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修道半缘君》 楔子 天地之间是凝绝的窒息,安静到清晰的听见犀利的寒风凌冽的呼啸在山林之间,发出的野兽似的带着兽欲和极度寒惨的咆哮,犹如在四周织起来无处遁形的网,千里之外一切万物寂寥无声。 一个人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在山野之间,步履蹒跚,能看出来他的体力已经接近透支,吃力的稳住自己的身形,但他的身体挺立在猎猎的风中却傲然般的挺立,眼神坚定且锐利的盯着前方皑皑暮雪,让人都似乎感受到从他的挺拔的身姿里看到那支撑他疲惫不堪躯体的是怎样一个那笔直而不屈的灵魂。 他着着一身本若与雪似的华服,胸口被利器豁开了一个极深狰狞的伤口,白到纯粹之上被浸透了极为显眼的猩红,大片大片的红色彷若在白雪之中铺天盖地柞开的红梅,热闹的在无声的世界里欢嚣。 鲜血一滴一滴的溅在雪白的地上,伴随着他拖曳在地上的长剑划出的深深的痕迹,盘旋蜿蜒了数里不休。 “……嗬……”他抬起眼眉看着一望无际的白色,嘴角缓慢的裂出了淡淡的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在这个时候……迷路了……” 他捂住自己胸口的伤,随意的将自己手上拖着的长剑放在了身下,似乎丝毫不知这剑曾经掀起了怎样的血雨腥风,毫不客气的就坐在了上面,本是英气的眉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色,自顾自的抱怨起来:“好想喝一杯缓解下心情,糟透了,真是糟透了啊人生……”但是语气一变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自凰陌反驳了这个观点:“但是嘛,人生什么的,这种东西说起来还不是自己过呢,自己过得好过的坏还是都得自己做主啊!抱怨人生什么的,不也是抱怨自己糟透了么?” 像是被自己这番逻辑说服了,他又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因为扯到了伤口眉头微微一皱:“下手还真是不留情啊,那个老头子,下次见面干脆帮他把发根断子绝孙吧。” 想到那个人顶着光芒万丈的脑壳暴跳如雷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扬灰千刀万剐的场面真是心情愉悦,他活动了下自己以及接近僵硬的四肢,再次拿起那把长剑,却感觉到手指掠过了一丝久违的生气。 在雪地里,有一团微微的隆起,可惜上面覆盖的雪太厚了因此没法辨别是什么,但在雪上却奇妙的出现了一个小洞,从里面冒出微不可察的白色呼气。 他慢慢的扒开那个小洞,摒住了呼吸。 里面卧着一只小小的白色猫咪,纯白到几乎可以和四周化作一体。 他的心猛然一跳,脱口而出:“沐阳千雪?”说完之后自己才反应过来,满腔的气血却因此沸腾盘踞在胸腔内,燃烧着他疲惫不堪的躯体。 “怎么可能呢?她现在怕是已经躲起来了吧,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他轻描淡写笑着将手里的剑放下了下来,将视线转移到小猫身上,它轻微的起伏着,已经奄奄一息。 看样是一个普通到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小东西,但在这万物寂寥的人界,恐怕这就是方圆千里唯一的一个活物。 他将小家伙抱了出来,它已经冻僵了,但是他感觉到了它小小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像是执拗的告知着世人,活下去,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活下去。 也许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生命来说,这就是维系贯彻他们信念的唯一方法。 一只经历了三界大战,却依旧安然无恙至今的小猫,生命真是一个脆弱但是又强大的东西啊。 他感觉到自己手掌上柔软的生命,同时是多么让人肃然起敬。 难道猫都是这样命很硬么? 于是他满怀敬意的将小家伙提起来,抖了抖,没有动静,嗯好吧,然后放在手掌上搓阿搓搓阿搓搓阿搓,还是没动静?然后怎么办? 渡气吗难道? 他捧着小家伙看着它不足婴儿一拳的小脑袋,为难的眨了眨眼睛,终于下定决心豁出去的一副表情颤巍巍的将小猫咪泛着粉红的嘴唇扒开,在越来越靠近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以后一定要这只小猫给他负责。 负责什么?谁知道呢?人界的话本不都是这么写的吗?一般男女有过亲密的举动之后,男的都会一副男子汉大丈夫负责到底的态度大义凛然的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只不过他真正实施的对象是一只猫罢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呢?他可是为此奉献出了第一次,世间万物生而平等不是么。 要说起来,负责什么呢? 嗯,干脆负责照顾我好了。 “喵~~!!!” “哇!” 第一章:师父要出墙,徒弟很慌张 自己刚刚有意识的时候,他就抱着自己蜷缩在一棵枫叶树下,但是那个时候是冬天,漫天飘扬的白雪盖不住他微笑的模样。 “呐,小家伙,你终于醒了。” 她动了动身体,想要张开嘴巴,却发出了让自己难以置信的声音:“你是谁?” 说完之后她就呆住了,我说话了?我居然开口说话了?!我修炼成功了?!但是看到粉红的肉垫的时候还是心底泄了一把气。 他狭长带着一丝狡黠的眼眸眯了起来,她吞了吞口水,好漂亮的眼睛,黑色到极致的瞳孔仿若一不留神就会倒映出自己的内心,但是在深处却深藏着一抹深红,锐利且明亮到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哈哈——”他突然大笑了起来,声音爽朗带着好听的磁性:“没想到资质这么好,真是没白费给你的那口仙气。” 她在他莫名其妙的大笑声中涨红了脸颊,气鼓鼓的给了他一个爪子:“喵!” 他按住她的爪子认真的说道:“别再抓了,我已经被你毁容了。” 他微微偏过他的右脸颊,果不其然那张漂亮的脸上印着泛红的四道细长长印。她腾地红了脸,仗着毛多这个谁也看不见的优势低下头踟躇着老老实实的道歉:“对不起……” “罢了小家伙,你感觉如何?” 她感受了下身体,老老实实的说道:“很痛很酸,就像是被人甩了甩然后再揉来揉去过了一遍。” 他的眼神微微朝一边偏了偏,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脸色微红轻咳了下,又问道:“还有什么感觉么?” 她摇了摇头,除了浑身酸痛真的再没感觉到什么了。 他微微蹙起了眉头,像是在仔细思考什么,她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嗓子就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堵住了一样,挣扎了半天,在喉咙盘旋的那股东西猛地冲了出来! 一股白色的气体仿佛有生命般的冲出桎梏,在空中盘旋了几下,猛地又冲进他的身体里消失了。 他略带遗憾的看着小家伙,她想要说话,没想到这次冲出口又变成了羞耻的傲娇软萌的:“喵~!” “唉——看样你们猫族想要逆天而为长路漫漫啊。” 她急了,想要问他怎么回事,但是脱口而出的都是急促的喵喵声,他的大手却覆上了她的脑袋,温柔的将她从头到尾巴尖虎摸了一把,她被他温柔的手掌抚摸的浑身舒爽,整个毛都埒了埒,猫骨头都很没出息的酥了一把,不由自主的朝他手里蹭去,却听到了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家伙,你想不想成仙?” 她整个人,哦不是整个猫全身的毛都因为他的话炸了一炸,成仙?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哦不痴猫说梦!自古猫族都被扣上了无法成仙,只能走妖魔要不安分守己的做一只兢兢业业捉老鼠的职工,看着身出同门的各种动物都走上了这条终生悠闲的铁饭碗之路。 这种不平等事情是在当年玉帝飞升时候大摆筵席万物同庆的时候,当时猫族那不争气的祖先居然在玉帝诞辰的宴会上迟到,激恼了玉帝因此被削去了仙籍,子子孙孙都失去了成仙的资格。当然这件事情最后被证明是老鼠给祖先灌了酒导致的,但是木已成舟,祖先也终身以追捕老鼠的后代为己任,势必要报这世仇不可。 不提起还好,一提起简直就是猫族的世代夙愿啊! 但是猫不能成仙,这也是板上定钉的事实。 她想了想,垂头丧气的喵了一声。 他像是看透她想了什么一样笑了起来:“小家伙,不要丧气,我就问你想不想成仙,这只是个比方。” 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就算是要修炼很长的时间,不吃不喝绝不杀生,放下执念,忘却浮生,忍耐孤寂和痛苦,超脱肉体,你也愿意吗?” 他的表情很认真,所以她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眼角的微笑像是花朵一样啪的绽放,她摒住了呼吸,看着他的脸颊离自己越来越近,脆弱的心脏居然开始怦怦狂跳,他深沉的呼吸擦过她的皮毛,她再次感觉到身体里燃烧起了一把火,腾地将自己的理智都泯灭。 “那么,做我的徒弟吧。”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多吃一口,徒增伤悲。数百年的时间飞逝而过,当年被君鲤一只手倒提着的巴掌大的小猫也逐渐往体态膘肥的路上一去不返,凰陌捏着肚子上三两的肥肉,终是忍痛将手里的的点心放下了。 显然当初君鲤收养她的时候,未能考虑到她的食量,倒是看着她身上的虎斑纹路随意给她起了个名,大有野鸡变凤凰的夙愿,给她赐名凰陌。 这百年来的相处下来,君鲤居然都没有被她一口气吃穷,倒不是因他家底殷实,而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看凰陌给她点心,亲亲摸摸求治愈的女孩子们以几何倍数剧增,凰陌当初年纪小,真当她俊萌乖巧惹人爱,贪吃了不少,当时间久了,才后知后觉这些姑娘的心思。 诶呀这眼睛都快黏在君鲤身上了,能不能矜持一点,哎呀这位眼神浓情蜜意能收敛一些么,腻死个人咯。啧啧又是一个要去搭讪了,哎哟哭着回来了,我就说师父的嘴巴很毒的干嘛要去送人头呀…… 修仙成效甚微,除了能开口说话,加上习得一些护身术法,加之年龄伴着食量蹭蹭蹭的直飞,数百年竟然连人形都未修得,还是猫状,倒是体态丰腴了不少。惹得君鲤有段时间抱她觉得胳膊甚是酸疼,再不对她举高高了。 凰陌惊觉不妥,因为胖她是要失去师夫恩宠了,因此一咬牙一跺脚,下次这些心怀春梦的姑娘们再来的时候,统统赶走一个不留,点心少了许多,但还能活动身体,顺便替师父赶走对他虎视眈眈的爱慕者们,这才是当务之急,走可持续发展的最佳选择。 自此君鲤养了一只脾气古怪个性暴躁的母老虎的威名,自此便传扬开来。 听闻这个称呼,凰陌也只是笑笑:不过一只猫尔,何敢与虎争锋。谁要不服,我管你嘞。 君鲤倒是没有多大的影响,他素来就喜爱在这苏继山里待着,苏继山个个有威名的山头头那个不是府邸高阁,仆从千万,唯独君鲤一个人独占了个山头,却住在一处茅草屋里,屋外是他亲手侍弄的宝贝花草,围着一处不知名的孤坟一座。 闲来无趣凰陌还能陪着孤魂野鬼说说话,但是这坟下究竟是谁那就不得而知,君鲤也未曾提过,只不过在月圆之时便坐在孤坟旁与她喝酒,她的酒量很差,每次都得君鲤将她拖回去。 但是千防万防,防得住姑娘们前赴后继,防不住君鲤想红杏出墙。 一日,凰陌正在沐浴阳光打盹时,君鲤忽的将她抱起来道:“三千太保的花仙君邀请我去赴宴,我出去几日,你就在家呆着,务要将我的花吃了。” 凰陌心底一阵惶然,依稀在回忆里检索花仙君,这位仙君与那些胭脂俗粉大不相同,因她待凰陌不曾讨好,而是与君鲤有着相同侍弄花草的爱好,花仙君掌管天下花草,君鲤种在苏继山山头的花草,都是从她那里讨来的珍稀种子。这个花仙君心思缜密,直攻人心,颇是个难应付的对手。 这下君鲤去了,还不落入虎口,被这小妮子给吃的骨头不剩? 凰陌一个激灵,以护着师父为己任,撒泼打滚嗷嗷直叫着要随着一起去。君鲤拗不过她,点了点她的鼻头道:“花界殿下诞辰,你无品无阶,会被人扫地出门的。你是觉得最近油水寡淡,想去蹭吃蹭喝罢了。但若是乖乖听话,我便将你放在袖中,切记务要漏了马脚。” 凰陌点头如捣蒜,君鲤捏了决,将她收在袖中,平地一阵风起,凰陌从袖中看去,只见瞬息,君鲤入了云头,不多时便落下了地。 凰陌谨遵师命,在袖子里屏气凝神,不敢妄动。 君鲤与诸人回了礼,咬文嚼字说着些凰陌听不懂的话,且听丝竹入耳,人声鼎沸,倒是很为热闹。凰陌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兴致盎然,刚想探出头悄悄的瞄上一眼,君鲤手拿着一枚果子塞入袖中,把不老实的小猫给塞了满口。 花仙君见到君鲤,从高台之上拂袖而下,欢喜道:“没想到星君您真的来了,小女子真是不胜欣喜。” “承蒙殿下诸多关照,今日正逢殿下诞辰,特来恭贺殿下,在下身无长物,唯有奉上一株花碧,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殿下勿怪。” 凰陌明显听到花仙君的惊喜的差点失了仪态,心下长叹,师父前日询问她女子喜爱何物,凰陌想也没想就道那个女子不爱花,师父唔了一声,从她身边摘下一朵,用法力凝神,不多时便诞生了花碧。若是旁人收到许真喜爱,但对于掌管鲜花的花仙君殿下来讲,收到花居然还会惊喜,只怕喜人而非物。 只可惜这花仙君一腔情衷错付,将这无心之物当做是别有深意,这才是糟糕呀。 凰陌啧啧摇头,君鲤执了梅花糕,又塞了进来。 酒过三巡,气氛正浓。君鲤面前的果盘点心几乎都被一扫而光,凰陌风残云卷吃的开心,倒也困了,便睡在君鲤袖中。没过多久,君鲤就听见一阵细微的鼾声。先前还不怎么引人注意,后面越来越大,阵阵如雷。 花仙君停了丝乐,举起酒盏,向各位宾客至意,刚开口说道:“感谢各位仙友——” “呼呼呼——”君鲤捏起一枚点心吃着。 “感谢苏继山各位贵客——” “呼呼呼呼——”君鲤执了酒壶给自己斟酒。 一众宾客面面相觑,花仙君努力微笑:“于今日小女诞辰,诸位能前来,让花仙府蓬荜生辉——” “呼呼呼呼呼——”君鲤旁若无人,自动忽略。 花仙君再也忍不住了:“是何人敢于在我府上如此搅扰?!” 周遭的众人皆望向君鲤,花仙君忙道:“星君勿怪,我想定是花界失了礼数的小厮,并非——。”说着,鼾声再次响起,花仙君将目光落在君鲤袖中,呆了。 第二章:一朝大梦醒,原来是个坑 君鲤淡然自若的从袖中抖下一只小猫,对着周围呆若木鸡的众人道:“确实是有失礼数。但因小徒仰慕花仙君已久,今日诞辰说什么也要一睹仙君风采,我便陪她来了,还望仙君勿怪。”又将凰陌抱起摇了摇:“还不赶快醒来?” 凰陌缓缓睁开眼,差点被凑上来的花仙君吓得魂飞魄散。 “如今你见上了仙君,不是说要给仙君奉上礼物吗?”君鲤将懵逼的凰陌举在花仙君面前,笑的和蔼可亲。 凰陌:“……” 半晌过后,从肚皮夹缝里掏出半只点心,颤巍巍的递给花仙君。 “小徒的意思是,想分享一半您的忧思苦乐。”君鲤睁着眼睛不慌不忙的说着瞎话:“可见她对您的敬慕已经超脱了对我这个师父的地位,真是让人不觉感慨啊。” 花仙君:“……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不愧是大家闺秀,端的是落落大方,郑重其事的接过半只点心。凰陌回头恶狠狠的怒目君鲤,他依旧笑的温柔:“你想和诸位仙君交流交流?为师这就满足你。” 一帮人炸了窝,可爱想摸此起彼伏,被师父一手拖进坑的凰陌被一帮人抱走,流转在宴席上,很久没有被这么多人轮流抱抱亲亲,被束手束脚多时的凰陌一时玩心大起,乐的放飞自我,毫不客气吃吃喝喝,一时宴席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君鲤也只是笑,先前还多担心凰陌与他人相处会拘谨不适,既然她能待在花仙府,他的目的便能达到了。 喝了许多花蜜酒的凰陌瞧见花仙君凑向君鲤越坐越近,猛然清醒了几分,想起自己今日的使命所在,挣脱众人爱抚,朝着花仙君凑过去,一头扎进她怀中,花仙君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她在自己膝盖上盘踞成团,醉醺醺再次睡了过去。 花仙君只得和君鲤保持着一定距离,尴尬的交流。 花蜜真是好喝…… 今天的点心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真是绝品,好好次…… 梦中点心美酒轮流飞了一圈又一圈,凰陌忍不住口水直流。 君鲤正与花仙君谈论种花心得,眼下一扫,瞧见花仙君那精致的衣裙上,似乎有着一滩诡异的水渍,而且这个水渍还在缓慢的扩大中…… 君鲤揉了揉眉心。 幸好花仙君还沉浸在与他聊得话题中,未注意腿上,某一只小猫正睡得鼾声作响,口水四溢。需得尽快想个法子,将这个失态给掩盖过去。 凰陌睡的正香,只听一声惊呼,瞬间被铺天盖地的酒水浇了个透,凰陌惶惶起身,瞧着君鲤正对花容失色的花仙君拱手致歉:“方才在下无意失了手,毁了仙君衣裙,改日定当赔偿,还望仙君责罚。” 凰陌跳下地,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瞧着地上散落的酒盏,心下明白了几分,怕是师父给花仙君斟酒,却不小心洒在她身上,她看着花仙君衣裙,唔,这酒还撒了不少啊,师父是直接一壶倒的吗? 花仙君堪堪回过神,努力的维持着仪态:“不……星君务要自责,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说着起身与众人作揖:“让诸位受惊了,小女子下去收拾一番,再来与诸位赔礼。”便匆匆掩面而去。 君鲤起身,饱含深意的看了看凰陌一眼,执了手帕给她擦拭毛发,叹息道:“这次师父怕是惹恼了仙君,我们便自求多福吧。” 凰陌随即想着花仙君早就觊觎师父美色已久,这次师父当众拂了她的面子,这笔账怕是记在了心坎上,抓住了机会的花仙君指不定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师父素来沉稳,今日怎会忽然犯此失误呢?难不成是花仙君故意设下的计策不成? 凰陌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忐忑,宴席什么时候散去的也没注意,师父与花仙君说了些什么也没听见,君鲤走在路上看着在后面吭哧吭哧心思不定的小猫,将她抱起来道:“方才花仙君告知我,因为我让她在众仙君面前丢了人,这笔账她还是要与我算的。” “她要什么?”凰陌紧张问道。 “整个府邸,半生修为。” 凰陌:“……” “只怕失了修为后,我也无法做你的师傅了。” 凰陌大哭。 凰陌的食量惊人,肺活量自也不在话下,哭起来惊天动地,感人肺腑。君鲤一路哄着,居然都没停下。凰陌只觉自己真没用,见到美食就忘了任务,睡的还如此香,还是让花仙君钻了空子,浑然不觉将师父就给套了进去。这下师父要是失去了修为和府邸,那还不落下个被花仙君任意拿捏的地步了? 凰陌越哭越觉得伤心,越觉得是自己的错。想来想去,想到花仙府的仙君似乎都对她爱不释手,若她肯替师父背了这个债,落入花仙府为花仙君做牛做马,不管她十年百年,只要她消了气,不再为难师父,凰陌怎么都愿意。 想着,凰陌下定了决心。她将想法与师父说了,态度异常坚定和诚恳,让君鲤颇为讶异,几欲挽留,无奈凰陌已经打包将她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抹着眼泪与师父告别,一步三回头的朝着花仙府邸去了。 君鲤倚着门框,看着小猫的身影消失在远方,脸上的不舍痛渚逐渐的凝固住,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花仙君确实并未责怪于他,这次他早些与她说了,前不久他得到了蜀山的通知,说是遇到了千雪的线索。时隔千年,他一直在四处寻找千雪,但她却像是她当初说的一般,再也不曾出现。此番好不容易有一丝眉目,他决心亲自去看看。 自己的徒儿玩劣不恭,让人难以放心,她身上兽性未除,还未曾化作人形。若是带至人界,定会惹出无端是非,因而他将她诓了,心甘情愿暂居花仙府,交由花仙带她修炼。花仙君也允了,他便能安心的去寻人。 此番前去,谁知凶吉? 君鲤为孤坟除了杂草,敬酒三杯,怔怔抚摸着简陋墓碑上早已消失的字迹。 “母亲,儿子走了,这次无论如何,一定将她带回来给您一个交代。”君鲤说着,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像是许下了什么誓言。 远处翠鸟啼鸣,腾空展翅跃入云头。 第三章:师父再跑路,徒弟当紧追 在路上吭哧吭哧走了半日的凰陌终于爬到了花仙府邸,她资质虽愚钝,但为了彰显诚意,她决心不使用法术,愣是靠着四肢翻山越岭,这样的诚意,还不足以打动花仙君么? 但是还真是累人,凰陌四肢伏地在门口休息,听见里面断断续续传来话语:“待会星君的徒儿来了,你们定要伺候好了。但记住别让她踏出这府邸。” “啧,没想到星君居然这样重视一只妖物,还肯收留她做徒儿,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但奇怪了,星君为何忽然要将他的徒弟托付给咱们主人照看呢?” “我方才听到了些,星君似乎给主人讲,有什么人寻他,他需要去一趟蜀山。应该是觉得那只肥猫碍事,就先搁置在咱们府邸罢了。” “原来是这样!确实,那猫妖连人形都没修成,去了也是会拖后腿。” 凰陌的包袱落在地上,顿时傻了。 一行人说着往外走,一出门看到趴在地上的凰陌,吃了一惊,赶忙要来抱她,凰陌回过神,挣扎出来跑了,她的腿脚从未有过的利索敏捷,胖也没有影响到她一溜烟消失的身姿,她一边跑一边回想,这次的事情确实太过凑巧,师父对她还真是了如指掌,借着宴会的幌子,打着如意的算盘,就这样把她整个人都给诓了! 自他们相遇,成为师徒,师父从未下山一步!此番居然设计将她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凰陌心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她不相信师父就这样离开了,但狂奔回茅草屋后,掘地三尺的挖了一个遍,绝望的肯定,师父真的不见了! 凰陌身影晃了晃,委实差点一脚软倒。 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一声不吭的丢下她,是不是自己吃得太多,修炼的不够勤恳,给他惹得是非太多,所以师父厌烦了她,将她推给花仙君,但是她确实委屈,自己胃口太好不是她的错,自己资质愚钝也是天生的,是非大多都是师父的桃花们惹来的,为什么师父还要这样对她,她不甘心,泡了一把眼泪,想来想去,决心去寻师父。 她需得问个明白。 当初她听到,花仙府的侍女提到了师父去了蜀山,她虽然不知道蜀山是何地,但好歹知道的师父的去处。幸好现在还不算晚,若是快一些,说不定很快就能寻得师父。 凰陌收拾了下破碎一地的心,穿过师父设下的结界,追下山去了。 人界浊气厚重,越是靠近人族群居之地,浊气更深重。苏继山是为与人界接壤的地界,因离得近,也不免会受到些许影响,君鲤将苏继山设下净化结界,足以抵挡人间浊气,凰陌曾听仙君们说过,这个浊气的来源需得追溯到千万年前,第一次大战的时候,那个时候天地正清,神妖分明,但魔王殷爵攻上神界,破了神界的结界,此后神妖魔人便得以来往,天地却再也无纯正清气。 凰陌对于这千百年前的事情并无兴趣,她关心是君鲤。 师父每隔百个年头,都会突发心悸,痛的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昏厥。经常吓得凰陌哭的死去活来,这时候君鲤也总抚摸着她的皮毛安慰她。这人间的浊气会不会更加影响到他,再说掰着指头来算,这百年之期也即将到。偏偏此刻君鲤一意孤行离了苏继山,更加可气的是还不带着她,虽然她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是哭,但好歹能守着他,不让他孤身一人。 他痛到极致时,常唤着千雪二字。 但他绝口不提这个人是谁。 凰陌每每听到这两个字,心底都像是被爪子挠过一样,痒痒麻麻,还有些痛。某些不知名的情绪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好几夜都睡不好觉。 若是师父在外犯了心悸,她若是不在身畔,再被哪家怀有虎狼之心的女子掠回去,这可如何是好! 凰陌加快了脚程。 落下尘世,趟进浊气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反而觉得浑身轻松,像是卸下了巨大的石块。 凰陌心中大喜,自觉自己天赋异禀,便也没有去顾及为何会如此,举目四望,离了苏继山,她一头栽进人界,倒也没有方向,只顾埋头狂奔,待回神已经到了一座野山,正是人间秋高气爽时,落叶落了一地,光秃秃的山头也没个生气。 蜀山在何处也没个方向,她一边捏了个隐身诀一边想找个路人问问,听见前方马蹄急促,数人呼啸着从她面前掠过。凰陌连忙抓紧一匹马的尾巴,挂在这对人马身后。马感觉到了不适,癫狂了几下,莫名其妙的人转头看了看身后,什么都没发现,又挥起来鞭子抽了下。 不远处的山头露出一些建筑,凰陌见到上面立着的牌匾写着“黑心寨”三个大字,凰陌思虑了一下,这大概就是这些人的府邸,她见过许多府邸,都是起着风趣雅致的什么素心阁,望月台等,唯独师父顶着个茅草屋,也未曾取个名。这人界的府邸起名字倒也是简单粗暴,有趣的要紧,而屋子也建的比师父的茅草屋强了百倍,又高又大,结实耐用。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走了进去,从马身上卸下许多货物,这些人都举着刀,为首的头领乐的合不拢嘴:“兄弟们,这次我们真是大收获啊!” “是啊!今天抢的这些就足够我们大吃大喝好几个月了!” “啧啧还有这些极品,这家还真是大户啊!” 众人乐滋滋的将掠夺来的物资往屋子里搬,凰陌跳到地面上,瞧着那些人又从马车里赶下许多被绑缚的少女,都穿着缮布稠衣,哭声怯怯挤作一团,为首的头领挨个摸过去,乐的合不拢嘴:“都给我关到下面去,今晚给兄弟们开开荤!” 凰陌觉得不对劲,这些人看起来也太不像是好人了。但当务之急还是找师傅要紧,正准备走,又瞧见哭成一团被推推搡搡进房子的女孩子们,犹豫了一瞬。 第四章:猫儿初下山,小贼惨遭殃 师傅说过,修仙最主要的事情之一便是积攒功德,因此惩恶扬善便是被各家修道派奉为圭臬,她在苏继山呆久了,也从未遇到过什么需要她挺身而出的事情,这次下山,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嘛? 凰陌当即决定遵从师嘱,先将女孩子们救出来。 她潜入房子里,正准备小施惩戒,给这些强盗一些苦头吃,忽然平地一震,整个屋子都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一阵无法言喻的压迫感越来越近,凰陌吃了一惊,冲出屋子,瞧见远处一个人影正朝这里走来,那人身着一袭黑色长袍,略带苍白的面庞隐没在吹起的暗赤乱发中。他的步履不徐不疾,但每一步下去,周遭的花草都随之枯萎,天色骤变,风沙走石,疾风将整个山寨吹得扎扎作响,连带着人马被席卷入风沙中。 凰陌吓呆了,脑海警报轰轰作响,动物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不可招惹,但她时刻谨记着要积攒功德这个使命,护住了身后的姑娘们。那人走进山寨里,站在被吹得趴在地面上的山匪,脚步顿住,略显沙厉的声音响起:“蜀山还有多远?” 被风沙灌了满嘴的山匪忙不迭的回答:“回禀大仙,就在不远,朝着这个方向,绕过釜山穿过泾河,马上就到了!” 一路的房子顷刻之间全部炸开,连带着房屋后面背倚着的山峰,都在一声轰隆隆的巨响之下,生生从中间被劈裂了一道峡谷! 该人在一众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继续不紧不慢朝前走着,凰陌反应过来,这个人原来不是来积功德的,因他想去蜀山,只是恰巧这个山寨挡了他的路罢了。于是他就拆了人家的窝,劈了挡路的山,这秉性直快,实力雄厚,还真真是个极为厉害的主啊!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居然也是去蜀山!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凰陌连忙高举双手,叫到:“这位大神且慢!我也要去蜀山,可否带在下一同前去?!” 这个人听见了呼唤,看见脚边跳来跳去的一只肥猫。 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即抬起头,继续朝前走去。凰陌当他默许了,乐不可支的跟上,方才的异动让一众土匪吃了苦头,死的死伤的伤,唯有被凰陌护着的女子都完好无损,但还是被这异变吓得不轻,哭的更凶。 凰陌听到身后的哭声,猛然想到那些女子还没个着落,救人救到底,才不折了功德。瞧了瞧那人依旧缓慢的走着,想来也能赶得上,便先捏了决,将土匪们给绑作一团,回头将跑散的马匹聚集,对着姑娘们道:“你们快些走吧,千万被再被这些人给追上了。” 那些女子看着说着话的肥猫,个个虽然骇然,却想是神明有灵,忙不迭的给她叩头,千恩万谢的骑着马,朝着山下逃命去了。 凰陌一个扭头,那人还未走远,连忙追了上去。亦步亦趋的跟着,那人也没有回头。 凰陌总觉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让她觉得十分舒适,这气息比浊气更浓烈霸道,不像是苏继山里的仙君们,她们身上的仙气总让她不舒服,待得久了觉得胸闷胀气,相比之下,凰陌更加喜欢这种凌冽的气味,能够让她内心潜藏极深的东西兴奋起来。 因此她亲切的试图和这个人搭话,被一张冷冷的脸堵了回去。 不得不说他生的也是好看的,凰陌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多一分耐心和宽容。对于凰陌来讲,师父是他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人,但这个人完全不输于师父,但师父身上自带着禁欲的温润气息,这个人反而像是冷厉的刀刃,黄金色的瞳孔,时刻燃烧着一团火焰般,光是被注视着,就足以乱人心曲。 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见的少,单身久,所以见谁都觉得俊雅清逸,秀色可餐也未可知。 这种不知何来的兴奋感让她自动忽略了这个人本身蕴含极大的危险性,能不动声色将所遇的障碍物全部粉碎,光是凭着这点,就足以让闻之色变。但可惜凰陌生长在苏继山,见识少,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不远处,一座城池逐渐显现了出来,上书宛城二字。 凰陌怕他又要发力,毁了她好不容易积攒的功德,切切让他收敛一下霸道四溢的狠厉气息,那个人充耳不闻,一脚踏入宛城,街道上的青石地板瞬间化作了齑粉。 凰陌只好阿弥陀佛,希望这里的人都能看到这个时时刻刻不在彰显力量的男人赶快快些逃了罢,却看到这个宛城里,呈现着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都完全不受影响,对他们视而不见。但他们的动作却非常奇怪,极为缓慢的在进行,有的人举着货物叫卖着,有的人举着箸夹着菜,也像是被拉缓的数倍速度,整个宛城,都陷入了这样奇怪的诡异场景。 鬼怪不可怕,可怕的是本来正常变神经。凰陌被这个诡异的场景吓得汗毛倒竖,忍不住扯住了那人的长袍,那人毫不在意,凰陌便也胆大了些,顺着长袍攀爬,片刻后竟然攀附在了那人的肩头。 这种毫无顾及的距离,毛茸茸的触感,陌生而又熟悉的温暖,久违的让那人怔了一怔。 凰陌紧紧扒着袍子,心虚道:“我觉得有点冷。” 这个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将她扒下来,只是继续朝前走着,凰陌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的感觉没有错,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实际上还是有一些善心在的。 一道雷霆乍响耳畔,那人猛然闪身,凰陌差点被甩飞,手忙脚乱又抓牢后,才见他们方才处的位置,已经焦黑一片。凰陌倒抽一口冷气,乖乖诶,要不是她扒着这个人,现在焦了的人就是她了。 恍然间,周遭忽的站满了人,他们身穿统一的青罩白衫衣,梳着高耸入云的发髻,一只玉簪束起,个个显得仙风道骨,超凡脱俗。 要不是他们手里拿着亮铮铮的宝剑对着两人,凰陌简直都要发花痴了,这才是她向往的人族精英,要来来一波,简直养眼又陶冶情操啊。 但显然这些人都不是任人小看的花瓶,为首的道士举着罗盘,厉声喝道:“来着何人?竟然能穿过我们设定的结界?!” 那个人连眼眸都不抬,凰陌看着面前个个如临大敌的脸,想起方才立在门口的牌子上确实写着龙飞凤舞的大字,但她还没看清什么字的时候,这个人就一脚上去,啪嚓一声有什么断了一样,凰陌也没在意,原来那是这帮人设的结界。 现在就有点尴尬了。 第五章:路遇好心人,脾气不大好 “我们想去蜀山,路过此地罢了,唐突打扰,还望诸位勿怪,大家请继续,继续,不用在意我们。”凰陌举爪以示清白。 面前的人面面相觑,显然都不相信她说的话。凰陌也无可奈何,她现在还担心自己身下的这个人,他看起来虽然不懈于暴虐杀人,但若有人挡了他的路,定然少不了缺胳膊少腿。这一片修为尚浅的道士,还不是被他提着虐。想想这些俊秀的脸也是颇为让人痛惜。 “你们不能去蜀山。”一个清秀的道士挺身拦道:“蜀山现在正在戒严。若有人擅闯,定当尸骨无存。阁下还是择日再去吧。我们正这里在清缴妖物,还请两位尽快离开,以免被妖物所伤。”说着还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凰陌一滞,哎哟年轻人啊,你还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个人脾气不好嘛?你还敢拦着,活着不好吗? 痛惜才俊的凰陌挤眉弄眼让这些好管闲事的人赶紧散了,但无奈动物做不出丰富的表情,看起来眼歪口斜,道士们看着凰陌,窃窃私语道:“这个肥猫莫不是脸抽风了?” 凰陌气的无语凝咽,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人,忽的发难。 他整个人弹起,悬在半空。 凰陌被大力一甩,这次委实没抓住,一个趔趄自肩头滚落,那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兀自发力,气和爆裂,震得满城屋顶砖瓦飞溅,一众道士硬生生被压制的无法动弹,脚下无法支撑,个个饺子落锅似的掉下屋顶。 凰陌闪身避过,穆然见到周遭的宛城市民都个个堵着耳朵凄厉的吼叫起来,建筑物均被什么操控一般,拔地而起,再被搅成碎末,瓦砾残片,烟尘滚滚,不过瞬息,整个城池都化作了废墟。 凰陌纵使学艺不精,但足以自保没有问题。在那个人毫无顾忌的释放着他的力量时,方才的经历让她有了经验,她便老实找了个空地待着,那人的脾气就似个烫手山芋,谁知道此番又是要作甚。 周遭的人一齐尖叫场景还是颇有些可怕,她堵了耳朵,心下探寻这个人究竟是要做什么,忽然觉得脚踝一紧,她心底一怔,朝着脚下望去。 居然是一只紫色干瘪的手。 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凰陌被吓得炸了毛,疯狂的又抓又咬,终于从桎梏里挣脱了出来,她捂着疯狂跳动的的心脏,蹭蹭朝后退了几步,地面早被那人发力震得裂缝纵横,她极目望去,从那些裂缝里,居然伸出无数只手。 无数只正向她招手的手。 凰陌最喜爱的事情之一便就是吓唬别人,看着那些女仙君被吓得花容失色从苏继山逃也似的飞出去,她都会默默的心底一阵暗爽。虽然后果就是被师父提着脖颈训斥几句,严重的时候也不过是饿她一顿,她都没放在心上。但现在若是有机会,她想给那些女仙君们道个歉,果然是吓别人这种缺德事做多了,终有一天就会遭报应的。 可是这报应来的太快,段数太高,而她还是一个刚刚涉世未深连人形都没修得的小妖,就惶然看着面前数千只朝她招呼的手,心底默默升起一个念头:师父,人界真可怕,我想回山村。 人界的道士也发现了这些可怕的瘪怪,显然也被吓到了,一个小道士见她吓得僵硬,一把将她拦腰抱住:“抓紧我!”末了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你怎么这么重!” 凰陌回了神,紧紧攀附在这个人身上,他便是方才那个在作死边缘不断试探的道士,也是一派君子风貌,看起来还略有些可靠,凰陌便放心的看他御剑飞行,朝下望去,那手又往上伸长了不少,缠绕着被夺了心智的人们,就要往深渊里拖,道士们拿着剑一通乱砍,喷射出来全都是绿色浓稠的汁液,断手落在地上还扭曲着一颤一颤的,看起来非常恶心。 “这个是什么玩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凰陌叫出声。 “这是千手扈。”小道士的眉头都郁结在一处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愿回忆的往事:“原来宛城居然被这种东西给寄生了!这下棘手了!” “怎么棘手了?”凰陌问道。 “千手扈将整个宛城的活物作为它的养料,但这个妖物为了掩藏自己,通常是潜藏在地下极深的地方,我们根本没法找到他的根!除非——” 他的话音未落,宛城地面又再次发生剧烈震动,这次的动静更大,甚至地面都不断塌陷了下去,方才还摇摇欲坠的房屋无一例外都随之陷落,道士们全都慌忙捏决御剑在了半空,眼睁睁看着整个宛城都塌进了巨大的裂缝中。 “除非……有人能将它震出来……”道士喃喃说道。 裂缝中挥舞的手臂似是感觉到了威胁,疯了一般的往回缩,但为时已晚,从地底发出轰鸣,陡然一阵响彻天际的怒吼,从那裂缝中,居然生生的拔出一个巨大什物,它乍一看似是一团绿色肉瘤,没有五官,暴露在外的皮肤长满了密密麻麻紫色疙瘩,连带着数千万的手臂,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扯在空中,裂开缝隙似的嘴巴,露出排排尖锐的利齿。 它凄厉的悲鸣着,仿佛置身在阳光下极其痛苦。声音尖利刺耳的让人听了都会做噩梦,然而忽然有人掐断了它的咽喉似的,千手扈猛然浑身爆裂,浓稠的绿色血浆如瀑倾倒,断肢残骸落了一地。 一时之间极静,这种力量从何而来不言而喻,所有震惊的目光都汇聚在上空,那个人静静的浮在半空,依旧是懒懒的抱着臂,冷冷俯视着脚下。仿佛毁掉一座城,杀死了一只巨兽,就如同拂过衣服上的一粒沙,顺手捏爆的一只虫。 有个按耐不住的道士要冲上去,一把被抱着凰陌的道士拦住,他紧紧的盯着那人,面色有着前所未有的肃穆:“你想死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眼底似也闪烁着不甘:“你看到他的动作了吗?他从头至尾不过是握了一下拳,就这般的功力,就我们的师尊,也不一定能做到。” 那些道士都白着脸,看着那人好整以暇的朝着蜀山的方向飞去,脸色更难看到可怕。 他们大概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了,也知道他去往蜀山的目的是什么。 魔君九婴! 第六章:吃瓜有风险,围观需谨慎 要说起来魔君九婴,六界真是无人不知不人不晓,倒不是因为他是魔界殿下,一方之主,而是数千年前,那场爆发第二次的大战。 在上一任攻击神界的魔君殷爵被封印后,魔界受到了致命的打压,几乎所有有生力量尽数被灭绝。当时六界都以为魔界可能就此一蹶不振,就在魔界蛰伏了数千年后,忽然一日,又诞生出来一只不亚于殷爵的魔君,一手将徘徊在灭族边缘的魔族再次振兴,不过短短的数千年,魔界又再次恢复生机。 这个一手将魔界重新振兴的魔君正是九婴,也不知是不是要洗刷耻辱,还是想夺权树威,没过多久,魔王九婴再次向神界发起挑战。 这就是史上最大的一次大战,也是最辛苦和最严峻的一次战役,这么说的原因是它不仅是波及范围最广的一次,战场也是最大的一次,而且也是历时最久的一次。 那时三界之战中神和魔的力量几乎是相持不下,很快天平的平衡都到达了临界点,力量在瞬息就会发生改变,所有的人都绷紧了神经面对这岌岌可危的局面,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寂静无声的神器雪音剑却突然出现,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个战局扭转,将这个陷入胶着的棘手状态轰然打破。 九婴和那人对战了三天三夜,打的酣畅淋漓,天地色变。 亲历过那次大战的神都心有余悸,因九婴的力量比那殷爵更甚,而手持雪音出现在大战扭转局势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在当时也是鲜为人知。因当时神界也受到重创,无力封印魔王九婴,九婴便自此后消身匿迹,近年来才又回到了视野之中。 连续两次魔界都受到了重创,人们又在想失败的丧家之犬大概就此能有所收敛,但九婴一如既往毫不掩藏自己的踪迹,出入六界犹如过自家后院,如此嚣张如此跋扈,想教他做人的人都反被他教育了。 求告无门的苦主们,商议着联合起来一同对付他,却不想都一齐被揍得鼻青脸肿,久而久之,想灭了他的人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收割韭菜的魔君九婴却一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总之,魔君九婴成为了个在随意在四海八荒横着走的主,大伙商议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结果,躲起来的,魔君九婴反倒找上了门。 蜀山就很不幸的成为了他找上门来的其中一位。 大约十日前,六界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被魔君九婴轮流进行了友好的交流访问后,从天而降一枚红色帖子,就落在蜀山掌门南峰道长的脑门上,贴在上面拔都拔不下来,最后还是道长一咬牙一跺脚,愣是连皮带肉扯了下来,才看到帖子言简意赅写着:邀战。时间:十日后申时三刻。落款:九婴。 被莫名其妙给挑衅了的蜀山如临大敌,南峰掌门当即想到魔君九婴此番来者不善,他的目标锁定蜀山,怕就是冲着藏匿在蜀山的人界至宝——神器之一的乾坤眼来的。 所谓乾坤眼,正是当年上古之神女娲娘娘,在制作出来了人族之后,为了在战火中庇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得以繁衍生息,因此特意从补天石里提炼出来其精华所在。这个乾坤眼能够识别妖魔,任何妖物在它面前无所遁形,且还能压制其法力,守护着人界数万年免受他人欺凌。 在这万年之中,乾坤眼四处漂荡,更换易主,终于在百年前,忽然出现至蜀山,对着当时还是小道士的南峰认了主,神器寻主,缘分天定,南峰自此之后也继承大统,一跃成为蜀山掌门,带领着蜀山一路平步青云,坐上了人界第一大修仙门派的宝座。 能被魔君盯上,在某一个方面也象征着实力强大的证明。甚至有的人还巴不得九婴能来找他,让他能在四海八荒亮一下名号,彰显一下实力。但那是他们没有神器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被魔族抢了神器过去,那么别说人界会怎样,六界本来现在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于是蜀山吓得封山摆阵,将所有外出游历的弟子全部都召了回来,一同抵御九婴。眼看十日之期将至,落了后往回赶的清越小队,途径宛城,见到此地妖邪作祟,不得已暂缓脚步。却不想正好遇见往蜀山去的九婴和凰陌。 妖邪虽除,但宛城基本已毁,清越怀里还抱着凰陌,想着她既然是与九婴在一处的,定然是同伙,绝不能让她逃了去。说着就摸出来了锁妖绳,凰陌安分守己的坐在一旁当吃瓜群众,却不想天降一口大锅,想也不想就要挣脱:“等等等等,你们要作甚?!” 清越再次拿起长剑,但这次所有的剑尖全都指向了一处,凰陌被围在中间一脸懵,这些人连招呼都不打就翻了脸,连给她一个解释都没有,清越大手一挥:“将这个妖孽给我拿下!” 周遭的人一致朝她扑过来,凰陌慌忙躲闪,一边逃一边觉得委屈,她一直老老实实的,而且方才地动山摇,还是她捏了决助了好几次差点掉进缝隙里的小道士们,她低调做好事不求回报就罢了,这帮人现在反倒恩将仇报! 但凰陌也不是吃素的,方才被爆体后的妖物,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积攒的修为和精气散在周遭,简直就是饕餮大餐,她不要白不要。于是她便铆足了劲的吸取,清越见她这样,心下又惊:“快快!这个妖孽要取千手扈的修为,快把它给我拦住!” 凰陌自知如意算盘被人看穿了,又折了方向赶紧跑,也没看脚下,只觉得脚底一滑,粘稠腥臭的东西沾了她一身,正是那个被爆浆了的妖物,忍住恶心,看着身后马上要追杀上来的道士们,一个决然朝着里面跑去。 道士们追到一地爆浆的地方,看着恶心的绿色顿了顿,还是追了上去,凰陌心头上火,她还是头一次这么狼狈,被一帮白眼狼要死要活的的摆脱不休,还沾染了一身妖怪的腥臭的血。要不是她的师父曾严令禁止她伤害弱小,照着她的暴脾气,这帮人还有几个能站着。 但一直被人这么追着也不是个办法,还需想办法甩了他们。凰陌正冥思苦想时,眼角掠过一处闪烁,她定睛望去,只见一个拇指大小的珠子,发着银色的光芒,静静的躺在瓦砾中。 凰陌呆了,随即兴奋起来,这个莫不是那怪物的灵丹?! 第七章:贪吃是个罪,急功莫贪利 一般能结出灵丹的妖物,哪个不是有了数千年的修为,师父曾说这一颗灵丹蕴含了无数的心血精华,能让修为数倍增进。那人将怪物杀死后,却连它的灵丹不屑一顾,却让凰陌捡到了宝! 她飞快的将灵丹拿起,想也不想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待到清越一行人寻到凰陌的时候,却见她蜷缩在地上,似乎有些痛苦的打滚,清越让其他人警戒,一个人独自走上前查看,只看到凰陌她低声呜咽着,他上前准备查探一番,凰陌忽的翻身而起,举起爪子就朝着他的胳膊抓去! 清越来不及躲闪,一爪子下去皮开肉绽,他吃痛的朝后褪去退去,看着眼前缓慢爬起来的小猫,她的身体居然比方才长大了一倍,两眼赤红,利爪亮出,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 凰陌忽的发难,清越稳住身形,一看自己胳膊上鲜血淋漓的样子,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自己没事,他严肃的躬身,从衣襟里取出符咒,紧紧的盯着明显露出敌意的小猫低声道:“这个猫妖要与大家决一死战了,准备好使用黾灵决。” 凰陌若是清醒着,约莫会大吃一惊。因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他人,这是师父给她下的最初的规定。 当初师父将她捡回去,觉得她根基不错,但唯独还带着与生俱来的兽性,有时还会出去追捕野兔或者其他小动物来给自己加餐,师父知道她一直都是这么生存的,但是要想修仙,自然需得摆脱这种茹毛饮血的本性。因此严令她不得再去捕食,而是以他摘取的野果等为食,困在苏继山以清修静心。 凰陌一开始吃的难受,但跟着师父也就忍了,这种禁忌再没犯过,脾气也随之好了许多。直到有一日,有个仙君折了师父种植的鲜花,那是师父幸苦培植了几月的珍品,忍无可忍的凰陌挠了她一爪子,这下可就触了天颜,这个仙君不依不饶的拉着君鲤哭闹了半天,君鲤也没手软,将她倒挂着饿了三天,她才心满意足撂下一句畜生就是畜生,再怎么修养心性还是畜生,大方的宽恕了凰陌。 自此之后,凰陌学乖了,心底也记了一笔账,师父的逆鳞还是不要去触碰的好。但她并非只会发脾气,日后见到那个仙君就默默的磨爪子,愣是把那个仙君见到她就反射性的护着胳膊,不过多日也便不来了。 但师父严厉的眼神和叮嘱,依旧让她记住了在小黑屋里饿的头晕眼花的后果。若不是因为吃了妖邪的灵丹,一时间被妖佞邪气给影响了心智,加上她本身还未得道,还处于妖的底层,得到了高阶妖魔的修为,又不能很快的吸收,自然是走了火,成了这幅模样。 失了智的凰陌无法控制肆虐兽性,只觉那灵丹入肚,一路灼烧的她浑身难受。一直压制的血性勃发,周遭的人影都看不清,只觉得头晕目眩,那些人还用剑朝自己砍来,凰陌被折磨的痛苦不堪,不觉一声怒吼,朝着人影撕咬过去。 清越一行人在外历练多日,自然也不会轻易落了下风,七八个人摆出剑阵,设下结界将凰陌困住,又捻熟的亮出数枚符咒,围着想要冲破结界的凰陌,降下雷霆之咒,被弄疼的凰陌恼羞成怒,再次爆发,竟然冲破了剑阵,一众道士受了反噬,均喷出一口鲜血。 清越见阵法困不住它,挺身而出,将凰陌用捆妖绳锁住了脖子,纵身御剑朝蜀山飞去,希望能让修为高一些的师兄们受了她,凰陌被勒得难受,杀心再起,一路也追了上去。 蜀山离宛城不算远,但御剑比脚程不知快了多少,清越更是被凰陌的气势吓住,不到半刻,就见到那掩藏于云海的层峦山峰露出了头,高大磅礴的建筑群显现了出来,正是蜀山一派——清风观所在之处。 清越见山下居然呈现一派平静,想来那人不知为何要徒步而行,却还没到伫立在山峰之巅的清风观。此刻他们的师兄弟应该与师父都在明月关摆阵法,他需赶紧将消息带给师尊,顺便把这个九婴的同伙一并收了才是。 果不其然,一眼过去,明月关站满了人,高阁林立,鳞次栉比,硕大的场地,数千弟子全部都井然有序的列着队,清越心下大喜,带着浑身冒着红色火光的凰陌朝下逃去,凰陌忽的挣脱了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分了心的清越就要扑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爆发一声怒喝:“凰陌!你在做什么!” 凰陌整个人意识还在迷糊中,恍惚间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如雪落了灵台,瞬间清扫了一切孽障。 师父! 她激动地停下了动作,一股极大的力量拍在她的胸口上,她在空中飞了几个跟斗,没能及时稳住身形,一头栽倒地面上。 好疼—— 凰陌迷迷糊糊的在地面上挣扎,一张口,一股腥甜涌上嗓子,她吃力的抬起头,一众道士全副武装将她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她心中焦急,方才她明明听到了师父的声音,可是为什么一抬头,又是清一色的玉冠青衣,她的师父呢? 她极力支撑自己站起身,嘶哑着呼喊:“师父?师父?你在哪?” 那些道士见她站起身,又再次举起剑召唤出了结界,厉声喝道:“大胆妖孽,还不快速速就擒!” 这对凰陌一点威慑效果都没有,她一心只想找到师父,可是数千百人影在自己面前摇晃着,有畏惧的,有厌恶的,有怒斥的,全部都将她看作是作恶多端的妖魔,她呼唤着师父也没有人听进去。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从未感受过这么大的敌意和威胁,又惶恐不安又急不可耐,困在雷电阵被逼到急了的凰陌再次炸毛,发出一阵哀鸣。 听到这声悲鸣,一直在外围的君鲤终是按耐不住,拨开人群朝她挤来。 第八章:师父护犊子,全凭一张嘴 当初为了寻找一个人,因他行为受限,他便在六界散布了多个分身,寻找那人踪迹。这些分身完美的融合到各个族人之中,其中一个就是人族。人族的分身诞生在蜀山脚下的小村落里,和所有的分身一样落地扎根,自幼长大成人,因天资聪颖,拜进蜀山,赐名清叶。 不久前,人界一魄分身清叶传来消息,有了些线索,他便落下界,收回了一魄分身,混进了蜀山。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寻求线索,九婴便要来犯,清叶身为蜀山一员,无法对大难当头的蜀山置之不理,他便答应了清叶的请求,在此地守护蜀山。 他的面色带着惊愕和焦急,见她嘴角溢出鲜血,心中一紧,凰陌极其怕疼,往日练功被撩了毛,都要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唧唧。这一次,显然是被方才一击给生生受了。 君鲤俯身将凰陌抱起来,将她整个看了个遍,也不顾她的身形怎地会如此变化,手搭在其的爪子上,见其呼吸虽然剧烈但是心跳有力稳健,心肺应当并未受损,蜀山方才那一击的确落在了她身上,但小家伙居然没有大碍,心下愕然:“凰陌,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凰陌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好不容易才吸着气将血气按下,一抬眼看见君鲤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委屈和激动夹杂在一处,鼻子一酸,抱住君鲤嚎啕大哭:“师父,你究竟去哪了呀……徒儿找得你好苦……” 一众道士见着君鲤不顾戒律破了阵法,猫妖还亲昵的冲他撒娇,个个面面相觑,清越忍不住问道:“清叶师兄?你这是做什么?你与这猫妖……” 君鲤抱着凰陌,他既然能在这里现身,自然也是想好了说辞:“你说这只猫?她虽修炼为妖,但修的是名门正派,走的是光明坦途。一心修仙,未曾作恶。不在蜀山剿灭范围之内。” 人群攒动,又自动的分开一波,一位看起来年事较高,不怒自威的长者走了进来,他拿着拂尘,四下一扫,一众噤声,他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在自己的位置上守着阵法,是等着九婴将我们灭了吗?” 君鲤欠身:“明鹤师尊,是这样的,不过是我家的猫调皮,误闯入了明月关,闹了一场小骚动,惊扰了大家。” 周遭的人都急了,这猫明明方才还呲牙咧嘴要与众人搏命,此番他居然旁若无人的对着几千双眼睛胡说八道,寥寥一句调皮和骚动,就要将这个妖孽犯下的罪过小事化了,清越失色:“师兄!你在胡说些什么?!她方才伤我蜀山弟子数人,怎么可能不是作恶妖孽!” 君鲤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明鹤师尊当机立断,拂尘一挥道:“申时马上就要到了!现在马上都给我回去!此事容后再说!” 一众弟子马上散去回归原处,君鲤一手护着奄奄的凰陌,向沉着脸的明鹤行礼,他低声道:“这个妖孽方才打乱了我们的伏魔阵,如果九婴冲了进来,不管是为了蜀山也好,为了你护着的妖孽也好,我都希望你能站在我们这一边,替我们蜀山抵御住这次灾难。” 说着,目光深沉的扫了一眼凰陌。 君鲤不语,抱着昏沉睡着了的凰陌便走了回去。他轻车就熟的来到自己分身住的寝观,将凰陌放在床上,看着她身上被雷击的痕迹,手指轻抚过伤口,低声叹息道:“小家伙,你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 他知道她如此聪慧,早晚都会从花仙府邸逃出来寻他,但没想到的是她来的这么快,这么准确。那么他在人界小心翼翼掩藏着自己的身份,又还有多大的用处,就像是明鹤道长,在他收回分身替代了清叶后,他便一眼认出来了自己的宝贝徒弟与往常不同,差点要与君鲤刀剑相向,他只能将清叶是自己分身的事情和盘托出,才挽回了明鹤道长的信任。 但他并不想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那样的话,忌惮他的神界,又将派出无数眼线埋伏在他四周,他花了这么大的功夫,不惜离了苏继山避开了徒弟隐遁下界,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躲开神界的监视。 