言,那两扇门动得越来越厉害,最后竟然有一丝被推开的迹象。 然而,那两扇门不管他念诵多少次六字真言,却始终是推不开。 期末考试很快就结束了,这是今年乔觉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期末考试成绩终于出来了,乔觉随手将成绩单放在口袋里,去教师宿舍和孙书平打个招呼,顺便邀他大年三十晚上一起过年。 还未到门口,乔觉就见孙书平拿着教鞭从宿舍里走出来,赶紧大喊,做求饶状:“师兄,求放过。” 孙书平看了看他,疑惑道:“你这是干什么?”孙书平疑惑地将手中的教鞭扔在垃圾桶里,不解地看着乔觉。 乔觉虚惊一场,以为自家师兄是要惩罚他在龙虎山犯下的大错,他嘿嘿笑道:“没啥事,我就想问,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师兄你今年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年?” 孙书平愣了一下,摇摇头道:“算了,师父不想见我,我也没脸见他,我们两人一旦见了,只怕这个年过不成了。” 乔觉默然,两人都是固执的性子,都让不得一步,之前师父又放了狠话,自家大师兄要是真去了,只怕也会被赶出门吧。 “乔觉,你过来!” 孙书平带着乔觉来到了教师宿舍后面的池塘,两人坐了下来,孙书平道:“你在龙虎山的事,苏沫已经和我说了,你小子平白得了一场造化,怕是心里欢喜的很吧,不过日后你不要再这样胡作非为了,当年师兄性子比你还调皮,天不怕地不怕,最后惹出事来,险些命丧当场,若不是诸多机缘巧合,怕是早已经化为飞灰了。” 乔觉点了点头,谨记在心。 或许是快要过年了,被过年欢快的气氛感染,孙书平话很多,不过大多数都是关于澄观老和尚的话题,从话语之中,乔觉能够感觉得到,自家大师兄对师父还是极为关心的,但他想不通,为何这对感情极深的师徒,变得连陌生人都不如。 乔觉不解,抬头望了望天,下过一场大雪后,天刚放晴,天空很蓝,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带着阵阵暖意,偶尔翩跹而过的白云,不断变幻形状,一会儿变化成一只白兔,一会儿变化成一条遨游天际的小船。 天空中,又飘来一朵白云,速度奇快,拖着一条白色的尾带,从天而落,直落向乔觉。 乔觉眯着眼睛,看着那朵白云快速飞来。 云中,一把剑带着凌冽的杀意,破天而来。 “飞剑!” 乔觉大惊,他感觉到了剑中蕴含着恐怖至极的杀气,剑中蕴含的强大威压,他在龙虎山真人身上感受过,是半仙境的修行之人独有的威压,剑光眨眼即至,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剑上透着一股冰凉入骨的寒意,令他心胆俱寒。 一剑自九天而落,能施展出如此惊天一剑的,除了上清道德宫南宫野那个老不死,还能有谁? 南宫野出关了! 乔觉心惊肉跳,陡然浑身寒意大增,面对自天上而来的一剑,他没有任何能力挡下。 剑至身前,受杀气所激,乔觉全身真元像是被凝固了一般,提不起分毫,连向后踏出一步,都是不可能。 半仙巅峰之境,已是人间修行巅峰,再往上便是半步神仙,然而千百年来,半步神仙之境的人物,除了昆仑现任掌门,只有上清道德宫幕后之人,但半步神仙受天地法则影响,只能自困于一地,不得出来,半仙巅峰之境,已算得上是人间修行中的绝顶。 面对这一剑,乔觉除了等死,再也想不出任何办法。 这就是半仙巅峰之境的实力,在这世间,唯有强大的实力,方能做到千里之外以一把飞剑取人首级。 乔觉心内冰凉,他看到了剑上的纹饰,也看到了剑身上刻着的南宫两个字,这属于南宫野的飞剑已然来到了他身前。 飞剑正要刺入他体内,身旁的孙书平冷哼一声,抬起手臂,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冷哼一声,轻轻夹住了剑身。 剑身发出嗡嗡低鸣,受孙书平两根修长手指所制,飞剑再难寸进,就那样离着乔觉心脏不过一个巴掌的距离。 乔觉瞪眼看着离自己心脏不到一个巴掌距离的飞剑,只要再入一分,这把飞剑就会刺穿他的心脏,贯穿他的胸口,他全身大汗淋漓,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从来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 “咔嚓。” 孙书平双指一用力,那把飞剑就像是一根冻结的冰似的,被他轻易捏断,然后像扔垃圾似得扔在一旁。 “师兄霸气!” 孙书平露出惊天一指,让他震惊不已,半仙巅峰之境的南宫野千里飞来的一剑,竟然被自家师兄轻易破去,那自家师兄修为岂不是高得没边了? 孙书平抬头望了望天空,沉声喝道:“滚!” 话一出口,天上飘过的白云顿时散去,露出碧蓝天空,在那遥远的上清道德宫中,刚刚出关的南宫野口喷鲜血,面色雪白,浑身汗水湿透,他满脸惊骇,坐于大殿上久久不语,最后他回过神来,对着门外弟子道:“请天字令牌。” 随着他的话语,天字令牌送到他手中,不过巴掌大的令牌,蕴着极为浓烈的仙灵之气,南宫野将令牌抛入空中,令牌自行飞上云霄,破空之后,悄然出现在县一中上空。 孙书平看着半空中那块天字令牌,面色极为痛苦,他强克制住体内的怒火,站在乔觉身前,与那天字令牌对峙许久。 上清道德宫中的南宫野见天字令牌久久未回,心生出无力感,方才孙书平那一声大喝,已是重创了他的道心,当下他收回了天字令牌,再次返回闭关之所,静养伤势。 乔觉目瞪口呆地看着孙书平,他知道自家师兄能打,但没想到自家师兄一指便断了半仙巅峰之境的南宫野的一剑,他好奇地问道:“师兄,你到底是什么人,师父又是什么人?” 孙书平叹息:“师父啊,他是个可敬的人,又是个单纯得可爱的人,同时又是个老顽固。”随后,他又指了指自己,哂笑道:“你们不是都在背地里叫我孙猴子吗,那你就将我当做那孙猴子吧。” 乔觉摇头道:“孙猴子是个敢于大闹天宫的主,师兄你虽然修为高,但看到一块蕴含着仙灵之气的令牌就怕成那样,哪有孙猴子那副藐视一切权威、爱憎分明的样子。” 孙书平听后,身子一颤,手掌捂着心口,痛苦不堪。 乔觉关心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孙书平摆摆手,道:“没事,我房里有师父最爱吃的葡萄,你给他带过去吧,别说是我送的,不然他不收。” 乔觉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提着那一大袋子少说有十斤重的葡萄,径直回了庙里。 为了避免澄观老和尚担心,乔觉隐去了南宫野飞剑一击之事,静静地把葡萄放下,而后洗了满满一篮子,送到了澄观老和尚面前,然后回了自己房里,从书包里掏出从同学那里借来的《西游记》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不时口里还惊呼“这猴子霸气”“唐僧怎么那么没用,老是靠着孙猴子保护。” 门外,澄观老和尚听见乔觉大呼小叫的声音,愣在原地,脑海里无数记忆涌现,送到口里的葡萄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彷然未觉。 第六十四章 新年(下) 第二更到,你们投推荐票没,没有的话,我等下再来问,哈哈哈哈 一九九七,这一年很快就要来了,对于全国人民来说,这是个举国欢腾的一年,因为新年一过,再过七个月,被分离出的那片土地即将回归祖国的怀抱。 除夕夜,老唐一家邀请了澄观老和尚与乔觉一同过年,吃了一顿年夜饭后,老唐则与澄观老和尚交谈起来,询问澄观老和尚来年运势如何,澄观老和尚只是眯了眯眼,言称必有富贵,让老唐高兴不已。 花大婶是个闲不住的人,吃完年夜饭之后,她便在厨房里忙着刷碗,不时笑眯眯地回过头,看着窃窃私语的乔觉与唐美霞,脸上笑容更盛,那完全是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表情。 花大婶忙活完了后,一家人便围在火盆边,看起了春晚。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除夕看春晚已经成为了所有人除夕夜的习惯。 当然,对于少年们来说,春晚看不看无所谓,但是过年的压岁钱可不能少。 深知少年心性的老唐笑呵呵地给唐美霞和乔觉一人发了一个红包。 乔觉连忙摆手不要,口里说着:“叔叔,别这样。” 然而,他另外一只手却出卖了他,不见他那只手掰着口袋边,将整个口袋拉得张开,不正好方便老唐塞红包吗? 花大婶哪里看不出他这幅欲拒还迎的样子,站起身来,按住他的口袋,从老唐手里接过红包,笑盈盈地道:“嗯,乔觉是大人了,这压岁钱就不用给了,把它给我们家包子吧。” 唐美霞咯咯直乐,伸手接过红包。 乔觉瞬间脸色凄苦,后悔刚才为什么装作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呢,现在好了,红包入了唐包子口袋,还有要回来的机会吗? 花大婶看穿了他的小心思,道:“你这调皮的猴子,我们迟早都是一家人,给我家包子,不也是你的吗?” 唐美霞瞬间脸色通红,娇羞道:“妈,你说什么呢,我和乔觉才不是一家人呢。” 老唐乐呵呵地道:“乔觉这孩子我看着喜欢,反正你们也都大了,要不赶着这个年,先把亲事定了?” 乔觉本来听着花大婶那句话还挺高兴的,但老唐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出口,乔觉拼命往口里塞着的点心,一不留神全噎在喉管里,难受得直咳嗽,好半晌他才讪讪说道:“唐叔,我们都还高二呢,现在提订亲是不是太早了?” “怎么,你想反悔?”唐美霞是他的命根子,一听乔觉有拒绝之意,这个木讷的汉子来了脾气,拍着桌子,大声道:“小子,你要是敢不要我家包子,我跟你拼了。” “老唐,你反了天了还,敢在澄观大师面前拍桌子!”花大婶见老唐也不知是发了哪门子脾气,突然拍起桌子来,大吼一声,老唐立时坐了下来。 乔觉看着这差点上演全武行乱斗的场面,心下尴尬,还好花大婶制止了老唐,不然他今天要是被老唐给揍一顿,哪里说理去? 老唐家都是花大婶做主,老唐只有保留意见的权利,没有发言的权利,花大婶这性格好像遗传给了唐包子,不然唐包子怎么也会和她妈一样,那么霸道呢? 待老唐坐下之后,乔觉迎着老唐足可以杀死人的目光,赶紧解释道:“唐叔,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等我们大学毕业之后,再定亲也不迟。” 老唐掰指头算了一下,皱着眉头,道:“等你们大学毕业,还有五六年,时间太长了,我和你花大婶还等着抱外孙呢。” “爸,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我都还没答应呢?”唐美霞羞红着脸,没好气地说了一声。 老唐自然是笑意讪讪,而花大婶则不干了,吼道:“你这孩子,乔觉哪里不好了,你也不瞧瞧,县里多少人都想着把自己女儿介绍给乔觉。” 一时间,又是火药味冲天,这一家子,不吵不闹,还真是不自在。 澄观老和尚似乎很喜欢这一家子满屋的火药味,满脸褶子颤动,双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静静看这一家子人在那闹得欢腾,良久才阻止道:“好了,你们也别吵了,你们这个女婿是跑不了的,至于他们的亲事,他们年纪还小,等过几年再说吧。” 澄观一发话,这一家子静了下来,老唐坐下后,嘴里嘟囔着道:“过完年,乔觉虚岁十七了,当年我和梅花定亲时,刚好也是十七。” 似是勾起了他们的回忆,花大婶也凑了过来,数落着当年和老唐定亲时的一幕幕,口里还不停说着老唐家多穷,连一块好一点的土布都没有,言语间虽然埋怨不绝,但脸上却满是幸福。 乔觉和唐美霞禁不住花大婶的唠叨,只得落荒而逃。 来到房里之后,唐美霞径自坐了下来,盯着乔觉,说道:“上次在学校,你被半步神仙盯上了?” 乔觉一愕,问道:“你怎么知道?” 唐美霞撇了撇嘴,道:“你忘了我也是修行之人,虽然不具任何攻击力,但灵识却是极为敏感,就连之前你和李小胖把学校院墙轰塌了,我都能感知的到。” 乔觉窘意大增:“半步神仙太厉害了,当时要不是师兄在场,只怕我已经死透了。” 唐美霞沉思片刻,道:“你家大师兄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那****无意间一瞥,竟然看到他身体中蕴含着一股极为强大的佛家元力,那股佛家元力虽然不是佛光,但比佛光还恐怖。” “咱家大师兄到底是什么人?咱师门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乔觉实在想不到。 嘈杂的大厅里再起了一连串的笑声,乔觉和唐美霞赶忙离开房间,见苏沫抱着青狮点点,手里提着一大袋子礼物,和花大婶聊得正欢。 “姐姐、苏老师。” 乔觉和唐美霞叫了一声,而后唐美霞径直走向了苏沫,从她怀里抱起了青狮点点,啪嗒在它头上亲了一口,青狮点点很享受地在唐美霞怀里拱了拱,余光瞥向乔觉,眼神中尽是得意,一只爪子搭在唐美霞胸前,一只爪子悄然竖了起来,对乔觉比了个中指。 “靠,这头色狮!” 乔觉气得冒烟,这头青色狮子太可恶了,真元一运,一股气息自眼中而出,望向了青狮点点。 “嗷呜。”青狮点点看到了乔觉眼中的怒意,隐约有些害怕,在唐美霞怀里不断往后缩,唐美霞感觉到了它的惧意,白了乔觉一眼,叫他收去气息,青狮点点惧意大减,却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对乔觉比中指,只是在乔觉转身之时,仍悄然竖起爪子。 当诸人坐下来之后,苏沫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给了乔觉和唐美霞一人一个,随后又拿出一个大红包,放在了澄观老和尚面前,说道:“这是孙书平代我交给大师的新年红包,还望大师能够收下。” 澄观老和尚摇了摇头,道:“退回去。” “他不让!”苏沫苦笑。 “哎!”澄观老和尚叹息一声,将那红包收了,交给乔觉。 “把红包交出来。”当看见乔觉偷偷地将红包藏在口袋里,唐美霞一把夺过了他的红包,风轻云淡地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乔觉脸上凄苦,只得安慰自己好男不和女斗。 苏沫坐了一会儿之后,告辞离去,到了凌晨,澄观老和尚也和乔觉一起回到了庙里,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各自睡了,澄观老和尚晚上似乎睡得很不好,一整夜都在辗转反侧,不时叹息,显然是想起了自己的大徒弟孙书平。 除夕一过,正月拜年忙,今年老唐和花大婶也不知是起了什么心思,竟然硬拉着乔觉让他陪一家子人走亲戚,老唐家里的三姑六婆特别多,每到一家,花大婶滔滔不绝地介绍乔觉,当老唐家里的那些三姑六婆知道乔觉是澄观老和尚的弟子时,脸上都是艳羡之色。 乔觉跟着走了几天,自然是让老唐一家面子大增,毕竟澄观老和尚在县城那可是活神仙一般的人物,佛法高深不说,更有人传言,据他们的爷爷的爷爷那一辈说,澄观老和尚来自天上,能与这样的人物攀亲,那是所有人都求之不得的。 虽然累了点,但能让老唐和花大婶这么有面子,乔觉也是甘之如饴。 虚荣心每个人都有,老唐和花大婶也不例外,别看他们生意做得大,但他们那些三姑六婆都不是简单人物,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每次老唐和花大婶听到他们的儿子在外面怎么怎么成功,他们的儿子娶了什么样的媳妇时,心里都不是滋味,毕竟他们只有唐美霞这么一个女儿,在这个年代,就算你赚钱再多,没生个儿子,那就是这些三姑六婆的谈资,永远低人一等,现在有乔觉撑撑门面,老唐和花大婶一扫往日的郁闷,变得意气风发。 老唐和花大婶也暗暗起了心思,趁着乔觉还年轻,没有受过外界的诱惑,早早地用女儿拴住他的心。 当然,这些个心思算不上算计,哪个做父母的不想自己女儿找个好归宿呢? 第六十五章 战韩凝(上) 第三更到,求推荐、求收藏、顺便能否随便打赏个几十起点币吗,让作者知道,不是一直在单机啊。 正月十五迎龙灯又称龙舞,是古老的汉民族习俗,龙灯身长20米左右,直接60公分,内用铁丝做成圆形,其中安上蜡烛,在正月十五晚上,一齐点燃,在县城街道满街游走。 晚上,锣鼓喧天,鞭炮阵阵,一队队舞龙灯的队伍,从县城东湖走到南山脚下,这一晚乔觉和唐美霞都跑出来看龙灯,感受着街上的热闹氛围。 无数家灯火通明,喧闹的街道上摆满了各种小吃摊子,有县城特色糖糕,香脆可口,还有糖葫芦,捏糖人的摊子,各种平常很难见到的小摊小贩都一齐出动,在东湖边上摆起了长长的摊位。 东湖边上行人如织,乔觉和唐美霞随着行人一起随波逐流,渐渐看到了东湖水面上有一条条以纸做的龙船,其上点了蜡烛,映照得东湖波光粼粼的水面生出灿然光辉。 除了舞龙灯之外,赏花灯也是元宵节的特色之一,乔觉和唐美霞来到一个卖花灯的摊位上,挑了两个比较明艳的花灯,写上了对新年的祝福以及愿望,两人一齐放了,看着花灯在湖面上随波流荡。 河面一盏盏花灯,形态各异,在其中竟然还有一座花船,那花船上坐着一个少女,用白纱蒙住了脸,看不见真容,少女身材曼妙。 虽看不见真容,但也知少女容貌必是清丽无双。 “蓬...” 无数烟花发出震天巨响,在天上炸开,明亮的焰火把遮住了天上的星辰,隐去了其光华。 唐美霞买了个糖葫芦,小口的吃着上面的糖皮,咬了一口糖葫芦上的山楂果,味道微酸,含着一股涩意,她不禁皱了皱眉头,吐出那颗山楂果,只吃上面的糖皮。 “乔觉,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唐美霞吃完了糖皮,随手将剩余的山楂果丢进了垃圾桶里,坐在了乔觉边上,靠了靠。 乔觉回道:“希望师傅身体健康。”他想了一下,再说道:“然后希望唐叔和花大婶今年生意越来越红火。” “没有了吗?”唐美霞静静地看着他,瘪了瘪嘴,心底里有些失落。 乔觉嘿嘿笑道:“还有就是,希望我们这辈子都能过得开心幸福。” 唐美霞白了他一眼,脸色羞红,娇嗔道:“德行。”口中话语虽是责怪,但心里却是甜如蜜。 “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乔觉认真思考,道:“是不是考全国第一?” 唐美霞切了一声,道:“你这个白痴,你当全国第一很好考吗,我可没想过考全国第一,我也就想着,你能够快快乐乐的,不要动不动去找那些人打架,太危险了。” 乔觉一怔,他已经历过几次生死,早已厌倦了战斗,但他不得不这么做,不得不去战斗,因为你就算你不战斗,其他修行之人也会自动找上门来,比如上清道德宫那个老不死。 乔觉看了看天上,生怕上清道德宫南宫野那个老不死会再发出一剑,看了许久,天空中除了璀璨的烟火,看不见有任何云气,想来南宫野那个老不死经过自家大师兄那一震慑,心里怕了吧。 此时,湖边上响起一阵惊叫声,乔觉和唐美霞循着人群的目光看了过去,水波粼粼的湖面上,一个面上蒙着白纱的少女踏波而行,自她脚下生着一朵白色花瓣,她踏在白色花瓣之上,一步步向乔觉逼近。 乔觉眯了眯眼睛,暗暗运着真元,待那女子一来,一拳便轰了出去。 少女修长的五指一合,手掌边缘起了一道白色的光,化作锋利的刀子,向他劈了下来。 乔觉拧了拧眉头,不知少女是何方神圣,但细细想来,恐怕是上清道德宫之人吧,对于上清道德宫之人,他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一拳砸向少女的手掌,将她打退三步,他再踏出右脚,朝少女狠狠踢去。 少女再退,转身踏着水中花灯,飘身至远处。 乔觉对唐美霞说了一句:“你先回家,我去会会那人。”说完,踏波而行,追随那少女而去。 很多游玩的人见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踏波而行,皆是大呼,声称自己碰到妖怪了,唐美霞苦笑一声,乔觉在人前展示修为,只怕明天就会上县城的新闻头条了,只得运足声气,道:“这是有人在拍电影,大家别慌。” 这运足了声气的一句话落在人群中,却也是管用,人群议论纷纷,这到底是哪个剧组在拍戏,竟能够拍得这么逼真,完全看不到绑在他们身上的钢索。 唐美霞功成身退,回了家中。 乔觉来到了南山顶上,少女正站在顶端,以一种俯瞰苍生的姿态看着他。 此时,天色完全变暗,唯有天上的烟火发出光亮,映在二人脸上。 乔觉没有说话,以一双眸子与少女对视,两人不过百米,就这样相互凝望,谁也没有动手。 “你是何人?”乔觉望着这个少女,身上起了一丝杀机。 少女淡淡道:“昆仑韩凝。” 乔觉一惊,眼前少女竟然来自昆仑山。 “我好像和你昆仑山没什么仇怨吧,要说寻仇,你该去龙虎山找张天正那个老骗子。” 提起龙虎山,少女韩凝眉头皱了皱,启唇道:“龙虎山我自然会去,我今天来是找你的。” 乔觉不解,问道:“什么事?” “你自己清楚,天山一战,你作孽太多,生生杀了上清道德宫数百名弟子,我昆仑山既然身为道门之首,自然是要给上清道德宫一个说法的。” 乔觉暗暗念诵六字真言,灵台瞬间一片清明,他在身边的树上折了一根木棍,紧紧握在手中,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韩凝摇摇头,道:“我奉金虚真人之命前来捉拿你,至于是杀还是放,那自然由金虚真人与门中长老决断了,我只是来请你随我去昆仑走一遭的。” 乔觉略带一丝嘲讽说道:“金虚真人管得真宽,为什么这些年上清道德宫南宫野那个老不死在人间大肆夺取他人道果,不见你们那位高高在上的金虚真人管一管?” 韩凝沉思片刻,道:“金虚真人奉我昆仑掌门之意行事,既然掌门未下法旨,我无权插手。” 乔觉呵呵冷笑,道:“怕是你们昆仑与上清道德宫同流合污吧。” 韩凝怒道:“住口,我昆仑千百年来,一直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怎会做出抢夺他人修行道果之事?” 此话出口,她心里隐约有些迷茫,掌门闭关三十年,曾多次传下法旨,寻找身负非人间力量之人,此前金虚真人曾让她将乔觉带上昆仑,那次被澄观老和尚阻止,这次竟然又出了这样的掌门法旨,这等行事作风,与掌门的作风全然相反,倒是与金虚真人本人行事一般无二。 然而,她更想不通的是,掌门得证大道,为何需要寻找非人间力量参悟,难道这一切真是金虚真人假借掌门法旨擅自行事?再者,据派中一些长老透露,金虚真人与上清道德宫那半步神仙乃是旧识。 乔觉冷哼一声,道:“你昆仑虽是名门正派,但能保证门下上千弟子没有一两个心生歹意?” 韩凝脸色顿变,昆仑早已非自己心目中那个昆仑,自掌门闭关,金虚真人掌握大权后,昆仑行事作风逐渐变得蛮横霸道,单说三十年前龙虎山一事,金虚真人动辄就要毁人千年根基行为,已让门中诸多长老生出了一丝怨气,但都惧金虚真人修为高超,不敢直言。 乔觉每一句都直指向她内心深处的迷茫,一时间她再也没了底气。 “不对。”韩凝摇了摇头,冷冷说道:“即使金虚真人做得有些过了,但你诛杀上清道德宫数百弟子之事已经发生,我也了解其中缘由,虽说他们强夺莲生活佛的道果做得太过,但你不能以此为借口,一下杀了那么多人。” 乔觉静静望着她,脸上有一丝冷意,问道:“如果当时换做是你呢,难道你不还手,任由他们对你喊打喊杀?” “不会。”韩凝叹道:“但这也不是你随意残害人命的理由,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任何理由可言。” 韩凝固执的态度让乔觉有点无名火起,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们昆仑中人都是这么固执吗,难怪云岚仙子会被困于昆仑三十余年!” 一提起云岚仙子,韩凝脸色大怒,道:“当年之事,若不是云岚师姐动了道心,怎会酿成那幕悲剧。” 乔觉嘿嘿道:“你不知感情事,自然不明白那种生死相许的感情,怪不得你!” 韩凝冷声道:“难道你知道?” 乔觉点点头,面色得意:“我和我家包子就是这样的,我能明白她的心意,她也能明白我,虽然她看起来霸道,但却处处为我着想,若是今天我死在这里,她明天肯定会发疯,跑上昆仑,大闹一场。” 他嘿嘿一笑,看了她一眼,再道:“如果今天你死在这里,会有人为你伤心流泪,会有人为你大闹一场吗?” 第六十六章 战韩凝(中) 韩凝立于南山之巅,俯视着南山下通明的灯火,间中隐约有欢声笑语传到耳边。 此人间烟火气息,她在昆仑山中从未见过,每日只有修行、修行再修行,哪曾得到过快乐? 她笑了,满足道:“这世间总要有那么一些人守护,所以才有了这世间繁华,然而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些人流过多少血和泪,昆仑人王一脉,负有守护人间众生之责,我既已入了人王一脉,自然肩负起这守护之责,虽千万人吾往矣。” “你真伟大。”乔觉竖起大拇指,这个执着的少女执着起来有点可怕。 乔觉拍拍身上的灰尘,一屁股坐了下来,仰视着这个固执的少女,说道:“你为了要守护世间这片繁华,所以要我跟你去昆仑,但是我不会跟你走,我也有我要守护的人。” 韩凝笑了笑,道:“你今天必须跟我走,到了昆仑并非金虚真人一言可断你生死,还有诸多长老,若是他们不同意将你诛杀,那你就可以安然回家了。” 乔觉咧嘴一笑,把脚上的运动鞋脱了,让走了一晚上路的双脚在地上被清冷的山风吹拂着:“别说这些虚的,你还是赶紧走吧,我怕我一失手真的把你打死。” 韩凝皱了皱眉,见他那不雅坐姿,心生厌恶,又听到他略带嚣张的话语传至耳边,怒意大增,道:“我昆仑要捉拿之人,还没有一个能逃得脱的,你也不例外。” “那就战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过我可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死的概率会大很多。” 韩凝已将眼前少年定义为一个嚣张的无赖,当下身上随着真元的运转,飘起了朵朵白色花瓣,带着冷冽的清香,钻入乔觉鼻尖。 南山上的风势尽消,摆动的小草瞬间安静了下来。 乔觉回首,却见韩凝已至脑后,纤纤玉手直向着他的脖子握来。 乔觉大退,直到撞在一个透明的结界上,结界上的反震之力将他弹了回去,直接落在韩凝面前。 “这结界大约可以支撑十五分钟,在这十五分钟里,你觉得你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吗?” “你又不是如来佛,我又不是孙猴子,怎么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乔觉笑着,手中木棍一扬,含着真元,如疾风骤雨一般打向韩凝。 棍势一起,自是一往无前。 就在此时,韩凝运起了绝妙道术,捏了个法诀,只见一道白光涌现在乔觉身前,片刻碎成朵朵花瓣,绕着他不断飞舞,煞是好看。 然而那花瓣好看归好看,但是每一瓣之中,均含着一股如冰般的冷冽气息,不断翻滚,将乔觉木棍中的真元给击成一丝丝灵气,而后快速消散。 飞舞的花瓣轻而易举的化去了棍中大势! 乔觉皱眉,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少女境界奇高,所修道术竟可隐隐压住自己生出的大势。 他深吸一口气,呵呵一笑道:“昆仑中人果然不凡,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或者聊聊天喝喝茶,总比在这清冷的山上打打杀杀好得多。” 韩凝听到这句话,更觉他是一个无赖,心声鄙视,冷声道:“随我回昆仑,我自然会陪你喝茶聊天。” 乔觉无奈,真要去了昆仑,他哪有时间喝茶聊天,只怕一进昆仑,便会被昆仑金虚真人给关了起来,夺去灵台气海中的青莲,青莲与他心神一体,被抽去之后,自己连亡魂都算不上,必落得个形消神散的下场。 乔觉不从,举棍再打。 韩凝立足平滑的地面,丝毫不惧滑跌,于乱石间纵横飞舞,每一步都恰好化去了乔觉打出的棍意。 “爆发吧,小宇宙。”学着圣斗士动画片里的五小强,他大喊一声,棍上再度腾起青色真元,师父所传授的无名棍法第一式、第二式接连打出,在空中形成了一片狂暴的青云,肆虐期间,将韩凝周身纷飞不绝的花瓣给打得纵横激荡。 韩凝后退数步,淡然一笑,摘下山间一株盛开着白色花瓣的小草,从掌心升了起来。 这是一株南山上独有的在冬日生长的兰草,兰草在空中轻飘飘的荡着,她右手食指弹在了那株兰草之上,兰草上的花瓣片片凋落,白色花瓣受这力道一击,便忽然不见。 下一刻,白色花瓣出现在乔觉身前,散发着淡淡的烟氲。 乔觉虽然不认得昆仑道术中最为有名的秘法,剑心通明剑中的“兰心剑”,然而那白色花瓣中蕴含的力道,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对手太强大了,自己远非敌手。 咫尺天涯身法展开,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自龙虎山得到一场造化之后,他的咫尺天涯身法同时也随着威力大增,一步踏出二十米,落足之后,脚下用力一蹬,蓬地一声响,南山上的巨石被他这一脚震碎,而他也借着巨石反弹之力,在半空中突然变向,斜着向前方掠去。 白色花瓣瞬间从他的身子擦过,如同一道道锐利的剑锋,斩在他方才所站之地。 乔觉大惊,韩凝一身道术高深莫测,他远非敌手,真要被困在这结界里,他迟早会真元耗尽,被韩凝擒住。 咬了咬牙,他再次上冲,向着结界边缘掠去,当撞上透明的结界之后,灵台气海中那朵青莲瞬间被他引动,道道青色真元不断从他双掌之中涌出。 青莲生出的真元不仅含有青炎吞噬的特性,也含有天火之心可焚万物的特性,但这蕴含两股火焰特性的真元撞在透明结界上时,竟撼不动结界分毫。 “这是什么结界?”乔觉脸色凝重,对韩凝冷冷说道。 