这只让人头痛的小猫,一出界就破了戒律!引来了这么大的骚动不说,还差点将他暴露出来。 不过,即便人界浊气会影响到心性,但也不至于直接让她变得如此残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君鲤给她输送了些法力,探寻到她体内郁结在一处散发着邪气的灵丹,愣了一愣,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个小家伙,想一口吃个大胖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吃了这邪物,这数倍的修为涌入她的体内,她又无法吸收,加之邪气影响,能不暴起才怪。 心底嗔怪又能奈何,谁让她就是自己的徒儿呢? 不过这个到处惹是生非的秉性,还真是有几分像她。难不成这天生给人添麻烦的本事,是猫族素来承继的传统不成? 君鲤将她身体的灵丹逼出,见着银色圆珠上面还覆着一层黑色邪气,便吞入了自己腹中,这种妖邪修炼走的是邪魔歪道,残杀了不少生命,这灵丹自然也沾染着邪佞。 将这邪气净化,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到神界三清池,用池水再炼化一次,但最快的办法还是吞进仙者体内,仙者仙身吸收了这些浊气,静坐几日修炼,才能将其彻底净化。 但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仙者为了自己增进修为,才会吸取浊气,毕竟不到万般无奈之下,仙君都不懈吞噬妖物的灵丹。浊气若是积累的多了,还会影响他们的修为,更何况自己幸苦净化的灵丹,还要便宜了他人。君鲤将灵丹的浊气剥离着,感觉到久违的胸闷气短。 自己收的徒弟,就算是再坑师父,也得含着泪养下去啊。 他看了一眼日晷,正好停在申时三刻。 蜀山清风观的大门,轰然一声巨响。 整个清风观的地都颤了一颤。 第九章:魔君打上门,蜀山摆阵法 所有的弟子全部都抖擞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瞬不瞬的看着玄铁大门,他们在门上加固了不少符咒,雷清也好珷玞也罢,能起到防御属性的均被使用了上去。但他们知道这抵御不了多少时间,只因这届魔君九婴有个奇怪的嗜好,只要在人界,他只徒步,而不使用法力御风而行。因此才守住了大门,期待能抵御个半刻三分。 且他给与蜀山的这十日,也前所未有,一般他想打就打了,从不给人打招呼,此番对于蜀山反倒网开一面,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反应和准备,个中缘由也无甚知晓。大家只能把这个事情归咎为魔君秉性古怪上了。 不过片刻静待,又紧接着是一阵巨响,大门洞开,烟尘甚嚣,一个身影自滚滚尘土间朝上走来,他的步伐依旧缓慢,黑色的长袍拖曳在石阶上,悄无声息,暗赤色长发散落在肩,他的脸带着病态的苍白,瞳孔却挟着睥睨天地的锐利。 他一步步逼近,无视着数千朝着他亮起的长剑,古井无波,气势骇人,如过无人之境。 拴在周遭的十步一枚的五角铃铛随着他的每一步一齐发出铃声,随着他越来越近,那铃声越发急促和剧烈。数千个一齐泠泠作响,震得人耳内轰隆作响,头皮发麻。 “不要再往前走了!”一个小道士被铃声搅扰吓得喊了一声。 一旁的樊生道长眼底飞过一道锋利,厉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叫什么叫?没见过魔物吗?” 小道士连腿肚子都在打颤,被师父瞪了越加紧张,哆哆嗦嗦的居然朝后退了一步,离了脚下画了圈的阵法,那白光蓦然暗下,失了串联,一众人脚底都暗了下去。 忽的肩膀被按住,往后瑟缩的小道士又被带了回去,明鹤托着他的背,直视着前方道:“蜀山清气惠泽,承树人间正道,自古妖魔不可侵犯,别被妖邪给动摇了本心。” 小道士心中大动:“师尊……” 樊生道长见他来,低声问道:“掌门师兄现可好?” 明鹤归位,站至高阁:“自然是好,已做好准备。”他拂尘扫过,垂眸看着魔君道:“入了浮尘的苦孽,还妄想染指三清净地,此番就算是散了命芥碎了山河,也绝折不了我蜀山的脊梁。”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一字字落在所有人心头上。 “全体准备,御灵阵!” 蜀山的道士们一齐摆开依仗,搭配着青色外衫,整齐如同一洼芥菜,截然有序,但终是少了个人,九婴眼睛落在中央的位置,那一处空的突兀,少了些衔接,或许别有洞天。 君鲤赶来的正是时候,他没忘记答应分身的事情,但分身这个事情却让他颇为糟心,早些年他与九婴打过架,说起来也不过是为了还报神界养育之恩,谁知数万年过去,恍惚间他们在都不可能出现的地方相遇。 他不想暴露自己,尤其是被这个人发现。 九婴见了空缺出现了个人,也不过是薄薄的扫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去,这个态度让人捉摸不定,他没有马上提着剑与他杀将过来,应该是未能将他的身份识别来。 君鲤暗自宽了宽心。 今日出门忘记看黄历,不是遇到凰陌从天而降,就是遇到九婴杀上门来,这百年不遇的好运气,都给他一股脑的赶上了。 看来他回到神界,是有必要与司神的神君好好聊一聊过去的人生和未来的规划。 九婴的脚步停在最后的台阶上,他往前一迈,数千只铃铛一齐迸发出尖锐的哀鸣,而后齐齐碎裂,落下山巅失了踪迹。 在这一刻,蜀山道士们全都抬手,自袖中反手举出罗盘,嘴里念的决戛然而止,那罗盘中心的镜子里反射出道道强光,朝着九婴飞了过去,他长袍忽的散开,滚滚黑气自长袍落下,如同潮水向着四周翻涌而去,将他的身躯从头至脚全部包裹,那光芒落在他身上,如同被那黑暗给吸了进去,全都消失不见了。 众人骇然,这光芒来自太阳,正午阳气最盛,正是妖邪最弱时刻,这火萤可以灼烧妖魔,死死缠着将其灼烧殆尽,就算是一枚不成,但数千道都被吸进,却连一个都逃不回来,都被尽数泯灭。 不愧是当年敢于和神界叫板的魔君。 他再次朝上行走,踏进五行八卦阵内。 一行人绕道他背后,将其围的水泄不通,君鲤心下已经了然,九婴此番来势在必得,他一个人搅得六界不安稳,难道是为的就是四处寻找神器?他要神器做什么? 当年他挑起来的大战,看起来也并非冲着神界的承天锥而去的,现在作为魔君不好好经营魔界,反倒不辞辛苦亲自下场踢馆,其中定有深意。但也不排除九婴突发奇想,爱上了收藏也未可知。 君鲤一边想着,一边尽量不引人瞩目的挪,他感觉胃有点疼,想来是那爱戴师傅的好徒弟给师父带来的那一份厚礼太过真切实意,这脏东西突突的堵在他嗓子眼里,被他一口气又给吞了回去。 啧,快点结束吧。 他是真的有点想吐了。 御灵被轻而易举的破了,樊生与明鹤道长脸色一点未变,他们也没有妄自菲薄到单凭使用个阵法就能对魔尊产生什么伤害来,但他们也是存在着目的,譬如利用他的妄自尊大目中无人的行径,将他引导致关键的地方。 他们紧盯着九婴的脚步,待他走至中央,拂尘一扬。 方才对着他用禺步逆行走的一众道士忽的全都站定。 明鹤道长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的喝到:“众人听令!封魔渊!” “御制——” “三皇——” “五类——” “七曷——” 封魔渊阵法,正是源自于律行天令之尊,人界点荣之神所赐。但其威力巨大,耗费神识,故此列为禁术,不到万般时刻绝不启用。蜀山承继正统所学,不辱得上清恩宠,将其融入日常所习,自幼年起开始化骨凝神,通透理会,循序渐进,所有弟子都深谙其道,不过是头次启用,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伴着众人层次不齐的喝声,诸位道士脚底下的方阵逐渐发出各色光芒,逐渐汇聚成一道线,朝着魔君九婴的脚底蔓延而去,那道光芒紧紧的束缚住他的下身,繁复的纹路奇异的四散游走,九婴也不做挣扎,只是看着脚下逐渐成型的图案,那光芒骤然散去,一道青铜的门出现在他的脚下。 第十章:内忧加外患,出门要当心 “破势!”明鹤与樊生道长夹捏住了符咒,喝道,无数的声音自天地浩渺间传来,源源不断的充斥在蜀山之巅,九婴抬头,看着立在明月关阁楼顶层的那抹白色,正是蜀山一派的南峰掌门。 他闭着眼,双手紧闭,忽的嗔目道:“洞开!” 脚底猛然一沉,沉重的青铜门咯吱的呻吟了起来,它裂开一丝小缝,一团漆黑,但带着沛然庄重的浩然之气,自其中倾泻而出。 “无端生六级,阴阳两相散。”南峰掌门拧着眉头,似乎在用尽力气将两只手分开,每分开一寸,那青铜门呻吟便更大。 九婴看着脚底下不知延续向何方的黑色,黄金色的晦涩眼眸终于泛出一丝光亮,他见过的大多数抵御都是那般无趣,激不起他半点战意,唯独蜀山,作为他准备搜寻人界的第一处,他第三次见到了这扇封魔渊。 第一次,是许久年前,他还是个孩子时。也是这扇门,一个人的身影从这里决然的跳了下去,他拼命的想要拦住,却无论怎么也跑不完那蜀山三千三百三十三的台阶,待到他几乎绝了气,踏上了这处,那个人对着他,双手合十,嘴角却噙着笑,身形缓缓的沉入。 普度众生的佛光,在他周身隐没,恍如被黑暗沉浸,悄无声息的阖上了大门。 他大哭,洗涤万物的瓢泼大雨也应和着他的悲痛,他在雨中跪了三天三夜,乞求蜀山将那门打开,可他们无一例外全部拒绝。他知道那人是为了保全他,才想出个如此办法,蜀山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危险一力承担。 第二次,拼命修炼的他破了封魔渊,为了救出那个人。但最终后果是怎么样?是那个人在神威雷霆之下形神俱灭,魂飞魄散,半点都未能给他留下。 万丈深渊不仅是吞噬了他的希望,更是凐灭了他最后仅存的心性。他拼命努力想要破了封魔渊,最后一丝被那人用手抓着的蛛丝,被无情的折断在了救出他的那刻。那人被撕裂的身躯散成无数碎片,如萤火随风散去。他徒劳无功的想要抓住,但一碰触就变作了灰烬。 漫山遍野散落了星辰大海,他跪倒在地上,绝望的泪流满面。 命运对那人的折磨终是到了尽头,他前半生受尽爱戴,后半生颠沛凄苦,穷尽一生守护誓言,却连轮回都无法进入,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茫茫两不见。 若是苍天有眼,为何偏要对他如此残忍,如果这便是普度众生的神佛,他便斩了那神,就算是杀上九重天,也要将那些道貌岸然的神尊扯下神坛,个个挫骨扬灰。 九婴烁然一凛,被束缚的脚轻而易举挣开,从门的深处伸出无数只手将他拖住往里面拉扯,他眉头蹙着,被压制在九千丈碧落黄泉的邪佞幽魂,那个不是自这个门被牢牢压制住,如今这些人是笃定自己逃不过封魔渊,才决心赌上一把么? 他忽的感觉到烦躁,思绪似被久远的记忆给堵塞住了,但他胸口空空荡荡,早就没有心跳和脉搏。 又何来痛楚呢? 凰陌一觉睡得极沉,若不是方才一个噩梦,她铁定一觉睡到天昏地暗去。她砸了砸舌,感觉到舌尖散不去的苦药味,还带着萦绕的腥气,穆然惊醒。 她方才梦见了自己居然朝着人的咽喉咬去,梦中的自己不仅破了师父给她定下的铁律,还出手伤了人,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这一顿鞭子是少不了了,但是又看到了师父。师父就像是话本里说的那样,身披着五彩圣衣,踏着七色祥云,朝着她走了过来,他微笑着朝自己伸出手道:“小家伙,过来。” 凰陌自知犯错,哆嗦的摇了摇头。 师父笑的温朗柔和:“你来,我不会怪罪于你。” 因为师父真的笑的非常迷人,凰陌神魂颠倒的不由自主就朝着他走了过去,他抱起自己,在云端指着下面让她看去,凰陌发现下面是一口大锅,锅里的水烧的沸腾,很多人在一旁准备着各种肉食,许久没有沾过一星半点荤腥的凰陌馋的直流口水,师父摸着她的毛道:“你想吃吗?” 凰陌忙不迭的点头。 师父道:“我想也是,我也很久没有开过荤了。”那下面的人都已经准备的齐整,桌椅板凳什么的都给他备好了,师父自云端落下,并未去看那些珍馐美味,而是来到了沸腾的大锅面前,他将凰陌举起道:“不知道猫肉好不好吃,我把你炖了给师父尝尝好不好?” 凰陌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师父……师父?” 君鲤舔了舔嘴唇,将她举到锅案边,沸腾的水几乎要撩到她的毛。 师父是要动真格啊! 她嗷嗷直叫,两腿狂蹬,师父对她磨牙,笑的越发阴森:“你这么嫩,一定很好吃。整日里你就知道四处闯祸,给为师惹下不少麻烦。你说要你这个徒弟干嘛?不如你就从了为师,给为师塞塞牙缝,打了牙祭。也当师徒情分一场,替师父圆了这个念想。” “师父——万万不可啊啊啊啊!!!” 过于激动,凰陌蹬腿把自己的下巴给踹了一脚,舌头被咬破,这才从噩梦中挣扎醒来。这一场梦做得真是身临其境,让人难以忘怀,凰陌摸着还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手脚发软的朝四周看去。 素雅的绸布帷帐坠着祥云清风的银丝纹路,一排极为宽敞的通铺上叠着一块块连褶皱都抚平的豆腐。悬在高大墙壁上的太极符咒浩然之气威压仍在,木制朴素但极为结实耐用的长桌短凳,整整齐齐码了一排,干净整洁的让凰陌往日拱一拱就躺下的猫窝比起来简直自惭形秽。 凰陌觉得更加手脚发软了。 这这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斩妖除魔为生的道士所住的地方,她一个妖,不仅闯了进来还睡在道士老巢里? 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吗? 她提了一口气,慢慢往外面挪。 第十一章:徒儿要上天,气死老师傅 九婴紧握双拳,周身忽的席卷起冷厉的风,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明显感觉到他的气场不一样了,不再有闲庭信步的悠然,而是面对着封魔渊,忽的态度一变,一众人都挂着冷汗,看着他不再从容的模样,紧紧握着手里的剑。 君鲤也一瞬不瞬的盯着九婴,他下沉入封魔渊,瞧见那混沌的黑暗中,忽的裂开一条缝隙。 缝隙越来越大,缓慢的张开,黑白分明的眼瞳出现在九婴面前。 九婴恍然感觉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穿透,浓重深厚的力量穿过他的身躯,麻痹了他的四肢和头脑,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眼瞳越睁越大,最后崩到极致,眼珠子像是要突出来一样,恶狠狠的瞪着九婴。 “……七层。”明鹤道长在心中默数,忍不住低喃道:“乾坤眼居然开到了七层,不愧是魔界之主。” 为了抵御九婴,蜀山紧急召开大会后,决意请出封魔渊,当初封魔渊仅为封印妖魔之用,自南峰道长决定将乾坤眼与封魔渊结合后,封魔渊便成为了人界封地,上慑九重天下胁黄泉路。 而如今封魔渊之下镇守着的是乾坤眼,它自南峰道长左眼取下,与神器灵肉合一,奉养其身,压制在封魔渊之下,黄泉之上数百万妖魔鸠魂。 乾坤眼开到几层,便代表着这个魔物的实力达到了几层,是要被镇入更深更隐秘的底层。 妖魔难以被彻底杀死,就算是被绑缚在高山之巅,暴晒数百年,才会丧失了魔性,但只要给与一点血,又会马上复活的强大生物。区区凡人更是无能为力,唯有镇压与封魔渊,待乾坤眼吞吃完它的精气。 至今为止,封魔渊里面已经是枯骨累累,大部分都被镇压在三层,偶有罪大恶极亦或是实力雄厚的妖物被投入第四层,只五层以下几乎从未问津,干净的连只蚊子都没有。 这一来就破了记录,这算是……殊荣? 事实上,大多数的人都很难第一时间感觉到自己的毛病。 猫也是一样。 她的毛病就是记性不好,所以她也忘了自己有这个毛病。 她被方才的梦吓得不轻,满屋子乱窜了遍,终于从角落扒开一道缝,仗着身姿娇小,从夹缝里钻了出来,然后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处在一众道士当中,满院子乱飞了一阵,误打误撞的居然来到了明月关。 她看到了那么多的人,激动的都要泪流满面了,天知道她刚才把那么大的后院翻了个底朝天,愣是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原来他们都在这里。 这也不能怪她,猫的脑容量也不过就那么大小,况且她还没修炼成人,人和动物之间的差距还是颇有些大,不能这般的与之相较。所以只能记住让她印象很深的人和物,而这些人和物中,师父总是排在第一,第二位才是她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小鱼干。 她早就忘了方才她在这里闯了多大的祸,就算是记得也能推给做梦给自己搪塞过去。于是她开开心心的,心底雀跃的朝着那些人走去,一边走着还想着,这些人的衣饰还颇为眼熟,素雅庄重,玉额青衣,要是她师父穿着,也定是极为好看的。 被徒儿每天都要在心底夸上一遍的君鲤和所有人一样全神贯注的盯着青铜门和九婴,都没有人注意到那一抹小小的身影,自众人身边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看着诸人都盯着一处,也激发起来了好奇心,顺带过去瞅一眼,但见到就是一扇看起来极为普通的青铜门,忍不住好奇问:“你们在干吗?” 死死盯着大门的弟子随口道:“当然是在等九婴落下去。” “哦,那还真是幸苦。”凰陌想了想,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九婴是谁,便摇头晃脑的走了。 “职责所在。”弟子也顺着回了一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周遭的人依旧也一动不动,他有些恍然:“刚刚谁在和我说话?” 周围的人也恍惚了一瞬:“诶?” 凰陌溜得也快,压根就没有给任何人的反应时间,她觉得这些个人都这般无趣,立在那里像是一杆柱子。顺便感觉到有点痒痒,她便把这些人当作了柱子,蹭蹭蹭蹭,被她毫不客气当作木头人的蜀山弟子感觉到自己腿边一团柔软,心下一惊,扭头看去,正好和凰陌对上了眼,她贴心的朝着弟子喵了一声,这招卖萌姿势还是她能够俘获一众少女心的杀手锏。弟子嘴角抽了抽,忍了又忍,忍不住了:“呀呀呀呀——猫妖又出现了!!!” “大师兄,是你的猫!” 一阵熟悉的骚动再次传来,君鲤心中一怔,朝那边看去,见到正蹭着那人不亦乐乎的凰陌,感觉腹中那股浊气又汹涌澎湃了上来:“这小家伙!不是睡着了吗,怎么现在跑出来了?!” “也许是被刚刚的动静给震醒了。”一旁人说道。 九婴还在封魔渊里面与乾坤眼僵持着,君鲤无可奈何朝着凰陌方向伸出手:“过来。” 凰陌听见熟悉的呼喊声,一扭头,看到朝思暮想的师父就在眼前,一个激动就要扑过去,但是方才做的梦残存在脑海中,将她的热情生生给扑灭了。 “师父怎么这么温柔……“ “师父怎么不抽我……“ “师父……你现在笑得我有点怕……“ 君鲤恨不得翻一个大白眼给她,他现在的身份,可是蜀山的弟子,能不以蜀山一百八十多条戒律来规束自己嘛?他们可怕到连你的表情,微笑的弧度,服务的态度,售后的访问都是事无巨细一一标准的啊! 君鲤朝着凰陌走了一步,凰陌朝后倒退一步,他往前一步,她再退一步。始终和他保持着三尺诡异的距离。 正是徒弟养大留不住,翅膀还没硬,就敢不听师父的话了! 现在可不是闹小家子脾气的时候! 他着急了,眼神一凛,平日里这个时候凰陌见到他面色一变,无论怎么不愿意都会老老实实的,而现在,他表情都快扭成铁板了,凰陌这个小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抖了抖,抵死不从。 养大兔崽子,气死老师傅。君鲤胸中的郁结更深重了。 第十二章:乾坤眼现世,落入封魔渊 他朝前一步,凰陌居然慌不择路的朝着四周逃去,瞧见那中当空地有一扇大门,想也不想就往里面扑过去。 她好像听到了师父的喊声:“凰陌!!!” 她从未听到过师父这么大声,甚至有些张皇失措。她在踏入这混沌的黑暗一瞬间也后悔了,但是她停不下来。脚下一空,身体便随之跌落。 凰陌落下时,看到那个方才震碎宛城的男人。 他见她来,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愕然。 间隙而逝的注意力被打散了,他显然也不知道居然会有妖胆大妄为的自己往这里跑,所以与乾坤眼竭力的互相抵抗,但凰陌的忽然出现,打散了他的神志,给了南峰长老一瞬间的希望。 他显然飞快抓住了这个希望。 慌不择路的凰陌无意中闯入了乾坤眼施法范围内,呼救的声音被生生梗在咽喉,四肢在一瞬间麻痹,整个身体像是被从内部冻住,眼前的景色如潮水一般褪去,失了颜色。 黑色是无底的深渊,无声洞悉万物的生灵的乾坤眼静静悬在黑暗中,凰陌觉得时间都静止了下来,只看到那眼瞳在自己面前无限的放大,它将目瞠的更大,几乎要目眦尽裂。 “……这不可能……” 南峰道长心里一惊。 “掌门师兄?怎么了?”樊生长老见他脸色忽的一变,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以为乾坤眼出了闪失,忙问道。 “…………乾坤眼它。”南峰掌门面色煞白:“开到了第九层!” “第九层!”樊生长老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道:“您是说!乾坤眼它!” “这不可能!”明鹤道长也不禁脱口而出:“自封魔渊诞生那一日,据记载唯有一次开启过第九层,难道是因为九婴?” “……”南峰似乎在思考什么,但忽的听到一方一阵惊叫哗然,弟子一众都弃了阵法不顾,围在封魔渊周遭,有神情焦灼的弟子飞身上来回报:“掌门,师父,青叶师兄跳下去了!!!” “什么?!”三个人一并大惊失色。 “方才师兄的猫掉进去了,还来不及向师父回禀,师兄就跳下去了!”弟子显然被吓得不轻,急不可耐道:“师父,掌门,您们快去看一看吧!” “这个青叶怎么变得如此莽撞!”樊生长老怒不可遏的甩了甩袖子,明鹤道长反而若有所思,他挥手先让弟子退了回去,回身朝着南峰道长作揖:“掌门师兄,我想我知道乾坤眼为何会开到九层了。” 在乾坤眼注视下,凰陌越发觉得神志被逐渐抽离,呼吸艰难,四面八方涌来的黑暗似海将她包裹,她心跳越来越快,那目光瞪着,无法移开,潮湿恐惧的触手逐渐自她的尾椎向上攀爬,缓慢的握住她的心脏。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在乾坤眼之下,天下妖魔都无法逃脱其桎梏。 死的意识如此清晰,占据了她所有的脑海。但是若真的是活的最后一刻,走马灯的回忆一幕幕飞快的自眼前浮过,欢笑的,哭泣的,全都是她在苏继山度过的点点滴滴,日日夜夜。 全都有着一个人欣长的身影。 他总是身着缟素,似是月白的淡雅颜色,毫无一丝的素染,青丝绾起,站在花圃中,晗眸的注视着孤坟,这个时候总能感觉到他身边浮现氤氲的悲伤,苏继山的白雾笼罩,细细密密的织出沁人心脾的冷香,他孤独的立在那处,就像是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每到这个时候,寡淡的像是一块白豆腐的师父总是需要一个关怀的抱抱,她总是默默的过去蹭蹭师父,他转眸看到了她,脸上总会浮现淡笑,戳戳她的脑门嗔怪她不好好练功,她也总是撒个娇,他便执了点心给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你若能一直这么快乐下去就好了。”他总是这么说。 彼时她不懂,认为能够得道成仙就是最大的快乐,可是这一份快乐正是因为与师父在一处,才让她感觉到真正得到快乐。 若是她死了,离开了师父,师父他会如何? 会不会也觉得……不快乐了呢? 她忽觉非常伤心,但被压制连情绪都释放不出,就在此刻感觉到身体被环住,她艰难的想要扭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闭眼。” 她感觉心猛然一颤。 乾坤眼啪的阖了眼睛。 三人身躯猛然被吸入,跌入黑暗中。 九婴不断下坠,看见层层叠叠被嵌入石壁里的妖物,听见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尖叫哀鸣,万鬼同哭,妖魔乱舞,凄厉的哭喊越来越密集,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从铁栏里伸出的尖爪妄图抓住他,而身下的火焰猛然窜出,将他和那些不老实的妖魔一同吞噬。 凰陌抓着师父的衣服,闭着眼一路嗷嗷直叫。 但就是躲在师傅怀里,她居然奇迹般的从那些火焰和雷电里捡回一条小命。 火焰散去,君鲤拍了拍长袍留下的半点火星。 而那些利爪像是被火焰吓住,期期艾艾的缩了回去。 每落下一层,上面就嘎吱嘎吱的绞合住一道铁门,一层层的铁门上挂满了妖魔惧怕的雷清。君鲤数着层数,他们居然一直在下坠,也不知这里面究竟是何洞天,居然可以与地狱之深相媲美。 “三层——” “四层——” “五层——” 数只剑朝着君鲤落下,快如疾风,剑锋烁烁淬着幽幽绿光,白虹贯月,夜斗紫星,正是蜀山七杀剑阵。 这个威力自是不俗,君鲤落得急,见到自家坑师傅的徒儿就这样掉进去,想来它学艺不精,一旦进入这虎狼之地,定然连骨头渣子都留不下。连忙扑进去,心中还想着这个徒弟绝对就是收来坑自己的,但愿封魔渊里务要伤了友军,引起人神两界纠纷就不好了。 乾坤眼果不其然是正统上古神器,他甚至也被遏制了行动,若不是他自身带着特殊性,怕这徒弟这次就要将他坑大了。 一手抱住了吓傻了的徒儿,头顶青铜门也合住了。 看来封魔渊这一遭,他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第十三章:蜀山七杀阵,玩脱小徒弟 蜀山七杀阵,自第一式起至第七式,每一招每一式都会大幅度增加难度,大多妖物都能躲过第一式,但无一例外都死在了第七式。 最后一式,角度刁钻,数量翻倍,杀伤力更是达到了巅峰,极少有妖能逃得过第七式。君鲤也曾听闻过七杀阵的威名,他自诩算是六界剑者中的顶尖之一,一心曾想讨教一番威震人界的招式,如今倒是机会自己送上了门,怎不让人得之幸之。 七杀绝式落下,精光腾腾,风霜凛凛。 他身影闪避,举起手中的剑,凰陌只觉得眼前数道明光掠过,耳畔呼啸猎猎,他一直紧紧抱着她,她想探头看一眼,被君鲤用大手给扣了回去。 她觉得奇怪,师父口中一直低声念叨着什么,第一,第二,第三之类的话语,她想不通其中有何深意,却感觉师父忽然停下,他的神情肃然,眼眉紧蹙,低声道:“第七式。” 话音刚落,凰陌感觉凌厉的锋芒朝着师父破空而来,她慌了神,这比方才的声势愈加可怕,剑如雨落,师父背后阴森的寒芒闪过,凰陌瞧见,也没犹豫,一个猛扑就从师父的怀中挣出:“师父快躲开!!” 她这完全是本能的反应,而君鲤却被她忽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他未曾防备凰陌,轻而易举她就脱了出来,然后,一爪子将他的脸给掰了过去。 锋芒擦着他的脸颊泠泠掠过。 君鲤用气和震开身后数百只袭来的剑,朝着往下坠落的凰陌伸出手,但还没有触到她的爪子,一道墙横空出现,将两个人生生隔绝开来。 君鲤落到了第七层。 九婴自始自终安静的落着,他想象着当年那人也是这样进入的封魔渊,但他却是笑着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带着极端的不舍和无言的嘱咐。 被隔绝却还在坠落的凰陌一扭头见到不远处的九婴,想起这个人不就是方才带他来蜀山的脾气暴躁的男人,见到脸熟难免激动,朝他打了个招呼:“你好,好巧啊!” 九婴抬了抬眼皮,算是打了个招呼。她小心翼翼的勾住他的衣服,藏进他的长袍下面。 吵闹带着火光的声音和景象逐渐远去,周遭只剩下冰冷的青铜墙壁,那上面刻满了无数符咒和张牙舞爪的神像,瞪着铜铃大眼,漠然看着来人。彻骨寒意自深渊而来,那里幽幽的点着一盏灯,是青白色的火焰。 九婴终于落在了地上,连带着凰陌啪唧摔下,最后一页门扉骤然合住,落下一枚金色封印。 青铜的封魔渊被南峰掌门艰难的合住,浮现在黑暗之中的巨大瞳目也随之缓慢的阖上,门扉发出簌簌铰链咬合之声,嘎吱一声再次发出巨大呻吟,青铜大门合住了,激荡起层层尘埃。 南峰掌门双手合十,汗流滚滚。 底下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蜀山弟子们眼看着九婴被镇入封魔渊,难以自制的跳了起来。 魔君怎么了,六界横着走怎么了,还不是逃不过蜀山的封魔渊! 但是清叶师兄怎么办?! 方才的明鹤将清叶真实身份透漏给了两人,神君亲临自是蓬荜生辉,也足矣解释方才开到九层的封魔渊的缘故,自上古本就毫无界限,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数得出名头的的神仙哪个也不是沾染了数千生命方才得道领悟,历劫成仙,背负的血债有时甚至比妖魔更甚,枢夜星君自当也是如此。 南峰掌门看了看明鹤,他朝着南峰点了点头:“如果是枢夜星君的话,他理应知道后果,但他还是选择了下去,我们不妨就在这里静观其变吧。” 南峰掌门捋了捋胡子,无可奈何的叹道:“也只有这样了。” 君鲤呆住了。 他的手贴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几经摸索,但这堵墙就像是成长出来一样,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他焦灼而懊恼的锤了一下墙,站起身,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方才他为了躲避七杀阵,耗费了些力量,这些力量在这个空间之中完全的被吸收,这应当就是乾坤眼的能力之一。 七杀阵名不虚传,颇为难缠。他虽然感知到了背后危机,但已经做好了用力量震开打算,但让他有些吃惊的是,方才自家素来以坑师傅为己任的徒弟,竟然会舍命救自己。 心中因为徒儿不信任自己的实力有些心酸,另一方面又觉得徒弟舍命维护师父了又是欣慰。这种心酸加欣慰聚合在一起,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念头:徒儿长大了。 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小家伙,在我把这地方给弄塌之前,你最好老老实实呆住,让师父来找你,可千万别出什么危险啊!” 凰陌前思后想,算了算黄历,也没能想出来个眉目。 自己是怎么就掉到这个倒霉地方来了?为啥不是和师父相亲相爱的落下来而是和这个看起来极为不好惹的男人在一起? 难不成自己和这个男人八字犯冲不成? 方才遇到他,莫名其妙就被蜀山的道士们给追的狼狈不堪,现在一出门,就掉进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顺便还连累了师父为了救她,也掉了进来。 也不知道,是自己走了邪,还是这个男人太过于倒霉,所以连带着她一起倒霉。她这般被连累的,真是大口吃了一口黄莲。 凰陌只好努力的挪挪挪,让自己离这个一身黑袍,虽然俊朗但清楚明白的写着“别来烦我”四个大字的冰块脸稍微远一些。 这个地方不足五尺,方才听那位长老似乎提了一句:“七层。”而且口气还带着很讶异的感觉,向来地狱也不过十八层,这个七层,她是不是该庆幸一下,好歹数字离得还不算近。 这里一片幽深,唯有一盏青色的琉璃灯,安静的散发着幽幽的光,凰陌盯着这个灯,真的很想哭,自己不小心玩脱了,现在落入了此地,难道她下半生就要和这个男人在不足五尺的地方化作干尸么? 第十四章:魔君不好惹,小命最紧要 她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猫咪啊,命运就这么无情的掐住了她的后脖颈。 这个男人,为什么蜀山千方百计也要把他给镇入封魔渊。他难道是个恶人吗? 但他方才带她一起上路时,虽然也是对她爱搭不理的模样,但好歹也没有凶相毕露,将她怎么样,难不成觉得她太弱了,所以干脆就没有当做一回事情看待?凰陌一肚子的疑问,但是作为被连累的对象,她好歹还是得有抱怨的资格的。 “呐……这些该怎么办啊?”她尽量心平气和的问道。 “……”九婴连眼皮子都没有抬。 “……我,明明是个五好妖怪,生平吃素,连只蚂蚁都让路,从来没有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为什么得和你一样,落到这个地方来啊。”凰陌见他不理,忍不住怨声载道:“师父一定急坏了……我这样掉下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喂,你不要不说话啊!” “你知不知道我的师傅很厉害的。” “万一我真的出不去了,师父该怎么办啊,谁来给你养老送终的嘤嘤嘤……” 凰陌一个人自言自语,忍不住想东想西,似乎眼前已经看到了师父一个人孤独终老,孑然一身的身影,鼻子一算,暗自伤神了起来。 许久没有说话的九婴忽睁开眼睛,吓了凰陌一跳。 “你有师傅?”他又忽的开口。 凰陌当真以为他将自己视为空气,所以说了诸多丢人的话,但现在是一只猫,猫的皮还是又厚又紧实的,于是她恬着脸应了:“是呀,我的师傅,光辉伟大。” 他饶有兴致又接下去:“你的师父是怎么样的人?” 难得看到这个男人居然对她的话题感兴趣,凰陌将方才冷淡的而造成的不愉快一扫而飞,竹筒倒豆子般的将她和师父的生平往事全都说了个遍,但她素来知道师父是个要面子的人,因此重点就放在了夸赞师父身上,把他说的天花乱坠,英明神武,要是君鲤听到了,估计内心是拒绝三连:不,我没有,别乱说。但是这完全不妨碍一个迷妹加乖萌徒弟的日常,卖师父她还是很不犹豫的,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为了能和狱友拉近关系,拯救自身的良好法宝。 九婴听了:“原来这个世上还有如此厉害的人。” 凰陌点头如捣蒜:“是呀是呀,师父很棒的!” 九婴道:“改天定当上门拜访。” 凰陌还沉浸在愉快中:“好呀好呀欢迎你来!我做的茶点可好吃了!” 九婴道:“这个不用,备好白药即可。” 凰陌:“诶?……” “我感觉久违的战意又起来了。” “诶??!!” 九婴一把捏起她的后脖颈道:“看在你们师徒情深的份上,这次我便帮了你。再者……”他眼睛带着锐利的锋芒:“你的师父到底是何许人也,倒是让我产生了些兴趣。” 说着将她不由分说的放在肩头道:“抓紧我,若是自己放了手,可别怪我将你一个人丢在这封魔渊里。” 凰陌本想挣扎,但听到最后一句还是乖乖的偃旗息鼓了,封魔渊里面方才落下来给她的冲击简直差点颠覆了她小小的世界观,若是此时不抱紧大腿,她便真的只能在这一层惦念着师父了。于是妥协般的抓住他的脖颈,嘀咕道:“你也不一定是师父的对手。” 男子眼底闪过一抹暗色,但平日倒也没有人胆敢与他这样说话,他倒是觉得这只猫妖真是——奇葩一朵。 她就不怕他稍微一用力,她那脆弱的脖颈,就要彻底和脑袋搬了家么? 若不是她一心无旁骛的念着她的师父,让他偶然的回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一段时光。她小心翼翼伏在他肩膀上,毛茸茸的触感和温暖,唤醒他遥远过去的回忆,他偎依在那人身畔,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日子。 只不过如此而已。 南峰掌门踉跄了一下,将手放在左眼处,掀起眼罩,那里空空荡荡,显得有些可怖。但他却感觉到突突的痛,连带着他的眉头直跳。 这是警告。南峰极度不安的想,但他同时又抱有一丝侥幸,乾坤眼作为神器,镇守封魔渊,九婴就算是要用蛮力,也会顾及着乾坤眼的安危。何况神君也在那处,为了安危定当也有些分寸。 封魔渊之下第八层。 在千人欢呼几人愁的情况下,九婴百无聊赖的弹走一道雷,那些雷电劈在他身上又被反弹而出,火焰也不过让他随手一拂闪了腰,毒瘴窒息本就无法将他奈何,让那些妖魔痛苦不堪的折磨都在他这里如隔靴掻痒,毫无作用。凰陌显然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干脆躲在长袍下面,死死的扒着他的裤腿。 封魔渊虽然被南峰更新升级后,比他当初打破的时候更多了些惊吓小鬼的玩物,显然也加固了不少。乾坤眼和封魔渊完美的融合,打破了当初人们对神器毕恭毕敬的古板印象,成为镇守天地之眼。 九婴他从不担心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但遇到神器则是另当别论。但也不代表他就怕了这些上古不知何人流传下来的法宝。当年最直面危机的时候他曾经和神器之一正面刚过,虽然最终的结局是他败了,但他输的心服口服,输了便是输了,不过是技不如人,即便是那与他打架的人神器傍身,也是因为那人本就修为颇高,驱得动神器,是神界难得根正妙慧的神族。 算是他目前唯一承认棋逢敌手的对手。 九婴之前对于神器,因为发生的一些纠葛,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是不屑于和所有宵小之徒一样是去为了得到力量。但他现在不得不要依仗神器,才能将那被他牵连,化作漫天繁星,洒遍六界的人,把他的魂魄一丝一缕的缝补回来。 所以,他必须要得乾坤眼。 这些人族就是算准了他不会使用蛮力,否则乾坤眼很有可能会被破坏,那么他即使出了封魔渊,也得不到它。 这点还真算是一步险棋。 但是,他就算不使用法力,这个神器,也会自己落在他手里。 第十五章:砸场专业手,日常迷路君 他一跃而上,凰陌扒着长袍悬在半空,他手触摸到铁门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但他置若罔闻,自顾自的扯下那道黄封,攥在手里,那符极快的速度成为了灰烬,他一扬手冷哼道:“雕虫小技。” 铁门雷清发出一级警报,数道雷电纵横在头顶,无数的幽魂在雷清的力量之下发出凄厉的哀鸣,魂飞魄散,光芒大盛,闪耀的九婴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他的发梢因雷电而被带的四处飞窜,挡了前面的路。他一把抓住铁门,皱着眉将它折了,铁门吱吱呜呜的被绞作一团,花纹里的沟渠无法链接,雷清之力被憋屈在了当场,鼓起了一个大包,地动山摇的炸了。 一行在明月关的众人也被这忽如其来的摇晃给惊了神,还是南峰掌门当机立断,喝到:“这是那魔君要在冲破封魔渊,大家莫要惊慌,都给我稳住了!别停!” 一众弟子领命,拼命稳住身形,嘴里继续念叨着咒语。脚底下的光芒再次逐渐的浮现了出来,连成了一个整体,围着那中央的青铜大门。连眼也不眨的,严阵以待着。 君鲤稳住身形,感觉到脚下发出轰隆的巨响,震得铜壁嗡嗡作响,他所处的五层铜墙铁壁,是用雷清来镇守着魔物,对他来讲作用不大,更何况他体内还流着至清至圣的仙界血统,仙泽庇身,清气至纯,带着妖佞不可侵犯的震慑,他屏息将手放在墙壁上,就能将此地蠢蠢欲动的妖魔给镇压下去。 震动逐渐的停歇了下来,然后,居然再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所有人提心吊胆的看着封魔渊,这个封魔渊镇压过无数的妖魔鬼怪,但从未闹过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当年东海出了个无人能敌的蛟龙,愣是把东海闹得人仰马翻,但进了这封魔渊第九层,成天到晚的闹腾,到现在为止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有什么举动。 “若是神君不敌魔君,这又该怎么办呢?”樊生道长说出担忧。 “若是他使用蛮力,试图靠着自己的力量将封魔渊打破,那反倒好了。”南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处被挑衅的帖子烫的现在依旧红肿着:“他越是使用力量,乾坤眼就能多吸收他更多力量。而我们,摆的这个阵法,就能将他的力量为我们所有。” “可是……”樊生道长忧心忡忡。 “你放心好了,他是魔尊,不过多时,他定然会闹出动静。” 明鹤道长也御剑飞了过来,樊生见到明鹤来了,上前拱手道:“师兄,您怎么看?” 明鹤道长抚着胡子,言简意赅的落下四个字:“听天由命。”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三个人一齐将目光投向平静的青铜门,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那个足以将整个六界搅碎风云的男人,绝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之所以会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亦或是与他们耐心的耗着,以趁着众人松懈之际,再发起致命一击。就像是极有耐性的野兽,面对着食物也会掩藏隐蔽自己的身姿。 但事实上,他们都想多了。 因为真相是,九婴迷路了。 炸了第一道铁门,之后的铁门都遭受了这样的对待,九婴轻车熟路的朝上浮着。闭了眼睛的封魔渊里面,路径也变得九曲十八弯,恨不得全方位都伸出一个枝丫来带阻碍他。他又不可能将这些全都一并给碎了,那得多费时间。他是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陪他们一直玩这种通关攒经验的游戏。 但是,那一条才是通往上面的路呢?但这个由封魔渊所衍生的空间,为了防止妖魔逃逸,这路线不仅繁复的可怕,还能随心所欲的更改。想要靠着两只腿走出去,怕会一辈子都在这牢狱迷宫里打转。 他转身,目光投在了身后被他一通操作猛如虎,吓得一众瑟瑟发抖的妖怪身上。 “你们老大是谁?”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一众的妖魔鬼怪居然全都唯唯诺诺的伏在他的脚下,小心翼翼的回话。 凰陌似乎感觉出来了这个人的不简单。 即便是无知到仅在苏继山范围的故事,但其中也包含着一个人的名字。 世间流传的故事有不少,但这个人不简单到了什么地步呢,大概也是属于不亚于师父的地步,他的八卦有许多版本,有人说他是魔君殷爵的私生子,有人说他是神明堕落而成魔,一个挑衅了神界至今还能完好无损的魔,这个人便是现任魔君九婴。 一个活跃在四海八荒横着走的大魔头。 一个见谁不顺眼便能用实力蔑视的魔。 凰陌简直有些小激动。 这个活在苏继山街坊邻居说也说不完的故事里的魔君,居然让她遇上了。 该不该要个签名,毕竟他这么出名,一个签名大概就能震慑住一众的神仙妖怪。若是高价卖出去,还能消灾避邪,求子多福也是说不定的。 我可真是太太太聪明了! 发现商机的凰陌将心底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但九婴显然没有发现凰陌的小心机,见她笑的嘴巴都要裂到耳朵根了,看着他就像是看着移动金库,眼底的恐惧猜忌完全都飞没了,不知为何觉得阴风阵阵。 很久不曾有过打冷战的感触,但他居然对着这个眼神赤裸的小猫咪,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危机。 “魔君大人!”凰陌忽的给他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实打实的地面咣当一声。 一众小妖都觉得脑门一疼。 “我是你的粉丝!”凰陌毫不犹豫的吼了出来,高音回荡在幽深的地穴中:“我对你的崇拜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一众小妖傻了眼。 九婴面无表情:“哦?” “是真的!”为了拉近关系凰陌豁出去了,将小胸脯砸的咣咣作响:“天地可证日月可鉴!” 九婴耳朵被震得轰隆一声,对她的高嗓门颇是满意:“既然你这么崇拜我,那么有一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什么事?”对于能拉近好感好走后门的事情,凰陌自不容辞。 九婴举手朝着一众妖魔鬼怪对她道:“听说他们的老大在那边,你把它给我带过来。”说着幻化出一把座椅,舒服的靠上去:“就说我九婴,来砸场子了。” 第十六章:深藏功与名,直奔大BOSS 君鲤在七层打转半天,忽的听到下面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 伴着那声嘶吼,无数的大大小小的嘶哑声音也渐渐如鬼魅一般从幽暗深处,潮湿蜿蜒的地方爬了上来。迎合着那一声呼啸,那混合的声音似是冤魂的低鸣,哀怨切切,悲声如雨,似是数万个尖利的爪子在人心上狠狠的挠过。 “这是?” 那低声的哀切慢慢的放大,像是无数人在耳边絮语。再然后悲哀齐鸣,阵阵哭声数倍放大,那声音带着来自地狱黄泉的怨毒和亡灵不甘的诅咒,一道道,一波波,一浪高过一浪,而后形成了浪涛,整个封魔渊都回荡着阴森恐怖的哭声。其中却偶尔夹杂着不合时宜的哀嚎。 “是万鬼共悲啊。”君鲤心底一沉。 能让万鬼一齐悲鸣,这个九婴,他这是要做什么? 凰陌内心简直将九婴给虐成了渣渣,她被一众妖怪簇拥着装着胆子来到了一处幽深的洞穴口,那小妖个个虽然残暴肆虐,长相凶残恶劣,在外嚣张上天,但在洞口处都是瑟缩一团像是吓破胆的小猫一样,似乎对于洞中的什么讳莫如深。 “你们老大是什么,是什么啊?”凰陌豁出去抓住看起来长得不那么丑一个小妖,救命稻草似的使劲摇。 救命稻草将她推推推:“我怎么可能有资格见到老大,你问我还不如赶紧进去啊!” “可是我怕会被吃掉啊!”凰陌拼死抵抗。 “吃你?”救命稻草顿了顿,满满的鄙视溢出全身:“就你这点肉,我们老大还不惜得费那个牙口咬。你就放心的去吧!”说着大力一脚,凰陌就连翻了三个跟斗的栽进洞里。 深藏功与名的小妖挥手致意:“拜拜您呐~” 凰陌:“……” 凰陌只想逃命,但无奈她的一身肥膘在关键时显然卖主求荣了下去,带着它一路滚滚滚,直到被什么硌了一下才停住。 凰陌被转的天昏地暗,恶心的直想吐,一张口,哇的一声,吐了一地。终于觉得舒服一点了,她吸了一口气:“哎呀喂要了老命了差点……” 一道深沉带着浓郁腥膻的热烈鼻息拂过她的面颊。 凰陌愣住了。 面前的黑暗中,一枚血红的巨瞳缓缓的睁开,那中间像是燃烧的火,细长而又明亮。 面前的黑影逐渐站起,巨大的投影几乎让她完全隐没在了在了脚下,她极为费力的扬起脑袋,看不清面前的庞然大物究竟是何种模样。她只觉得像是一堵墙竖在自己面前,高不可攀。 庞然大物说话了,声音轰隆隆的自四面八方回响传来:“你是何人?竟然敢于搅扰吾的睡眠?” “我……我……”凰陌一向引以为傲的嘴皮子忽的不利索了,她战战兢兢的试图往回退,但发觉自己已经腿脚发软,几乎都要站立不住。 庞然大物又喷出一道浓郁的鼻息,被吹得整个毛都朝后埒的凰陌吞了一口津液,那大物似是失了耐心,它爪子啪的落在地面,凰陌整个人被震得原地跳了几下,那声音又缓慢响起:“嗯?” 它似乎是低头将自己的爪子举起了看了看。 “是谁胆敢将污秽吐在我的爪子上?!”那声音勃然大怒,片刻血色的瞳孔向下定在凰陌身上:“是你干的?” 它的声音带着可怕的低沉,就像是暴风雨酝酿雷霆的前兆,显然是除了被人搅了好梦还踩到了凰陌的呕吐物,整个人都变得狂躁起来了,凰陌也显然听出来了这个庞然大物的起床气自是非同一般,见他嗜血浓重的目光,凰陌再也无法忍耐:“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 一连串的吼完后,凰陌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怒不可遏的一声嘶吼,红色火焰灼浪滔天蔽日扑面而来,数千万的鬼魂似遭受到了灼烧,齐声悲鸣起来。 凰陌嗷嗷直叫,连滚带爬的往洞外跑,许是命在旦夕,凰陌感觉自己的速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奇迹,自丹田深处一股涌动的力量推动着她操控着决,一溜烟居然比身后的庞然大物更快的冲了出来。 开了螺旋量子炮的凰陌冲散了一众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妖,她能感觉身后灼热的气息几乎都要撩完了她的毛,她慌张的朝后探头,只见在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一道巨大的黑影自其中腾跃而来,身形快如闪电。 “妈妈呀师父啊天神大老爷啊上帝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灼浪袭来,凰陌绝望的闭起了眼前,接受自己即将变成炭烧猫的事实。 后脖颈忽的被谁捏住了,她被提了起来。扑面而来的炙热没有将她全部吞噬,她小心翼翼的漏出一条缝看了看周遭,一个男人正用手指抵住那只庞然大物的脑袋,而另一个男人掐住她的脖颈,将她嫌弃但却护着提在一旁。 揣在怀中护着她的人正是君鲤。 一只手顶着在火光中暴走的那物却是九婴。 “敢吃我徒弟,你是不是想要试一试抽筋扒皮的感觉?”君鲤将自家吓傻了的徒儿扛在肩上,三步两步走上前去将熊熊烈火似是被无形的屏障给隔绝在了一处,他点在那蛟的鼻尖上,像是戳着一块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小妖怪,那蛟还没有回过神就整个被搡了好几尺,它嘴里吐出的火被搅进旋涡之中,那不知承载了多少怒火的火焰,噗的一声窜起小小的一团,就这样在君鲤掌中被掐灭了。 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七层爬了下来,因仙气淳泽,这些妖物都不敢近身,七层不比八层环境这般恶劣,他借助听声辨位,瞧见那化骨水蔓延着流过,便晓得了这地有一定的斜度,而这个斜度就是朝着八层去的路,他自是不怕那妖魔一碰就腐蚀见骨的化骨水,捏了决也就寻到了路。正巧来的时候见到狼狈的逃命的小家伙,他便出了手,却不想身畔又倏然窜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同救下来凰陌。 捡回一条命的凰陌终于看清了将她差点吃了的庞然大物的面容。 第十七章:无知兼无畏,命悬线上走 漆黑似墨的周身镶嵌着泛着幽蓝的鳞片,坚硬如钢,只见首而望不见尾,几处长须飞舞,血色眼眸似要喷出火来,怒视着他们,利齿尤为锋利可怖。 凰陌瞪大眼睛喝到:“好大的一条长虫啊!!” 所有的妖魔鬼怪全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封魔渊八层整个居然万籁俱寂。 “嗤——”本就万妖都被暴走的蛟龙吓得瑟瑟发抖,安静如鸡,九婴却在此刻发出一声轻笑。 魔君九婴自诞生以来就是暴虐的化身,君鲤因为孽缘算是与他有过交道,却是晓得这个九婴闻名遐迩的冰块脸,一般若是对着他人笑起来,大概那人也是就离早登极乐不远了。但自家没见过世面的小徒弟,因为从未见过蛟龙,在苏继山倒是挖到过不少的蚯蚓和蛇,自然是以为这个是个体积大了些,能力强了些,会喷火球的长虫罢了。却不想这倒是成功的戳中了九婴奇怪的笑点—他的肩膀都在抖诶。 君鲤差点就要给自家徒弟竖起大拇指了。 倏尔,震耳欲聋的咆哮穿透了整个封魔渊:“无知小儿你说谁是长虫?!!!” 封魔渊再次发出隆隆轰鸣,蜀山地皮震了三震。 九婴不得不加大了法力,用力抵御住暴走了的蛟龙,这个蛟龙显然被凰陌气得不轻,若不是他一直使用决未曾放松半点,它绝对铁了心要和那只口无遮拦的猫决一死战不可。 “士可杀不可辱,放开我,我要和这无知的小混蛋拼了!” 君鲤也觉得这蛟龙确实憋屈,天地之灵本就很难孕育龙族,大半的龙族都成了仙,镇了四海,也有一些龙族旁系,因犯了罪而夺了封,贬斥为蛟,是为大恶。但不妨碍人家本就是根正苗红的仙族出身,凰陌一语惊人,将它甚至与蛇虫等凡物相较,自然是让蛟龙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 “找你的人是我。”九婴感觉心情大好,好整以暇的望过来,对着凰陌似是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鼓掌:“能将蛟看作长虫,厉害厉害。” 看起来还真是发自内心的赞扬,此刻却成为了煽风点火的引线,蛟龙接二连三受到暴击,终于仰头一声长吟,整个龙鳞突起,灼目的红色流遍周身,散发着惊人的浊气和火浪。 君鲤啧了一声,张开的结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火焰吞噬着,决失去了效力,这个蛟龙居然被气的失了理智,可见徒儿无心之言的杀伤力还真是比他师父的震慑力都强。这般腹诽着,他将结界干脆的收了,对九婴道:“既然是你的烂摊子,你便自己收拾吧。” 九婴挑了挑眉:“这点不需要你提醒。” 君鲤巴不得他惹出乱子,尽管他知道九婴绝不是个进入封魔渊就能安分守己的主,按照他的惯例都是先干翻最厉害的再说,而蜀山为的就是他在这里与这些妖怪搅扰下去,乾坤眼本身蕴着的力量是守护之力,杀伤力唯独是都是靠着汲取妖物释放的妖力才能释放出来,换言之他越是这样一路打下去,越是对人界有利,而君鲤的目的也便是如此,消耗九婴的法力,他才能甩掉九婴,找到出去的门。 封魔渊内,凰陌不能呆的太久,这里自幽冥而起,诞生污秽之地,从未会对一只猫妖手下留情。 君鲤果断的转身,拎着凰陌要走,凰陌挣扎了下,朝着九婴道:“我将他们老大带出来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可千万别忘了!” 九婴一手把住蛟龙的触角将它按在地上,一边道:“我不会为难你的师父。” 凰陌眼睛一亮:“你说话算数?” “自然作数。”九婴连目光都没有落在君鲤身上:“我会尽量让他伤的不太难看。” 君鲤:“……” 凰陌:“……” 君鲤微笑着把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方才躁动起来的蛟龙忽的似是被什么给控制了身体,高高扬起来了脖颈,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嘶吼,被人举到半空中,两只前爪在空气中徒劳的蜷缩着,然后君鲤的手臂在空中猛然一扬,那蛟龙的巨大身形被生生抛起,被甩到远处,轰隆一声,参天大树般粗壮巍峨的身躯就这样似是一只失了线的风筝一头扎在地面上。 烟尘滚滚,凰陌眯着眼望去,那蛟龙被埋在地里,只剩下半截身子在外,几只爪子徒劳的蹬着空气,一颤一颤的,颇是非常可怜的姿态。 凰陌感觉背后一凉。 君鲤的声音阴森森从背后传来,他大手扣着她的小脑袋,将她提在眼前:“小家伙,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师父我现在很有兴致,给你十秒钟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凰陌真真觉得委屈,当初自己一个劲的把师父在九婴面前说的是万人敬仰,势不可挡,谁知道九婴这个小心眼子就非要和师父比一比能耐,她当然是非常信任师父的能力啦,但是这个麻烦是由她而起,自然她也得小心翼翼的把这个麻烦给扑灭了,要不一出去,九婴真的找上苏继山来,她该怎么说,她总不能说是自己一张乌鸦嘴给招来的,不说他们会不会真的动手,师父就会先摁死她。 然而谁知道,这么快两个人就遇上了。而她还没想到怎么把师父糊弄过去。 九婴道:“你就是她的师父?” 九婴敏锐的感觉到其身上传来一股凌冽的气息,他看到君鲤拿着剑,与他四目相对。 高手过招,仅在瞬间,就能感觉到此人的不同。 君鲤道:“怎么,不认识我了,魔君方才不还说了,要将我伤的不太难看?” 九婴挑眉:“……” 君鲤道:“只怕是殿下此次会失望了。” 九婴蹙眉:“……” 君鲤道:“我本不愿与你为敌,但是你上次冲犯神界,这次又扰乱人界,如此为所欲为,当真以为现在没有人拦得了你?” 九婴沉眉:“……” 九婴道:“你究竟是何人?” 君鲤:“……” 君鲤扬了扬手里的剑,一言不发朝他刺去。 第十八章:魔君是脸盲,相见不相知 上一次大战,他本不愿意参战,神界素来对他异常冷淡,更别提会待他如何,他们的规矩森严繁复,墨守成规,对他一个当年连姓名都被在神籍抹去的母亲当做是耻辱,自然对他避之不及,他自小养在深宫,冰冷和宽广的宫廷里只有他一个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他成人,才准许他迈出宫门。若不是神女素娥感念其母亲,冒着危险不时来看他,他是绝对不会站在神界这一旁,更不是为了他那个不痛不痒的枢夜神君的名头。 素娥神女来找影遁在人界的他,她也是没有了办法,神界目前状态岌岌可危,她也是抱着一丝希望来的。 但他同意了。 于是便有了那一场铭记在册的大战,他和魔君九婴,那时九婴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和神界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整个人完全陷入了要将神界血洗一遍的架势,他与九婴酣战三天三夜,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那场在史册里记载的,虽然也不过是寥寥数笔,也未曾提到他的名姓,那场大战虽然以他的胜利为终结,九婴自九重之巅坠落,生死不明。他归隐到了苏继山,遇到凰陌。 但这也不过是过了数千年,虽然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但他们都未曾变化,体内压抑的鲜血依旧沸腾着,叫嚣着再有释放的一日。 结果九婴居然没认出来他。 君鲤觉得今天除了自己的徒弟能气死自己,还多了个宿敌。 但这个不能怪九婴。 与脑子容量低所以记性不好的凰陌不一样,九婴并非记性不好,而是,他脸盲。 所有的人,在他的眼里只能分成男和女两种性别外,几乎都在他眼底留不下任何痕迹。 也难怪他能把六界打过的人,路上遇到了,若是闪避不及,还会再打一遍。留下被打的人一脸懵。曾是有名的花花公子的鬼族二皇子,因为喜欢四处沾花惹草,六界泡遍了美女,所以去哪里也是畅通无阻,也就是这样,他在鬼界遇到了九婴,挑衅了九婴被他拎住一顿打,他跑到花界去找花仙子,又遇到九婴,莫名被打。后面在翼界宴席,遇到九婴,他学乖了,这次连声音都不出了,但还是被九婴准确无误的拉了出来。 九婴打他的理由很简单:你的行为举止衣物穿着看起来挺嚣张的,身上是有神器吗? 但是打完之后又改口:原来你这么弱,下次早点说。 打了他三顿,九婴终于记住了这个穿着打扮极为浮夸的人很弱,下次遇到的时候,就不要费力气了。而被九婴打出心理阴影的二皇子,受到了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折磨。发誓自此之后再也不出门了,也算是给六界无意中拔除了一个毒瘤。 但真正厉害的人,在他出手的那一刻,九婴就能准确无误记起来,尽管对他的长相依旧模糊,但他的一招一式他都绝不会忘。何况千年之中唯有一人,唯有一剑。 他电光火石间夹住君鲤的剑锋,他拿着的虽然是蜀山弟子的剑,但是用剑的姿势,展现的气和,重重叠叠在那个将他步步紧逼的身影上,让他想起来一个瞬间就能让他热血沸腾起来的人。 九婴低声喝道:“是你!” 君鲤抽出剑锋,双眼眯起:“想起来了?” 九婴向下甩袖,震开两人,他眼眸微微嗔大,金眸发亮,脸上浮现出难得一见的狂喜。 “君鲤!” 能被记住名字的殊荣,让君鲤满意的点了点头,再后提起一口气,剑锋挟着无数流光,朝他破空而去! 凰陌捏了决,一晃一晃的飞升上去,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师父曾经说过看到人打架就算是插不了手,至少也得助助威什么的,磕着瓜子搬着板凳这就是对双方卖力尊重的表现。 君鲤扫了一眼凰陌,她乐不可支的晃着腿,手里还举着一牙瓜,吃的满脸都是汁。 “小家伙干什么呢!还不快给我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凰陌想着反正迟早都会来的,正巧遇上了,择日不如撞日,还剩得九婴整天惦记着要找师父麻烦。 “魔君大大,这就是我师父,您不是想找他切磋吗?我备好了白药哦!”说着得意的举起一瓶从蜀山炼丹房偷出来的药丸。 被徒弟给买了顺带无视了的师父气的吐血:“你个小兔崽子!” 凰陌朝着师父握了一下拳以示鼓励:“师父加油,看好你哟!” 九婴反倒觉得有理:“确实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着转身对着君鲤拉开架势:“本想在取完乾坤眼再上门拜访,既然上天助我,不如今日便一并将恩怨了结。” 君鲤轻笑,神情却愈加严肃:“魔君是否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实力了?” 九婴沉声道:“我承认当年我确实低估了你,但如今早已不同往昔,只是不知道神尊大人的剑,是否还如当年那般锋利。” “你尽管来试一试。”君鲤依旧沉下眉,低声对凰陌道:“你躲远一些。” 凰陌一连三蹦的跑远了。 两人对峙着,气氛越加沉重,一触即发的紧迫感让凰陌也感觉到了不同方才的肃杀冷厉,顺从的躲到了远远的一棵树上,蹲着紧张的看着两人。 “那只很烦人的猫是你的徒弟?” 君鲤炸了毛,居然拐走别人的徒弟还这么嫌弃,虽然实话偶尔会有些烦人,但要嫌弃也是他才能嫌弃! “你就是她口中说的英明神武的师父?”九婴语调有些拔高,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妖猫,居然承自自己唯一敌手的门下,不由得可惜:“我承认你的实力,但是你的师门标准是否定的太低了些?” 君鲤一剑砍去,似乎也懊恼自己当年的心软:“要你多事?闭嘴打架!” 两个人极为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件事情。 “……”凰陌弱弱的说:“我还在呢……虽然都是实话,但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心情……” 第十九章:徒弟上了当,赶着送人头 两个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震得整个封魔渊噗噗直往下掉土,凰陌捂着被插满剑的脆弱的小心脏,干脆也不想管他们俩了,默默的挪到晕头转向的蛟龙旁边,一边抚摸着它的爪子,一边诚心实意的道歉:“蛟龙大人,在下方才不小心冒犯了您老,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妖计较,再说我也不好吃,您要是饿了,等您能出去了,就来苏继山找我,我给您做顿好吃的赔罪还不成么……我会做的可多了:油焖笋子,糖醋土豆,干烧茄子……” 一头扎进地里的蛟龙有气无力:“小混蛋……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没有肉么?” 凰陌看着头顶上纠缠不断的黑影叹气:“谁让师父只能让我吃素,我已经不知道上次吃到肉是什么时候了……”说着擦了擦口水,蛟龙也感慨起来:“我在这里关了数千年了,也饿了数千年,也早就不知肉糜何味了。” 凰陌好奇:“您难道不吃妖怪吗?” 蛟龙不屑一顾道:“这些下等妖物,怎配让吾下口。” 还是个养尊处优,颇是有格调和坚持自我的大妖怪,凰陌安心了,至少他不会惦记着吃了自己。 “若是我告诉你如何出去,你们能否带我一起走?”蛟龙忽的说道。 凰陌如打了鸡血,整只猫都跳了起来:“您知道出去的方法?” “吾好歹在封魔渊里呆了数千年了,你真当吾就这么被那些毫无缚鸡之力的人族给困住了?若不是那些神落下的封印!”蛟龙露出阴森森的笑:“这些千刀万剐的神和人族,吾绝对一个都不会饶恕!” 凰陌莫名被他的阴蜇的笑给吓住了,但是他提出的这个条件又是极为诱人的,他对着凰陌道:“你看我的额头上。” 他闭起眼睛,那额头之间忽的闪现出一个蓝色的奇异符号,随着那个符号的闪亮,它周身坚固鳞片之下,也忽的泛起幽蓝。与她在洞中见到的光芒一样。 “这是缚神咒。它将我全身的法力几乎都封印住了,否则吾又怎么能被这两个黄口小儿任意拿捏!”似乎方才被九婴和君鲤来回制服让它心灵大为受伤,凰陌虽然不敢苟同这句话,但也说不出它确实有些弱爆了的话,蛟龙虽然被封印力量,但捏死它还是绰绰有余的。 凰陌惹不起但能恭维得起:“对对对,您老说的都对。” 乳臭未干,乘人之危,蛟龙显然打不过,乘着两个人掐的时候也只能过过嘴瘾,凰陌无可奈何的附和,却见两人身形越加飞快,几乎都已经到了看不清的地步。只能见到其中光芒烁然,金戈有声。 蛟龙似是骂的累了,对凰陌道:“这个缚神咒,你若是能将它揭下来,我就能爆发力量,带你从这里出去了!” “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凰陌只当了真,这蛟龙虽是惨了些,但还是颇为气派,应当不会诓她,但却未能看到它说这话时,瞧着凰陌眼底漏出的一丝狡黠。 自诩要将师父救出水火,但那俩人依旧是你一剑我一刀的打的不亦乐乎,似乎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如今艰难困苦的处境,然而若是有一丝的希望,凰陌也是想要抓住的,然而她却忘记了,这被镇压了数千年的蛟龙,随之无数的妖魔与他一同被降服在此,为何从未有过一星半点的结果。 无非是——胆敢碰触那枚封印的妖魔,都死了罢了。 猫的脑子依旧是需要进化的。 凰陌脚踩着蛟龙的脸朝上攀爬,口中念叨着时也命也,救人出去还得靠着徒儿才是。肆意蹂躏,蛟龙也是忍着受了,他浑身剧痛,心中愤懑,早就咬牙切齿着要将这个给他吃了不少苦头的猫妖一点颜色看看,无奈遇到了两位大神将它死死摁住,憋得胸中这口闷气不出,他怎得能再树威四方。 凰陌一手扣在他的脑门上,蓝色的符咒闪亮。 她扭头看了看君鲤和九婴,喊了一声:“师父别急,马上就能出去啦!”说着一爪子扣了上去,脚底下的蛟龙痛的嘶了一声。 君鲤和九婴正纠缠无果,忽觉脚下平地生风,恍然间千万银辉乍开,历历刺目,好不耀眼。 一个身影自其中淡淡浮现,君鲤迷了眼睛望去,那落下的剪影似是没入泥土的雨丝,也就恍惚那么一瞬间的清亮,而后忽的隐没,他心中大动,一个俯身冲上前去,那身影淡如散去的烟尘,化作一缕白色,在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君鲤怔怔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 那个身形,他永生都绝不会忘记。 君鲤觉得胸中钝痛,如万千蚂蚁蚀骨而入,窒息之感如潮水涌现,而那当初搅扰自己的浊气也趁此机会翻涌而起,他心中一沉,直道不好,偏偏在这一刻,心悸又要再犯了。 九婴也落在他身畔,一只剑举在他的头顶,直指前方。 浮了的烟尘散去,凰陌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在蛟龙脚下。 蛟龙似是还未从方才的光芒之中回过神来,那印在额间的印记,碎成片片,无声无息跌落在他的脚下,然后化作小小的火花,噗地一声灭了。 方才那一刻,蛟龙与凰陌都没能想到,蛟龙本意就是为了让这个神尊定下的灭灵咒能够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猫妖劈个神形俱灭,当初很多妖怪都是这样在符咒之下化作烟雾的,他也不过借此引诱罢了。却不想在她爪子碰到的瞬间,从她体内忽的涌现出一道光芒,这光芒的力量似是异常强大,居然将灭灵咒直接反噬,两两相撞,灭灵咒直接震作了碎片。 他数万鳞甲之下的幽蓝,也倏然似熄灭的灯,然后再被逐个点燃,而此刻确实散出灼热的火,似是熔岩里滚烫的浓浆。 力量涌现,很久不曾体会过的舒畅漫过首尾,逐个从心而外的溢满。 蛟龙站起身,那磅礴浩荡的妖气自他周身浮现,一改方才被揍成草包的怂样,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这方才是龙族的威仪,他虽被斩断龙角贬为罪人,但依旧带着龙与生俱来的傲气,他气势高昂威仪棣棣,口中吐出一簇火焰,眼眸闪过锋利的杀意。 第二十章:命大逃一劫,真神仙打架 压制住翻上来腥气,君鲤将凰陌抱了过来,她不知是碰了什么,难受的直哼哼,君鲤看着她被撩了的爪子,心中大骇,方才见到那蓝色符咒倒是眼熟的要紧,这不正是天上尘嚣神尊的灭灵印记吗? 凰陌碰了它居然活了下来,这是何等的命大啊! 还真是活久见,不想在此居然可以见到一向神龙不见尾的尘嚣神尊的印记,那么当年封印这条蛟龙的,可就是尘嚣神尊了?这神尊素来掌握三界大事,处于一个极为重要的地位,直接听命于天帝。这个蛟龙是惹了什么大事,值得让这位神尊亲自动手的地步? 但现在,他不怎么对神界和蛟龙的事情感到好奇。 而是它现在恢复了力量,还弄伤了自己家的徒弟,这才是头等大事,尘嚣神尊留他一条性命在,但他不一定会这么心慈手软。 君鲤站起身,蛟龙不知为何被他的气势给骇住:“待会再分出个胜负。” 九婴气定神闲道:“你先将你的徒儿看管好。” 君鲤将凰陌放置在地面上,一眼扫过,瑟缩在角落的妖怪小心翼翼的将她接了过去。 君鲤和九婴站在巨龙面前,龙族是远古神兽青龙的后代,青龙羽化后代虽多避世在四海菏泽处,这蛟龙倒是个不怕事的,修为也是颇高,否则不至于神族亲自来拿,只是龙族本就数量珍稀,繁衍激情更是淡漠索然,好不容易生了个蛋也不一定能孵出来,在这折了一只,世间也就少了一只,不再福泽降瑞,受起万民香火,可谓是天上地下一齐的损失,谁让他偏踩了地雷还不自知。 “本有仙根不珍重,偏要自甘堕落,今日我便发了慈悲,帮你渡了黄泉路,踏过奈何桥罢!” 战战兢兢的护着凰陌的一众小妖,知道了凰陌背后还有着如此厉害的靠山,自然是不敢怠慢半分,又是寻水又是摇扇,方才将她一脚踹到洞里的小妖更是殷勤切切,感觉凰陌抖得有些厉害,大胆僭越的摸了摸她的身体,烫的似火炉一般,不觉惊恐万状,焦虑万分。 凰陌脑子烧的糊涂,那时光芒虽自她体内乍出,却更觉浑身火热,有一股力量像是不属于她这个身体一样,却极为切合的喷涌而出,她感觉两股力量不相上下,互相抵抗,震得她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般疼痛,耳朵似听到了一阵低沉而威慑的怒吼,这吼声远不像是蛟龙发出的,而是类似另一种猛兽,振聋发聩,天地骇然。 然后眼前白光烁烁,千繁迸发。 她梦见了从未见过的景物,天地浩然在脚下,足踏祥云头顶玄黄,洪荒之下遍野凄鸣,荒芜一片毫无生气。 她见到火光翻飞,血流成河,霞光染成赤色,四野无声,万籁俱寂。 一人立在她面前,一把长剑将她洞穿。 她残破败落的身躯被锁在石壁之上,历经无数风霜雨露。 直至高岸为谷,深谷为陵,海桑陵谷,海水桑田。 长长久久,孑然一身。 她忽的觉得想哭,抽抽噎噎的从那漫无边际的斗转星移里面醒了过来,那莫名深远的孤独之感似是穿越了沧海桑田,萦绕她的心头鼻尖。 一旁的小妖看到她转醒来,忙不迭的凑成一团:“醒了醒了!” 又将她兴奋的簇拥过来:“快来看打架,打架!神仙大老爷们和蛟龙老大,超精彩!” 凰陌抽嗒嗒的抹了一把眼泪,瞧见那千里雪浪翻腾般的云雾中,忽的破开一道黑色身影,那蛟龙比方才身躯更加打了一倍多,它高扬起头颅,露出尖利的寒齿,却被斩断了数根,身上鳞甲碎了不少。它凝聚起火浪,颠簸起无数的火团四面八方呼啸着朝着远处两个人身影袭去,两人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也不闪避,君鲤捏决扬起数柄流剑,朝着那火光交接处飞去,九婴一手捏爆一个火团,浮立在君鲤身后,那两个人背靠着背,倒是游刃有余张弛有度,反身捏决,流剑漫天,数百个火球在空中齐齐爆炸,散落一地碎屑。 “蛟龙老大这么厉害都被打成这样,这两位究竟是什么来历啊?!” “肯定是神仙啦!你瞧那身姿,那气概,可是你我等妖能修炼得道的模样?!” 这般的恭维说的凰陌直直点头,师父的仙人身姿岂能是其他人能比得了的,虽然这个九婴看起来也丝毫不落下风,两个人舞斗的姿态都是赏心悦目的,还真真让人看的舒爽。但她能看的出来师父并未使出真正的实力,更多只能算是小施惩戒,而那魔君也落得轻飘飘的,想不明白他们俩究竟意欲何为。 君鲤的飞剑侧勾,数枚钉在蛟龙身上,又扯下几片龙鳞,蛟龙痛苦的嘶吼一声,软软的垂下了身。 凰陌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竖立着一堵透明屏障,看这手笔应当是君鲤所为。那外面打得火热,丝毫都没能影响这里,所有的妖物你叠我我叠你在这里挤做一团,两眼发亮的看着神仙打架。 九婴和君鲤双双完虐蛟龙,蛟龙显然开了挂后依旧被打的丢盔弃甲连连败退,一时羞愤难当,本着将所有人都要下地狱的心态,当即嘶吼一声,朝着地面直直撞去,他们被困在八层,而九层便是封魔渊的最底层,谁也不知道九层究竟有何物,但杀红了眼的蛟龙不顾三七二十一,铁了心要豁出命,一头就这么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八层的地面再次剧烈的震动了一下,蛟龙修炼上千年的修为和铁头居然威力甚猛,不负众望的碎裂了。 凰陌和小妖脚下一松,如同饺子落锅,噼里啪啦一个不剩。 君鲤和九婴双脚一点,也飞身下去。 他朝凰陌伸出手,衣衫悠悠在黑暗中浮动,似是绽开的青莲,素袍清辉,散落一身,风华淡雅,不染纤尘。 凰陌满眼满心都是他的身影,便也觉得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只要有师父在,那么这落下之后将要面临的一切都不足以畏惧。 第二十一章:大难当头照,风骨犹可存 蜀山明月关处,南峰掌门感觉到了痛楚,眯着眼睛朝后退了几步,脸上浮现惊恐神色。 明鹤长老和樊生长老正给所有弟子运功输送内力,这天色已经转黑,因为封魔渊内不断有震动,所有弟子一直在循环的消耗着法力维持封魔渊的阵法,高强度的运功,好几个都精疲力尽的倒了下去。 前脚刚刚地动山摇了一阵,明鹤长老敏锐的感觉到了南峰掌门的异样,飞身上去。 “师兄?发生什么事情了?” 南峰脸色不善:“现在有些棘手了,方才他们破了第八层,现在落在第九层去了。” “破了?”明鹤也讶异了一瞬,但很快镇定了下来:“九层可镇着何物?” 南峰长老道:“封魔渊在很久之前就属于蜀山秘术,在早已飞升成仙的灵霄仙人那个时代曾镇入过一只妖物,但那个妖物也时隔很久了,现在怕是早已经被抽干了灵力,灰飞烟灭了吧。” “那么您为何还要如此担忧?”明鹤道。 南峰犹豫的摇了摇头,将悬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但愿我所想的事情不会发生。” 一众妖物落在第九层,蛟龙落摔得最早,给九婴和君鲤当了肉垫子,他们也毫不客气的踏在蛟龙脸上,看着他满头鲜血奄奄一息的模样,举目四望。 传闻中的封魔渊的第九层倒是比他们想象的干净多了。 比起群魔乱舞的以上八层,第九层简直就是被隔离出来一片僻静之地,四周幽幽空荡,无数的柱子挺立在周遭,恍如天地开辟之初那般堂皇无尽。 一股紫色浓雾自里面腾然而起,倏然包裹了众人。 凰陌一个爪子拨开了周遭的浓雾,东瞧西看,方才还乍了一堆的人居然尽数都消失了。 只剩下她一只小猫,孤零零的站在一方空地上。 这方空地不似刚才的空荡,而是在一处白雪皑皑的荒郊野外,枯树枝丫直扎在冷硬的空中,乍一看还有些眼熟。 她慌张了起来,明明刚才还在的师父和九婴,难不成他们又丢下自己一走了之了不成,但是四周就算是那条被打的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的蛟龙也好,一只随便的小妖也罢,都不见了。 凰陌越想越心焦,一叠声的喊着,晃晃悠悠回荡在寒风中,又飘飘荡荡的悠回来,听起来颇是吓人。 她感觉身后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断断续续的,她胆战心惊的回过头,瞧见一个身影朝她劈头盖脸的倒了下来。 她忙的扶住这个人,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长出来了手,十指纤纤,软如柔荑。 她摸了摸光溜溜的手背,狠命的一掐。痛的让她呲牙咧嘴的感触证实了这并非梦境。 她又吓得将那人一把甩开,蹬蹬蹬朝后窜了数米。 不止如此,她的视野高了很多,身形大了许多,四肢舒展,听到的看到的,更是清晰明了,落定灵台。往昔那些在她眼里高不可攀的树木林立,现在居然已经不再是那般的触不可及。她只要踮起脚,就能勾到树枝,就能解决了她往昔一直想吃野果子但无奈爪子太短无法够到的艰苦处境。 她傻了,呆了,默默地把拳头塞进口里。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盘踞成型。 她变成了人。 她她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对于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能颠得出分量的,这种一夜之间主角光环附体的好事情怎么可能落在自己身上,但这实实在在的变身却来的蹊跷诡异,凰陌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给颠覆了。 但是有身体的感觉,真是爽到飞起啊! 她恍然做梦的瞅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凝脂,吹弹可破,她乐的合不拢嘴,两眼发直:没有毛,真的没有毛诶! 然后眼睛往下瞅,看到鼓起来的两个小包子的时候,还是抖了一抖。 一旁奄奄一息锲而不舍将手朝着她颤抖的伸出的人,身形似乎也是眼熟的要紧。 凰陌连忙扑了过去,将那个人扶了起来。 将凌乱的乌丝拨开,露出一张清雅俊逸的脸。 竟然是师父。 师父显然是受伤不轻,一身华服被豁开无数的刀口,鲜血蜿蜒残留了一地,他紧紧的捂着胸口,从指缝依旧不断涌出的猩红,简直如火一般灼烫了她的眼。他朝自己望过来,瞳孔一怔,竟是凝固住了。想要说什么,一张开,那血便喷涌而出。 凰陌脑子轰的一声巨响,颤抖的握住君鲤的手:“师父,师父?!” 师父一动也不动,凰陌将手指颤巍巍放在他的鼻下,差点就要喜极而泣,还好有微弱的鼻息,虽然不至于一口马上晕过去,但好歹有救。 她将师父半背半扶,从雪地里拖着行走,怔然望着四海茫茫,熟悉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她想了又想,忽的灵光乍现,猛然跳起,这个地方难怪这么眼熟啊! 这里是苏继山! 下了雪的苏继山! 她还没来得及欢呼雀跃,想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周遭已经袭来了无数的黑影,个个似蝙蝠般的倒挂在树林间,瞪着血红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被围住的两人。 凰陌看到它们贪婪的舔着利齿,血腥的气味显然勾起来了它们残虐的本性,个个将君鲤视作了饕餮大餐,而师父现在不知遭受了什么几乎昏迷,唯一能护着师父的,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大难当头,她这般想的通透,也不管以她的修为可能会葬送在此,但命中注定的劫难她肯定是躲不过的,也不能一直仰仗着师父一手给她遮天,让她无所畏惧的到处惹乱子。如今师父有难,作为徒儿的,理应要站在最前,挺得最直,直面狂风骤雨,勇闯龙潭虎穴,这才是君鲤的弟子,未来仙人的风骨。 她张开双臂,护在君鲤面前,毅然决然的吼道:“混蛋,来啊!有本事来啊!信不信奶奶我把你们打到连爷爷都不认识!” 第二十二章:念人世无常,想今夕何夕 烟尘淡去,眼前徐徐而出了参差不齐,浅眉黛远的山峦。迎面的清风徐来,带着透人心脾的凉。 君鲤不动声色立在一处巍峨悬崖之上,手拿着一柄折扇。 这折扇曾是那人送给他的,她喜爱扮作男子拉着他掩藏于下界,在人声鼎沸的集市里信步闲游,本是女子,但男子扮相再拿着一柄折扇,也能顺手拈得半分风流。 他生性爱静,偏她尽是喜欢那热闹去处,在苏继山呆了不足半月,又要嚷着去人界游玩,他只能顺了她的意愿,知她是嘴馋了那芦花鸡,吊炉鸭,还有醉仙楼的琼花浆罢了。 这把扇子也是她觉得委屈了他屈尊降贵来陪她肆意胡闹,特意从一家古董店里挑花了眼,才相中了这柄折扇,扇面丝绸,银线勾边,落得是三十三上天的九重灵霄,流的是八十八道银河踏边,纹着饕餮,又绣着珠蕊,恨不得将世间万物都拼在一处不足几寸的面上,提的字也是挥情豪意的《山河表里赋》,颇是荡气回肠,齐头并进。 这柄折扇花了她一点点扣得攒下来的小金库里的二十纹银,可算是心疼坏了,他当时要替她买下,却被她给挡了回去,心满意足的将扇子收下后,转身就递给了他。 “这个是谢礼。”她朝他扎巴扎巴眼睛,看着他出乎意料的表情,笑的开心。 他有些怔然,他私心是不喜欢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是见她笑靥如花的模样,也便郑重其事的收下了。偶有仙君见他摇着扇子,文人雅士之间不免评头论足一番,但大家对着这个东西,愣是憋不出个字来,最终讪笑着道星君真乃品味独特,世人难解。 君鲤扬着扇子回道:“无论是金银还是木制,无论是有画还是无画,只要能送来徐徐凉风,万恪守本分即可,何必要为虚名所累,一柄扇子也懂得的道理,难道诸位却忘了么?” 仙君面面相觑,似有所思拱手道:“星君说的是。” 扇子的问题解决了,然后就收到了一大堆更加花里胡哨的东西。 她热衷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为了表现出他在她心底的位置,也不吝财帛的给他捎带一份。 但在她离去后,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付之一炬,她走的决绝,他也烧的决绝。 连带着他的爱恨和思念,在熊熊烈火里,半分残渣都不剩。 这柄本就已经灰飞烟灭的扇子,此刻却捏在他的手里。亦如当年,光华亮丽,艳艳争妍。 君鲤相信这个世界上应当没有一把同样与这把扇子相同惊世骇俗的样子。 他这是站在了何处? 明明应当是封魔渊第九层,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救出那个让老师父各种不敢省心的徒弟,如今现在他却散去了茫茫迷雾,拿着不该出现的扇子,立在一处悬崖旁。 天高路远,云海潮潮。此处的风景也是眼熟,应当是苏继山的某个山头。 但不是现在的苏继山,而是数千年前,还未经历桑海沧田,斩断河流,划分阡陌的苏继山。 远处似乎传来一阵呼声,他整个人当即僵在那处。 如果这扇子还未被烧毁,如果这苏继山还未历经那场大战,那么在他眼底心尖占据了数年的那个人,也依旧没有转身离去,音信全无,徒留给他回忆不完的痛苦和疑问。 一个身影朝着他挥着手奔来,那个拢了一袖子的清荷气息,拂面而去的文风尔雅,晕开的胭脂,低下头浅淡的眼黛似是远山缥缈的青,勾起的眼梢带着瑰色,眼眸带着些灵动似搅扰清泉再飞跃而去的小雀。 久远记忆里的风,疾驰而过他空了心的胸膛。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九婴抱着怀中的包裹独自站在那处,颇有些吃力的看着面前一个人清瘦的身形。他一手端着一只残破的碗,另一只手吃力的拄着一柄铜,站立在一处房门前。 “施主,可否请您施舍些斋饭?” 一些人看到他病入膏肓的样子,生怕沾染了晦气,忙不迭的将他赶走。他也只会一家一家的问过去,脚步虚浮,偶尔会转身看着他,直到偶有一户见之不忍,去寻一些剩菜剩饭,他形销骨立的脸色带着些歉意的笑容默默他的头:“惜儿?别急,我们很快就能获得食物了。” 啊,他想,确实很快就能获得了。但是这又有什么用,但凡是人都能够看得出他已经油尽灯枯,苟延残喘之态,如今还能行走,脸颊生红,看似好转,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他接过那半只有些馊了的馒头,朝着那户人拱了拱身,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连清水都难以下咽的地步,更何况是食物,这化来的斋饭,大半都是要进了娃娃的肚子。他将馒头递给九婴,九婴盯着他干枯发裂的唇没有动,他似乎有些局促:“惜儿?” 以为他不愿吃索然无味的馒头,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碗,道:“师父现在也只能讨到这些了,你若是不喜欢,师父再去下一户试一试吧。” 九婴不语,劈手夺过来那个馒头,哑声道:“你快要死了。为何不老老实实呆着。” 他愣了愣,眼神透出慈爱的光,但现在他只觉得刺目,让人难以忍受。他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竭尽全力,都在消耗着他所剩无几的生命。而他却见自己看得这么轻,那么的淡漠,如同轻示着糟践九婴一直以来最为看重和拼命守护的东西,他就这样轻飘飘的挥洒着最后的时光,也不肯回头看他一眼,给他留住最后的眷恋。 “我没关系。”他扯出一抹淡笑,转身向着远方走去。 他现在也应当是五六岁时候的模样,穿着粗布褴褛,深一脚浅一脚的,但与当初完全不同的心境的是,他绝不会再次动摇。因为某个人的死去而动摇。 九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听着他断断续续的絮叨,偶尔夹杂着隐忍的咳嗽,一声一声都如重锤落在他心上。 他们共同走过的路久远漫长,长到就像是前世浮生,往昔他还是个在人界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今朝一日醒来,他已经成为执掌一界的魔君。 他口中眼底所见所念的惜儿,不过是数千年前他最窘迫境地的模样,彼时他以为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但他现在却什么都能做到了。 诚然是人世无常,却道是今夕何夕。 第二十三章:四顾莫离愁,虚幻弄人心 那人身影一晃,忽的跪倒在地,在他面前似是从地底下挣扎出一股黑色庞大的影子,这影子盘踞在他的头顶,渐渐露出青面獠牙的身形,一只手抓住那人枯败如絮的身体,一只手提着一把刀。 九婴手里抱着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他明明知道这是幻象,应当是神器乾坤眼的洞察人心的作用发挥了功效,轻而易举的穿透思维,完整的可以打造一个无懈可击的幻境,将人困居在此,正是这样,偏偏还好玩弄人心这一手,但他不会轻易被动摇。 即便眼前是这个人。 而他已经灰飞烟灭,绝无可能在这里。 那人身体蜷缩着,被利爪提在半空,喉咙里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他嘴唇已经泛青,渗出缕缕血丝,吃力的睁开眼睛望着九婴,那手完全已经干瘪了下去,泛着死灰的白。眼神却交织着痛楚:“快逃……” 那青面的鬼得意的嘶吼起来,一口朝着那人脖颈咬去! 凰陌几乎都要脱力了,她虚长年岁和虚度光阴如此之久,从来也未展现一把自己的力量,只顾埋头苦练,然后偶然偷个懒,她没有想到这一个偷懒,竟然让她错失了多少理应学会的法术,在用的时候方才悔不当初,现在她越来越觉得师父对她素来的那些严厉多么英明神武和理性通达啊! 但是悔青了肠子又能如何,她不会的还是不会,她是一只菜鸡乱啄还是菜鸡乱啄。 要不是她一副要与这些妖魔同归于尽的心,她可能真的就歇菜在这里了。 拼了命的凰陌施展完了生平所学,甚至还逼着自己发出了几个大招,将一众眼睛都要滴出血来的妖怪给逼到了一旁,那些妖物在她方圆几尺的地方停了下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人。 凰陌忙不迭的摇着师父的身体,又摸了一把他的额头,烫的简直要怀疑是不是师父的脑子都快熟了,事不宜迟,必须马上把师父带回医治,她用尽力气捏了决,手里腾的翻起一朵小火焰,终归是聊胜于无,就连这一点也是她搜肠刮肚的从所剩无几的内力里挤出来的,奇怪的是她素来很快就能恢复的法力,一旦消耗了出去,却像是被吸进了泥牛入海消失不见,她连往昔恢复一星半点内力的法力都没了。 这些小妖倒也不是很难对付,难对付的还是自己无法恢复法力这一点,更本没有办法和这些数量的妖物纠缠下去,一旦法力耗尽,她也只剩下被敲髓吸肝的份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狐假虎威,这些低阶妖物脑子不好使,说不定能蒙混过去。 她梗着脖子将手里的火逼到更大,一股灼浪之下,之前的攻击之下,那些妖物似乎有所顾忌,不再一股脑的往前送人头了,而是围着他们打转,凰陌扶着师父,尽量装作一副傲视群雄的模样,挑衅般的大步朝着妖群走去。 一众妖渐渐退后,被她左一眼右一眼的吹胡子瞪眼的威慑下,愣是逼开了一条道路。 她憋了一口气拖着师父走了好远,才稍稍的顿住,脚下一软倒在地上。 已经看不见那些妖物的身影,她为了不露出自己心虚的表情,一直嘴斜口歪的狰狞着一副面孔,但是她真的心跳的都快要吐出来了。不断的施法,体力也已经耗费到了极限。 “师父?师父?”她竭力扶着君鲤平躺下,他已经奄奄一息,血蔓延在地面上,开出绚烂大片的火红。 凰陌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这血流的速度几乎让她眩晕,她颤抖的将师父的衣襟解开,看着那粘连着浓稠血浆的伤口,几乎将整个腹部都豁开了。 这不亚于晴天霹雳,脑子轰隆作响。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失魂落魄的碰触到那豁开的伤,这伤口如此的深,她从没有见过师父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在她心里师父一直都是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神明化身,但是为什么忽然师父就变成了这样,她徒劳无功的用手按压住伤口,想让血流的慢一些,一边哀声怯怯的哭喊着昏迷的师父。 “师父……你不要死……我求你……师父……” “师父你不要丢下徒儿啊……师父……” “师父,究竟是谁,这是怎么回事啊师父……” 许是她凄惨的哭喊声传到了师父那里,君鲤居然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他艰难的举起手,凰陌透着泪目看到师父有所动作,连忙摸了一把眼泪,惊喜的看着师父对着她一张一合的说这些什么,她慌忙凑了过去,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道:“凰陌……快逃……他快追上来了……” “师父?师父?您说什么?是谁?” 她看到君鲤眼神忽的一凛,将她一把拉过,然后艰难的起身,将她护在身后。 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不知道已经站在那里多久了,凰陌却一直都没有察觉,那身影顺着地面似是鬼魅一般朝着他们悄无声息的袭来,倏然间已经贴在他们面前。 君鲤站在原地,手里捏着的扇柄几乎要碎裂。 一直朝思暮想的人现在就在自己面前,顾盼生姿,巧笑嫣兮。 他原本以为自己即便是再见到她,也不过是只道寻常而已,往昔诸年时光匆匆流逝,一同带走的有很多,而所残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他愿意留下来的,并不是他忘不掉的。 无数的女子在他面前为他流连,桃花流曲夙夜不眠,但数千年过去后,能让他牵肠挂肚的,想要在漫漫仙途中驻足回望的,也只那么一人而已。 他们之间纠缠的太深,以至于他四处寻找那解开的那一头,却寻不到,她一直避而不出,他连解开的方法也找不到,这心中郁结的死结,让他爱恨交织,彻夜难眠。而现在她却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像是有人冥冥之中安排好的那样,将他拉扯到编织好的幻梦中。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 第二十四章:黄泉花开处,相思何复引 她指着远处的花海,扯着他的衣服下摆摇晃:“我们去那边好不好?那边好好看!” 说着不等他回答,便自作主张的拉着他的手跑了起来,君鲤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手也没有闪躲,而是一把将她紧紧拉住。 她不解的回头,温润如鹿的大眼睛眨巴着,似在无声的询问他。 “别去那边。”他盯了她半晌,才压抑住百般心绪,哑声回到:“那旁是黄泉处。” “黄泉?”女子转向那边,那一簇簇的花海开的大片大片似繁华云锦般柔软夺目,争相开放,远看那一处山谷似是自天上掉下来的锦绣,丰仪万态,暗香浮动。他手捏着扇子,朝着山谷一扬手,那万紫千红的锦簇竟然齐齐变了颜色,开了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似潮水般涌上猩红浓赤,如殷红的朝雾,妍丽的血海,看起来透着近乎诡异的妖冶。 千雪在他身后低声惊呼了一声。 君鲤收了折扇,微微蹙眉,他在这里依旧可以使用法力来干预,但他方才用力量试探了一番这个地方,竟然找不到半分施法的痕迹,看来他们是跌入了幻境,但又能用法力干涉的,又是比幻境更高一级的术法,是域。 而此时此刻展现于面前的,应当就是乾坤眼的手笔,但能制作出将他都能无意识坠入的域,自然是耗费了极大的法力,而它这般的大费周章,反而透出一股欲盖拟彰的味道。 难道第九层掩藏着乾坤眼的什么秘密? 他仔细的回想,却猛然听到身后一声惊呼,他忙转过身,可身后却空无一人,她被不知何时从身后靠近的藤蔓给卷起,朝着血色花海里拖去。 君鲤忙捏了决要去救,却见花海那处不断耸动,一个极大的身影破地而出,头顶着巨大的花苞,陡然打开八重花瓣,中央那处露出血盆大口,布满了密密麻麻尖锐的牙。 君鲤不知怎的忽然感觉若是自己家徒弟在,一定会吓得过来抱着他的大腿吼着:“花成精了!师父你快看!”然后又歪着脑袋苦恼:“花是素的,但是成精的花算是肉的还是素的,师父我们能把它吃了吗?” 他忽的一笑。 花妖缠绕着千雪的娇小的身体便要往那八爪鱼似的嘴里送,明明算是命在旦夕的危机关头,但他却有些想念自己家那个在他身边聒噪着蹦来跳去只会嗷嗷嚷着要吃肉的徒弟。 也许在这漫长的时光中,他的心境虽然未曾变化,但却历经了更多的人和事,变得不再一意孤行和乖僻偏执了。 与其毫无意义的在这个域里和幻境自怨自艾的相处,他还不如去寻找一下自己家被困的小徒弟,看她有没有被幻境欺负的很惨,见到师父绝对会将鼻涕眼泪蹭他一身,毁了他的衣衫,但他这次就宽容大度些,免了对她的责罚吧。 他打开扇子,一个飞身朝着花妖以破空骤雨之势斩去。 九婴将那要吃了师父的妖物自中洞开。 那人身体一软,倒在地上,那妖物的血沾染了他一身,也落在九婴身上,那人勉力支撑着身体,看着落在地面的断肢残骸,有些讶异的喘气道:“惜儿?你……” 九婴转身,敛息凝神,一阵清风环绕着他的身躯,那人将迷了沙子的眼睛挡住,片刻后,在他面前不足五六岁的孩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姿,他长袍拖曳在地上,逆着残阳,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九婴一言不发的将他抱了起来,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却还是记挂着徒儿,气若游丝道:“谢谢施主相助……请问您看到一个七岁的孩子吗?瘦瘦小小的……带着帽子……光着脚……” “他死了。”九婴打断他的话,感觉那人猛然一颤,又补充了一句:“他掉进了河,被冲走了,已经没救了。” “……什么?放我下来,我要去救……咳咳!!”他低头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紧紧拉着九婴的衣服道:“求您……带我去那边……” “您就是为了救他,在寒冬腊月跳进了汾河,您救出他之后,高烧了三天三夜,因为没有钱买药,您一直拖着不去看病,只是吃一些自己找的草药,这才成了这个样子!”九婴拔高了语调:”若是当初那孩子知道您最后会落下不治顽疾,他倒是宁愿两年前在那个汾河里淹死!” “你!”他瞳孔一紧:“你究竟……” 九婴闭口不言,将他抱起大步朝前走去,他一直试图挣开,但近乎虚脱的身体却没有办法摆脱九婴的桎梏,九婴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每走一步,天际之下雷霆汇聚,乌云密布,忽的乍开一道惊雷,落在他的身后脚边,璀璨光华之下,瓢泼大雨接踵而至。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九婴自顾自的说着:“您不是一直想要解脱吗?为何还是让这个孩子活下去,既然让他千方百计的活下去,您为何却要处处求死?” 他被九婴一席话哽的说不出话来。 须弥后,他将手放在九婴肩上,低声道:“放我下来罢……” 九婴猛然顿住身形,默然将那人放下,他趔趄着朝后退了几步,奋力的稳住身形。九婴要去扶他,他却摆了摆手道,双手合十朝他作揖:“施主,往事不可追,施主又何必一直惦念着。放下心中的执念,才能拂开蔽眼的云,看到更远的天地。” 九婴站在原地:“可我欠的那人太多。” 他微笑道:“不过是恪守本心,上天自有因果。希望也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乌云渐渐散去,天际透出一丝光亮来。 他艰难的弯下腰拿起行李道:“我要去寻那孩子了,您也务要在这里逗留,快些找到回去的路吧。” 九婴看着他虚浮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狭小的路径后,将自己的左手松开,他一直紧紧握着的,是方才那人化缘得来的半块馊了的馒头。 他握着馒头轻微的一用力,那馒头化作了点点碎末,消逝在了风中。 第二十五章:幻化洞明查,恶魔低语声 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直都是如此的单薄,似烛似火,飘荡在他人生中,执拗着为他照亮暗夜的路,当时他却不知道这光是那人燃烧着自己的生命,也想让他多走一段路程。正因如此,他一直都笔直的前行着,即便是半生宁酊,毁誉参半,也依旧没有失去本心。 周遭的景物骤然如烟一般散去,露出来方才他们落下踏着的地方,那只蛟龙依旧晕着,而且尾巴和爪子还在空中抽搐着,显然还沉浸在幻境之中,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一旁的君鲤依旧抱着猫笔直的站着。 九婴是个极有耐性的人,这种耐心尤其是遇到了他颇为欣赏的对手时,更是加倍的耐心。他也是个非常有原则性的人,在对手处于非战斗状态的时候,他绝不会乘人之危来取得胜利。他相信君鲤也很快能找到解开此局的方法,正是需要寻得其中的引子,一股劲想要用蛮力去对抗,只会消耗自身,陷得越深,越来越痛苦。 乾坤眼真不愧是神器,洞彻人心,幻化出所痛所爱,千方百计折磨和撕裂伤口,真可谓是直攻弱点。 因此他在脚下的蛟龙身上找了个肉质敦实的地方坐了下来,两手搭在中央,等他的对手醒过来。 一扇过去斩杀妖邪救下千雪,挟着她的腰,依旧是当初的温香软玉。双脚在花海中一点,两个人轻飘飘的落回悬崖之上。 “君鲤……” 她抬头望着君鲤,呵气如兰,隐隐作小女儿羞赧之态。君鲤的手轻轻的拂过她的发髻,将她戴在头上的花圈摘了下来。 花朵争相斗艳,簇拥在一处,散发着醉人馨香。 他垂下手,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原来乾坤眼竟然是这样。您既然能洞彻人心,知道我无意要落在这里,为何却还要行此杀人诛心之举?” “您特意安排好这样的景象,嘲笑我们的内心居然这样的矛盾纠结,看我们妄图在绝望里寻找路途,这样的失态与痛苦,在您看起来非常的愉快吗?” “她这个人,从来不会这样躲在人的身后等着人来救她,她这个人,只会一意孤行,做事不过脑子,天大的祸都敢去闯,即便她知道会受伤,也绝不会束手待毙!”他蹙着眉:“和你这样的冒牌货根本不一样!” 女子脸色煞白的后退了一步。 他这样说着,微微一用力,将手中的花圈震散,纷纷扬扬的随风散落。 如这花圈一样散落而去的,是这作假弄虚的幻象,他手中的扇子也似被火灼烧般消失,那在眼前娥眉皓齿的女子,也淡去了长身玉立的身姿。 他在那女子眉眼中看到了一丝凄楚。但他知道这丝凄楚绝不会是真实的,若是真实,当初那人就不会一走了之,他明明知道她留在他身边是为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的替她找各种借口,直到事实摆在眼前,她苦心经营的谎言一夜之间被揭开。 人还是真的不亲自确认就永远抱着幻想。 君鲤睁开了眼睛。 凰陌亲眼见到师父倒下,他本来就已经受了重伤,但是却再次呕出一口鲜血,那妖兽将她的师父洞穿,那本就残破似败絮的身体平添了一个窟窿,那妖兽似是悄然无息,但出手却是一如既往的狠厉而迅猛,凰陌猛然回忆起,想起自己还年幼的时候,似曾遇到过这种妖兽,苏继山虽然罩着仙障可以抵御人界浊气,但这些妖兽却自浊气内部而诞生,偶有一两只穿过屏障闯入苏继山,凰陌在还没修为多高的时候,便遇到了一只。 这一只便成为了凰陌活到如今却记忆犹新的一只妖兽。 师父称呼这个妖兽为魇魔。 因它们本就无灵无躯,是为浊气凝聚而成,一旦人界发生什么天灾人祸时,这种妖兽便诞生的更多,它们以人族情绪为食物,寄生在身心脆弱或是身体孱弱的人族身上,动摇荼毒人心,再引发更多的灾祸。吸收更多负面情绪的妖兽,更能大大增加修为,然后修出实体,袭击人类。这样恶性循环,直到世间成为人间炼狱,魇魔天堂。 因此这种妖兽,也成为了人族修仙门派如蜀山等一等一的击杀对象。但因为身上根本没有妖气,所以也极难发现潜藏在人界的魇魔。 当年的那一只,修为还不够高,还只能达到寄生人心的份上,它在凰陌耳畔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但凰陌对金钱地位毫无概念,权利野心也没甚想法,因此魇魔说的口干舌燥也没能给她产生什么动摇,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凰陌关切告诫它要多吃素,这样才能身体健康,延绵长寿。 在她身体里的魇魔默了。 魇魔又说:“我能帮你修仙。” 凰陌顿时来了精神:“你不早说!喵喵喵喵!” 然后在魇魔的谆谆诱导之下,她居然胆大包天的冒着天下之大不炜,在师父修炼的时候,偷了他一颗丹药。据说这个丹药还是天上的老君亲自炼制后送下来的,以感谢当初师父的帮助。但具体什么帮助凰陌自然压根不会关心,她只晓得魇魔告诉她,老君的丹药可以抵得上万年的修为,那个在人界话本中广寒宫里日夜跳甩袖舞的嫦娥仙子,就是偷吃了自家老公的丹药直接飞升成仙了。 前有案例在,后有仙丹在,天时地利人和,她虽然不会跳舞,但能光明正大和师父朝夕相对,共道一声仙寮,这对凰陌来讲简直是莫大的诱惑。 但是这个丹药还没来及入口,就被师父给抓了个现行。凰陌本就做了亏心事,吓得直抖,这颗在手中揣着的仙丹抖阿抖的,就咕噜噜的滚了出,然后被暗中潜伏的魇魔给一口吞吃了。 魇魔在他们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膨胀,壮大,然后顶翻了茅草屋。 师父回头看了看被踩碎的焦尾长琴,散落一地的诗词歌赋,搅散了一池的春光无限,震飞了闲暇微眠的仙鹤鸢鸟。祭出了一柄蜂鸣华练的长剑。 即便是吃了暴增修为的丹药,那魇魔依旧被师父给提着脚给虐成了渣渣。而后他将魇魔用桃木剑定在山峰之上,暴晒了数日,才彻底将魇魔给灰飞烟灭。 凰陌后来也被提着脚,挂了扁担,直到魇魔消失,她的惩戒才算完了。 第二十六章:徒儿深梦境,唯念老师父 她为何如此念念不忘,因为她一想到当初诱骗她差点犯了大错的魇魔就恨得牙根痒痒,那数日的酸痛苦难和差点失了师恩凝聚了如今她坚定不移要与魇魔势不两立的心态。私心将世间一切恶魔妖怪的化身都变作了魇魔。这股怒火一直憋在她的心底,并随着她年纪增长越发的旺盛,如今见到了熟悉的魇魔,这股怒火简直直攻心脏。 自己面前出现的魇魔,而且比当初的更为厉害,它已经修炼出来了实体,因此伤了师父,这前债未算又添一笔,如今的怒火可今非昔比,凰陌站起身,感觉胸中似海浪翻涌,内心涌出的灼热感穿透四肢百骸,逐渐汇聚在一起,她没有发现周遭的雪都随之迅速的融化。 那魇魔将她师父甩在一旁,朝她飘来。 九婴正坐在他面前,见君鲤睁开眼,从鼻孔发出一声嗤笑:“一直觉得你这个徒儿收的真是丢了你的脸面,如今却觉得并无不好。至少在你快死的时候,这又吼又叫的本事,能将你的魂勾回来个三魂四魄。” 君鲤投来不解目光。 九婴指了指耳朵:“都快震聋了。”又指了指他怀里抱着的凰陌道:“自方才起,就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吵闹的要紧。” 君鲤将目光投向凰陌,瞧见她瑟缩在自己怀中,一个劲的拱着,整的头顶上的毛全都埒成一团,爪子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眼睛渗出了些许水珠。 君鲤盘腿坐下,将凰陌放在腿上,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背。凰陌早些年与他在一处的时候,心智未开,灵窍不全,常常受惊,夜不能寐,非要钻进他的怀中才能安睡。而后百年,她逐渐修炼出神志,君鲤为让她明白男女有别,人妖殊途,也煞费苦心好不容易才将她黏着睡觉的毛病给纠正了过来,但偶然到了夜晚会听到她委屈巴巴的挠着门,叼着枕头望着他,他便知道她又是做了噩梦,也破例准许她在自己头顶处盘一盘,睡在自己衣服上。 她做噩梦时浑身颤抖的厉害,为了防止她痉挛,他便一直抚摸着她的背,直到她逐渐平静下来。 日渐心态成熟,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了。 此番进入乾坤眼的域,究竟是碰到了何物?乾坤眼能以域折射心中所爱所惧,反复煎熬所困之人。九婴道小家伙一直唤着他的名字,想来数千年的陪伴,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人,身陷囹圄后心中所念着师父,也是在情理之中。 君鲤抚着凰陌颤抖的身体,她不知遭遇到了什么,两只爪子拼命的在空中挥舞,他将爪子给捏住,摸着她的肥嫩的肉垫,用两只手指揉捏着:“小家伙,你得学会没有师父的时候,如何从困境里走出去。”他将她亮出来的尖锐利爪给收了回去,静静道:“师父总归不会一直在你身边。” 凰陌似是听到了师父的话,方才平静下来的身躯再次拱起,此番与刚才不一样的是,凰陌身上居然浮现出一层肉眼可见的红色光芒,从她体内爆发出妖力肆虐盘踞,身形样貌似也大了一圈,身上的虎斑纹路更是发着亮光,利爪渐出,整个第九层居然被震得猎猎作响。 君鲤想到不日前凰陌因为吃了妖物灵丹而引发暴走时,不也是这幅样子?而彼时他一直以为是受了灵丹影响,而如今她这幅模样,可又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因为看到什么而大受打击,而触发了她妖力暴走吗?但她素来法力微弱,妖气淡漠,这股子让人骇然惊闻的力量,显然不是她现在就能达到的阶层。 他顿时将凰陌翻过身,着急道:“小家伙,稳住,无论看到了什么,都是假的,你先镇定下来!” 凰陌似乎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师父——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君鲤愣住。 她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因为深陷噩梦之中,她无法控制自身妖力,只觉得心火撩烧,身体几乎要爆裂,眼前火光燃燃白光炸裂,耳朵似坠入了深海轰轰作响,灵台地坼天崩,那魇魔离得这么近,却在她眼前扭曲不成形,凰陌朝前走了一步,完全凭借着胸口堵塞的戾气,朝着那妖兽扑去,那魇魔产生惧意逃窜,被她生生扯住,似是原始的兽性被激发,那嗜血的本性呼之欲出,她心底塞满的全都都是一个念头,那便是杀戮。 要将这个魇魔撕成碎片。 这么想着,她便也这么做了。 内心积攒的愤恨自喉咙里变作长啸,她奋力一扯,瓢泼般的血自天际散落,将她周身都染成了血红。 她怔怔的瞪着空洞煞白的天际,天旋地转。 方才还在她耳畔红轰隆作响的尖锐声刺透了天地,戛然而止。一切都归于虚无和宁静。 安静到了极致,凰陌只能听见自己粗略的呼吸声。 她缓慢低下头,感觉到脸颊上沾染的黏腻的触感,血腥臭味充斥了她的鼻腔大脑,她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方才还晶莹剔透,如玉葱葱的十指,此刻却满是粘稠的血迹,似那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凰陌脑子整个都木了,她将目光移向师父倒地的身躯。他的脸还对着她,木然空洞的看着她。凰陌泪水忽的涌出,一连串的往下掉。 “师父……师父你不能死……” 她浑身僵硬,嘴唇磕巴着说着支离破碎的言语,想要朝师父扑过去,但身躯沉重的如坠千斤巨石,一步都无法动弹。 “师父对不起……师父我……对不起,徒儿不是有意……不是有意要杀生的……” 凰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都要背过去,朦胧之间似乎感觉自天际传来不断的呼喊:“凰陌?小家伙?醒醒,快醒来!” 声音急促而焦灼,却带着无比的熟悉感,凰陌努力的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手去,努力垫着脚,吃力的将胳膊举起,她小声的呓语:“师父,我在这里。” 手猛然被拉住了,然后整个人被提起。 第二十七章:招魂唤徒归,豆腐吃个饱 倏然飒飒风声,神志像是被拉扯着自身体里拔出,凰陌还来不及呼一声痛,又听到声音柔道:“会有点疼,忍住。” 凰陌听话的咬住下唇,忍受着身体几乎被撕裂的剧痛,好在这个瞬间持续的并不长,压的她无法动弹的巨石消失,她的身子忽的轻盈起来,她瞧着那被隐没在白光里的身影,他握着她的手一直引着她,那双手整齐干净,棱角分明。 白雾散去,凰陌缓慢睁开眼睛。 君鲤的脸率先出现在她面前,他紧紧盯着她,直到她眼神逐渐清晰明澈,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循着凰陌的的神志,若不是因为她差点急火攻心,妖气逆流,四经八脉都滞涩难通,他也不至于用了招魂之术这等凡俗之法,凰陌本就根基不稳,轻易探寻反易遭成其迷神乱志,根本吃不住他的正统术法。他也是慎之又慎,想起来当年千雪长于这些稀奇古怪的小法术来捉弄他,她曾经使用一个颇有意思的小术法,还很得意的给他展示了一番。他才选了这三教九流之类自己从未使用过的法术,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差点陷入深域里的凰陌给唤了回魂。 想来当初被迫着听了些许人界术法,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师父……”清醒过来了的凰陌第一眼见到了君鲤,想也不想整只猫就糊了上去,被徒儿忽然而来的拥抱给淹没的君鲤,无可奈何的等着凰陌将他一通猛烈的蹭蹭后,从头上拨下一簇猫毛来,凰陌这才发现师父依旧一直捏着她的小爪子,想起方才从重重迷雾里隐没的身姿,那在迷途中握着握着她的那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正是师父。 转念想起在自己面前奄奄一息的师父,方才一幕幕还恍若梦中,她急不可耐的拉着师父的手反复确认,又上爪子要扒君鲤的衣服,君鲤体恤她定是在幻域里受了些苦头,才没有制止她将自己的脸蹂躏的扁肥失形,谁知这个小家伙还不满足,直接面对着他的宿敌九婴就要欲行不轨。 真真是给了三分颜色,就想要开个染房的典范! 君鲤毫不客气的捏着凰陌的脖颈将这只小色猫提了起来,吊在半空。 凰陌一个焦急,嘴巴一撇,嗷嗷直哭,手舞足蹈还试图要朝他胸口扑去。 