韩凝淡淡回着:“这结界是以我体内通明剑心所布,只要我体内剑心不破,这结界你休想撼动分毫。”她嘴角动了动,再道:“这剑心结界是我人王一脉密法,专克你这种拥有非人间力量的修行之人。” 说着,她右手微微一引,左手捏了个繁杂的剑诀,只见结界内的白色花瓣若被狂风骤雨吹起一般,漫天飞扬,而后又像是被冰霜冻结,化作漫天晶莹的冰剑,于刹那间齐向乔觉刺去。 经由六字真言每日荡涤肉身,乔觉的身体比寻常人灵敏了数十倍,哪有那么容易被冰剑刺伤,他于漫天飞来的冰剑之中,挥舞着棍子,穿行在冰剑之中,动作迅捷无比。 韩凝一皱眉,冰剑再次变换方位,倒转头,再向乔觉刺来。 昆仑秘法剑心通明剑意共有三式,这三式秘法囊括世间一切,其中兰心剑可将天地间任何植物化作攻伐剑气,端是厉害无比,这南山之上,无数兰草皆是韩凝手中之剑,乔觉虽能躲过一次,但能躲得过无数次吗? 答案明显是不可能,乔觉心中也知,他不再避了,举着木棍而上,棍中气势如虹,打在虚空,与兰花花瓣形成的剑气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兰花花瓣碎了一地,他手中的棍子也变得支离破碎,这终究不是自家大师兄那根棍子,不仅威力小了很多,坚硬程度更是比都不用比。 乔觉弃了棍子,掏出了胸口的小袋子,这小袋子里装着天陨石和紫云天罗古鼎,天陨石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他不敢用,要是真用上,固然可以将韩凝重创,但他也会在无尽雷电之下被劈得粉身碎骨。 于是,他拿出了紫云天罗古鼎,古鼎在他掌间瞬间变大,垂下道道紫烟,氤氲紫烟一落下,仿佛长了眼睛,一齐涌向韩凝,紫烟所过之处,空间变得粘滞起来,韩凝终是变了脸色,略一分神之下,便被紫烟缚住。 乔觉见她动弹不得,说道:“你只需散了这片结界,我保证让你安然离去。” 韩凝忽将头抬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嘲讽,道:“紫云天罗古鼎虽然厉害,但你也太小看了我昆仑秘法了。” 她晃了一下身子,地上兰草皆升了起来,瞬间化作剑气,绕在她的身前,像是一把把小剑,割开层层重叠的紫烟,瞬间冲了出来,兰心剑再次施展,无数道剑气直向乔觉呼啸而去。 乔觉愣神,韩凝竟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就破去紫云天罗烟,心下大惊之时,他举起古鼎,当做大锤使,舞起道道紫气,叮叮当当一阵连响,古鼎荡开剑气,足尖在同时一点,不过三十米的距离,转瞬而至,他右臂如电,一把向着韩凝颈脖间抓去。 韩凝飘身而退,然而乔觉手掌向上一扬,抓住了她脸上蒙着的面纱,一把抓了下来。 “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当看见韩凝真容时,乔觉不由心中赞叹,眼前少女不过二八年华,容貌极美,然而更让人惊讶地是,她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简直世间难觅。 她就像一块万年坚冰站在那里,身上并没有寒意生出,但只要一看到她的脸,便觉得如置身于皑皑白雪之中,身上自生一股冷意。 “美女,我觉得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我最喜欢和美女做朋友了。”乔觉嘻嘻笑道。 韩凝冷着脸,脸色雪白,冷冷吐出两个字:“无耻。” 第六十七章 战韩凝(下) 在这南山顶上,一个少年和少女在这里全力相搏,但谁都奈何不得谁,二人再次静静站着,谁也没动。 “无齿吗?”乔觉龇了龇牙,感觉自己牙齿挺坚硬的,而且也挺白,显然韩凝那句无齿说的不是他。 韩凝被这个无耻的少年给气得不轻,她慢慢走上前,轻声说道:“贫嘴可不是个好习惯。”右手再次轻轻伸出,一株兰草自土里升起,落在她的掌心,一弹指,周围的空气颤了一下,结界中嗤嗤之声大作。 更多的兰草如雨后春笋般从地底冒出,一株株兰草腾空之际脱离了地面的束缚,化作无数把小剑,整个结界里都是兰草花瓣形成的剑气,将结界变成了花的海洋。 剑气如潮,剑意如风,风助长了浪潮的威力,结界里无数把兰草形成的小剑发出嗡鸣之声,交叉旋转着,不断切割周围的空间。 乔觉眉头一皱,显是被剑意侵扰了心神,他运起六字真言,涤去了心神中那丝恐惧,身子一躬,腰部骤然用力,整个人弹了起来,居于结界最上方,险险躲过了呼啸而来的兰草剑气。 可结界里尽是兰草剑气,他怎能躲得开? 有数道剑气划破了他的衣衫,在他肩头、手臂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乔觉感觉肩头和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痛,心里吃惊,这少女果然厉害得紧,要不是自己方才灵机一动,避过了大多数剑气,只怕现在自己已经全身布满血痕了,再想到她所说的剑心通明剑意,若是全部施展出来,自己还有命在么? 韩凝见他避过大部分剑意,不由神情微愕,心中赞叹,澄观大师的弟子果然不凡,眼前少年却是机灵果敢,但就是那副无赖样子讨人嫌了一点,又想起乔觉方才那副无耻模样,不由得冷哼一声:“事已至此,你还不认输么,若是待会再运起兰心剑,你拿什么抵挡?” 乔觉苦笑,心中骇然,方才万千剑意他看似避了过去,若是韩凝再来几剑,自己哪里还挡得住,他几乎生出立刻投降认输的念头,但他不敢输,输了只怕命都没了。 “呵呵,本来我诚心想和你做朋友来着,但是你这么想要我的命,那就不要怪我了!” 乔觉心内自观,他想起了灵台气海中的那片湖,湖中之水皆是灵气所化,若是将那片湖水引出来,是不是能破得了眼前结界呢? 此时,韩凝再起兰心剑,无数剑气生成,卷了过来。 乔觉于万千剑气之中巍然不动,因为他的全部心神都涌向了灵台气海那片湖中,他不知道怎么更有效的引出灵台气海中的湖水,所以他用了一个笨办法,搬动湖中那朵青莲。 心念一起,湖中青莲隐约被一股念力束缚住,不断升上高空,与灵台世界中的两颗星辰撞上了。 轰地一声,灵台世界掀起了滔天巨浪,那些巨浪受乔觉牵引,一齐涌向了他的奇经八脉。 乔觉全身每一条经脉中都是真元,真元在他体内游走,撑得他全身肌肉鼓起,看上去大了无数圈,他就像个气球,不断在充气,待到临界点时,会蓬地发生爆炸。 乔觉紧守灵台清明,气海中的湖水灵力太过强大,已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一旦他的心神失守,体内真元便会立刻炸开,他必定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兰草剑气击在他的身上,刺了一个个血洞,他体内的那股真元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如洪水一般涌出了体外,把及身的兰草剑气给碾得粉碎。 乔觉动了动身子,化作一道闪电,抱住了韩凝! “轰...” 怀中的身子柔软无比,鼻翼间还能闻到淡淡幽香,他就像是个八爪鱼似的,环抱住韩凝,姿势暧昧无比,他体内那片湖中引出来的真元就这样在二人周围猛烈爆炸。 南山顶上飞沙走石,烟尘阵阵,当爆炸声渐消,乔觉仍以暧昧的姿势抱着韩凝,死死不放。 刚才那一阵爆炸,已是将二人炸得遍体鳞伤,体内真元被炸得消散殆尽,此时二人皆已无修为。 “快放开。” 此时压力渐小,韩凝神识复又清明,但看见乔觉以无比暧昧的姿势抱住自己时,面上滚烫,耳根红透。 乔觉怎敢放开,在她说话之时,再用力紧紧抱住这个少女,死都不放。 “你这个混蛋,我和你拼了。” 韩凝虽是修为高深的修行之人,但心底里仍是个小女生,不知所措之下,用起了所有女人都会的招数:咬人。 她一口咬在了乔觉的耳朵上,乔觉直疼得龇牙咧嘴,但他仍是死死不放,韩凝狠狠咬了一口之后,不断挣扎,但乔觉的双臂就像是两条铁箍,箍住了她的身子,更让她恼羞成怒地是,乔觉的手竟然碰到了她的胸口。 “混蛋,你的手!” 韩凝终是敌不过乔觉的蛮力,只得放弃了挣扎,红着脸怒斥道。 乔觉心神一松,这才知道自己的手臂误放了位置,当下尴尬无比,习惯性地摸了摸头,但这一松手的功夫,韩凝便从他的怀抱中跳了起来。 韩凝飘身后退,她整了整被弄乱的衣衫,恨恨地道:“乔觉,今日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靠,你还来火了是吧?” 乔觉立马跳了起来,正想痛揍这少女一顿,但看见这少女那足可以杀死人的目光,没真敢动手,一旦动手那就真个是不死不休的场面了。 “我觉得我们该好好谈一谈了。” 韩凝看了他一眼,道:“没什么好谈的。” 话虽如此,不过她想了一下后,坐了下来,寒声说道:“现在你我修为尽失,我也抓不了你了,想来你是不会跟我去昆仑的,不过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要三思而行。” “什么事?” 韩凝冷着脸,道:“你们是不是要和上清道德宫开战?” 乔觉哼了一声,道:“莫非你要阻止?” 韩凝神色恢复了正常,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一脸愁容,道:“上清道德宫那个半步神仙修为实在太强,即便是当世谪仙和龙虎山张真人联手只怕也难以对付得了他,而且当世谪仙乃天上神仙转世,一旦参与人间之事,那便会引发无数因果,最后怕是会引来天上仙人出手,一旦引来天上仙人,必会让人间遭受一场劫难,我希望你能劝说张真人,放下与上清道德宫的恩怨。” 乔觉嘿然道:“龙虎山上一任掌门死于上清道德宫半步神仙之手,这等深仇大恨,岂是我能劝得了的,当世谪仙既然已经参与其中,又怎么会轻易脱身,再说以我现在的实力,在当世谪仙面前,不过是个小菜鸟,他会听我劝么?“ 韩凝摇摇头,叹息道:“我曾找过当世谪仙,他对我说过,一切因果皆在于你,若是你还执意如此,只怕最后不得善终。” “呵呵,就算我们既往不咎,上清道德宫南宫野那个老不死也会这样吗?” 韩凝苦笑,心中已知结果,如此深仇大恨,以南宫野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会既往不咎? “言尽于此,当世谪仙参与上清道德宫一事,根源在于你,若是当世谪仙牵动因果,引得天上仙人下界,那时我必杀你!” 乔觉头疼,这个昆仑少女真是个固执的要命的人。 她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什么是爱?” 乔觉愕然,怔怔地看了他一眼,道:“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她笑我陪着她笑,她哭我陪着她哭,她难受我也会不开心。” 乔觉也不知如何形容,摆了摆手,说道:“等你真正经历过,你才懂得。” 韩凝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径自下了山。 “苏白衣十五日后出现于茫茫东海。” 说完,渺然无踪。 乔觉惊了一下,心道:“莫非苏白衣那个白痴又要去做那夺人道果之事?”他赶紧起身,拍了拍身上掉落的灰尘,急匆匆的下了山,将这则消息告诉苏沫。 当夜,他就将前因后果告诉了苏沫,当然他隐去了其中暧昧部分,苏沫听后眉头紧锁,说道:“传说中的那位菩萨真的在东海?” “西天佛界菩萨?”乔觉大惊,此前有莲生活佛在先,现在怎么又冒出一个被关着的西天菩萨,西天菩萨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他们不都是在西天佛界吗,怎么会出现在人间? 其中必有一段惊天秘密,乔觉问了苏沫,苏沫只是摇头不语,不想再提。 “哎,好像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了,为什么这一两年,会出现那么多的修行者呢?“ 乔觉想起此前秦三爷说过,他修行三十余年,甚少见过修行中人,但到了自己这里,无数修为极高的人物一个个出现,苏沫自是不说,连自家师兄都是厉害得没边的人物,这倒还不算夸张,最夸张的是,还可能会遇到西天佛界中的菩萨。 “西天菩萨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呢,会不会真像佛经上说的,那么慈悲,那么无私?” 最终,乔觉带着诸多疑惑沉沉睡去。 第六十八章 忘情崖上忘情仙(第三更) 要开始仙侠言情了,要开始仙侠言情了,觉得写得算是不错,可否投上你们手中的推荐票呢 巍巍昆仑,山势高耸入云,这里气温极低,常年覆盖着冰雪,昆仑山立于此间数千年,因昆仑在远古时期便是神仙聚集之地,此处数千年来一直是道门修行之人仰慕的圣地。 昆仑山上有一处忘情崖,高有万仞,积雪终年不化,忘情崖上住着一位忘情仙子,名为云岚仙。 昆仑云岚仙,龙虎张天正,三十年前,在修行界中是两个响彻在无数人耳中的名字,然而三十年过去,世人皆淡忘了这两个名字,龙虎山张天正修为直落,而云岚仙则困于忘情崖上,三十年从未踏足人间。 遥映人间冰雪样,转头已非当年身,当年那两个横空出世的不世奇才,因缘而起,因情而终,最后天各一方,此生再难相见。 山间孤独,唯有冰雪为伴,除了一片白,再不见其他色彩,云岚仙立于崖端,望着南边龙虎山的位置,脸上那抹化不开的悲伤似被冰雪冻结,凝视良久,这才转身坐下,于冰雪之中拿起地上的酒壶。 酒壶不过巴掌大小,通体以玉制成,酒壶与凡间普通酒壶并没什么分别,只是其上刻着两个小字:天正,字如其人,如傲雪青松,宁折不弯。 她是爱酒之人,对于世间美酒有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热爱,但她并不好酒,自修行以来,她一直在人间行走,寻找同是爱酒之人。 在那一年,清冷月下,她遇见了让她一生难以忘怀的人,龙虎山张天正。 那个意气风发,璀璨得如一颗天上北斗星般惊采绝艳的龙虎山弟子,他就像是一盆沸水,化开了她内心深处的坚冰。 张天正也爱酒,更爱喝酒,那一年她以龙虎山灵泉酿出灵酒尘缘,与张天正开启一段尘缘之情。 然而,世事无常,在那一年,金虚真人亲至,将她拿回昆仑山,这一段尘缘寂然而终。 他的眼,他的脸,他的笑,他的不羁,深入脑海,虽历经三十年光阴,依然清晰无比。 三十年后,她以昆仑冰雪酿出灵酒忘情,寓意忘却一切世间之情,她不爱喝酒,但还是喝了一口,忘情酒入口就像是一把刀子,绞得她心口疼痛无比,心底深处那段往事并没有忘去,反而更加清晰地浮现于她的脑海。 世人皆谈仙人好,然而她只想说,仙人算什么! 她不想做什么仙人,她只爱酒,只想寻找一个陪她于漫漫田野间散步,陪她赏花,喝她所酿之酒的人。 酒能忘忧,然而越喝,胸臆间越是痛楚。 没人知道,云岚仙于这峰顶落了多少泪,也无人明白,这三十年里,情字焚心的痛楚。 她浅浅笑了一声,心下想着,若是掌门未闭关三十年,她会落得这么个下场吗? 常年的冰雪覆盖,忘情峰上除了那与冰雪混在一块的雪莲花之外,再也见不到其他景物,雪莲虽美,看了三十年,即便再美好的事物,也变得枯燥无味,不如人世间那一株摇晃在风中的狗尾巴草看着灵动。 更不用说,那龙虎山玄武峰上的白色雪梅。 她记得,当年张天正一手符咒惊天动地,豪气冲霄,喝一壶酒,斩一大妖的狂放豪情。 她还记得当年与张天正并坐于玄武峰上,张天正摘了一朵雪梅别在她如瀑的青丝上,那只常年杀伐的手掌,竟是那么的温柔,带着丝丝暖意,彻底融化了她心底里的坚冰,自那一刻,一颗芳心已悄然系于张天正身上。 或许是忘情酒意太过浓烈,她眼前的冰雪悄然生着变化,她的眼前出现一张脸,是那样的熟悉,每个日夜里,那张脸都会出现在她的梦里,给她带来丝丝温暖。 她伸手想要摸这张脸的脸颊,但指尖一触,那张脸便被一阵风吹过,变得支离破碎,消散在天地间。 “呵呵呵...” 她笑了,笑容里尽是悲伤,泪珠在她那张绝世容颜上缓缓滴落,落于地上冰雪中,被透骨的寒气冻成冰珠。 忘情峰上虽冷,但哪比得上心底里绝望而生出的寒意? 云岚仙心中大痛,伏在地上,似是想要让这昆仑山中万年冰雪一同将她化为坚冰,也只有这样,心才不会痛。 于这漫漫风雪中,许久无人驻足的忘情峰上,一个少女御气而来,少女正是韩凝。 “师姐。” 韩凝将伏于雪地中的云岚仙扶起,只见云岚仙面色凄凉,脸上泪痕犹在。 情之一字,竟能让人疯狂至斯! 韩凝想不透,也猜不着,微微叹息一声,道:“师姐,这次出山,我见过你说的那个人。” 云岚仙面露欣喜,眼中透着渴望,紧紧握住韩凝的手,问道:“他怎么样了?” “他不值得你牵肠挂肚!” 韩凝冷着脸,此去捉拿乔觉之前,她花了三天时间跟踪老骗子张天正,张天正所作所为,已让她心中厌恶无比,她没有言语,只是掌中在虚空一抹,老骗子三天之内所作所为,尽出现云岚仙眼前。 镜像中的老骗子无时无刻不透着一股猥琐的气息,调戏农村小媳妇、偷看村头寡妇洗澡,种种作为,均与三十年前那个除魔卫道、意气风发的修行奇才张天正截然不同。 云岚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镜像里张天正笑,她也跟着笑,镜像里的张天正哀愁,她也跟着哀愁,张天正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令她心中起了无数道涟漪。 “师姐,他在红尘中快活无边,而你却在这孤独的忘情峰上永受孤独之苦,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牵肠挂肚,你现在随我去见金虚真人,服个软,必可再回昆仑。” 云岚仙子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错,为什么要服软,真服软了,那也就不是我了!” 此时,镜像中的张天正回身,朝云岚仙望了一眼,老脸上满是褶子,笑得灿烂如花。 云岚仙也跟着笑,笑中带泪,她拼命抑制夺眶而出的泪水,哽咽道:“他不似之前那般意气风发了,不过现在这样也好,总归是多了一些人的气息。” 只有云岚仙能读懂老骗子张天正眼里最深处的那种复杂情绪,那是一种不甘、也是一种怨恨、带着一丝无能为力。 “是啊,金虚真人修为已参造化,他现在是个没甚修为的人,怎能敌得过呢?他之前跟我说过,终其一生,必上昆仑,将我接回龙虎山,我倒是希望他不要来。” 韩凝皱了皱眉,道:“师姐,他和那个扰乱人间因果的少年走得极近。” 云岚仙微愕,苦笑道:“那是好事。” 韩凝不悦道:“他推波助澜,推了那少年一把,难道不怕那个少年真得会闹得天下大乱吗?” 云岚仙微微一笑,道:“那个少年可以扰乱人间因果是金虚真人说的吧,金虚真人所说真得对吗?” 云岚仙站起了身子,吹着冷冷山风,轻声再道:“即便那个少年真个闹得天下大乱,与我又有何干?” 昆仑人王一脉以人间正道自居,入门之时,时常听起门中前辈教诲,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这一教诲,韩凝铭记心底,也贯彻实行,但今日听到自己最为崇拜的师姐说出截然相反的话来,心中起了一丝疑惑,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了? 云岚仙弯了弯身子,玉掌间捧起一团雪,扬手将它洒在忘情峰下,一时雪花纷飞,她立于雪花之中,淡淡道:“那少年与你有三世轮回因果,此世与你有诸多纠缠不清,这是上天注定,属于你的命运你逃脱不得,即便日后那少年真个闹得天下大乱,你与她兵戎相见之时,最终仍是你输。” 自修行开始,韩凝便知乔觉与自己有三世轮回因果,她一直关注着乔觉的一切,然而相见之时却发现,那少年与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那是个无赖。 “命运么?我从不信命,自修行剑心通明之后,我便已下定决心,此生以天下苍生为念,绝不沾惹世间情事,如今我一颗通明剑心已成,区区世间男女之情,怎能撼动得了我这颗坚定道心。” 云岚仙笑了一声,道:“当年我也是和你一样想的,我的通明剑心已至化境,一颗道心坚定无比,但又如何呢,还不是沾惹上了世间情事,最终道心尽碎。”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云岚仙幽幽叹息。 韩凝皱眉,久久望着这个被誉为云岚仙子的师姐,见她那副孤苦模样,心中很不是滋味。 “绝不能走上她的路。”韩凝握了握拳头。 似是清楚她心中所想,云岚仙手持着一把宝剑,剑上以篆书刻着斩缘二字,将它递给韩凝,道:“当年我以斩缘想斩去自身尘缘,然而最终下不去手,这把斩缘于我无用,我有忘情剑足矣,今日这把斩缘便将它赠与你吧,日后或许你会用得着。” 韩凝握剑,转身便离开了忘情峰。 云岚仙望着韩凝渐渐远去的背影,叹息道:“傻丫头,这世间情怎是说不沾就不沾的,你既与那个少年有三世轮回因果,凭你那颗修成的通明剑心,怎能挡得住?” 第六十九章 东海 离苏白衣夺取菩萨的道果日子不远了,乔觉和澄观老和尚打了一声招呼,随后从他手里接过了五百块钱,就这样出发了。要去东海,必须经过浙省,坐上了去浙省的火车,差不多八九个小时后,火车就到站了。 东海幅员辽阔,他不知道苏白衣具体位置在哪里,只得一处处去寻,上清道德宫经过天山一事,是不会那么高调的动辄出动上百人,弄出那么大的阵势,再者上清道德宫经过天山一战之后,派中精锐弟子死了大半,这次取菩萨道果,只怕就算想出人,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乔觉下了火车之后,在火车站小贩那里买了一张地图,火车站的地图贵是贵了点,但却很详细,东海上许多岛屿都一一标注,极是方便了他寻找苏白衣的踪迹。 转了一趟车之后,他就出了浙省省城,在码头上坐了一艘前往舟山群岛的船,在舟山下了船,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游上了一座无人的小孤岛之后,运足了真元,腾空而起,转眼便上了天际。 自龙虎山喝了大半潭子灵泉,他体内真元充盈,御气飞行虽然做不到日行万里,但飞个两三千里,倒也是不难。 茫茫东海,尽是无尽浪涛,想在大海上寻找人的踪迹简直太难了,乔觉不知苏白衣具体位置,只能放出神识一个岛一个岛的寻找,就这样过了大半天,依然一无所获,他体内真元已经耗得差不多,只得停在一座孤岛上休息。 在东海之上,这样的孤岛多如牛毛,孤岛上从无人烟踏足,是以这里的植被生长得极为茂盛,其中多有野兽出没,乔觉在岛上转了一圈,打了几只野兔,生火烤了起来,吃过之后,净了净手,坐在原地休息。 这个小岛和之前县一中那次组织郊游的小岛差不多大小,坐下来之后,想起了齐宗,那个可敬但又可怜的上清道德宫大叔,上清道德宫为了自身利益,大肆抢夺人间大修道果,可怜的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为了上清道德宫打生打死,却还依然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在守护这片天地。 还好齐宗已经死了,不知道上清道德宫南宫野和那位半步神仙的狼子野心,若是他还活着,肯定会很痛苦吧? 乔觉想了想,扫去了心头杂念,心神沉入灵台气海,经与韩凝一战,他发现了湖中青莲的妙用,只需心念搬动灵台气海中的青莲,那片青色的湖便会炸起无数真元,可以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当然,这种力量也有副作用,那就是短暂的时间里修为尽失,想要再次恢复,得过上一两天。 这无疑是保命的手段,若不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他不会轻易动用,这次苏沫没有跟来,单是靠他一人之力对付苏白衣,将会是一场苦战。 好在,他临来之前,棍子被他一同带了过来,如今修为大涨的他,凭借手中棍子,对上真人境的修行之人,也有一战之力! 这根棍子绝对是神物,就是不知道以什么材料制成,非常坚硬。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天上渐渐起了一层浓厚的铅云,狂风暴雨将至,浓重的铅云之中,道道闪电划出雪白的光,纵横乱劈着。 乔觉心里大喜,上次天山之战,天陨石中的力量用掉了大半,现在雷光一起,正好可以再次补充天陨石中的雷电之力。 全力催动之下,天陨石上发出璀璨的光,乔觉瞬间将它抛到空中,天地间的雷电一齐受到吸引,尽数劈在天陨石上,天陨石骤然生出一股吸力,将雷电之力吸收。 乔觉依然不满足,心神沉入灵台气海,牵引出湖中青莲上的一丝气息,天地间雷电大作,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雷电,天劫神雷慢慢生成,微弱的电弧上闪烁着可怕的惨白雷光。 他立刻转身飞走,转眼间已到了十里开外。 天劫神雷不断劈下,天陨石吸收一阵之后,天劫神雷便又散了。 不断再引,如是几次之后,天陨石已到了极限。 “日后若是遇到天上狂风暴雨,岂不是可以直接引来天劫神雷?” 乔觉蓦然一惊,大拍脑袋,暗骂自己猪头,他体中青莲本就可以引动天劫神雷,如果当天狂风暴雨,他哪里用得着天陨石?只要将敌手困在那里,而后引动天劫神雷,不把他给炸个魂飞魄散? 乔觉看了看天气,春节刚过,正是雨水时节,春雷阵阵,两三天便有一场雨下,只要等上一段时日,自然可以引动天上天劫神雷。 收了天陨石之后,乔觉再次出发,掏出口袋里的地图看了看,望了望天,再次朝前面飞去,大约飞了半天的时间,他看到一座特别奇异的小岛,年前的一场冬雪过后,落叶凋零,枝头绿叶皆变得枯黄凋落,唯独这座岛上绿意葱葱,更为奇怪的是,岛上灵气充裕,竟然氤氲成雾。 乔觉心下好奇,莫非这就是自己要寻的地方? 他登上了岛,于参天绿树之中穿行,岛上野生猴子特别多,而且那些猴子特别有灵性,一看见乔觉登上小岛,皆纷纷散去,当快要登上小岛的最高处,山里的野生猴子皆大叫了起来,数百只猴子从树梢上、巨石间窜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不断龇牙大叫。 乔觉心知必是侵犯了这群野生猴子的领地,他皱了皱眉,这么多野生猴子围着他,这还怎么走? 当下,他握了握手中的棍子,朝着那群猴子中间打去,猴子纷纷吱吱乱叫露出惊恐之色,不过乱了一会儿,却又围了上来,露出凶恶模样,向着乔觉扑来。 乔觉被这群猴子吵得烦躁,正要举棍打向一个扑来的猴子。 正在此时,蓦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道:“莫伤我孩儿!” 循着那个声音望去,只见乱石之中,一只老得牙齿都快掉光了的老猴子窜了出来,这只老猴子脸上毛发褪去的差不多,露出一张枯瘦的脸,若不是它身上毛发浓厚,与人没什么区别。 “猴妖?” 乔觉沉凝了片刻,举着手中棍子,正欲将这只猴妖降服,但那猴妖看到乔觉手中的棍子时,连忙大叫道:“且慢!” “你这根棍子是从哪来的?”老猴子窜到乔觉身边,仔细打量乔觉手中的棍子,许久之后瞪着一双猴眼,神情激动无比的问道。 “怎么,你认识我手里的棍子?”乔觉很惊讶,为什么那么多人看到自己手中棍子时,都会露出惊讶的表情。 老猴子欣喜地道:“少年人,这棍子的主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乔觉回道:“他是我家大师兄。” 老猴子初始欣喜若狂,但蓦然想到了什么,尖叫道:“你说慌!” 乔觉无语,手中棍子起了一道青色真元,欲将眼前猴妖给一棍打倒,但当老猴子看到棍子上的青色真元,带着淡淡青炎的气息,立时转口,道:“我说错了,你没有说谎,这棍子的主人就是你家大师兄。” 老猴子又道:“少年人你既然路过此地,老猴自当尽一下地主之谊。”老猴子说完,将他往岛中央领,走过一条狭窄的山路之后,眼前瞬间开阔,一个巨大的瀑布出现在眼前,在那瀑布旁边有一座木桥,顺着木桥,便来到了瀑布后面的洞穴里。 老猴子似乎很高兴,或许是很久没见过人,他喋喋不休起来,当乔觉问起他的来历时,他沉思了片刻,道:“在一千九百多年前,这洞名为水帘洞,里面住着我们猴子里面最厉害的人物,后来他跟着一个老和尚取经去了,取经之后听说他成了西天的佛,再后来听说西天的佛很多都死了,我们就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了。” 老猴子顿了顿,又道:“我们在这等他回来,一直等啊等啊,等了一千九百多年,结果还没有等到。” “啥?你说的那只猴子是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花果山水帘洞,乔觉熟悉无比,西游记电视剧和原著他不知看了多少遍,老猴子讲得那只猴子不就是孙悟空吗,他没想到,天底下竟然真的有孙猴子这一号人物,他一直都认为这是杜撰的。 “少年呐,你这棍子不得了,当年孙大圣一根如意金箍棒打得三界神佛抬不起头。” “啥,我手中这根是如意金箍棒?”乔觉惊得跳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手中这根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棍子会是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那岂不是说自家师兄是那孙猴子? “嘿嘿,我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根棍子和大圣的如意金箍棒很像,又没说是如意金箍棒!” 乔觉有一棍打死老猴子的冲动,说话这么前言不搭后语,再想想也是,孙猴子的如意金箍棒可以变大变小,自己手中这根棍子可变化不了。 “嘿嘿,不说啦,我有点累了,我这里有一点猴儿酒,你就拿去喝吧,这还是当年大圣爷在花果山的时候酿的,宝贵着呢?”