君鲤瞧着小家伙又开始嘤嘤嘤了起来,想来真是被吓坏了,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回过神,她大概是想钻进他的衣襟里寻求安慰,这般想着,他倒是觉得自己想了太多反应过激了些,于是拉开衣襟,将凰陌贴身放下,谁知小家伙还不满足,直接一抬手扒开他的里衬,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又在他胸口虎摸了两把。 被光明正大的揩了油的君鲤眼眉狠狠一抽。 九婴一脸表示已经看不下去了,做了一个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就是在这里待着的表情,然后一个人踱步去装作去看四周的风景。 然而四周都是光秃秃的柱子,也没个什么赏心悦目的花鸟风景,九婴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君鲤想着他虽然绷着一张俊脸,此刻心里还不知道笑的有多澎湃的时候,内心更是打翻了五味瓶,千百滋味尝了个够。 “摸够了没?够了没?”君鲤虎着脸将凰陌给提溜了出来,忙不迭将衣襟整理好,想来自己数千年守着的清白之躯居然大意到被自家徒儿给吃了一嘴的豆腐,不知是该恼羞成怒还是要旁若无事,恼羞成怒会不会让人觉得他心胸狭隘,仿若无事又会不会显得他放浪形骸。 这其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还真颇是微妙,也是个学问,值得深思熟虑,方才能让他知晓该如何教育自家徒儿男女授受不亲这堂课。 凰陌自是不知道方才的举动给了自家师父多大的内心冲击和苦恼,她只觉得无比庆幸那只是一场幻梦,师父并没有被捅成筛子,他依旧是那个无比强大,坚无不催的神仙,还是神仙里面长得最好看的那一个。 而且手感确实是极好的,光滑可鉴有弹性。 舒了一口气的凰陌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些什么,只恨自己刚才满脑子都是为了确认师父有没有受伤,没有抓住机会在师父的身上再揩一把油,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她也只敢垂涎却从没能敢做,没想到无意识的时候她居然达成了美梦清单之一,这已经不能用英勇无畏来形容了,她今天真是太能干了。 凰陌暗暗搓了搓自己的爪子,决心有一段时间不去舔它。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再来一次,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的摸两把,将数千年积累下来的美梦清单一个个都给实现了,这才不枉此生呀。 “你们俩还站那里是要做什么吗?”九婴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如果不想在这变成柱子,就过来帮忙。” 凰陌这才发现脚底下有些墩滞,一个飞身跳到了师父身上,无视了师父无声告诫的眼神,厚着脸皮继续扒着他的肩头,君鲤斜着翻了个白眼,朝着九婴走过去,他似发现了什么,待君鲤走过去,用眼神懒洋洋的朝着他指了个方向。 君鲤抬头看着眼前的柱子,瞧见那几乎三人合抱的滑溜溜的柱子上盘桓着兽纹,似还刻着什么字,君鲤起身浮在半空,摸着柱子上的凸起,那些字迹已经极为年久,铁锈斑驳,不成样子。但是还是可以依稀辨认出来。 “辰皇名鱼,将姓,父帝绉,母泮乙,途径南渚见星大如虹,降临扶华江畔有感而生鱼,生而神灵,额有星目,可震邪佞,长而聪慧,天生神力……时长琥为天子,残暴非常,又有全龙,大风,衣禾,半泽皆为民害。诸侯争相诛伐,辰皇修德治兵,固大风于荒丘,杀全龙与衣禾于桑章,半泽逃之,未能再寻,万民悦服,争相投靠,遂拥戴为王,建庆煌之国……又十年,斩杀长琥于玹垣……在位二十年,寿五十三。” 第二十八章:功德柱林立,世代竖坟冢 凰陌自是不知晓眼前柱子上这些蚯蚓般的花纹是什么,但见到师父和九婴两个人的脸确实越发的古怪,你看我一眼我瞟你一记,眼底透着凰陌熟悉的神色,这种神色只会出现在师父摁着让她学习古文今学时才会出现在她脸上的,如今挂在两个大男人脸上,显得分外陌生违和。 九婴蹙着眉看向君鲤道:“你感觉这些是什么?” 君鲤道:“墓志铭。” 九婴脸上写着这还不是显而易见,但他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这些墓志铭会出现在封魔渊的底部,这件事情尤为古怪,他可不觉得蜀山落魄到什么时候接了丧葬之事来挣一点琐碎银两的地步,封魔渊上慑重天下镇黄泉,天底下多的是妖魔要往这里压,什么时候人也好了这一口,难不成这里风水绝佳,神泽垂蒙不成? 君鲤手指抚摸着柱子,那一被碰触字迹发出微不可查的金色光芒让凰陌呆了,这正是浓郁纯正的功德之泽,是她一辈子争取的目标,听闻“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超脱世俗或是恩济天下者方修得此境界,而这里耸立的千万功德柱,简直无量无尽,山积波委,无万大千。 “这里立着的柱子,每一个柱子都记录着一个人的生平。”君鲤一边抚摸着柱子一边走动道:“这里是坟茔啊。埋葬着历代乾坤眼的主人。” 一时九层风声飒飒,万籁俱寂。 朝着里面望去,立着数以万计的巍巍挺拔,高耸入云的柱子,显得蔚为壮观。所有的柱子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冰冷的记录着当初神器拥有者的生平轶事和其不胜枚举的无量功德。 神器乾坤眼自上古诞生,一直都存在在人界,历经数万的易主,每一个人都有着一段坎坷不凡的人生,被选中的除却天子骄子,也有一事无成的书生,但同样的,他们都在神器的傍身之下,斩杀了数百万在人界肆虐成性的妖魔,履行了守护人界的重任。这些柱子将这些主人的生平全部都仔细的记载着,以纪念历代的主人。 “这些人,都可以算是英年早逝啊。”一直在研究柱子上铭文的九婴忽道:“并且他们死的很有规律性,都是在最辉煌的时刻死去的。难不成是喜极而亡?” “乾坤眼这里面的秘密怕不止如此。”君鲤也边看边道:“还有便是这里的死者,都是男性。” 凰陌对于那些佶屈聱牙的铭文一点也看不下去,自然也帮不了师父什么,但凰陌觉得周遭的青铜柱,除了方才师父吐出坟茔二字,让她觉得背上汗毛倒竖了一回后,更是多了一分违和感。她天生对于这种诡谲之事多一份敏感度,也算是弱者自我保护的本能作祟。 她仔细的体味着这违和感的来源,君鲤和九婴朝柱林里面走去,那将他们带入域的紫烟,也依旧飘荡在周围,这些柱子隐没在云雾迷蒙后,让人无法探寻重重之后的谶语。 凰陌扒着师父,东瞅瞅西看看,终于感觉到了违和感出自那里。 这里的柱子,虽然看起来都是三人合抱那么粗,但仔细看去,这些柱子却还是有着微妙的粗细差别。这个柱子之间都有几个鸟堟般的突起,上面缠绕着铁链将柱子彼此间相互串联着。一簇接着一簇,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央齐整化一的聚集着。颇是组织有纪律,确切的表示是有一个准确的目的性。 那中央,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才是联系着所有反常现象的因果。 他们顺着铁链走到在最中间那处,似柱子都围绕着这个看似极为庞大臃肿的柱子,那个柱子与其他的都不同,其他的都是青铜所铸,而这个,则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只是浑身乌黑,而且并未有铭文注释,唯一有的则是一种只能依稀辨认的纹样。那纹样看似是一种不知名的野兽,瞪着铜铃大眼,呲厉着牙,狠戾狰狞的模样,但却透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肃穆。 “这个……浮雕,我似乎在哪见过。”君鲤抬头仔细端详着这个浮雕,在回忆里不断检索着什么,但九婴却兀自走上前,他对于探索什么的一点兴致都没有,能让他稍微提起些兴趣的,无疑是这个散发着诡秘气息青铜柱阵,这一路走过来,这柱子上贴着的符咒和刻下的密语自是不少,是何物在此处,他们需这样大动干戈的摆此阵法。 凰陌觉得这气氛越发的诡异,她很不喜欢这个地方,走得越靠近中央这个柱子,就越觉得浑身难受,但这种难受不是因为邪气影响,而是另一种身体对于危险做出的应激反应,她素来对于自己的小命爱护的要紧,也是仰仗着自己与生俱来对危机令人发指的敏锐第六感而存活至今,如今她觉得忐忑,就算是师父和魔君在这里都没能安抚住她,不夸张的说,这在中央的此物,怕是她生平仅见,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凰陌一把拉住君鲤的衣襟,勒的他与九婴要说的话给生生哽断,他将领子扯回来,一边腹诽蜀山的衣服还真是严谨繁复的要紧,连喉咙都恨不得严丝合缝的扣起来,而凰陌却朝着指着另一方,声音有些变调道:“师父,你方才说了这些柱子是墓碑吧……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些不是墓碑,而是……” 九婴的脸色沉了一沉:“是棺桲。” “不要碰!危险!”凰陌紧张的呐喊出声,但她知道凭着九婴的性子是绝不会将她的告诫放在心上,果不其然,他充耳不闻连半分犹豫都没有,朝前走了一步,手刚刚触到柱子,忽的闪现出千万道电流,铿锵肃杀的金戈之声从里面流窜出来,千万的马蹄声,烈烈肃杀的呐喊声,震慑大地的轰鸣,眼前仿佛能看见那马革裹尸的战场,刀剑上泛着铁血狰狞的光,嗅到那凄冷风中带着血腥,灌满狂风黄沙扬起的一角血染长袍。 第二十九章:冲击!进击的三人组 那闪烁的电光极快的将九婴整个人包裹住了,然而这些雷鸣呼啸对于他而言毫无威慑,倒是将他的长袍和发梢游走在雷杀之中,挡了他的眼,他微微皱起眉,手转成爪状,朝着那柱子一口气穿透了下去。那柱子噼里啪啦发出碎裂的声响,被九婴弄碎的地方,冒出一股黑色烟雾。 “这是什么?”凰陌压住心底的不安问道。 君鲤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柱子,脸上虽也未出现异样,对于凰陌突突的惶恐不安的告诫也是多了几分警觉。他仔细的辨认着那纹路样式,此兽纹形状特殊,虽狰狞但无妖异,宝相庄严,威不可侵,应当不属于妖物,而是属于另一只神兽之列,且这种神兽,定然是拥有着震慑封印之力。 “将这个柱子全部打碎不就知道了?”九婴一边说,一边毫无顾忌的再次发力,君鲤方想制止他,但九婴速度更是快,炫目的光自他手中窜出,那雷杀竟然被他阻了回去,朝着那残破的缺口处逆流至柱子周身,一路火光带闪电,噼里啪啦碎的齐整。 凰陌的毛都炸了起来,因为在这乌木碎裂的时候,从那些缝隙里散发出来阵阵的黑雾,这些黑雾似乎都是有生命的一般,聚集在一起,但却没有散去,而是顺着碎裂的地方朝着外面猛冲,君鲤张开了结界,这些黑雾啪嗒啪嗒似雨点一样击打在结界之上,从声音上就能感觉到其数量之多,让人咂舌。 凰陌定睛一看,这黑雾似乎有着实体——虽然极小,但是她绝不会看错,这些黑雾,居然都是虫子! 一时间青铜柱子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这些虫子纪律性很强,全部顺着柱子一个方向在攀爬,那乌木颜色的柱子外壳碎的已经差不多了,只剩下那柱子里的身躯,九婴说的那个棺犉,便是那柱子周身,去了棺桲,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什物。 要说起这个什物,长得倒是有些不一般,但看起来就知道不是寻常之物。有多不寻常呢?忽略体积占地面积极天际地的概念,更是煞有其事的绕着那雕龙画栋的周身数百道符咒,甚至将那些聚集而来的铁链,顺着那青铜柱子一直延伸到到里面,将这个什物从头至尾的禁锢住了,在那中间垂着一把大到令人发指的银锁。 “看来这个就是棺材了。”九婴道。 若是说棺材是为了埋葬死者的,但是眼前这个棺材,更像是为了锁住里面的什么东西。看着这个可以说夸张而不为过的封印装备,可以看得出这个东西是被当时的人极为畏惧,甚至到了不惜代价千方百计也要封印的地步。 君鲤的脸色都变了。 他原本只是看着那把锁若有所想,但如今却瞠大了眼眸。 他将手朝那锁子探去,但却警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如此小心翼翼和百般戒备,似乎怕是碰触了什么不可探寻的禁忌。 那把锁子上的兽纹,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方才乌木上面雕刻着的,便也是这个纹路,但这个兽纹更为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周身银鳞片微微翘起,挟着浅淡光芒,仿佛周身披满日月清辉。那铜铃般的大眼却是闭着的,似乎在漫长的黑暗封闭之中深倦在睡梦中。 “这个锁子,我有些印象。” “这是神兽单字名崇,正是属于远古上神磬海道人门下坐骑,听闻妖物曾兴风作浪,引发山洪,当时被世人视为灾厄,被磬海道人收服之后,道人感念其修行不易,便将其收做坐骑,赐名为崇,从此洗心革面,潜心修道。上古封神之役因助神威一战成名,而被列入神兽之行。”君鲤侃侃而谈:“这个崇生的奇异,身似马,遍体银鳞,头如蜥蜴,有长须,尾似蛇。口有异物,能吐人语。凡人见之必遭血光之灾,但列入神籍后,又为镇墓之兽。它所镇压的墓,非大凶即大恶,又有永世不得超生之意。” “师父你是说,这个神兽棺桲下面,一定镇压的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吧?” “何止穷凶极恶……”君鲤似乎想要将这个事态的严重性质准确的传达给自己徒弟,在空中比划着:“你瞧这数千百个铁链,都是缠绕在这一个柱子之上的。这些铁链每一条都代表一道封印,如此大手笔,可见其中镇压的东西,可能要超出你我的想象。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将这里面的东西放出来。” 但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徒弟歪了歪脑袋露出迷茫的神情:“如果放出来会怎样?” 君鲤略一思忖,还是决定用一个浅显的比喻让她明白其中利害:“就比如你偷吃了师父我辛辛苦苦熬制的丹药。不仅如此,还烤了我养的樰樽鱼,毁了我的万年冬,碎了我酿造的百岁红,再加上将我的整个书房都给烧了,这么严重吧。” 凰陌每听一个都会抖一下,那都是师父放在心尖上的宝贝们,她平日垂涎三尺日夜惦念的模样难道被师父发现了不成? 直到最后尾音落下,她总算是整只猫都不好了,原来这个事态居然如此恶劣,师父每说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就深了一分,但她已经预见了她真的这样做了之后这后果真真是她生命不可承受之灾难,遥想她曾经对着那长得体态膘肥樰樽鱼日思夜想流了多少口水,师父都没有当场把她办了还真是顾念师徒情,但师父的态度是认真的,他绝对会把自己给一锅炖了! 凰陌飞速的离开那棺材数丈距离。 “这所有的青铜柱里怕也是封了人。”吓的徒弟不敢轻举妄动的君鲤对九婴道:“但这衔接的铰链……似乎有些意思。” 他飞身上去,双足微点,轻巧的青衫繆过,反身将那铁链上摸了一把,落在地上。他盯着手上黑褐色的块絮状物,将其捻作了粉,放在鼻尖处轻嗅了一下,神色凝重了几分。 “是血。” 第三十章:饲养一只可爱的小兽 得出结论的君鲤飞速的取出一方手帕,像是无法忍耐般拧着眉将那只手狠命的搓着,一边恨不得将那触了污秽的手给拔下一层皮来,一边正色道:“这里的柱子如此之多,说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主人。乾坤眼和主人之间定下了什么契约,乾坤眼将它的力量借给历代主人使用,等到了达成契约后,便用生命来维持封印。” 说完后,他抖了抖,那手帕忽的燃了,落在地上连灰都没剩下几缕。 “维持封印?”一直冷眼旁观的九婴却忽的笑了:“我看不见得。” “你这是何意?” 九婴指着那被锁着的棺材道:“是饲养。” 他的手指着那只泛着诡谲银辉的锁。 说起来这只崇兽,它的人生经历也颇为戏剧化,但不得不说它真是生到了一个最好也是最坏的时代。上古时期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划分,自盘古大老爷一个斧子劈开了这个混沌的蛋,将天地撑开,一个人堪称所有六界劳模般,任劳任怨舍身忘我的创造世界,但许是加班加点熬夜过度,煎心掏肺的很快就大限将至,就是这样都不忘将自己身躯化作世间万物,诞生出妖人,但因为如此,也没能留下个只言片语,将自己创建的世界给分化出来个三六九等,徒留下一帮大眼瞪小眼的子孙后代整日为了占地不均而大打出手。 因此崇即便是作恶多端,恶行累累,在那个时代却是再正常不过了,如果放在如今教条森严,律法缜密的现在,它那点作奸犯科的事情连神界半点云彩都够不到,若不是它出门一连踩了三次狗屎抱到了磬海道人这条大粗腿,还能轮到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名列神籍百位么? 所以说运气真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而凰陌只有羡慕到要死的份上。 但即便是位列神籍,得道成仙,也不能掩盖它本就相由心生的残虐本性,因此没在天上逍遥多久,因长相凶残奇绝吓到了天帝的重孙,就被一连降了三级,落到了地府当差。无缘无故受到了歧视而脆弱的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打击的崇,约莫因此它确实脾气变得残暴的要紧,也被当做是震慑恶鬼的审判者,便是成了八百里黄泉唯一一个人见怕之鬼见愁,以长相惊世骇俗脾气古怪而声名远播的地狱神兽。 被人尊敬有加敬畏不已的崇,自从荣升为镇墓之兽后,人界盗墓的数量直线下降。此等丰功伟绩不得不说是其长相的功劳。 此等长相真乃六界出尘,儿时的君鲤曾有幸在上古神籍载册上见过一面,因此数千年过去了,还给他很深的印象,看到这枚巨大的锁,年少的回忆跃然而出。但同时他也知晓崇落在地狱任职亦是上古之事,书籍记载后面崇自地狱而出,此后去了何处便成了一个千古谜题。 消失在六界很久的崇纹,怎么会忽的出现在封魔渊最底层,这其中的根源,还真不能简单的以为了用起镇墓去邪这点去解释看待。 “你说是饲养?这些人祭是为了饲养崇?” 九婴提出来的这个观点,不可谓不是有些道理。 崇自失踪后,数万年杳无音信,但名字也没有从神籍抹去,说明未曾羽化身归混沌,如果它真的连同什么而落入了乾坤眼里,在这里化成了封印,这倒是能解释它这数万年里为何悄无声息。 “你该如何证明?”君鲤肃然,这件事情若是真的,那么这乾坤眼的秘密,怕是和神界密切相关,能将一介神兽下放至此,崇定然是奉了密令来此镇守某物,而这样物品,正是崇背后封印的棺材里的物什。 能让神界如此大动干戈,兴师动众的去封印一个东西,且不惜将崇稽留在此。 可见神界对于此物的重视和戒备之深。 虽然君鲤对于神界的人也是素来没有几分好感,但对于他们的业务能力却是实打实六界里的翘楚,降妖除魔口碑俱佳。连神界都会深加隐讳,避之不及的要么是神界自己搞的鬼,要么就是遇到了让神界束手无策的事。 要想真的知道,唯有将崇唤醒。 九婴冷冷的抱着臂,略带讽刺的看着面前的巨锁,斜藐了一眼君鲤:“这个所谓的崇,是神兽吧?你方才不也说了?这些个青铜立柱,都是为了维持封印?” “你是说?”君鲤似乎穆然想起了什么。 “神界多得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种饲养之法,你不熟悉,但我可是对它了如指掌。”九婴冷笑:“这正是出自魔界的献祭。将身体和灵魂献给魔鬼,与之定下契约。与乾坤眼立下关系的人,都不过是崇的祭品。” “……” 空气凝结般的安静。 “那么,乾坤眼作为神器,究竟是为何诞生?”许久后,君鲤轻声问道,也是似乎在询问自己:“这样的东西,诞生究竟有何意义?” “这个谁知道!”九婴眼底闪着厉色:“我只知道,我终有一天定要毁了所有的神器。” “毁了?!”一旁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凰陌被九婴的惊人之语惊吓,按耐不住表示无法理解:“为什么?神器可以让你变得很厉害啊!” “这种不直一文的东西,只有那种妄想一步登天的宵小之辈才会去抢。”九婴露出不屑一顾的眼神:“有力气去找这些旁门左道,还不如认真修炼。真正能够让自己强大起来的,唯有自己。” 被划入宵小之辈的凰陌觉得不服:“那你还来抢乾坤眼!” 九婴盯着她,她被他威慑的眼神吓得怂了下去,但后一秒看到师父站在一旁,又马上挺直了腰板质问:“难道不是吗?” 九婴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淡然弯起来的嘴角,眼底却漫着洞彻人心的寒意,他的笑容让凰陌觉得毛骨悚然,身体朝师父扒了过去,心底不断擂鼓求助:师父师父你看我一眼啊你一定要救我! 君鲤挡在他们中间,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该如何证明?” 第三十一章:南峰掌门的决心 九婴薄薄的扫了一眼凰陌,将身体转向一旁:“你也知道,人和神器之间定下契约需要的条件是什么,神器将力量给予主人,而主人,待到心愿已了,便将生命献祭给神器。” “我素来不屑人族,但对于南峰道长胆敢将我囚禁在封魔渊的这一份胆魄,让我觉得人族还算是一个有魄力的族类。但这可以被称之为什么?高风亮节,慷慨赴死?还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九婴慢慢朝后退去,张开了双臂道:“无论是什么?乾坤眼的契约者,这次必死无疑。” 南峰道长那空了的眼眶一直都没有停止疼痛。 这是从未发生过,强烈而焦急的警示。 曾有个小孩自小生在穷山僻壤,那白山黑水藏着不少妖怪,他自打两岁时没了爹娘,那妖物袭击山村,爹娘将他浑身抹了灰,堵了他的嘴,塞进了炕眼里,这才躲过一劫。后来在乡间邻里帮助下,饥一顿饱一顿的就这么活了下来,待到十岁,又遭遇了妖物洗劫村寨,但这一次妖物出门忘了黄历,遇到了蜀山清缴小分队,连吃人都得吐半天渣滓的小妖怪那里见过专业的除妖师,没两下就被打的血肉横飞。 在那血肉横飞之中,那些个个不染纤尘恍若仙谛的身影,给年幼的小孩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这些误打误撞迷了路的蜀山弟子们,顺便还给他贫瘠的思想土壤种下了除妖灭魔身济天下为己任的远大志向种子。 而后,他便卖了牛,攒了钱,在小伙伴在为以后成家立业,开拓田产做准备的时候,小孩义无反顾的背上了单薄的行李,踏上了去蜀山求仙问道的路。 探寻蜀山的路途极为遥远,人界战乱迭起,他一路上趟过血河,爬过骨山,穿越金戈铁骑,迈过车水龙马,吃着野菜泉水,睡在山林野寺,愣是走了一年半载,靠着两条腿到了蜀山。 没想到千辛万苦到了目的地,他刚刚敲开门,还没说明来意,就被一个棍子给扫了下去,守门的小厮不耐烦的挥手:“下去下去,哪里来的小乞丐?别脏了我蜀山净地。” 他跪求半天,小厮才道:“想求仙拜师?我蜀山是这么好进的吗?给我到山脚下报名去!三个月以后再来!” 三个月后,正是十月,蜀山一年一度的大开大门收徒之日。 那小孩等了三个月,在山脚下做着苦力,期间熙熙攘攘涌来了数万从各地赶来要进蜀山的人,好不容易排队等到了,却被告知名额只剩一位,还没来得及暗自窃喜自己运气好,眼看着后面的人给那监官塞了几枚金裸子,那监官眉开眼笑的将那人的报名表往前排了排,将他含辛茹苦费了好大心血写的报名申请扔在他脸上,冷冷的挥了挥手:“名额已满。明年再来吧。” 小孩当时心性单纯,年少气盛,怒火上头不顾一切与那监官撕扯起来,然后轻而易举被数十人围着用脚乱踢了一通,又被扔下了山,严令禁止他此生都不许再入踏进此地一步。 痛极了的小孩一步步爬到了深山野林里,他的腿骨折了,肋骨似乎也断了几根,吐着血沫,蜷缩在地上,十月已是深秋,那前几日下的雨还没干透,入夜彻骨的凉意让他浑身发抖,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挪动一步,只觉得脑子烧的厉害,神志也模糊了起来。 他想自己要死了。 没有死在滔天战火之中,也没有死在猎猎马蹄之下。没有葬身在野兽腹中,也没有死于妖魔爪下。 却死在了他一直不懈努力,支撑着他度过烈日寒冬,以这个目标为生存意义的,一直寻求的梦想中。 他觉得不甘。 他还不想死。 他绝不能死。 小孩子在巨大的意念支撑下,居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拖曳着折断的腿,扣着泥土,他的视野已经支离破碎,头脑轰隆作响,血涌上他的喉咙,浑身砟骨的疼痛都没能制止他前进的脚步。 “我一定……要成为蜀山的弟子。” “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蜀山。” “小孩儿,你倒是个好苗子。”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粗粝的声音。 他猛然间失去了五感,像是跌入了无间深渊,眼前一片无尽的黑暗,在这黑暗中,忽的又炸开炫目夺彩的光芒,小孩子闭了眼睛,片刻睁开后,一个周身散发着银色光芒的六棱古镜浮现在他面前。 这个便就是诞生于上古时期,散落六界的神器之一乾坤眼。 彼时年幼的他对于神器并没有任何的概念,因此神器让他做什么他都一口答应,他要的不多,只是想要实现自己修仙得道,兼济天下的梦想,因此那乾坤眼说明与他定下契约要付出的代价时,他连眼睛都没眨。 割破手指,滴血入镜。 契约达成。 承蒙恩泽活下来的小孩,此后的生活便一如往常,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年,顺利拜入蜀山,赐名南峰,小孩践行着诺言,多年过去未变本心,成为掌门,改变了整个蜀山,一举成为修仙最高学府。 此番蜀山遭遇这个劫难,也在南峰的预料之中。 乾坤眼作为神器,一直都受到各方势力的垂涎虎视,只不过光明正大找上门来的仅是魔君而已。魔君他作为魔界之人却依旧行为坦荡磊落,比起南峰曾经抵御的所有对神器有觊觎的虎狼之辈不知好了多少,但确实也更加棘手更加无法制止。 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的一生最大的愿望,就在于此时此刻。 即便是要将他的性命来换取。 君鲤沉默。 因他知晓,南峰与乾坤眼之间的契约是绝不可能消除,神器和契约者相互依存,两方除非有一个死去,否则都不可能解除。南峰道长应当也是深谙其道,也因此下定了决心。 他忽的又是想到了什么。 “你!”君鲤脸色倏然一变:“你该不会是要……” 第三十二章:神魔对峙,长魂鼎现 “南峰道长要的是我死,又或者是被封印?总之就这一类的罢,他既想要我这条命,我又怎么可能遂了他的愿。” 九婴话音一落,凰陌瞧着他手下一转,祭出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来,君鲤一直提着精神杜微慎防他忽的发难,他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但若是要这样才能将契约斩断,让他能拿到乾坤眼,他也是做了准备,但他绝不会就这样简单的遂了南峰道长的心意,无论他是要干什么,阻止就对了。 “南峰想让蜀山平安,想用这个玩意困住我。但只要砍了他们千方百计封印的东西,就算是神器,也阻止不了我吧?” 他对着那崇背后重重封印之下的什物,赫然提着剑,冲了上去。 君鲤速度更快。 他感觉到了九婴的态度与方才他们切磋的时候截然不同,他的呼吸,神情,甚至是周遭围绕的风息,都带着魄人的凌厉。显然彼时他的对抗中带着的闲情逸致并未认真起来。而君鲤也一把挑开了他的剑,反手向他袭去,九婴自锋口上饮血,冷锏中刺命,反应自是难敌,一个闪身自腋下穿过,旋转的剑锋交击出万千星火,刹刹映眼。 君鲤带着异于往常全然迥异的凌厉,紧紧跟上,那剑震的虎口发麻,九婴采取紧逼的攻势,掌握主动权,君鲤凝神备具,心下定然,他虽步步紧逼,迫使人只顾招架,那眼花缭乱之势里,掩藏着另一道剑锋,九婴此举,不过是为了扰乱他的行动罢了。 若破这攻势,就得以退为进。 君鲤迅速的撤身,衣炔衣翻飞,落在崇背后的高台之上,那九婴俯身用剑撼然一震,裂地惊起满目黄尘,君鲤岿然不动,停在原地,那震起席卷的魔气让凰陌都站立不稳,她紧紧扒着柱子,眯着眼紧张的在飞沙走石中寻觅两人身影。 凰陌这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才是魔君。 不亚于第一次见面时感受到的劈裂山河的力量,也不是在宛城所轻而易举破魔除妖,那个时候与之相较的不过是蝼蚁之辈,他也没稀得半刻认真,而如今,魔君才真正展现出来了作为一界之主的雍容气度和能耐,仅仅是释放出来了魔力,凰陌就有些受不住,胸腔突突直跳,四肢百骸无力,只能紧紧的服帖在地面上,被这强大而浓烈的魄势给压制的动弹不得。 九婴和君鲤胶着对峙,两人都不曾松懈半分。 剑芒耀亮,赫见九婴凛立上空,君鲤一手持剑一手掌启,双方一时僵持,只见九婴杀气四溢的剑芒挟着数道金光破空而来,趁势直取中路,瞬间入局,战势霎起变化,剑影落处,杀气凌空。 君鲤手中掌印赫然生威,仰面迎上,激发万千明光四溅,腾龙急火挟着雷霆之势席卷而来,九婴急避雷火,身影遁形,然而那烁然之光不散,怒龙长啸威仪不减,电光火石间,九婴忽的弃了剑,双手抵住眉间,空气中无声晕开的波痕,从他身上浮现出一物,光华飞散,烈烈刺眼。 君鲤感觉到那光华之中爆发出磅礴淳泽的气息,瞬间将那雷火之龙吞噬殆尽,那纯正汹涌的灵气仙泽,熟悉的让他怔然。 白光骤然泯灭,那消散成无数碎片的火花自九婴身上飘扬落下,在他手上浮现出一物,凰陌看这这么精彩千年难遇的打架早就热血高涨,怀着激动的心情瞪大眼珠子看去,见到的却是一尊不过手掌大的深墨的四脚鼎,形态旧破,颇有些年代久远的意味,只是那鼎里面燃烧着一团奇异的白色火焰,还算生龙活虎在微风中噗噗的跳跃着。 满怀期待的凰陌瞧见后还是忍不住失望了一下。 这个看起来又旧又破,用点劲估计都散架成废铁的鼎,其中燃烧的小火苗,除了颜色她从没见过觉得新奇外,颇像是一个历经数年,风烛残年的老物什了,她当九婴能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法宝来,却不想却祭出个巴掌大其貌不扬的鼎炉来,怕是师父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吧? 她将目光移向师父,迫切需要师父来迂回肯定一下她的判断,然而君鲤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完全不是她所想象的鄙夷嫌弃的神色,而是她从未见过的,惊愕,恍惚,失神,震慑,似乎还带着一丝痛楚,饱含着如此复杂的情绪忽的全部集中在他的面颊上,凰陌甚至都来不及解读师父现在是不是纠结成了乱麻甚至连打架都要抛之脑后的内心世界,九婴将鼎举起,一手结印,口中默念着什么,只见那鼎中冷色的火焰方才还有些蔫,猛地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膨胀炸起,朝着君鲤迎面而去! 不知道师父是不是还没有回过神,他木然的看着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自己袭来,似乎猛然惊醒,向后闪避,但他不知为何身体却显得有些滞涩,明明完全可以躲开,却慢了一拍,凰陌忍不住尖叫起来,而那火焰却极为敏锐的抓住了这一丝的恍惚,呼啸着将君鲤周身包裹。 “师父!!!”凰陌也忘记了自己从来以保住小命为第一要务的原则,从柱子里冲了出来,朝着那火扑去,但还没近身,那火焰散发的冷寒彻骨的气息就将周身几丈之地全部蔓延冰封起来。 凰陌没能料到这个火焰看起来将人能触骨成灰,燃烧殆尽,却不想这个火焰不但颜色诡异至极,还能冒出冰来!实实在在的将凰陌整个猫都自爪子尖至脑顶呆毛,连胡须都没放过,继续保持着朝师父伸着爪子的奇异姿势,瞬间冻成了冰雕。 凰陌一直学艺不精,被师父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小脑门说了好几次是不是脑子在那个救她那一日的冰天雪地下冻住了就再没能复原,而凰陌总是委屈,然而现在她生平终于体会到了连脑子都冻住了是一种什么感觉。她真的很想告诉师父她的体味后感,真真虽然冷的要命,但是脑子居然比往日灵光了不知一星半点。可以得出她脑子笨与当年的大雪并无关系。 然而现在,她却感受着五脏六腑都被寒意侵蚀,浑身的热量一点点被夺走的过程,她并不想在这个过程之中保持如此的清晰明了,这还不如让她糊涂一些,不至于现在想要救师父,自己却只能在这里见证和等候自己是如何死亡的。 她连哭都哭不出,喊都没声音。 视野开始模糊,那包裹着师父的火焰,凶猛的燃烧着,她似乎能勉强瞧见师父那高大挺拔的身影还在里面影绰,他似是没有被冻住,在那汹涌猛烈的滔天大火中,师父低下了头,抬高了手臂。 凰陌还想看师父究竟要做什么,但神志已经渐渐麻木,视野涣散,溃不成军。 她眼睛阖住,陷入黑暗之中。 第三十三章:八重清莲,遥席杀戮 趁着对手暂时脱不了身,九婴一手握长剑,一手握着鼎炉,抓紧了间隙来到了封印处,他扬手一剑砍下,那崇化作的银锁仅是微微震颤了一下,留下一道浅淡的痕迹,九婴瞥了一眼留了口的剑锋,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是不够么?” 他偏了偏头,看向头顶上方。 那上面照射下来一束光柱,正是落在封印台上,八重叠影在一处。而那聚集在周遭的青铜坟冢,也散发着宁静蕴藉的光。这种唯有大义大德的清正之柱,才能震慑住脚下混浊盘踞的邪恶。而那封印上的光柱,则便是间距九层的结界,蜀山的八重青莲印。 九婴对于这种印记熟悉不过,当年他师父落下时,那蜀山当年的掌门便是只手结印,云雾踏青妍,花开是八重,幽冥耵聍,封落于门。 但当时他不能了悟,也不想了悟,这看似清涟通明的光芒,半点也照耀不到他的眼底心里,九婴执了剑,倏然冲了上去,将那散着清辉的八重印记,一剑砍去! 在魔气腐蚀之下,那八重花瓣一瓣瓣落了下去,中央的花蕊也暗淡了颜色,封印台的光芒散了去,九婴用两指划过剑身,阖上双眼,自他提剑披靡浮生六界之时,也未传承妖魔鬼怪应当杀人如麻,视为草芥的传世理念,唯有弱者才向更弱的人挥动拳头,尽管被誉为最清心寡欲的魔君,但他只需让人崇敬畏惧,而并非胆战心惊。因而他仅在天界时才未曾压制自己,熟知亦是竭尽全力也未能达到目的,但他本就是个没什么道理可讲的人,从未会对杀戮抱有任何负担。 他自头顶向下,将剑遥竖向天际。 那剑周身溢满了肉眼可见的红色煞气,在剑尖逐渐凝聚成一团混沌,血光乍开,冷芒将炙,霎时间破空冲天,自第九层电光灼目,似流星贯日,一举朝着之上的妖物袭去。 那光刺破了层层雷清阻隔,极快的贯穿封魔渊,依稀能听得见数万只妖物在刀光掠影之中嘶吼呻吟,火光冲天,那灭天噬地的魔力,将那不知毁灭将至的妖魔屠杀殆尽,再次睁开的时候,那剑身已经变作了浓郁的红色,像是吸饱了妖魔鲜血,那猩红怨煞,恨入骨髓的杀意染遍了周身,极强的煞气从里面散发而出。 君鲤身处在冰冷跖骨的火焰之中,他闭着眼,发梢被火焰撩起,但却未能靠近他半分。只是冻住了他的衣衫,布满了冰霜风雪。 那冰冷的火焰虽伤害不到他,但是依旧将他困在其中。 他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也知道九婴拿出来的这个能将他困住的东西为何物。 世人称之为神器,这个便就是神器之一的长魂鼎。 他从没想到能在这里,能在九婴的手里看到这枚神器。 它能够出现在任何地方,任何人的手里,他都不会惊讶,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九婴居然拿到了这枚神器,而这个神器原本应当在千雪手里。 围绕着这枚长魂鼎的事情本就是迷雾重重,深不可测,甚至都将他,千雪,还有许多无辜的人牵连在内。他也因为这个长魂鼎,失去了原本他认为永恒不变的东西。 而世间本就没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只不过他恰巧忘了,而后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想了起来。他看清这枚神器的时候,忽的往事和千百滋味齐齐涌了上来,来的迅猛,将他打的措手不及,丢盔弃甲。 他必须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问九婴,什么乾坤眼,什么蜀山之战,现在都微不足道,只有那件事情,将一直萦绕在他脑海,困扰了数千年的迷雾似乎看见了一丝拨开的曙光,这才是他追寻了千年百年夙夜难眠的意义。 九婴将沾染了数万妖物怨恨的剑砍向崇锁,那锁子一震,里面的铿锵之声响彻八方,这一剑下去的冤杀之怒看起来确实不小,那崇锁居然忽的一抖,似是活了过来,两个铜铃大眼睁开,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站着的九婴。 “尔等何人……竟然敢闯入此地……” 崇嘶哑呲厉的嗓子缓慢的咬着字,不怒自威的神情带着厉慑。它伸出蜥蜴般的长舌,显然这么多年来,它不光面目可憎,脾气秉性依旧不好,当了这么多年打酱油的散仙依旧是没能修得慈悲缅怀,大彻大悟,橙色瞳孔隐隐露出杀气。 九婴懒得与他废话,他又不是因为没事干来找崇聊天的,虽然他也觉得这个蜥蜴样子的神兽看起来就弱爆了,对他构成不了威胁,于是埋头又是一剑。 崇杀伤力不高但能够被遣送直此担当大任镇守封印,也得亏了皮糙肉厚,防守够足,并非六界其他凡夫俗子能够相提并论的。但它虽睡了很久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但被砍了两剑任谁都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有些能耐的,也不知他年纪轻轻那里来的这么深蕴的功力,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再来一剑自己怕就要皮开肉绽了,但当即认怂不是神兽的作风,崇慌了起来:“尔究竟是何人!你可知这身后的东西,不是尔等能对付的!还不快些收手!” “哦?”听闻了此话的年轻人还真的住了手,崇还没来得及放下心来,他又抬头看了看封印道:“那我倒是要看看,我有何对付不了的!” 说着再次一剑,丝毫不心疼自己的剑锋已经出现了几处残破,崇被砍得哇哇直叫,也顾不得自己的神界敷面粉饰的老脸了,当即铆足了力量对抗,那剑砍了上去,居然铿锵一声,拦腰折断了。 崇得意洋洋喜不自胜的笑道:“尔等口无遮拦的狂妄之辈,这下知道自己多么痴心妄想了吧?若你还在此大言炎炎,嚣张放肆,休怪吾不再顾念慈悲之心,将尔吃了!” 九婴闻之嗤笑:“你想吃我?” 他丢下断剑手一扬,一道烁目的光芒闪过,一柄泛着凌厉寒光的长剑再次出现在手中。 九婴抬起剑直指崇,气定神闲道:“你若胆敢,不妨一试。” 第三十四章:堕入梦中 君鲤将手朝着背伸去。 每一寸都是窒息的痛楚,从骨髓深处传来。那细细密密连带着神经尖锐的疼,是生生将他的肉骨从体内抽离。 没有什么比这个痛苦更加折磨,甚至都比不上那心脏上扎的东西给他带来的疼痛,许是这样还好些,还能有间隙让他喘过气来。但这种疼痛是不间断连续的,甚至他这样的仙身,有时都会无法承受那剜心裂胆,凌迟重辟的剧痛。 偏是如此,他便能记住所不能忘的。 君鲤大汗淋漓,紧咬牙关,忽的瞪大眼睛,屏住呼吸,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将背后带给他阿鼻地狱般的痛彻根源给拔了出来。 在外包围燃烧的白色火焰似是瑟缩了下。 冷彻心扉的寒意猛然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那方才呐喊嘶吼的妖魔煞气似也停了下来,天地极为安静祥和。 凰陌虽然觉得自己要被冻死了,而然却并未如此。 她只是昏睡了过去。 应当说是,这冰冷的壳子罩着她,将她浑身禁锢住了之后,但是却没有没有进一步的去伤害她本身,这一点才是最匪夷所思的地方,一般人在神器凌然浩荡的神力之下几乎无一生还,然而奇迹也就是这样发生的。 她被连尾巴尖都冻的硬邦邦的翘着,但是却依旧能呼吸,要是说这冰是要冻住她,还不如说是为了保护她更为恰当。 然而凰陌本身并不知道,她在昏迷中清醒后,看着自己没有被冻成一坨猫饼,还能大口吃肉活着的时候,不得不自我感叹猫的命真是有九条,她数次都在生死之关里不断的沉浮,居然都没能被阎王给收割了这条小命。这般好命,只是苦了黑白无常每次都心致勃发而来再垂头丧气的铩羽而归。 但是意识的清醒,却是陷入梦境一般的场景。许多东西往她的脑子里涌去,这些都是她从未经历过的,甚至说看着陌生,却不知为何极为怀念。 她看见自己身处一处百花盛开,妍丽艳艳的地方,那天际似是正白日交汇的时刻,霞光倏然而逝,带着妍丽灿烂的尾巴,似是陷入了遥远空虚的山海幻境,那被染的血色的娟秀的云朵描着金色灿烂的边,无声的散落在青墨色的画卷上,那若影若现的星辰缀在上面。 远处似是淡墨描画的山投下来的巨大深影将小小的茅草屋笼罩了起来,这个小屋子很是眼熟,确是苏继山那山头上的师父的府邸。 但她却不知,苏继山的山头何时变得如此之低,她也不记得在茅草屋的旁边,居然还有一座高大巍峨的大山。 这般安静依山傍水的小茅草屋子里,忽的走出来个老婆婆。 那老人家佝偻着腰,但整个人虽银丝白发,穿着朴素,但却散发着宁静祥和,出尘不染的气质,那老人怀里抱着一只猫,望着天际最后轻绯流光的消逝。 凰陌定睛看去,瞧着那猫乍看很是眼熟,再看一下,更是眼熟,她心底有些不安,直到瞧见那猫背上落下的一抹浅淡的纹路时,穆然整个人都炸了起来。 这……这,这这这…… 这个不是她自己吗??? 彼时被师父在大雪中捡回一条小命后过了数年,凰陌渐渐从巴掌大的小喵长成皮质优良光滑可鉴的优秀青年后,师父曾摸着她的皮毛无不感慨万分,连连可惜她还小的时候还是一团纯洁无瑕的小雪球,没想到一张开,这背上居然冒出来了虎斑纹路,在师父眼里简直就是在洁白的雪地里踩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黑蹄印这般的破坏风雅,但是凰陌却觉得这纹路煞是霸气横溢,让她走在路上都能虎虎生风好不威风。 但这白猫身上能长出来纹路来,倒是也新奇的要紧,师父也说过凰陌怕是天上地下第一个基因突变的猫。但想来一生下来就有着惊世骇俗梦想的凰陌,她背上生出什么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这个猫,却有着和她一样的纹路! 她好歹整日也是对着镜子梳理皮毛三四遍的,对于自己长得什么样子早就烂熟于心,这绝不是相似这么简单,而是一模一样,无论是奇异的花纹,柔软的皮毛,优雅的身姿,流水般的线条…… 这么完美的,除了她还有谁! 凰陌差点对自己留了口水,但是很快又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可不记得自己曾经还有过被他人饲养的经历,自她醒来,一直伴着她到现在的就只有师父一个,她的忠诚天地可鉴绝无二心,当初师父将她诓给花仙君时她没依,虽然这个老人家看起来也是慈眉善目气度不凡的,但她断没有记得自己曾劈了条腿到了这里。 她瞧着那只和自己一样的猫居然亲昵的扒着老人家,在她怀里满足的蹭了蹭,老人抚摸着那猫,她发出舒服的咕哝的声音,而后又不满足似的抬起来了下巴,又举起来了胳膊,翻身露出来了肚皮,眯着眼睛享受着,这般厚颜无耻的模样,任凰陌脸皮再厚都忍不住为自己汗颜了一把。 而那老人家却不厌其烦的给小猫做了个全身按摩,然后抱着在骨头都酥了在她怀中呼呼大睡的小猫坐在茅草屋子里,点了个豆大的油灯芯,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她一针一线的绣着一件月墨色锦袍,那落下去又抬起的手臂不胜其烦的起落着,凰陌站在她面前,不知为何心底泛起带着一点涩的苦味来,这种熟悉感细密的融入她的血肉,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就像是与生俱来对她有无法抵御的亲近。 凰陌从来也没什么烦恼,心底装不下那些繁复的情绪,也无法理解那些女子对着师父一声长一声短的叹息,但她对着那位老人,心底却生出来了些自己从没有体味过的感觉,沉闷的,明快的,还带着些许丝丝痛楚,这些情绪都郁结在她心底,化不成风,落不下雨,只能百转千回后成为一声长叹而出。 凰陌穆然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能够体会得到什么叫做忧愁。 第三十五章:黄粱一梦枕忧愁 虽然这个忧愁,也是不知道从何而来,由何而生,但就是这样没有道理没有缘由,还虚无缥缈不可捉摸,她倒是在数年的历练中体味过忧,她整日都忧虑自己要吃什么才不会发胖,但这千愁万绪的感触,却是极为陌生的。 师父说过酒是愁滋味,但她尝了之后只觉得入口辛辣,头脑昏沉,也晓得了愁原来就是醉醉醺醺,隔日头疼。她不大喜欢愁的滋味,师父却笑她牛嚼牡丹罢了。他拿着酒盏望着月轮,她又懂了,愁是师父眼底的浮光掠影,沉在那杯子中的朦胧月华。一杯饮下去,他喝掉了忧愁,日上三竿时,便只是大梦黄粱。 凰陌忽的也想来一杯那酒,将心底这股别扭的痛楚给浇灭。 君鲤负手而立,手中握着一团烈烈光华,那蓬勃生机的剑柄在他手里像是有生命一样震颤着,翻滚的白火贪婪舔舐着他的欣长的身姿,他振臂,冷冽的剑锋自腰际破空而出,悄无声息的袭上九婴,九婴察觉身后风声,倏然转身,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九婴金眸闪亮,眉峰扬起:“你终于舍得把你的宝贝拿出来了!” 那黯然鬼魅般无声的剑锋对上他手中拿着的长魂鼎。 两两相撞,光华暴涨,倏然间翻天倒海,地裂天崩。 在明月关镇守封印的一众蜀山弟子,猛然间脚底一陷,大地似是被什么扯裂了一样,那自青铜门处豁开无数的伤口,还以极快的速度在不断扩大中,裂石流云,咆哮声震响天宇。那从缝隙中穆然涌现出血色浓浆翻涌燃烧着,天地色变,地陷天塌,百兽也随之嘶吼逃命,山林里的鸟也四处乱飞,不安的煽动着翅膀。 樊生长老和明鶴长老带领这蜀山一众弟子御剑浮空,为防止最糟糕结果而撑开结界。南峰稳住身形,紧盯着那一道缓缓开大的缝隙。里面冒出一股黑色的烟雾,正是妖魔汇聚在一处,而盘踞形成的息毒。 天为清而地为浊,妖魔鬼怪自盘古开天辟地,四柱承天后,开始诞生于最污浊的地方。息毒蔓延,它不比浊气,能够盘踞在上空,它更像是潮水,一旦沾染一点,便足矣腐蚀全身。 蜀山弟子不常常接触息毒,但更甚是被差点被摧枯拉朽的阵仗给吓破了胆,不知发生了何事,稳住心智,御剑起身,张望着脚下,息毒自他们脚下向四周流淌,所过之地,无不花草枯萎,生命无声。 黑色潮水之中,一道烁目的光芒闪过。 封魔渊之内呼啸之声猎猎,仿佛洪水猛兽,前赴后继的朝着唯一的光芒冲刺。 南峰掌门手掌颤抖,他感觉到封魔渊被破后,之下席卷着的妖兽和鬼怪澎湃的心情,它们能够重见生天的这么一丝机会,就是现在,也是蜀山将要面临最大的一次挑战。而他必须要在九婴跃出的那一刻,封住他身后数千万群魔乱舞的鬼怪。 “就是现在!” 他大喝一声,一个庞然大物自封魔渊跃出! 泱泱山河,百万雄关。身起震宇,傲起长风。 方才的晴空万里,赫然间阴云汇聚,一道身影隐约在其中搅弄,赤色青鳞,兴云吐雾,潜伏在波涛云海之内,飞速的扭动着身体,又朝下俯身而来,风驰电掣的冲向蜀山。 是蛟。 那只在东海兴风作浪的蛟龙。在他背上抓着蛟龙堤角悠然自在的,正是九婴。 南峰长老也顾不上惊讶了,一边怒吼着九婴怎么把这个棘手玩意放出来了,一边两手用力,将青铜门拼命合住。 随着九婴身后紧紧追着出现的,是一道朔彩耀目的光。 无数黑雾从里面不断的涌出,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往出拼命的逃,蜀山弟子忙作一团,拼命的四处捕捉,樊生长老和明鹤长老撑着结界罩着明月关,这些妖魔也无处遁逃,但他们低估了这些妖魔的求生欲,它们丧心病狂的撞击着结界,甚至朝着长老飞蛾扑火般的袭击来,完全不像是当初见了蜀山就怕的两腿发软的样子。 南峰在竭尽所能的抵御着妖魔侵袭,一边在乱成一团的战场上寻找君鲤那抹淡色身影。他不知道九婴和君鲤在封魔渊里发生了何事,但他却感觉到更加让人惊慌失措的事情,那便是他与乾坤眼牢不可分的契约,似乎出现了松动现象。 是发生了什么,甚至都影响到了乾坤眼? 他虽然是神器的拥有者,但和大部分人一样,虽然他可以算是之中天资较高离得成仙之道最近的,才能稍许的窥得一丝半点的天机,他知晓乾坤眼不仅是神器,其中掩藏着什么禁忌秘密,但也只仅于此罢了。 那么神君若能告知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好了。 南峰眼光一亮,看到了在蛟龙头顶负手而立的那个身影,泛着金光的以符咒铺就的结界完全未困住二人,那蛟龙盘踞着身形腾飞在云中,汹涌的云似泼了墨斩了夜的海,天色暮霭,遍布星辰,那点了清冷的光在翻涌的云海中时隐时现,而搅动依着的身影激烈的缠斗在一处,红色和金色的光猛然乍现似雷霆闪电。 而任凭外面如何的血雨腥风,小猫却自始自终沉睡着。 凰陌歪着脑袋静静看着老人。 月华初升,老人将手里的针线收了,摸着细密的线脚,脸上泛起慈蔼的笑,将怀里睡的昏天黑地的小猫给抱上了床,站起身吃力的抖了抖那长衫,那长衫虽素,但却绣着极为纤巧的蝴蝶,掩藏在袖口和下摆,那银色的丝线就像是流淌的月华,静穆的淡色像飞散的烟云。 小猫居然还没醒来,翻了个身继续睡,老人家将衣服珍惜的连着衣褶都给抚平了,才郑重其事的打开压在床头的古檀柜子,将华裳给放了进去,凰陌探头望去,那柜子里居然一摞摞,一叠叠整整齐齐的放着许多类似的衣衫,有里衬,有外罩,各式各样,还有着许多捺好底绣了边的鞋子,从小到大,依次排列。片片丝罗轻似水,花随玉指添春色,尽态尽妍,活灵活现。 这数百件绣锦华裳居然都是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家一合一梭,一针一线,在这不足几丈的小屋子里对着明光渐暗的灯油生出来的花簇锦攒,隐没在雾霭暗夜之下,泛着点阑珊翠意。这样的巧夺天工,这样的神乎其技,却出自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之手,不得不让连个字都写的不堪入目的凰陌心生敬意。 第三十六章:吃个豆腐好过年 然而她还沉浸在华裳之中无法自拔时,忽的感觉自己意识清明了起来,那天上大如斗的月轮离自己越来越近,像是一枚完美无瑕的月饼,凰陌忍不住想起在月圆之时那些仙君们络绎不绝送上来的月饼点心,一口咬下去酥糯的香甜溢满了唇齿间,像是咬了一口甜腻的月亮,她忍不住流了些口水,觉得腹中空空,确实饿的有些久了。 她朝着空中的大饼月亮伸出了爪子,却不想真的触碰到了那个月亮,凰陌饿的两眼直冒绿光,捏着月亮的脸就凑了上去,也没有清醒的去疑虑一下那月亮捏起来怎么那般绵软,想也不想就啃了下去。 那月亮似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居然连躲都忘了,怔怔的顿住。凰陌用力咬不动,心底想着这月饼是不是放的久了,这么咯牙,但扑鼻的淡香又舍不得放弃,于是又舔了舔,觉得这月亮带了些奇妙的温软。 那月亮终于回了神猛然往后缩,凰陌眼看着月亮离自己又远了些,不甘心的要去追,然后感觉自己身体腾空而起,后颈被提了住,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乍开:“小家伙!还不快给我醒过来!” 凰陌神志嗖的飞了回来,猛地一用力一蹬腿,居然就这样睁开了眼,但是神志没能追的上,她看着君鲤的时候忘了自己今夕何夕现在何时何地自己何人何物,只觉得眼前这个男子长得真是好看,虽然皱着眉头咬牙切齿,但一点都不妨碍他酝得风流蕴藉,如珪如璋,若不是此刻他正是对自己怒目而视且拿着一把杀气腾腾的剑的话,凰陌就要忍不住上前询问一下家田几亩,是否婚配的问题了。 然而她一见钟情的良人半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捏着把她提到半空中,看她一脸神游太虚怒道:“小家伙!你是做梦做傻了么?!你居然敢……”他话说到一半忽的刹住,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明意味的尴尬。凰陌瞧着他紧抿着的下唇显得有点红肿,还带着些闪着亮光的水渍,良人瞧她亮晶晶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不知为何耳朵烧了起来,他将凰陌放下,愤愤然的在怀里掏啊掏的,拿出一方手帕,恶狠狠的揩了一把嘴唇。 凰陌脑子晕晕乎乎,许多她从未经历的记忆碎片冲击的她在旋涡里挣扎,穆然之间神思归位,大脑空明。 是了,她记得起这个良人是谁了,是她放在心尖上去崇敬去拜服的师父。 她望向君鲤依旧固执要紧的擦着嘴唇,那被发了狠的使力气后的薄唇,不再是往日凉薄的总是潜着白,而是充盈了血色,显得些许生气,被手帕擦过时隐没剩下了白,忽的又涌上了红,似是冰天雪地里傲然怒放的梅,定然也是带着师父独有的风骨冷香。 她忽的觉得心里一跳,血涌上了头。 她在无聊时从别处借来的人界册子上总是记载着很多情情爱爱的故事,会出现这种心跳的场景,大多都是一男一女相遇动情时刻,她现在也觉得这不能自持的心跳,难不成也像是那折子戏里说的那般,久居深闺的少女遇到心上的良人而情窦初开不成? 她想到自己方才竟然会将师父视为良人? 师父素来在凰陌心目中的形象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高如苍天北斗,圣如佛坛清莲,不肯让那些莺歌燕舞将师父自那不染纤尘的九重浮世给拉入红尘万丈,所以她一直都自诩是师父的护花使者,一路披荆斩棘,师父才完好无损的走到了现在。她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却也被沾染了红尘,动了修仙者头上最讳莫如深的一把刀。 她当真是动了凡心?还是对着师父? 凰陌再次哆哆嗦嗦的将师父瞟了好几眼,看着师父的完美的侧颜,又试着想了一下转换成为她良人的师父,会温柔的牵着她的手笑,不厌其烦的对她谆谆教诲,她做错了事情也仅会无可奈何的收拾烂摊子,顺便默默她的头嗔怪一句小坏蛋…… 凰陌一个激灵,从幻想猛然吓醒。 果然她这个忽然而来的心跳,不过是方才从梦境中挣扎出来而没能缓过神的缘故吧。她安抚着砰砰心跳,暗自庆幸这不过是她青涩朦胧间产生的误会而已,幸好她没有破了戒对着师父动了凡心,否则被他知道了,还不得当即行大义灭亲之举。 君鲤总算是擦够了,斜眇了一眼在一旁居然一直老老实实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的小徒弟。这个小家伙,自出了这苏继山,修为没怎么增进,胆子却蹭蹭的往上飞,先前扒他衣服,刚才又……咳! 难不成他对凰陌的教育方式出现了什么问题? 君鲤不由得检讨了下自己,回想起与凰陌在苏继山度过的数千年日夜,他素来独来独往,离开神界隐居在苏继山时,也没有想过会有一只小猫闯入他的世界,他前半生多被束缚,因此对她并不多桎梏,养得这个小家伙不拘一格,恣意妄为,如今想来却是他的错。 君鲤哑然。 他方才历经大战,与九婴多有缠斗,他自是没忘记将徒弟带了出,察觉她居然并无大碍。但纷乱之时追赶九婴,他来不及替凰陌解封,只能将她抛给明鹤道长,道长猝不及防接住从天而降的一块冰坨子,差点没闪了他的老腰。 解封后的凰陌依旧昏迷不醒,封魔渊已经处于崩塌之势,乾坤眼早已融入封魔渊,然崩塌却不停,还更越演越烈,眼见这崩陷可能影响人界,为了将牵连降到最低,明鶴长老便一叠声的将君鲤唤来。那九婴虽也是心腹大患,但现在保护乾坤眼和人界安危尤为紧要。君鲤虽极想得知那长魂鼎的来历,但又觉封魔渊被破,闹得人界大乱自己也是责无旁贷,想来日后也能去寻九婴,这个烂摊子他需得收拾,于是折回身,捏决替蜀山暂缓崩裂。 顺便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小徒弟,为了护着她不在混乱中出事,只得将她拦在怀中,谁知小家伙拖他后腿就罢了,还乐不此彼的给他添乱,居然趁他分心,扑上来一口咬住了他的唇。 现在是吃他豆腐的时候吗?! 第三十七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啊不!就算不是这么紧急的时候,她一个徒儿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对他这个师父行此大不韪之举! 君鲤被凰陌此举给刺激的不轻,只能自我安慰都是他平日放羊式教育才让一个更正苗红的修仙小妖给长歪了树,此次蜀山之行结束后,他非摁着凰陌的小脑袋,把她关回苏继山苦修去! 南峰感觉乾坤眼有些不同寻常,因他觉得周身异常的炙热,但他只能竭力维护那封魔渊最后一点封印,他也顾不得去感慨不愧是神君和魔君,两大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二人,有蜀山的雅座好茶招待不去,偏是落在了妖魔横行的封魔渊里,现在整个搞的散架了不说,原本的目的也没能达到。 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典范啊! 那封魔渊里忽的一阵惊天动地爆发出阵阵浓烟,而后那岩浆猛然从那缝隙里喷射而出,声震四野,被早布好的蜀山结界困住,漫天的带着火的陨石朝着四面八方从天而降,这下事态越发势不可挡,大量的火浆从地底下河出伏流,整个蜀山将近塌陷了一半,火石飞腾,地裂山崩,群魔逃逸,十万火急。 “师尊!我们顶不住了!” “结界!结界给我顶住了!!” “快再来几个人!绝不能让这些妖魔逃了!” 明鶴长老浮尘一挥,任凭妖魔袭击,竭力镇守着结界,将四散从封魔渊逃逸倒霉鬼给困住了,扭头对南峰道:“掌门你快去看乾坤眼,这里交给我们!” 樊生长老指挥着一众失了分寸的徒弟不遗余力的斩杀四散的妖魔,听闻此话,也见缝插针的朝着南峰点了点头。 南峰掌门见二人沉稳如斯,便心下了然,收身退回,如今乾坤眼正是最薄弱的时候,他虽不知出现了何种缘由,但他作为能够唯一联通乾坤眼的人,能够感知到乾坤眼的虚弱,它似是受到了某种重创,南峰循着飘散在风中的气息,穆然感觉到脑海中回荡起声音,让他生生收住了脚步。 凰陌已经被师父嫌弃的淡定了。 蜀山大乱,方才还护着她的师父见她醒了嫌她碍事,简单嘱咐一句找个地方躲起来,就把她一个抛物线给扔了出去。幸好她皮糙肉厚,没有什么事,但遂即被迎面而来的一道黑影给结结实实砸到了脑门上。 是方才封魔渊下小牢房里的青色琉璃盏。 然后琉璃盏说话了。 而凰陌被这万物有灵连灯都如此不凡给震惊了三观。 也许是看淡了人生风云巨变,她面前打昏她的罪魁祸首给她一声声呼喊着的时候,她没有被惊吓的到处乱爬,也没有一惊一乍把这盏会说话的青色琉璃盏给一脚踏碎。她随便在外围找了个高了些的树杈,想要随时观瞻师父的神威。而那个灯居然一蹦一跳的,跟着她上了树。 琉璃灯继续聒噪,一字一句的话不利索:“猫咪,咪咪?你——在听我——说话吗?” 凰陌正在混乱之中努力辨认师父的踪迹,被猛然戳中了痛处,一个回神炸毛,一拳把琉璃灯给干倒在地:“叫谁呢叫谁呢!本小姐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凰陌大人是也,叫什么咪咪!什么咪咪!我又不是宠物!” 琉璃灯在地面上连忙弹起大呼小叫:“啊啊啊——这火不能,不能,不能灭啊!要,要人命啊!” 凰陌气咻咻的看着那微弱的火苗,她不过是刚刚苏醒,虽然庆幸自己从封魔渊里逃了出来,但没多久什么蛟龙啊,黑雾啊居然全都哗啦啦开闸放水的跑了出来,还有不知名的黑色液体,一路腐蚀,跑得慢的老耗子直接成了骨架,幸好她会爬树,一溜烟的爬到了顶端,举目四望,还真是可以用一片混战来形容。 她翻了个大白眼:“你跟着我干嘛?!” 琉璃灯:“我,我,在下,在下——” “给我好好把舌头捋直了!” 琉璃灯方前还哆哆嗦嗦的嘴皮子忽的利落的起来:“猫小姐,希望您能大发慈悲,收留在下。” 凰陌:“???” “在下——有着,不得不要去做的事情——但是我已经,快要不行了,希望您能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就收留在下一段时日,在下定当,来世结草衔环回报恩情……” 恩情,回报,结草衔环? 功德,无量,经验翻倍! “好的!”凰陌毫不犹豫的点了头,一把用尾巴缠起来琉璃灯。 琉璃灯似乎没能跟得上凰陌头脑里转换的思路,差点又将好不容易攒的灯油泼了出去,连忙呼喊道:“等等等等,咪咪!哦不猫小姐!我快熄灭了,您能不能先救我一命!” 凰陌将她放下,脸上写满了“你怎么这么多事”的表情,琉璃灯讪笑着说:“这盏结魄灯,是我黄泉路上一个友人赠送的,他用这个灯续着我最后一点魂魄,灯油是我前世积累的功德,但是过去了很久,我功德也差不多要用尽了。请问猫小姐能不能分我一些功德……” 凰陌满脸不可置信,这只灯想干嘛?要她帮忙就算了,还要她这一路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功德! 但是……这烛火确实很微弱了,似乎一口气就能吹灭。 那么这个人,也就彻底的魂飞魄散了吧…… 她犹豫了一瞬,想到他说的结草衔环,这种许诺真的会让功德直接翻两番,说起来她的这些简直就不值一提。 “好的!”凰陌再次没有犹豫,把手指伸入琉璃灯里,感觉到从手指流逝出去的热量,那残存的烛火闪了一下,终于亮了起来。 琉璃灯感恩戴德:“多谢猫大神救命,在下感激不尽。” “你刚刚叫我什么?”凰陌愣了一下。 “猫——大神啊……”琉璃灯不知这有何不妥之处。 “有人叫我大神了耶!!!”凰陌扭头忍住内心的雀跃,这么天大的好消息怎么不告诉师父,也让他感受一下徒儿飞速的成长,一把圈住蒙圈的琉璃灯道:“等会我们马上去找我的师父!” 被凰陌惦念着要求表扬的师父,正在陷入一场胶着的大战中。 九婴自然也是不肯放弃这么好的拿到乾坤眼的机会,一个猛扎带着蛟龙就要往结界破去,君鲤见他来,迎面又对了上去。 二话不说,继续开打。 第三十八章:天降奇物,万物有灵 琉璃灯也不过是因她使了救,定然按照活的时候的人界习俗,将其称之为活命菩萨,却不想凰陌是个实打实的修仙魔,这句称呼对她的分量自是不轻,它见她如此高兴,显然是说道她心坎上了,想来这个从封魔渊深处随着浪潮挤出来还能落在这个猫身上,这件事不得不要有一个缘字来解悟。 既然有缘,那么,说不定她就能帮自己。 他这被护住的唯一心脉,成为他在人世间必须要做的事情。 天色依旧阴沉的可怕,浓云郁结在一处,混混沌沌,垂幕在天际,似要将这个蜀山包裹下来。但在这阴云之上,又惊现光芒闪烁,剑芒掠过乌云,将这片天空似要斩开无数豁口。 凰陌朝天去,在那银光闪烁的地方,只能模糊的看清两道人影,那身影极快,一道黑色,一道白色,交错在一处,又猛然分开。 金戈交错,乍然作响,火星四溅,散落一地。 凰陌认出来了其中一个人就是师傅,她跳跃着朝师傅招手,但是那抹白色的身影没有做任何的反应,而是再次抵御住那黑影的袭击,凰陌素来知道师傅很厉害,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她高兴的指着头顶上的两个人对琉璃灯道:“你看,你看那个就是我师父!” 口气中有着掩藏不住的自豪。 方才聒噪要紧的琉璃灯居然很难得的没有回应她。 但他的烛火,却一直微微颤抖着,那魂魄透过灯芯,目光却落在那个黑色的身影上。紧紧地跟随着,一直都没有移开。 数千年了。 那往日的事情似历历在目,缥缈的如同在纸筏上晕染的笔墨,痕迹就在那处,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桩桩件件都是不值得一提的轻描淡写,却承载着往昔浓重而又陈乏的一笔。 没什么值得惦念的。 他将目光收回来,谨小慎微的将自己残存的魂魄蜷缩在一起,凰陌招手的开心,没有发现他的异状。 打到激烈处时,凰陌喊的开心,天上火光更甚,越渐激烈,凰陌忽觉心跳,师父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人,九婴能在师父的攻击下居然不落下风,外面的世界果然是人才斐然。想着,顺便躲开扑过来的妖怪,蜀山和小妖双方显然都杀红了眼,敌我不分的开始乱接一气,猛地听见哗啦一声脆响,如同万千珠玉一齐跌碎,一时间居然都安静了下来。 樊生道长瞪大眼睛,胡须直翘:“……结界……结界碎了……” 顿时蜀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偏是在此刻,乾坤眼却像是失了神力,南峰焦急的如火上蚂蚁,数条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拼命的从裂缝里钻了出去,四散开来,临走的时候也不忘记反派标志性的大笑,一众弟子都竭尽全力的拿捏住手下镇住的妖物,极为不甘的怒视着远去的黑雾。 而无人注意又从封魔渊深处飞出一道黑影,趁着妖魔大乱,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蜀山封魔渊内部镇压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妖魔,每一个都是登记在册,并且加注蜀山灭顶封印,这种封印可以暂时的控制住嗜血妖性,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要尽快的将这些妖魔抓回来。 明鹤与樊生长老当即决定派遣徒儿去追,但九婴威胁仍在,是个心腹大患。要与南峰掌门相商一番,却见到掌门处在依旧震颤塌陷的封魔渊处,塌陷的速度虽然在君鲤相助下缓了许多,但那沸腾的岩浆,依旧虎视眈眈的翻滚着,裂缝依旧在扩大,樊生上前请示,却见南峰掌门紧紧盯着灼热的浓浆,烁石流金的之下,他虽汗流浃背,但神色却出奇的冷静凝重。 樊生心中着急,不管不顾的对着掌门作揖,道了声:“掌门师兄,结界破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南峰眼底凝着肃然,全然似乎不知蜀山乱做了一团,连头都没抬道:“先将你师兄找来。” 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不同以往的谨言威仪,樊生愣了愣,将在远处正指挥着一众弟子剿灭妖魔的明鹤唤来,两人不知掌门在此危急时刻有何指令,但见其难得正容亢色的模样,似有什么大事要讲,皆正襟危坐了起来。 南峰看着两人道:“蜀山自古便以斩妖除魔,兼济天下为己任,蜀山掌门一职更是举重若轻,关乎人界生死存亡,如今我就将其交于明鹤,樊生你需从旁协助你师兄,我走之后,蜀山仍在,务忘初心,砥砺前行。” 这下不止是樊生,连素来泰山崩于前也能安之若素的明鹤,都露出来了错愕的表情。 “大师兄!” 两个人连掌门尊令都不叫了,齐声唤道。 南峰与樊生,明鹤都是一波入的蜀山,先前不问资质一概全收后不久后果也显露了出来,养了不少的游手好闲懒散度日的木棒锤子,使得蜀山变成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那时蜀山纵使地大也奈何不了人多,很快积贫积弱的捉襟见肘,蜀山掌门见决不妥,显然并不想让自己变成蜀山罪人,否则那得道成仙的数百位开山祖师还不得排着队扒了他一层皮,因而不得不重振大局,一个发狠,手起刀落,将花拳绣腿全都给剁了出去。 一直在蜀山最底层里扫扫地,打打水,连道法理论半点都摸不到的小道士们总算是翻了身,他们三个因根骨清奇,在掌门的试炼当中脱颖而出,终于荣升为当时身为蜀山掌门玉真道长的第八十八并以此类推的弟子。 许是巧缘天合,三个资质绝佳的人居然也为同岁,玉真道长皱了眉,便以南峰虚长半岁为由成了大弟子,明鹤为第二,樊生自然落到了最尾。南峰胆识过人却莽撞冲动,明鹤秉节持重却沉默寡言,樊生坚忍不拔却稍显不足。三人倒是能相互帮衬扶持,拥有共同信念抱负。自南峰承继大统后,明鹤与樊生一直在左右辅佐,三人制定法规,严律于己,明正风清,重振蜀山。 而此刻正是蜀山最辉煌的时刻,才有了能和魔君抗衡的实力,这一切南峰与乾坤眼都是功不可没,然而现在南峰却忽的将掌门之位要移交给明鹤,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第三十九章:南峰之死 “方才我听到了乾坤眼的声音。”南峰正色道:“它告诉我,这次的山崩地裂,正是因为它力量无法自控的缘故。” 南峰对着震惊而失了仪态的两人拍了拍他们的肩头,低声道:“乾坤眼连接着封魔渊,若不能及时制止住它的失控,怕是不止整个蜀山,甚至整个人界都会受到牵连。神器的力量若是暴走,人界自是一场浩劫。”他握紧了手,神情前所未有的肃然:“我是乾坤眼的契约者,唯有我才能阻止它。” “掌门你想怎么做?”樊生急切要说些什么,明鶴挡住了他,他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紧紧盯着南峰道。 南峰沉默,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清明。 “生祭以镇魂。” 两人皆是一惊。 “师兄,我们不能失去你……”樊生颇是艰难的从暗哑的喉咙里挤出话来,他的呼吸都变的沉重起来,仿佛下一秒,南峰就会从原地消失。但是目前的状况确实糟糕的让他一时半会都有些缓不过神来,他将求助的目光移向明鶴,想让他一同来劝阻掌门。 “……”明鶴握紧了浮尘。 “您一定要做到这个份上不可吗?” 明鶴面上再镇定沉稳,也掩盖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然而他的个性使然让他没办法将这一份焦灼给表达出来,南峰眉毛都不抬的就轻描淡写将蜀山大任委任与他,并没有回答,而按压在他肩膀上沉重的手,却带着一份无言的信赖和嘱托。 “不是非要,而是必须。” 南峰轻声说道,扬起淡然的笑。他穿过两人,义无反顾朝前走去,那被撕裂开来的伤口沸腾着可怖的岩浆,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但他却没有半分犹豫,许是早在很久之前,他与乾坤眼定下契约时,在那个认清现实凉薄的夜,他便死了,而乾坤眼赋予了他第二次生命和梦想。 那么他的命便是属于它的,在它需要之时,以身还报。 “师兄!!!”樊生半跪着朝前猛扑,看着南峰单薄的身躯就要被火浪吞噬,一把抓住明鶴的手臂恳求般摇晃:“为什么?!二师兄!为什么你不劝劝大师兄?!他向来最听你的话——” 但明鶴自始自终都是背对着,他垂下头紧闭着眼,竭力抚平情绪,面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悲戚。 “他是笑着的。” 明鶴的话让樊生一怔。 南峰紧闭着眼睛,朝前飞身一跃。 在扑面而来的猛浪冲击而上时,南峰似乎听见了背后无数人蜂拥而至的嘶喊,这稍许的让他的疼痛被慰藉了几分。契约者以身魂祭神器,才能使失控的神器能恢复力量。他心中虽然还抱有诸多的目标和理想,但是任何一个都比不上他现在要去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归宿比和神器灵肉合一更加的让他圆满。他的肉体极快的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脱体而出的魂魄被引导着被出现在眼前的巨兽吞下,他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盈温暖。 天地震动戛然而止。 一道白光倏的从那深不见底的缝隙里破空而出,如长虹贯月朝着东方疾驰而去。 九婴正与君鲤缠斗,见瀚海浩芒,二人顿时都放下了剑,看着那风驰电掣的光芒像是挟着什么朝天冲去,苍茫的云海陡然被自中破开,身后拖着八百里光华璀璨的星河,暗夜被那光给刺伤铺开湛蓝幕宇,那浩荡绵延的光芒将汇聚在天际浓重的妖气陡然消散无迹,瑰丽璀璨的盛景徐然铺现。 九婴眉宇一紧,全然不顾再和君鲤纠缠下去,起身朝着那光芒追去,而君鲤也及时回神,他知晓那如此神光定然是乾坤眼手笔,如果它已经脱离了蜀山,自然又会去重寻一处净地。失了契约者,万分是不可以落在九婴手中。 忽的,他的呼吸在一瞬间顿住,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了,坠着千斤将他的身躯往下扯。 君鲤身形差点一个踉跄不稳,心下大惊。 居然在这个时刻,他的心悸再次犯了。 好在是初期,他还能忍住,顾不得疼痛,君鲤咬紧牙关劈头盖脸,使出浑身解数朝着九婴砍去,而九婴那一瞬间的怔忪,未能将君鲤的剑完全挡住,胸口硬是受了一剑,君鲤挑起的剑上飞溅出血花,滚烫的落在他手上,他视野开始模糊,强撑着看着九婴捂着胸口朝后退了一步,然后将长袍扬起,消失不见了。 君鲤自那云头落下。 伴随着乾坤眼的消失,天际散落无数的白色光芒,像是碎了的星辰萤火,无声的飘荡在天地浩渺间。那温柔至极的光芒,似是抚平伤痛般,逐渐将那缝隙掩合。 所有的蜀山弟子被方才的盛景给震撼住了,此时此刻全都似是受到什么感召般,他们浑然不知的望着那源源不断细碎的光,带着强大而柔和的力量,执拗的照亮了晦暗的夜。 一只蹁跹飞舞的蝴蝶停在明鶴肩头,轻轻扇动着蝶翼。 明鶴猛然转过头,出乎意料的望着那蝶,朝它伸出手去,那蝴蝶被他轻触,忽的飞散变成了字,落入他的手中,像雪一样融进他的体内。 “师弟吾友,见字如面。 吾曾受得天命,竭力以劳天下黎民,夙兴夜寐,未尝有半点放松。如今万事既安,蜀山已平,吾事毕矣……生寄也,死归也,余等何以忧愁,吾身归天地后,唯有一事不能让人心安。 天虽赐神器于人界,但吾偶有魂灵入定,竟觉其中别有洞天,不可捉摸。此番乾坤眼大动,唯恐其中有异,蜀山既承继天地大同,其中深不可测之事,上触天听下炔黄泉,牵连甚广,还需谨言慎之,吾驾鹤而去,别无他法。唯有此事,交付于你,彻查为之。” 明鶴片刻后睁开眼睛。 他望着那泛出鱼肚白,连带着蔓延不断的远山处。星霭将熄,青黛色的空中被裂开一道缝隙,暗夜已遁,曙光将至。 明鶴握紧了空无一物的手,朝着那远方作了一揖。 “师弟谨记师兄教诲。” 第四十章:一支桃花自天降 凰陌作为三百六十度不敢松懈关注师父的好徒儿,眼睛一直黏在君鲤身上,瞧见他自云头陡然往下跌,看样子不知何处受了伤,凰陌大惊失色,嗷嗷往前扑着要去接,也不管师父这一坐下去她可能会直接飞升的可能,而倏然一道飞影更是迅速,凰陌只觉得眼前一花,她鼻尖擦过一阵醇馥幽郁,激荡的风力轻而易举将她掀翻滚了三圈。 “师父!”吃了一嘴灰的凰陌一个跟斗从地上翻起,瞠目结舌看着自家师父躺在地上被人护在怀中,凰陌朝后面看去,一位身着鹅黄广袖长袍的女子,虽是淡妆但是依旧掩盖不了其中娉娉婷婷的风情,顾盼神姿皆若扶柳,抱着君鲤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凰陌十分担心她下一秒会不会直接哭出来。 含了一包眼泪的美人儿正摩挲着君鲤的脸颊,凰陌眼瞅着她旁若无人吃着他的豆腐,本性中带着隔绝一切异性靠近师父的警报哔哔作响,她大喊着非礼勿动朝那美人扑过去,那美人连眼皮都没抬,轻飘飘的一拂袖一琛柔荑,不偏不倚弹在凰陌脑门上,这的力度可比师父惩戒她时大得多了,凰陌小小的身影直朝后飞去,噗的一声被人半空截住了。 凰陌被弹得七晕八素,她的那身引以为傲的肥肉也显然直撞上那人胸口,那人一声闷哼,她睁开眼见到居然是那个名为清越的小道士,他艰难的捂住胸口,斟酌着从喉咙里挤出话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减肥吗?” 凰陌方才还感激涕零的心情忽的化作了烟云,她虽修炼出了神志,但本性还是一直猫,带着猫骨子里不能说不能打不能戳她小心思的傲娇,她一个矫健的翻身从他怀中挣出,养尊处优般哼了一声,但还不忘道声多谢,折身又朝着师父那边跑了过去。 君鲤似是恢复了些意识,正虚弱的撑着身体坐起来。 凰陌赶到后,那女子似是只顾关注师父的苏醒,也没将她放在眼中,对着君鲤一脸急色道:“你为何一声不吭就从苏继山出来了?你可知我一路寻了你多久?” 师父似是冷冷一笑:“我只是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而已。” 凰陌自然是不知道师父何时变得如此语言刻薄,至少在她认知里师父还没有对除自己之外的别人说出这般言辞犀利的话语来,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姿态姣好的花间美人,凰陌看着美人的脸变得几分落寞,但是似乎是习惯了他的刻薄,倒也没有变得泪眼涟涟,反而微微咬了咬唇:“我只是担心……我担心的是,你原本就期限将至,如今还因为你的徒弟落进封魔渊里……” 美女的眼睛飞快的扫了一眼凰陌,剪水秋瞳里倒也薄薄的飘过一丝锋利,凰陌自知理亏默默地别过了头,感情这个事情被这个美人从头到尾看了个遍,那她应当也知晓这本就是一个意外才对,虽然七分确实是她的错,但她好歹占着三分的理的。 “我还没有弱到让你来担心的地步。”君鲤冷着脸,自始自终都带着不同往日的疏离漠然,凰陌觉得甚是奇怪,师父虽然不喜与人来往,但对着一众女仙尊们也孰礼有加,还从未对他人呈现如此冷淡的态度,言辞虽毫不客气但却彰显出他们之间比那些女仙尊们更为熟知。 难不成这个女子,便就是师父曾唤着的千雪? 凰陌怀着满满的好奇心,探出来了小脑袋。 美人儿正说着些什么,忽的杏目圆睁,颤声连唤:“君鲤,君鲤!” 凰陌也顾不得再去探寻这个女子究竟是不是千雪了,君鲤脸色白的可怕,身体颓然往后倒去,面露痛苦神色,凰陌脑子一轰,师父忽的这样,莫不是心悸犯了? 凰陌连忙上前要去抓住师父的手,但美人忽的站起身,对着周遭的蜀山弟子一连的招手,那蜀山弟子虽也有女子,那里有过这般仙姿玉貌,美女的召唤能力绝佳,忙不迭的呼啦啦凑上一帮肱头二肌发达的壮汉,几人合力先将君鲤给抬进了丹霄殿。 美人又是指挥着一众弟子去寻来千里寒等人界药材,又是指使了小厮将她怀中取出来的几只样貌迥异的药物给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一定要活泉水慢煎,这期间凰陌一直试图想靠近师父的床,皆被跑老跑去的身影给挡的水泄不通,这些色字头上一把刀的小道士们还敢怨声载道的让她别挡路,等小厮一近芳泽活力十足一溜烟去煎药了后,这才安静了些,凰陌见师父面色虚浮的躺在床榻上,一旁的美人蕙质兰心给他掖了一圈被角,将他的手捧起来。 “这次我寻来的药一定管用……你放心,我一定能想办法将它逼出来。” 美人儿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手下却半分都不停的摸着君鲤的手:“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一份煎熬!” 此言既出,落在凰陌耳中,不亚于平地一声雷,震得她三观碎了一地。 她只知道数千年来师父常有心悸会犯,却毫不知晓原来这心悸却不是师父与生俱来的,却是在他们还未曾相见的数年前因为眼前女子而染上此疾,会是什么原因? 能给师父带来如此严重的后疾,想来当年在神界定是掀起来了一场滔天骇浪,血雨腥风。 凰陌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神界传说,那些能够被传承下来的哪个无不是受了千难万险,但这些传说中却从未提到过师父的名讳,师父尊为天族枢夜星君,传闻还是个文武双全的神仙,在她小的时候在一众仙子怀抱中也总能听闻关于师父的那些骁勇轶事,怎地这么大的八卦却没给流出来? 凰陌甚觉伤心。 然这股子伤心却也来的名正言顺。师父的这朵怒放的桃花隐了如此之久,这数千年半点却不知晓。直到现在这朵桃花直接从天而降,怼到了她的鼻尖,四仰八叉稳坐如钟的的占据了本应该是她陪伴师父的位置。 凰陌冒了点酸,揉了揉鼻子。 第四十一章:不一样的仙君采薇 那被美人儿给指使废了不少功夫才凑齐了那些奇珍异宝的药材,那小厮捧着自己煎好的心血,像是捧着自个的命一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暗自庆幸好歹是蜀山,聚集了从各处搜集而来的珍稀的玩意,这才能满足了这些苛刻的要求,虽然这仙女带来的更是古怪,方才煎药的时候甚觉稀奇,正脚步匆匆往那边赶去时,那殿门旁已经聚了一众探头探脑一睹芳颜的弟子,樊生长老行至此处,一脚将这些弟子垒起来的罗汉塔给踹塌了,听闻小厮说明来龙去脉,也一同踏入了丹霄殿。 “不知仙尊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樊生长老大步凛凛的走了进来,见到美人儿,一颗波澜不惊的心也被那明艳动人,靡颜腻理的美貌给撩拨了下,但他比那些被摄去三魂六魄,根基不稳的弟子好了许多,嚼着八字真言也便宁了心神,作揖道:“不知仙尊名讳是?” 美人儿娉娉婷婷回了礼道:“在下隶属于素娥神女座下。现任婵机仙君,司立万民蚕桑之事。道长不必拘礼,唤我采薇便是。” 樊生道长面露讶异:“原是素娥神君之女,在下唐突冒昧,还望神君赎罪。” 凰陌也长大了嘴巴望着美人,半晌都合不拢,原来这个美人并非师父口中的千雪,这般一听如同一块巨石落下了地,喜不自胜,想着师父确实也不大喜欢这种脂粉味有点重的女子,难不成作为神君,都要恨不得把自己熏成一朵花,整日里招蜂引蝶不成? 凰陌只顾着窃喜,却见采薇将那小厮的手中接过药碗,小厮帮忙将痛的虚弱的君鲤给扶了起来,采薇并未将药递给君鲤,而是按下他的手道:“莫要逞强,我来喂你。” 说着将药搅拌均匀,舀起一勺,贴心的放在唇下吹了吹,往君鲤嘴边送去。 她含着能将铁汉化作绕指柔的一汪清眸,注视着君鲤。 噼里啪啦,凰陌仿佛听到了门口一堆弟子心碎的声音,但她何尝不也觉得郁结淤塞,这个场景本是她记在本子上几千年来要实现的夙愿之一,但还未等她化身成人,师父的床榻旁就翻天覆地的换了个人(大雾),那人居然连续着一气呵成将她埋在心底渴望要实现的愿望连续实现了数个,简直是欺负她还未修得人形,不仅接不住师父的身躯,还不能替他掖被角喂药! 她也好想让师父尝一尝往日她生病的时候,师父往她嘴里猛灌苦汁给她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她暗戳戳的预谋了这么久,终于逮住了师父不能随心所欲的这么脆弱时候,这种能反将师父一军的事情,怎么能让采薇抢了先! 嗷嗷嗷,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但显然采薇和凰陌的目的大相径庭,她满怀着少女心思的举动,却在君鲤面前一如既往撞了南墙,君鲤皱着眉看着她,依旧坚持道:“你没必要去做这些。” “是我连累了你。”采薇丝毫不让步:“治好你,是我的义务。” 君鲤将目光移向她的手,原本在他久远淡漠的记忆当中素来葱玉细腻的手,却因为日复一日帮他到处寻药,旧伤未全又添了几处新疤。 采薇与他一同长大,与他不同的是,采薇是被神界浇筑着爱意所滋养成人,而他是被避讳着禁足在深广的神殿,身边唯一一个敢于靠近他的人只有素娥神女,虽然他能够见到她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但过了数千年,素娥又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来见他,那孩子比他小一些,一直养在浮清三界,因回来探望母妃而回这九重天,而素娥神女也觉得君鲤这数千年实在过的孤单,好不容易能有了一个同龄人,大概见了也会欢喜,便询问小孩要不要一道而来,小女孩对于母妃一直以来记挂在心的孩子非常感兴趣,便随之一同到来。 这个小孩儿便是采薇,她明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非常的讨厌他,总是觉得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她无法忍受,唯恐避之不及。 却因为那一件事后,她的态度翻天覆地,殷勤至极。 君鲤一直让她不要介怀,采薇却笃定认为本就是自己的错,这数千年为了替他治疗心悸,四处寻医问药,他为了让她断了念想,早日能从这根本无法避免的事实中解脱出来,但采薇却固执己见,他便刻意疏远,甚至凉薄于她,但看样依旧没能阻止得了她的行动。 君鲤稍微的让步,但还是没有让采薇亲自喂他,他将药碗接过一饮而尽,抹了一把嘴角的药渍,将见了底的碗给采薇看,她不着痕迹的隐去眼底的失落,但对于总是拒绝她的君鲤肯喝了她的药,从这一步来讲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凡事都需要循序而渐进,这才不枉了她如此煞费苦心。 采薇大抵是成功的说服了君鲤有些得意,她的视线再次望向凰陌,好像想在她脸上捕捉些什么,但是凰陌作为一只连人形都未能修得的猫,从面相上只能看出一张胖若大饼的脸上翻着看淡红尘的死鱼眼,岿然不动的回望清荷,似是没能受到预想的反应,她皱了皱眉头,有碍观瞻的别过眼不再看她。 对于师父喝了采薇神女的药凰陌自然是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他的妥协这点还让凰陌颇为意外,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产生了如此这般的效果,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这位女子的实力,但是心里却不知何处涌出一些难以形容的感觉出来,想应该是还没有从方才惊吓的影响下走出来,于是闷然看向樊生长老。 樊生长老显然在这里局促的要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见君鲤喝了药,连忙走上前去道:“神君可好些了?” 无论是什么药,都只能暂时缓解片刻罢了,君鲤气沉了丹田,将晦涩的经络给梳理了,回道:“好些了。”又忙问:“蜀山现在如何了?” 樊生长老面露怆然。 “掌门……役了!” 第四十二章:人族的使命 君鲤眼眸微瞠,面上却平静似水,早在那乾坤眼破云贯月的那一刻,君鲤心中便有了这样的预感,毕竟神器只有在主人身边时受着操控,一旦脱离了主人,便会像是如此这般漫无目的消失。 神器如何才能脱离主人? 唯有一途,那便是主人身死魂消。 “掌门不是蜀山最厉害的人吗?为什么他会死了呢?难道是那些妖怪给杀了?”凰陌并没有见过掌门,她仅是对那个白衣飘飘的一脸死板的长袍老道眼熟些,但这个老道士比他还更死板严厉,居然抬着那白目浑浊的老眼狠狠剜了她一下,怒道:“掌门师兄他法力无边,怎么会轻而易举被妖魔邪佞要了性命!” 凰陌被他忽如其来的疾声厉色给吓得顿住。 他顿了顿,似是被凰陌的无知冒犯给触怒了不甚稳妥,本着何必与一只猫多做计较的态度,平复了下心情,继续沉痛道:“师兄他是自愿投身封魔渊,以身作为门,以魂镇乾坤眼,这才让灾难平复,将苍生回护!” 一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凰陌红了脸。 “……对不起……我不知道……”凰陌嗫嚅着道歉,感觉脸上火烧火燎的发烫,樊生道长并未作何举动,而是朝着君鲤与采薇作揖请辞后,一甩袖便走了出去。 凰陌自知失言,更加惶恐不安,垂头丧气的低下头。 君鲤见她难得意志消沉,她这冒失的性子养在苏继山,有他护着自然也未曾吃过苦头,而今出了山,反倒对她来讲是一件难得的历练。 君鲤招手唤了凰陌过来,若是发生在半刻之前,凰陌定然会一如既往高兴的钻进他的怀里撒泼,但如今她接二连三被打击,倒也安分守己了下来,蜷缩在师父怀中,君鲤见自家淘气的徒儿居然也学会了将心比心,推己及人,脸上忍不住浮现出家有吾儿初长成的慈蔼光芒,让数千年未能在君鲤这讨到半点嘘寒问暖的采薇被刺激的不轻,一个扭头负气跑了出去。 君鲤大手覆盖住凰陌的小脑袋,轻抚着道:“你可知晓,这人族在神族眼中正如蜉蝣,他们在百年之期身要回归大地,这便是当初女娲和人族的约定。盘古大神身化万物后,清浊之气淤塞天地,需得时刻保持更新循环,这世界才能正常运转。” “……”凰陌不知师父何意,从爪子后面抬起了头。 “正是如此,女娲便取盘古化作的大地中制作出人族,赋予其轮回运转使命,方才能保证天地清浊阴阳循环,人族自始自终遵循着约定,用其血肉化作泥土填补大地,滋养生命。而魂魄则入轮回,生生不息。” 君鲤一下下抚摸着她的脑袋,似是在宽慰她,她忽觉的师父说的这些看似遥远的故事在现在有了真实感,她素来对生老病死没有清晰的概念,听闻人族会死去也不过是感觉他们不过是换了个他处,而师父告知她,人族没有办法一直维持着似其他种族长久的生命,是为了整个四海八荒,因而他们每一个人的死去,都是赋予着神的悲缅和伟大的意义。 “师父,我知道了。他们都是像是花儿。”凰陌努力的用自己有限的思维理解这个虽然脆弱渺小但却有着悲壮使命的人族:“您说过花儿凋敝,花瓣会成为泥土,而它却是带着种子,待到来年春天,就会再次生根发芽。” 君鲤欣然笑道:“正是如此。” 凰陌忽觉的心中那些翻腾的小委屈被师父抚平了,她朝着师父的怀中又拱了拱,觉得这几日的奔波和经历甚是让人四肢酸痛,心力交瘁,呓语道:“那掌门真人,他会变成什么花呢?” 君鲤一边轻拍着已经梦游太虚的小徒儿,一边低声可悲可闵道:“他魂入乾坤眼,恐怕再无轮回了。” 蜀山大雨瓢泼了三日。 一是因封魔渊被破,那自地下的污浊之气旋绕蜀山,所至之处寸草不生,荒芜凋敝。为了洗涤这股浊气,明鶴长老与樊生长老做法,特意从三清界请来无根水,足足洗刷了三日之久,才能将被玷污的蜀山彻底净化。 二来因蜀山掌门以身殉器,以护苍生。上苍感念其功德,便也许了蜀山的请求,替蜀山护法。而蜀山大丧三日,数千弟子为南峰掌门守灵,苍天为其诚心所念,将其功德融入大雨,泼洒大地,枯竭之处得以涌出泉水,不毛之地可以生出稻谷。病重垂危者得以痊愈,饥荒饿肚者足以饱食。 而这大雨瓢泼三日之后,蜀山明鶴道长便依遗言继承大统。 师父的心悸也痛了三日,此番还发起了高烧,凰陌一边手忙脚乱给师父拧了毛巾搭在他额头上,一边心下絮叨这采薇给师父吃了些什么玩意,居然让一个百毒不侵的仙人都抵御不住!而始作俑者采薇显然也陷入了手足无措的境地,梨花带雨的立在一旁,忽的见晨光破开,满目耀光。 采薇一时连哭都即刻收住了,变脸的速度疾如旋踵连凰陌都赞叹不已,她面上带着惊慌,像是见到了极为可佈的东西,手忙脚乱将门页全部阖住,冲到君鲤榻前失了神的叨念着:“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来了!” 她晃着君鲤的身体道:“君鲤……神兵来了,他们一定是知道你私自出了苏继山,这下可怎么办!我,我现在带你走,我们逃得远远的,好不好?!” 君鲤还在昏沉之中,采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君鲤扶起,凰陌被她这样夸张的举动给惊到了,但她不可能让师父就这样在眼皮子被拐了去,一口咬住师父的衣襟,采薇被猛地拉扯著了,见到是凰陌,怒从心中来:“你捣什么乱!再不走!你师父——” 她的话猛然被掐断在了口中,因她看到昏迷了三日久的君鲤却在此刻睁开了眼。 他皱着眉,似是被这二人吵闹搅扰的头疼,努力支撑着身体挣开采薇,道:“放开。” 采薇犹豫着放下了手,他又向凰陌道:“松口。” 凰陌也老老实实的松开了嘴。 第四十三章:师徒暂分离 摆脱了一人一猫的左撕右扯,君鲤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被扯得发皱的衣襟,从一旁檀木兰淖架上取下外袍,他面虽还是苍白的,有些惫懒道:“这些神兵也怕是算准了我心悸的日子,且有何事不妨一会,一群跳梁小丑,能奈我何?” 说着,他毅然决然的拉开了门扉。 门外整齐划一的列着数百名身着麒麟甲,头戴金乌盔的神兵。头聚着三花祥云脚踏仙瑞清风,威风凛凛,气势魄人,耀的整个蜀山瑞气腾腾,祥霭濛濛。 “枢夜星君,天帝有请。” 为首走出一个满头银发,却长得济济彬彬,不矜而庄的男子,戴着顶冠高帽,身着峨冠博带,斯斯文文的朝着君鲤作揖,说着也抬着眼皮阴阳怪气的对着房子道:“禅机神女,素娥神女可找了您半天了,到处寻不到您的人儿,原是到了蜀山和星君吃茶来了。” 被指名道姓点出来的采薇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她仙状秀出,丹青写似的半掩着脸,在凰陌看起来简直要马上把自己打成结似的迈着小碎步,自丹霄殿挪出,讪笑道:“正是如此,许久未见星君了,便来寻星君下棋。既然母妃找我,定是有急事相商,那么本君先走一步,星君咱们改日再约。” 说着一挣袖,转瞬就落上了云头。 那竺禾神官见神女身影消失后,扭头对着君鲤做请的姿势:“星君,咱们走吧,务要让天帝等的急了。您是知道的,他老人家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耐心。” 君鲤面上显出别有深意的笑:“竺禾神官,距离上一次我见到天帝,可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此番他老人家找我,可不是为了吃茶下棋吧?” 竺禾神官笑道:“神君说笑了,天帝他老人家可是时刻的惦念着你呢。” 君鲤道:“此言倒是不虚。但究竟是惦念着我还是其他什么,还未可知。” 竺禾神官笑而不语,再次拱手道:“即是如此,星君请吧。” “且慢,我还有事要办。还请神官稍作等待。”君鲤也不再搭理那神官,而是穿过一众神兵走到了后面,在那个地方,均是林立着数千的蜀山弟子。蜀山在遭遇到劫难这三天两夜的时间,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居然接二连三的迎来魔君神界的轮流大驾光临,不得不说蓬荜生辉。 先前是神女红袖添香,现在有是成百的神兵天降,扎了堆的到了蜀山,冲着的都是青叶师兄,震惊的蜀山弟子下巴接二连三的掉,难不成师兄神通广大到了如此地步他们却不知? 而明鹤长老却知晓这其中的缘故,因此也未有多大的惊诧,见到君鲤将目光转移向他时,便走了出来,君鲤将在房门背后一直扒着门扉探头探脑的小家伙给抱了起来,递给明鹤,道:“我去几日便归,先将顽徒交付给蜀山暂为代管,在我走的期间,就将她视为蜀山弟子,与其他人一样修炼道法,她若是犯了事,也便一视同仁,务要手下留情。” 明鹤接过吓的傻了半截的凰陌,道:“明鹤谨记星君叮嘱,半分也不会怠慢了爱徒。” 君鲤又对着凰陌点了点她的鼻子道:“师父先回一趟神界,不出几日方归,你在此等候师父,若是你不听掌门的话,犯了戒律,扰乱了清修,师父现在就送你回苏继山,这两个选项,你选择哪个?” 凰陌歪着脑袋想了想,沮丧着脸:“师父,我就不能陪您一起去吗?” 君鲤弯起嘴角道:“这个选项,待你改日飞升成仙了,才会有。” 凰陌可怜巴巴的垂下脑袋,想着师父迂回的在提醒着她现在连踏入神界的资格怕都是没得,那些在背后和一洼芥菜般整齐的列队和手里握着的寒光烁然的长枪,可不是放在这当作请师父回去的仪仗。与去花仙君的府上全然不一样,可不是她闹一闹小脾气,师父就能准了她的意。 凰陌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只能委屈巴巴的咬着明鹤道长的长衫,君鲤见她顺了毛,吾心甚慰的一把摸摸她的小脑袋,道:“那师父走了。” 凰陌眨巴眼睛将眼泪逼回去,想摆出一副师父尽管去吧请放心的表情,但事与愿违的从鼻子里冒出个鼻涕泡来。 君鲤嗤的笑出声,两手上前捏了捏她的肥脸,末了添了一句:“乖。” 轻若浮云般消散在空气中的尾音,让凰陌鼻头一酸。 师父自始自终从没有这么温柔的对待过她,乖这个字他也认为凰陌骨子里就没能打算承继通明这个词,因而也不曾说过,但凰陌心底还是希望师父能够对她抱有一些期待的,师父既然说了乖,那么凰陌就会将这个字奉为圭臬,遵循到底。 “是!”凰陌憋回泪花,大声的回应。 一行踏着青鹤登高,直耸入云,凰陌想着师父以前虽偶尔也会离开苏继山,但没过多久又会回来,她还是第一次与师父分别这么久,不知那高大巍峨遑遑如山,浮云蔽日难以触及的九重天,究竟是何种模样? 师父在那处,又是何种模样? 明鹤道长从凰陌嘴巴边终于抢回来了被口水晕染一片的道袍,问着愁眉不展的凰陌道:“不知神尊爱徒如何称呼?” 凰陌虽闷闷不乐,但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学着师父的教导做足了礼数:“单字名陌,姓为凰,道长唤我凰陌即可。” 明鹤道长唔了一声,往一众弟子堆一扫,清越心领神会的站了出来,明鹤将猫儿交给他,仔细叮嘱道:“这位小友就交付给你照料,每日的早课和应习的心经,皆要一一传之,不可松懈。”又对着凰陌道:“你虽不是我门下弟子,也需恪守门规,通达律例,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便和其他弟子一样,代表我蜀山之名,不得作出出格之举。若有任何需要,只要不逾蜀山规定,尽管向清越提出就好。还望小友能够遵守与星君约定,这些日便在此潜心修行,待君归来。” 凰陌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切谨遵道长吩咐。” 第四十四章:天上掉下一只猪 之前清越与凰陌生出些摩擦误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独断专行,此番也是真心实意的拦下了照顾凰陌的活计,希望能在更深的来往中,化解误会,皆大欢喜。 而凰陌压根早就忘了,心下还在嘀咕这个对着她嬉皮笑脸的小道士究竟是要干嘛。感觉阵阵恶寒,吓得她从他怀里蹦了出来。 努力想要拉近关系的清越初次示好就吃了闭门羹,他决心再次试试。 清越引了凰陌到了清心殿,一开门,凰陌见到那无数立架上一叠堆着一踏的书籍,半晌才将嘴巴合上,哑声道:“清越道长,我们这是要干嘛?” 藏书屋本就没什么稀罕的,但见凰陌声都拐了个调,清越想来她作为神君亲传唯一弟子,自然是博览群书,满腹经纶,因此先决定给她传颂蜀山山规,见她那瞪大眼睛的模样,估计是见到了人界的书,心中大喜过望,想要秉烛夜读,以为抓住了与凰陌拉近关系的要领,于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砖头般厚重实在的书道:“本来想着这本书三日内你才能学完,但见你乐的合不拢嘴,想来是极为喜欢看书的,这一本大概今日就能学完了吧?” 凰陌想挠他,你怎么就看出来我是乐的合不拢嘴了!我这明明是被吓的! “哦!还有这本,这本也是。”精神百倍的清越自书架里上蹿下跳,要将蜀山他认为最值得一读的经书安利给她,不一会捧了一摞小山给她,凰陌从头至尾脸上显露着大写的冷漠都被他无视了,露出了阴森森的笑。 让她读书,连她光辉霁月的师父都没能做到将她的屁股按在书房凳子上焐热,凭着这小小的蜀山,凭着毛都没长齐的小道士,还能让她看得下去一个字? 我若能看书,猪都能上树!啊不!天都能掉猪! 在她心底义正言辞发了这个誓后,忽的外面出现了骚乱:“看!天上掉下来一只猪!” 凰陌:“……” 不信邪的凰陌再次发誓:“方才只是个意外,天下会掉鸡!” 外面的喊声又高了几个分贝:“啊呀!快看!鸡!天上掉下来了神鸡!” 凰陌:“……” 我今个就不信邪了!我要是能看书!天上能掉下来人! 外面的喊声终于停了下来,凰陌捂着小心脏终于放下了心,忽的又听见激动到颤抖的一波大喊:“这回是仙人!仙人掉下来了!是神仙!” 凰陌:“……” 竺禾神官:“……” 而此刻在九重天的云端,竺禾神官瞧着枢夜神君端的四平八稳,从刚才起在仙途路上遇到了运送仙材的队伍,这位佛爷忽的就迈不开脚了,负责押送的新任小仙飞升才没几日,自觉得飘飘然,见到神兵挡路,自诩高其一等,见君鲤身着朴素,虽看起来仪表堂堂颇有幽人之风,但以为还是方才飞升连衔头都没领得的散仙罢了,便出言不逊的让他挪开,竺禾神官还没出言训斥,就见星君绕过他,看着一众猪羊仙畜若有所思。 君鲤久不在仙界,那小仙自是从未见过,而那个小仙倌自是把竺禾神官这张天帝面前大红脸的面貌给深深刻在了脑海中,忙不迭的凑上前请安,却见神官并不理他,而是忙向着那个挡了他的路的,穿着朴素无华的人拱手道:“星君勿怪,是我管教不周,冲撞了星君,还望星君恕罪。”说着又回头朝小仙倌怒道:“你可知你面前的人是谁?小小年纪不知礼数!这位可是枢夜星君!” 小仙倌如五雷轰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虽刚入仙籍不久,却也听说过枢夜星君的威名,这位仙尊在大战中功不可没,地位在神界自是高不可攀。传闻他老人家避世不出,此番怎又回了神界。他还不知死活的冲撞了这位光前裕后的仙尊,一瞬间都能看到原本铺开的康庄大道在自己面前化作烟尘消散。 而手扼着他命运咽喉的枢夜星君却对他方才的无礼之举似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对他负责的押送到神膳房的食材更是感兴趣, “你的猪,我借用一下。” 这位在一众仙人心中光风霁月,经天纬地的枢夜星君,此刻正挽起袖子,拽着后腿从笼子里拿出来了提出来了一只猪,二话不说就甩下了界,在一众神兵大眼瞪小眼的围观之中,又亲手扔下了一只鸡。一连串的举动吓得小仙倌连魂都吓飞了几魄,星君歇了口气又道:“你下去将这些东西再寻回来,你今日所犯之事就既往不咎罢了。如此怎样?” 他一口气说完,一双眼定在竺禾神官身上。 神官一直在努力从他无厘头的举动里看出个意图来,居然也稀里糊涂的点了头。 “如此甚好。”同样被星君搞的晕头转向的小仙倌还没从自己一朝飞升又一朝贬回的大起大落中回过神,就被君鲤好心的,一脚给送了下去。 凰陌对于自己即将迎来的生活,还未展开就已经想脚底抹油。 她颤巍巍的手指青天,半天也没悲愤的说出个什么来,她怕自己再说啥,指不定天上真的又会噼里啪啦的掉下个啥。 被老天耳提面命要去老实读书的凰陌,生平第一次,老老实实坐在了书桌旁,拿起来了那厚如砖头的书,终于被凰陌接受了的清越,她的举止给他了更多的鼓励,凰陌很快就被清越的热情给淹了个半死不活,等从书海里挣扎着拔了出来,天色已暗,一个小倌敲了敲大殿的门道:“清越师兄,凰陌……师妹,斋饭已备好,请快来素真楼用膳吧。” 凰陌虽然被师父摁着辟谷早就不多以三餐来维持运转,但这句话简直是雪中送炭。她激动的泪流满面,一把推开如山堆的书,摇了摇还沉浸在书海的清越道:“师兄!吃饭了!”为了能逃离苦海喊人一声师兄,这个买卖对她来讲还是很划算的。 但清越这个小子目光如炬,瞬间看穿了凰陌大的小心思,不咸不淡道:“听闻星君向来对自己爱徒是赞不绝口,可见他对于你的秉性是极为信任的,即是如此,我想也不用我等督促,你也是能将每日课程好好的完成的,否则不就是折了星君的面子……啊不。”他笑的温良谦恭让:“我想你作为星君的爱徒,定然是规行矩止,严律于己的。倒是我多言了呢。” 凰陌被他的一双如炬慧眼震慑的瑟瑟发抖。 第四十五章:蜀山最萌小师妹 隔日,凰陌是在书堆里醒来的。 要说起来睡醒倒是有些失了真,说凰陌是昏了过去,再苏醒过来的比较妥当。 凰陌在昨晚上看完了自己生活了这么久加起来的量都抵不上其中的一半,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这本《素心真言》上刻得不知是蜀山心经,外加上蜀山所订立下来的一摞规矩,这玩意比她爪子都厚啊!比她爪子都厚! 凰陌一眼大略扫过去,面如死灰的合上了书。 若是真的按照这数百条严苛的律令来讲,凰陌首先要保证的不是自己都不触犯,而是自己触犯不到的有几条。若是那个看起来好久都没有刮胡子非得弄得仙气飘飘的老道士给她较了真,她现在是不是应该自觉的先去禁足房先去领上一罚。反正总归她是做不到这些条令的,不如早些关了她,倒还能让她少受一些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然而这个提议马上就被清越给否了,他不置可否的拒绝道:“你是我们蜀山的客人,蜀山哪里有这般的待客之道?你这岂不是太折煞了蜀山?除非你被记了过,积累到一定次数就要去请戒罢了。”说着扬了扬手上的小本本:“话说你现在应该和我一样锻炼身体了,否则别怪我记过给你哦。” 凰陌看着他倒立悬挂在横梁上,脸不红气不喘的给她挪了个位置,想回苏继山的心情又提了起来。 好不容易做完了所谓的的清脑健体的早课,凰陌被一步不离的绕过了青山绿水,踏过了绿石木桥,带到了一座雕龙画栋的大殿前,上书着晨光二字,里面传来了阵阵让他人怡神让凰陌昏沉的颂读声,清越一踏进去,读书声骤然停下,站在那处那些小道士都先向清越问安,然后一双双眼睛都紧紧定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小猫身上。 任凭凰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这么多人的一双眼睛盯过来,是谁都会觉得浑身发毛,一转头就要往外溜,清越顺势一把将她抱起来对着一众蜀山弟子道:“这位是青叶大师兄托付在此的小友,名为凰陌,大家自此就是师兄弟了,大家可要好生照料这位师妹。” 一众弟子规行矩步的应了声,将目光又移回了书。凰陌莫名有种被忽视的感觉,不得不忧伤的看了看身上的的肥肉,想着是不是自己因为身材走形已经跟不上大众的审美和时代的潮流,就这么失去了那人见迈不开花见花催开的萌神属性。 清越满意点头道:“即是如此,我先去向掌门问安,师妹你就先留在这里,和你的师兄们一起上早课吧。”说着指了指中间露出来的一个小课桌摞的经文,比寻常小了几倍尺寸,应是颇为贴心的给她量身准备的。 凰陌:“诶?” 让她和这些看起来就很单板冷漠的人呆在一起?她现在不同往昔,怎能受得了这般的冷遇?她还没来得及用浑身表示拒绝,那清越闪的也快,被凰陌给捞了个空。 她垂头丧气的决定接受自己已经过时的事实,从而正视她从未遭遇过的人生寒冬。正转过身时,忽的被凑上来的数十个黑压压的人头给吓得在原地蹦了起来。 方才小弟子们,在清越前脚刚走,就呼啦啦围上了来了一堆,一扫方才的矜持淡定,两眼放光的对着凰陌嗷嗷直叫:“好可爱!” “你是师妹?为什么没有修炼成人形啊?” “但是摸起来好舒服啊啊啊!这个毛毛!超软的!” “换我换我,我也要抱!” 这样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啊!凰陌被人潮淹没,飘飘然然,心满意足,也难得不傲娇的任凭这些连毛都没长全的凡人把自己抱来举去,自觉攀登到了人生巅峰。这崇拜来的太快太迅猛,甚至比那些提着矜持扭着性子的女仙尊们不知热情了多少,但是万事皆有度,一旦超过了她能接受的范围,这份疼爱就只消无福受。凰陌为了避免自己英年早逝,果断的自人潮中挣扎而出,向着门口逃去。 门扉倏然大开,清越立在门口。往日在凰陌眼中就是一根葱上绑着两块豆腐不禁磕碰的豆菜牙儿的清越此刻显得高大威猛,如临神兵,她一溜烟窜上他的肩膀直嚎:“救命!” 清越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她:“救你什么?” 凰陌埋头抽泣:“他们太可怕了!” 清越如坠云雾:“什么可怕?发生了什么?” 凰陌扭头见方才还熙熙攘攘闹得鸡飞狗跳的屋子,此刻却鸦雀无声,小道士们个个有条不紊的捧着经书,以恨不得将书啃出个窟窿的精神瞪着它。见清越回来,方才一脸从废寝忘食状态下回过神的惶然木讷状:“师兄回来了?” 个个都是戏精,老天欠你们一尊奥斯卡! 清越耸了耸肩,将凰陌从肩膀上抖落下来,见凰陌的座位上连书都没翻开,拿出一个那个小本本大笔一挥:“早课未做功,记过一次。” 凰陌:“……” 莫名被记了一过的凰陌觉得甚是委屈加憋火,这股怒火在她做完了早课加修行都没能散去,天色渐暗后,清越又带她去了另一处,正是映月宫,是女弟子们居住的地方。 凰陌虽然是只猫,但还是改变不了她修出灵智,懂得羞耻。清越道雄雌有别,便将她交付给了另一位师姐照顾,那师姐将凰陌接过,道了声放心,便带她到了寝宫内。 蜀山虽也收容女弟子,但人族女子素来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是不肯抛头露面的居多。能上这蜀山,通过试炼的更是数之甚少。因此就算是蜀山每年一度的招生,能抛却凡俗眼光加上慧根不俗的女子,也没几个,显得整个硕大的映月宫空旷萧索的紧。闲时女弟子们也不免在大殿中两两相望,加上酌着小酒,双瞳剪水,幽幽往凰陌那边一瞟,忽的窜出了光。 “这个小师妹,真是可爱的要紧啊!” “来,到师姐这儿来。师姐好好疼爱疼爱你……” 第四十六章:身法玄妙的师姐 师姐们围着凰陌爱不释手,而凰陌却将目光落在远远一旁的人儿身上,那位不为所动的师姐,与其他师姐装束都不大一样,显得更繁复和精致。长得虽不比那些仙尊们花容月貌,但也透着一股子的小家碧玉,额间点着一枚细长花钿,正如个娴雅的能拧出水来的人儿,那可人眼波幽怨,对着寝殿难得的热闹也不说话,眼神与凰陌对上了,忽的怔住。 然后又忽转身的逃了。 这逃得身法甚是玄妙,更像是飘了更合适。 凰陌感觉这个师姐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透着那一股子古怪,再寻的时候,那师姐却一直都未出现。凰陌也不管不顾的,待到玩累了,昏睡过去之前,望见天边那个玉轮,想着不知师父回到了神界现在怎么样了,有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还是他的心悸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 一边念叨着,凰陌沉入了梦境。 被徒弟做梦也要惦念的君鲤,此刻情况不说好,但也不能说不好。好是因他此番总算得偿所愿品尝到神界仅有的藏雪酒。不好则是如果能他能忽略那把离他不足微末,雍容而杀气腾腾的无曦剑,那就更好了。 传闻无曦剑可以斩断日月光华,因而被誉为无曦,这把剑诞生于魔窟洞中,吸饱了人间恨怨憎嗔苦,煞气裂变,势不可挡,邪物出世引来地动山摇,让一众在天界正大开宴席的神尊们给晃了三晃,天帝稳坐如钟,命当年方才升为神还没领到头衔的某神领命去查,血洗了整个魔窟之后,方才镇住邪物,封印煞气。 一手执着无曦剑的,正是尘嚣神尊。 他一身银翎铠甲加上黑色星河长氅,周身一直散发着如入冬的冷冽寒索,站姿的笔直而挺拔,傲然矗立,星眉剑目,凛然寒霜,像是一把蓄势待发的利剑。 而唯一能使用这把利剑的人,是天帝。 这把剑太过于锋芒毕露,浑身散发抑制不住的危险气息。尘嚣神尊与其他的受人敬仰授其福泽的神尊不一样的是,旁人对他的更多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往日那些个绕着君鲤走的仙尊们,见到尘嚣神尊,那便不止是绕着走了,而是逃了,而且逃还得悄无声息颇有章法,逃不掉的低着头杵在原地战战兢兢,唯恐目光触及到了神尊,犯了他的天颜。 君鲤甚是喜欢在尘嚣后面去赴宴,因为再多的人再大的阵仗,只待尘嚣往那边一去,还没等落地,那些人就自动的分了个敞亮的道,恭迎那尘嚣神尊威耀如日月的身影落下,这样本应落在君鲤自己身上的包含着千百个态的目光,就大部分让尘嚣受了,顺便还能让他难得安静的找个角落扎着。虽然能让尘嚣出现的场合极少,他虽身在神界,能在众人眼中出现的次数,不亚于隐遁在苏继山的君鲤。 君鲤不紧不慢将杯中的藏雪饮尽,将那无曦剑用指头夹住,不着痕迹的弹到一边,抬起眼对着总是穿着让人觉得很热的尘嚣道:“神尊何必大动干戈,刀剑无眼,神尊可得小心些。” 尘嚣神尊并不言语,将目光移向站在不远处。在那掩着四合六齐的玉簌亭,僻在一处幽静之地。不似高楼殿宇的繁华锦绣,这里只有一个八角精巧的凉亭,白雾氤氲遮掩了青阶玉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子,蓬莱树开了一树簇拥在一处恍如满头星辰的小碎花,纤巧的樱色花瓣飘散在那人肩头上,他手执着一枚黑棋,默思良久,终于落了下去。 那人起身,依旧是记忆中不曾改变的欣长身影,此次却卸了那一身赤金锦绣的重重华服。