老猴子拎着一个葫芦,挂在了乔觉的棍上,而后躺在石头上呼呼睡了。 乔觉摇了摇头,真是个古怪的老猴子,而后径直走了。 第七十章 菩萨(上) 老猴的猴儿酒真是个好东西,其中蕴含的灵气比龙虎山的灵酒还要浓厚,而且喝了还不上头,乔觉一口气将猴儿酒喝了大半,其中滂沱的灵气落入灵台气海那片湖中,湖中青色湖水竟然生生涨高了三尺。 这一可喜变化,他完全惊呆,暗想着:“这难道真是孙猴子酿的酒?” 过了三日,乔觉将整个东海都逛了一圈,终于在一座岛上发现了冲霄的剑气,以及蕴含着慈悲之意的菩萨气息。 “苏白痴,我来了!” 乔觉大呼一声,沉入水底,向着那座岛屿游去。 此时在那岛上,发生了剧烈地碰撞,苏白衣与三名上清道德宫中人一齐攻向压在那位菩萨身上的光罩,每一击都将那光罩击得震了一震,也不知苏白衣此次得了什么奇遇,他手中竟握着一把泛着佛光的禅杖,单从那气息上看,那把禅杖绝对不是人间之物。 苏白衣以禅杖当做剑使,迫出的剑气威力极大,斩在光罩之上时,光罩明显出现了快要崩碎的迹象。 乔觉心中大惊,罩在那位菩萨身上的光罩虽限制了那位菩萨的行动,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讲,却也是保护了那位菩萨真身,不让他的真身被毁,然而苏白衣手上的那把禅杖厉害无比,能够削弱光罩上的佛光。 乔觉再向着光罩中的那位菩萨看去,那位菩萨是个青年模样,容貌生得极美,若不是他那个大光头特别显眼,乔觉还真以为他是个绝世美人,那位菩萨光着膀子,腰部以下围着一块白布,他的身材消瘦,身上满身伤痕,流着乌黑色的血,有几处伤口深可见骨,最可怕的是,这位菩萨的心脏像是被人掏走了似的,露出一个巨大的血洞。 心脏被挖空,若是凡人早就死透了,但这位菩萨不是普通人,他是西天的菩萨,怎会轻易死去? 菩萨双掌合十,口中念诵经文,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一道道金光自他脑后升起,抵挡住苏白衣手中禅杖荡下来的光芒。 “这菩萨也太凄惨了!” 乔觉不忍叹息,自从知道一千三百年前,西天无数佛和菩萨陨落,他就生出不忍之心,这次见到了菩萨真身,心中更是生出一股悲意,世人都叹神仙好,然而神仙好个屁,没见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菩萨被关在这里,不仅受尽了孤独之苦,现在还沦落到被人间修行者如此欺负。 “刹那芳华。” 苏白衣看着久攻不破这位菩萨身前的光罩,急得满头大汗,随着他一声喊,他体内竟然生出一股粘稠的力量,附在禅杖上,狠狠地朝着金色光罩打下。 也不知苏白衣用了什么厉害道法,这一禅杖下去,只见罩在那位菩萨身上的光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最终光罩破了。 “我可以称呼你为普贤菩萨吗?” 苏白衣手持禅杖,逼于这位菩萨颈脖间,带着戏谑笑意。 “他竟是普贤菩萨!” 乔觉大惊,在中土佛教中,有四位菩萨最为出名,那便是观音、地藏、文殊以及普贤菩萨。这四位菩萨中,观音菩萨代表大慈大悲,地藏菩萨代表愿力,文殊菩萨代表智慧,普贤菩萨代表菩萨行愿。 普贤菩萨又称三曼多跋陀罗,具足无量行愿,示现于一切诸佛刹土。普贤菩萨虽不曾修得佛位,却是地地道道的尊贵大士,深受万民敬仰,在峨眉山中,还建有一座普贤菩萨道场,以供万民朝拜。 眼前的普贤菩萨那消瘦的形体,怎么看怎么觉得都不像传说中的普贤菩萨面如满月的圆润形象。 菩萨常常行走于人间,显化诸多法相,比如那位爱下凡的观音姐姐,经常换着法的变幻法相,世间最为让人熟悉的便是送子观音、鱼篮观音、持莲观音、净瓶观音,而这位低调的普贤菩萨在人间也有一些少有人知的法相,莫非这也是他的法相之一? 乔觉想不通,为啥菩萨都这么喜欢显化法相。 然而,现在不是他想这些的时候,因为苏白衣手中的禅杖已经逼在普贤菩萨的颈上了,那禅杖也不知是哪位佛的宝物,端的是厉害,生生将普贤菩萨身上的光给逼了回去。 菩萨要死了! 这是乔觉的第一感觉,他不能再坐以待毙,在一瞬间,他丢出了天陨石,顾不上天陨石中的雷电会不会将普贤菩萨的肉身给炸得粉碎,不过普贤菩萨已是成就菩萨位的大菩萨,区区雷电,想来不会炸死他。 雷电瞬间而起,天陨石落下的雷电如银蛇狂舞,在苏白衣的头顶上炸开,一时间雷电纵横,将那方区域都给淹没了。 骤然而起的雷电将苏白衣炸得狂吼不已,不过转眼间,他指尖生出一道真元,一式仙诀竟然从他的指尖施展开来,那一式仙诀名为刹那芳华,一经施展,雷电受仙诀之力,竟被苏白衣给重新逼回了天陨石中。 乔觉还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苏白衣凌空踏来,大喊一声:“刹那芳华。”指尖再起一道仙灵之气,那股仙灵之气一出,乔觉只觉得体内生机受仙灵之气牵引,从体内快速地涌出。 苏白衣战斗时喊出的那句刹那芳华确实有够白痴的,这是明摆着告诉敌人,我要放大招了的节奏,乔觉心下虽是这么想着,但现实是他被这一式仙诀给破了体内生机,他能明显地感到体内生机在飞快地流逝,自己在慢慢变老。 “苏白痴,你竟然得了如此造化。” 感受着体内流逝的生机,他心里大骇,苏白衣这个白痴看来也不是太傻,知道一上场就发大招,显然是上次在天池吃了大亏,长了记性,这一下可苦了他,受这仙界秘法一指,他不仅生机在流逝,体内真元也跟着流逝。 “乔觉,受死吧!” 苏白衣舞起手中禅杖,以禅杖作剑,施展上清九剑式,一时间绵延不绝的剑意充斥整个天地间。 乔觉起棍,棍势一起,他如贯日长虹,破开重重剑意,掠向一旁杀来的另外三名上清道德宫中人,这三人修为并不是真人之境,看来天山一战,已是将上清道德宫中真人给一网打尽。 “噗噗噗...” 接连三棍,乔觉将杀来的三人打落,苏白衣的剑意一掠而过,将那三人万剑穿胸,杀了个通透。 苏白衣极为残忍,转眼杀了三位同门,他连眼都不眨一下,继续运转上清九剑式,誓将乔觉毙于杖下。 乔觉嘿然冷笑,如今场中只剩苏白衣一人,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施展秘法了,面对漫天的剑气,他不退反进,冲入成片剑气中,运起咫尺天涯身法,忽至苏白衣身前,环手将他抱住。 两个大男人抱得死死的,看起来很不雅观,但乔觉毫无办法,只得这么抱着,以念力搬动灵台气海青莲,真元滚滚,一同向着他全身涌去,他像个充气的气球一般,越来越大。 乔觉朝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瞬间所有真元向着手臂涌去。 “轰...” 真元爆炸开来,乔觉冷然看着置身于其中的苏白衣,他被真元掀起的巨浪炸得直吼,动身想逃,但却被死死抱住,逃脱不得,这一挣扎之下,他体内的真元也受到了引动,在他体内炸开。 苏白衣全身血肉模糊,嚎叫不已。当气浪散去之后,他顾不得身上的痛楚以及五脏六腑内溢出的鲜血,疯狂逃命。 乔觉怎会如他所愿,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将他扯了下来。 苏白衣再吼,只见他从地上飞起,指甲在腰间一划,整件衣衫都被乔觉扯了下来,而他则借着这个机会,光着身子穿着裤头,一头扎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咦,百纳袋?” 乔觉本想将苏白衣的衣衫扔了,但他惊奇的发现,那根断成两截的腰带上,明晃晃地挂着一个布袋子,其中蕴含着一丝淡淡灵气,正是修行之人的百纳袋。 乔觉大喜,捡起苏白衣掉在地上的禅杖,握了握,感觉这根禅杖确实非人间之物,将它收入百纳袋中,他在苏白衣的百纳袋中翻了翻,赫然发现一部散着淡淡仙灵之气的仙诀静静地躺在百纳袋的最角落里。 苏白衣此前施展的刹那芳华仙诀已经超过了神通的范围,威力不仅奇大,而且还可断人生机,这等厉害仙诀,让他眼热不已,但没想到短短片刻,这一式仙诀竟然真的到了他的手里。 “苏白衣简直就是个送宝童子!” 乔觉笑纳,之前苏白衣的天陨石以及紫云天罗古鼎,再加上这根不知道是哪位佛的禅杖,他已拥有三件当世神物,更让他欣喜地是,苏白衣竟然平白无故的送了他一部仙诀。 收好一切之后,乔觉这才看向了普贤菩萨,方才那一通雷电并没有对普贤菩萨造成任何伤害,乔觉脸上带着笑意,对普贤菩萨挥了挥手,笑道:“普贤菩萨,你好啊,我叫乔觉。” 普贤菩萨报以微笑,道:“时隔千年,我们又见面了。” 第七十一章 菩萨(中) 普贤菩萨历经五十二位,宣说十大行深誓愿,回向往生西方,普劝善财及华藏海众,一致同行,求生西方,最终菩提心成,成为无上菩萨位。 然而这位菩萨也不知历经怎样的变故,本应在西天极乐世界享受万民敬仰,却不料于这茫茫东海之上,受尽欺凌之苦,心间那颗菩提果位也不知去向何处。 普贤菩萨不愧是获得菩萨位的尊贵大士,即便菩提心已去,全身伤痕遍布,仍旧不见任何惨容,依旧是云淡风轻模样,他双掌合十,面带笑意,就这样面带微笑望着乔觉。 乔觉坐在菩萨身旁,咧着嘴,眼睛一眨不眨的与普贤菩萨对视,好久才道:“菩萨,你认识我?” 普贤点点头,脸上隐隐带着慈悲被坚定,常寂光现于脑后,一片柔和。 乔觉嘿嘿笑着,拿起猴儿酒,自己喝了一口,又推到普贤菩萨面前,道:“菩萨,你来一口么?” 普贤摇了摇头,道:“我时日无多,有些话想对你说。” 乔觉起身,正欲向普贤行跪拜之礼,却不料普贤菩萨伸出手,一片柔和佛光将他托了起来,道:“受不得如此大礼。” 乔觉只得再次盘膝坐下,静静地等着普贤开口。 “自我成就菩萨位后,一直于西天修行,然而忽然有一天,佛界传出一个惊天传闻,佛祖不见了,我与观音、文殊两位菩萨听后,赶往西天须弥山,但在途中听到须弥山大乱,东方药师佛坐下胁侍日光菩萨、月光菩萨于须弥山之上大发佛光,无数灵山诸佛、菩萨不敌,皆被打落须弥山,就此落入轮回,我与观音菩萨联手挡下两位菩萨,文殊菩萨则去东方仙界请天帝镇压乱局。” “过了三日,文殊菩萨带来更为惊人的消息,称东方仙界业已大乱,天帝不知所踪,仙界紫薇大帝正率百万天兵天将攻打仙界南天门,仙佛两界同时大乱,那一战仙佛凋零,无数仙佛被诛杀或被逼着堕入轮回。” 乔觉至此才知道仙佛两界发生的那场大劫指的是什么,与他猜到的也相差无几,但佛祖和天帝同时失踪,这在仙佛两界是头等大事,但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猴子不是被誉为三界战力第一人,这关键时刻他去哪了?” 普贤菩萨听后,苦笑了一声,道:“你说的是战斗圣佛吧?”普贤菩萨抬了抬手,道:“他呀,就是个喜欢乱窜的猴子,旃檀功德佛本意让他出面平定仙佛乱局,但想不到那猴子关键时刻发了疯,竟在仙界大开杀戒,乱杀一气之后,又去须弥山杀了一通,杀得仙佛两界抬不起头,当乱局将定时,他突然跑了。” “啥?佛祖跑了、天帝也跑了,就连那个猴子也跑了?” 乔觉苦笑,仙佛两界的大人物怎么都喜欢跑路,看来自己这个乔跑跑的名号,可以颁给这三位大人物了。 “不过好在那猴子乱杀了一通之后,仙佛两界暂时罢手,四方势力皆按兵不动,我寻着这个空子,去了极乐净土,去了欲界六天,去了四梵天寻找佛祖,但仍不见佛祖其踪,后来又来到人间,寻了三百年,仍是一无所获,本想再回须弥山,但没想到此时须弥山上发出一道佛光,将我的菩萨位给收了回去,我也自此被关在这茫茫东海之上。” 普贤叹了口气。 普贤寻找佛祖之路也够坎坷的,乔觉不断消化着这些惊天秘闻,以他如今的修为,乍一听到漫天神佛,心中难以平静,这些遥不可及的人物,好想冥冥之中受到了指引,一齐向着他涌来。 “须弥山自古就有东西佛界之分,佛祖一去,东西佛界之争在所难免,而仙界哪有什么东西之分,为何还发生了大乱?”乔觉心中不免如此问道。 普贤想了一下,道:“在我想象中的仙佛两界是美好的,是世间少有的净土,但在人间行走的三百年时间里,看尽了人间的你争我夺、阴谋算计,却突然发现,仙佛两界其实和人间差不多,只是那些仙佛的算计更厉害,更隐蔽一些,佛祖与天帝在位之时,那些人自然不敢表现出来,但佛祖和天帝一去,他们的算计、他们的野心尽显无疑,而且所用的手段比人间之人更暴力、更狠毒。” “仙和佛也是人,只是他们活得更久了一些而已,正好有无数的时间去想些阴谋诡计,布阴谋大局,我这人不像文殊那么有智慧,自然看不破他们的局,所以落得这么个下场。” 自修行以来,乔觉没觉得仙佛有什么好的,仙佛也是人,也有人的欲望,在千万年的时间里,仙和佛深埋在心底深处的欲望一旦爆发出来,会发生比人间更可怕的灾难。 “仙界太上老君、三清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不出面平定仙佛两界的乱局呢?” 道家神仙人物太多,其中境界最为高深的当属太上老君、三清这样的人物,若是他们出面平定乱局,仙佛两界也不至于发生如此大劫。 乔觉这样想着,毕竟太上老君、三清这样的人物家喻户晓,而且也被塑造成高大伟岸的形象,这么高大上的人物,为什么就不见有动静? 普贤再次苦笑,道:“他们都躲了起来。” “什么!”乔觉大惊,仙佛两界到底发生了什么,连让这样的大人物都躲了起来,不敢出面。 “情况太复杂了,我也看不透,用了数百年的时间去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自下了人间我才最终隐隐触摸到了一些东西,也找到了其中关键人物所在。”菩萨微微一笑,望向了乔觉。 “那关键人物是谁?”乔觉看着普贤那灼灼目光,心中有一丝不安,咽了咽口水,静等普贤回答。 “你啊。”普贤合掌微笑,笑得极是快慰。 “啥?你说那个关键人物是我,菩萨我可是救了你一命的人,你也不至于这么害我吧!” 乔觉很清楚自己的能耐,那些人物可是活了千万年的人精,修为高的没边,随便来一个人都可以一根手指头捏死他,不费一丝力气,要是被天上那群人知道自己是仙佛两界大劫中的关键人物,自己岂不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普贤再次微笑,笑得很开心,笑得很有深意。 普贤带着深意的微笑,让乔觉不禁打了个冷颤,强颜笑道:“菩萨,咱能好好说话吗,我这瘦胳膊瘦腿的,哪里打得过那些人,你放过我行不行,咱们就当没见过。” 关键时刻,乔觉怂了,他不是个怕事的人,就算上清道德宫南宫野亲自杀来,他也不会怂得脚下发颤,但是普贤说得太吓人了,自己竟是仙佛大乱的关键人物,第一时间他便露出一副低微无能、胆小怕事的样子,希望普贤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会断了这样的想法。 “老朋友你真调皮!” 普贤又笑了,笑中带着无奈。 乔觉咧嘴回道:“菩萨,你也太调皮了,想来是被我这猴儿酒给熏醉了,在这说醉话吧。”他压住心中的惊恐,提着葫芦里的猴儿酒,正要往口里灌,但他的双手发颤,灌了几次,嘴没对准葫芦口,猴儿酒洒了他一身。 “老朋友,你那灵台世界的青莲可不是凡物啊!” 噗地一声,乔觉刚灌入口中的猴儿酒喷了出来,眼中生出惧意,这普贤菩萨果然厉害,竟能看透自己灵台世界中的那朵青莲。 因青炎之故,他战斗之时刻意隐藏了青炎的气息,避免太多人知晓他灵台气海中的那朵青莲,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但没想到在菩萨眼里,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 “菩萨修为果然高深,神识竟能看透人的内心深处,但咱别这么玩人行吗,你的愿望太大,我肩膀太小,扛不起这样的重担。”乔觉苦笑。 “青莲生于混沌,现已植入你的灵台气海,与你化为一体,你终究要走上这条不归路,这是你的命,你避不了,也不能避,今天就算我不逼你,日后自然会有无数人逼着你踏上这条路,逼着你扛起这担子。” 乔觉无比认真地说道:“菩萨,我家师父跟我说过很多次我的命不好,我也这么认为的,但不管我的命如何不好,我也认了,但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普贤摇摇头,不再言语。 就这样,一人一菩萨静静地相互凝视,谁都不再言语。 “嘿嘿嘿,老朋友还是和当年一样,那么刚烈,那么执拗。”普贤终是开口,满脸无可奈何。 “菩萨,我得走了,我家师父还在等我呢!” 乔觉心中杂念渐生,对眼前这位菩萨好感渐消,看了看天色,天上乌云密布,转眼就要落下倾盆大雨,他想赶在大雨之前,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了断上清道德宫南宫野一事之后,安安心心地呆在庙里,本本分分的学习,不再去理会仙佛两界的腌臜事。 “呵呵,既然来了,你走得了吗?” 普贤菩萨依旧是那副笑容,只是笑意间带着一丝决绝。 乔觉提棍,冷道:“菩萨是想强留下我?” “是!” 普贤身上渐起佛光,向着乔觉飞来。 第七十二章 菩萨(下) 于这茫茫东海,天上雷声渐疾,转眼将落一场倾盆大雨,普贤寂然端坐,然而那条手臂却伸得极长,一把将乔觉扼住,让他动弹不得。 普贤虽菩萨果位已去,但此时奋力围困乔觉时,身上金光大作,面容扭曲,显是用尽了体内残余的佛力。 “虽然我菩萨果位尽去,然千百年来修成的佛力却依然存于这具残躯之中,今日我便将它交予你吧。”普贤菩萨无悲无喜,但是眼神极为坚定,他燃烧自己肉身,换来无尽佛力,自他灵台世界涌出,一齐没入乔觉体内。 若是此前未知仙佛两界之事,乔觉自然是欣然接受,然而当得知之后,他不愿与仙佛有任何纠葛,接受了普贤菩萨体中佛光,那便是受了普贤菩萨因果。 佛讲因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乔觉读了几个月佛经,自然知道普贤此举为何。 菩萨因果是那么好承受的吗,他心中冰凉,但这位大菩萨临终前燃烧肉身所化的佛力将他困住,哪里是他能挣脱得了的? “菩萨,别逼我!” 佛力入体,在他的灵台气海中肆虐,湖中青色湖水以及那朵青莲受佛力影响,蓬然而起,他的灵台世界随着佛力的灌注,灵气尽都被佛力浸染,慢慢融为一体。 肉身痛楚无边,每一处血肉都被佛力刷了一片,污血横流。 普贤丝毫不为乔觉言语所动,依然在疯狂燃烧自己的肉身,腰部以下位置,均是化作了金色光点。 “你性子惫懒,若不逼你一把,你怎会愿意承担这护法之责。” 乔觉虽不明白护法之责代表的是什么,但他知道普贤此举必有深意,怎会让他轻易得逞,即便是大菩萨,那又如何? “愿天下众生再无孤苦,愿天下众生人人如龙,愿这漫天神佛,皆烟消云散吧!” 普贤一扫之前无悲无喜模样,变得张狂,焚身的佛力已从他的胸部燃烧到头颅,片刻化作了漫天飞舞的光点,消散于天地间。 普贤一去,天上骤然响起惊雷,漫天的雷光终是劈了下来,乔觉于雷光之中,轰然倒地。 “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普贤一身佛力全部灌入乔觉灵台世界,助他开辟灵台气海,在那片灵台世界中不断开辟混沌,延伸出去数十里,灵台世界一轮散着浩然金光的大日挂在天际,发着璀璨的光芒。 受佛力影响,他灵台世界中又多出了四颗璀璨的星,六颗璀璨的星辰同时出现在上空,与大日一同散发着浩然光辉,那星辰上的光不再是青色,而是灿灿金色。 六颗星辰对应六道门,每一道门都纤毫可见,然而乔觉奋起真元,推动这六道门,依然是推之不动。 于倾盆大雨中,他躺在泥地里,心情多了一些沉重,普贤以死相逼,舍去一身佛力,成就了他,他有点恨普贤菩萨这等强横的作为,但却又真个是恨不起来,毕竟普贤这位大菩萨已消散于天地间,再无生还的可能,一个死去了的菩萨,他怎么去恨呢? 乔觉起身,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去,飞了近三千里,终于脱离了云雨层,在一个岛上休息了片刻,他再次出发,飞了半天,他终于看见了人烟,那是一处小村庄,村子里的烟囱上冒着一缕缕白烟,乔觉看了看天色,现在刚过午后,正是吃午饭的时间,落了下来之后,他寻了一个渔家,在这个海边渔民家里吃了一顿海鲜午餐,正当放下钱时候,忽然听到厨房里传来那渔家夫妻对话之声:“老伴,今天出海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神仙,是真的神仙,他们就那样飞在天上,一个和我差不多的老汉追着一个白衣青年,在天上你追我赶。”老渔夫言语间尽是惊喜,不待老伴发言,那老渔夫又道:“那个白衣的青年长得真俊,白衣飘飘,身上还冒着云气,简直和电视里的神仙一模一样。” 老渔夫咳咳了,再说道:“不过那个白衣神仙好像受了伤,半边身子都被后面追的那个老汉手里的剑给斩出了一道道很深的血痕。” “大概有这么长?” 乔觉自然不知道老渔夫说的那么长有多长,听老渔夫的话语,那个白衣青年,好像和当世谪仙李成器有点相像,他想了一下之后,去了厨房,详细询问一番之后,脸色大变,那个白衣的神仙竟然真的是当世谪仙李成器。 问清了方位之后,乔觉放下饭钱,顾不得被人看见他御气飞行的模样,直接冲天而起,向着老渔夫说的那个方位飞去。 飞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在一片虚空中感觉到了淡淡的仙灵之气,那正是李成器身上仙灵之气独有的气息。 也不知是谁竟然逼得当世谪仙大逃亡,当世谪仙与他也算认识,经过普贤菩萨佛力洗礼,他现在修为直逼真人之境,即便是对上半仙之境的人物,也有一战之力。 此等修为,天下之大,哪里都能去得。 “必须去救。”乔觉心下如是想到,循着仙灵之气的气息,他终于看到了天空中飞驰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正是李成器,也不知道追杀李成器的是什么样的人物,此刻的李成器全身是伤,半边身子都血肉模糊,不负之前淡然模样。 “当世谪仙!” 乔觉赶了过去,一把抱住正要落下高空的李成器,转身就向着周边的一座小岛飞去。 “乔觉?”李成器面色欣喜,不过转瞬脸色一变,道:“快走,上清道德宫那个半步神仙一具化身已经杀来了。” 未待李成器说完,天空中一把巨剑劈斩而来,乔觉立刻举棍迎上,将巨剑打了回去,不过他也并不好受,被巨剑剑意所摄,体中气血翻滚,好一会儿之后,才恢复过来。 “谪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成器快速道来,乔觉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半步神仙受天地法则影响,但若是修出身外化身,他那个化身具备本体五成修为,而且化身也不受天地法则影响,可随意在人间行走。 乔觉听完之后,面色剧变,那半步神仙修为竟然强大如斯,当世谪仙连具备他五成修为的化身都打不过,若是他的本体一旦脱离天地法则约束,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即便是加上龙虎山张真人、苏沫,四人怎能敌得过那半步神仙? 李成器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微笑道:“你也不必惊慌,若不是半步神仙化身突然偷袭,一剑将我重伤,我怎会惧他。” 话虽如此,但眼下的情况是当世谪仙已然受创,失去了再战之力,仅凭他一人,能挡得住半步神仙的化身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只见天空再斩下一剑,乔觉举棍打去,将那把巨剑击飞出去之后,那把剑竟又自行杀来,而且在云层中,出现一个枯瘦的身影。 半步神仙化身已至,虽是化身,但却有血有肉,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这具化身带着极强的威压,他踏着虚空,手提长剑,就这样斩了下来,剑光笼向乔觉与当时谪仙二人。 乔觉再举棍,棍子上起了淡淡金光,这金光乃是普贤菩萨肉身佛力所化,一棍打出去之后,荡去剑光,他直接升上高天,举棍向高天之上的那具半步神仙化身打去。 一时间,剑光四作,金光乱溅。 “噗。” 乔觉终是不敌半步神仙化身,喷了一口血,虽然他承受了普贤菩萨一身佛力,然而却是根基不稳,不知怎么使用,只得凭着之前手段,不断攻伐。 “乔觉,这具化身虽与真人一般无二,但却仍是仙灵之气所化,只要打散凝聚的仙灵之气,这具化身不攻自破。”当世谪仙如此喊道。 乔觉瞬间明白过来,弃了手中棍子,眉头一拧,施展自苏白衣那里得来的刹那芳华仙诀,这来自于仙界的的仙诀,一经施展出来,便展现出强大的仙威,体内真元尽数涌于指尖,在指尖凝聚出一道仙灵之气,而后一道璀璨的光从乔觉指尖射向那句化身。 仙诀刹那芳华可断人生机,对上这具化身,更有奇效,仙诀施展之后,那具化身上的仙灵之气在崩碎,像是一块块玻璃渣子,从高空中掉落下来。 半步神仙化身大吼一声,再斩一剑,手中剑并非仙灵之气所化,剑气纵横之下,彻底断了那道仙灵之气,刹那芳华仙诀立时停止。 乔觉大汗淋漓,仙诀不愧是仙诀,以人间灵气凝化仙灵之气所耗真元太多,以他体内真元,只可再勉强施展出一击,虽说他灵台气海灵气凝成大片湖水,但只要激发出湖中之水,他的身体需承受更大压力,稍有不慎就有肉身崩碎之虞。 “乔觉,你退下,让我来。” 当世谪仙看见乔觉失去了一战之力,他勉强站起身子,站在乔觉面前。 “给。” 乔觉蓦然想起,此前从苏白衣那里夺来的禅杖,也不知这禅杖是哪位佛的宝物,以他体内真元,还展现不出这把禅杖的威力,若是交给当世谪仙李成器,想必以他体内仙灵之气,必可大现这把禅杖的威力。 李成器接过禅杖,惊讶地看了这把禅杖一眼,脸上露出喜意。 第七十三章 半步神仙 禅杖在李成器手中大放光华,禅杖虽是佛家之物,然而经仙灵之气灌注,却也发出了璀璨的光芒,杖中深蕴佛光,舞起便有金光四作,李成器向着半步神仙化身行去,一步踏出数十里。 这把禅杖将半步神仙化身中的仙灵之气给重新逼了回去。 禅杖中的佛光不知有何特殊,竟可阻止灵气破体,此前苏白衣靠着这把禅杖,以不到真人之境修为,便可逼得普贤菩萨佛光尽消,虽说普贤那时旧创在身,但好歹也是西天的菩萨,连菩萨都能制住,区区半步神仙化身,凭着手中禅杖,李成器自然是不在话下。 情势逆转,半步神仙化身尽是仙灵之气所化,在禅杖所逼之下,一身神通再也没了威力,只得任由李成器摆布。 禅杖打出数十击,李成器终是力竭,身上仙灵之气黯淡,若不是此前被半步神仙化身偷袭所伤,此际凭着禅杖,只怕已将半步神仙化身给打得烟消云散。 “乔觉。” 李成器轻唤了一声,乔觉明白他是何意,刹那芳华神通立刻施展出来,真元滚滚,片刻凝聚大片青光,一式仙诀,直接打在半步神仙化身之上,仙诀独有的可断生机之效,立刻生效。 半步神仙化体中的仙灵之气就那样被仙诀断了根本,半步神仙化身寂然散尽。 李成器与乔觉回了岛上,二人休息片刻之后,李成器手捏仙诀,天地间浩荡灵气皆受他吸引,全部落入他体内。 当下,乔觉将普贤一事说了出来,李成器听得直皱眉头,叹息一声,道:“仙佛之乱,乱在佛祖与天帝同时失踪,普贤菩萨既说你是其中关键人物,那自然是错不了,只是我实在看不清,你与此事有何关联?” 乔觉本意,是想弄清此事到底有何蹊跷,但听当世谪仙李成器这么一说,更是糊涂。 “你体内青莲乃是神物,日后不要再随便告知他人。” 乔觉点了点头,也就收了询问的心思。 在岛上休息了一天,李成器身上伤势全部复原,他提了禅杖,对乔觉说道:“与上清道德宫开战已经无法避免,那半步神仙显化一具化身行走于人间,是为了削弱我方战力,不过我怎会让他得逞,这具化身乃是他体内仙灵之气所化,化身被毁只怕他也好不了多少,你今天随我去一趟上清道德宫,会一会那半步神仙。” 乔觉大喜,连声称好。 就这样,二人来到了上清道德宫山门。 上清道德宫建于上清峰上,占地千亩,成片大殿坐落于其中,修建得极是富丽堂皇,二人走上了清道德宫山门,这座山门高达数十长,全是以汉白玉所造,站在山门之下,便能感觉到那股巍峨宏伟气息。 “嘿嘿,上清道德宫的白痴们,我来了!” 乔觉站在山门前,冷笑一声,手提着棍子,狠狠地朝山门打去,一道巨大的棍影轰在了山门之上,只听见轰隆一声,数十米高的山门被一棍打得轰塌,上清道德宫弟子听到巨大的声响,皆冲了出来,二话不说,便朝着二人举剑杀来。 千百年来,上清道德宫还未有人主动打上门来,更遑论山门被毁,乔觉此番行为,已让所有上清道德宫弟子心中怒意滔天,誓要将他斩于剑下。 经天山一战,上清道德宫精锐弟子全部死完,留在上清道德宫的弟子修为皆是浅薄,现在上清道德宫连真人之境的修行者也不足三人,乔觉怎么会怕,他冲了上去,举起棍子便打,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那些杀来的弟子打得口喷鲜血,纷纷滚落山间乱石中。 “守山大阵!” 余下的上清道德宫弟子见乔觉那番干脆利落就将自己同门给打得溃不成军的模样,心中皆是凄苦,第一时间,便有弟子冲入上清殿,禀告了殿中两位守山真人,两位真人听到描述,知道来的是当世谪仙和乔觉,心下骇然,立刻开启了守山大阵。 上清道德宫传承千年不衰,也曾历经过险被灭门之灾,好在守山大阵极是厉害,是上清道德宫第一任掌门花费百年光阴所布下的无上大阵,守山大阵一经开启,整个上清道德宫便被大阵覆盖,一道若有若无的光圈散发着淡淡柔和气息,弥漫于上清峰间。 乔觉举棍再打,然而棍子打在光圈上,光圈则发出一道如水的柔波,轻轻地将他的棍子推开,而棍上威势,也在触上光圈的那一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用试了,这守山大阵乃是上清道德宫无上护山阵法,要想破阵,即便以我现在修为,也要花费数十日之功,有这时间,那半步神仙和南宫野早就伤势复原,到时只怕我们想走也走不成了。” 李成器止住了乔觉蛮横乱砸,站于阵前,低头沉思。 “那半步神仙伤得重么,要多久才能复原?” 李成器微愕,想了一下之后,道:“化身被毁,本体也跟着重创,那半步神仙没个十天半个月绝对恢复不了!” 