摘掉华冕,墨色长发随意的束在身后,着一身暗服,衣襟后绣着银色的祥云纹,但其依旧掩盖不住其散发出来的雍容华贵。 而面上自始自终掩藏着容颜的半枚鎏金面具,从那后面半是慵懒含着的眸子,微一轻转,亦是带着睥睨天下的气概,耀眼刺目,气度逼人,令人不敢逾越半分。 这个人便是掌管四合六界的的天帝,万民绝对服从的象征。 他抬起横生的一支的蓬莱花枝,朝他们徐徐走来,目光落在君鲤身上,笑道:“我曾三番四次去请你,你都找借口逃了,此番你倒是听话。” 君鲤不平不淡道:“你带下去那么多的神兵,只怕我不来,你便也会强行将我带回来吧?” 那人漫不经心道:“哦?原来是这样?”说着朝向一旁恭恭敬敬的竺禾神官道:“我说了去请星君来,你便是如此去请的吗?” 竺禾神官默了一下,恭谨回话:“因为星君所处的蜀山,正妖魔横溢,属下便是点了一百神兵,也好下去替神君分忧解难。星君若是因此而产生了误解的话。”说着朝君鲤作揖道:“竺禾在此先给星君赔不是了。” 天帝似是满意了,又朝着尘嚣神尊道:“怎得如此无礼?还不将剑放下。” 尘嚣神尊这才收回了无曦,但一双眼睛却还是死死盯着君鲤。 “这孩子很久没见你了,难免有些激动。”天帝不紧不慢敛了长衫,坐在君鲤对面:“你晓得的,他向来视你为对手。因上次大战中,他对于没能及时赶回来对付魔君九婴,而让你抢了先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君鲤想着怕不止是这一件事情,尘嚣对自己态度为何如此恶劣,这并不是一言两句就能说得清的,大多数都是因为背后这个笑的无辜的始作俑者,加上本来尘嚣神尊的心眼子确实小了那么一些。他所忍受不了的,就是君鲤存在的本身,因此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给他眼里心头添堵,君鲤很能理解尘嚣的感受,这种就像是他天生带着的洁癖一样,是根本没办法去改变的事情。 君鲤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那清冽甘醇一入喉,醇馥幽郁,口齿生香,落在腹中又生出来的暖意,让他觉得浑身都瞬间舒爽了许多。他忽的想去向仓籍仙尊讨教一下藏雪的酿造方式,他为何试了无数种方式,酿造了各种各样的酒,都没有这股子的清透烈心? “你的心痛不要紧吗?”天帝见他一杯接一杯,忽的问道。 “暂时死不了。”君鲤连头都没有抬起。 天帝似是笑了,绷着的下颚弧线变得柔和起来:“本来就死不了。 而君鲤却对此不置可否,又抬头饮了一杯。 第四十七章:头大诚然如一斗 “这次你煞费苦心的将我带回,是为了什么?”君鲤暗地里还在回忆着仓籍神君在天界哪个宫殿住着,不知这数千年过去了,那老头儿还在不在。 天帝见他一如既往毫不在意漠不关心的样子,显然对他依旧心存芥蒂。便朝着旁一抬眼,那竺禾神官心领神会的从背后取出一面镜子来,又有条不紊的在桌面上铺开了文房四宝。 “这是——”君鲤面色一变,眼眸忽的嗔大。 凰陌一觉没能睡得踏实,尽管这几日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经历让她尽力交瘁,但她被清越拿着一摞书这么一搅和,一入梦那所有的书本就长着腿高喊着撵的她四处乱跑,吓得她浑身一抽给醒了,瞧了瞧外面斗大的月轮,意识朦胧的又要倒下,那些书见她回来了,咆哮着:“你丫还敢回来?”吓得凰陌浑身一抽。 自床头滚了下去。 凰陌这一滚,也清醒了很多,眼看了暗夜将逝,东方吐白,距离早课也没多久了,干脆不睡了,从床头一跃而下,打算要去找清越那个小子,给他一爪子,当她受惊过度而没法睡眠的怨气还报给始作俑者。 凰陌从寝殿的门缝前长吸一口气催动着肉挤了出去,出了寝宫,正是一处院落,飞廊小榭,清潭峻石。正是流光飞逝,阴阳交替的时刻,她穆然看到那昨日身法独特的正师姐站在硕大的院落中,她面上还是幽幽的,站在并蒂树下,一缕接着一缕,一重带着一重,将手里的拿着的丝带往上送。 凰陌的脚步卡了卡。 这个场景霎是眼熟,莫不是折子戏里所说的……上吊? 凰陌傻了。 她还当是第一次见到要将自己往死里搞的,竭力回想一般书中应当如何去做。那些戏文中的人要么都会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劝阻,要么是关键时刻一柄长剑过去斩了布,因此上吊失败的几率基本上属于零。但她全然不认识这师姐,又从何处来寻她们之间的真情实意,身上也没个剑,法力还不够熟,难不成她只能捏着花儿泪眼婆娑道:“师姐你不要想不开,死了变成的花,很丑。” 这个师姐大概会直接先把自己灭口吧…… 凰陌决然的否定了这个想法。 再往那定睛一看,方才还在那处给树努力挽清秋织毛衣的师姐,身影却已经不见了。徒留那并蒂树上搭着些丝丝缕缕随风飞舞的长丝带,在方亮还有些淡漠清冷的晨光下,显得空寂而清凄。 凰陌在原地怔了怔,将这当作是方才初醒神志不清看花了眼罢,继续抬腿往外走。 蜀山的地界相对于苏继山还是小了些,但比那师父几座小茅屋比起来,又是大了许多。周遭皆是飞阁流丹,桂殿兰宫,再加上身处深山,浓雾缭绕,虽是蒸的是仙气腾腾,却也障了一众的眼。凰陌在硕大的地界里绕来飞去,不负所望的失了方向。 眼瞅着日头升高,清亮的钟声穿过迷迷蒙蒙织作的白雾,唤醒了第一只随着朝阳打鸣的鸡,那鸡抻了抻脖子扭了扭腰,挺胸抬头,高昂嘹亮,余音袅袅的啼叫划破晨霭。早课即将要开始了,凰陌一想到那清越师兄叉着腰,手拿着小本本给她半分情面不留的记上一连串的过时,就一个脑袋两个大。 而此刻,凰陌忽的看见在不远处,一道青色的身影若影若现,凰陌像是抓到了宝一样激动的扑了上去,然而怕是凰陌太过于激动的脸显得有些狰狞扭曲,那人身影忽的不见了,凰陌扑到跟前左顾右盼时,又见那身影,像是害羞的女子给情郎眉目传情般从更远的地方露了出来。 就这样一直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凰陌一直追一直撵,这身影像是给她引路似的,直到浓雾那头含羞带臊的冒出来个尖,忽的呈现出一座朱阁青楼,匾额上写着眼熟的迥劲大字:晨光阁。 这不正是上早课的地方么? 凰陌惊了又惊,小心的,拘谨的,忙不迭的往周遭看,那个带她来的身影,早就秉着好事不留名,深藏功与名退隐回了茫茫白雾中。 凰陌冥思苦想也不晓得这个人究竟是何意,但她素来既来之则安之,能逃过一劫自然是好,但这人情却也是要还的,这人一声不吭的引她来此,她便是当作这人积了自家的功德,她再在别处做个好事回报她,将这功德线给引下去,也不枉费人家的一片好心。 清越满头大将蜀山差不多翻了个遍,终于在清心阁里找到了这位小祖宗后,凰陌正对着他不慌不忙的拿出一个小本本,端的宝象方严,义正言辞道:“你迟到了,给你记上一过。” 清越差点没气的背过去。 凰陌对于学习一事素来苦仇大深的那副样子,让他还以为凰陌受不了了学习之苦,一早他就堵在映月宫门口,打算要抓也得把她抓过去,还让来来往往的蜀山弟子对着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但清越认为站得正影子都是端的,自然不会把这些未开智正了心的小家伙之间的窃窃私语给放进耳朵里。 但没想到昨日照顾凰陌的师姐却面色惶恐的给他道凰陌不见了,他可不认为凰陌有早起去学习的这份自觉,于是将清心阁除却之外,所有的地方全都给跑了个遍,一路打听都没任何人见到这个小猫崽,在清越已经笃定凰陌定是下山去了,有个小师弟见他似在寻找什么,好奇道:“师兄,你怎么不和师妹在一起?师妹都与我们上完早课好久了。” “你你你……”清越指着凰陌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什么来,凰陌见他脸都憋得发紫了,好心的安抚道:“大丈夫孰能无过,不就是迟到一次嘛,你也莫要这么在意。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像我师父一样心怀虚谷,这样才能高山仰止,得道成仙啊!” 清越:“……” 第四十八章:昼蛇与冥蛇 自此清越就给凰陌身上画了一道追踪符。画的时候想起来找凰陌的那些艰难心酸的历程,要觉得牙根痒痒,手起笔落,不小心将内心的愤怒跃然而出。 凰陌嫌弃了好久,缠着清越要将背上难看的乌龟王八壳给去掉,但清越就是不理会,让凰陌在心中的定位从手无缚鸡之力的黄豆芽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心比芝麻还小的黄豆芽。 被凰陌当作是凉拌菜在心中拌了又拌的清越一把她又去了一处。 此处和其他地方皆是不一样,冗长且艰难维步的曲径小道,幽深且静谧的森林尽头,周遭环着枝丫泛着蓝色光辉的高大树林,中间有一小潭,不合时令的凝作为冰,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朦胧白雾。还未靠近,一股子寒气,就已经扑面逼了上来。 凰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清越,意思截然了当。 “前日你学了一些心经,今日我便授予你一些道法。你随着我去学,切记莫要走神。”清越难得的露出了一番肃穆端正的脸色,凰陌打量着这个按照年纪来讲,他得把自己称作为老祖宗的人族小孩,但是按照神界的算法折合成人界,她确实不如清越修行的时间长,他作为让大长老能够放心将自己交付给他的角色,想来还是有一些靠谱的。蜀山的这一份心,她若不受岂不是太不识好歹。 凰陌敛气凝神,做好了准备。 清越一脚踏进那结了冰的水潭上,一转身,将长袍敛起,打起坐来。凰陌感觉屁股一寒,而清越却毫不在意,两指竖立,置于眼前。 凰陌也走了上去,而爪子刚刚沾上那个水潭的边,就被这股骇人的寒气给镇住了。 清越用催促的眼神盯着她,凰陌也不能在这里退缩半步,否则岂不是折了师父的面子,她再学艺不精,也不至于会逃避修练,但在封魔渊下,她在九层已经把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毕生的真气全部给用光了,这几日在人界也忙着照顾师父,疏于对自身的调理,本着硬着头皮也要保住师父的脸皮,于是用她搜刮肚肠挤出来了些真气护了爪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走了上去,一咬牙一跺脚一屁股坐在了寒冰上。 一股子透彻心脾让人爽的寒意自臀部直涌四肢百骸,凰陌整个猫都抖了三抖,一旁的清越见她胡须都打了个结,问道:“怎么了?” 凰陌竭力忍住寒意,酝酿了一下,让自己的屁股逐渐适应,从牙缝里抖出来几个字:“没啥,我们还不开始吗?” 清越挑了挑眉,想着这千年寒池虽然极寒,但是但凡有点修为的,都能在这里支撑个一时半刻,更何况是跟随仙尊修行这么久了的凰陌,这点应当对她来讲不以为然。 “玄真太虚,恪守真言,凝神备至,引气入海,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清越闭起眼睛,周遭忽的平地起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凰陌也随着他一字一字的牙齿打花的抖出来那真言,清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打着座,也没发现她的异状,凰陌察觉到方才还在肆虐瞎转的风,忽的有了方向,似是百川归海,顺着清越周身开始旋转。 凰陌察觉到天地之间瞬间安静,唯有风息。那冷冽清风自口鼻穿过了她的周身,自头顶至脚崇将她浑身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无一不处未被通彻。她恍然觉得自己的五感空明,四肢俱轻,能感受到穿过她皮毛的数千道气流,脚底下忽的升腾起一只巨蛇,身满白磷胄,红目硕如盘,将她载于头顶,巨蛇仰天一跃,飞越九万里,当前景象都自眼前褪去,而自己独处于茫茫云端,那天地万物都在脚下眼前,无垠无尽,流云万许,霞光万丈。 耳边蓦然传来嘶嘶的声音,似是混杂着无数人的窃窃私语:“……啊……是你啊……” 凰陌恍然从梦中惊醒,感觉脖颈处漫过一片潮湿。 “你不该在这里……你不应该已经死了才对么——你杀了我,将我封印在这里,为何你却还活着……” 什么声音?是谁?在说什么? 凰陌想要摆脱那身上黏滑潮湿,像是自那最阴暗可怖的地狱,阴潮湿冷缠绕她的周身,将她的喉咙四肢紧紧锁住。 “杀了你——我要杀!” 声音穆然转的尖锐狠厉,她自云端落下,身轻飘然化作了极致的沉重。那蛇甩起巨尾将她缠住,挟着她的身体往深渊拖,凰陌眼看着往下跌去,周身僵硬不能动,连惊叫都封在了嗓子里,而在那晖暗深渊中,一双幽芒的巨瞳紧盯着她,张着血盆大口,两枚如剑的獠牙泛着狰狞的光,要将她吞吃入腹。 忽的耳边炸开一道雷霆怒喝:“还不醒来!” 凰陌如当头棒喝,猛然一下自混沌中挣醒,汗如雨下,浑身像是泄了劲的软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清越将她抱起,给她嘴里塞了一颗丹药,那颗丹药甚是腥苦,凰陌一个恶心差点吐出,清越给她按着喉咙硬是给顺了下去,许是良药苦口,那苦的天地难容的丹药方一落定肚中,丹田逐渐感觉出暖意,也能让她缓过来神了。 “方才,方才的是什么?”她心有余悸的问道。 “你若是早说你失了功力,我便不会带你来着行知林来冒险了。”清越似也被方才的事情吓得不轻:“你差点被冥蛇给吃了魂魄。” “冥蛇?” 清越挠了挠头,极力在自己有限范围之内给她解释的清楚明白:“冥蛇与昼蛇首尾相生,传说是早些年蜀山一派还未建立时,是个驻扎在蜀山的妖怪,这个双蛇因天生灵智,阴阳相通,被某个仙者路过收服了它后,本着万物有灵不忍毁其道行,祖师爷便与它结下契约,成为了蜀山派的守护神,但它在千年前便已经死了。这个行止林本就是它的老巢,在这里修炼便能与它残存的灵魂相合,对修炼大有裨益,你大可放心好了。” 呵呵,这个刚才你极为放心的所谓守护兽,可是差点要把她当成了点心。 信你的话才有鬼哦! 第四十九章:看脸的世界 凰陌决心不去理会他口中说的什么大有益处,而清越却话锋一转:“可是,这里有诸多弟子清修,为什么冥蛇都不曾为难为过,你这一来,它就暴走了呢?” 此话倒是问到了重点,凰陌也想搞个明白。天知道她一直避世在苏继山,何时与这个蛇有了瓜葛,这个蛇怕是在泥淖黑暗中呆的久了,难不成认错了猫? 若不是方才清越招魂,那她岂不是冤枉死了? 山中无甲子,寒暑不知年。在这行止林里呆了许久,凰陌已然忘记了人界还处于寒冬腊月的季节,外面的梅花还没打了花骨朵,此处的树却连叶都没半分的落。而这寒潭真仿若自人界僻开的一处与世隔绝的静地。这昼蛇冥蛇能在身死魂消之后还能长久的驻留在此处,怕也是因其此地灵气润泽之故。清越给她指着寒潭冰下,那冰极为的清澈明晰,一眼过去,那深不可测的潭下隐约模可以看到一个盘虬卧龙,悬瘘累节缠绕在一处的巨大暗影,静静的沉在潭底。 正是双蛇的尸骨。 凰陌方才的惊吓还没过去,心有余悸的往清越身边挪了挪。 两个人都一头雾水寻不到冥蛇之灵苏醒的缘故,想来凰陌是妖,冥蛇约莫将她视为了食物,一时难压本性,方才从沉眠之中惊醒。而凰陌却不以为此,思来想去,最终落定在冥蛇身死怨气不散,在此作祟,强烈建议清越在这里做个法震一震,顺便教她一下好能学个一计傍身,被清越发现她满目溢出的,想要借此在江湖招摇撞骗的狡黠光芒,飞快将此事揭过了篇。各怀心事的修炼完了。差一点就魂归飞兮的凰陌,是被清越给抱回了映月宫。 清越道凰陌在这住着又无不适应,凰陌从鼻孔里懒懒的挤出一个哼字来,这个事情提起来她就气得慌,若不是因为清越将她逼得太紧,她有何至于在梦中都在作死的被那些书给追,咬牙切齿的说了,清越言辞之间似有得色:“居然还有能让你觉得头疼,真不愧是蜀山的《素心真言》,哦对了它还有一个下册,改日我再拿给你看。”然后就被凰陌给狠狠的咬了一口。 清越翘着红肿的大拇指将凰陌讪笑着递给师姐,师姐方才想教训今早让她们一帮人好找的凰陌,但见她恹恹的无精打采的,又心下一软,忙抱在怀中哄着,又将清越以怎么把一个好端端的孩子给折腾成这个样子了的借口给训了一顿。 清越对于这个只会看脸的世界表示没爱了。 师姐抱着凰陌蹭了又蹭:“不服气的话,你就变得和这孩子一样可爱啊。” 清越捏着自己脸试图卖个萌,然后挤出了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哭笑:“喵~” 然后就被师姐给一脚踢了出去。 凰陌瞬间觉得师姐在自己眼前变得高大威猛了起来,她果断的,毫不留恋的弃了清越那颗黄豆芽,转而抱紧了师姐的大腿。 夜空中翩然飞迁,渡着了赤霞的光影正在明暗中悄然逝去,而玩得累了的凰陌被师姐们神神秘秘的带到了映月宫后一处蒸汽萦绕的地方,正是一汪温泉。 “听闻清越那小子将你带去了行知林,定是冻坏了吧,下来和姐姐们暖暖身子。” 瞧见这一汪汪泛着暖意的缭绕雾气,师姐们已经褪了衣衫走了进去,凰陌素来都是被师父摁着去瀑布去修行,顺带就把澡给洗了,当然师父是不会泡进去的,以他的话来讲,让他泡进不知道有多少浮萍水藻加上青蛙小鱼的地方,还不如将他这幅皮囊给剥掉。一个有重度洁癖的患者,是没办法不着丝缕亲近自然的,而凰陌作为一只血统正宗的猫,素来对水也是避而远之,除非迫不得已,以及它何时能悟到洗澡这件事情的真谛。 而现在她已经悟到了。 明月高升,明辉的光芒映照着水潭,本是冷清温润的地方,却忽的泄出一丝靡斐香艳。数个白皙的肢体不着丝缕的舒展在月光下,被雾气蒸腾的眉眼,横眼秋水,眉展春山,她从未想过这些女子的身材也不输于那些女仙们,往日穿着包裹的严丝合缝,如今露出来半截的胳膊,都似莲藕纤长,肤若凝脂。 一师姐看她发楞,猛然把她拖下了水,揽在怀中。 蓦然陷入了温玉软香,凰陌忽觉得难怪那些皇帝们总是沉溺于温柔乡难以自拔了,泡着温泉,坐在美人怀中,周遭皆是一派春光无限好,成为神仙也不过如此,她真觉得此生无憾了。 然而她的目光自旖旎风光中穿过去后,落在了不远处坐在温泉边上的女子。 眉间带着红色印记,一身缟素带着些狼狈的姿态。依旧是带着熟悉的幽怨还是一样的配方,应当正是她得幸见过的那位神出鬼没的师姐。 她眉眼盈盈的望着凰陌,嘴唇微启,似在说着些什么。 凰陌自那师姐怀中游出,朝她游去,想要听清她的声音,而那师姐见她来了,忽的自水中站起,朝着另一方飘去。 凰陌被她不同寻常的,略带诡异的跑路姿势给惊呆了。 这个,这个她遇到的,难不成是鬼不成? 妈呀!!! 凰陌背后竖起一身白毛汗。 但忽的想到,自己是妖怪,比那些早就化作泥土却依旧执念不散的灵凝聚体比起来,不知好也不知高了几个层级,最重要的是,那些鬼说起来可怕,但是更可怕的,不应该是和她一个层级的妖魔么? 那她怕个毛毛? 凰陌艺高人胆大,想来这个鬼也在自己面前溜来溜去的好几次了,见了她也不跑,难不成知道她是妖怪,所以在挑衅她? 呵呵,现在人界的小鬼很有胆子嘛!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优越感,让凰陌膨胀了起来,她决心接受挑战,于是朝着师姐们留了个飞吻,自温泉里面爬了出来,浑身浸湿的毛被那晚风嗖嗖的一吹,凰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而后一阵蛟龙出洞,猛虎摆尾,终于把自己给甩干了。 第五十章:连理篇一 那幽幽的身影隐约在不远处,飒飒晚风吹过密林,将那腾云蒸雾给散了几分,那道隐没在颓暗光影下的身姿,着的素衣似是没入黑夜的莲花,在风中时散时合,似在瞬间经临着凋敝与盛开。 被风这么一吹,她方才的膨胀的心也冷静了几分,仔细回想了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什么太大乃至要遭了报应的亏心事。打不过大不了自己以井水不犯河水,多个朋友多条路,然后认个怂跑路。这般想着给自己壮了个胆子,大步流星的朝着那不知是何物的影子走了过去。 那道倩影不得不说也是极其美丽的,但她的这个美貌更多是郁结着化不开烟云,凰陌瞧着她又站在了那颗并蒂树下,抬头望着那树,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她站在硕大的院落间,那棵立在中央的树已经几乎已经枯死,干枯的枝桠朝着天空拧作了一个扭曲的模样,月光自那枝丫中漏了出来,却透过了她的身,在她身边浮现着微末的细小光芒,在黑暗中隐隐发亮。她转身望着凰陌,目光交界处像是初冬那树身上覆着的一层薄霜。 “你果然不是人。”凰陌落定在她几尺之外,为了防止她忽的发难,凰陌也好有个缓冲的反应带:“你引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她眼眸转动,带着潋滟的流光,望向那棵树。 “我没有恶意。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的人,我很高兴。”她忽的开口了,声音似是浸没在水中那般缥缈:“我真的很开心……当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时候……” 凰陌想着唯有自己一个人看到了不明的东西在映月宫里飘荡,加上她空灵的声音,背后的恶寒更甚:“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那女子将目光落回凰陌身上问道。 “一般出现这种场面的,无非就是两种情况。”凰陌款款而谈:“第一种是你和我有着爱恨情仇,要与我还报因果,第二种就是我天生异质,这种是深藏在血脉里的特异性,让我不得不像一个主角一样肩负起不一样的使命。好吧少女,我既然不认识你,那就不是第一条了,那就请你快些说完,让我领了任务去做攻略。”末了还加了一句:“哦忘了说,简短点,我今晚还想睡觉呢!” 伶仃的女子半晌无语,在心底犹豫挣扎了一会,觉得即便不能了了她的愿,也能找个人发发牢骚也是好的。 她的故事很长,长的就像是要道完她的前世今生。 清荷第一次见到外面世界的时候,是在数千年的那个夏日,她是第一颗在人界活下来的并蒂树,世间六道,并蒂树仅能在三千净地,方才扎根成活,这棵树是第一个能够移植到人界的神树,蜀山是人界难得妙慧灵汇之地,极难成活的并蒂树在蜀山,在种植的第十个年头,百颗终于成功了一株。她是在一个人坚持不懈的呼唤声中苏醒的,所谓第一个成活总归是有些好处的。她自长久的黑暗中睁开眼睛,见到树底下站着的一个男子,他扬起头一直紧盯着树,见她终于颤巍巍的冒出了点嫩芽,墨色的瞳目间忽的点亮了一盏烛火,本是苍白的脸上堆砌的冰霜似被那光给拂开了,化作了温柔的清泉,脉脉的流进她的眼底心间。 她是诞生于并蒂树里的妖,神树本应在神界扎根,但被移植到了人界,还是不免沾染凡尘,本能修出灵智来,落下凡尘却凝聚出了妖。 若是生于九重天,等那日她能修出身体,也许落地便能封得尊号,列入仙籍。但因为她所诞生的地方是凡间,即便能修出灵智,却早已沾染俗尘,只能落为妖物。但她一点也不怨憎那个将她带到凡间的男子,她是被他抱着期许而诞生出来的,他多年来都在一心一意等待着她的出现。因为前面都失败的缘故,这一颗种子,是饱经他的心血培育出的。她一直都晓得正是他夜以继日的努力,让她才在无尽的黑暗沉浮中挣扎着活下来。 即便她现在还无法修出人形,亦是无法开口说话,但她拼命汲取天地灵气,只想亲声对他道一声谢。 她安静的与他相互无言的陪伴了五十多年。 他在树下修行凝神,她便替他遮阳挡雨,他在树下品茶抚琴,她便随风舞动,落下并蒂花雨下去,那花瓣落在他的肩膀,杯中,仿佛就能离他更近了些,她的每一片花瓣里都带着她的不能言说的密语。然而即便是这样默默的陪伴,她都已经是万分的感激和喜悦。 数十年的风雨春秋,长风因早已修行得道,半只脚已然踏入仙界,岁月未曾有给这个如玉温润的男子身上留下半分痕迹,而她已然长成了苍天大树。但这数十年对于修行者来讲依旧弹指一挥罢了,她的修为并无多少增进,依旧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而人界大劫却倏然而至。 人界不比仙界来的安静和祥和,更多的是战乱迭起,不眠不休。这正是凡间每一千年左右就会经历的劫数,此劫此难正是因人族至尊未能恪尽职守,反倒纵情淫欲,昏庸无道,残害忠良,废贤失政,天降紫星贯日,召示天子气数已尽。于是诸侯争相讨伐,百姓揭竿而起。 而在这乱世滔天中,妖魔亦是蠢蠢欲动,血杀冷肃的战场,马革裹尸无人寻,诸多逃避战火饥荒的世人,寻求蜀山的庇佑,而蜀山也秉着兼济天下的准则,对逃难而来的人施以援手,而并蒂树因是天上神树,亦是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仙气,可以保得蜀山一方能够在战火中的邪佞浊气下不被侵蚀,安然渡劫。 而这个男子身为蜀山的长风道长,主司蜀山大小各事。蜀山收容了极多的伤民,一时间粮草药物均是告急,蜀山掌门整日愁眉不展,于是便狠心咬牙,要开山辟泽。 第五十一章:连理篇二 蜀山正因为灵气惠泽而成为圣地,如果要开山,那便会破了静地,坏了灵根,毁了的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而另一方的人却认为现在正处于艰难时刻,如果不开山,那便只能是死路一条。两方僵持不下,闹得长风彻夜难眠,时时在并蒂树下凝神忧思。 清荷本不能插手凡间的事情,但却不忍看长风整日坐在房中抚琴,琴声铮铮,长绕丛林,时而飒飒如疾风,时而脉脉如流水。时而带着千万铁骑一齐奔腾,时而散落无数雪花没入山林。他眉间带着忧思哀愁,连仙鹤都被其琴声所悲缅,围绕着他飞了三圈,一声啼鸣飞入长空。 清荷不忍见他煎熬,想要还报他的恩情。便悄然潜入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官绅富豪那边,将其金银粮草席卷而空。 第二日,忽然出现在蜀山内摞的跟小山般高的粮草堆和金银珠宝,让蜀山全体为之一振。久旱逢甘霖,柳岸又花明。他们都认为是蜀山的捉襟见肘的处境触动了上苍,神明并没有抛弃他们。长风觉得有些蹊跷,但却执拗不过当时的掌门,蜀山令一下,丝毫没有半分犹豫的将这些全部收容了下来,蜀山上下终于难得的吃了一顿饱饭。 破了守则的清荷,因为私动凡间劫数。因而被神兵施与了雷霆之罚,忽的天降怒雷直劈清荷,并蒂树花未开果未结自身并未多少修为护体,经受不住雷电之罚,一旦劈中定当魂飞魄散。 在此关键时刻,她遇到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告诉她,只要她许诺可以将并蒂树百年只结一枚的并蒂果与她交换,她便借给她身躯,让她的精魂暂且躲避她的壳子里,这样仅能保住她的魂魄,但她的修为连着并蒂树,确是无法保全住的了。 清荷还不想这样就死去,即便是失了半生修为。她还未完成心愿,没有对着长风传达心意,她怎么舍得就这样消失? 长风眼见一道雷霆猛然撕裂了黑夜,朝着后山飞去,将蜀山映照的恍若白昼,心下大惊,不顾众人劝阻往那处疾奔而去。眼见并蒂树下晕厥着一个女子,奄奄一息。 清荷苏醒的时候,浑身战栗的剧痛让她疼得说不出话来,见一袭青色身影立于一旁给她捣药,细长的指骨拿着墨玉的碗,显得有些苍白,将碾碎了的红色粉末倒进温热的药盅里,悉心的煎煮,见她睁开眼,道:“你醒了?”说着将药倒出,递给她道:“喝了它吧。” 一直梦寐以求能够靠近他一点点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咫尺之间便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和清浅的药草香。 长风垂眸看着她道:“还很痛吗?”以为她还虚弱不能动,便坐下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道:“你感觉怎么样?” 清荷还是第一次能有人形,她不大懂自己为什么心跳都快要从嗓子眼跃出去了,那暖意自他的手指传来,而且热度还在不断攀升,自脖颈到耳根,全都灼烧的厉害,她喃喃道:“我好像有点发烧了……”然后又捂住自己的心脏处道:“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长风微微怔了怔,半晌后唔了一声:“是有点厉害。” “我是不是伤的很重?”清荷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这个身子还是别人的,万般不能给弄坏了,一时心急握住了长风的手:“我,我,我不会死吧?” 长风眼瞳一凝,瞧着凑近的脸,呵气如兰,暗香浮动,不着痕迹的别过头,不知为何带了些紧张:“当然不会死,只要喝了这个就会好起来。”说着缓慢的抽出手,将药碗忙不迭的递过。 清荷瞅着泛着暗色的药汤,犹豫的抿了一口,觉得苦涩难忍,难以入喉。长风却固执己见非得让她喝了不可,她亦是无法拒绝,只得蒙头猛灌。苦涩过后,唇齿之间似是萦绕着淡淡的血腥。 长风见她喝完,一直拧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变戏法般的从手中翻出一只青色小雀来,那只小雀蹦跳在她手心上,啄了琢她的手指。清荷见这只小雀正是一直在她身上筑巢的那只,惶然抬起头,长风道:“这只小家伙是在你身边发现的,它一直在你身边飞着守护你,想来定是你的。” 清荷方才稍微的定了神,辛得她这个借来的壳子,电光火石间让她避过一劫,他应该是将她当作了在蜀山避难的难民之一。他素来对所有的人都是这般的细心仁慈,无微不至。清荷将小雀捧在手心,心底怅然又感激,她想道谢,但一想到她现在不过是假人之手,她想亲口说一声谢谢,却失了修为,还连个壳子都没有,踟躇了一下,还是道:“大恩不言谢。” 长风的手指微顿,微不可查的掩盖过去眼底的神色,微笑道:“不过举手之劳,你自不必谢我。”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姑娘若是没地方可去,就住在此地暂且养伤吧。” 屋子烛火明灭,他着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素袍,被晕染上柔和的光芒。他垂眸认真的看着她,漆黑眼眸似汤汤春水,眼底眉梢都带着缱绻温柔。 她怔住,手指紧捏着被角。半晌过后,才缓慢的松开。 “你用了我的壳子,我会沉睡在身体里,待数日后,再将壳子还给我吧。” 耳畔回响起来那女子的声音,她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靠近长风,终是犹豫着嗫嚅道“那就……有多叨扰了。” 长风淡笑道:“职责所在,姑娘自不必介怀。”而后又在她身畔敛衣坐下:“在下名为长风,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她的心又一跳,对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支支吾吾涨红了脸,长风见她赧红了脸颊,慌慌张张闪烁其词,莞尔一笑道:“既然姑娘不肯说,那么就以我派清字为名,唤姑娘……”他朝窗外看去,见那月练之下荷翠姣然,起身唔了一声道:“风定芙蓉十里香,凭栏自在尚盈盈。姑娘不妨单字为荷,如此可好?” “清荷。”她低下头将这个名字嚼了好几遍,便觉口齿生香,意境耐寻,真是个极好的名字。 更何况,这个名字正是长风赐予她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 第五十二章:连理篇三 她抬头,长风倚在窗栏处,整洁的发髻用翠色的玉簪束着,素色的锦衣衬着温润的公子,当真的起一句举世无双。 她忽的觉得,自己就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长风什么都不知道那更是好,若是晓得自己是妖,他会怎么做?蜀山本就肩负着斩妖除魔的使命,而他自己却豢养出一只妖来。若是被其他人知晓了,不止是她,连长风都会获罪。若是如此,她又能瞒多久? 但即便如此,她也想在他身边多呆一会,仅仅是能够在他眼底留下些许痕迹,这便足矣。 “完了?” 凰陌不知不觉已经从几尺之外凑到了清荷面前,为了防止腿麻还特意端了个小马扎,然后端了一盏茶,置了一把瓜子。好吃好喝听着故事,好不惬意。 “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清荷闭着眼眸,似是要掩盖住痛苦的回忆,片刻后挣开,凰陌还以为她又要接着讲下去了,而清荷看了一眼天道:“今日有些累了,许久没有在外面坚持这么久,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诶?”卡文不厚道啊,催更啊催更!凰陌忙不迭的给她殷勤的端起茶和点心,缠着要她讲下去,往日她没有看完一本书的直到结局,是决计不肯睡的,更何况还是这种看似发展起来有些趣味的故事,比人间的话本有意思多了。这样被一直吊着胃口,委实让她会牵肠挂肚,整日难眠的。 “我灵力不足,不能长时间离开实体。否则就会灰飞烟灭。”清荷被她缠的无可奈何,委婉的拒绝:“我白日需修养,你若还想听,明晚此时,我们再约如何?” “实体?”凰陌惊的一块点心都落了地忘了捡:“你难道不是鬼魂吗?” “我当然不是……”清荷纵使脾气再好也久违的感觉胸闷气短:“这个样貌也不是我的,这只是我用法术凝结的幻象,就是那个借给我身体的女子,我要在此地等候一个人,我怕他认不出我,但又怕他认出我。” 这一番逻辑相悖的话绕的凰陌发懵:“那你究竟是什么?” “我是并蒂树凝作的灵,是它的根。” 翌日,凰陌简直听话的令人发指,清越让她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乖巧的简直像是一夜之间开了窍,而清越更偏向于凰陌一夜之间被换了个魂,颤巍巍的捏着她的脖颈就要施展个追魂咒将他小师妹的魂给勾回来,气的凰陌给了他一爪子,清越才如梦方醒的捂着脸道:“原来是真的。” “废话废话!我不是真的还有假!”凰陌嗷嗷直叫。 清越还在纠结凰陌怎么会良心发现的转了性子,百般打量着这个小家伙,忽的福至心灵:“你……难不成?尿床了?” 凰陌:“……” 一众弟子见到清越顶着满脸伤痕的时候,都习以为常的数了数:十七,十八,十九道,哦,看来这次小师妹怒气值积攒的很高啊。 为了能够早一点回去听后半截的故事,凰陌是竭尽全力的去配合清越开展工作了,然而这厮不领情便也罢了,非得在她辗转反侧憋了一个晚上的起床气面前作死,让她连素来再怎么恼火也下不去手的那张还算长得俊逸的脸上挠了一阵,这下清越总算不疑神疑鬼了,回去还要应对那些精力旺盛的师姐,她却感觉身体被掏空般的萎靡不振。 时间啊,求你快点过吧…… 日头渐落,月华散溢。凰陌仿佛迎来了希望的曙光。迫不及待的蹦出寝室,要去解锁新的章节了。 剩下的故事发生在几日之后,在这之前,她如愿以偿的跟在长风身后在蜀山到处跑,因为伤者居多,长风也有一身的好医术,自然也亲临医庐行医治病,而清荷喝了几碗汤药,觉得身体奇迹般的能动了,以自己在房子里呆的发慌,天生劳碌命,一日不吹风一日不做活就胸闷气短头晕眼花这样的理由,小心翼翼的申请助手一职。 长风见她坚持,也便默许她跟在自己后面忙里忙外,顺便给他端茶倒水。但在乱世里谁何曾能维继对花啜茶,以寄风雅。那茶也只余得下碎末渣滓,当她给他端来茶盏的时候,无论多么忙,他也总会放下手头的事情,双手虔诚接过,表情认真的仿佛那白水茶根是琼浆玉露,对她道一声谢。 每当他这么做的时候,那医庐就会变得安静下来,连往日痛的直叫唤的伤患也不吱声了,大家心照不宣的将眼神往这对郎才女貌的佳人才子身上直瞟,然后再互相眼神默契的交流着,一时间连都往昔的痛楚都化作了缠绵的眼风,一个男子瞅的狠了,差点将眼白给翻过去,这才惹得其他人笑了起来,清荷比较迟钝,她的眼神都放在了长风身上,想要在有限的日子中能够多看他几眼,一时不明白为何大家都笑了起来,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脸瞬间就沸腾了起来,手忙脚乱的逃了出去。 “你的小娘子还挺害羞的啊。”见清荷逃了,其他人打趣道。 长风不慌不忙的将一只银针拔出,痛得病人嗷嗷直叫,他淡然起身执了手臂道:“各位,行针了。” 一行人全部闭了嘴。 长风侧目见到不远处原地站着的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的局促身影,嘴角噙了一丝淡笑。 宁静而宝贵的日子并未过的太久,没过两日,蜀山又迎上来了逃难者,这一批逃难者和之前的不同,他们是自城里逃出的,自称因家道中落,一些大户人家就散了他们这些杂役,而他们都是孤儿,自幼长在这些富商大贾家中为牛做马,一旦失了饭碗,就无处可去了,于是商议着来蜀山暂避战火。蜀山不久之前方才充沛了物资,于是便循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恻隐之心”的天地仁心,继续接纳了这些人。 然而这些人在蜀山住着没几日,忽的都又全部请辞。 第五十三章:连理篇四 蜀山掌门觉得奇怪,问之缘由,众人面面相觑,闪烁其词,从里面推出来个较为年长的人,那人道听闻正左的武城似乎有征召士兵的公告,他们这些年轻小伙子,也没个一技之长,正逢乱世,还不如报了名去,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说的是真情实意,哭的是泪眼婆娑,仿佛当初是蜀山将他们这帮有着赤胆忠心的人给耽误了。掌门一看他们确是想走,虽这话不知含了几分真,但万也没有阻碍的道理。于是备好了金银细软干粮药物,便送他们下山。 又几日后。 蜀山大门忽的被一脚踹开,黑压压的人群闹哄哄的长驱而入,均是甲胄铁服的官兵,为首的身着紫衣官服,看似是个颇为分量的官员,大手一挥道:“给我把这里封了!一个都不许逃出去!都给我绑了!” “不知大人驱人到此,究竟所谓何意?”蜀山掌门一步步自台阶向下,修仙一派自成一体,脱离俗世,踏出红尘,不受皇家管制。蜀山又是人界声名远播的修仙大派,更是与皇家互相约定互不干涉。此番居然上门不说来意不明是非便要封了他蜀山派,绑了他座下弟子,其野蛮行径简直是空前绝后前所未有。 “你们这些修道之人,居然胆敢在此聚众为盗!如此妄为良心,怎配修道成仙,简直是狼子野心,何谈礼义廉耻!”为首的官员趾高气扬的怒斥着蜀山众人,仿佛在他眼中,这些人就当格杀勿论,以儆效尤。 “礼仪,治人之大法,廉耻,立人之大节。盖不廉则无所不取,不耻则无所不为。”长风自不远处走来,他在医庐时便听到了骚动之声,便出来一探究竟:“大人张口闭口寡廉鲜耻,不知大人又有多少清廉,有多知耻?” “你!”那官员见长风一身素袍,不堪赢弱的身骨不屑道:“你是何人?!” “此话应当我来问你!”长风忽的眼神一凛,那飞扬跋扈的官员募然感觉背后一惊:“你不分青红皂白的踏进我蜀山禁地,绑我蜀山弟子,又是何道理?” “本官接到举报,刘家员外,贾府,司马光禄等数十家前五日被洗劫一空的粮食财宝都在你们蜀山!他们是府上家奴,都是亲眼所见!”那官员也不甘示弱,大手一挥,从一众官员背后怯怯的走出几个人来,正是几日前从蜀山下山的家奴们,他们脸色犹豫的看了一眼那官员,那官员色厉内荏道:“你只管说便是,本官在此,你还怕这些鸡鸣狗盗之徒不成?!” 有了首当其冲的靶子和靠山,那些人忽的激动起来:“青天大老爷,就是在这里!我见到了我大老爷的玉观音!” “我看到了我陈府的玉如意!还有双耳鸳鸯瓶!” “我见到了我老爷最喜欢的一对玉枕!他可是日夜把它当做宝贝放在身边的!” 七七八八的家奴们都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而蜀山一众弟子的脸色一句接着一句层层叠着惊诧,另一个人附在蜀山掌门耳边咬道:“这些难道就是那一日落在蜀山的那些珠宝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蜀山掌门额间有汗,脸色也越发难看:“我怎么知道!” 说着一众卫兵捧着什么跑了过来,与那长官说了几句,那官员尤见神助,赫然凌然了起来,气势汹汹的将那包裹扔在地上,露出熠熠生辉的金钗钿合和斗大的珍珠翡翠,难掩得意道:“瞧!人赃并获!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着将目光落在那袭青衣身上,想要见自命不凡的那人求饶告罪的模样。长风却未带半分哀告宾服,而是盯着赃物若有所思,那官员火自心头起:“都给我绑了!押回衙门!” “掌门!现在怎么办!”旁人急的火上蚂蚁,掌门也额间渗汗,手捏拂尘道:“又当如何,这些东西自什么地方而来,是何人所为我们皆是一概不知。何况我们确实收下了这笔意外之财,按照律法,理应受过。我便去几日,这段时间蜀山的事宜先交给长风……诶?” 蜀山掌门忽将声音拐了个调,面色惊异道:“这个女子是何人?” 清荷双臂张开,挡在一众作势要扑上去绑缚他们的卫兵前,其声朗朗,如惊雷劈过:“你们找错人了,这些东西,是我偷的!” 嘈杂鼎沸的众人顿时都静了。 忽的一袭青衫冲到她的面前,长风昂头对着那官兵道:“与她无关,一切都是我的罪过。” “真是奇哉怪也,本官断案无数,还未曾遇到过抢着认罪的。”那官员拉着马绳,瞧着两人,露出难以捉摸的冷笑。 “大人,不如一并带回去审了罢?”一旁的卫士道。 “大人,这个女子不过是蜀山收留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怎能做到一夜之间将数位官僚富豪的财帛席卷一空?而这对于在下来讲,却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长风将清荷护在背后,不待那官员下令,强硬的将话头掐住,他能感觉出来那官员看他不顺眼,若不是忌惮着蜀山与皇家的一纸约定,他怕早就将蜀山拆了个七八,若是将蜀山和皇族之间出现背离,蜀山定不能维持中立恪守本心,而被卷入政治阴谋中。如今他站出来是最能和平处理此事的方式。 蜀山掌门愕然:“长风!这是怎么回事!” 长风身形顿了顿,却不肯回头:“掌门师兄,长风不忍开山,毁了祖师基业,私自做主,违背了蜀山戒律……”说着他将胳膊举起,众人见他手中握着一镂空方形白玉,玉身光洁,温润剔透,正是蜀山弟子人手一枚的令牌,他手一松,白玉应声落地,碎作数块,他自始自终都没有看上一眼,哑声道:“长风今日碎玉还珠,自此不再是蜀山弟子,还请大人务要牵连无辜!” “长风!你这是做什么!” “长风师兄!这不可能!我不信!” “师兄!你不可以这样啊!” 蜀山其他弟子蜂拥要朝长风伸出手去,却被士兵拿着刀剑给拦下,蜀山掌门紧握双拳,目眦尽裂唤道:“长风!” 第五十四章:连理篇五 那声音被风席卷着,仿佛带着深沉的痛惜和慨叹,猎猎的风扬起他的青衫,掌门紧盯着长风横在诸人面前单薄的身影,希望他能够说个只言片语,这样蜀山上下就算是竭尽全力都会将那些士兵给轰出去,但他回了头,却什么都没有说,他一接触到他平静的眼神,顷刻间似是一场倾落的雨,让他从头至踵清醒了过来。 蜀山现在不能失去掌门,而必须有人为此承担起责任。 掌门怔怔顿住脚步,瞧着那碎了的玉,他决心已经至此,便再无退路,心底泛起绵延的剧痛。 那官员似乎也并不打算将此事扩大,捅至皇帝那处去,这数量庞大的钱财背后,自有着缜密而牵连甚广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此时政局动荡,皇家戒心备至,稍有风动亦将抄家论处,若与蜀山针锋相对,此事闹大了,对任何人都并无好处。那官员将轻重再次掂量了下,决计顺其而下。 “本官早就看出你虽长得一表人才,身在宗门,却六根未除,欺师灭祖,作此惊天大案!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官员对着蜀山掌门道:“蜀山乃是名门正派,想来定是被此贼蒙蔽,本官现将其关押,当律严处,也给你们一个交代。” 长风微微阖住了眼眸,似是放下了心。又侧身对清荷道:“在下虽然行此出阁之举,但一人做事一人当,姑娘何必要替我背负?” 清荷紧紧盯着他,心底掀起滔天的惶恐:“你……” 长风手指点在清荷唇上,她忽的感觉身体一僵,那即将冲破喉咙的话语都被一寸寸堵在了当口,长风低头看着她,手微不可查的擦过她的唇,将那粘在唇上的一缕头发别在她耳后,忽的笑了。 亦如当初她睁开眼,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并蒂树抽出第一支嫩叶,在微醺惫懒的午后,轻风拂过,沙沙的树叶作响,漫山遍野的茶靡花开,香气仿佛一起汇聚成了隐秘流动的长河,她酣畅淋漓的呼吸着来到人界第一口清新凌冽的空气,他抬起眼,舒开眉,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脸上,他脸上挂着微笑,安静的注视着她。 风静树止,时光凝固。 “不要……求你……”她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溃不成军。 “求你……” 她颤抖的从唇里挤出气若游丝的恳求,试图冲破他的咒术,浑身抖如筛糠,她的手脚麻痹,心脏好像窒息了,他将用手揩去她满脸的泪水,他手上的温暖仿佛是抚慰过在她经历着最孤独深沉的夜,替她抵御过最寒冷的风霜雨雪。 “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长风恍若叹息的声音碎在风中,他被推搡着走出蜀山大门的那一刻,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觉得那一瞬,仿佛已经用尽他的一生。 长风再也没回来。 清荷的故事戛然而止。 她低头看了一眼听的入神的小猫,凰陌已经呆呆的只顾往嘴里塞了一堆点心,两只手还不忘在横扫一空的盘子里摸索,但是却忘了嚼,吃的两眼发直,腮帮成鼓,七魂六窍都不知飞升去了那里。 清荷穆然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不知小家伙是听了回过神还是根本也没听进去多少反而神游太虚去了,但即便是如此,她这么长久了才能与别人说上一句话,许是真的孤单了太久,小家伙想听她的故事,她便全部都给她说了,多年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经历谈不上是能与他人分享的往事,在长久的时光当中,她的诸多爱恨欢喜都成了映照在墙壁上的光影,桩桩件件都是水中月镜中花,虚幻缥缈的仿佛与她并无相干。而如今她却能心平气和的与他人说起,仿佛在那些虚无当中找回当初爱慕着长风,愿意为他等候千年的那个小妖。 她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尖,道:“回神了。” 凰陌眼中这才重新的层层泛出光彩来,她一边努力运转自己酸痛的腮帮子,一边挂着两道宽面条泪:“呜呜呜呜呜呜——” 清荷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努力和嘴巴里的食物斗争,一边还想对她说些什么,一时间手忙脚乱的样子,锤形顿足真当要背过气去,清荷连忙给她顺顺嗓子,待凰陌终于把嘴里的零食吞下去了,她长舒一口气道:“你真是吓了我一跳。” 凰陌耷拉着半个舌头:“差点被噎死了。” 清荷站起,轻抚绑着无数丝带的并蒂树,脸上忽的有了些神采,显着凄慕又带着释然:“我将此事讲给你听,不知为何觉得轻松了很多,想来我的执念这么久,却也抵不过凡间的生老病死……长风他不知轮回了多少次,他会不会回到这里,都是未知数……我等待了这么久,连当初想要传达给他心情都忘记了,但即便如此……” 她眼底漫出泪光,低声道:“即便如此……我依旧……” “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我相信你能够活下来,请你一定要活下来……” “你是唯一一株在人界能够成功活下来的并蒂树,谢谢你听到了我的声音,来到了我的身边。” “姑娘,你身子是否好些了?” “风定芙蓉十里香,凭栏自在尚盈盈。姑娘不妨单字为荷,如此可好?” “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 他的音容相貌逐渐在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来,长风将她的发梢轻柔的绾好,簇拥的合欢在他的头顶处仿若一片浮云,仿佛他知道这一别便是永恒,但他眼底却漫着浅淡的笑意,那一日的光芒这么的烁目,好像要将她的眼睛烫伤,但她却一眼都舍不得眨的紧紧注视着他,害怕稍有松懈长风便消失在了自己面前,而她确实也没能挽留他半分,每一声在心底的呐喊都是锥心刺骨的痛,她真的痛极了,眼泪浸透了妆容,到了法术被解开的时候,她浑身瘫软倒在地上,竟然已经感受不到冷热。被人叹气着扶了回去,大烧昏迷了三日之久。 而她不愿意醒来。 第五十五章:连理篇六 风穿过她半透明的身躯,她的泪水像是洒落在九天的星辰,并蒂树的干枯的树枝在风中咔嚓作响,发出呜咽沉吟的哀婉叹息。 凰陌回到寝宫趴在床上的时候,明明听完了故事,但心里却空落落的,情绪全都像是自己吃下的点心,全都郁结在了她的肚子里,让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她因未经历过情爱,自不能感同身受,但扒拉扒拉,挑挑拣拣,这数年确实活得寡淡清心,除却偶有一只小白狐狸,被大灰熊精给打伤,被她偶尔一次大发善心给救了,养好伤后给她送来不少的野果兔肉,师父不让她吃荤,小狐狸每一次来都是给她不同凡响的煎熬,她只顾着痛苦的咬着手,却没有看到小狐狸腼腆拘谨的样子,在这煎熬还随着时间增长不断的拉长和变深,她果断的在自己即将踏进万劫不复深渊的时候,断绝了与小狐狸的来往。 小狐狸伤心不已,隔着茅草屋山一重水一重的泪眼朦胧,她却当是小狐狸心疼他送来的吃食,只得又给他送了一枚自己攒了很久舍不得吃的仙果以抵消他的心中痛楚。她当小狐狸还是朋友,但小狐狸转身跑了,再也没来看她一眼,凰陌为此还消沉了好几日,搞的师父当她又干了什么坏事,听闻此事后,唔了一声道了一句颇有内涵的安慰:“是福是祸不可说,有缘无分何蹉跎。” 她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长大了些她有一日馋肉的不行了,便盯着草地上津津有味吃的欢的兔子肥臀流了口水,想起来当初那小狐狸也是这样,虽然眼巴巴馋的口水直流,却一口都不吃,全都往她这边递,一双青眸里透着真切实意的欢喜,彼时的她什么都不懂,现在的她却想了起来,自己当初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就算是这样,她依旧还是没吃的了那肉,显然小狐狸在她心中的分量,还是远远抵不上师父的一声禁令。 清荷抚摸着干枯曲翘的树皮,诸多的回忆再次一幕幕的涌上来。 当初知晓了一切的掌门对跪着想要以死谢罪的清荷道:“你犯下了罪孽不可饶恕,本应该将你打入锁妖塔内永世不得超生,但因你是长风倾尽了生命所护的,你活着便是他最大的期许。蜀山不能容妖物在此,你自下山去,好自为之吧!” “我不走!”她泪如泉涌,拼命摇头:“无论是数百年,还是数千年,我都会一直等,一直在这里等下去!等他回来!” 蜀山掌门紧缩眉头,半晌幽幽叹了一口气:“痴儿!” 长风死的那一日,蜀山掌门将她封印在此,她无法走出蜀山,却能陪着长风在地下长眠。她将壳子还给了那个不知名的女子,倾尽了修为将并蒂树催开,这一瞬间,明明是冬季,却开了满树的并蒂花,花妍成双,惊艳绝伦,而又忽的凋敝,似昙花一现,无数的白色花瓣散落在蜀山之间,并蒂树上落了一枚晶莹剔透的果子,清荷虚弱道:“请您拿去吧,这是我唯一还能做的事情了。” 女子将果子收下,面上露出不忍之色:“以后,你会如何?” 清荷低声道:“不瞒仙君,我修为尽失,应当会被蜀山封印在此,成为一株普通的树罢了。” 那女子道:“你若是自此被封印,怕就会渐渐被浊气影响,失去记忆,你又怎么能等他回来?”说着手中挟着光芒,将其融进她的身体里道:“我将我的修为分你两成,虽然不多,但也足以保你千年灵识,净化凡界浊气,若是你日后能得偿所愿,我再来讨一枚并蒂果吧。” 她愕然,而那女子也不多言,转身便消失了,许多年来来也未曾出现。 蜀山掌门将他的尸骨收容在并蒂树下,整个院落都划作了禁地,长风与她的故事也渐渐被世人淡忘。直到一千年前,蜀山开始收容女弟子,此处便被重新规划修缮,逐渐成为了映月宫。 本来这些弟子是想将这个占地不小的不知名的树给连根挖了,但却无意中碰碎了她身上的符咒,让她苏醒了过来,而后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硕大的蜀山等候着,但她虽是神树,但在凡界苦苦支撑了如此之久,也气数将近,因此并蒂树已经呈现枯败之色,她不害怕自己会灰飞烟灭,她只怕自己未能完成那些约定,辜负了那女子给予她的恩情。 翌日,凰陌思虑了很久也未能想出个什么办法,想来世间多是如此,悲伤大于欢喜,相聚少于离别,这些遗憾距离的时光太远,也不是匆匆翻捡一下就能从中扫出个头绪来。而她现在初次离开师父,心中的诸多不舍亦是午夜溢满心怀,更何况那等了千年的清荷,她好歹还能有个盼头,而清荷却兀自守着也许再也实现不了的约定,她是不大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耐性,仅凭于此,她便十足十的钦佩这位姑娘。 凰陌钦佩的人掰着指头都能数清,师父总是第一的,而剩下的,她也没认识几个人,后山差点被她吃了但是宁死不屈也要护着自家崽子的山鸡精算一个,锲而不舍的连续数年每日不落在苏继山打卡的妩铛神女算一个,而这位则是等了数千年依旧望穿秋水的清荷姑娘也加入了进来。但她又发现她钦佩的对象大多都没有一个好的结局,后山的山鸡精被黑熊瞎子给掏了窝,妩铛神女被师父给毒舌怼到心碎最终匆匆找了个山神嫁了,而这即将枯死的并蒂树也看起来时日不长…… 世间无奈之事总是留下诸多遗憾,譬如她给山鸡精报了仇并修了个坟墓以慰藉她的灵魂,给往日总看不顺眼的妩铛神女出嫁之日送了一束鲜花,她所能做的事情总是很少,但清荷的事情,思来想去却也不一定没有挽回的余地:若是能找到长风的转世,她大概就能了了心中所愿,再无眷恋的成佛去了吧。 凰陌愁眉不展之际,一直默默的被她当作树洞给倾倒了一大堆忧思的那盏青灯,幽幽的开了口。 它吐了口火星子道:“关于这件事情,我约莫可以帮你。” 第五十六章:连理篇七 “你?”凰陌瞅着这个相貌普通的深墨色的小青灯,那稍有不慎就会灭了的小火苗。满目怀疑的态度:“你能帮我什么?” 小青灯幽幽道:“你说的这些倒是要我想起来了一桩事,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这盏灯是一位友人所赠。”它顿了顿,道:“那位友人名为舟铭,曾在蜀山修行,道号长风。” 凰陌呆住了。 人界真的是太小了。 活了着甚久,她还未曾想过这么小概率的事情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像是自己饿的受不住的时候,随便拔了拔草丛,就翻出来了不知哪里来的蛋。不仅能解她燃眉之急,还能填她肚饿之饥。 她一把捏住了青灯,震得他的灯油又往出洒了半截,小青灯哀嚎不断:“别急别急别急,我的灯我的灯,要灭了灭了灭了!” 凰陌从未如此爽快的将爪子插进灯油里:“不就是功德嘛,给你给你都给你!” …… 青灯缓了一口气,方才轻声慢语道:“这枚聚魂灯正是在下云游四方的时候,不慎落入至牢房时,那位长风道长赠予我的,他说自己应当是走不出去这个牢门,便将此灯托付给了我……” “即便如此,这灯也不过是他的遗物而已,又怎能帮我?”凰陌问道。 “这个灯是他用法力雕刻墨玉而成的,灯芯便是他的心。”他的火苗闪烁了一下,似在思忖:“我听闻蜀山有窥生一术,若取得死者生前之物,作法能够追溯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此物在我魂飞魄散时聚了我一魄,并功德为引,我若是从此灯中出来,便需要一容身之物。你不妨先用别的法器将我移走……但是千万小心务要将我的存在泄漏出去。” 凰陌听的连连点头,她只顾着听着有能寻找那人的方式,也没将他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也不想刨根问底寻找为何不能泄漏他自己存在的原因,一溜烟去寻了清越,也不知清越这小子,平时不想见的时候随便哪个旮沓地方都能冒出来,如今要寻他了,他反而不见了踪迹,凰陌一路飞檐走壁问了一串的人,终于在乾清宫门口将向明鶴掌门汇报完事情的清越逮住了。