乔觉大喜,嘿嘿直笑,对李成器眨了眨眼睛,道:“天劫神雷能破得了这守山大阵吗?” 李成器一怔,道:“想来可以吧。” 乔觉哈哈大笑,笑得极是狂放,对李成器道:“谪仙,我们就在这守上七天,看我如何破阵!” 连续五天,上清道德宫上空都是艳阳高照,貌似往年常见的春日雨水都不见了踪迹,乔觉等了五天,心里有些急躁,按他的本意,他本想借着春雷的威力,散出体内青莲气息,引来天劫神雷,将上清道德宫炸个稀巴烂。 仿佛贼老天故意和他作对似的,本来两三天便有一场阵阵春雷,此刻愣是过了五天,还没有一丝春雷的迹象。 依据李成器所说,再有两日那半步神仙便会恢复过来,一旦半步神仙恢复,他牵引来的天劫神雷只怕难有很大效果,毕竟他引下的天劫神雷虽与千年前修行之人渡的天劫神雷一般无二,但却并没有大道法则蕴含其中,半步神仙可轻松化去。 到了夜晚时分,上清道德宫亮起了灯,这五天时间里,所以上清道德宫弟子都察觉到了,对面山上的两人似乎拿本门守山大阵毫无办法,心中得意之下,也渐渐放松了警惕,连续五天的时间里精神紧绷着,大部分弟子皆是熬不住,回房睡了,只余下一小部分弟子仍在上清道德宫大殿的广场运息打坐。 夜空中,起了一丝乌云,渐渐漆黑如墨,浓厚的云层中,一滴雨水落了下来,啪嗒一声,滴在寂静的广场上,一名上清道德宫弟子于静坐中醒来,抬头看了看天色,浓厚的云层中酝酿着一道闪电,闪着微弱的电弧,转眼就要劈了下来。 他又看到,一道青色的光从上清道德宫对面的山顶上冲入浓墨的云层,与那道电弧发生了碰撞,两者相互消融,片刻只留下一条指头粗的闪电,发出雪白的电光。 骤然,那根指头般大小的雷电急速增大,雪白的雷光映照得天地皆白。 一股极为强大的雷电,其中蕴含着恐怖的气息,那种气息带着煌煌天威,从天上劈了下来,劈在上清道德宫守山大阵之上。 这名上清道德宫弟子只听到耳边轰地一声,眼前一片白,他睁大了眼睛,看到那道雷电将守山大阵给劈得嗡嗡直颤。 天劫神雷! 这名上清道德宫弟子想起蓦然门中师兄提起的天山一战,那一战中也出现了煌煌天劫神雷,炸死了数百门中师兄弟。 雷光再现,这名上清道德宫弟子心中恐惧之意大增,他飞快地跑到了广场周围的一座殿里,然而他刚一踏入殿内,只听到耳边响起了轻微的破裂声,他看到了大殿穹顶上裂开了一道很大的裂缝,他正想抬腿跑出大殿,然而穹顶轰地坍塌,无数砖石压在了身上,他连一声惨叫都还未来得及喊,便被埋没于无尽的轰隆声中。 天劫神雷不断劈在上清道德宫守山大阵之上,直劈得守山大阵连连颤动,隐隐有破碎的痕迹,强大的雷电之力在这一刻尽展露无遗,虽没有立刻破了守山大阵,但其造成的浩大威势却让守山大阵中的成片宫殿群坍塌,守山大阵里无数上清道德宫弟子如丧家之犬,哀嚎奔走。 守山大阵里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乔觉心中有一丝不忍,但却没有阻止天劫神雷劈击,直至上清道德宫南宫野老不死从守山大阵中冲了出来。 不知是普贤菩萨燃烧肉身所化的佛力生效,还是乔觉修为大增之后,天劫神雷的威力跟着增加,当乔觉引动灵台气海中的青莲之时,青光自动锁定了南宫野,一时间无尽雷电尽数劈在了南宫野的身上。 南宫野狂叫,手中剑不断劈斩雷电,自天劫神雷里冲了出来,然而李成器手中的禅杖一挥,架住了南宫野手中之剑,禅杖佛光一荡,消了他剑中真元,便又再次将他逼回了天劫神雷中。 南宫野大恨,此前被孙书平一喝创了道心,还未恢复过来,便又碰上此等变故,他急匆匆出关,顾不得还未全好的伤势,势要将当世谪仙与乔觉斩于剑下,然而他的想法简直是太可笑了,因为他看到了那根禅杖出现在苏白衣的手上。 那本是半步神仙之物,此前交予苏白衣,南宫野恨得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徒儿,竟然让这样的宝物落在敌人手中,敌人反而将这等宝物用来对付自己。 “孽畜,找死!” 南宫野大吼一声,运起上清九剑剑式,连绵如潮水的剑意施展出来,在他周围化作了六把的透明的光剑,环绕在周身,随着他心念一动,其中一把剑气笔直朝着乔觉射去。 “当。” 李成器风轻云淡地荡开了射向乔觉的剑气,而后禅杖又是发出一阵佛光,劈入天劫神雷中的南宫野,硬生生地将南宫野再次射出的一道剑气给逼了回去。 “啊啊啊啊..小畜生找死!” 南宫野气得大口喷血,他心中憋屈,想不到这把禅杖在李成器手中施展出来,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南宫掌门,请就此归去吧。” 李成器浩浩之音响彻在天地间,带着淡淡仙灵之气,生出无上威严,在下一刻,他手中禅杖狠狠向着南宫野头颅斩去。 “当世谪仙真是好手段!” 上清道德宫再起一道剑光,那剑光如虹,打在了禅杖上,骤生出无匹力量,将禅杖给荡开,李成器随之后退数百步,方才站定。 那一道剑光回了来处,上清道德宫守山大阵之中,出现一个枯瘦的老头,身上没有任何威势,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棵枯木,深扎根于上清道德宫,任由守山大阵外雷电劈得整座上清峰摇晃不已,他依然巍然不动。 “半步神仙南宫破,终于见你真人了,只是不知你这次提前出关,身上伤势好得如何了?”李成器手持禅杖,神色沉凝,站在乔觉身旁,洒下一道仙灵之气,护住了二人全身。 “决战之期将近,谪仙为何现在就想着来上门送死呢?”半步神仙南宫破掌中仙剑寒芒微吐,随时都欲斩出,身上气势渐渐生成,那股气势浩如烟海,让人生出无法抵挡之感。 “走!” 李成器轻轻对乔觉说道,乔觉心领神会,体内真元暗暗运转,当见南宫破手中仙剑将要斩出之际,便径直上了云端。 南宫破手中仙剑斩出,淡淡仙灵之气逸散,直向半空中的乔觉射去。 李成器足踏青烟,禅杖同时打出,迎上了那把仙剑,而后砸下。 禅杖与仙剑发出交鸣之音,李成器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子晃了晃,卷起一道仙灵之气,将乔觉裹住,急速向着老爷庙方向飞去。 第七十四章 佛力爆发 这一段时间忙着找工作,可能更新时间有点乱,请见谅。 待看到了县城那片无比熟悉的万家灯火时,李成器再也止不住身上的伤势,从天上笔直落了下来,一头栽在湖水里,乔觉艰难地从水里捞起李成器的身体,背着他游了数里,这才上了他儿时梦想征服的‘桃花岛’。 乔觉再又下水,将掉落的禅杖捡了回来,一去一回,他感觉到身疲力竭,坐在李成器身边大口喘气,好一会身上才有了一些力气。 半步神仙真身之威太过惊世骇俗,虽只斩出了一剑,已让乔觉感觉到恐惧,若不是李成器当机立断,将那一剑给挡了回去,要真被剑斩在身上,他只怕现在已经死得通透。 半步神仙斩出一剑,李成器也不好受,之前他本已被半步神仙化身所伤,虽然稍加救治,压下了体内伤势,但现在伤势爆发出来,已经是不省人事。 李成器谪仙之躯,本可安安心心寻找一处僻静之所精心参悟,不需多少时日,便可飞升而去,然而此番触动轮回因果,遭受此等杀劫,其果皆在乔觉身上。 乔觉不经心之举,将李成器牵扯了进来,心中已是不安,只是李成器体中伤势,他完全束手无策,不得已之下,只得将李成器背回庙中,看看自家师父能否救治。 老爷庙中亮起了灯火,像是一盏指路明灯,指引着乔觉回家的路。 “哎!” 当乔觉艰难地背着李成器踏入庙门那一刻,澄观老何深深叹息一声,慢慢走下地,脚步有些虚浮,颤巍巍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乔觉和李成器,只得运起一丝佛元,将二人给运回了庙里。 次日清晨,乔觉与李成器同时醒来,二人对望一眼,转头看到了坐在庙外院子里的澄观老和尚,李成器赶紧行了个礼,而后在澄观老和尚身旁坐了下来。 澄观老和尚活动了一下坐得久了的身子,锤了锤后腰,道:“你不该动了因果。” 李成器又站了起来,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师关照之意,然而这因果既然动了,那便再也抽身不得,这一世我本意绝不动因果,然而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力量,将我卷入入这个是非漩涡之中。” “因果一动,只怕这天地间再也难以平静了,如今佛道两门渐渐势微,也不知日后,佛道两门会不会因此消亡。” 李成器淡淡笑了一声,道:“千万年来,佛道两门历经种种灭顶之灾,最终还不是挺过来了吗。” 澄观老和尚摇了摇头,道:“只怕这次有所不同了。”他抬起手臂,指向了虚空,再道:“你难道没发现,这片天地不同了吗?” 李成器瞳孔陡然一缩,脸色苍白,汗出如浆,颤声道:“那个时代真的会来临?” “你于人间轮回千百年,夙灵未启,自是看不到什么痕迹,然而我于这庙里静观千年,终是看到了一些痕迹,也隐约看到了将来的一些片段。”澄观老和尚面色古井无波,瞳孔里仿佛蕴含着一片深蓝的湖水,他启唇再道:“多少年来,人类为了生存,大肆破坏环境,我们修行之人也是如此,只是破坏得比人类更干脆一些,这天地灵气终有枯竭的那么一天,真到了那一天,只怕世间又会横生许多波折。” “那一天或许永远不会到来,或许下一刻就来了,此番你出世搅动因果,而乔觉正是引出了你的因果之人,所有世间祸福皆系于他一身。” 李成器脸色惨白,道:“怎么会?” 澄观老和尚微微一笑,道:“将来事说不准,今日我们这番言语,不要让乔觉知道,巴蜀之地有一道灵脉,其中蕴含灵气,可助你养好伤势,你自行去吧。” 李成器拱了拱手,便踏着虚空直往巴蜀之地飞去。 “乔觉。” 澄观老和尚唤了一句,乔觉立刻从房中出来,静静坐在澄观老和尚身边。 澄观老和尚难得对他面露慈色,缓缓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乔觉想了一下之后,道:“为什么普贤菩萨要逼我,为什么你们都喜欢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澄观老和尚眼中透着无奈神情,深吸一口气,道:“若是晚生十年,你或许只是个快乐的少年,然而天意如此,让你早生了十年。” “师父,我终于明白大师兄为什么会与你反目了,你太执着,总是想着掌控我们的一切。” 乔觉胸臆间憋着一口气,当他说出这么重的话来之后,心中生出悔意,暗道自己不该如此抵触师父。 澄观老和尚面色一变,神色有些孤苦,颤声说道:“难道这样错了吗?” “师父,对不起!” 乔觉低下了头,眼前这个老和尚虽不是自己的生父,但却胜似生父,多年的关怀之情,乔觉都记在心上。自家师父什么都好,但就是性子太拧,喜欢认死理,绝不会低头。 “此前我心中已生悔意,从你修行开始,到梦魇一事,再到苏沫,皆是我多年前为你安排好的修行之路,之后我曾想过放下一切安排,却不料你仍是踏上了这条路,普贤菩萨一事,并非我刻意安排。” “哦。”乔觉轻声回了一句,也不知再说什么好。 那一晚,乔觉少有的失眠,待天刚拂晓之时,他才沉沉睡去,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普贤菩萨、自家师父,皆出现在梦中,他头疼欲裂,在梦里他看到了自己全身放光,那是璀璨的佛光,然而璀璨的佛光却像是一把刀子,在不断地切割着他的身体。 乔觉于梦中惊醒,感觉全身疼痛无比,他看到了身体里的每一块血肉之中,都蕴含着强烈的佛光,他的灵台气海、他的丹田,尽是浩荡佛力。 “啊。” 乔觉瞬间感觉到头疼欲裂,眼前金星直冒,大叫一声之后,便再次沉沉睡去。 天边第一缕朝阳照了下来,澄观老和尚出现在了乔觉的房中,看着全身冒着金光的乔觉,神色变了变,叹息道:“菩萨,何至于此?” 乔觉体内的佛力彻底爆发了,以他的血肉之躯,怎么承受得了普贤菩萨临终前燃烧肉身留下的佛力,这股佛力可断人生机,普天之下,唯有一处方能化解这菩萨佛力。 “菩萨,你是知道我下不去手,所以想助我一臂之力吗?” 澄观老和尚仰天问道。 第七十五章 佛力爆发 乔觉病了,病得很重,他的全身散发着佛光,那佛光像要燃烧他的身体,他的每一块血肉中都充斥着普贤菩萨灌入佛力,那烈火焚身般的痛楚不断煎熬着他。 乔觉的病起因于普贤菩萨燃烧肉身的佛力,这种浩瀚的佛力以人间医术绝难救治,澄观老和尚也是一筹莫展,只是让唐美霞在他身边不断念诵佛经,用佛家经文之力压制他体内燃烧的佛力。 “师父,没救了吗?” 唐美霞看着躺在床上经受痛苦煎熬的少年,心中大痛,乔觉修行不过三四年,却承受了几次这样身陨的危险,或许是他的命真得不好,每次外出都会遇上这等差点要了性命之事。 如今,更是随时都有命陨的危险,即便是炎魔那一次,澄观老和尚还有办法救治,然而这一次,澄观老和尚却束手无策,只能静静看着。 “乔觉这孩子命里多劫,我曾以观想之法,观过他的命运轨迹,他的寿元虽是不长,但却也不应现在便断了,此次普贤菩萨出手,也不知是生了什么变故,让他遭此劫难,按理说他命中不该有此劫,他此生唯一一次大劫在三年之后,那时若是度不过去,便是真的飞灰湮灭了。” 澄观老和尚想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只能摇头叹息。 “不过,还有一个法子。”澄观老和尚许久才开口,说完之后,又道:“这孩子注定此生与佛门有纠缠不清的关系,本来我已经渐渐断了让他担起他本该担起的责任,但是普贤菩萨以命相逼,却又将他的命线推到了原先的轨迹上。” 唐美霞管不得乔觉今后,眼见乔觉此番模样,她怎会不救,当下殷切道:“师父,你既然有让他起死回生的法子,那便救他吧。” 澄观老和尚深思许久,道:“你收拾一下,我们带乔觉去南海禅院。” “南海禅院?”唐美霞眼睛一亮,又道:“现在就动身吧。” 不多时,唐美霞和老唐夫妻打了个招呼,在学校请了个假,通知了省城的秦三爷之后,秦三爷知道了情况,立刻亲自开车来到了老爷庙,二话不说,开着车载着三人一同驶向南海禅院。 车子驶入南海范围,已是次日午后两点,一路颠簸的车子灰扑扑的,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到达目的地之后,车子因连续行驶,发生了故障,好在已经到了目的地,秦三爷把车子随便一扔,问明了南海禅院的方向,急匆匆赶到码头。 南海禅院坐落于南海最南端,建于南海一座岛上,三人在码头上了一艘前往南海禅院的客船,就那样出了海。 出海的人很多,一路上客船行得很平稳,载着一船三十多号人,于当日傍晚,便到了南海禅院脚下。 南海禅院建于岛上最高的山峰上,这是一座天然的海岛,因为地壳相互碰撞,隆起了一座很高的山,从山脚到山峰,必须走三万级环绕山峰的台阶。 秦三爷本来想背着乔觉,然而唐美霞却主动承担起背乔觉的责任,来时为了不让乔觉身上冒着的佛光太过于惊世骇俗,唐美霞帮他套上了厚厚的衣服,乔觉的体重加上衣服,差不多一百七八十斤,一个普通的壮汉背起来都特别费力,更别说唐美霞这个柔弱的少女。 走了一千级台阶,唐美霞已是气喘吁吁,浑身酸痛无比,然而她仍是不让秦三爷接过乔觉,咬牙坚持着。 当走上了五千级台阶,唐美霞全身皆是汗水,粘嗒嗒地粘在她的秀发上,眼中不时都被汗水侵入,酸辣无比,她一脸倔强,几乎是艰难地抬着腿,迈过每一级台阶,秦三爷心生不忍,便又开口,唐美霞喘了口气,道:“这南海禅院供奉着观音菩萨,若是心不诚,菩萨会怪罪的。” 到了夜晚,唐美霞终是背着乔觉来到了南海禅院,当看见寺门之后,微笑着放下乔觉,跪于南海禅院门前。 秦三爷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心中五味杂陈,心中想道:或许这就是患难与共吧? 南海禅院寺中灯火通明,寺中僧人皆在做晚课,过了一个小时之后,才有做完晚课的僧人发现寺外的四人,待看清澄观老和尚的模样时,那僧人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便将四人请入寺中。 已是夜晚时分,寺中虔诚跪拜的佛家信徒早就下了山,四人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过了一会儿,便见一个年轻的僧人口宣佛号,将四人引入大殿侧一个耳门里,那是一间不过十平米的小屋子,屋里除了一个蒲团和一张床榻,再无任何装饰,在那蒲团上,盘腿坐着一个老僧人。 那僧人极老,胡须皆白,面上皱纹密布,当看见澄观老和尚,道:“澄观大师,深夜造访,可有要事?” 澄观老和尚道:“我带他来了,不过他出了点状况。” 说着,唐美霞解开了包裹在乔觉身上厚厚地衣服,一时间屋中金光大作,每一处角落都充斥着强烈佛光,那老僧人脸色大变,起身道:“菩萨金身?”转而,又细细看了一眼,大惊道:“怎会如此?” 澄观老和尚苦笑摇了摇头。 那老僧人细细想了一下,道:“澄观大师,你此番前来,是为了救这孩子?” “当年南海禅院留有一丝观音菩萨气息,这孩子被普贤菩萨强行灌顶,也不发生了什么变故,竟命悬一线,今日前来,便是请悲苦大师施以援手,请出那道菩萨气息,将这孩子体内佛力化去。” 悲苦大师皱眉道:“这孩子与我佛有缘,我自是不能袖手旁观,但那道观音菩萨气息并非轻易可以承受,且容我布置几日。”说完,他取下腕间一串佛珠,套在乔觉手臂上,止住了乔觉身上沸腾的佛光,口中再道:“还好来得及时,若是再过几日,那道观音菩萨气息将会被我以灌顶之法,灌入那灵童身体。” “那孩子现在在哪?”澄观老和尚貌似很关心悲苦口中的灵童,言语间急迫问道。 悲苦向着门外守候的僧人挥了挥手,那僧人点点头,不一会儿,便带了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过来,那孩子胖嘟嘟的,眼神清澈,脸上时常挂着一幅笑容,乍一看去,像那寺里供奉着的笑口常开的佛。 悲苦招了招手,那孩子极是懂事地走到悲苦身旁,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口中说道:“见过各位施主。”然而,看到唐美霞的身影,口中忽然叫道:“妈。” 场中所有人皆是楞了一愣,悲苦和尚哭笑不得地说道:“孩子还小,还请女施主不要怪罪。” “不,她是我妈。” 小男孩仍是在那直呼唐美霞为妈,这一下,让悲苦不知所措。 唐美霞打破了场中尴尬气氛,看着这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在他脸上捏了捏,轻声问道:“好可爱的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子笑眯眯地道:“妈,我叫米乐。” “我今后叫你乐乐好不好?” 小米乐当即点点头,连声称好。 这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唐美霞很喜欢,一会儿之后,米乐便与唐美霞非常熟稔,唐美霞初始对米乐叫他妈有些抵触,毕竟她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略微有些尴尬,但米乐叫了几声之后,她渐渐也不抵触了。 澄观与悲苦聊了一会儿,便又提起乔觉身上的情况,唐美霞也明白澄观与悲苦必定有话要说,便带着米乐出去了。 “这灵童身具佛性,若是早生十年,那便是最好不过了。”澄观老和尚叹息一声,悲苦和尚随即苦笑,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若是这孩子早生十年,乔觉也就不会存活于世了,一饮一啄,皆是定数。” 澄观转身摸了摸乔觉的头,道:“只是苦了这孩子了。” 悲苦宣了个佛号,道:“众生皆苦,万相本无。”说完,又道:“澄观大师爱徒之深,让老僧敬佩不已,然而孩子大了,终究要承担本该承担的责任,大师一味爱护,反倒是害了他。” 澄观老和尚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道:“自我修成佛法以来,本以为可以放下一切,本以为众生万相皆是虚幻,但当那两个徒儿离我而去之后,我才明白,舔犊之情,人皆有之,即便是佛,也不例外。” 悲苦温和笑道:“这些年,怕是你心中很苦吧?” 澄观老何微微笑道:“人生何其苦也,这些年我也看开了些,好在我这衣钵终是后继有人了,他日就算撒手人寰,也是此生无憾了。” 悲苦微微一愕,道:“那便恭喜大师了,只不过你的衣钵传人,好像有些古怪,虽是无净之体,却有一股看不透,似曾相识的气息,细细想来,却又想不出她到底是哪位西天大佛转世。” “佛曰不可说。”澄观笑道。 悲苦微笑以对。 乔觉被置于观音大殿之前,悲苦解开了他腕间的念珠,一时间佛光大作,隐隐与观音像中的气息有交融之势。 南海禅院封了寺门,寺中所有僧人尽出,一场佛门洗礼仪式,终是拉开了序幕。 第七十六章 菩提心成 梵音大起,在整个南海禅院里浩荡着,寺里悠扬钟声连响九记,钟声一停,以悲苦为首,众僧人皆运转佛力,大殿供奉的观音菩萨像骤然金光大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散发出来。 这是一道菩萨的气息,观音菩萨大慈大悲,气息之中也蕴含着慈悲之意,浩荡在南海禅院上空。 悲苦和尚大喝一声:“咄。” 深厚佛元尽从体内散出,与上空那道观音菩萨气息相互交融,化作一道透明并泛着白色微光的光带,自被置于大殿前的乔觉头顶灌入。 佛家洗礼之法,乃是得道高僧临终之际为下一任继承人进行的灌顶仪式,一身佛法皆从己身渡入继承人身体,然而乔觉此时情况有点特殊,经由观音菩萨气息洗礼,对于所有佛家弟子来说,是一场大造化,但是对于乔觉来说,这一道气息只是用来压制体内肆虐的佛光。 慈悲气息一渡入体内,他身上普贤菩萨燃烧肉身灌入的佛力瞬间光华大作,隐有抵触观音菩萨气息之势,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佛力在他体内肆虐,全身都像是要裂开一般,露出一条条可怕的血缝。 鲜血从他的身体里冒了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衫,一条条血缝里透着佛光,看上去就像是一尊染血的佛。 “呃。” 乔觉承受不住这样的痛楚,闷哼一声,只觉灵台气海那片世界将被佛光燃烧殆尽,佛光燃烧之力从他的灵魂深处到他的肉身,每处无一不经受这等烈火焚身之苦。 正当他承受不住时,观音菩萨留于南海禅院的那道气息发出一阵冰凉之意,减轻了他体内焚身之苦。 逐渐地,乔觉灵台清明,随着那道气息起的凉意,他尝试着带动那道气息游走于全身,在一处处血肉里游走着,将血肉里的佛力逼进灵台气海,过了三日,他身上的佛力尽被逼回灵台气海,然而他的灵台气海却充满了无尽的佛力。 他运起了菩提心经,这篇佛家经文乃是佛祖成就佛祖之位后留存于世间的无上佛门瑰宝,一经运转起来,灵台气海中的那道观音菩萨气息像是受到了指引,冷意更盛,如万年坚冰一般,自他的灵台气海中冒着寒气,寒气所过之处,普贤菩萨存留的佛力便主动退去,直至整个灵台世界都弥漫着寒气,佛力不断凝聚,化作凝聚的灵液,避无可避之下,落于湖中青莲之上。 最终浩瀚的佛力凝结成一颗金色的菩提心,生于青莲之上,而观音菩萨存于世间的那道气息恰好耗尽,渐渐变得虚无。 至此,乔觉终是松了口气,然而他却并不好受,他的灵台世界蕴含着两种力量,一种来自于灵台世界的那片湖,一种来自于普贤菩萨佛力凝成的菩提心,虽然化去了普贤菩萨留在他体内的佛力,但他灵台气海中的那片湖仍旧是一个隐患,也不知为何,灵台气海中的那片湖蕴含着无穷的灵气,一旦灵气受到其他力量引爆,爆发出可怕的威力,以他的身体绝对难以承受,到时必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哎!” 此时,灵台气海中的那颗菩提心发出了一声叹息,乔觉心神一震,心内自观,赫然发现普贤菩萨出现于那颗菩提心中。 “老朋友,不必惊恐,这只不过是我最后留在世间的一缕残念而已。”普贤再叹一声,道:“本以为你受我佛力,必可重启前世轮回记忆,然而我现在才发现,恐怕我错了。” 乔觉对普贤说不上什么感觉,说恨也好,说敬也罢,一时间心中感觉五味杂陈。 “菩萨怎么会错呢?”乔觉苦笑一声。 普贤菩萨摇摇头,道:“我本以为你前世乃是地藏王菩萨,自见你第一面起,便确信无疑,但此番你身上的变故,又让我起疑,你并非地藏王菩萨转世,若你是地藏王菩萨转世,自是不会出现佛力焚身的情况。”他苦着脸,不解道:“然而你身上确实有地藏王菩萨的气息,这断然是不会错的,想必是哪里出了问题。” “地藏王菩萨?”乔觉皱了皱眉,地藏王菩萨乃是佛家四大菩萨之一,愿力第一,曾许下大愿“地狱未空,誓不成佛”,这样一位怀有大愿力的菩萨,自己会是那地藏王菩萨转世? 乔觉当然不信,即便他前世是地藏王菩萨又如何,这一世他只是他自己,难道就因为前世是地藏王菩萨,这一世自就得承担起去西天佛界和东方天界打生打死的责任,他没这么大的志气,也没这么大的能力。 “菩萨,你又调皮了,我只不过是凡间一个小虾米,怎会是那拯救众生的地藏王菩萨呢,我想明白了,我不愿做维护天界和平的事,因为我做不到。” 普贤呵呵笑道:“你不愿,但终有一天,你会去做的,因为你受了我的佛力,那便是走上了一条绝路,如何于绝路中逢生,唯有一路向前,直至凌驾于众生之巅,你若是做不到,最终也会落得和我一个下场。” “普贤,你欺人太甚。”乔觉不禁大怒。 普贤微笑道:“我这一生,总是与人为善,从未做过欺人之事,现下才知道原来欺负人竟是这么快乐。” “哈哈哈哈...,小子不管你是不是地藏王菩萨转世,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普贤大笑,那颗菩提心中的影像渐渐淡去,他的笑声逐渐消散于灵台世界。 普贤菩萨去了,去之前留给乔觉的是满腔的怒意,但又带着丝丝悲伤,面对一位这样蛮不讲理的菩萨,他真不知怎么形容好。 又过了三天,乔觉身体恢复,带着唐美霞和小胖子米乐这个唐美霞的跟班兼儿子,在寺里的观音像前拜了拜,而后悄然运转真元,在另一处无人问津的山崖边直接落了下来,来到山脚下的集市。 前来南海禅院拜佛的信徒每日以万计,是以山下借着这股人流,开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卖部和小吃摊子,唐美霞和米乐被满街的小吃和好玩的事物给晃花了眼睛,不断流连于各种摊位前,买了各种小吃,一边走一边吃着。 米乐连续吃了几根糖葫芦和一根糖人,吃得手上和嘴上全是糖汁,唐美霞细心的帮他擦去了嘴边的糖汁,不时还笑盈盈的叫着儿子,亲亲乖儿子圆嘟嘟的脸,直看得乔觉艳羡不已。 “这捡来的儿子竟然比自己这个正牌男友还要亲。”乔觉口里嘀咕了一声,惹来唐美霞一阵白眼。 米乐小胖子则眯着眼睛,咯咯笑道:“乔觉,你吃醋了。” 乔觉顿苦,心里觉得现在的小孩子不得了,这么小就知道吃醋是什么,想起自己,在米乐小胖子这个年纪,还在玩泥巴玩得不亦乐乎呢。 过了午时,三人走得累了,找了一处阳光照得到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正在吃糖人的唐美霞和米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支,却发现没打火机,一想之下,运起一丝真元,青色的真元中带着淡淡金色,从他指尖冒了出来,瞬间燃了起来。 “嘿,自带打火机,还是佛光牌的。”乔觉笑了一下,将烟凑在指尖的真元上,一点就着,在那抽着。 米乐小胖子闻着烟味,皱了皱眉头,不悦道:“妈,乔觉又在抽烟了,师父说抽烟有害健康,而且二手烟对小朋友身体发育也不好。” 唐美霞听后,赶紧抢过乔觉嘴边的烟,扔在地上,踩了两脚,怒道:“乔觉,今后不许在米乐面前抽烟。” 乔觉白了一眼米乐小胖子,也不知悲苦大师平时都教这小胖子些什么,脑子里净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对身体发育不好,也不见这小胖子都胖成啥样了,这能叫发育不好吗? 太阳正好,行人越来越多,乔觉带着这对“母子”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当走到一个卖花的大婶身边时,米乐小胖子突然开口,叫道:“关大婶好。” 这位关大婶微胖,慈眉善目,不知是不是在这山脚下受到寺里那些慈悲的和尚们影响,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慈悲气息,让人一见便不觉生出亲近之意。 “哟,原来是米乐呀,带着两位善信来玩呢?”关大婶摸了摸米乐的头,从怀里掏出几颗奶糖,塞到了米乐手里。 米乐接过奶糖,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指着旁边的唐美霞和乔觉,对关大婶笑眯眯地说道:“不是呀,这是我妈,这个呢叫乔觉。” 关大婶将目光转向二人,看了乔觉一眼之后,目光便在唐美霞身上停了下来,赞叹道:“好有佛性的女孩子。” 唐美霞对关大婶笑了笑,她熟读老爷庙藏着的千卷经书,受到佛经熏陶,身上自然散发着一股佛性,关大婶常年混迹于南海禅院山脚下,虽然没有去过南海禅院修行佛法,但也能看出佛家信徒身上的佛性。 “相见便是有缘,这个香包你拿着。”关大婶殷勤地拉着唐美霞的手,从提着的篮子里拿出一个香包塞在唐美霞手里,再说道:“这个香包别看不起眼,但却是受过佛法熏陶的,你得经常戴着,或许日后对你有大用。” 说完,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真是个古怪的大婶!” 唐美霞皱了皱眉,将香包和戴着颈脖间的项链穿着一起,挂于胸前。 第七十七章 紫竹峰上 (求推荐票啊) 南海禅院后山有一片紫竹林,相传乃是当年观音菩萨于此间栽植,历经千年。乔觉自然知这个典故,观音菩萨在西天佛界也有一处紫竹林,不知与眼前这片紫竹林有什么不同? 紫色的竹,从根茎到叶片皆是紫,这样的竹子除了南海紫竹林,其他地方再也见不到,乔觉于期间行走,感受着紫竹林中心新鲜的空气,以及紫竹中散发出来蓬勃的生机,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畅快感。 他悄然运起灵台气海中的那颗菩提心,经过三日,反复运转,他已经熟悉了菩提心的运转方式,而体中真元也带着淡淡佛息,威力增了一倍不止,而他此时的修为,也隐隐触碰到了半仙之境的边缘。 不到四年的时间里,从一介凡夫俗子一跃成为即将踏入半仙之境的修行者,若不是奇遇连连,他断然不会成长的如此之快。 紫色竹叶迎风招展,在紫竹之中,迎面吹来一股风,在那风中,悲苦和尚白色的胡须也随着飘了起来,他缓缓走到乔觉面前,面带微笑,道:“乔居士,于这紫竹林中,你作何感想。“ 乔觉伸手摘了一片叶子,放在掌间看了许久,吹了口气,那紫叶便腾了起来,围在他身旁转了一圈,而后悄然落地,乔觉嘿嘿笑道:“我在感慨,人生便如这落叶,失去了树干之后,只是一缕孤魂,无处可依,好在我不是这落叶,因为我有一个无比强大的师门,我至今才知道,原来师父的能量竟然这么大,竟能让悲苦大师以观音菩萨留下的气息治疗我体中伤势。” “悲苦大师,一百五十年前,你便是半仙巅峰之境,如今你只怕隐入半步神仙之境了吧,能让你这样的人物出手,我师父又到底是什么人呢?”乔觉眼神充满渴望,迫切想知道自家师父到底是什么人物,于这世间,又是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佛曰,不可说。” 乔觉哂笑,道:“你们修佛之人,净是喜欢故弄玄虚。” 乔觉抬眼向后看了一眼宏伟的南海禅院,便再问道:“大师,西天菩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悲苦长叹一声,道:“你说的是普贤菩萨吧,若是官方说法,普贤菩萨佛法高深,教化众生,当受万民敬仰。” 乔觉暗笑,这说法还真够官方的,他又问道:“那按照你的说法,普贤菩萨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悲苦想了想,沉声道:“一位低调而又心怀慈悲的大菩萨。” “慈悲么?”乔觉心里想了一下,世间太多庙里摆放着的普贤菩萨金身,皆是一副悲天悯人模样,但真当接触到普贤菩萨之后,乔觉才发现,自己把菩萨想得太美好了,菩萨也是人,也有自己坚持的东西,对待天下众生,普贤菩萨也许是慈悲的,但他对自己,何来慈悲一说? 悲苦和尚看了看乔觉的脸色,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道:“舍去一人,拯救天下众生,这便是极大的慈悲。” 若是与自己无关的人,乔觉当然会觉得普贤菩萨做法有大慈悲,然而这件事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这所谓的慈悲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怎么也觉得慈悲不起来。 人都是自私的,总想着有一个盖世英雄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然而当真他成为那样的大英雄之后,为了不相干的人物,做自己不愿意做,做那些明知道是送死,却被逼着去做的事情,总会为自己大觉不值。 乔觉不是个心怀天下苍生的人,他内心深处有自己的想法,电视剧里面不是常说英雄孤独吗,他不愿做孤独的人。 “怎么,感觉心里不舒服么?”悲苦和尚笑着说道。 乔觉点点头,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这里极不舒服。” “居士着相了,既然无法阻止即将发生的事,为何不坦然面对呢,相比较天底下无数人,你算是幸运的。” “是么?”乔觉若有所悟,微微一笑。 悲苦和尚于飘洒落在地上的紫竹林中远去,而唐美霞的身影出现在乔觉眼前。 “怎么,你也是来开解我的么?”乔觉苦着脸道。 唐美霞看了他一眼,而后疑惑道:“开解你什么?” 当下他带着满脸苦意,将与悲苦的对话告诉了唐美霞,唐美霞听后,笑道:“你修行时间尚浅,但经历的太多,难免心境会有所波动,我曾经也有那么一段时间心烦意乱,不过看了看佛经之后,那颗躁动的心就安静了下来。” “你明知道我不怎么喜欢看佛经,还提!” “看佛经有什么不好的,佛经中蕴含着大道理,虽然那些西天的佛并不怎么样,但佛经却写得精彩。” 乔觉躺在紫竹林里,仰着头,看着从竹叶缝隙之间洒下的明媚阳光,说道:“包子,我之前明明是个阳光少年,为啥最近好像都抑郁了,变成那童话故事里的忧郁王子了。” 唐美霞噗嗤一笑,道:“你还忧郁王子,我看是那蛤蟆差不多,整天鼓着腮帮子,是个人都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这就是成长呀,成长不就是无数的烦恼组成的吗,从这些烦恼里解脱了,那你就成熟了。” 乔觉翻过身子,直视唐美霞,道:“从我听到普贤菩萨说西天净土和东方天界大乱,普贤菩萨说我是其中关键人物,我心里就害怕,害怕今后举世皆敌,我真的不怕死,但是我怕死后在那黄泉路上,孤孤单单的走着,我不想饱尝那种孤独的滋味。” 唐美霞温柔地道:“你这个傻子,怕什么呢,不还有我吗,就算你举世皆敌也好,被打落幽冥地府也罢,我都会陪着你的。” 乔觉心中渐暖,伸手搂过唐美霞,吧嗒在她额头亲了一口,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言笑晏晏,哪里还有刚才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你这混蛋,故意的吧。”唐美霞脸色通红,怒叱一声,又再说道:“碰到你这么个矫情的人,真拿你没办法。” “包子,我决定了,哪管洪水滔天,我仍旧是那个我,即便是真要面对天上之人,大不了我和他们拼了就是。”乔觉笑道。 “神经。”唐美霞啐了一口,道:“男儿汉当有十荡十决之勇,想做什么只管去吧,我支持你。” “包子,我们明天回家吧。”乔觉嘿嘿笑道。 唐美霞浅浅一笑,应了一声:“嗯。” 第七十八章 搬砖、观佛 回到庙里,乔觉休整了一天,第二日便被澄观老和尚从被窝里拉了出来,乔觉还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见自家师父将他拉到庙后面的一块空地上,指着空地上一摞砖头,道:“自你修行以来,我从未教过你如何修炼心境,世间修心之法万千,当以佛家经文最有效,我知你不喜经书,便想了个法子,让你锤炼心境。” 乔觉心下大喜,观星法虽也是修心法门,但不能解决他眼下困惑,他隐隐有些期待,自家师父到底如何教导自己修心。 澄观老和尚指着墙角一堆漆黑色的砖块说道:“帮我把地上的砖块搬到另一遍的角落,搬完之后再搬回来,满八个钟你便可以自行活动了。” 乔觉呼吸一窒,心中隐隐有些失落,自家师父这修心之法原来是搬砖,这莫非是在消遣自己?但想起自家师父也不至于无聊到这样消遣自己,点了点头,往墙角那堆砖石走去。 唐美霞也跑到后院,看着乔觉搬砖的模样,咯咯直乐,对着澄观老和尚道:“搬砖修心,澄观师父你也想得出来。” 澄观老和尚微笑道:“他修行进步速度太快,若不是磨一下他的性子,日后只怕他还会陷入更多困惑中。” 且说乔觉,来到墙角之后,望着墙角摆放整齐的砖块,捡起了其中几块,暗运真元,走了几步之后,他竟觉得手中砖块越来越沉,随着他的真元增强,那砖块重逾千斤,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顿了一顿,再一用力,仍是纹丝不动,惊骇之余,他细细打量了这些砖块一番,只见手中砖块上刻着几个蝇头小字,乃是“贪嗔痴恨”这佛家四大忌。 澄观老和尚淡淡说道:“世间无捷径可走,你若是想走捷径,修行之路会越来越难,最终便像被石头压着,此生再难抬头。” 唐美霞咯咯笑道:“澄观师父,没有想到你竟然给乔觉下了一个这么大的套,他竟然还往里钻了,想来乔觉会将你这句话牢记心间了。” 澄观老和尚呵呵道:“人生的真理,藏在平淡之中,藏于每一处,等待真正能够甘于平淡的人去发掘。” 乔觉搬着石头站在院中,进退不得,然而手中的砖头却越来越重,压得他浑身大汗淋漓,心中顿觉苦涩。 澄观看了看乔觉,摇了摇头,道:“一切都在拿起与放下之间,只有放下了,方能拿得起来。” 乔觉听到二人交谈,脑海之中豁然开朗,静下心来,不运任何真元,手中砖头骤然一松,全部跌落在地,他弯腰捡起一块块砖石,说来也奇怪,他没有运转任何真元,手中的砖块反而轻松了许多。 一整天的时间,他都在重复着拿起与放下这个简单的动作,一直到了掌灯时分,这才作罢。 第二日,天刚放亮,唐美霞便去了学校,而乔觉此前已经请了一个长假,孙书平好像知道他在跟着师父修炼心境,没有二话便答应了,朝阳之下,乔觉重复着昨日的动作。。 唐美霞下课之后,回了庙中,搬着一把椅子,坐在乔觉面前,饶有兴趣的打量乔觉在重复拿起与放下砖头的动作,看了许久,觉得有些闷了,托着腮帮子昏昏欲睡。 乔觉休息片刻,见唐美霞这副郁闷模样,怜惜道:“包子,如果你觉得闷了,就去外面逛逛,不用陪着我了。” 唐美霞摇了摇头,嫣然笑道:“我在这挺好的,每天看着晚霞落幕,天地一片金黄,很快乐呢。” 澄观老和尚此时走到了后院,搬着他那把时常坐着的藤椅,对两人说道:“孤独有时候是很好的良药,能够让人于寂寞中思考很多事情,譬如人生,正邪、善恶。” 乔觉和唐美霞将这些话听进了耳中,细细咀嚼话中含义,更是觉得师父所言字字珠玑。 时光淡如水,一切都在平淡中延续着,澄观老和尚每日躺在他那张藤椅上,于后院看着天边聚散离合的浮云,每次都看得有滋有味,乔觉则一如往常,徘徊于拿起与放下之间,唐美霞则是每日下课之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乔觉,愈发觉得那张稍显稚嫩的脸渐渐变得成熟起来。 光阴如梭,转眼已到了如火的七月,万物皆在这荏苒光阴中变幻,唯独不变的便是老爷庙中那三人奇异的人文风景,这半年时间里,乔觉除了重复着拿起与放下,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连平日的修炼也停了下来。 澄观老和尚依旧是仰头望天,那张苍老的脸有时露出痛苦之色,有时又露出欣喜之色,除此以外,他好像没有做过任何其他事情。 这一日,风轻云淡,正是艳阳高照的大好时光,小胖子米乐被南海禅院的知客僧人给送到了老爷庙里,为老爷庙增添了一丝生气,唐美霞下课之后,便不再看乔觉搬砖,而是带着米乐在县城逛街,给米乐买了很多小孩子用的书包和画笔以及漂亮的衣服。 这个小男孩的到来,也给老唐一家带来了很多欢乐,虽然花大婶有些抵触这个光头小胖男孩叫唐美霞妈,但终是架不住米乐那副可爱模样,心里着实喜欢,渐渐接受了米乐是她“外孙”的事实。 又一日,米乐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大白兔奶糖,走过去放在乔觉手上,奶声奶气地说道:“乔觉,吃糖。” 乔觉笑着拒绝,用心地搬起砖来。 半年的光阴,他一直专注着搬砖,砖块上刻着的“贪嗔痴恨”四个蝇头小子也慢慢被他的手掌磨平了,变得非常模糊。 “乔觉,你明白了吗?” 又一个月时间过去,转眼到了八月,距离农历八月十五中秋已经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澄观老和尚看着砖头上被磨得差不多看不见的四个蝇头小字,开口问道。 乔觉微笑道:“隐隐有些明白了,有些事是我太过于执着了,或许也是我太过于惧怕,不敢拿起,但总在想着怎么去放下,所以才心神不宁,心生恐惧,被诸多杂念干扰。我现在才明白,拿起放下,心才能够获得超脱,才能够活的自在。” 澄观老和尚哈哈大笑,道:“你的悟性非凡,拿起与放下,没有拿起哪里有放下,放下心中诸般杂念,心才能获得自由。” 过后,澄观老和尚对着乔觉说道:“你心境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了,再也不用搬弄那些石头了,你随我进来。” “吱呀。”澄观老和尚走到庙里,打开了庙里一扇从未打开过的门,乔觉随他走了进去。门一开,眼前顿时变得漆黑如墨,亏得澄观老和尚在前方指引,这才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走了片刻,乔觉感觉已经走了近一里路程,心中惊讶,这屋子竟然这么大。 “到了。”澄观老和尚淡淡说了一句,这片漆黑如墨的空间里骤然亮起了一丝光亮,一盏红色如同莲花的油灯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而在这红色如同莲花的油灯旁,还有一盏青色的灯,两者除了颜色之外,并无差别。 乔觉打量这两盏灯,再看了四周一眼,四周都是石壁,他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许久,心下惊骇,石壁四周没看见出入口,方才二人竟然是穿墙而过。 澄观老和尚指着两盏油灯前的蒲团说道:“今后你便在这里闭关。”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佛像,放在蒲团前,继续说道:“看着这佛像。” 转眼看去,只觉这佛像虽小,通体却闪着一种朦朦胧胧的金色光华,而且佛像上的表情刻画的栩栩如生,比佛堂里供奉的佛像更逼真。 澄观老和尚淡淡说道:“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佛像吗?” 乔觉皱了皱眉,道:“这是佛像,只是这尊佛好像更有人性一些,少了其他佛像那股不食人间烟火之态。” 澄观和尚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没有悟,所以看到的是佛像,若是能从这佛像中看出其他的东西,那你便可从这房间里走出去了。” 说完,澄观老和尚踱步走开,穿墙而过,留下一脸茫然的乔觉。 “从佛像中看出别的东西?”乔觉细细咀嚼着这一番话,百思不得其解,怔怔看着眼前略带笑意的佛像出神,直到眼睛看得实在酸胀无比才将目光移向别处。 灯光略显得昏暗,除了周身光亮之外,其他地方皆是昏暗无比,像是化不开的浓墨一般。 幽暗的环境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之外,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乔觉被关在密室里,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面对如此孤独和压抑的环境,心弦时刻紧绷着。 黑暗和孤独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乔觉不知在这个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空间里关了多久,他只觉得精神已近乎于崩溃,面对着眼前幽暗的环境,与那盏永远闪烁着幽暗光华的灯光,他几欲疯狂。 于黑暗之中,最易滋生心中杂念,往日种种内心深处的阴暗面被无穷放大,像是要吞噬他的灵魂,无边的痛苦如同万千只蚂蚁,不断啃噬着他的心神。 “怎么?经受不住了吗?” 澄观老和尚的身影出现在乔觉面前,面上古井无波,完全以旁观人的心态看着几欲癫狂的乔觉。 澄观老和尚看了许久,才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前方的路就是一个无底深渊,若是跨过去了,便是海阔天空,若是跨不过,那便永沉沦于苦海,从此变成像你大师兄那样的懦夫。” 尔后,澄观老和尚挥手洒下一片灿然佛光,乔觉只觉心中杂念尽去,灵台无比清明。 澄观老和尚说道:“修行之人要有一颗恒心以及耐心,要能甘于孤独乐于寂寞,只有经历过无尽的孤独和寂寞,才不至于被外物所惑。” 说完,悄然离去。 乔觉若有所悟,盘坐于蒲团之上,灵台菩提心运转,仔细观着眼前佛像,欲从其中看出一丝不同来,心中冒出万千答案,却始终是自欺欺人,难以看个通透。 如此这般,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乔觉犹如老僧入定,全身气息内敛,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却是灵光一现,难以抓住。 无数个日夜里,面对着无尽的孤独和寂寞,面对着永恒不变的空间,一颗心早已在无边的孤独和寂寞之中撕裂,又再次凝聚,如此反复,一颗菩提心早已变得坚如磐石。 “呵呵,原来如此。” 乔觉自入定中醒来,心境澄澈,不带一丝杂念,脑海此前纷纭的念头,便都化作过往云烟,寂然散去。 澄观老和尚再次出现他的眼前,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道:“这佛像是什么?” 乔觉淡然回道:“平常心,天下万物,当以平常心对待,这平常心也是人之本性,随心而为,因势而生,避不得,也躲不过。” 澄观老和尚哈哈笑道:“好,看来你算是明白了。” 说完,抬手拿起那尊拳头大小的佛像,用力一捏,这佛像登时四分五裂,而乔觉眼前也重现光明,他已然到了庙中。 “咦,乔觉,你刚才去哪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唐美霞看着突然出现的乔觉,开口说道。 乔觉心下微惊,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唐美霞打量着他,好奇说道:“现在刚吃午饭的时间,刚才不是跟你说过吗?” 乔觉大惊,在密室中,他感觉像是过了数百年,然而眼下只不过一刻钟,那密室竟无时间流逝,心下想来,自家师父果然生有大神通。 唐美霞想起了一事,道:“对了,刚才有个叫王知维的人找你,他正在门外等你。” “王大哥!”乔觉心中大喜,王知维以一部观星法将他带上修行之路,可以称得上是自己的领路人,他本意解决半步神仙之事后,亲自去拜访,但却不料王知维竟然主动找上了他。 第七十九章 青城之祸(一) 王知维修为高深,虽间隔多年,容颜丝毫未变,他就那样站在门口,不断原地转圈,神色焦急万分。 “王大哥。”乔觉一出庙门,便脸上露出喜色,对王知维生出亲近之感。 王知维见乔觉,焦急的神情缓了一缓,道:“乔兄弟,很久没见,这次前来叨扰,实属无奈之举。” 当下,乔觉便将王知维领到了庙里,坐下来之后,王知维便开口说道:“乔兄弟,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王知维细细道来,原来五日前,青城剑派突然出现一道半步神仙的气息,正是上清道德宫南宫破的一道化身,南宫破自那日强行破关之后,已受了不轻伤势,眼见八月十五将至,他为了快速治愈体内伤势,便再想着夺取他人道果,但一时之间,哪里寻得到人间大修,于是便将目光望向了青城剑派那道千年灵根。 青城剑派传自先秦年间,乃是蜀山剑宗分支之一,一千三百年前,蜀山剑宗因仙佛两界之乱,被迫解散,蜀山十八剑派,只余青城剑派一门,蜀山剑宗乃是当时与圣地昆仑并驾齐驱的道门大派,其本门千年灵根便是蜀山能够屹立千年不倒的根本原因,后来青城祖师以无上修为,重建青城剑派,那道灵根便也成为青城剑派根本。 天下灵脉总计九条,除去昆仑以及上清道德宫和龙虎山之外,其他灵脉随着千年光阴,皆消散或隐入神州浩土,而这其中,又以昆仑与青城剑派灵根最为其妙,昆仑乃道门圣地,其中太上长老金虚真人功参造化,据传于一百年前,便已成就半步神仙之境,更有人传说那金虚真人已入金仙之境,半步神仙南宫破自然不敢觊觎,再者上清道德宫与昆仑金虚真人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南宫破自然而然的便将主意打在了青城剑派上。 “南宫破真是可恶,若是不除,只怕隐匿于人间大修的道果以及天地灵脉会被尽数夺取,成就他踏入金仙之境。”乔觉心中大怒,南宫破如此大肆夺取人间大修气运,成就自身,做法已是可恶至极,若真让他得逞,不说天下苍生,乔觉自己便会第一个被他给斩杀。 “呵呵,好在乔兄弟于天山一战、上清道德宫山门前,大跌南宫破的颜面,真是大快人心。”王知维笑了一下之后,道:“乔兄弟,当世谪仙与你关系甚密,乔兄弟可否引见一番?” 乔觉轻声说道:“谪仙已去觅地将养伤势,只怕难寻其踪。” 王知维神色失望,又开口说道:“那九尾天狐?” 乔觉知他所想,道:“我带你去找姐姐吧,对付南宫破一事,姐姐想必会答应的。” 二人立刻起身,到了县一中,找到了苏沫。 今日周末,学校学生都放了假,一众老师也大多回了自己家里,而孙书平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剩下苏沫一个人走在操场上,青狮点点跟在她身后,一路小跑着,不时发出欢快的叫声。 “嗷呜。” 当看见乔觉之时,青狮点点便张牙舞爪,对着乔觉咆哮不已,伸出爪子,比了个中指,转头又向着苏沫摇摇尾巴,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憨态可掬的蹲在苏沫脚边。 苏沫抱起了青狮点点,它脑袋不断在苏沫怀里拱着,苏沫摸了摸它的毛发,它变得温顺,眯着一双眼睛,非常人性化的给乔觉抛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这头色狮子!” 乔觉无语,转而对着苏沫嘻笑道:“多日不见,姐姐风采依旧啊。” 苏沫咯咯笑道:“哟呵,你这小子,想来是在庙里搬砖搬傻了吧,我们前日不是在庙里见过吗?” 乔觉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在没有时间流逝的密室里呆了无数年,实则世间不过片刻,他脸上带着窘意,道:“姐姐,这次有事相求。” 当下,王知维便朝着苏沫拱了拱手,将青城剑派发生之事详细告之,苏沫一直冷着脸,见王知维终于说完,便冷冷道:“我知道了,不过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青城与我有大仇,若不是看在乔觉与你认识的份上,今日叫你有来无回。” 说完,身上气势顿增,强大的威压压得王知维口喷鲜血,而后捂着胸口,与苏沫冷冷对视。 “姐姐,不要动手。”乔觉连忙止住了将要动手的苏沫,缓言道:“姐姐,那南宫破若是真个夺了青城灵根,必会修为大增,到时只怕以我们之力,也难以对付,还请姐姐出手阻止。” 乔觉躬身深深拜了下去。 “哼,你对这个青城的小子还真是上心,若是南宫破夺取其他门派灵根,我便是冒着身受重创之险,也要去会他一会,但是青城不行。”苏沫抬起葱葱玉指,指着王知维说道:“我与你们青城有深仇大恨,若是不想死,你赶紧消失。 “姐姐。” 苏沫脸色深沉,摆摆手道:“你不用再说了!” 乔觉顿时脸色大苦,带着王知维离开。 “王大哥,到底姐姐与你们青城有什么深仇大恨?” 王知维摇了摇头,道:“此中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当年青城剑派前身蜀山剑宗,作风强硬,于人间斩妖除魔,其中有些真人更是视妖魔为生死大敌,想来当年蜀山剑宗那些真人招惹过苏沫,这才让她对青城如此仇恨吧。” “蜀山剑宗都已成为过去,苏沫这样的绝世妖物为何还放不下这段仇怨呢。”王知维摇摇头,叹息一声。 虽说苏沫作风狠厉嗜杀,但对乔觉一直都是关怀备至,所求之事,从未被如此冷冷拒绝,今次这番冷态,乔觉还是第一次见,想来苏沫一定是与青城有不共戴天之仇。 其中内情,乔觉不好过多询问。 “乔兄弟,我得先回去了。”王知维此番带着希望而来,带着满腹失望而去,脸色变得无比沉重。 乔觉皱了皱眉,道:“王大哥,我想我或许能帮得上忙。” 王知维一惊,道:“乔兄弟,你成吗,别枉自逞强,那半步神仙乃是当世绝顶人物,别枉送了性命。” 乔觉道:“或许可以试试。” 王知维沉吟了一下,道:“非是不信乔兄弟拳拳相助之心,但那半步神仙实在厉害,乔兄弟你修行不过三四年光景,怕也难敌半步神仙手段。”对于乔觉相助,王知维不抱任何希望,即便乔觉天资聪颖,修行天赋奇高,三四年时间里,能到达真人之境,那都是修行中人三百年少有的奇迹。 “嘿嘿,王大哥是不是信不过我,王大哥想必知道天山一战与上清道德宫一战吧?” 王知维怔了一下,道:“自然知道,若是不知此事,我怎会来找谪仙与九尾天狐相助。” 乔觉淡淡说道:“想必王大哥也知道,我协助谪仙斩了南宫破一具化身吧,只要南宫破不是亲身而至,我自有办法再杀他一具化身。” 王知维点了点头,道:“自然知道,但那皆是谪仙之功。” 乔觉不再言语,看来自己是被人小看了,若不是王知维乃是自己修行引路之人,他必会转身离去,然而王知维于自己有恩,这段恩情不了,他心难安,当下沉吟道:“王大哥为何不试试我的修为,若是觉得不行,那我再也不提起相助之事。” 王知维沉思,道:“好。” 言罢,抽出长剑,缓运剑式,骤然一道剑气自剑中发出,剑气极疾,如电光而至。 乔觉微笑一声,足下踏出一步,咫尺天涯步伐迈开,便已出现在百米之外。 “乔兄弟果然有些修为,不过这只是一番试探,若你能避过我青城秘术青莲剑歌,那便随我一同前往青城助阵吧。” 突然,天地一片静谧,王知维刺来的剑势极缓,剑身轨迹清晰可见,他单手飞快的捏了个剑诀,剑气隐隐呈现青莲状,而后万千剑气陡然而起,漫天都是剑气,一齐锁定了乔觉,随着王知维再捏一个剑诀,手中剑以及漫天剑气皆呼啸向着乔觉刺去。 青莲剑歌乃是青城剑派秘术,一经施展出来,便是漫天剑气,剑气随着剑诀而起,存在于天地间一刻,便增强一分,隐然间,剑气再度增强,压力陡增。 “乔兄弟,小心。” 剑气离乔觉不及三寸,眼见便要洞穿他的身体,王知维大声惊呼。 乔觉微微一笑,体中菩提心运转,一道真元带着佛独有的淡金色,自他指尖涌了出来,刹那芳华一现,漫天剑气便如凋零于天地间的花瓣,四下散去。 “怎么可能!” 王知维大惊失色,这一式青莲剑歌乃是他最强手段,虽然与乔觉对战之时,他只运转了三成真元,然而他修行二十载,体内真元浑厚,而他的境界,也隐隐踏入真人之境,以他料想,即便是用上三成真元,乔觉想要正面应对,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即便是以身法闪避,也绝难应付。 让他大惊的是,乔觉不但没有闪避,反而主动迎了上来,不仅正面硬撼自己这一式青莲剑歌,而且只出了一指便破了自己这强大剑式。 刹那芳华,不过弹指,这一指带着煌煌天威,似可破天下万法。 “王大哥,行么?” 乔觉的声音传到他耳边,他只觉耳中隐有煌煌之意,浩大无边。 王知维一时间呆立原地,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乔兄弟,你怎会有如此修为?” 乔觉微笑一声,菩提心静了下来,那股煌煌天威随之而散,道:“或许是命好吧,得了一些机缘。” 第八十章 青城之祸(二)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自古以来,蜀中便是世人难至之地,也是名山大川汇聚之所,青城群峰环绕围伏,林木葱茏幽翠,享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 王知维带着乔觉一路西行,终是进入了青城范围,青城世间大川汇聚,青城剑派便建于其中,进了青城范围之后,王知维放弃了御剑飞行,带着乔觉徒步登上青城,进了青城山门,陆续看见不少影影绰绰忙碌的身影。 “王师兄。” 王知维在青城剑派地位不低,一路上忙碌的青城弟子见了他之后,皆敬声称呼,又看向他身后的乔觉,见这二八年华的少年,面露清秀,剑眉入鬓,目光清澈,身上莹莹有淡淡玄妙气息散出,那些弟子皆是面露喜色,对乔觉投去无比尊敬的目光。 乔觉不明所以,许是他们好客,知书达理,这才对自己露出如此崇敬之意。 一路走过成片的宏伟大殿,二人还未至青城主殿,便见一个身着以金纹为饰,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那男子见了王知维与乔觉,本是愁容的脸上立刻荡起笑意,对着王知维说道:“王师侄,此行不负掌门所托,想我堂堂剑派,能请得动当世谪仙之人,也就只有你了。” 王知维一愣,尔后脸上露出愧色,道:“此次有负掌门所托,实在惭愧。” 那中年汉子一愕,指着乔觉,道:“那这位是?” “他名乔觉,是我的至交好友,此次听说青城有难,他来青城助我们一臂之力。” 那中年汉子面色一沉,道:“这便是你三四年前说的那个初启修行天赋的少年?”中年汉子看了乔觉一眼,冷声道:“多谢乔少侠相助,但是那半步神仙并非寻常人,以你修为,还是早些离开,免得遭到波及,反而害了卿卿性命。” 言语间虽是好心,但神色间却透着一种高高在上,蔑视之意。 至此,乔觉才知为何方才上山,那些青城剑派弟子为何会露出崇敬神色,原来是将他当成了当世谪仙李成器。 气氛顿僵,这时从青城主殿又走出数十位青城剑派弟子以及同是身着以金纹为饰身着玄青道袍的男子,看殿外那些路过弟子露出的恭敬神色,这行人显然身份不低,那些身着以金纹为饰玄青道袍的必是青城剑派长老,而这其中又以一个龙行虎步的中年男子为首,那中年男子头戴紫金冠,身着一身金色道袍,在那道袍之上,绣着朵朵金色祥云,初一看去,便知身份必是尊贵无比,中年男子足下走得飞快,一见乔觉,便朗声道:“谪仙高义,青城吕谨言多谢谪仙出手,三个月前虽聆听仙音,然而遗憾未曾得见仙容,今日一见,谪仙果然气度非凡,吕谨言心中佩服。” 王知维苦着脸,低声说道:“此次有负掌门所托,未能请到谪仙,请掌门责罚。” 吕谨言脸色一僵,看待乔觉一双殷切的脸色顿变,冷冷道:“小友此时上山,并非明智之举。”