见着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凰陌,清越内心雀跃激动,这数日的谆谆教诲总算没能白费,然而事实上他却高兴的早了些,凰陌一把将他拉住,问的不是俗家经法,而是问道:“有没有什么法器?” 法器? “有是有,但是你也用不了啊?”清越指了指她的胖爪子说道。 “带我去看看!”凰陌也顾不得计较清越再次戳到了她的敏感地带,一个猛虎下山,将清越带着埋头直奔,而清越被拉的差点衣襟散掉,他拼命的紧拽自己的衣服气喘吁吁道:“等等!走错了路了!存放法器的毗戈殿在后面!” 清越带着火急火燎的凰陌一路御剑到了另一座山峰之后,远见那处云雾缭绕,自磅礴云泽落了眼去,高大建筑鳞次栉比,雕栏玉砌,严谨肃穆之气更甚。一落定,凰陌一个箭步就跳下来,清越一个咥埒差点从剑身上滑下去,也未能来得及开口拦住,那小家伙一个猛扑,只听一阵噼里啪啦,清越默默的挡住了眼,颇是有些同情。 凰陌四肢伏地,一只小腿儿还在空中无助的抽了抽,她一张口,自嘴里咳出一股烟来,满嘴冒着一股焦味:“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蜀山法器所在之地,怎么可能能让人来去自如呢?更何况她还是只妖了。幸好她的修为不够深,没有触动到更深一层的警备,否则便不是这轻描淡写的雷击给她略施惩戒了。蜀山的法器几乎将人界能够收齐的奇珍均有,而且还用妖兽的骨头,筋条和灵丹制作各类法器,这一类的法器因为沾染着妖佞气息,都是要在毗戈殿的法阵里进行拔秽去污方才能使用,为了防止这一类的法器被居心不良者所窃取,因此毗戈殿周遭均是列了法阵,一旦有蜀山之外的人靠近,都会一视同仁的施与惩戒。 “谁让你这么心急呢?”清越无可奈何的将剑收了,然后一把将半焦还冒着一缕烟的凰陌给扛在肩头,另一只手在半中画了个极为复杂的印,只见那咒印光芒散去,天上飘飘荡荡下来一张黄色的符咒,清越接过对着符咒道:“蜀山弟子清越与凰陌求见。” 符咒自空中忽的燃了。 天外传来一阵铁链簌簌的绞合的声音,砰的一声,吓得凰陌往他怀中瑟缩了下,仿佛什么自看不见的半空中打开,发出时至久远的厚重沉涩的门扉的呻吟。 见她难得被这阵势给吓住,清越方才嘴角溢出一丝笑:“走,我们进去吧。” 那蜀山法器所在的地方倒是比凰陌所想的更为高大深幽,一行行一列列泛着冷冽锋芒的兵器排成齐整的列队,刃口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汇泽着流云仿佛不停的流动,锋凉的寒意蔓延出,让整个法器库更加的辽远寒寂。刀剑锤针十八般,种类繁多,不多时就让她绕花了眼。 “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法器?做什么的?”清越见她脖子都快要扭成了麻花,忍不住问道。 “我想要一个容器,能……能装下嗯……非常脆弱的那种灵体……不是魂魄哦!是灵体!”凰陌再三强调着。 “哦……”清越一脸怀疑的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容。 “干嘛这么看着我!”凰陌不服气的晃了晃爪子,被清越给心有余悸的挡住了,他略一思忖道:“你身段小,也带不了多大的东西,这样罢,我想想……容器的话,嗯……就那个吧!” 他折身朝后面跑去,不久又急匆匆的回来,将手摊开,那手心里静静的躺着一枚铃铛。 这枚六角铃铛是银的,周身圆润,没有纹路,看起来极为普通。 而这极为普通的铃铛,却蕴着不亚于明月洒落一地清辉的光芒,触手接过的时候,仿佛被一股灵力所洗涤,身心都通彻了起来。凰陌想来这就是所谓的在拔秽法阵里经过了净化洗涤之后残留的灵气。 第五十七章:连理篇八 清越将这个铃铛系在她的脖子上道:“这是取自三未身上的骨头打磨而成的法器,不但能够辟邪镇心,若是作为灵体的栖身处也是最好不过了,你作为蜀山的门外弟子,本应行了及笄之礼由掌门亲自封器给你,不过你与旁人不同,却该有一件法器护身,此物便赠予你,如何?” 凰陌看着清越,第一次觉得这个看起来瘪似黄豆芽而且还心眼小似针的师兄竟然如此的可亲可爱。 青灯见到她脖颈上的法器,仔细端详了几分道:“蜀山不亏是人界名望大派,这个宝物也是个稀罕品,我能感受到其中淳泽的力量,说不定能让我魂魄能变得稳定下来。” “既然这样,你可以从灯里出来了吗?”凰陌见他甚为满意,心中难得可贵的给清越竖起来了大拇指。 “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现在便来试一试。”他沉声道。 凰陌马上稍息立正站的挺拔笔直,将脖子高高扬起。那灯身忽的亮了起来,像是人的呼吸一样光芒明灭,墨玉的周身散着柔光,自那灯芯处渐渐飘荡出点点的光芒,朝着凰陌脖颈系着的铃铛汇聚而去,一眼望去,就像是在她脖颈处与那灯之间横跨列起了一座银河鹊桥。 光芒渐淡,凰陌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但平日里她从未这么安稳过,忽的这么定住,觉得浑身都不自在,那鼻子那处也有着几缕毛毛在风中肆意的摇摆着,这些毛还真的是她身上长出来的,根里都带着她爱捉弄人的秉性,不时的往她的鼻子处摇一摇,挠一挠,身姿妖娆的让凰陌从未这么恨过自己是一只长了一身毛的猫,但这些个毛似是不怕她将自己给一怒之下拔了,偏要戏弄主子,凰陌在竭力忍住打喷嚏和泪水的痛苦之间挣扎:“好了没……” “……” “……” “好了。” 声音在她接近奔溃的边缘适时响起,凰陌如临大赦的狠狠的释放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再将自己几乎僵成了木头的脑袋掰了回去。一转眼瞧见那一直流转着幽光的青灯熄灭了烛火,似是失了生命一样变回来了墨色,然后自中间裂开,寸寸的化作深灰,忽的倒塌,齐齐碎裂。 凰陌对着一堆化作了粉末的灯,长着大嘴傻了眼。 “这个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被吼声震得嗡嗡作响的铃铛在风中颤抖了半晌,为了避免凰陌一激动把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容身之处给捏毁了,忙不迭在生命遭受威胁的关头上,他难得的反应敏捷的在凰陌换气的时候迅速插了一脚:“你先莫急,在里面找找看。” 被现状惊呆了以为搞砸了,准备放大招的凰陌闻之,忙收了神通,急忙的用爪子将一堆灰当中刨了刨,从里面滴溜溜的滚出一枚通体纯白的珠子来。 “这个就是长风用毕生修为以心凝做的灯芯。”他声音中带着无尽怅然:“若不是因为此物,我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诶,那么我下一步要怎么做啊?”凰陌忙将那珠子塞进怀里护好了,问道。 “下一步……就该试一试蜀山的追魂阵法了。正好你现在是蜀山半个弟子,你若是想学的话,你的师兄应当会教你吧?” 凰陌眨了眨眼睛,确实也该如此,她因为这几日修行,实力还颇有增进,虽然还未正式开始学习道法。如今若是开口磨一磨清越师兄,大不了日后任他使唤,以他的脾气应当会答应。 “可是我怎么称呼你?总不能一直哎,喂的叫你吧?”凰陌已经笃定好了要去祸害清越,转念想到这个青灯自封魔渊出来,还不知道他的来历生平,她怎会大意到让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日夜在自己身边,在师父未回来之前,对他也多加防范。如今他一直要挂在自己身上了,言辞举止皆是一派光明坦然,还不遗余力的帮她,此番若不是他一直指点,她怕只会对着行将枯死的清荷束手无策。天大地大义气最大,仅凭着这一点,她就决计要交这个魂魄为友,这样……她若是有朝一日走了黄泉,也能有个照应。 铃铛微微沉默了一下,道:“在下明慧。” “好的明慧!吾乃是清真妙慧紫星神光的枢夜星君座下首席大弟子凰陌,你唤我小凤凰也可以的哟。”凰陌一向对于自己霸气侧漏的名字甚是满意,将自己的外号也起了不下数十个,还分成了好几档,一档是小弟称呼的,一档是行走江湖的,还有一档是师父可以唤的,再有一档……便是亲友之间的昵称。 昵称是完全可拉近朋友之间关系的证明,但她一直都没有交到什么朋友,这个昵称便一直搁置着,江湖上也没有她的传说和威名,她那煞费苦心想了的“九天跃龙门,威名震神州”的霸气口号也没能喊得响亮,但这只是她的开始,终有一天六界当会传播她的显赫功绩,作为第一只能够得道成仙的猫,她注定是要背负起振兴家族的重任,一手将他们猫妖一族的悲惨命运改写。因而未雨绸缪准备好各路的名号,乃是她踏上逆天改命的第一步。 明慧似被凰陌的坦然直白给逗笑:“好的,小凤凰,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师兄吧。” …… 天帝铺开笔墨,天光正好,惠风和畅,他忽的来了兴致,笔下水墨晕开,描摹山水的平金和勾勒杜鹃的鼠尾,都在他的笔下肆意挥洒,游刃有余。君鲤在一旁无言的给自己灌酒,一杯接着一杯,那浮云勾着贵气的金边,萦绕在八角亭中。这正是极为难得可贵的时刻,六界至尊在亭中执笔作画,而尘嚣神君在一旁为他研墨,而他在一旁喝酒,曾经的剑拔弩张刀剑相向仿佛只是散去的云烟,将时光怡将成海晏河清天下安顺的一副太平的模样。 从来不可能凑到一起的三人真的到了一处,还真是安静到可怕的一幅场景啊。竺禾神官一直在一旁默默的立着,瞧着瑞气腾腾的三位神尊,谨言慎行的想着。 第五十八章:连理篇九 一副山水墨画好之后,天帝落了笔,抬手将那画投进了那面镜子中,那镜面似是一汪水深冰河的静湖,那富盈山水的墨画悄无声息的没入了那镜中,以那渡冷了秋色晕染了峰峦的山河,忽的在镜子里逐渐呈现出真实的面貌。 那是一处不知何处的嵯峨连峰,昼云蔽日,空水云翳在山脉之下,却散发着不详的浊雾黑烟。 “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天帝一下下的敲击着青玉石盘,每一下都落在极为安静的场合里,发出出乎意外清晰而压迫的声音,他极为耐心的盯着君鲤,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但君鲤亦如当年一般的让他看不透的镇定,如今数年不见,他的心态只会更加坚定而不会削弱。这是极好的进步,却也是让他觉得非常棘手的地方。 他不再是那个当年他一眼扫过去,满目少年意气的孩子了。 那镜子当中呈现的场景,正是盘古山脉的一处,这座山脉系着六界,正如天地是一个混沌的蛋,这个世界上下颠倒来破开,也是一个椭圆形,无论从任何一个方向去行走,经过数万年也终会走回原地,而这只不过是理论上可以成立的,六界在某个节点上是串联在一起的,这个毋庸置疑,虽然天为清而上诞生神,地为浊而下诞生魔,仙,人,妖,鬼依次处于中间,但这其中并没有一个清晰的分界,六界依旧是一个整体而被分割的载体罢了。 而盘古山脉,正是联系着整体的节点。 它将六界变成了牢不可破密不可分的一个世界。 但是如今,这个山脉的某一处,正是属于人界的那一处,却散发出来了微不可查的黑雾,一直盘踞在哪里,似乎想要吸附住盘古的骸骨,从里面汲取盘古大帝的灵力。而那一处也是女娲补天,砍了灵龟的四只脚,将那一块窟窿给撑住的地方。正处于仙和人界的交汇之地。一旦灵力枯泽,那四只脚定然顶不住了天地,在那刻天塌地陷,人仙大乱,那浊气自也从地而冲至仙界,将其玷污,最终到达神界。 这便是那个黑雾的目的吗? 君鲤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未曾发现天帝眼底时而闪现的锐芒。 “此雾从何而来?”君鲤问道。 天帝意兴阑珊的摊了摊手道:“这个嘛……也是我请你来的原因。” “万事万物都在我的眼里,都在我的笔下。但我却无法探知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天帝眼眸微微一沉:“我不喜欢世间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更何况还在我没有察觉到的时候。” “即是如此,你让尘嚣神君去一趟,为你排忧解难,这不正是他的本职?”君鲤冷笑道。 “尘嚣他还有别的要事去做。”天帝丝毫不肯让步。 “可是我也很忙。”君鲤起身,随手掸了掸衣角的灰:“你若是想说服我,还不如省一省自己的精力,从你手底下的脓包废物里挑出来几个去看看,这样的效率也许会比较快。” “正如你说的,他们都是些脓包废物。”天帝轻松的笑道:“我是觉得你比那些脓包废物要强一些,也许是我看错了?” “你真当这种激将法会对我有用?”君鲤转身看着天帝,眼底漫过寒意:“看来你活了这么大岁数,脑子也糊涂了。” 铿锵一声,尘嚣神尊手中的无曦剑已出了半鞘,冷芒刺目,而天帝用两只手将剑身捏住,毫不费力的两只微动,那剑身忽的又没回剑鞘,他眼底掠过一丝锋利:“你这是做什么?我们的家事,你也要管了么?” 尘嚣神尊向后退了一步,毕恭毕敬低声道:“臣惶恐。” “……”天帝倨傲的自鼻孔溢出一声冷哼,别过脸再未理他,漫不经心的对着君鲤道:“既然如此,我便给你提个醒,盘古山脉出现异动的时候,那一日,正是神器乾坤眼消失的日子。”说着看着君鲤的眼眸微动,又换了个胳膊指着下颚道:“而那个时刻,我的好侄子在何处?哦,记得神官给我禀报的时候,你当时正在蜀山……和九婴在一处。你还真是会凑热闹啊。” “神器乾坤眼是不可能出现异动的,它既然如此的不稳定,那原因究竟是什么……你也晓得,我的好奇心向来很重。”他将画笔执在手中,在宣纸上再次勾勒出朦胧的轮廓来,隐隐像是一只猫的形状:”要是没有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你认为我会善罢甘休么?” 君鲤双眉紧蹙:“你!” 他将笔放下,不慌不忙的迎上君鲤的目光,带着一丝冷笑:“现在,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 也不晓得师兄是不是也和她八字对不上号,每每她心血来潮要寻他时,他总是外出的不是时候,今日亦然决然的又让她扑了个空。被气的几乎七窍生烟的凰陌对于抓师兄这个游戏已经失去了兴致,最终决定坐在清越的房子里面等他回来,为了打发她内心按耐不住的兴奋,凰陌干脆跳进了他的书房,打算翻一翻清越的书籍,看能不能从那些拗口的经文里福至心灵得到一丝神的垂怜,让她开了个小窍得了些道法。 清越的书房和他的人一样收拾的一丝不苟,散发着木香的书架上摞着一堆堆的厚重书籍,码放的整齐有序。凰陌极为矫情的用尾巴勾下来一本最薄的一本书,瞧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尘木启赋》,凰陌翻了翻,这其中是用极为娟秀的字迹,一打开还散着清淡的墨香,虽然还是往日让人一看就头痛欲裂的经法,但其中还带着些对于经文的注释和理解,用着非常俏皮的语言给罗列了出来,譬如:“冷视热,天应星,地应潮。上位舌而下阴窍。火龙劫,南北战,龙潜双关虎口争,始见阴阳反复中。”其中的注解便是:用你的舌头,搭上你的上颚,周身循环真气,感觉到热便好。后面又紧跟着疏解:少些废话和套路,实践才是出真知。 此言瞬间点醒了凰陌。 第五十九章:连理篇十 对于凰陌而言,让她看书极为艰难,更难的是让她去理解,作为一只还未修出实体的猫妖,本就是属于低阶小妖,自是不能和人相较,所以很难能理解清越给她的那些经文其中的内涵是什么,而修炼之前,要先将理论知识给打牢,这正是人间修炼成仙的一个正道坦途,但却不适用于她。 她需要的是,自己去摸索去修炼。 凰陌将书给摊开放在一旁,上下的仔细浏览一旁的注释,一些将她想破了脑子也没能想出来的东西,经过此人一番简单粗暴的解释,反倒是能让她理解了不少。她也顾不得管清越什么时候回来了,兴致冲冲的找了个舒服点的地方就开始修炼。 灵力自生门而出,“玄牝之门”逆流而上,不漏真元,撞击“九重是鼓”,沿着督脉通过玉枕关,上至头顶,纯元之气布满头顶,缓慢的向下润泽,犹如醍醐灌顶,此处便说的是“众秒之门何所求,机关拨转水逆流,万丈深潭应见底,甘泉涌起满山头。” 贯穿心脉后,口鼻观心,冥冥之中处于一片氤氲的混沌之中,自头而将真气引下,如开闸泄流,神气溶溶,精气旺盛,周身运转,暖意回春。 三合万物,二复归一。 花香满园藏秘诀,得知妙处便是仙。此言并不虚。 凰陌睁开眼,感觉身轻如燕,脚下如腾流云,她一个翻身自清越床上跃起,素来淤塞的经络,居然如此顺畅,荡然充沛的灵力自四面八方涌来,远比她往日竭尽全力汲取点灵泽的方式不知轻松了百倍。 居然还有如此甚好的方式,为何蜀山不曾将其拿出来给弟子传教呢? “你终于醒了啊。” 凰陌被忽然出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拉开招式朝着左边看去,只见清越一手拿着一卷书,一手支着下颚,书已经翻了大半,茶也走了几盏,想来在这里呆了挺久。他将茶杯里浮着的两枚翠叶给拨开了,噙了一口,脸上露出了些许心缓和畅:“瞧着你生龙活虎的样子,应当是找到了修炼的好方式了?” 凰陌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的扬着手里的经书:“是啊是啊!” 清越将目光投向那本书,方才还欣慰的微笑凝固在脸上,他的眼落在封面上的几个字上,似是被那书上的字迹烫伤,将眼光匆匆的扫过,踟躇了一下,还是道:“小师妹,这本书你可知是谁注解的?” “唔……应当是清念?谁是清念?”凰陌将那本书抖了抖,翻出来个名字,想来是清字辈的一个颇有学识和胆量的蜀山弟子,想不到一贯律令森严的蜀山也能教出如此画风清奇的弟子,改日她定然要和此人好好讨教一番。 “清念。”清越将这个埋进尘埃的名字又默念了几遍:“你看她的书,可要当心些。” “为啥?”凰陌不明觉厉的问道。 “……你可知这个孩子怎么了?她确实是个天才,可能正是因为如此,蜀山能够带给她的远远不够。”清越叹道,莫不惋惜:“她最后将魂献给鬼殺,只身堕入鬼界。追随着她心中的理念而去。” “!”凰陌手一松,差点将书落在地上,而清越反应迅猛,只手将其凌空捞起,捏在手中。 “这是…她…为什么?” 清越将那本书阖上塞回了原处:“谁又知道呢……我们虽为师兄妹一场,但我始终不明白她的心里在想着些什么……她是自愿的堕入鬼界,如今怕早已身死骨消,香消玉殒了吧。她的遗物也只剩下了这本书罢了,你日后还是务要将她写的旁门左道放在心上,跟着我的方法来练习,才是正统之道。” 凰陌对此不置一词。 她从来可不觉得自己的师兄给她的方法比清念的好上多少,反倒是他口中的歪门邪道,却歪打正着,能让她将督脉贯通,天人合一。但他不让她看又何妨,反正她都翻了个遍,里面的注解也摸了个七八,剩下的她完全可以无师自通,正是如此,她为自己的机灵劲儿给点了赞,却忽视了背过身清越眼底的苍茫落寞。 他的手指轻轻的拂过背身。 一寸寸摸过残存的字迹。 “你今日来我房间,肯定不是为了找修炼的书吧?”清越隐没了眼底的情绪,转过身来对着小家伙道:“说吧!你来找我又有何事?” 上一次是为了法器,此番又有什么突发奇想不成? 凰陌唔了一声,忽的似是想到了什么自地上跳起,急急吼道:“师兄!我想学窥生之术!” “窥生之术,本为寻根溯源回诸本体,是为辅助之法。因触人之前世过往,查他人之隐秘谶语,被世人所忌惮,遂引为禁忌。”清越不愧是行走的书籍库,张口就将窥生之术的因果报上:“此法术虽然并不具备杀伤力,因此曾被大量使用,却因此引发了不少仇怨,此法术早被我祖师爷给封为了禁术,除非迫不得已不能用于世间,你做什么要学此法术?” “这个说来话长,我也不想长话短说,你便知道我学来是为了救人一命,那人现在危在旦夕,如果不能用此法术了了她的心愿,怕会再无机会。”凰陌言辞恳切道,她晓得清越是个心软的人,若是因果说出,一个无人能见的灵体,一个避人如猛兽的魂魄,想来居然无一实体的人可以佐证发生的事情。 清越盯着她居然如此认真的表情,眨了眨眼睛道:“此法术倒也不能不教授给你,但是就凭这你现在的修为,怕也无法能完整的追溯一个人的前世,你学了也只能寻到半截枯骨一堆坟墓罢了。” 他又蹙眉想了想,问道:“你的朋友,真的快要不行了吗?” “十万火急。”凰陌笃定道。 “即是如此,你将前因后果准确的告知与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可好?”清越摸了摸凰陌的脑袋,竖起大拇指亮起牙道:“你不行,不是还有我么?” 凰陌被他最后一句话感动的涕泪横流,忽略了清越呲着牙泛着炫目的光:“大师兄你真是太棒了!!!” “诶!”清越颇是满意的受用了。 …… 第六十章:连理篇十一 君鲤将本来翘上天的腿给收了回来,本本分分正襟危坐的样子,带了些严肃。 而这个样貌,本是自己家徒弟在犯了错事之后,老老实实的垂头丧气在自己面前讨训时才会做出来的样子,如今他这个师父,也不得不在迫于某个人的淫威之下,端正出一副任君差遣的样子,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他这个要人老命的徒弟。 而某个人终于觉得堆积了千年的愤懑给出了一口气,那本来四散在周遭的浮云,逐渐聚集在一处,横在他们头顶的蓬莱玉枝花,芳香吐蕊,凭空出现了七八十种五彩斑斓的花,像是自空中凭空而出,忽的怒放,花团锦簇,暗香疏影。天帝久居在高位之上,喜怒向来不行于色,新晋的神仙是没有机会领略道他曾为花典太子时的丰仪姿态。正是因为其爱花如命,数万年前时就是个移动的百花园,几乎走到何处步步生花,散发出馨馥芬芳,可谓是只闻其香而未见其人。喜悦时花开漫天,弥为遍地生香,花晨月夕,如乘彩云而登碧落,抑郁时花残败落,六界久无颜色。 君鲤小的时候,他也曾将其拦在怀中,手指微动,便散落了漫天的春光绚烂。君鲤因为怕黑而痛哭时,他执了一盏素灯,将他举托在肩膀上,来到了洛神树下,手指一点,那些花盏便似一个个的小灯笼般的亮了起来,最后朝着周遭散去,逐渐汇聚成一道壮观瑰丽的银河。他曾是个如此纵情浪漫的人。 而天界,自其成主,秉持着方正严明,已很少见如此颜色了。 这个人,是否太得意忘形了些? 君鲤在心中不断的腹诽,但是他面子上却完全不能表现出来,站在两丈远的尘嚣神君面无表情的看着花开了一簇接一簇,直漫过了他的长氅,最终停留在自己眼前,挤出来了个极小的花骨朵,而后倏然绽放。 他的心中一颤。 “咳咳!”犹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天帝显然不知道自己身后花枝招展绚烂的要紧,一旁的君鲤为了防止这关不住的满园春色倾泻而出,连忙出声制止:“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帝执过玉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你帮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在事情还没闹大之前,把这东西,给我镇住。” …… 凰陌给清越如此这般的说了,他听完之后抓住的重点却是:“你说映月宫有鬼?” “有鬼个毛毛啊!”凰陌恨不得跳起来给清越的脑门子一锤,她现在非常的能理解师父往日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了,她巴拉巴拉不怕麻烦的讲了这么多,还声泪俱下的给他演了一场离别时的凄苦一幕,而这个小子的脑回路也是非常清奇了,关注点居然在她是不是鬼的身上。 “她是并蒂树的灵啦!灵!” “灵和鬼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凰陌顿了顿,略一思索,好像并无区别啊,除了鬼一般人都能看到,能看到灵的都不是一般人之外。她再也找不出自己为何如此优秀的原因。 “大概是脑子缺点什么,就能看得见吧。”清越一脸郑重其事的分析道。 凰陌的眼抽了抽,将自己马上要暴走的边缘咬牙切齿的按捺住了,谁让她现在有求于人,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其宰割。而在她心上砍来砍去也没有自觉的清越还仗着自己一张无辜的脸,将她的怒火给偃旗息鼓的摁灭了。 凰陌委屈的想哭。 瞧着素来在口舌之争上绝不落了下风的小家伙今日倒是乖得出奇,没有像是往日一样暴走与他争锋相对,清越一时居然都不适应了:“你难道也赞同我的话了?” 君子不忍则乱大谋,她是君子,是君子! “……” “你对自己的定位还真是清晰明了啊。“清越感慨道。 去他娘的君子! 凰陌果断的一口咬住了清越的手,狠狠的,把她的两只钛合钢的牙给钉进了清越的手,拔都拔不出来的那一种。 一众弟子听到了前所未有贯穿了整个清风观的惨呼声,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慌忙提着剑聚集而来了之后,为了挽回自己的名望而豁出去的凰陌正吊在半空中,还咬着清越的手在晃过来晃过去,而他们英明神武的大师兄,正用着香喷喷的鸡腿,竭力引诱着小猫松口,见到诸位师弟,他痛的眼泪汪汪的求助:“帮帮我……” 呵,大师兄又作死了。 一众弟子丝毫不疼惜被咬的大师兄,面无表情的招呼着:“散了吧散了吧,没事。回去洗洗都睡了吧!” 就这样丢下了还在身后哀嚎的师兄,默默的提着手里义愤填膺的小猫,在寒风中凌乱不堪。 曙光减淡,小雨溟濛,零落了白露满华,雾霭轻云,天日沉沉落。远处迷蒙之处,减淡显现出一抹极净的蓝,正是一人执了一伞,自雾霭深处走来,他将伞面微微抬起,露出一双凝着的眸来。 大概是他身上的颜色太过于浅淡,一瞬间仿佛他是自雾里生出来的谛仙。 他名为尺素。 上一世的名字为长风。 凰陌将事情给清越师兄讲了后,以他必须要帮忙才会松开作为条件,而清越只顾着想要脱离苦海,忙不迭的答应了,来到了清越的房间内,凰陌将那一枚灯芯交出来后,清越自柜子后面翻出来个破旧的香炉来,一打开里面积累了满满的香灰,清越将一炷香递给凰陌,自己也拿着一支点燃的香,插入香炉里道:“心中默念你要去寻的人的名字,直到这根香燃尽了为止。要记住,必须是真心实意,且精神要完全的集中,不可有半点的闪失,你可以做到吗?” 凰陌瞧着这个看起来燃的缓慢的香和飘荡在空中悠然的烟,只能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为了要帮助一个人,要付出的代价还是蛮多的啊。 不过这样才能彰显出来她的真心实意啊! 第六十一章:连理篇十二 清越还在兀自忧愁不知长风道长的真名是何,方才能寻得到其生平线索,凰陌倒是忽的记起明慧偶然间提到过他的真名是为舟铭。她暗自窃喜,神神秘秘的说着看她的。 清越一脸狐疑。 她坐在地上,和清越一样,默默的进入了冥想状态,这过程也不算是漫长,顺便还可以巩固一下她今日所学,将灵气汇聚在自己手中,心中默念着:舟铭……舟铭…… 这个样子颇是有些诡异,要不是清越师兄的实力她还是有些信任的,否则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手,但她现在也是没了办法,只要有一丝可以见到长风的希望,她都要去争取一下。 很快,那根香便燃尽了。 清越沾着香炉里的香灰,一笔一划的在香炉四周画了一个阵法,然后将凰陌交给他的那颗灯芯放置在了香炉中间,不多时,那香灰便层层的将灯芯包围,在空中凝成一条淡淡的线。 线条直指着西方。 清越将香炉拿起来道:“幸好还活着……这下不多久就能找的得到了。” “真的吗?!”凰陌站了起来。 “窥生之术可以追踪一个人生平所有的踪迹,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 清越师兄头一次感受到被凰陌师妹以崇拜的闪闪发亮的眼神看着有多么的心满意足,心致大好,决定趁热打铁,马上将这事情办妥了,他的师妹说不定能接受让自己摸摸耳朵的请求,天知道他为了能忍住不去摸这团毛茸茸的丸子忍了多久。 很快,他们就随着那根线来到了燕南城,却发现他们所要找的地方早已经人去楼空,这往日定然看起来高大雍容的府邸,现在已经是一片杂草荒芜。牌匾上的字迹也模糊不清。 扑了个空的清越和凰陌先去打了个尖,顺便询问了一下那个府邸的事情。 小二脸色一变,警觉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您是自别的地方来的吧?我劝客官还是莫要去打听这个事情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清越将举起的箸放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果子,暗暗的塞进小二的衣襟中,拍了拍道:“我这个人四处游历,就是喜欢打听各种趣事,见到那个废弃的地方,觉得甚是奇怪,你权当讲个故事满足我,如此怎样?” 那小二乐不可支的将果子收紧了,忙道:“客官既然想知道,小人便给客官说说,这件事情都过去三年了,客官可真会找人,除了我,现在燕南城也没几个能给客官说全乎了。” 三年前。 在燕南城中的人谁人不晓得雁南司马的次子尺素,任谁都见之不扼腕叹息,因他虽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却天生心性凉薄。自幼长大成人,虽能饱读诗书,礼仪有加,但对于一切事物皆是淡漠有加置若罔闻,他的娘在生他的时候落下来病根,十年来咳喘不断,他虽日夜在母亲身边侍奉,母子之间关系却不冷不热,丝毫未有母子间应有的亲近,母亲感觉他看着自己时空洞的眼神几乎要压垮了自己的心,在自己弥留之际,对着望着她依旧毫无悲痛的脸哭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他伫立在逐渐没了生气的母亲的床前,诸人跪了一圈皆是痛哭流涕,不能自已,他却不晓得自己应有什么样的感情。 在母亲的眼中,他是一个几乎完美的让她害怕的孩子。他是父亲的自豪骄傲,但也只是表面现象,父亲更是将很多期待寄托在长子尺云的身上,因他的孩子尺素,他自小展露出来的不符合年龄的冷静漠然让他的父亲也时常胆战心惊。曾经对他人道:“吾儿素,淡泊名利,曲直分明,但其人木石心,落落穆穆,恐加官进爵,日后必生大事。因而不能从武,便随之让其规行矩步,科举功名,落得个一官半职,千万莫要惹出是非来最好。” 他的父亲对其的评断却是一语破的,为及弱冠之年,尺素便成为徐州闻名遐迩的清官,因其公正明允,刚正不阿而受尽官洲百姓爱戴。但世人都晓得了他的冷漠却是因为几年前的一件大事。 在八年后,长子尺云是拜为校戟大将军一职,而他是为九司督查史,隶属于九州台部。他的哥哥尺云一日领军斩杀敌军万人,大胜归朝,天子大悦,万民欢庆,特意于朝堂之上大摆庆功宴,丝竹歌舞,酒觴杯盏,烟花绽放,灯火通明,至此万民欢畅之际,一人自远方快马加鞭而入城,直驱入紫英大殿。将自己身上的长袍扯下,身着素衣,捧着象简乌纱,一步步往朝堂之上走去,跪倒在大殿之外,大声喊道:“草民尺素,关于元辰一战,有隐情回禀!” “校戟大将军尺云,纵容手下杀良冒公,贪污军饷四百万两。”他抖开手中的一袭浸透鲜血的白纱,上面用着潦草的笔迹书写着触目惊心的血色冤字,又将厚重的一摞账单和上鉴呈上:“铁证在此,被袭击的三茅村村民越有一千余人被杀,幸而有人逃出生天,一路状告至草民处,被草民的随从救起,目前已经伤势稳定。后草民在尺云塌下发现一暗道,发现其贪污的账单,人证物证具在,因我朝规定凡举大事者亲属回避,草民无力为他们平反昭雪,今日斗胆辞官面圣,还请陛下还三茅村村民一个公道!” 他的声音穿透了靡靡斐音,如凭空一道惊雷,震慑了天子百官。 之后的事情,便被皇家层层的给严令封锁了起来,而校戟大将军府邸一夜之间火光冲天化为灰烬,校戟府邸凡是五岁孩儿以上皆被斩首处死,而他的父亲尺霄也因此大病一场,没等尺云斩立决那日便撒手人寰。听闻宫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那一日尺云暴怒失了理智在朝堂之上挥剑朝着尺素砍去,他站在那里躲也没躲的昂然挺立着,任凭长剑穿透自己的身体。他的清正廉洁和铁面无私的气概让人称赞,而不念手足之情将自己哥哥逼上绝路和生生将父亲气死却是为大恶,“元恶大憝,矧惟不孝不友”,连伤都未让他养好,尺家宗门便将其逐出宗祠,的他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冷血心肠的不孝子,世人唯恐避之不及。 尺司马一家如日中天的这么久,一朝一夕落得了个家破人亡。尺霄头七的时候,府前门可罗雀,空无一人。尺素铁面无私让皇帝都为之产生了重用之心,赐予了他珠宝百万,加官进爵,世间人都认为他用自己兄弟的血为自己铺平了康庄大道,然就在他前程似锦的时候,他拜别王宫,只身离去。 世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第六十二章:连理篇十三 而凰陌与清越却看到了。他的那根连接着他半生苍茫的线条,弯弯曲曲的铺满了山河,能看得出他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每到一处地方,停留的时间都不久,又会接着匆匆上路。天下如此之大,山河如此壮美,却没有一处能将他的脚步留下。 听完了故事,清越和凰陌又忙继续上了路,他们一路跟着那线的方向,直到,尺素的线终于断在了一个小村。 这个地方名为姚李村,身处深山之内,倒是个僻静避世的好去处。他们走进村中打听,那些村民听到清越要找名为尺素的人,脸上全部都呈现出肃穆消沉的神色来。闹得清越和凰陌两人都摸不到头脑。 姚李村的村长听闻有人来寻尺素,忙拄着拐杖出来,清越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是他们是尺素之前的好友,此番故地重游,特此来探访。村长闻之后叹了一口气道:“先生他已经不久前走了。” 清越和凰陌一怔。 村长将他们请到了房子中,一番招待之后,终于叹息着将尺素在姚李村的事情说了一遍。 尺素离开燕南城后,便在一处极为偏僻的姚李村里作了教书先生,山村里唯有一个私塾,来上学的孩子也没几个,大多都是作了世代的农民。唯有那几个孩子,是他百无目的四处游历时,途径一市集,看到了那几个孩子踮着脚在一私塾外面偷听,而后被听到动静的教书先生给打了出来,他上前提这些孩子解了围,孩子们便为了报答他的恩情,邀请他回家做客,他因为漫无目的,身无一事,也便默允了这些孩子高兴的将他拉拉扯扯回了这个村落。 这里的民风淳朴到了极致,陌生人忽然的出现,他们也毫无戒心,皆是热情的用最好的食物招待他,问他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时,他愣住了,他现在孑然一身,自埋葬了父亲和哥哥之后,他已没有任何的理由飘荡在人世间,村民们听闻他只身游历,想来这个文质彬彬的来历定不凡的公子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让他随便想住多久住多久。 一直徒步行走数日,确也疲惫,他便在这里暂时的歇息了一日,早起瞧着在地上用树枝一笔一划虽然不成样子但写的认真的小孩,便道:“我来教你吧。” 最初的时候是为了还报这些村民的恩情,而后聚集起来的孩子越来越多,收容他的那家人巴掌大的地方便不够用了,村民一合计,干脆就在不远的大槐树下的破茅草屋给推倒重建,数家东拼一点西凑几厘,居然还建成了村子最气派的房,作为姚李村的私塾,而大家聘用了尺素作为教书先生,各家拿出来了瓜果蔬菜和米面来接济回报先生。虽然远不及尺素前半生住的雕龙画栋的府邸,但此处简单的生活方式和淳朴的居民,却不是在多年间伴随着他散不去的药味和母亲高一声低一声的咳嗽,这里的袅袅炊烟和孩童的欢声笑语,一生倥偬半世伶俜的尺素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露出微不可查的笑容。 尺素便在这里留了下来,就这样过了三年。 他的私塾便也是他居住的地方,而每到在院落上课之时,他总能见到很多妙龄少女们踮着脚从树林边上露出头来,他若是将目光自书本上面移向她们,她们便又个个连羞带臊的逃了去。连这些孩子都自书本中露出头来,对着他咴儿咴儿的笑。 他有些不懂,偶尔去病了的村民家里替他们作一些诊疗时,这些个小姑娘们也扎了堆的跟在他身后,他当这些个姑娘与他有事要讲,特意靠近去询问,却个个又面色绯红的直摇头。 他确实更不懂了。 虽然他不懂,但是村中有心人自是会懂,他们虽不晓得尺素公子的身平往事,对他真实身份却也不知。但公子与他们相识三年之久,撇开其卓越俊逸的气度容貌,更是文采俊然,乐善好施,还拥有一手好的医术,常为村民诊疗治病。虽先生喜怒不形于色,却是个极为让人尊敬礼待的公子。村中的待字闺中的姑娘们自然会不可避免的被他深深吸引,但村中的人素来觉得自家姑娘身份低微,岂敢高攀,而这三年来,公子孑然一身,彳亍而行,若是能有人服侍照顾公子,却也不为一件妙事。思来想去这些被先生迷得团团转的姑娘里,最漂亮的还是村头那里李大烟袋的闺女小杏儿,长得一个水灵灵,人还勤快的要紧,细腰肥臀,也是个能生出大胖小子的有福气的姑娘。 村中的人又凑在一处商量了一下,一致推举出来了年纪最大的马老太作媒。 年过八旬的马老太年轻时也是资历颇深的牵线红娘,对于这个沉静寡言的年轻人也素来喜欢的要紧。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老将出马。一众人将老太送来到了私塾,见尺素正盯着院子里的槐树出神,老太慢悠悠的一步三晃到了他面前,敲了敲地面:“先生?” 尺素方才回了神,定睛见到马老太,忙将她扶着进了屋子。 一众人齐齐的贴着墙面,试图偷听,无奈当初为了能给先生遮风挡雨,这墙壁特意多糊了几层黏土,众人怎么也没能听出来个子丑寅卯来,马老太不多时又被先生给扶了出来,先生朝她拱手将一物递给她,马老太露着没剩下的几颗牙,回到了众人群中,笑的恍若年轻了十岁的那般快活:“先生……先生他允了!” 李大烟袋的视为命根子的烟袋啪的掉在地上,乐的几乎不敢相信:“我就说!我家小杏儿这么俊俏!先生怎么会不喜欢!我现在就回去给小杏儿说说!改日再则个良辰吉日,就把事情办了吧!”引来一众人的大笑,被簇拥着回了家。 第三日,李大烟袋便携着马老太还有家中的几位长辈要与尺素商谈,本应该要与他的父母直接相商才是,但听闻先生双亲皆已仙归,便只得登门与他商议,而先生见到如此多的人涌入他的院子,一时不解,问道:“不知诸位有何要事?可是旧疾犯了?” 第六十三章:连理篇十四 李大烟袋这几日天天乐的合不拢嘴,见到平日里也会尊敬几分的先生,此刻却更是喜不自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生!你说什么呢?我们这些人是为了你和小杏儿的终生大事啊!” 即便镇定如尺素,也不免的愣了一瞬:“小杏儿?” “怎么啦!姑爷,我以后就将小杏儿托付给你了!” “在下不知您是何意。” 诸人方还以为先生是为书生,对此嫁娶之事不免多了几分赧然,却看着先生冷淡的模样,不免各自犯了嘀咕,李大烟袋急了,将马老太拉上前道:“大娘,你是见证人,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尺素方才回想那一日马老太进门与他讲的话:“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年方二十有一。” “家中可有妻室?” “孤身一人,未有妻室。” “如此年…轻…怎么会没有妻室?” 尺素顿了顿:“因家中事务繁多,忙于公务,尺素也并不打算……” “咳咳咳咳!!!”马老太忽的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她一直身患肺痨,在家中静养,尺素也常常为了替她治病而来回奔波。此番若不是为了替先生寻得一方良人,马老太也不会拖着病躯,亲自上门了。 “您在此静候片刻,我这就给您取药。”尺素虽不知老太问了一圈有何意,但他便当时她不适来请他诊治,老太咳得厉害,却还未忘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断断续续道:“马家小杏人……很好……你要不要,咳咳咳!!!” “您说杏仁吗?我这里确实不够,您家若是有,那就好了。”尺素一边行云流水的从一旁的药柜子中取出半夏,他一直照顾咳喘不断的母亲,数年的耳语目染,对于治疗此病颇有一些心得,杏仁虽寒,但其治喘却有疗效,村落里杏树种了漫山遍野,他囤积了一些,如今却尽数用完了。 “是……马家的小杏儿,我看着长大的,长的叫一个俊……咳咳!!!许给你,你意下如何?” “马叔家有杏儿?即是如此,我现在去取,可否还来得及?” “你这是允了?” “马叔家若愿意给,我便现在去取。” “不用不用,你要是想娶,怎么急这一时呢?”马老太也没想到先生居然答应的这么痛快,端的合不拢嘴,乐的连咳嗽都给忘了:“我先回去给马二祥子说一声,他这个人虽然抠,但把他那个宝贝杏儿视捧在手心宠着,你若是要娶她,他定是要做足了准备才是……你莫要忙了,这几日也准备准备,择日我们再来!” 说着便要回去,尺素虽然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还是毕恭毕敬的把老人家给送出了门,这几日去集市里购得几包干杏仁,便在家研磨草药,直到今日才被村里的这些人给莫名的寻上了门。 几人听完先生不紧不慢的将当时的对话还原后,才终于如雷劈下,清明了然,马老太没能将事情传达清楚,而让先生产生了误会。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小杏儿将与先生喜结连理,这几日闹得村里沸沸扬扬,先生在村子里的地位自是不一般,村中还计较着好不容易有个大喜事,要好好热闹一番,早就做好了准备。如今谁知道这事情却从根本上出了岔子,闹得一场红脸白脸,最委屈的还是马大烟袋这一家,小杏儿正是二八年华,绮纨之岁,若是这件乌龙宣扬出去,小杏儿一个黄花闺女的名声将会如何?后果自是不可挽回。 几个人凑在一处,马老太急的直抹眼泪,而这些质朴的村民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其他村民和小杏儿解释这件事情,可怜的孩子犹然沉浸在待嫁的喜悦之中,若是给小杏儿说了,姑娘面皮儿薄,万一想不开了,出个什么岔子,那他马大烟袋的命根子就要断了。思来想去,马大烟袋虽然对先生素来敬重,不忍让先生为难。但事情到了这个不可挽回的份上,也只能将错就错,他眼一闭,心一横,扑通一声就给尺素下了跪,一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涕泗横流:“先生!我马老三一辈子也没有求过别人,先生,我是真的敬佩您啊,您就当是救了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让我家的小杏儿,服侍公子吧!” 尺素不能理解他的作法,拱身要去扶道:“马大叔,你千万不要如此折煞了尺某!” “先生若不答应,我马老三就跪在这里不起来!我那家里的姑娘,若是知道了这个事情,您让她今后……今后可如何活下去啊!” 马大烟袋执拗着不肯起来,而一旁的马老太也拄着拐杖,颤巍巍的也朝他欲想下跪,尺素眼疾手快,将老太一把扶住,马老太忍不住老泪纵横,紧紧抓着尺素的肩膀:“先生,都怪我!全都是我的错啊!” 尺素的手紧握着马老太的胳膊,感觉她的手在颤抖,而另一边还跪着一个不肯起身的人,村民见到先生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面面相觑,尺素静默了半晌,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大娘,马叔,二老先赶紧起来吧!在下受不起此等大礼,此事太过于突然,还请给尺某一点时间。” 半是恳求半是哄着的,总算是将两位老人家给扶起了身,村民商议着此事今日僵着也不是办法,在先生没有透露出意思前,便得先想个法子将其他不知情的儿给糊弄过去才是,于是就以先生近日卧病在床不能见人为由,扶着长一声短一声叹息的两位当事人,先行打道回府。 尺素作为司马家的次子,自小便有诸多王公大臣想要与司马家联姻,他也曾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而他的未婚妻还没能活到及笄之年,便因为一场大病去世,那个时候他的母亲也去世不久,与他血脉相连骨肉相依的二人接连去世,世人不免对他多了一份猜忌,父亲也曾请过道长来看他,道长说他骨相福薄,唯恐一生伶仃。这一句话倒是一语成谶,到头来他亲手将司马一家葬送,世间唯剩下他一个人。 他从未想到要找一个人陪伴他度过一生。 第六十四章:连理篇十五 他虽对世间万物如过江之卿,未尝有半点兴致。唯一能够引起他在意些许的,也不过是草木树林,他犹是喜爱大树苍木,安静的时候依靠着大树,便能感受到风的呼吸和树的脉搏,他固执的相信树木都是有着灵,在孤寂一人时常与草木说话,这个举动曾被在小时候被他的侍女发现,告知了父亲,父亲便以为他被什么附了体,曾也听信了很多偏言,但他们发现尺素本就是这样特立独行的孩子,便也接受了他的怪癖。 他随着长大,对于树木这种从内心深处的顾念依旧未曾消失。 他不懂情爱,不明亲情,甚至在母亲怀中,父亲身畔,兄长能够与他们和睦相处,相情相爱,而他自始自终都不曾感受到书中所写的“父母爱,弟友恭”,那些冷冰冰的字和先生所讲的哲理言语,都在他的眼底心中留不下半分的痕迹。那些对着他嫣红了脸的少女,无声的对他诉说着的浓情爱意,他的心底也掀不起半分涟漪。仅是靠着树木,能让他空着的心有了些许的慰藉。 也许父亲所说的话是对的,他本无心。 没有心,又何来对万事万物的关怀在意。 那个爱慕着他的杏儿,即便他真的与其结为连理,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又何曾能给她带来想要的幸福。他本就不应该奢求平静的度过后生。他身上带着的罪孽太过深重,无论去了何处,都会给他人带来不可避免的伤害。 若是伤害带来的更多,为了杏儿的幸福,为了村中质朴的村民,也许,也该到了他离开的时候了。 第二日,来到私塾的孩子们,发现先生将私塾里外收拾的干净通明,向来早早点香于门前等候他们默书的先生却不见了,桌子上徒留一封信和数两纹银。 先生他走了。 不久后,私塾另添了一个教书先生,这个先生来的也是蹊跷,他本是一个落魄的秀才,在市集酒馆里当算账先生,在无事的时候,便会将五经拿出来温习,那日他遇到一位俊秀的公子,那个公子给了足以让他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钱,请他去姚李村做教书先生,并给他一枚杏仁作信物,他从未想过有如此的好事情,便忙不迭的应了,收拾了行李,连日赶到了姚李村。 村中的人都知道尺素先生放不下这些私塾的孩子,因此才会行此无奈之举,信中寥寥数笔,说其身有隐疾,时日不多,不愿辜负杏儿。将一切原因揽在自己身上,而其中的实情也只有几人知晓。 先生走了,却将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姚李村便一直记着先生的恩情,待到凰陌和清越追踪到此,仅是稍作打听,尺素在此度过的生平便全都听了个遍。他们的窥生之术也是到了此地便截至,这就表示他们赶到的时候,尺素走的并没有几日,窥生只能展示此人十日之后的生平,还未过十日,凰陌想来追上尺素,也是指日可待了。 “我们对不起先生。”村长内疚道:“若不是我们,先生也不会离开了。你们真的可以找到先生吗?” 清越道:“在下会竭力而为。” 忽的外面一阵骚动,帘子被掀开,一个满脸焦灼却脚步虚浮的男子冲了进来,一见到清越便跪了下来,这般毅然决然的让两人人都一惊:“我听二娘说有人来找先生,你是来找先生的吧?求求你!带我的女儿回来吧!” “杏儿怎么了?”村长也神色一怔。 “杏儿出走了!她去追先生了!!”这看起来年逾半百的男子连什么都不顾了,紧紧抱着清越的腿,像是抱紧了救命稻草般喊着:“求您!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只要能找到先生,找到我的女儿!” 原来这个人便是那倒了霉的马大烟袋,杏儿这个姑娘他一时半刻打了个盹而已,便趁着夜色跑了出去,吓得马大烟袋急火攻心,一病不起,这也是拖着病躯才赶了过来,村长听闻后将拐杖猛地恨铁不成钢的一锤:“这孩子怎么这么倔!” 清越和凰陌对视了一眼,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马上去追,马大叔你也莫要太着急,我保证把你女儿安全带回来。” 窥生之术虽然方便,但是这十日,也是给他们的一个期限,给当事者一个保护,以免此术法被有心之人所用,这种保护机制是祖师爷更改的,最初的版本早已经失传。他们也不得不在这十日内寻到尺素。 尺素留下来的线已经淡不可见,但是隐约可以看到他离去的地方,正是正东方。而这个方向,确是他们方才来的蜀山。 他这是要去往何处? 凰陌和清越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出来尺素现在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 大概也就是给了自己一个方向罢了,漫无目的的朝前行走。 不过他选择的方向倒是很好,如果直直的走下去,就能达到蜀山,但这一路上也有着不少的城市,也免不了他忽的更改方向。 清越和凰陌当机立断往回赶去。 离尺素离开也不过是两日,她极度的相信自己的脚程和清越的法术,能够将那他的行踪很快的找到,杏儿这孩子果真是个想不开的烈性子,在从先生家中回来父亲的脸色就一直非常差,发生了什么他也只是以先生生病为由搪塞过去,杏儿知道家里人将她严防缜密,但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她很快就知道先生当夜便离开了村子,杏儿不相信先生会无缘无故的离开,便笃定的要去问个清楚,便半夜乘着夜色,要去追随先生的脚步。 杏儿的失踪让马大烟袋几乎失了半条命。 凰陌和清越赶到的时候,马大烟袋正准备卖了家底,拖着病躯要去寻自己的女儿,他们及时的制止了这个几乎急的失了理智的父亲,将此事包在自己的身上,他们也是要去寻尺素,也便能顺道将这个孩子劝回来。 然而事情却完全不想他们想象的那般顺利。 第六十五章:连理篇十六 尺素似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行踪留下痕迹,完全发挥了自己当初当官断案时积累的经验,避开了主道,反而向无人的小道走去。小道比起主道来讲,要绕的路多些,但他并不急,他想要慢慢的去寻找那心底一直呼唤着他的声音。这个声音自他离开了市集闹区来到姚李村这块放逐心境的世外桃源,逐渐的清晰了起来。他有一种感觉,这便是他一直以来所寻求的内心的渴望和活着的意义。 尺素完全不知道杏儿这个倔强的姑娘居然随着他一道离开了村子,虽然没有间隔几日,杏儿这孩子居然凭着直觉也相同选择了小路,因她知道先生非常喜静,相比起来宽敞车辙来回奔波的官道,他更是喜欢曲径幽深的密林小路,于是便从小路一路日夜兼程赶着,而尺素在小道上晃悠悠的一边走着一边歇,脚程居然将近被杏儿赶上。 在山泽深处,常是掩藏看不见的危险。 在去往蜀山的路上按照道理来讲植物动物都不敢肆意成精,偶尔有仙泽点化的,也万分不敢作恶,这也是尺素为何在姚李村能够一直没有遭遇到妖怪袭击的原因,但尺素自小就被各种妖邪缠的有些习惯了,不少路过司马府邸的道人也说他骨根是修仙之奇才,要收他为徒弟,而父亲总归觉得让他学到道法,辱没了他家聪慧的一根好苗子,因此也未曾与他说过此事,尺素虽常遇到各种各样的妖邪鬼怪,但也没有那个能修为强大到敢于在天子脚底下抢人,天子的纯泽郁垒之气,自是能护得一方百姓安居乐业,不受侵袭。 但是出了姚李村,前往深幽树林走去时,便能感觉到森林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林子里太过于寂静,连一声鸟鸣,一道风息都未有。 这种地方,能够存在的都是修为颇高的妖怪。 “呵呵呵呵……”渗人的笑声忽的自四面八方朝着他袭来。 “瞧我发现了什么宝贝……” 地面发出一阵簌簌的声音,什么东西在地底下极速的爬着,尺素面色一凛,将手放进衣襟里,紧紧的注视着地面。 地面的土飞快的耸动着,一道黑影忽的冲天而起,粗壮如柱,腥味扑鼻。正是一口身长数百尺的蛇妖! 明明离蜀山除妖净地没有多远,这里怎么会有妖怪? 尺素没有想明白,蛇妖胆敢在这个危机关头里出来为非作歹,自然是因为九婴不久前破了封魔渊,蜀山实力削弱了接近一半,而这个蛇妖便是自封魔渊逃了出来,因为受了重伤,才藏在里蜀山不远的地方,但是这个事情自然尺素是不知道的。 妖物吐着蛇信,游走在他的身边,巨大的眼瞳泛着欣喜若狂的光:“居然是个世间难得一遇的纯正阳气……你积的功德还真是厉害啊。”蛇妖修炼了数千年,和这山头里的其他几百年的小妖道行自然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来了尺素周身围绕着淡淡的光芒,这种光芒正是预示着他功德即满,数十世一直积攒的,怕是再过不久,就能肉身成仙。 她今天出门真是行了大运了! “方才捡了一个小丫头,这次又碰上一个大功德……哈哈哈哈哈!!!”蛇妖乐的口水四溢:“你放心好了,你长得这么俊,我自然是舍不得一口把你吞了,我要带你们一起回去慢慢享用才是。” 说着它甩了一下尾巴,尺素方才看到它尾巴居然蜷了一个人,定睛看去有点眼熟,那穿着粗布麻衣,散着头发,一只脚的鞋子都不翼而飞的小姑娘,不正是村子中在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姑娘之一么? 她难道是追着自己出来的? 瞧着姑娘还有着呼吸,怕是见到了蛇妖被吓晕了过去,这蛇妖还没来得及要把她吞了,便感觉到了自己的气息,这才追了上来,生怕落了嘴边的肥肉被别人叼走。 尺素顿了顿,从袖中拿出来了一只锦囊,对着得意忘形的蛇妖道:“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蛇妖将目光落在那看似普通不过锦囊身上,嗤嗤笑了起来:“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与本大爷交易?” “这是无尘法师赠与我护身的锦囊,是我自小一直戴在身上护身的法器。这个法器能斩杀妖物,即便是你,怕也不能幸免于难。”尺素不紧不慢道:“你当我为何能这么多年来毫发无损?都是仰仗无尘法师的庇佑,你若是不信,大可前来一试。” 大难当头,但他的神情淡然的像是丝毫不将它的威胁放在眼中。蛇妖也不免的犯了嘀咕。虽然它在封魔渊下活了这么多年,完全不知道人界是否出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但这个被它视为一口就能吞下的食物的男子,能丝毫不畏惧它的力量,它自蜀山大难不死的逃出,之所以落在这里,也是因为受了重伤,此番要是贸然的决定,这其中的曲折,也不由得让它掂量几番。 蛇妖眯起眼睛,定定的看着淡然自若的尺素。 过了半晌,它终于做出了退让。 “你说说你的条件。” 尺素道:“你要的是我,你放了那个姑娘,我便将这个锦囊扔了,我随你处置,如何?” 蛇妖怔了怔,扭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完全没想到这个男子居然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豁了性命,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这个小姑娘也不过能塞了它的牙缝饱了肚子罢了,而眼前这个人,才是能吞吃了后让它修为大增的灵丹妙药。孰轻孰重,但凭它是个妖,都能分辨出来。 “可以。”蛇妖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它的尾巴一甩,将杏儿扔到他面前。 尺素将杏儿拦在怀中,连忙给她把了脉,又探了探她的鼻息心跳,确定她只是受惊过度而昏迷的,不多时便能醒来,暗自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杏儿的脸道:“姑娘,醒来。” 