而后,对王知维说道:“此时青城正值多事之秋,难免会有宵小之人借你之手混入青城,你鲁莽了。” 此时,乔觉脸上渐起冷意,本来自己一片赤诚前来相助,却不料受到如此冷待,而且吕谨言竟然还将自己当做宵小之辈,若不是看在王知维的面子以及上清道德宫南宫破抢夺青城灵根,大决战之时必然实力大增的局面上,他早就拂袖离去了。 王知维忙解释道:“乔觉兄弟断不是这样的人,他乃老爷庙澄观大师弟子,怎会做出勾结南宫破一事来,而且他与谪仙关系不浅。” 王知维说完,吕谨言听到王知维说乔觉与谪仙关系不浅,这才没有将乔觉赶出去,但脸色仍是透着冷意,道:“既然如此,那便安排他住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对战南宫破化身之时,出了闪失,我青城概不负责。” 吕谨言转身离去,来时跟在他身后的一众青城长老、弟子皆一言不发的随之而去,连看都懒得看乔觉一眼。 王知维脸上带着愧色,道:“乔兄弟,对不起了!” 乔觉压下心头怒火,呵呵笑道:“都说蜀中之人豪爽,待人热情,今日我算是见过贵派掌门这豪爽气概了。”心中起了一丝不屑之意,暗道:“难怪青城从与昆仑圣地并驾齐驱的道门大派沦落为修行界中二流门派,想来和青城之人这股盛气凌人的姿态脱不了干系。” 王知维深表歉意,带着乔觉来到了青城客房,一名青城弟子引着他来到客房最角落的一个房间停了下来,淡淡说道:“你就住这里吧。” 那弟子乔觉之前在山上见过,自己初上青城之时,这名弟子神色激动,一脸崇敬之意,知道自己并非当世谪仙现下却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心中感叹,青城门人上下从上至下都是这副嘴脸,也怪不得南宫破会找上门来。 那名弟子转身便走,仿佛乔觉是个瘟神一般,生怕沾惹了他的瘟气,乔觉推开房门,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待灰尘散去,只见满屋子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屋中角落蛛网密布,显然是很久没有打扫过。 再看房中摆设,除了一盏油灯,一张破得不成样子的床榻以及一床黑得像是煤灰似的被子,再无他物。 “岂有此理。” 王知维登时大怒,找回了那名弟子,揪着他的衣襟,大喝道:“这便是我们青城待客之道吗?” 那名弟子面带笑意,道:“我奉掌门指示,还请王师兄见谅。” 王知维带着怒意,放过那名弟子,和乔觉打了一声招呼,便径直向主殿行去。 王知维进了大殿,正见掌门苏谨言坐于殿前蒲团,凝气打坐,听见王知维的脚步声之后,他睁开眼淡淡说道:“此乃青城主殿,门中弟子未经掌门召唤,不可乱闯,你忘了吗?” 王知维躬身道:“弟子愿受责罚,但乔觉乃是来助我们青城一臂之力的,为何掌门如此慢待他,若是日后让其他同道知道,会怎么笑话我青城?” 吕谨言站起身子,拂了拂身上稍微有些褶皱的下摆,自桌边端起一杯茶,浅浅饮了一口,道:“那少年不过二八年华,修为再高能高到哪里去,你终是太年轻了,虽那少年于上清道德宫一战中与谪仙有点微末缘分,然而谪仙乃是当世仙人,怎会看得上这个稚嫩的孩子。” 而后,又咳嗽了一声,淡淡道:“这等喜欢与当世高人攀附关系的,我见过无数,而且天山一战,那少年更是残忍,与九尾天狐携手杀了数百上清道德宫弟子,你难道不知我青城除魔卫道的教诲吗,那少年与妖物勾结,我没要了他的性命,便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话语冷淡,那股蔑视之意尽在话语之中。 王知维心中不认同苏谨言所说,回道:“妖也好,人也罢,若是一心向善,那便是行善举,若是为恶,那便是恶行,如今过了千年,掌门为何还有人与妖之分,弟子不明白。” 吕谨言冷笑,道:“这次下山之行,听说你去找过九尾天狐,是也不是?” 王知维道:“是。” 吕谨言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想来你于人间行走,早已忘了我青城教诲,你先下去吧,暂闭我青城密室,等你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王知维无奈,退了下去,自行去了青城密室。 且说乔觉,久未见王知维回来,当从门外弟子谈起王知维被关入青城密室之后,他叹息一声,将房屋打扫一遍之后,便住了下来。 到了晚饭时分,之前那名弟子端着一碗饭菜,砰地一声放在乔觉门前,冷哼一身,转身离去。 乔觉打开房门,看了地上那碗隐隐泛着馊味的饭菜,顿时没了胃口,重回房中之后,他便心内自观,心神沉入灵台气海。 一颗通透菩提心,散发着淡淡光芒,他稍运转菩提心,灵台世界挂在天上的六颗星辰再次显出了六扇缥缈的门,在南海禅院得观音菩萨留于世间的那道气息,他体内的佛力尽数被压缩,变成一颗菩提心之后,那六扇门也慢慢露出了真身,六扇门中,散发着浩荡无边的气息,在其中隐约可见六个金色的大字,但以他如今的修为,仍是看不清那六个大字是什么。 次日,王知维也不知什么缘故,被吕谨言放了出来,他第一时间找上了乔觉,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对着乔觉说道:“乔兄弟,让你受委屈了。” 乔觉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无妨。” 王知维苦笑了一声,道:“两日后,南宫破化身即将攻上青城,掌门也被逼得没有办法,请出了谪仙留下的神器,两日后将以此神器对战南宫破化身,到时只怕会波及无数人,为了安全起见,乔兄弟你还是回去吧。” 乔觉道:“莫非王大哥也嫌弃我修为低微,觉得我帮不上什么忙?” 王知维摆手道:“怎么会,只是为兄实在过意不去。” “王大哥,那谪仙神器到底是什么,能否带我去看一看。”李成器不知行踪,乔觉很是关心,只是隐约知道他来了蜀中,却没想到竟然与青城有了一丝干系,他更为好奇的是,李成器到底留下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竟然被苏谨言称为神器。 第八十一章 青城之祸(二) 所有青城剑派弟子皆聚于主殿外的广场,广场极大,青城上下三千弟子站于广场之上,不见丝毫拥挤。青城弟子皆身着道袍,背负长剑,虽知明日便有一场苦战,但一想起掌门竟然请来当世谪仙神器,心中皆是大定,昂头挺胸,一副傲气凌人模样。 吕谨言站于最前,在大殿广场外,看着眼前战意盎然,意气风发的一众弟子,心中得意,仰头大声道:“明日,我苏谨言亲率青城三千弟子,大战半步神仙南宫破,以恢复我青城道门大派威名,请祖师爷明鉴。” “扬我青城名威,誓死捍卫青城。” 青城三千弟子皆学着苏谨言的模样,高昂战力直入云霄。 吕谨言胸臆间涌出自豪感,自二十年前,他下令大开青城山门,引得无数世俗之人来青城寻仙问道,一时间青城弟子从寥寥二百人直增三千,隐然有与昆仑三千弟子相抗衡之意。 二十年时间,青城便焕发出全新的生机,一切都是苏谨言之功,有这三千弟子,苏谨言逐渐变得张狂,视天下人为无物,心中蔑视天下同道之意逐年渐增。 “借我三千天兵,复我青城浩荡天威。” 吕谨言心中豪气万千,昆仑人王闭关三十年不出,明日再斩上清半步神仙一具化身,吕谨言已隐隐觉得自己明日之后便是天下道门第一人。 乔觉将一切看在眼前,并没有任何言语,但他不得不承认,吕谨言这个青城掌门鼓惑人心的本事确实高强,然而他终是小看了半步神仙,即便是当世谪仙李成器对上半步神仙南宫破的一具化身,也没那么容易,上次若不是有自己相助,只怕李成器会伤得更重。 这等鼓舞人心时刻,乔觉自然不会泼冷水,他一脸淡然,带着微笑之意,像是看着一群猴子般上蹿下跳的青城门人。不觉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动物园,听见一群动物在聒噪。 “请谪仙神器。” 随着吕谨言一句大吼,只见广场边上,五六个弟子搬着一张以金漆刷得明晃晃的桌子,置于吕谨言身前,在那桌子之上,放着一件兵器,以金色绸布遮着,看不见是什么。 又有青城弟子端着一个以黄金铸造的脸盆,脸盆中盛着一盆水,其中含着淡淡灵气,显然是青城灵根之中溢出的灵泉。 吕谨言净了净手,而后又有弟子拿来一块金色的绸布,擦了擦手,旁边弟子忙为他披上一件全是以金色绸布制成的道袍,在道袍上绣着朵朵祥云,其中还绣着青城天威四个大字,金光闪闪,华贵无比。 吕谨言性格虽然有些让人生厌,然而那面相却是生得极好,穿上这身华贵的道袍之后,更多了几分贵气。 他当即写了一片祷文,字迹遒劲有力,墨迹森然,确实是一笔难得的好字,当众念出,整片祷文大意是天佑青城,得仙人之助,恢复青城天威之类的话语,念完之后,他指尖燃起一道真火,将那片祷文放在脚下的铜盆里烧了,而后又点上三柱香,对着谪仙神器行三跪九叩之力,崇敬无比。 程序非常繁琐,进行了半天时间,吕谨言这才轻轻掀开那片遮在谪仙神器上的金色绸布。 金色绸布一掀开,所有青城弟子皆是呼声如雷,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 “噗。” 当看到那块金色绸布中的所谓谪仙神器,乔觉止不住笑意,笑了出来。 这所谓的谪仙神器,不正是自己从苏白衣那里夺来的不知是哪位佛的禅杖吗? 这一声笑很轻微,但却被吕谨言听在了耳中,他目光如电,向着乔觉冷冷望来,提着那把禅杖,数百步距离,眨眼即至,那把禅杖上佛光大作,架在了乔觉颈项之间。 吕谨言冷冷问道:“你笑什么?” 目中杀机毕现。 乔觉正了正色,恭维道:“久闻当世谪仙有一把无上神器,今日终于见了,心中实在激动,这才忍不住胸中狂喜,还望苏掌门不要怪罪。” “掌门,还请饶过乔觉。”王知维苦着脸,未曾料到乔觉竟于此时发出笑声,还偏偏被掌门听到,当下便为乔觉求情。 吕谨言不想破坏此间高昂战意,怕鲜血溅染破了气氛,放下架在乔觉颈项之间的禅杖,冷冷说道:“此等神器,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轻易能见得到的。” “若是这苏掌门知道他手中的禅杖是我送与那谪仙的,不知会作何感想?”乔觉心下想到,嘴中却仍是恭维不断:“也只有苏掌门这等世间绝顶人物才能得到谪仙神器,若我此生也能有苏掌门这等天大机缘,便是死而无憾了。” “那是自然,谪仙与我青城交情匪浅,能赐下此等神器,乃是我青城中兴开始。” 吕谨言再回场中,手持禅杖,真元运送禅杖之中,禅杖便起了万道佛光,一时间如那遥不可及的天上神仙。 “真是个可怜又可嫌之人。”乔觉蓦然想起,小时候学过的两个成语:坐井观天、夜郎自大,眼前景象,恰应了这两句成语。 “乔兄弟,我未想到掌门对你成见如此之深,要是早知如此,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来青城,受这冷待奚落之苦。”王知维无可奈何,掌门这二十年来愈发自大,容不得任何人亵渎、轻视,更听不进任何劝谏。 乔觉微笑道:“王大哥,当年你留下一部观星法,让我踏入修行之门,我心中甚是感激,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乔兄弟,你想说什么?” 乔觉想了片刻,指着青城三千弟子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道:“这青城是你心中所希望的青城么?” 王知维一愣,道:“我自三岁入青城,已二十三年有余,在我刚入青城时,青城上下团结一心,但随着门中弟子逐渐增多,掌门愈见自大,收徒不讲品性,只讲修行天赋,这传承千年道门大派,便沦落今天这等模样。” 乔觉笑了一下,问道:“你可有取而代之之意?” 王知维脸色顿变,道:“乔兄弟不要胡言乱语,掌门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会做那等欺师灭祖之事。” 乔觉想了一下,又道:“那便算了吧。” 王知维这才镇定心神,立在乔觉旁边,久久不语,看他时而皱眉,时而露出失望之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了掌灯时分,青城三千弟子皆进入战备状态,青城守山大阵也已开启,三千青城弟子皆是心神激荡,不时舞剑,不时高声长笑,显然对明日半步神仙来攻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王知维完之后,满脸苦涩的走到了乔觉房里,与乔觉站在门外,看着青城三千弟子人生百态,王知维心中更觉失望。 “南宫破虽是一道化身来攻,但他早已是半步神仙之境,凭着门外这三千人,怎能挡得住?” 王知维仰天长叹,青城地处蜀中,掌门又多次下令门中弟子不得轻易行走于世俗间,门中绝大多数弟子皆与外界断了联系,怎知外界之事,王知维有幸常年于俗世间斩妖除魔,自是知道外界情况,但仅凭他一人之力,想挽回掌门闭门不出的想法,实在太难。 乔觉看着窗外守山大阵,大阵中不时激荡出道道剑气,再看见大阵不时露出一块空白,未被剑气遮盖,这守山大阵想来是有很多年头未曾修补了,其中灵气破损的厉害,以这样的守山大阵,怎能敌得过南宫破化身? 他转过身,对着王知维道:“这一战过后,只怕青城从此泯然众矣,王大哥还是早些找好后路,若是你还呆在青城,日后只怕也会和这青城一般,慢慢消失于人间长河中。” 王知维神色坚定,道:“青城待我不薄,这里是养我的地方,怎能割舍得下。” “当世谪仙所修法术皆是世间绝顶,若是拜于他的门下,你必可成就一番大作为。”乔觉想了一下之后,道:“这样吧,我给你写一张便签,如果想通了,拿着我写的字条,去找谪仙,想必他会传授你一些修行法术。” 说完,他在房间里寻了许久,才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支秃了毛的毛笔,再找了许久,找不到任何墨水,只得咬破手指,沾了一滴鲜血,撕下一片衣角,想了想,写道:“谪仙,我给你找了个徒弟,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收下他吧。” 字迹有些潦草,但却有一股子轻灵飘逸的美感,王知维心中感激,接过这片衣角,小心地折好,放在了怀中隐藏的口袋里。 天刚放亮,天边隐约有一股仙灵之气冲天,南宫破的那具化身终于来了。 第一时间,夙夜未眠的青城三千弟子在苏谨言的带领下,一齐来到了青城主殿,守山大阵剑光大作,形成巨大的剑网,将整个青城都护在其中。 “吕谨言,想好了吗,你我同是道门中人,交出灵根,我便放你青城一条生路。” 南宫破化身忽然而至,站在青城守山大阵之前。 第八十一章 青城之祸(三) 所有青城剑派弟子皆聚于主殿外的广场,广场极大,青城上下三千弟子站于广场之上,不见丝毫拥挤。青城弟子皆身着道袍,背负长剑,虽知明日便有一场苦战,但一想起掌门竟然请来当世谪仙神器,心中皆是大定,昂头挺胸,一副傲气凌人模样。 吕谨言站于最前,在大殿广场外,看着眼前战意盎然,意气风发的一众弟子,心中得意,仰头大声道:“明日,我苏谨言亲率青城三千弟子,大战半步神仙南宫破,以恢复我青城道门大派威名,请祖师爷明鉴。” “扬我青城名威,誓死捍卫青城。” 青城三千弟子皆学着苏谨言的模样,高昂战力直入云霄。 吕谨言胸臆间涌出自豪感,自二十年前,他下令大开青城山门,引得无数世俗之人来青城寻仙问道,一时间青城弟子从寥寥二百人直增三千,隐然有与昆仑三千弟子相抗衡之意。 二十年时间,青城便焕发出全新的生机,一切都是苏谨言之功,有这三千弟子,苏谨言逐渐变得张狂,视天下人为无物,心中蔑视天下同道之意逐年渐增。 “借我三千天兵,复我青城浩荡天威。” 吕谨言心中豪气万千,昆仑人王闭关三十年不出,明日再斩上清半步神仙一具化身,吕谨言已隐隐觉得自己明日之后便是天下道门第一人。 乔觉将一切看在眼前,并没有任何言语,但他不得不承认,吕谨言这个青城掌门鼓惑人心的本事确实高强,然而他终是小看了半步神仙,即便是当世谪仙李成器对上半步神仙南宫破的一具化身,也没那么容易,上次若不是有自己相助,只怕李成器会伤得更重。 这等鼓舞人心时刻,乔觉自然不会泼冷水,他一脸淡然,带着微笑之意,像是看着一群猴子般上蹿下跳的青城门人。不觉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动物园,听见一群动物在聒噪。 “请谪仙神器。” 随着吕谨言一句大吼,只见广场边上,五六个弟子搬着一张以金漆刷得明晃晃的桌子,置于吕谨言身前,在那桌子之上,放着一件兵器,以金色绸布遮着,看不见是什么。 又有青城弟子端着一个以黄金铸造的脸盆,脸盆中盛着一盆水,其中含着淡淡灵气,显然是青城灵根之中溢出的灵泉。 吕谨言净了净手,而后又有弟子拿来一块金色的绸布,擦了擦手,旁边弟子忙为他披上一件全是以金色绸布制成的道袍,在道袍上绣着朵朵祥云,其中还绣着青城天威四个大字,金光闪闪,华贵无比。 吕谨言性格虽然有些让人生厌,然而那面相却是生得极好,穿上这身华贵的道袍之后,更多了几分贵气。 他当即写了一片祷文,字迹遒劲有力,墨迹森然,确实是一笔难得的好字,当众念出,整片祷文大意是天佑青城,得仙人之助,恢复青城天威之类的话语,念完之后,他指尖燃起一道真火,将那片祷文放在脚下的铜盆里烧了,而后又点上三柱香,对着谪仙神器行三跪九叩之力,崇敬无比。 程序非常繁琐,进行了半天时间,吕谨言这才轻轻掀开那片遮在谪仙神器上的金色绸布。 金色绸布一掀开,所有青城弟子皆是呼声如雷,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 “噗。” 当看到那块金色绸布中的所谓谪仙神器,乔觉止不住笑意,笑了出来。 这所谓的谪仙神器,不正是自己从苏白衣那里夺来的不知是哪位佛的禅杖吗? 这一声笑很轻微,但却被吕谨言听在了耳中,他目光如电,向着乔觉冷冷望来,提着那把禅杖,数百步距离,眨眼即至,那把禅杖上佛光大作,架在了乔觉颈项之间。 吕谨言冷冷问道:“你笑什么?” 目中杀机毕现。 乔觉正了正色,恭维道:“久闻当世谪仙有一把无上神器,今日终于见了,心中实在激动,这才忍不住胸中狂喜,还望苏掌门不要怪罪。” “掌门,还请饶过乔觉。”王知维苦着脸,未曾料到乔觉竟于此时发出笑声,还偏偏被掌门听到,当下便为乔觉求情。 吕谨言不想破坏此间高昂战意,怕鲜血溅染破了气氛,放下架在乔觉颈项之间的禅杖,冷冷说道:“此等神器,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轻易能见得到的。” “若是这苏掌门知道他手中的禅杖是我送与那谪仙的,不知会作何感想?”乔觉心下想到,嘴中却仍是恭维不断:“也只有苏掌门这等世间绝顶人物才能得到谪仙神器,若我此生也能有苏掌门这等天大机缘,便是死而无憾了。” “那是自然,谪仙与我青城交情匪浅,能赐下此等神器,乃是我青城中兴开始。” 吕谨言再回场中,手持禅杖,真元运送禅杖之中,禅杖便起了万道佛光,一时间如那遥不可及的天上神仙。 “真是个可怜又可嫌之人。”乔觉蓦然想起,小时候学过的两个成语:坐井观天、夜郎自大,眼前景象,恰应了这两句成语。 “乔兄弟,我未想到掌门对你成见如此之深,要是早知如此,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来青城,受这冷待奚落之苦。”王知维无可奈何,掌门这二十年来愈发自大,容不得任何人亵渎、轻视,更听不进任何劝谏。 乔觉微笑道:“王大哥,当年你留下一部观星法,让我踏入修行之门,我心中甚是感激,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乔兄弟,你想说什么?” 乔觉想了片刻,指着青城三千弟子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道:“这青城是你心中所希望的青城么?” 王知维一愣,道:“我自三岁入青城,已二十三年有余,在我刚入青城时,青城上下团结一心,但随着门中弟子逐渐增多,掌门愈见自大,收徒不讲品性,只讲修行天赋,这传承千年道门大派,便沦落今天这等模样。” 乔觉笑了一下,问道:“你可有取而代之之意?” 王知维脸色顿变,道:“乔兄弟不要胡言乱语,掌门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会做那等欺师灭祖之事。” 乔觉想了一下,又道:“那便算了吧。” 王知维这才镇定心神,立在乔觉旁边,久久不语,看他时而皱眉,时而露出失望之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了掌灯时分,青城三千弟子皆进入战备状态,青城守山大阵也已开启,三千青城弟子皆是心神激荡,不时舞剑,不时高声长笑,显然对明日半步神仙来攻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王知维完之后,满脸苦涩的走到了乔觉房里,与乔觉站在门外,看着青城三千弟子人生百态,王知维心中更觉失望。 “南宫破虽是一道化身来攻,但他早已是半步神仙之境,凭着门外这三千人,怎能挡得住?” 王知维仰天长叹,青城地处蜀中,掌门又多次下令门中弟子不得轻易行走于世俗间,门中绝大多数弟子皆与外界断了联系,怎知外界之事,王知维有幸常年于俗世间斩妖除魔,自是知道外界情况,但仅凭他一人之力,想挽回掌门闭门不出的想法,实在太难。 乔觉看着窗外守山大阵,大阵中不时激荡出道道剑气,再看见大阵不时露出一块空白,未被剑气遮盖,这守山大阵想来是有很多年头未曾修补了,其中灵气破损的厉害,以这样的守山大阵,怎能敌得过南宫破化身? 他转过身,对着王知维道:“这一战过后,只怕青城从此泯然众矣,王大哥还是早些找好后路,若是你还呆在青城,日后只怕也会和这青城一般,慢慢消失于人间长河中。” 王知维神色坚定,道:“青城待我不薄,这里是养我的地方,怎能割舍得下。” “当世谪仙所修法术皆是世间绝顶,若是拜于他的门下,你必可成就一番大作为。”乔觉想了一下之后,道:“这样吧,我给你写一张便签,如果想通了,拿着我写的字条,去找谪仙,想必他会传授你一些修行法术。” 说完,他在房间里寻了许久,才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支秃了毛的毛笔,再找了许久,找不到任何墨水,只得咬破手指,沾了一滴鲜血,撕下一片衣角,想了想,写道:“谪仙,我给你找了个徒弟,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收下他吧。” 字迹有些潦草,但却有一股子轻灵飘逸的美感,王知维心中感激,接过这片衣角,小心地折好,放在了怀中隐藏的口袋里。 天刚放亮,天边隐约有一股仙灵之气冲天,南宫破的那具化身终于来了。 第一时间,夙夜未眠的青城三千弟子在苏谨言的带领下,一齐来到了青城主殿,守山大阵剑光大作,形成巨大的剑网,将整个青城都护在其中。 “吕谨言,想好了吗,你我同是道门中人,交出灵根,我便放你青城一条生路。” 南宫破化身忽然而至,站在青城守山大阵之前。 第八十二章 青城之祸(四) 南宫破化身蕴着淡淡仙灵之气,带着无上威压,就那样立于守山大阵之外,看着吕谨言手持禅杖,率领青城三千弟子与自己对峙,嘴角挂着一丝冷漠笑意,手中剑泛起浓烈剑光,掌间一翻,那把剑便斩了下来。 剑飞舞如蝶,于守山大阵上万千剑气中,找到一处破绽,狠狠斩了下去。 守山大阵一阵颤动,其上光华登时一暗,显有破碎迹象。 “结青莲大阵。” 吕谨言大喝一声,立时有一位真人之境的青城长老带着五位长老,分立青城六个角落,一齐运转真元,朝着地上刚刚及腰高的玉柱拍了下来,瞬间六道剑气冲霄而起,没入守山大阵之中,那黯淡下去的守山大阵立即再次亮了起来,嗤嗤冒着剑气,锁定了南宫破化身之后,一齐向着南宫破化身斩去。 南宫破化身冷哼,喝道:“区区剑阵,怎及我上清道德宫守山大阵,看我破之。” 剑中仙灵之气爆绽,一道粗如长河的剑气便立劈而下。 半步神仙南宫破化身之威,显然比上次乔觉看见的那具化身更为厉害了许多,也不知南宫破这段时间又做出了怎样的突破,这具化身隐有其六成修为,乔觉不得不承认,若是自己要真个对上,即便体内菩提心通透,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乔觉并不急于出手,他在等待机会,青城待他如此冷淡,他没必要强行出头。 青城守山大阵在千年之前,那绝对算得上是人间难得的大阵,然而千年过去了,这阵法之中的灵气早已消失大半,而青城从上到下,虽是发现了大阵异样,但青城上下皆是自负,以为青城仍是当年蜀山剑宗那等世间一等一的大派,从来都不认为会有人敢欺上门来。 守山剑阵被南宫破两剑便破,吕谨言面色沉凝,对着身下三千青城弟子喝道:“三千青城弟子听令,结青城无上剑阵。” 立时,三千青城弟子齐应一声,四下不断游走于场间,不一会儿井然有序的排列好,各自握着手中剑,手捏剑诀,剑上青莲寒芒微吐,结出无数道青莲剑气。 场中剑气泛着莹莹光华,声威奇大,三千青城弟子不论修为,只论卖相,确实不俗,然而这无上剑阵还未及结出,南宫破化身之上便爆发出强烈的仙灵之气,剑上仙灵之气隐约亮起一道火焰,他踏着虚空,对着三千青城弟子一剑斩落。 仙剑横过,场中那三千卖相极好的青城弟子皆喷一口血,手中剑咔嚓嚓无数声脆响,同时断裂,被吕谨言寄予厚望的三千青城弟子还未来得及施展出青城无上剑阵,便被南宫破一剑破去,三千弟子还能站着的,不到百人。 如此剧变,吕谨言心中大骇,怒吼一声,道:“南宫破,今天与你不死不休。” 南宫破化身呵呵冷笑,弹指震剑,冷笑道:“这就是你那三千青城弟子,实在太弱!” 吕谨言眉头一拧,一咬牙,手持禅杖飞上高天,禅杖吐着强烈佛光,当空斩向南宫破化身颈项之间。 禅杖中的佛光能将修行之人真元逼回,南宫破上次便吃了这个亏,不敢正面硬斗,连退百步,堪堪避过了禅杖一击,后来又见那禅杖打来,只得再退。 两击便将南宫破化身逼退,吕谨言气势如虹,大声道:“天助我青城,有如此神器,南宫破你今日留在这里吧。” 南宫破化身也是无奈,这把禅杖乃是苏白衣在世俗间一座仙人洞府所得,他本意想收了这把禅杖,但后来得知普贤菩萨被关在东海,便绝了这个念头,命苏白衣带着禅杖去夺普贤道果,却未料被乔觉打乱,不仅禅杖失了,而且还被谪仙所得,再又被赐给吕谨言,现下吕谨言便拿来对付他。 吕谨言看似气势如虹,但心内自知,催发禅杖中的佛光,他所耗费的真元颇巨,如此凌厉连击,体中真元耗去大半,仍是未沾到南宫破这具化身一片衣角,心下急切,便再也顾不得许多,全部真元灌入禅杖之中,势要一击击毁南宫破这具化身。 经他真元全力催发,禅杖上佛光大盛,似有梵音自期间荡起,那佛光受禅杖牵引,一齐打向南宫破化身。 吕谨言虽刚愎自用,但修为确实不浅,也于三年前入半仙之境,全力一击,南宫破化身不敢随意接下,只得再次弹指震剑,剑中仙灵之气大起,与佛光相互抗衡。 佛光一寸寸将仙灵之气重新逼回南宫破体内,吕瑾言脸色大喜,不断催发佛光,但不知是怎么回事,南宫破化身中的仙灵之气无尽,喷薄之际,反而将佛光给慢慢逼回禅杖之中。 这把禅杖虽是无名佛的宝物,然而一般人怎能施展出其中威力,其中能将人真元逼回之效,虽是厉害,但却极耗真元,真元一弱,禅杖上的佛光威力渐弱。 “哼,若是李成器手持此等宝物,我自然是不敌,然而你算个什么东西!”南宫破化身连弹剑身,其上仙灵之气大作,将佛光荡开,而后一抬手斩出一剑。 “怎么可能,这是谪仙神器,我怎么会败。” 吕谨言脸色大变,眼看剑光斩下,身上瘫软,一副失魂落魄模样。 “哎。” 乔觉叹息一声,运转咫尺天涯步伐,踏上虚空,刹那芳华一现,他指尖涌出一点青光,轻轻点在了南宫破化身之上。 仙灵之气急速淡去,南宫破化身上的仙灵之气被一指消去不少,这具以仙灵之气凝化的化身黯淡了几分。 “小子,又是你!” 南宫破化身看见乔觉的身影,大惊失色,连忙后退百步,隐去身上仙灵之气,勃然大怒,那张老脸气得通红。 “呵呵,我就是来瞧瞧的。”乔觉微微一笑,再度落回地上。 吕谨言此时也是心中大骇,这个自己一直小看的少年竟然如此厉害,也不知是使了什么高深道术,竟能一指化去南宫破化身上的仙灵之气,还让南宫破化身如此忌惮。 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悔意大增,恨不该当时对这少年不屑一顾,再看那少年风轻云淡,不见再次出手的迹象,心中更是懊恼无比。 南宫破化身也看出乔觉不再出手的模样,喜上眉梢,呵呵笑道:“吕谨言,你青城只怕是要毁在你手中了,只要你交出青城灵根,我们就此打住,如何?” 青城灵根乃是青城根本,若是灵根被夺,这清幽青城不出三年,便会变成黄沙漫漫,寸草不生的死地,他青城根基就断了,再者方才南宫破化身剑斩青城三千弟子,自己这三千弟子伤亡大半,这均是他多年心血,两人已结下死仇,还怎会罢休? “那也好,我便赐你一死,让你永生无法超脱。”南宫破化身震剑一斩,便又是一道剑气。 吕谨言运起余下真元,禅杖一扫,便荡去剑气,然而又引着佛光,向着南宫破化身上的仙灵之气逼去。 “你找死!”南宫破化身大怒。 “呵呵,想要他死,问过我吗?”乔觉来到南宫破面前,刹那芳华再现,又削去了南宫破化身上不少仙灵之气,而后又退,将南宫破让给了苏谨言。 这小子太狡猾了,趁着自己在抵御佛光之时杀来,化去身上仙灵之气,南宫破化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若是这样来几下,他这具仙灵之气的化身怎么承受得了? 吕谨言也是同样的想法,这小子明明有可与南宫破化身一战之力,偏偏又不出手,将自己推在前面,他本想引着南宫破化身与乔觉缠斗,但是南宫破化身却对乔觉极为忌惮,任凭苏谨言如何引诱,南宫破仍是粘着苏谨言狂舞剑气。 吕谨言体内真元告罄,禅杖中的佛光已经越来越微弱,他身上满是剑痕,是被南宫破手中剑给斩的,南宫破虽只是出了一具化身,然而修为直逼半仙中期境界之人,凭苏瑾言刚踏入半仙之境的修为,怎能对付得了。 “噗。” 吕瑾言被打落在地,重重地跌在了乔觉脚下。 乔觉淡淡看着他,站在乔觉身边的王知维马上将他扶了起来。 “快起守山剑阵。” 吕谨言吐出一口血,大叫道,随着他的话语刚落,守山大阵重新开启,然而其上威势,却比之前差了太多。 南宫破化身不敢贸进,他对乔觉极为忌惮,这个少年自上次一别,修为有精进不少,这样的修行速度,当世罕见,而且这少年体内还有淡淡佛息,其中带着普贤菩萨的气息,他不敢当着乔觉的面诛杀苏谨言,怕这少年会施展出什么要命的手段。 “乔兄弟,请助我青城一臂之力。”眼前惨状,不由得苏谨言低头了,能下青城之危,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之前自己连正眼都懒得瞧一眼的少年了。 乔觉呵呵道:“我修为浅薄,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苏谨言哪里不知道他心中带着怒意,只得沉声道:“若是乔兄弟愿意相助,我青城愿以一坛灵泉相赠。” 乔觉呵呵冷笑,青城灵根虽然是世间灵物,然而那灵泉并非世间难寻,区区一坛灵泉就想让他出手,苏谨言还真是将他当成好哄骗的孩子亦或是将他当成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么。 “吕掌门果然大气,我还从未尝过灵泉呢,不过我这里有半壶猴儿酒,也不知和你那灵泉相比,会不会差上太多。” 若是龙虎山张真人听到乔觉说从未尝过灵泉,必然气得吐血,这小子和李小胖两人一晚便喝了龙虎山灵泉五十年的存量,这还叫没喝过吗? 乔觉拔出猴儿酒的塞子,顿时一股灵气从葫芦嘴冒了出来,凝成成片的雾气,一股清冽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猴儿酒中灵气胜过青城灵泉十倍,当时吕谨言的脸便绿了,这个少年太可恶,竟然如此奚落于他。 他倒是没想过,之前自己是如何奚落乔觉的。 “吕掌门,那南宫破同是我们的敌人,我也不欺你,你青城灵泉我也不多要,只取一壶如何?”说完,他从苏白衣那里得来的百纳袋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壶,在苏谨言眼前晃了晃。 吕谨言顿时大喜,这少年脑子好像有点问题,不过巴掌大的玉壶,再怎么装,也装不了多少灵泉,忙点了点头。 然而,这玉壶只是表面上这般大小么?乔觉看着吕谨言那副占了便宜的模样,心头冷笑连连。 第八十三章 青城之祸(五) 吕谨言与乔觉达成一致,心中甚是得意,少年终归是少年,在自己面前还是太稚嫩了,而乔觉见他一副占了便宜的模样,心里更是痛快,等击败南宫破化身之后,想必吕谨言知道了结果后,必然会气得吐血三升。 此时,天上青莲剑阵再次告破,南宫破化身知道乔觉有仙诀在身,不敢贸然进攻,朝着青城后山飞去,青城后山正是青城千年灵根所在。 “乔兄弟,快出手!”吕谨言大急,自己的三千青城弟子倒下无数,现在整个青城有战力之人不过寥寥,他体中真元也耗尽,眼下唯一的依靠便是乔觉。 乔觉并不急于动手,喝了一口猴儿酒,对苏谨言道:“吕掌门,还请你去掠阵,困住那南宫破,只要你能困住南宫破化身片刻,我必定一击杀之。” 吕谨言心中不快,自己已经许下了一壶灵泉的好处,为何这少年还是不动手,当下道:“乔兄弟,这是何意,我青城既然请你出手,为何你还站在不动,不见南宫破化身已经进入我后山深处了吗?” “还是欺我年少,将我当成那有点好处就莽撞出头的二愣子了。”一壶灵泉,乔觉并不看重,此前若不是看在王知维的面子上,他早已离去,但王知维毕竟是自己修行的领路人,此次青城一役,算是了了与王知维的恩情,他日再上青城,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若是吕掌门觉得凭你青城无上剑阵还困不住南宫破化身片刻,那这青城也没必要存在了,我也没有必要再留在此地了。”乔觉抱拳,留下一句之后,转身便走,态度极为强硬,走得极为决绝。 此时,青城后山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随后见一座大殿轰然倒下,青城千年灵根溢出的灵泉也展露出来,见南宫破化身欲吞下灵泉,苏谨言这才脸色剧变,飞上高空,一把拉住乔觉,道:“乔兄弟,即便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要看在王师侄的面子上,助我青城一臂之力。” 乔觉对吕谨言更是厌恶,缓缓道:“不知苏掌门能否困得住南宫破化身?” 吕谨言当即点头,道:“待会劳烦乔兄弟动手了。” 说完,吕谨言提着禅杖,化作一道金光,朝着南宫破化身冲去,一到南宫破化身身前,口中连喷几口鲜血,身上枯竭真元再次汹涌澎湃。燃烧寿元以助涨修为,在这修行界中也是常见,不过却很少有人施展,修行人比普通凡人更爱惜自己性命,以燃烧寿元为代价获得短时间强大修为,只有被逼到了绝境才会施展出来。 眼下对于吕谨言来说,正是绝境,他以燃烧寿元为代价,换来将近五十年的修为,实力增了五成,那禅杖受他真元所激,透着阵阵佛光,比之前犹胜三分,万道佛光普照,将南宫破化身笼罩进去。 佛光骤现,南宫破化身的仙灵之气显化不出来,施展不出强大剑术,唯有以体内仙灵之气不断与佛光抗衡。 乔觉身子一动,化作一道青光,体内菩提心运转,他手中的棍像是燃起来了一般,黑色的棍子带着青色的冷意和浩然佛息,一棍落在南宫破化身之上,随后棍中骤然光华大盛,转眼将南宫破化身淹没。 刹那芳华这一式仙诀于人间来说,那是无上神通,以乔觉此刻将至半仙修为又有普贤佛力化成的菩提心相助,威力是何等的大,南宫破化身经受万千光华及身,仙灵之气尽消,不到片刻即化作了无数光点。 南宫破化身被破,吕谨言拄着禅杖大口喘气,看着眼前这彷如神仙般的少年,心中惊奇万分,这少年不过修行四年,便有如此修为,他到底得到了什样的奇遇,若是这样的奇遇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出十年,便是昆仑人王在自己前面,恐怕也要逊色三分吧。 心中如是想到,妒意大增,若是自己夺了这少年一身修为,重现青城声威,那不是板上钉钉之事吗? 乔觉哪里看不出他眼神中的贪婪,若是此前未被师父关入密室修心,只怕早就翻脸,然而现在,他已然淡定,修行界像吕谨言这样的人物何其多也,要是真一个个诛杀,自己哪有时间修行。 “天色也不早了,吕掌门,我取了灵泉便回去了。”乔觉冷冷道。 吕谨言想了一下,道:“乔兄弟与王师侄乃是至交好友,为何不在青城住上几日,与王师侄叙叙旧。” 乔觉摆摆手,来到青城千年灵脉前,千年灵脉深藏于地底,唯有一处泉眼从灵根之上从外溢出灵泉,乔觉看了看,手中玉壶起了淡淡光华,生出一股吸力,灵泉便化作一条细线,慢慢被玉壶摄入其中,那玉壶像是个无底洞一般,吸了许久,苏谨言见潭子里的灵泉被吸去小半,心中立时起了寒意,冷道:“乔兄弟,你过了。” 乔觉回过头,朝他笑了笑,道:“我说过只取一壶,那就只取一壶,现在我这壶中灵泉还只是灌了小半,离一壶还差得远呢。” 玉壶名为乾坤壶,是仙家之物,也不知苏白衣从哪得来这样的仙家宝物,里面暗藏须弥空间,可以容纳无数灵气。 说话间,壶中吸力越来越大,开始如涓涓细流的灵泉现在就像是决堤的洪水,滚滚涌入乾坤壶中。 “乔觉,够了!” 吕谨言手持禅杖,泛起一道佛光,向着乔觉颈项之间斩来。 乔觉一棍将禅杖荡开,他灵台气海中菩提心运转,丝毫不受佛光影响,转眼间,灵潭中存着差不多百年的灵泉尽被乔觉吸入乾坤壶中。 吕谨言目龇欲裂,眼睁睁看着灵泉被收去,心中大恨,不断挥舞着禅杖,状如疯狂。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手中那根禅杖哪里是什么谪仙神器,那不过是我送给谪仙的一件兵器而已,吕掌门还真是实在,率你那三千青城弟子对我这兵器三跪九叩,实在愧不敢当。” 乔觉将玉壶重新放回百纳袋中,朗声说道。 吕谨言像是握着一根滚烫的火棒,立刻将手中禅杖扔了,咬牙道:“乔觉,你欺人太甚!” “呵呵。”乔觉回道:“就欺负你了,怎么,你还想杀我不成!” 立时,菩提心运转,身上便起了一股大势,菩提心中燃起的佛力在他体表形成一道金色的火焰,强大的威压压得吕谨言喘不过气来,若论修为,乔觉与吕谨言相当,凭着手中棍和菩提心,胜过吕谨言自然不在话下,若是吕谨言未受伤之前想以威压相迫,很难奏效,但他此刻修为尽去,耗去几十年寿元燃起的真元也熄了,修为更是大降,是以才被乔觉压得透不过去来。 “乔兄弟,既然你已得到了青城灵泉,你还是快快离去吧。”此时,王知维见苏谨言癫狂模样,心生不忍,掌门虽然奚落乔觉在前,但现在已经尝到苦果了,若是乔觉再这么逼他,只怕他非疯了不可。 乔觉回过头,看了王知维一眼,道:“那就给王大哥一个面子。”尔后,又说道:“这青城不呆也罢,王大哥你早点做好打算,离开青城。” 王知维一愣,没想到乔觉在掌门面前向自己提出此事,他摇头道:“我死也不会离开青城的,多谢乔兄弟的好意了。” “后会有期了。” 余音渺渺,乔觉早已在数里之外,化作一道流光,直向东去。 “此子欺我太甚!”吕谨言咬了咬牙,看着飞向远处的乔觉,看了很久之后,回过头,冷冷说道:“此子是你引来的,我青城灵泉被夺责任在你,想来你知道怎么办了。” 王知维心中一寒,乔觉一片拳拳之心千里相助,若非掌门处处奚落,他怎么会这么不通人情,然而掌门将责任推在自己身上,自己除了背着,还能怎么办? “哼,想我青城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也罢,天妖塔是时候开启了,是该让有些人知道我青城千年大派的厉害。”这一刻,吕谨言下定决心,拂袖转身便要离去,之前视如谪仙神器的禅杖,现在连看一眼都觉得厌恶,想起之前自己对这把禅杖三跪九叩,心中更是堵塞的慌。 “掌门,那天妖塔一开,必会惹来天大的祸事啊。”王知维忙劝阻,然而吕谨言怎会听他之言,冷哼一身。 入夜,王知维在青城后山起了一座草庐,收拾后山一片残局,收拾好之后,他便坐在青城千年灵根上方,以自身真元催生千年灵根,不一会儿千年灵根上方的那处泉眼里再次冒出滴滴泉水。 千年灵根溢出的灵泉数量极少,就算以真元催出灵泉,想要恢复之前百年存量,没有个五六十年也难以办到,王知维心知此事,但却毫无办法,只得叹息一生,自己的后半生恐怕将要伴随着这千年灵根度过了。 他捏了捏怀中那片衣角,心中想道:“青城已至如此地步,掌门若再强行开启天妖塔,势必会成为人间所有修行者大敌,到时我有该何去何从呢?” 第八十四章 风雨欲来 距离八月十五,不过十天时间,整个修行界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修行之人皆关注着这场大战,当世谪仙,是注定要成为仙人的大人物,而九尾天狐苏沫,那更是一千五百前祸乱世间众生的绝世妖物。 至于乔觉,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唯一让人关注的是,他是老爷庙澄观老和尚之徒,澄观老和尚是什么人,大多修行之人都不是很清楚,只是听门中老一辈人提起过,澄观老和尚佛法高深,至于高深到什么地步,从来没人亲眼见过。 此时,李成器自巴蜀之地御空飞来,落在老爷庙,他身上的仙灵之气比之前浓烈了一倍,显是巴蜀一行,得了不少好处,仙心渐显。 巴蜀一行,谪仙李成器闭关半年有余,不仅化了巴蜀一处荒无人烟之地暗含藏的灵脉,而且体内仙心也渐渐开启,前世仙人修为与境界慢慢恢复,这一世,修为再进,半月闭关,已经触到了半步神仙之境的边缘。 “看来此次,你得了不少好处,想来上清之战,你心中有些把握吧。”澄观老和尚言笑之间,指着一张凳子,示意李成器坐下。 坐下之后,李成器想了许久,道:“如今半步神仙于我来说,虽是难对付,但拼尽全力,也可与他抗衡,然而这一次闭关,我已隐隐看出一些未来事,此次与半步神仙南宫破一战,恐怕会引发仙界与人间一些因果,那时也不知人间到底会出现什么变故。” 澄观老和尚摆了摆手,淡道:“你与乔觉本就有因果,就算想要脱身,也为时已晚,再者南宫破与你和乔觉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就算放弃与南宫破之战,你与乔觉也难逃那人毒手,斩去南宫破,等若断了那人一条臂膀,今后或许也不会那么被动了。” 李成器坐直身子,问道:“我也是此次闭关才想到了此前种种,然而未想到大师早已心中有数,实在佩服。” “可笑那南宫破虽未人间半步神仙之境,已是人间绝顶人物,但仍愿做那人一条狗,他这样的为人,着实让人不齿。” 澄观摇头。 李成器又道:“自我第一世轮回起,便听说过大师之名,现在算来也有千年了吧,以大师佛法,必可入西天净土,为何仍滞留人间,隐于这破庙之中。” 澄观仰头望了望天,指着头顶这片湛蓝天空,道:“你不觉得这片天地是一座巨大的牢笼吗,困着世间许多人,世间像我这样滞留人间的修行之人,仍有很多,比如那剑东来、张青牛,又比如那三百年前的昆仑老人王。” 李成器想了想,道:“若是这些人出世,想来此次上清道德宫之战,即便真得引动了因果,也不至于让人间生灵涂炭了。” 澄观老和尚点了点头,又道:“或许是吧。” 李成器又再提起上清道德宫之事,问道:“大师,此次上清道德宫之战,你会去么?” 澄观老和尚摇摇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道:“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只有做了那件事,乔觉才有生机,若是那人出手,凭你修为,虽可勉强保全自身,但乔觉不能,为了乔觉,我不得不去会一会他。” 李成器感慨道:“大师对乔觉爱护之心,确实让人感动。” 而在县一中,乔觉不知自家师父正与李成器长谈,他走到了孙书平的宿舍里,孙书平正在备课,看到乔觉来了之后,放下手中的笔,对着乔觉说道:“你怎么跑这来了?” 乔觉嘿嘿说道:“师兄,这次上清道德宫一战,我想找你前来助战。” 孙书平道:“我也有此意,然而有些人是不会让我出手的。” 乔觉蓦然想起,那次南宫破千里飞剑杀来,浮于半空中的天字令牌,那一道令牌总共出现两次,一次是县一中组织郊游时出现过,再一次便是南宫破飞剑杀来,天字令牌出现两次,令孙书平不敢擅动。 “师兄,那块令牌到底是何人之物?” 孙书平道:“与我关系密切之人,我曾负过她,欠她一个承诺。” 言语间,带着淡淡悲意。 “她是谁?”乔觉好奇问道。 孙书平脸上涌起一丝痛楚,道:“往事不想再提,今后你也别问。” “哟,老孙,怎么滴,又在训乔觉?” 苏沫自门外推开房门,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孙书平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愧色,走到卧室里,将门关了起来,显是不愿见他。 “师兄...” 苏沫呵呵笑道:“乔觉小子,不用理他,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些年为了那个人,心里承受了太多的苦。” 尔后,对着乔觉问道:“小子,你这修为见涨啊,得了普贤菩萨佛力,不出半年必会超过姐姐了。”言语间,虽然有些失落,但可以看见苏沫脸色极为欢喜。 乔觉抿了抿嘴,道:“若是姐姐恢复当年修为,就算我再修行五十年,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那是当然,姐姐当年可是纵横天下的人物,那时候人间修行中曾有仙人下界,想要除掉我,但都被姐姐杀得落花流水,哪似现在这般,一个半步神仙之境的修行者就能欺负到姐姐头上。” 乔觉微微一笑,拿出百纳袋中的乾坤壶,对着苏沫道:“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苏沫眼睛一亮,夺过乾坤壶,一把打开塞子,顿时一股灵气扑面而来,她眼睛一亮,登时喜上眉梢,讶异道:“这是灵泉,你小子从哪里弄来的?”九尾天狐摇了摇乾坤壶,心中更是大惊,这壶中暗藏乾坤,这个巴掌大的玉壶中,至少有一百坛子容量。 苏沫掩唇惊呼,道:“你小子上了青城剑派一趟,难道把青城那株千年灵根给挖了?” 乔觉微笑道:“差不多。” 苏沫心中大动,要是自己能炼化这乾坤壶中的灵泉,修为必可再上一层,直入半仙中期之境,与半步神仙之境的南宫破都有一战之力。 乔觉见她意动,将乾坤壶塞入九尾天狐怀中,道:“这一次上清道德宫之战,姐姐可是主力,这壶灵泉便送给你吧。” “你...”苏沫大惊失色,道:“你...你竟然将它送给我,如果你炼化这壶灵泉,必可增长你二十年的修为,你竟然将它送给我。” 乔觉点点头,道:“这壶灵泉于我无用,我灵台菩提心已成,借助外物并不能增长多少修为。”然而,乔觉并没有告诉苏沫,自己灵台气海那片湖中蕴含着无穷灵气,只是这股灵气沉寂,他所能用的并不多,若是能够将灵台气海湖中的湖水炼化,论世间真元浑厚,他当属第一。 至于灵台气海那片湖中的湖水来历,乔觉一无所知。 苏沫也不矫情,接过乾坤壶,对乔觉说道:“既然你认我这个姐姐,那我也不矫情了,仅以你这壶灵泉,我便知你是真将我当做亲人,日后姐姐修为尽复,即便天上仙人下界,姐姐也必保你安然无恙,哪怕牺牲了这条性命。” 千年来,苏沫未曾被人如此真诚相待,乔觉亦是千年来,唯一对自己如此关怀之人,她心下无比感激。 当下,苏沫盘膝坐下,牵引乾坤壶中灵泉,慢慢炼化为体内妖元。 乔觉没有打扰,静静离去,信步来到了老爷庙山下的湖边,湖水清澈,泛着粼粼波光,湖边绿柳生得极为繁茂,给这盛夏带来一丝丝清凉之意。 暗运真元,乔觉踏波而行,脚下水波不兴,仿佛与水面融为一体,当行至儿时被称为桃花岛的那片巨石上,缓缓坐了下来。 不过三四年光景,乔觉从一个普通的少年,成为一个修行界中可以搅动风云的人物,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自密室闭关后,乔觉越来越变得喜欢思考,于平凡中思考过往。 “你在想什么呢?”唐美霞踏着波浪而来,她身上没有任何修为,有的只是一道淡淡的佛息,这股气息来自于成百上千的佛经之中,她以修佛法入道,没有任何攻击之力,但却修出了佛的气息,这种奇怪的修行方式来自于澄观老和尚。 唐美霞坚信这种修行方式是正确的,对于澄观老和尚,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澄观老和尚说过,这种佛法修成,世间没人能杀得死她,她不喜杀伐,但却为了能助乔觉一臂之力,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修行,虽然这种修佛之法帮不了乔觉杀伐,但她不想自己成为乔觉的负担,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那便可让乔觉再没后顾之忧。 有一种情,叫做不拖累,不纠缠,唐美霞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去做的。 “我在想,我会不会死。”乔觉凝望着天空,对上半步神仙之境的南宫破,他真的没把握,虽然有谪仙与苏沫相助,但是自他看到南宫破真身斩出的那一剑,隐约超越了世间力量的极限,他忽然觉得渺小如尘埃。 “本来谪仙是不参与人间之事的,但龙虎山一行,谪仙出世,便意味着动了因果,这一次是我将他给拖下水了,还有苏沫姐姐,亦是如此。” 第八十五章 又见韩凝 鄱阳湖面渐渐起了波涛,微风逐渐变得强烈,吹起了二人的头发,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于微风中,眼波暗送情意。 长发飞舞,衣衫飘飞,唐美霞那一张清丽无双的脸即便是不施粉黛也让人感觉到一种给人极为舒服的美。 唐美霞不发怒的时候,气质很宁静,特别是修佛之后,身上更多了一丝淡然从容。 “我能亲你一口吗?” 乔觉忽然生起要亲吻眼前女生的想法,话一出口,他便看向了这个女生,见她没有露出丝毫怒气,将脸往她面前凑了过去,正要亲在她的额头。 “咳。” 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乔觉心中荡起的情念,乔觉心中微恙,循着那个声音望去,正见韩凝站在距离二人不足百米的湖面上,那双像是昆仑山上万年坚冰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打量着二人。 “是你!” 唐美霞回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生,正是元宵节看到的那个追杀乔觉之人,心中怒意蓬然而起,眼中带着敌意,向韩凝望了过去。 “你就是乔觉口里那个心爱的女生吧,果然长得极美。” 唐美霞紧紧盯着她,道:“这次你又是想来杀乔觉的吗,如果是,那你请回吧,这是我的男人,只有我能欺负。”她加重了语气,道:“你不行!” 韩凝眉头皱了一皱,乔觉心爱的女生不是平凡人,方才一眼对视,她看见了这女生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决,虽察觉到她身上没有任何真元存在,但眸子里却隐然可以看到一丝淡淡佛光,这是修佛之人佛法修到高深之处后自然生出的景象。 “你误会了,这次我是来劝说乔觉的。” “这是他的事,你凭什么干涉。” “凭我是昆仑人王一脉,有守护人间之责,乔觉与南宫破一战,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其中牵扯太复杂。” “那又如何?” 两人首次交锋,双方气势皆是不弱,韩凝如那万年坚冰,唐美霞则如那鄱阳湖之水,水与万年坚冰相遇,谁也奈何不得谁,谁也压不住谁。 “包子,你先回去,我倒是想知道,昆仑人王一脉有何话说。” 唐美霞回头,点了点头,踏波而去。 乔觉问道:“你想说什么?” 韩凝面无表情,道:“上清道德宫有一道仙界之门,不管你们之间一战结果如何,南宫破都会强行打开仙界之门,到时天上仙人下界,仙人举手抬足便有毁山断岳之力,人间之人绝难承受。” “仙界之门?”乔觉心中大惊,一个半步神仙都已经这么难以对付了,如果真引来了天上仙人,他该如何应对,心中虽是这么想的,但嘴上仍道:“这与我无关,与南宫破一战,龙虎山张真人是推动之人,你应该找他,如果你能说服张真人与谪仙,我自然孤立无援,连命都难以保全,还谈什么诛杀南宫破。” “张真人誓死不让半步,谪仙皆说一切因果在你,若是你放弃,他便自然再次隐入人间,不问世事。” 乔觉大苦,虽然他不明白谪仙李成器说的因果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李成器这是拿他当挡箭牌了,然而如今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真得退了,他只怕会立刻被半步神仙南宫破诛杀。 他也不能退,退后一步,日后面临的是半步神仙南宫破无穷无尽的追杀,向前一步,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退不得。” 韩凝忽而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退后一步,我是想来告诉你,此次上清道德宫一战,本派金虚真人会亲临上清道德宫,南宫破与金虚真人有旧,到时只怕金虚真人会出手,特地前来告诉你,让你做好准备。” 乔觉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韩凝想了一下,道:“或许是冥冥中的缘分吧,或许是师姐不想让你死。” “你师姐,云岚仙?” 韩凝点点头,道:“我师姐说你是老骗子看中的人,所以她让我来告诉你这些的。” “看来老骗子果然有手段,竟能让云岚仙对他如此念念不忘,你能来告诉我这些,看来还是沾了老骗子的光了。”乔觉面露欣喜,嘿嘿笑道。 韩凝看着乔觉那副笑容,皱了皱眉,感觉这笑容和张天正那猥琐的笑容那么像,难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 “师姐的话我已经带到了,至于你和南宫破之事我希望你能够让步,到时如果真的仙人下界,必会生灵涂炭。”韩凝脸色越来越凝重,手中斩缘提了起来,湖面上的水受剑意所引,荡起层层波纹。 “我知你必不会让步,为了人间安定,那也只有将你斩杀于此,消除祸端了。” “这少女脾气还真是古怪,刚才还是笑容灿烂,转眼就是一副杀气大作的模样。”乔觉站起身子,菩提心转动,指尖涌现一丝青光,带着佛息,点向了韩凝。 此时,湖中无数个荡起的波纹中,骤然生出无数把湖水凝成的剑气,转眼便于虚空中纵横交错,化作无数剑网,向着乔觉杀来。 这一式乃是剑心通明中的‘若水剑’,以水灵之力化作剑气,在这湖水浩荡的鄱阳湖上,威力更盛。 一根青色的手指点在虚空中,万道剑气立时消散,乔觉再出一指,点向韩凝。 韩凝长袖飞舞,手中斩缘清啸一声,兰心剑与若水剑同时施展出来,湖中浮着的飘萍以及荡漾的湖水皆化作了密密麻麻的剑气。 乔觉于剑气之中穿行,凭绝妙身法避过了无数剑气,身子腾空之际,菩提心疾运,将体内真元沿着手臂直逼入指尖,仙诀刹那芳华使出,生生击在了斩缘剑尖上。 一声脆响从那处传了开来,荡起一道真元波纹,发出绵绵声浪,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指尖与剑尖轻微一触,斩缘剑上的真元迅即涣散,漫天嗤嗤大作的剑气随即消失无踪。 “怎么会?”韩凝惊声道:“短短时日,你修为怎会进步如此之快?” “呵呵,今时不同往日,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愿与你为敌,你还是离去吧。” “既来此,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乔觉冷道:“看来,你是要与我不死不休了。” “若是你退后一步,或许我可以考虑和你做朋友。” 乔觉呵呵笑道:“你都要杀我了,我现在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对话虽然幼稚,像是两个小孩子吵嘴,然而二人身上却是同时真元大作,相互杀至,于半空中相互,双眼对视,像是情侣那般深情凝望,斩缘剑当空化了个剑弧,刺向乔觉心口,而乔觉菩提心再转,他再次施展出刹那芳华仙诀,二人战作一团。 青光与剑气交融,爆发出炽烈的光华,许久之后,光华散去,只见乔觉指尖点在韩凝眉心,而韩凝手中斩缘也架在乔觉颈上。 “我这一指下去,你会死得通透,所以你还是离去吧。” 韩凝脸色倔强,反击道:“我这一剑下去,你这颗大好头颅只怕也会落地,你若是答应退步,那我便放下手中剑。” “为什么非要帮着上清道德宫那群老不死,我就知道你昆仑必定与上清道德宫那群老不死有勾结。” “休要胡言乱语!” 韩凝手中斩缘进了一份,在乔觉颈上留下一道轻微的剑痕。 乔觉指尖青光一亮,一道真元便没入韩凝眉心,直入她的心神,带着淡淡佛息的真元立时扰乱了韩凝的心神,她闷声一声,手中斩缘噗通一声落入水中,她的身形骤然一沉,轻点湖面,荡起一道道涟漪,而后才堪勉强不落入湖中。 手中剑一失,韩凝也知再难阻止眼前少年,她望向乔觉,眼底里露出无奈。 “后会有期。” 乔觉挥挥手,便踏波离去,独留下一脸无奈的韩凝,看着乔觉那洒然模样,深深叹息了一声。 第八十六章 吃货米乐 离八月十五,仅只有一天,上清道德宫守山大阵外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俱是修行界中人,一百年来,虽然世俗间经历战火纷飞,而修行界中则是平静无波,自从谪仙和龙虎山张真人约定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大战上清道德宫南宫破以及南宫野,已在修行界中传开,成百上千修行之人居于此地,盛况空前。 “王兄弟,你也来了? “竟然是李兄,多年不见,李兄修为竟然快踏入真人之境了。” “白鹿书院刘道友,幸会幸会。” 一群修行之人,皆齐聚上清道德宫山脚下,相互寒暄。 新中国之后,修行之人大多隐于市井,除了昆仑盛会之外,很少能见到这么热闹的景象,此次修行之人云集,整个上清道德宫都变得热闹非凡,与山脚下的热闹不同,上清道德宫中,南宫野率着一众长老及弟子站在半步神仙南宫破下首,静等南宫破发言。 南宫破眼皮子抬了抬,目光从南宫野面上扫过,又看了一眼站在下方的几位长老,最后将目光定格在站在末位的苏白衣身上。 “苏白衣,此次上清道德宫一战,关乎我上清道德宫存亡,既然南宫师侄将那仙人图交给你保管了,你切记不可丢了。” 苏白衣点头称是,这仙人图乃是夺取一位人间大修道果时所得,刹那芳华仙诀、佛门禅杖,均是来自仙人图上描绘的仙人洞,仙人洞据传是天上仙君洞府,里面存有仙君秘典以及无数仙君宝物。 为安全起见,南宫野将仙人图放在苏白衣身上,避免自己与谪仙、龙虎山张真人大战时被夺去。 尔后,苏白衣垂着头退下,眼中起了一丝贪婪之意,脸上冷笑了一下之后,站在大殿门外。 乔觉混杂在热闹的人群之中,携着唐美霞和小米乐,走到了上清道德宫周边的一座山峰上,静静地看着上清道德宫守山大阵放出的莹莹光华。 “这守山大阵比青城剑派的守山大阵威力强多了。” 乔觉指着守山大阵,上清道德宫守山大阵的威力他清楚的很,此次上清之战,首要便是破去守山大阵,这守山大阵不破,南宫破与南宫野两个老不死便处于不败之地。 乔觉神色很凝重,天陨石虽然威力绝伦,但要破这守山大阵,也要花上不少时日,一旦惊动南宫破,有南宫破干扰,乔觉想破守山大阵更加困难。 “那怎么办?” 唐美霞皱着眉头说道:“也不知道谪仙有什么手段可以破去这守山大阵。” “妈,我可以试试。”自从米乐来到老爷庙之后,除了睡觉,每时每刻都在吃,他此时正握着手中的糖串,舔了舔上面的糖皮,嘴上全是糖汁,他说完一句之后,生怕两人听不清,又重复的说了一遍:“妈,我可以破这个守山大阵。” “你?” 两人皆是一愣,米乐小眼睛眯了眯,道:“不知道这个守山大阵好不好吃?” 两人皆脸上无奈。 米乐小胖子丢了手里的糖串,把黏糊糊的手放在乔觉身上擦了擦,又看了看掌心,确定双手干净,抱着唐美霞的脖子,亲昵道:“妈,我可以帮你男人破阵。” 乔觉无奈道:“我是你老爹。” 米乐翻了个白眼,他翻白眼的习惯似乎是得到了唐美霞的遗传,对乔觉翻了一个白眼之后,嫩声嫩气的说道:“你才不是我老爹。” “造反了不是!” 乔觉也不明白,为啥米乐这个小胖子对自己这么抵触,他冷着脸说道:“迟早把你送回南海禅院。” “乔觉,你和米乐计较什么。”转而抱起米乐,说道:“乖儿子,乔觉是要做大事的人,你就别捣乱了,上清道德宫的守山大阵很厉害,你又没啥修为,怎么破。” 米乐小胖子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眯眯地道:“妈,我没骗你,这个大阵我能破。” 乔觉与唐美霞二人对视一眼,最后唐美霞对米乐询问着说道:“真的?” 米乐小胖子看到了二人难以置信的神色,气呼呼地道:“你们看着吧。” 说完,跌跌撞撞的迈着步子,走到了守山大阵的一处角落,看了看四周无人,对着守山大阵一角咬了下去,光华一荡,米乐竟然将守山大阵给咬下一块,滋滋有味的嚼了起来。 “这是弄啥类?” 乔觉讶然,米乐小胖子到底是什么怪胎,竟然能将守山大阵像吃糖串一样塞进口里吃。 守山大阵是以灵气化成,灵气一旦脱离大阵,便消散于无形,米乐小胖子是怎么做到能让灵气凝而不散的? “呃。”米乐发出一声饱嗑,然后又咬下大阵一角。 “这是啥人呐?” 乔觉疑惑的看了看唐美霞一眼,同时他也从唐美霞眼里看到了迷惑。 第二日,米乐小胖子终于停下了吃守山大阵的行为,经过一晚上他不断的吃,上清道德宫守山大阵缺了一角,勉强可以钻进一个人,米乐或许是吃多了灵气,趴在唐美霞怀里呼呼大睡。 更奇怪的是,守山大阵缺了一角,上清道德宫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包括看守守山大阵的上清道德宫五位真人之境的长老。 乔觉看了看守山大阵那一角,提着手中的棍子,钻了进入,他在阵内停了一下,对唐美霞说道:“你先带他离开,我去上清道德宫走一趟。” “你小心点。” 唐美霞静静站了一会,见乔觉慢慢消失在眼前,进入了上清道德宫内。 上清道德宫外紧内松,因为有守山大阵守护,上清道德宫弟子皆放松了警惕,乔觉走过了几座大殿,在大殿一座神像下蛰伏了起来,不到一会儿,便有两个声音传到耳边。 “凌师兄,这次听说太上长老请来了昆仑的金虚真人,这是不是真的?” 那凌师兄嘿嘿笑道:“金虚真人与太上长老乃是故交,这次金虚真人前来,是为了助太上长老一臂之力。” “谪仙虽然是当世非凡人物,但怎么可能是太上长老的对手,太上长老也太小心了吧。” 那凌师兄又道:“嘿嘿,师弟,你想必也知道我们上清道德宫有一道仙界之门吧,此次大战,虽是力战谪仙,但太上长老之意,是要借谪仙之手,打开仙界大门,让仙人下界。” “仙人下界!”那师弟大惊失色,又说道:“仙人下界,世间岂不是要生灵涂炭了?” 凌师兄呵呵笑道:“世间生灵涂炭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仙人下界之后,我们上清道德宫就会得到天大的造化,或许你我皆可以借助仙人之力,得道飞升。” “呵呵,得道飞升,我想都不敢想,日后若是师兄得了造化,关照小弟一二,小弟就心满意足了。” 二人相互吹捧起来,乔觉听闻这个惊天消息之后,心神大震。 第八十七章 十五月圆 上清道德宫有一道仙界之门,自古便有流传,然而人间已经数百年未见仙迹,大多人都已忘了,乔觉知道此事之后,立即隐去身形,而后提着棍子,悄然在上清道德宫各处大殿寻找。 上清道德宫被天陨石引起的雷电之力震塌过,虽在原址上重建了一座座大殿,但仍能见到之前坍塌的痕迹,乔觉在各处大殿搜寻,大半天时间,仍是没有找到仙界之门的痕迹。 无奈之下,乔觉只得悄悄敛去气息,往上清道德宫主殿摸索,半步神仙南宫破以及半仙巅峰之境的南宫野都在主殿之中,他不敢有太大动作,到了距主殿门不到百步的地方,躲在一块巨石后,缓缓运转菩提心。 菩提心一经运起,他的心神宁静,耳边隐约可以听到主殿里传来的声音。 “此次万不可有任何差池,仙人下界,乃是我上清道德宫花费百年所图之大事。” 乔觉听到了南宫破的声音,声线有些凝重,更有点急切。 “苏白衣,此举成败在你,到时我会引诱李成器进入上清道德宫主殿,李成器一入殿,你便引动主殿中的引仙台,逼得李成器爆发全部仙灵之气,那时便可以引仙台与李成器的仙灵之力相互碰撞,打开主殿下方的仙界之门,天上十八真仙下界,届时我们上清道德宫必会凌驾于人间众生之巅。” 乔觉听后,眉头微皱,南宫破竟有如此心机,然而被他知晓之后,怎会让南宫破心思得逞。 一直到落日时分,南宫破才带着南宫野等人出了大殿,乔觉此时如一道幽灵般出现在大殿后门,他抬了了棍子,微吐真元,门上的铁锁便被毁去,进入大殿之后,他便在大殿之中各个角落寻找引仙台的踪迹。 乔觉并不知道引仙台是什么宝物,但他知道,引仙台顾名思义,必然是个类似于道门中人经常用以打坐修行的道台,他细细搜寻起来,每个角落找过之后,依然没有引仙台的踪迹。 他头上隐见汗珠,他已在大殿寻了许久,指不定南宫破什么时候会突然返回,若真与南宫破、南宫野碰上,那必是有去无回的局面,正在此际,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稚嫩孩童的声音。 “乔觉,你在找什么?” 乔觉猛然回头,看着米乐正站在大殿外,一副好奇的样子打量着他,他大松口气,一把捂住米乐的嘴,低声说道:“你怎么来的,为什么不跟你妈在一起?” 米乐眨着一双眼睛,委屈的看了看乔觉,想要说话,但嘴被捂,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乔觉,我妈看你这么久没回来,本来想要亲自来寻你的,但是悲苦师父也来观战了,老妈和悲苦师父再聊天的时候,我就跑来找你了。”米乐眨了眨眼,一副调皮的表情,对着乔觉吐了吐舌头。 “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你回去。”说着,乔觉抱起米乐,正要走出殿外,然而此时米乐却叫了起来,道:“乔觉,那尊泥像里有东西。” 乔觉回过头,顺着米乐所指的方向,三清泥像旁,还有一个不是很引人注目的泥像,比起三清泥像要小很多,乔觉对道家人物不熟,不知那泥像是仙界哪位人物的金身,那具泥像头戴宝观,面相庄严,倒是与三清泥像没多大区别,唯一奇怪的是,那座泥像左手指天,右手指地。 “嗯?”乔觉略微思考了一下,来到那座泥像前,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发现那座泥像背后有一处脱了金漆,微微凹了下去。 指尖落在那处凹下去的地方,那座泥像缓缓沉落,一个金色的道台升了起来,以真金铸造,闪着金光,在其上,有两个先秦时期的篆字,乔觉仔细辨认了一下,正是引仙二字。 “原来在这里!” 乔觉心中大喜,手中棍子朝着引仙台击去,然而一阵金光闪过,生出一股极大的推力,将棍子给推开,反复试验几次,情况都是如此。诛仙台就在眼前,然而这股古怪的力气怎么破除,让他有些头疼,他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不说能否破得了引仙台,即便真的破了,弄出的声响必然会引来南宫破和南宫野二人,到时候南宫破、南宫野二人再加上上清道德宫几位长老,他和米乐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怎么办? 乔觉顿觉头疼。 “嘿嘿,乔觉,求我呀,我有办法。” 乔觉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想起此前米乐吃掉上清道德宫守山大阵一角之事,目光一亮,笑盈盈地说道:“小米乐,如果你真能打得破这块诛仙台,我请你吃一个星期的烤串。” 米乐抱着双手,哼了一声,道:“一个星期可不够,最少七天。” “呃!” 乔觉愣了一会儿,一个星期不正好是七天吗,看来他还不知道一个星期和七天是同一个意思,当下一口答应。 米乐抓了抓自己的胖肚子,然后将头凑在诛仙台上,说也奇怪,诛仙台上的那道光似乎是忽然失效,米乐一口咬在了诛仙台上。 “你要干嘛,这个可不能吃!”乔觉看到米乐突然咬在了诛仙台,神色大惊,忙将米乐拉了过来,然而再看去时,米乐已将诛仙台咬下了一角。 咔嚓咔嚓几声,米乐咬碎了引仙台一角,而后将它吞入腹中。 “你到底是啥人呐。”从那破碎的引仙台一角可以看出,用以制作引仙台的材料必然极为珍贵,并且坚硬无比,就这样被米乐给咬碎,吃下了肚中。 米乐纯粹一吃货,诛引台已经碎了一角,其威力大减。 乔觉嘿嘿冷笑,南宫破和昆仑金虚真人百年布置被米乐一口咬去一角,让引仙台失去原本该有的威力,他很想看到时候南宫破拼尽全力砸出引仙台时,发现引仙台上破损了一角,脸色变绿的模样。 乔觉不敢再让米乐冒险去破坏引仙台,若是真得引来了南宫破,那麻烦就大了,他抱着米乐,躲过无数上清道德宫弟子,从守山大阵上破开的一个洞口钻了出去。 十五的月亮非常圆,一片月光洒落,忽然天上那轮圆月一亮,一个人影遮住了天地间的月亮,他口中念念有生,身上仙灵之气燃烧如焰,在虚空中每踏一步,仙灵之气便凝成一片云,久久不散。 “谪仙李成器。”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皆齐声大呼起来。 李成器乃是转世谪仙,注定要成为仙界中人的存在,世间修行者无数,皆无不向着得道飞升,希冀能得谪仙指点一二,但看到谪仙那股淡然出尘气息,却又生出自卑,不敢靠得李成器太近。 “谪仙,你终于来了。” 乔觉升上高空与李成器对视一眼,脸上皆漾起一丝笑意。 第八十八章 棋盘间落子 自谪仙李成器来到上清道德宫山门前,无数修行者皆沸腾起来,然而有一处名为隐谷,则是静谧异常,听不到半点喧嚣之声,唯有一条溪流迤逦流过,发出潺潺水声,这是上清道德宫众多大山最不明显的一处。 在这个隐蔽的溪水旁,有两个年近半百的老人在对弈。 其中一人,乃是老爷庙澄观老和尚,而另外一人面相大约五十几许,一身白色道袍,身上散发着一股淡然出尘之意,颇具仙风道骨,与传说中的神仙差不了多少。 二人以虚空为棋盘,各站一方,在虚空的棋盘上,悬浮着十几枚棋子,楚河汉界分明,各摆车马,二人下的正是象棋。 “金虚真人,你杀气太重。” 澄观老和尚持马,落子之后,将金虚真人过河卒子给吃了,棋子粉碎在虚空,了无痕迹。 “呵呵,若论防守,澄观大师三界无人能及,然而我善攻伐,所以便想着能否破了你这守局。”金虚真人卒子再进,踏入河界,便生出一往无前之势,直逼澄观老和尚的将。 “你们这些人总是想着把别人当成过河卒子,用完之后便扔了,再也不顾其死活,然而我不同,我得守护,守护这天底下该守护的人,比如我那乔觉徒儿,他未成长起来之前,我是不会由着你们去欺负他的。” 澄观老和尚牺牲了自己的相,后以马将过河卒子吃掉。 棋盘上一攻一守,不一会儿,澄观老和尚便只剩下一车一马,而金虚真人以五枚卒子吃掉澄观大和尚大半棋子,胜利在望之际,澄观老和尚神色泰然,车突然爆发一阵金色的光,重重落在金虚真人的帅上,顿时棋盘散去,金虚真人口喷鲜血。 “好厉害的手段,有此车在手,弃卒保车,想来你那五位徒儿便是你棋牌上的卒子,注定是要牺牲的。” 金虚真人面色苍白,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沉声说道。 澄观老和尚摇了摇头,道:“你想错了,我大徒儿便如棋盘上的马,纵横驰骋,我那死去的两位徒儿便如棋盘上的相,有护将之责,乔觉便如我手中的车,直取你军主帅,而我那记名弟子,便是这棋盘上的士,护卫主将登顶。” 金虚真人呵呵笑道:“大师果然好算计,双相已死,马已被禁足,你那车迟早会命入地府,至于你那士,失去车马之后,即便再强,能敌得过我主千军万马吗?” 澄观老和尚微一愣,道:“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或许固执,或许狂傲,或许渺小,虽遭逢劫难,但他们从不妥协,宁愿死也不愿输,我澄观不过百斤残骨,但却从不知道何为输,他们是我的弟子,承载着我的精神,即便我和他们都死了,但这种精神仍会流传数千年,甚至亿万年。” “今日是我输了,但迟早会有赢回来的那一天。” 金虚真人拂了拂衣袖,正想离去。 此时,澄观老和尚身上起了一道佛光,将金虚真人罩住。 澄观老和尚脸上平静,看着在佛光中挣扎的金虚真人,道:“我要留之人,从没逃脱得了的。” “久闻大师佛法高深,金虚愿听大师教诲。” 金虚真人盘腿坐了下来,罩在身上的佛光渐渐散去,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抬眼看了看澄观老和尚一眼,道:“大师可知老人王姜藏玄吗?” 澄观老和尚沉思了一下,回想起那个千百年来,那个以一人之力,对抗仙佛两界的绝世人物。 一千三百年前,仙佛两界大乱,仙佛两界之人降临人间大肆抢夺人间气运,与人间修行之人发生剧烈冲突,令人间生灵涂炭,那时昆仑山老人王姜藏玄手持一把铁剑,身着一袭青衫,尽斩仙佛两界百位仙佛。 那时姜藏玄一句:“欺我人间无人乎?”为人间修行界中人大出一口气,自此人间修行之人一扫之前颓然。此后,姜藏玄立碑为记,是为人王碑,此碑立于昆仑之巅,并且于昆仑之巅发下大誓:有我姜藏玄一日,人间再无仙佛。 姜藏玄凭一人之力,镇守昆仑,千年来令两界仙佛再也不敢擅自下界。 “是那条疯狗,他家主人被囚于地府,他便成为仙界冲锋陷阵第一人,想以千年征战之功,重新换他主人自由,三百年前他拼着一死下界,大战老人王姜藏玄,这条疯狗凭着你家主人赐下的那件混沌仙器,破了姜藏玄道心,令他重伤不得不隐入人王界,再无人知道他是死是活,这条疯狗忠诚是忠诚了些,就是太蠢了,蠢到被你家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澄观老和尚活了千年,虽长居于老爷庙,但这一秘辛他知之甚详。 “大师想不想探个究竟?”金虚真人淡淡笑了一声,静待澄观老和尚抉择。 澄观老和尚皱了皱眉,细思许久,才道:“昆仑盛会举行在即,此间事了,我便让他去人王界。” “呵呵,大师果然胆大。” “你家主人设计了这么一个局,想来是谋划了许久吧,逼着贫僧不得不做出抉择。”澄观老和尚抬了抬眼皮子,神色平静地道:“你家主人还是小瞧贫僧了。” 金虚真人默然片刻,方道:“你那车怕是要被我这马吃掉了。” 澄观老和尚闭目凝思,周围一片寂静,他缓缓开口道:“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过河的卒子,竟妄想吃掉我的车。” 金虚真人面色一寒,冷声道:“大师莫要小看我了。” 眼见澄观老和尚依旧是一副闭目沉思的模样,他心中怒气更盛,拂袖站起,怒道:“大师可知此次上清一战,必会引来天上十八真仙下界,届时你那徒儿还有命在?” 澄观老和尚嘴边露出一丝笑意,右掌在虚空一抹,上清道德宫主殿景象便出现于金虚真人眼前,诛仙台依旧散发着夺目的光华,然而整个浑然一体的道台偏生破了一角。 “这...这是怎么回事?” 金虚真人大惊失色,心下冰凉,引仙台与上清道德宫主殿地底的仙界之门相连,引仙台破去一角,便失去了绝大部分威力,以这残破的引仙台,怎能招来天上十八位真仙,自姜藏玄隐入人王界之后,仙佛两界之人再也不能随意下界,若想下界,必要借助引仙台之力,打开仙界之门。 “你们都以为贫僧老实可欺,却是小看了贫僧的谋划手段。” “大师果然隐藏得深厚,想来背后还有人帮助谋划吧?”金虚真人苦笑道,那抹苦笑仍挂在嘴边,他的声音逐渐变冷,化成一声厉喝,道:“若是今日你命丧于此,你以及你幕后之人的谋划还能成功么?” 金虚真人大吼一声,双足在地上用力一踏,身子如闪电倏然而起,一步即至,手掌一翻,一把带着盎然仙气的匕首发出尖锐啸声,刺向澄观老和尚心脏。 金虚真人于人间修行千年,早已踏入金仙之境,虽受人间法则影响,但仍是仙威十足,掌中匕首刺破澄观老和尚布下的重重佛光,直指心脏。 匕首离澄观老和尚不过一丈距离,金虚真人感觉到一阵令他极为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动作立时为之一滞,对面站着的这位看似无害的老和尚,此刻就像是一尊大佛,浩荡佛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金虚真人心志坚定,尽管心神受压制,鼓起余勇,只不过身体受仍是不由自主的慢了一分,便是这慢了一分的动作,澄观老和尚轻轻松松的向后退了一步,避过匕首,随后抬起手臂,一个巨大的手印向着金虚真人拍去。 澄观老和尚手臂轻抬,并没有庞大无匹的力量,看似轻柔,实则重愈泰山,万千佛光尽数敛于手印之间。 这一式大手印来得轻飘飘的,然在金虚真人眼中,却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峦压下,他心中忽然掠过剧烈不安,就在他行动之际,大手印便拍在了他的身上,瞬间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将他压得双膝跪了下来,再也动弹不得。 金虚真人又惊又怒,数百年来,澄观老和尚向来以佛法著称,从未听过他有任何攻伐手段,然而他这一式大手印,比起仙界中大人物的手段丝毫都不逊色,面对如此情形,他不禁叫道:“澄观老和尚,你竟然故意藏拙。” 澄观老和尚看都不看金虚真人一眼,目光落在金虚真人的匕首上,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千百年来,想杀我之人如过江之鲫,若是不藏拙,贫僧早就化为一抔黄土了。” 话说间,澄观老和尚口诵一片经文,无数文字在虚空中凝聚,化作一个紫金钵,高高悬在空中,缓缓转动着,在金虚真人头顶不断洒落金光,每一道金光便增加了一重力量,将金虚真人跪着的双膝提不起分毫。 “你便跪着这里吧,等上清道德宫之战结束后,你便可自行离去,此次之战,你干涉不得。” 澄观老和尚端坐于金虚真人身前,静静地看着金虚被压得跪在地上。 金虚真人被压得大汗淋漓,脸上更是怒气冲天,早已没了之前仙风道骨的模样,他目龇欲裂,沉声道:“终有一日,我家主人会让你跪在他面前。” “我这双腿只跪天地,你家主人算得什么东西?” 第八十九章 战上清(上) 月圆之夜,上清之巅,无数修行之人皆屏息而望,看着那虚空中站着的六人,乔觉一方,以谪仙李成器为首,龙虎山张真人以及苏沫立在他的身侧,而乔觉则是提着棍子,在三人后方,一脸肃容。 谪仙李成器白衣胜雪,温润如水,身上散发着淡淡仙灵之气,飘逸出尘,他缓缓抬起手,指着另一方的南宫破与南宫野,淡淡说道:“当诛!” 李成器虽话语温和,然身上杀气立时大作,身上那股独有的仙压爆发出来,令得天上月光都暗淡了几分,下方无数观战修行之人,皆感觉胸口一阵堵塞,修为低者,更是脚下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当世谪仙,乃是千年来人间最负声望之人,仙道难寻,无数惊采绝艳的人物在寻仙问道一途中过早夭折或者泯然众人,然而李成器则不同,历经人间十世轮回,仙心圆满,自可于人间飞升而去,这等资质、这等高度,让无数人艳羡不已。 李成器气势内敛,一身白衣在空中轻轻摆动,脸上渐起笑意。 南宫破在笑,手中仙剑微微一扬,另一只手做出一个邀请手势,道:“谪仙请。” “好。” 说话之时,足尖一提,人便腾空,晶莹如玉的手掌在虚空中捏了个仙诀,手掌陡然变大,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朝着南宫破头顶狠狠按了下去,而此时,张真人身形一动,手中甩出两枚雷符,其上雷电兹兹作响,一到南宫破身前,张真人指尖一弹,那符咒立刻爆开,数道雷电向着他劈下。 于此同时,南宫破不疾不徐,手中剑再抬了一抬,当空划出一个剑圈,眨眼之间,便有无数个剑圈生出,于他身前环绕,挡住二人所有攻击,破去二人一击之后,他身子连退,与二人扯开百米距离,上清九剑式立即施展出来,体内的仙灵之气化作一道河,轻飘飘从空中流过,凝聚成一个圆环,向着二人卷去。 上清九剑式以他修为施展出来,比苏白衣不知高了多少,层层剑气如滔天洪水。 二人于剑气之中穿行,谪仙李成器立身前方,手掌上仙灵之气大作,稍一用力,挥手便破去一层剑气,张真人紧随其后,连甩五道雷符,虚空炸开,一时间二人身前的剑圈便被尽数荡去。 “怎么,半步神仙南宫破竟然只有这点手段?” 李成器温和一笑,再捏仙诀,指尖一弹,峰上飞出一块石头,炸成无数块,那无数块碎石变成了无数利器,朝着南宫破扎了下去。 南宫破将剑竖在眉心,身上衣袍无风自鼓,那些碎石一入他的身前,便在空中转向,纷纷反弹回去,朝着二人集射。 李成器面带笑意,伸出手掌,掌边缘起了氤氲光华,他那只洁白的手掌化为锋利的刀刃,将反弹回来的碎石劈成粉末。 “谪仙,小心。” 此时,南宫破再出一剑,他的身形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李成器面前,手中剑狠狠朝着李成器的心脏刺去,乔觉看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不清楚谪仙此时实力恢复了多少,但他知道南宫破这一剑如果真的刺进了李成器的心脏,这一剑将会重创李成器的仙心。 “叮。” 李成器的手指点在了剑尖上,他晶莹洁白的手指绝不输于任何神兵利刃,一指便将南宫破刺来的一剑击偏,而南宫破此时剑势一转,向着李成器身边的张真人刺去。 张真人成名已久,而且对于符咒和丹道更是精通,一见南宫破向着自己杀来,他甩出十道符咒,而后又见他弹出一枚黑色的丹丸,一前一后,在南宫破身前炸开,挡住了南宫破飞来之势。 此番交手,电光火石之间。 而另一方,南宫野冷笑一声,也提着手中剑,向着乔觉和苏沫飞来。 乔觉面带笑意,提了提手中棍子,道:“南宫掌门请。” “你年轻,还是你出手,若是被下方修行人看见,会说我欺负小孩子。” 言语之间,一剑呼啸而至。 “老不死真不要脸。”乔觉暗骂一声,老不死真不要脸,这明显是假意欺骗他,要不是他留了个心眼,如果真得耿直的在那暗运大势,只怕南宫野这个老不死忽来一剑会将他刺个通透。 “咯咯,老不死,要点脸行不,姐姐来会会你。”苏沫咯咯笑了一声,九尾立刻现了出来,手中玉衡轻轻一荡,便将南宫野逼了回去。 “乔觉小子,那边还有一个小不要脸的等着你,这个老不要脸的就由姐姐来对付。”苏沫指了指不远处,面目狰狞,眸中杀气大作的苏白衣。 乔觉好奇,往苏沫所指的地方看去,正见苏白衣躲在一处隐蔽地,紧握着手中剑,目不转睛的望着场中与南宫破大战的李成器。 “这个白痴竟然不要脸的偷袭,看来南宫野的不要脸完全传给他了。”乔觉冷笑,苏白衣此刻还没有发现他,这正合他意。 瞬间,乔觉掏出了天陨石,嘿嘿冷笑一声,体内真元瞬间就灌入天陨石中,未待天陨石凝聚天上乌云,脱手而出,流星般射向了苏白衣。 此时,苏白衣还在紧盯着谪仙李成器,哪里想得到自己的行藏已被天生灵识过人的苏沫发现,猛地听到耳边声音呼啸,他忙回过头,手中剑下意识的朝着射来的天陨石一剑斩下。 “轰...” 无数道惊雷在苏白衣头顶炸开,滂沱的雷电之力四下里炸开,直炸得苏白衣怒吼连连,他挥舞着手中剑冲了出来,看见乔觉正笑盈盈的看着他,直气得冒烟。 “卑鄙,竟然偷袭。” 乔觉乐了,苏白衣还不清楚是谁那么卑鄙,想要偷袭谪仙李成器,他不想和苏白衣这个白痴计较,这所谓的上清道德宫天才弟子,脑子有些问题,乔觉笑了一声,一棍子朝着苏白衣打去。 一时间,乔觉便与苏白衣战了起来。 “悲苦师父,谪仙会败吗?” 悲苦和尚、唐美霞、米乐三人站在一起,悲苦和尚面色古井无波,唐美霞看着乔觉在剑光中纵横穿越的身影有些担忧,而在另一方,谪仙李成器与南宫破的大战已经进入白热化的地步,南宫破不愧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上清九剑式如滔滔江河,奔腾不息,李成器与张真人在无尽剑光之中,艰难地左冲右突,二人身上都受了剑创。 “当世谪仙怎会是简单人物,你们耐心看吧。”随后,悲苦和尚不再言语,静静看向上空大战。 唐美霞心中稍定,米乐小胖子则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拉着唐美霞的手,另一只手在吃着糖串,吃得有滋有味的时候,还不忘舔一下滴落在手上的糖汁。 “妈,你看乔觉又在装13了?”米乐目光望向了乔觉,拉了拉唐美霞的手,伸出肉呼呼的手指指向了乔觉,看到手上还有一点糖汁,又低头舔了舔手指。 唐美霞一阵无言,也不知现在的小孩是怎么了,好话学不会,这俏皮话一学就会,不再理会米乐,她的目光向乔觉望去,顿时笑了起来。 此时,乔觉运转体内菩提心,普贤菩萨的佛力自然腾出,在他脑后凝聚出一道明亮的日轮,再加上他那副宝相庄严的模样,与真佛也差不了多少。 “少年,干了这碗黄泉水,来世再做少年郎。” 乔觉嘴唇微张,发出宏大的佛音,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一个破碗,碗里盛着一碗冒着白气的水。 “他简直是在胡闹。” 看着那个神棍模样的乔觉,唐美霞苦笑不得。 “干你个头啊。” 苏白衣气得七窍冒烟,然而乔觉咫尺天涯步伐运转,每次都窜到他面前,端着那个破碗,往他嘴边送。 一剑将那破碗荡去,乔觉又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他眼前,佛光蕴含着极大的威压,压得他气血翻滚,一旦他运转上清九剑式,刚起的剑势便立刻被乔觉那浩大佛音打断。 苏白衣每斩出一剑,乔觉便立时退开,借着苏白衣收剑之际,又在出现在他面前,浩大佛音直入他的心神。 “嘿嘿,乔觉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骤然,苏白衣收剑,身上气势不断攀升,转眼间他便已渐渐凝出仙灵之气,于这仙灵之气中,他面目逐渐变得平和,目空一切,看待乔觉便如看待一只蝼蚁般。 “我已入半仙之境,半仙之下,皆是蝼蚁。” 苏白衣神色冷漠,上清道德宫抢夺人间大修道果,苏白衣得南宫破赐下一枚半步神仙之境大修的道果,炼化之后,修为大增,不出三天便已进入半仙之境,而且那名大修修出的仙灵之气尽数被他所得,本来他不想这么早就暴露出来,留待伏击谪仙李成器,然而此时被乔觉缠住,不得不提前展露修为。 “半仙又怎么样?” 乔觉淡淡笑了一声,祭出紫云天罗古鼎,三道紫云天罗烟,向着苏白衣缚去。 “哼,半仙之境岂是这么容易缚得住的!”苏白衣冷哼,胸中涌起万千豪气,挥剑连斩,他手中剑得自人间一名大修,锋利无比,三道紫云天罗烟便被他一剑斩去。 “真是个白痴。”乔觉哭笑不得,难道南宫破没有告诉他在青城剑派之时,南宫破一具化身被他亲手毁掉,区区半仙,他岂会放在眼里? 乔觉将紫云天罗古鼎随手一扔,抬着棍子,直指苏白衣眉心,淡然道:“我也入半仙之境。” 气势外放,乔觉体表佛力渐隐,体内菩提心疾运,同样是一股大势冲霄而起。 平淡无奇的一棍随意打出,并没有那种骇人的威势,也没有暴动的真元,然而就是这样一棍,轻飘飘的随着乔觉掠过半空。 棍子击在了苏白衣手中剑上,发出一声脆响,苏白衣只觉耳边轰鸣一声,骤然感觉到剑上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摧朽拉枯般透过剑身,传到他的手上。 黝黑的棍子砸断苏白衣手中剑,而后直直向着苏白衣肩头落下。 一声闷哼,带着刺耳的骨裂声,苏白衣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怎么可能!” 苏白衣连喷几口鲜血,心中惊骇得无以名状,他能入半仙之境,是因炼化半步神仙道果,然而乔觉入半仙之境,到底遇到了怎样的奇遇? 心中骇然之际,便见乔觉一棍又至,他急忙一头扎入守山大阵之中。 棍子一触在守山大阵之上,便发出闷响,虽未破守山大阵,但棍中余威仍是透过守山大阵,打在了苏白衣身上。 苏白衣再次受创,身子立时朝前冲去,在前冲之时,自他怀中飞出一卷金黄色的卷轴。 乔觉一把握住,随后看了看,卷轴上绘着三个鎏金大字:仙人图。 苏白衣往后一看,便发现乔觉手中握着仙人图,怒气冲天,道:“把仙人图还给我。” 乔觉站在守山大阵外,淡笑道:“自己来取!” 手中棍子再抬,苏白衣脸色一变,沉默片刻之后,终是不敢撄其锋芒,转身冲入上清道德宫主殿。 “呵呵,记载着仙人洞府所在地的仙人图。” 乔觉心中大喜,将仙人图塞入百纳袋中,而后升空而起,举起棍子朝着南宫野击去。 苏沫与南宫野正战得激烈异常,苏沫手中玉衡不断连斩,而南宫野那个老不死也是不弱,上清九剑式连绵不绝,不断与玉衡交击,发出阵阵铁器交鸣之音。 “姐姐,我来助你!” 乔觉猛挥棍子,朝着南宫野打下。 棍子被南宫野一剑荡开,苏沫笑盈盈的站在乔觉身前,浅笑道:“这个老不死交给我来对付,且看姐姐如何斩了他。”言罢,手提酒壶,灌了一口灵泉,豪气大发,九尾连连挥摆,每一击都有毁山断岳之力。 而后,她又长啸一声,天地间出现无数她的影子,嘴里发出媚笑,每一声笑声都作用于南宫野的心神。 龙虎山张真人送了她五坛灵酒尘缘,后又得乔觉从青城剑派弄来的足有百年存量的灵泉,炼化之后,她已有当年五成实力,再复当年绝世妖物之威。xh:.74.240.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