第六十六章:连理篇十七 杏儿意识朦胧之间,感觉脸颊上一阵暖意,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见到自己不断追逐着尺素就在自己面前,一时又惊又喜,眼泪直涌:“先生!先生!是你吗先生!真的是你吗?!” 尺素平静点头道:“是我。” “先生!”尺素还在想给杏儿嘱咐几句,却猛地被这小姑娘扑了满怀。杏儿悲喜交加的紧紧抱着尺素大哭:“先生,我找了你一路啊……你为什么要走,你难道是嫌弃杏儿吗?杏儿哪里不好,杏儿会改的……杏儿差点就被吃了……杏儿好害怕啊……” 尺素愣住了,身体僵住,手不知该往那儿放,怔然的任凭小姑娘糊了他一身的鼻涕眼泪,才将堪堪平静下来的小姑娘安抚住:“你先起来,我们再说吧。” 杏儿抽抽搭搭的终于放开了手,这才想到自己怎地逾越了身份,顿时羞红了脸颊,磕磕巴巴道:“先生……我……”忽的眼角似是扫到了什么,朝着旁边扭过了头,看着吐着蛇信投下巨大影子的蛇妖,小杏儿吓得浑身一软,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先生,先生……妖妖妖怪啊!!!” 尺素将她的手握住,安抚着浑身抖如筛糠的小姑娘:“你莫要怕,有我在,这个蛇妖不会伤你。”说着,将手中的锦囊塞进她的手中叮嘱道:“杏儿,你拿着这个自东北方走,一路不要停下,直到跑回家都不要回头。可以做到吗?” 杏儿被尺素的手暖着,终于回过了点神,但神色依旧充满了恐惧:“先生……” “时间不多了,杏儿,你赶快走吧!”尺素将她的手放开,扶着她站起来,朝后退了一步就要离开,而一直站在原地发抖的杏儿,忽的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先生!” “先生,要走我们一起走!!!” 说着,杏儿忽的朝他扑了过来,一把抓紧他的手,就往森林里面跑去,也不管身后传来巨大的怒吼:“小子胆敢耍我!混蛋!我要杀了你们!” 尺素完全是一路被扯着跑,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身体里怎么会蕴含这么大的力量,她一边咬着嘴唇,一边拼了命的拉着他的手腕,生怕会分散了先生,尺素本就是一介书生,何曾这般逃过命,没多久便体力不支,而杏儿却完全不肯放弃:“先生!不要停下,跑起来!!!” 尺素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孩子要这么拼命救他,靠在树上歇了一口气:“你先走……” “我不走……先生不走,杏儿也不走!”杏儿眼眶都红了,急急地抹了一把眼泪,切切道:“先生,先不说这个,我们赶快逃命吧!!回村子就安全了!” 尺素听到身后发出来的轰鸣,已经近在咫尺,他倒是对自己的这一条性命无关紧要,但是他断不会让这个孩子因他丧命在此。 这三年,他承蒙姚李村无数人的恩惠,一切罪责他去面对就好,而这个姑娘自始自终都是最无辜的,他曾不免要去牵连无辜的人死亡,但如今,他已经不想看到任何人死在他的面前。 即便他没有心,但不代表他就无惧死亡。 但就凭这他们两个人,是无法逃出这里的。 蛇妖的动作极快,显然是被气急了,怎么可能让到了手的肥鸭飞了,一纵身,庞大的身躯就朝着两人扑来,尺素一把将失了神的杏儿推开,那蛇妖闪电般已到了他的眼前,头颅猛然穿透了他的左胸。 血花飞溅,他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骤然坠落。 撕裂的痛楚自胸口传来,他的身体似败絮跌落在地面,耳朵仿佛听见了那蛇妖不解的吼声:“心呢?你的心呢?为什么你没有心?!” 啊…… 原来,我真的没有心。 意识逐渐模糊,听到了杏儿的大哭,那蛇妖不甘心的又想袭击那姑娘,而一触到她,忽的自天际发出一道白光,将蛇妖自中劈开,那蛇妖僵在半空中,忽的断了落在地上,血如瀑洒了杏儿一身,她已经被吓得傻了,半跪着朝着尺素爬过来:“先生!先生……!!” 清越和凰陌自天而降,大呼一口气,真的是千钧一发,他们刚刚到这里,清越就感觉到了一股妖气,本着职业病发作必须要肃清妖物的想法,他一路极快的追踪到了此处,刚好看到那蛇妖要袭击这个姑娘,连忙捏了决将妖物斩杀,刚想去安抚一下被吓得呆傻住了的姑娘,却见她朝一旁扑去,口中还哭喊着什么先生…… 这个男子难道就是他们一直寻找的那个尺素?! “先生,你不要死……不要死……”杏儿紧紧的按着他流血的伤口,那几乎已经空了洞的地方,狰狞可怖的让杏儿绝望,尺素盯着素白的天空,那无数的枝丫朝着天空汇聚,形成了一方小小的天空,自那天空飘荡来一团凝云,忽的又被风慢慢吹散。 周遭似乎陷入了极致的安静。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是这样死去。这样为了救人而去死,完全不像是他被世人诟病的冷血无情的作风。 死亡对他来讲,不过也是一个字符,一座冰冷的坟墓。 他不畏惧死亡,甚至坦然相迎,但他却始终觉得自己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这个事情,冥冥之中一直影响着他,他为了寻找他的这一份执念的因果,才至今为止活在世界上。 他不想什么都没有找到,便死去。 杏儿哭的几乎要昏倒,忽的感觉先生似乎在挣扎,他一身的素衣几乎全被鲜血染红,而他却执意的站了起来,竭尽全力的扶着树,依旧往前走着。 “先生……求您了,回村里好不好……您这样下去,会死的……” 杏儿跪着捂着脸颊,哭的泣不成声。 “我啊,必须要走……要去寻找……”尺素气若游丝道:“杏儿……你现在马上回去,回去吧……” “杏儿要陪着您!哪怕天涯海角,杏儿会陪着您去的!”杏儿往前拉住尺素:“我不走,我不能丢下您一个人走!您不要赶我走!” 尺素默默的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伤口,道:“你又何必如此,我本无心。” 第六十七章:连理篇十八 “这……这怎么可能……”杏儿这才想起,那妖物直接袭击了先生的心,本应该是想吃了先生的心的,但那蛇却没能吃到,先生居然也没有立即死去。 看到杏儿一脸不可置信煞白的脸色,尺素转过了头道:“这样你便明白了,趁着天色未落,赶快回去吧。” 他往前走了好几步,跌跌撞撞的扶着树,杏儿站在原地,似乎还在消化先生没有心脏却能像人一样活着的事实,这段经历的冲击实在是太大,让她一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尺素强撑着身体缓慢走了不远,忽的听到身后传来脚步,杏儿追了上来,再次对他道:“先生!不管先生是什么,是人也好,妖也好,先生就是先生……我……”她眼底泪光闪烁着坚定:“我,我还是要陪着先生!” 她急促的呼吸着,脸颊绯红,一把将尺素的身体扶过,接着朝前走去。尺素被杏儿的决定给镇住了,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知道先生是个好人。”杏儿轻声道:“先生一直这么温柔的帮助我们,在姚李村,给李四三胖他们教书识字,给大娘我爹他们看病诊疗,我……我一直,一直都……”她面色通红的低下头,终于带了些女儿的羞赧:“我喜欢先生……比任何人都喜欢。” 尺素顿住了。 这世界上能让他感觉到手足无措的事情并不多。 当初看到浑身是血朝着他跪着哭诉冤情的三茅村民,他得知是自己的大哥犯下了此等滔天罪恶时,他一心只想着昭告于世,肃反冤情,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一直坚守的本心,因此他没有彷徨也未有动摇。在父亲病榻前,看着他咬着最后一口气,冷冷的瞪着自己,他无愧于心无愧于民,到最后也不曾低头。 父亲最终是含着对他的恨意走的。 温柔这个词似乎永远不会适用于自己。 他没有爱过任何人,也不知道爱究竟是什么涵义。他连自己都不喜欢,别人为什么要喜欢他? “杏儿姑娘。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所以,请你走吧。”他定住的站着,望着后面犹犹豫豫跟着的两个人道:“多谢义士帮助,看义士法力不俗,应当是修道之人吧?不知可否送这位姑娘回家?在下感激不尽。” 清越和凰陌自树背后露出脑袋来。 方才看情况有些微妙,他们两个人也不好打扰,此番尺素倒是点出了他们,那便好说了。 “这当然,我本就是为此而来,这位姑娘……你就是杏儿吧?”清越朝他们走来,神情严肃道:“赶快回去吧,这不是你应该搅进来的事情。” 杏儿惶然的看着几人都严厉的模样,委屈的朝后退了一步,梨花带雨道:“你们……先生,你要赶我走吗?……不!我不要!” “姑娘,你明明知道先生是不会和你回去的。不要执着于此了。而且……”清越的声音拐了个调,变得深沉严厉:“你的父亲,为了找你已经急的生病了,你这样随着先生走了,可否一星半点想到你那可怜的父亲?!” 杏儿泪水涟涟,花容失色:“父亲病了?” “是啊,我们正是你父亲托付而来寻你和先生的。可怜年过半百的老人家,现在卧病在床,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人也没有。”清越脸上露出沉痛的表情:“你若是这样弃你父亲不顾,也就当我没有将你寻到罢了。” 她艰难而带着最后一丝期望的看向尺素,而尺素依旧面无表情的朝着她摇了摇头。 她的脸忽的惨白,凰陌看到她眼底最后闪现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我明白了……”半晌后,她终于艰难的开了口,像是做了巨大的决定:“我,我会回家……回到父亲身边……但是,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真的,半分都不可能对杏儿动心吗……心没有什么的,都是说谎骗杏儿的吧!!先生!” 最后一声不甘哭喊而出,她已经泣不成声。 “他确实没有心。”凰陌在一片静默中开口道:“因为他的心,在我这里。” 她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猫……猫妖?!呀——”方才被妖物给吓得不轻的杏儿猛地窜到了尺素的背后,尺素的脸色虽没有太大的波澜,但眼底却实实在在的动摇着:“这位尊者,你说什么?在下的心?” “是啊,你的心啊,我们大老远的到处跑来跑去的,还不是因为你?”凰陌用尾巴扫了扫清越手中的香炉,勾出个圆润带着光泽的珠子,拿出来在呆滞住的两人面前晃了晃,非常的有成就感道:“就是这个。” “这个,是在下的……心?”尺素恍然出神的朝着那颗珠子伸出手去,方才触到,一旁的杏儿像是什么刺激到了,忽的从他旁边跃出,一把将凰陌尾巴勾着的圆珠抢过:“先生!” 杏儿忽的发难,让三人脸色均大变。 “若是先生有了心,先生能不能将我放在心里?我想要在先生心中仅仅是一席之地!” “你为何要对我如此的执着?”尺素阻挡住了凰陌和清越想抢回珠子跃跃欲试的样子,问道。 “我不知道,我第一眼见到了先生,我就觉得先生是我这辈子的依靠。这种感觉没有办法描述,就像是只有在先生身边,我才能真正的活下去!” 杏儿几乎失控了的哭喊让凰陌一行人都怔住了。 “诶,小师妹……这下该怎么办?你不是说清荷还在等长风回去吗?”清越压低了声音给凰陌使眼色,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修罗场究竟又是要闹出来的哪一出? 凰陌也不得不悄悄耳语,担心要是说出来了清荷的事情,这个杏儿怕更受刺激,而这个事情发展的走向确实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迅速偏离了,她也觉得头疼:“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而尺素作为修罗场中间两面夹击的男子,作为正面承受了一位小姑娘大胆表露的心意和炙热诚挚的爱意,坦然自若的表现出来了不素的心理素质和让人拍案叫绝的表现:“你喜欢我,与我何干?” 第六十八章:连理篇十九 “即便我有了心,而这颗心被容纳已满,再也装不下任何的人,姑娘又何必非要强求不可能之事。” “我没有心的时候依旧爱不上任何人,难道我有了心便会爱上别人吗?我自始自终做的都是我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无论有没有心,都不能左右我的抉择。” 他说的如此决绝,吐着锋利的词,刀刀直击要害,将杏儿捅得面色发紫两腿发颤,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杏儿不敢相信一向自己敬重如神明的先生居然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心头那一点紧握着的希望终于被彻底的撕扯粉碎,她嘴唇抖着,终于泪眼朦胧之中道:“先生,杏儿我原本先生没有心也好,这样先生就谁都不会爱上,谁都不会独占您。但是现在杏儿又觉得不好,没有了心的先生,又怎么能知道情爱的痛……” 她将那颗心双手捧着还给了尺素,垂着眼眸,忽的极为受伤的抬起眼,心碎欲绝的看着毫无波澜的尺素:“先生,我将心还给你……终有一日,您一定会感觉到比杏儿更为万箭穿心的痛……” 她说完,转身扭头便朝着回去的路跑去了。 凰陌和清越看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失了心的尺素着实残忍,与那个清荷口中半点也不会伤害他人,温柔的要拧出水来的长风大相径庭,但他们也没有想到杏儿这个孩子居然中了尺素的毒如此之深,若不是尺素给她下一记猛药,这孩子又怎么能断了念想。 幸好孩子年纪还小,现在回炉重造也是来得及。 尺素目送着杏儿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然后将目光移向手掌中心的那一枚圆润的珠子身上。 那一颗丹心入了肚,尺素的周身忽的浮现出淡淡的光芒。当初也不知道长风将那颗心刨出来意欲何为,如今尺素若是能将这颗心拿回去,那么这个人会是谁,是尺素还是长风? 凰陌目不转睛的盯着尺素,他浮在半空之中,那被血浸染而几乎让人骇然的衣衫,衣下摆被风扬起,冷密的风凌厉的呼啸着,吹得凰陌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她觉得奇怪,长风本来应该就是踏入半仙的人罢了,这个尺素竟然受了这么厉害的伤,理应会死,他却能一直支撑着站着,除却了脸上因为流血而便的虚白,他却还是活着的。 难不成长风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寒风烈然如数万刀刃,被席卷着如潮水将那道素白的身影环绕着,凰陌忽的听到冷战哆嗦的声音,往上望去,才看到清越一张被覆了一层寒霜的脸,而凰陌因为一身厚实优良的皮毛终于派上了用处,除了胡子结了冰愣子,浑身上下倒是暖烘烘的,清越虽然修习法术,但本质还是个脆弱的人类,为了不让脆弱的人类被冻成狗,凰陌还是凭着自己的一副普度众生的菩萨心肠,一跃跳进了清越怀中。 清越愣了愣,感恩戴德的把送上门的暖宝宝给抱了满怀。 风势渐小,在那影影绰绰中,逐渐显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树林中散着高一重低一重的缭绕仙气,一柄血红的伞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执着,那隐没过重重烟煴之后,露出一身静谧而素的蓝衣,漂浮在空中用白雪凝结的无数花朵次第盛开。那手将血色的雨伞抬起,四周溟濛的小雨渐将那被遮掩辟出一处净地来。 尺素静静的看着他们。 “恭迎仙君。”清越将怀中看的怔然的凰陌放下,朝着尺素作揖。 那翻滚缭绕的仙气渐渐淡去,尺素垂下眼静默了半晌,宽大的长袖软软的垂在地上,仿佛失了羽翼的鸟儿。 凰陌终于把嘴巴合住了,天呀她只是在心中小小的质疑了一下,原来尺素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人,他不是一般人就算了,还是个货真价实的仙。 难怪他能失了心依旧存活着,仙人之躯即便是失去了心,但依旧会不死不朽。仙人行将羽化,仙躯若是死了,这天地也会忽发异象,雨诸天华,长空散尽,四海潮水齐升,若是神尊羽化,那更是一场三界浩劫,其声势浩大,断然不能一见。 “仙君不知为何会下界?”清越毕恭毕敬问道。 “我此番来,本就是为了赎罪而来。”尺素道:“因我数万年前,不小心将仙界的坤冷镜失手跌落了凡间。” “坤冷镜?”一向知识渊博的清越都没能在自己的大脑里检索到关键词,露出来了难得一见的茫然。 “蜀山原本是我的坤冷镜落入人界而诞生的一方土地,上古时因山倒,山体逆转塌陷,这里从山变作了海,而后时代变迁,一部分山体重出水面,遇阳则成陆,遇水则成林,而蜀山这里偏偏成为最后一道还能保持着原貌的地界,便成为了现如今这副样子,也就是这样,蜀山这里还保持着唯一一池上古仙泽未被世俗玷污。” “蜀山?!”清越的世界观似乎被颠覆了。 凰陌恍然大悟的扯着清越道:“这段历史我听过,我记得师父曾说过,这里本是方壶仙山,这仙山为天柱,为天下支撑起四方太平,但是这底下也是镇压着当年为祸天下的妖兽,这山莫不是那妖兽所推到?” 尺素脸上划过一道淡笑:“这说法倒也有趣,只不过那并非是妖兽,而是菩提祖师坐下一只双头蛇,失了常性,落下人界,妄图欺师灭祖,荼毒众生,恰巧被路过的某一位仙者一脚踹倒后,顺便扛了一根柱子将它封印住了而已。” 他说的云淡风轻,凰陌听的心惊胆战,张了张嘴巴,半晌才颤巍巍发出一个百转千回的“诶”字,这个双蛇的说法有些耳熟,难不成那个在行知林里落着的那头差点吃了她的昼蛇和冥蛇,便就是这个故事当中被人悲惨封印的主角? 而且那个蛇似乎真的是有莫大的怨毒,没有去找那个封印住了它的仙者,反倒要来将她吃了,这某一位的仙者究竟是何许人也? 凰陌脑子搅和在一起成了一团浆糊。 第六十九章:连理篇二十 “这颗心,你们是从何处得到的?”尺素抚摸着胸口,那颗心在他胸腔里有力的跳跃着,感觉这久违的生气活息。 “这颗心是……嗯……一个你认识的人给我的。”凰陌在清越殷切的注视之下,坑坑巴巴想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好的托词,只好含糊过去。 “即然如此,我死之后,这颗心便归还原主罢。” 尺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凰陌和清越都为之一怔。 “仙尊,您,您这是为何?” 他用手抚着胸口,蹙着眉的样子,那眼底的哀伤不可言喻。仿佛像是师父在那坟前静静立着,望着天际远方,这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怅然,带着凰陌依旧看不懂的情愫。而这两位瑞气腾腾的神仙并不是为了作为一个忧国忧民的诗人存在着的,若是解释起来的话,师父是因为某个神秘的女子,而这个仙人之身的尺素,怕也是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本是位列昌黎神尊仙班下的一位道人,我之所以来到人界,为了赎过失之罪,因此要历经七情八苦,而最后一次便是情劫。我的第一世的作为长风,我的情劫却出了纰漏,这一个小小的错失,让我失去了心,而不得不转世再次历经情劫。”尺素缓慢道,他将自己的故事说着却半是隐含着的,他当凰陌不知情,但她真的很想扑上去告诉他,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对,就是一直等着你清荷,她为了等你,现在在蜀山的顶上,若是说起来她的现在的处境,确实只能说是很不好,如果他能将她的名字说出来,凰陌便打算将一切都告诉他。 清荷因为是神界出产的神树,自然是跳出三界之外,不再五行之中,不受司命管辖。大概谁都没能想到人界居然能重活了一颗神树,而且这棵神树横着长出了一只枝丫,干涉进了本来安排好的长风的情劫之中,本来长风历经了情劫之后,便会恢复仙身,而清荷的出现,将他的命格大乱,长风英年早逝,估计连司命都被这个发展吓得不轻,忙不迭的给仙尊再安排了一道轮回。 “我的情劫,本应当是杏儿。” 凰陌悟了。 难怪杏儿要对尺素死缠烂打,甚至不惜远走高飞,这不能怪杏儿单纯的只是被尺素给迷走了魂魄,而是杏儿本应当就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 在上一世,杏儿连出场的脸都没有漏,就被清荷这个bug导致了长风直接魂归黄泉,连影子都没见到,这一世终于好不容易顺着司命的狗血剧情安排上了,估计司命连一口大气都没落,结果尺素又没有心。 没有了心何来动心。 这样也就解释了杏儿为何这般的纠缠尺素,杏儿再怎么焐热怎么顺着司命的剧情安排,两个人之间也没法产生爱情的火花,火花都摩擦不起来,这情劫从何而来?这样想想,作为长风命中的情劫,司命的人生剧本中,她怕是最凄惨也是最没有存在感的女主角了。 凰陌忽的对杏儿产生了隐隐的同情。 “我要去见一个人,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尺素道。 “她在。”凰陌忙不迭的拼命点头:“她一直都在等你!” “你……?知道她?”尺素往前走了一步,来到凰陌眼前,苍白的面颊上交错着惊讶和压抑的喜悦,凰陌见他眼眸终于亮了起来,忽然想到她在树下时给自己讲到第一次初见长风时,她伸出来了个嫩芽,长风在无数次的失败和漫长的等待之中终于有了结果,那一刻展颜一笑,天光破云霭。 凰陌点了点头,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哽。 清荷见到尺素的时候,她正当月升正中,雾霭渐歇,并蒂树已然枯萎,她作为树灵一直竭尽全力护着那最后一口气,此刻也却已经觉得身心俱疲,她行将死去,作为神界的并蒂树,她依旧要深深扎根在此,护着蜀山的纯正气泽。 今夜也许她便要真正的迎来灰飞烟灭。 并蒂树恍若一夜春风拂过,那树似是活了过来,明明是万物无颜色的冬季,本来腐朽干枯蒙着死灰色的树梢上忽的抽出数百只嫩绿的枝条,枝桠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霭光幕,忽的迸发出一朵接着一朵的并蒂花,傲然的在寒冬凌冽中怒放而出,而后一瞬忽的凋零,数万枚花瓣在风中肆意挥洒着,像是寻觅自由的鸟儿。 这是她最后的怒放,最后的欢喜。 周遭极致的安静,无尽的虚空来自天地,六道轮回就像是无尽的圆圈,长风身入轮回,连魂魄都会被洗涤的干干净净,连一丝回忆都不会想起,沤波起灭。自觉悟者了然,而她就是放不下。 但这数千年的时光倏然而逝,她也尽了全力等待,若是她有幸能化作一阵风,化成那雨,就等在万物之间寻觅着他,若是能在他舟车劳顿之下,为他驱散酷暑,能在他干渴焦灼之际,能为他献上甘露。她在风中呼唤他的名字,他不会知道,她自河水里流淌进他的身躯,他也不会疑虑,为何这风缠绕着他经久不散,为何这水尝起来甘甜中带着苦涩。 这风是她,雨是她,世间万物都是她。踏过千山万水,走过千难万险,为他一人而来。 尺素站在树下,抬起那血色的伞,对着那在树下微笑着的身影走去,她身体已经开始了泯灭,散成了点点光芒,她站在原地,生如幻灭,死亦是归途,她惶惶然的朝着尺素伸出手,明明只是个灵体状态,她什么都碰触不到,但还是执拗着一寸寸的摸着他的脸颊,从薄薄的嘴唇到高挺的鼻峰,她气若游丝的抚着他的眉眼,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你回来了。” 尺素声音微微哽咽:“我回来了。” 无数想要说出口隐秘幸语,都在那一刻忘记了,漫长无尽的路途,他们走了如此的长久。杯子扑落,虚空粉碎,参商不见,亦如朝阳明月。他失心为的是图留住千言万语,昭示赤忱本心,让友人能够将此心遥向寄于那女子。但友人也不知遭遇了什么变故,只能托付给了这两位小友,这两位小友不负所托,这一路又将心还给了他。 这一个过程,看似简单容易,却跨越了数千年之久。 而他也只能在最后一刻,见她一面,道一声:“我回来了。” 一念千年而非促延,千年一念而无剥复。 第七十章:连理篇二十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两个人紧紧的偎依在一处,清荷最后一句话渐渐低下去,仿佛散在了风中。 萤火明灭,将他的身体包围。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不是她原本的模样,他有一个秘密,从来没有给别人说过,在作为长风的时候,他就能看到世间万物之灵。 并蒂树一日日抽出嫩绿长出来的时候,他就能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并蒂树上上空浮着。并蒂树还是个小树苗的时候,她扎着两个小辫子,围着树欢快的跑着。并蒂树稍微大一些的时候,那个小孩子也长大了,开始显现出特有的调皮劲,她总是俏皮的把花瓣悄悄洒在他的肩头上,或者偷他放在树下的点心吃。而五十年的陪伴过去后,并蒂树的树灵也渐渐从一个小女孩舒展出来了女子豆蔻年华二月初的模样,他是知道的。 因为她的所有的模样,一娉一笑,一羞一恼,他全都知道。 她不喜欢芙蕖花的味道,嫌它一到绽放时花香太过浓烈,他便拔了那芙蕖花,将那片空地挖了水池种了她喜欢的清淡的荷花。 她不喜欢吃榛子酥,嫌它不够甜,他便记住了她爱吃甜食,每次下山采购时总会托蜀山弟子带上来形形色色的甜食,在抚琴的时候特地的摆了满满一桌子,看她最喜欢偷吃哪一个,下一次下山便会多买一点。 他只当并蒂树灵是他执意在人界种植的,她至今连个实体都修炼不出来,是他对她多有亏欠。他便想要弥补,但是又怕惊到了树灵,他更是担心她会责怪自己,而后一走了之,她是自己用心头血培育成长起来的,日复一日的祈祷,早在她还未成长起来的时候,他便视她远胜过自己的生命。 但是不知何时,这个弥补她的观念却渐渐改变了,也便是偶然的一日,他照旧在树下抚琴,那一日正午的阳光正好,洋洋洒洒的落在并蒂树上,耀的并蒂树叶闪闪发光,她坐在树梢上,晃着腿,忽的倒吊下来,眼疾手快的从他放在一旁的盘子里顺走一枚海棠果,叼在嘴边,离着他极近,笑弯了山眉水眼。 也许是那日的阳光太过耀眼。 亦或是这个梨颊微涡的女孩子笑的太过于灿烂。 他忽的觉得心中一颤,海棠果甜腻的香味,带着那微醺缠绵的风,明明他半点都未曾沾酒,但却君恩许归此一醉。 因此他见到那个在并蒂树下的女子时,便一眼认出了她,虽然这个壳子他并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但是她却因此保住了性命。他本想慢慢的再询问发生了何事,但是没想到诸事缠身,他忙的夜不能寐,看着在床上睡的深沉的女子,他又想着就这样安静下去也不错,至少等到世道安稳些了。他才能将一直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可是他们都没能等到战争结束。 这是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秘密,而他带着这个秘密和没能说出口的诸多遗憾,将自己的心挖了出来,封存在灯里,希望终有一日,可以将这颗满怀着都是她的心传达给她。 如今,他们已不需要任何的言语。 这样就够了。 自那两人偎依的身影忽的华光冲天,整个映月宫皆被硕目的光幕所笼罩,那耀耀如星辰的光幕似是巨大的山峦横槊在天地之间,渐渐化作了体型巨大的白色鸟儿,那鸟儿展开铺天盖地的翅膀,引颈长鸣,猛一展翅朝着微光天际冲去,狂风自耳畔呼啸而过,那落下无数的泛着柔光的羽翎,碎作了小小的五彩缤纷的鸟儿,衔着种子,落在大地之上,似是连绵不绝的雪花,层层覆盖在钻进土底下,忽的破土而出,从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数以千计的苍天大树。 树下消失了他们相依偎的身影。 那一夜,万里无色一片寂寥的山河间忽得郁郁葱葱的高大苍木覆盖。 这个树木生的奇异,巨大的华盖之下有一种亘古不变的静穆,扶摇直指青天,在雪峰的映衬下,幽绿挺拔而苍青。而树干扭曲着,像是两个人人紧紧相拥般的模样,一半树干玲珑隽秀犹如少女柔软的腰肢,长而纤细,亭亭玉立,宛如纤腰舞女,一半树干高大伟岸,溶溶月色里,那样葱茏繁茂,朦胧地发出润泽的光。 生非同衾,死而同穴,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这样的树木,也因此被人尊称为“连理树。” 在那倏然向着天际飞翔而去的大鸟失去了踪迹后,那并蒂树也似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那颤巍巍在寒风里萧瑟的一枚花瓣,最终凋谢飞向了远方。 一枚透明着的晶莹剔透的果子缓慢的落在了凰陌手中。 “这个应当就是并蒂果了。”清越道:“她将修为散尽,逼着并蒂树开花结果,这个是给你的谢礼。你一定要将其收好了。” 凰陌点了点头,又自草丛里发现了那颗泛着流光的珠子,谨遵着尺素的叮嘱,他早些时候说出这番话,那个时候便应当是想好了他们最终的结局,清荷如果消失了,他便随之一并羽化。当初长风将这颗心挖出来时,应当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吧。 这颗珠子还给了明慧,他静静的什么都没有说,这个珠子放在了铃铛里,一直和明慧在一处,这仙人之心自仙尊仙逝后,便化作了凝石,即便如此,依旧能够对他一缕残魂大有裨益。 蜀山一夜之间也变得郁郁葱葱,仿佛春风拂过,万物复苏。 昨晚的动静着实不小,蜀山第二日便将那棵并蒂树连根挖了,那棵树已经完全的蜷缩枯萎,身躯近乎中空,而那树根扎的极深,显然当初为了活下去,让清荷拼尽了全力,这棵树在原址上建起来了一个小亭子,便用作了料子。 凰陌抬着头看着连理树,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清越遍寻了蜀山也没能见到凰陌,倒是一个小师弟给他指了路:“小师妹一大早便去了后山。” 凰陌忽的感觉有人将大手抚摸着她的脑门,抬起头见到是清越师兄,他也抬头看着树道:“不用担心,至少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凰陌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水雾给收了:“那这样的结局,是他们想要的吗?” 清越神色带了些怅然:“这个也许只有他们本人知道吧。” 一人一猫相对无言。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凰陌忽的委屈巴巴道:“我把早课做完了,修炼也方才落定了,你给我的《素心真言》我也看完了,你还要干嘛?” 清越顿了一下,略带神秘的笑了起来:“神尊回来了。” 第七十一章:开启人界副本 君鲤这一次离开凰陌的时间,可以说是加上她在师父身边这么久的一个总和还超了三日。刚开始的时候,日子过得漫长而难熬,但幸好蜀山的这些师姐师兄们待她都是一顶一的好,虽然清越经常的欺负自己,但是看在她每一次都能连本带息的还回来,顺便看在他在清荷与长风的事情上也不遗余力的帮助她,她便菩萨低眉慈悲仁义些,不与师父说了。 她在蜀山夜以继日的不懈努力的修炼时,她在想着师父。 她在替着清荷与长风来回奔走时,她也在忙碌的间隙想着师父。 在凰陌的人生当中,大半都是和师父一起度过,因此组成她记忆的大多数,都是与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些组合成了凰陌鲜活愉悦的前半生,而她入了尘世之中后,忽的也体会到了很多未曾的感受,无论是蜀山一战,南峰道长的以身殉职,还是连理枝一事,长风和清荷默默千年的坚守。她忽的能从这里感受到很多的冷暖温情,也能体味到了所谓情爱一个词的诸多含义,南峰道长是为大爱,长风清荷是为情。这些都是跟随着师父数千年来没有学到过的,真切而鲜活的经历。 所以她也非常的感激这一次的尘世之行。 但是师父回来之后,他们大概又会回到苏继山,继续脱离人间烦恼海,超脱了人的五欲蔽了三界,继续修行罢。 她急急的朝那云霄大殿跑去,一路上闹得鸡飞狗跳,踢翻了小厮洗漱的盆子,误入了师兄们的洗澡间,顺便还从厨房一路飙出去带走了一块酥饼,而清越紧紧的跟在其后,顺便不断的给这个兴奋的失了桎梏的小师妹收拾烂摊子。 一拐弯,那遮天蔽日的云霄大殿出现在眼前,在那宝象方严的大殿之上,立着无数道身影,而那其中一道欣长的素影,她完全不用去考虑,矫健的弹起让人咂舌的高度,便从林立的人群之中朝着他扑了过去:“师父!!!” 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君鲤正与明鹤长老谈完了事情,一转身,那道意料之中的身影便从天而降,一个蛟龙出海,猛地朝着他扎去。 君鲤早早便有了准备,要是换了普通的修道者,怕就要被这个忘乎所以的小猫给怼飞好几尺都不止,这个小家伙完全没有考虑道她的一身肥肉能不能让别人有这个福气消受了,毕竟她的斤数和洋溢的热情双倍激增,简直化身成了个大杀器。他在转身的就凝出来了仙气护体,但又怕将她弹飞了,这个小丫头绝对会伤心好几日,要对着他嘤嘤。因此他一个心软,便又收了仙障。 凰陌直直的砸进了师父怀中,实打实的肉撞击在一处,即便是神族血统如君鲤,也忍不住一声闷哼往后退了一步,一行在大殿之上的人都眼眉一抽,望着君鲤眼中多了一分同情。 君鲤捂着胸膛,一个瞬间居然觉得庆幸自己是神之躯体。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这还不算,凰陌在君鲤怀中还不断地挥拳砸着,若是一个稚齿婑媠,兰茁其芽的小姑娘在一个大男子怀中撒娇捶胸的话,那个场景还是很赏心悦目让人我见犹怜的。再不济,一只粉嫩苗条的小宠物在自己怀中用粉垫向着主人撒娇的话,也是能让人感觉到萌翻可爱让人会心一笑的。然而一只身躯庞大的肥猫,身上还耀武扬威的布满了霸气侧漏的虎斑条纹,用着粗壮的大爪子,一巴掌一巴掌的呼着他人的胸膛时,这个场景就不怎么悦目娱心了。 一众人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凰陌这小拳拳一下下的,生怕把神君给打的吐了血。 君鲤用眼神示意他们没事,终于等凰陌砸够了,才将她的大饼脸自自己怀中拔了出来。 那泪和鼻涕糊了她一脸,而君鲤暗自了倒抽了一口气,想来自己的衣服现在也定然是五彩斑斓的要紧,为了忍住马上把凰陌给甩到十八里外去的冲动,他果断的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她一脸鼻涕上挪开,倏然的又换了一身长衫,然后凭空变出来了一个手帕,将这个鼻涕怪赶紧的揩了揩。 “师父……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你究竟去干嘛了啊……”凰陌含着一包眼泪,在师父给她风暴式擦拭脸颊时,呜咽着从喉咙里面挤了出来。 “那些神仙请你师父去赴个小宴罢了。这去天上的路比较远,来回折腾了好几日。”君鲤一边给自己徒儿漫不经心的说着瞎话,一边又问道:“你在这几日,修为可有增进?” “有!”凰陌自豪的将爪子举得高高,起身在一众被她方才的豪放给惊吓到了的弟子中寻,爪子遥指着给凰陌收拾烂摊子才刚歇了一口气的清越:“师兄可以给我作证!” 清越一口气还没颤巍巍的在喉咙里吐出来,见到凰陌指着自己,叫着八百年也来不不了一句尊称的师兄,那眼神和谄媚的神色,他马上就知道这个小家伙存了什么心思。瞧那光风霁月的神尊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一口气愣是又给咽了回去,一头误会的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毕恭毕敬的作足了礼数:“在下职责在身。”又瞄了一眼朝他各种挤眉弄眼,尾巴恨不得上了天的凰陌,还是叹了一口气道:“神君爱徒天资聪颖,奉命唯谨,未尝有半点放松,因此修行非常顺利。” 凰陌目的达到,两眼亮晶晶的回望着师父,一脸求夸夸的表情。 君鲤自然将他们的暗地的互动看在眼中,也不说破,想来这个小家伙也是不可能像是他说的那么乖,在苏继山的时候便就是一个日日四处掏鸟窝追老鼠闹得整个山的生灵鸡犬不宁的性子,来了人界,还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蜀山,这已经是莫大的奇迹了,他当初把她放在蜀山也不过是找个修心养性的地方让她等着他罢了,嘛……有所进步的话,那便更好了。 他的要求着实不高。 “这次幸苦你了。”君鲤将目光一直落在清越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的清越头皮发麻,堕云雾中,求助的将眼神飘向了凰陌,而这个小家伙眼底只要他的师父,此番倒是像是一只猫一样喵喵的叫着蹭君鲤的胸口,这满脸满心的亲昵简直要溢出大殿了,典型的有了师父忘了师兄,过了半刻,神尊总算是满看够了,而后对着明鹤道长点了点头。 明鹤掌门将拂尘一挥,道:“清越,你随我来。” 第七十二章:君鲤与并蒂果 清越忙跟在了神尊和掌门的身后,心中蹀躞不下。 在云霄大殿的一旁有一个偏殿,收拾的整洁有序,一袭淡色云纱垂着,从精致的鼎炉里升出袅袅的青烟,旁窗户外透着几支翠竹,显得含隐蓄秀,奥僻典雅。正是平日里掌门在此接待客人的地方。待到君鲤宝象方严的去了上座,凰陌才从黏着师父的欢快里脱出来,见到清越恭恭敬敬的立在下方,不多时小厮奉来茶盏。 明鹤道长肃然注视着清越道:“清越,此次蜀山要交付给你一个任务。” 清越神色穆然一凛:“掌门请指示。” 明鹤又道:“近日人界因为蜀山封魔渊被破了,这段时间蜀山派出去数百名弟子绞杀,应当不会给人界带来太大影响……但是,棘手的是乾坤眼也消失了。” 他的神色越加沉重:“乾坤眼现在法力丧失了大半,情况极不稳定,可能会影响人界酿造事故,而魔王九婴自也是要寻乾坤眼,此神器绝不能落入魔界之手,因此必须由蜀山出面,将神器寻回,清越你是蜀山大师兄,也是南峰掌门的亲传弟子,此事出马非你莫属,你可能做到?” 清越当即俯身跪下,其声朗朗:“弟子定当不辱使命!” …… 凰陌还没有从与师父的重逢的喜悦当中回过神时,蜀山上下已经开始着手忙了起来。 清越也被明鹤长老亲自带走,不知去了何处,但看方向,应当是蜀山后山的毗陵大殿里。昨日也不知道师父与明鹤掌门说了些什么,师父倒是亲自把清越点了出来,难不成是因为他照顾自己照顾的全面有加,师父觉得清越是个颇有些仙骨慧根的道士,因此独具慧眼点了神泽不成? 但这个事情倒是与她无关,这一派的忙碌之下,而师父和她倒是成为了最清闲的人,她是黏着师父苦诉相思因此给自己偷得了半生浮闲,而师父也像是个被世人尊的神尊般,被蜀山站战战兢兢的把这尊瑞气腾腾的神给请到了殿中,君鲤似乎比较喜欢这个装饰素雅颇有格调的偏殿,于是暂时安顿在了这里,每日茶盏点心不断侍侯着,师父在身边,没了任何顾虑和担忧的凰陌吃的开心不已。 师父一边翻看着书卷,一边抚摸着小家伙的皮毛,任凭外面一众闹哄哄被明鹤掌门的指示而跑来颠去,倚着翠竹燃着素香,他自有一方静地舒身雅兴。 吃了个够的凰陌这才想到自己要将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给师父说上一番,好好让师父知道自己现在成长的多么迅猛,于是扒着君鲤的袖子,拿出来了那一枚并蒂果。 君鲤目光落在并蒂果上,忽的那卷竹书便自手中陡然跌落,咕噜噜的滚去了好远。 他又是呈现出了这样的陌生神色,就像是那日在封魔渊的底层时,师父见到了那九婴手中拿着的其貌不扬的小鼎时,他也一样微微眯着的眼眸,似带着一丝震惊和动摇。 凰陌还未得意洋洋的将自己如梦似幻的遭遇说出口,便再次因为师父的神色而惶然不解。君鲤一把将她的爪子握住,原本惫懒的身躯忽的肃然危坐,嗓音压的极低,:“这个并蒂果,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凰陌想要说的话被他给搅和了,刚才觉得有些委屈,但见师父难得如此急切认真的模样,也顾不得再计较什么,也有些发怔道:“这个是蜀山映月宫的并蒂树结的果……” “映月宫?” “就是蜀山女弟子住的地方……”凰陌又想说些什么,但师父又没能给她这个机会。他急急的将她抱起来:“映月宫在什么方位?带师父现在马上过去!” “师父莫急!!”凰陌一把抱住了恨不得马上就飞跃而去的君鲤大腿,气沉丹田,用尽生平最大力气吼出来:“并蒂树已经不在了!” “……” 师父身躯一颓,落回座中,侘傺失了三魂的模样也带着一股子的清冷禁欲的仙人之姿,但着实把凰陌吓得不轻,她晃着爪子在失魂落魄的师父面前摇摆,心中万分不解,若是说往日提到了千雪这个逆鳞,师父这般的失了魂,她倒是能理解也能知道师父到底是为什么会情绪忽的低落至此。但是这个并蒂树,又是怎么和师父牵桥搭上线了,她着实糊涂。 着实糊涂的凰陌决心问个清楚:“师父?你为何要去寻并蒂树?你若是说来,徒儿我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师父这才从凝着的眼眸中回了些神采,将那枚并蒂果夹在手指间把玩着,一边听着自己小徒弟絮絮叨叨的把她的奇遇给说上了一遍,一边面上说带着神伤也不是,多了些懊恼也不是,浮浮沉沉似是那山涧的月,但是听到了这故事里不知名的神秘女子将壳子借给了命途多舛的女主角时,微微拧紧了眉。凰陌说完之后,颇是凄婉和回念起那时的场景来,感慨万千的揩了眼角的泪花儿,她学着那人界吃茶听事儿的先生将手中的杯子拍在了桌上,文绉绉的拧了个词,煞有其事道:“欲知人世间最是痴情留不住,一寸相思千万续。沧海桑田不相忘,转眼人世万骨枯。”将这个故事给落了尾音。 话音落了,凰陌望向师父,想要从师父的脸上获得一些听完这个让人唏嘘的爱情故事后的悲戚,然而师父面无表情,更是比秋风萧瑟冬雪冷,看着凰陌静了半刻,然后才后知后觉的鼓起掌来。 这掌声稀碎零落当真不走心,凰陌也泄了劲,将手中的杯子扔了,凑到师父面前道:“徒儿所知道的都给你说了,师父你可能告知徒儿究竟是何事了吗?” 君鲤默默的将目光平缓的极为泰然的移开,装作在欣赏窗外那漏进来的几只翠竹。 “师父……”师父又使出来了常用的装傻技能。凰陌鼻子一皱,察觉此事不简单。师父虽然作为一个神仙,从蜀山的态度来看,还是个很受崇敬的神尊。但是任何人都不知晓,这位在他们心中经天纬地如不可直视的耀日,厚德流光如不可亵渎的月之神尊,其实在数千年的相伴之间,只有凰陌才知道他背地里其实也带着不为人知的一面,虽然他是个人尽皆知的重度洁癖患者,但是比他洁癖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有的时候会耍赖。 第七十三章:下山欢乐多 这种只会出现在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身上的毛病,居然非常的自然的也在师父的身上融合显现了出来,居然还没有半分违和感。在这相伴的数千年间,师父迷上了下厨,凰陌曾经为了不吃他做的惊世骇俗的春饼,几番逃难都没能溜走,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师父的淫威之下。 师父见她吃的艰苦,让她来做,她便也照猫画虎的做了一份,特意的让那些来苏继山做客的仙君们试吃,评比谁的手艺好,结果他完全靠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让那些仙君心甘情愿的吃了他的春饼,结果暂且不说如何,第二日确实再来探花的人少了不少。即便是这样师父还是认为他做的天上地下唯此一绝,凰陌随口道确实一绝,绝顶毒药,结果这一番话惹恼了师父,居然被他小心眼的给记住了,耍赖让她全都给吃了。 师父如此耍赖,她倒是早也准备的应对之法,蹦到师父的怀中,四肢齐上,牢牢将师父的胳膊给死死抱住:“师父你若是不说,我要舔了。” 说着伸出来了舌头,略带示威般的朝着君鲤的光洁的胳膊就要贴上去。 见她小舌头上泛着诡异的水渍亮光,光是想象一下场景,君鲤鸡皮疙瘩无法控制的起了一身。她这八爪鱼般的抱法,让他着实一时半会儿没有法子能甩开,这个天生就像是一个狗皮膏药一样的徒弟,几次三番都是抓住他洁癖的这个弱点要挟于他,随着时间流逝她倒是用此法越发的纯熟起来。若是被口水玷污了胳膊,他绝对要扒了自己的皮,可恶的小家伙! “你等等!!一切好商量!!!”君鲤脸色都发青了。 “究竟是为啥?”凰陌才不管师父的脸色有多难看,往日这一招屡试不爽,此番师父略有毅力的倒是能抵抗住了一时半刻,果不其然还是马上投降了。 “……”君鲤咬牙切齿,忽的视死如归的别过了头。 这个意思是随便她舔咯? 头一次这个法子都失了效果,凰陌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师父连自己都豁出去了,还不愿意将因果给她说说。 是这么必须要保守秘密的事情么? 果然……是和那个女子有关吧? 凰陌也忽的丧失了要去探寻谜底的兴趣,意兴阑珊的将胳膊松开了,她还没有到非得刨根问底给自己心里添堵的爱好。她晓得在自己还是个天地间的一缕幽魂荡漾的时候,师父便走过了长长的自己的人生和故事,这些都是她未曾参与和知晓的,这些因果也不是她能去插手探寻的,过往的师父有过什么样的人生,虽然能从书中和别人的赞誉中得知一星半点儿,但当初师父的神勇英姿,真正烙印在历史长河中的样子,却与她相隔了数万光年,这个无法触及的距离,她也仅是占了师父人生长河当中的一个小小段落,几枚音符罢了。 她这样想着,也便不再执着的去问了。 君鲤感觉胳膊一松,别过了头,而小家伙已经拉开了门,一双眸子带着幽幽的光,转身给阖住了门。他反倒能因此松了一口气,略抹了一把虚汗想着,这个小家伙,除了他,眼睛里面已经带了些别的景物了啊。 蜀山足足准备了一日,翌日,一众人便整装待发了。 昨夜一晚风雨飘摇,今早起来便是风收云柔,远处的千山远黛如洗铅华,只消山水美如画。六月的草长莺飞,生机盈盈,大清早清脆的鸣叫吵嚷着好不欢乐。 凰陌一路走,一路在努力的给师父身上镐毛。 昨日当夜蜀山掌门终于晃晃悠悠的把清越给送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神色看起来略带疲惫,反观清越,倒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明鶴长老将清越推到君鲤面前,鞠躬道:“星君,这个孩子就交给您了,一路就劳您费心了。” 清越背负着重任跪在祖师祠堂下立下重誓,势必要将乾坤眼再次夺回,这番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他连画风都变了个个,时刻一副昂首挺胸为了大志随时能慷慨赴死的模样,君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轻松点年轻人,这样下去你会紧张的连路都走不好的。”顺便将凰陌从地上捞起来扔给了他道:“摸摸她的毛,有助于减轻压力。” 凰陌很不满意自己被划作了路上减轻压力的吉祥物,师父此番也没说要去什么地方,甚至都没说带不带她,为了防止师父再次跑路不带她,凰陌依旧二十四个小时黏着师父,活脱一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这样果断而坚决的一直将凰陌划分在了卖萌以存活的行列中,但是凰陌知道他这层话背后的含义。 只要不明目张胆的说出口,暗示的话也无妨吧。作为跟了他数千年的小跟班,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于是凰陌乐呵呵的就再次跟着师父一起上路,但是没想到跟着他们的还有那个眉清目秀的清越以及……一帮横眉冷竖的道士。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凰陌讶异的发问,师父不是一直喜欢独来独往的吗? 说起来封魔渊被破了,作为其中的一份不可割舍责任的当事者,这个给蜀山自然要将那些流窜在外的妖魔鬼怪再次封印镇压下来,而因为当时蜀山发生了如此大事,派出的人数有限,此番蜀山诸事安顿下来,于是便将上一波派出去的蜀山弟子给替换一轮,也好让那些扛把子的弟子能喘一口气。 师父对于凰陌不肯回苏继山继续清修的决定感到头疼。 “你随着我们,也是没什么作用。” “我当然可以!我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清越有些兴趣道:“比如?” “比如我能帮师父他老人家斩妖除魔所向披靡…”凰陌连话都没能说得完,忽的眼前一张大手就糊了过来。 “啪!”凰陌的脑袋被敲了一下,君鲤甩了甩袖子从她面前飘过,对着清越言简意赅的扔下几个字:“只是捉老鼠的而已,你还想做什么?” 清越还是带着一副极度认可的表情点了点头,末了出来了一句:“原来你竟然还背负着如此救祝他人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任务,我差点都忘了。”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将猫族代代世仇说的如此正义凛然兼济天下,凰陌不禁对清越敬佩了起来,感激的涕泪四横:“师兄,就凭你的这句话,这一路就多照应师妹我啦!” 清越一愣:“啊?哦?这样的话……承蒙不嫌……” 啪叽,凰陌脚底下一个不稳被人使了绊子摔倒在地,怒气冲冲的跳起来之后看到师父淡定从自己面前擦过,还颇为歉意的说道:“哦,抱歉小家伙,我上了年纪了,眼神不大好,走个路也见不到个人。”这几个字他特意咬的非常重,凰陌顿时蔫了下去,恋恋不舍的对着清越一拱手:“师兄,看来我们只能改日再聊了。”说完马上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远远的听见清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师妹如不嫌弃有事尽管给我说……” 第七十三章:路过庆丰城 一行人走着,没多久便到了一座小城之下。 路上已经遣散了所有的随身蜀山弟子,让他们四处搜罗乾坤眼的下落,身边黑压压的电灯泡走了不少,凰陌越发的觉得压抑沉重的气氛轻松了下来,又能继续和师父相亲相爱一处待着,但万事总不能经善尽美,队伍当中不合时宜的有一个度数直逼天地日月的大灯泡子,清越倒是一路随行着,他见凰陌总是黏在君鲤肩头上,一副恹恹的模样,非常体贴的道:“师妹你是身体不舒服么?要不我来背着你?” 这个师兄虽然说起来确实很是好心,但是也是真的不会看气氛啊! 我这是表示和师父的亲昵! 然而凰陌总不能这样说出来了,于是非常的作足了礼数和面子,彬彬有礼道:“不用了,师兄,师妹我不过是身体偶有小恙,小憩片刻即可,师兄莫要担心。” 清越见她一副面色虚浮以爪子捂肚的模样,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难不成,是到了每月的那几日不成?” “啥?”凰陌迷茫不解的望向君鲤,完全对他口中的几日丝毫不解。 君鲤哼笑一声,对着清越道:“小徒只不过是今早要走,于是放开肚子吃了极多,腹部淤塞住了而已。道长无须担心。” “原是这样。师妹一路心情抑郁不加,萎靡不振。原却是未消化而已。这下我也便能放下心来了。”清越恭谨的朝着君鲤拱手:“神尊称呼在下为清越便好。” 凰陌被闹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清越当她是如何了,但是师父的话她倒是听的明白清晰,她觉得略有委屈,还不是师父说的,这是可能在蜀山最后的一顿饭了,接下来要行万里长路,一路风餐露宿,定然是无法让她随意敞开吃个饱了。她便能吃多少吃多少,为了储存好多日的能量积累,以防止自己拖了师父的后腿,让师父嫌弃自己,本就是自己非得要贴上去的,她自然要做足了准备。果不其然凰陌不小心吃撑了,而这倒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君鲤一路上一声不吭的让小家伙蹲在他的肩上忧伤的一边消化一边舔毛。 君鲤听了清越的话,点了点头,道了声清越,并让清越称呼自己为师父。君鲤为了让自己在人界能顺利的行走,也秉着入乡随俗的意念遵循了人界的规矩。现在扮作了云游四方的道士,还拿到了蜀山准备好的通牒,蜀山因为在人界的地位很是高,大多数的人对于斩妖除魔的蜀山道士更是尊做上宾。作为蜀山道士来讲有百利而无一害,而凰陌则是扮作了他们的家宠,一路上负责给所谓心灵脆弱的清越当作减压神器。 清越受宠若惊的应了声。 君鲤现在师父倒是还端着神尊应该有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清越和蜀山的一帮道士都被他这一副濯清涟而不妖的出神姿态给唬住了,清越小师兄虽然现在言辞和精神方面依旧是对师父带着神尊的尊敬,但是若是在一处呆了久了,应当就会彻底的将这个镜花水月,高山仰止的形象给打破了吧。 凰陌百无聊赖的捂着肚子,努力消化,便是到了一座城池间。 说起来城池,她只到过宛城,却不能称之为真正的见到了人界最繁华最集聚的地区,往日她也只顾着追寻尺素的身影,而到了的燕南城,若是和这个城市比起来,确实也只能算是弹丸之地。完全不能与之相较,这个上书着“庆丰城”的城池,算得上是极为繁华的都市集中地,一踏入城市中,绘制精巧的画廊和小巧的飞檐微翘,遍地的小摊商贩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奇形迥异的美味和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人来人往,很快将他们给淹没了,倒是能让没见过世面的凰陌打开了一回眼界。 “哇啊——这个城好大好棒啊!!”凰陌在师父的肩头上两眼发直口水四溢。 “这都不算什么,若是比起来真正的天子之城,那才是琼楼玉宇,遍地黄金。规模气势更是比这个地方还要厉害得多。若是到了节庆时期,更是人山人海,寸步难行。”清越见凰陌一脸的流连忘返,笑着对她道。 凰陌听的心驰神往,满是期待望着清越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清越眼睛眨了眨道:“自然是有的。那个地方是人界一方之主脚下,自然是繁华的他处不能与之相较。” 凰陌一把用爪子勾住了清越的手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呀?” “若是有机会途径,便带你去看看也无妨。”清越半是含糊半是委屈道,表示爪子有点锋利,扣进了他的肉里,君鲤及时的将他解救了下来,点着凰陌的脑袋道:“你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凰陌的一腔向往的热血被浇灭了。但即便去不了,看看现在这个城市,便也能让她解解馋,顺便还能据此幻想一下她所向往的天子之城。 凰陌一行人走了没多远,便听身后一叠声的呼唤:“前面几位道长!且慢且慢!” 清越职业所因条件反射的回了头,见到是一位官卒打扮的几个人在身后快马追了上来,凰陌见到了官员,因为长风的事情,对于人界的官员的第一印象还是洗不掉的敬谢不敏,于是便躲进了师父的袖子中,然而这些官卒倒不像是几千年前的那些人一样气焰嚣张,反倒是快马赶到,一跃从马背翻了下了,朝着他们拱手道:“几位道长可是从蜀山而来的?” 见他们倒是态度言辞恳切,清越抬眼见了君鲤脸色如常,也回礼道:“正是如此,在下三位正在云游历练,不知几位官爷有何指教?” 听闻清越回答,几个人都露出来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擦了擦满脸的汗道:“几位道长,我们可找了你们半天了,我们知府大人有请。” 第七十四章:猫妖作乱 “入了城查到了你们几位的官书文碟,我们县令大人便让我们去将你们两位请过来,可不巧这里人多路杂,幸好赶在了几位道长还未出城。”几个官差一边引三位朝着知府府邸走,一边说着。 “县长大人找我们是有何事?”清越上前一步问道。 几位官差面露难色,讳莫如深的低声道:“道长,不瞒您说,我们庆丰城,出了个怪事情。” “最开始是庆丰城周边的小村落,几家几户的小孩儿们都昏迷不醒,我们也请了道士来做法,都说是修为高强的猫妖吃了他们的魂魄。月余内,居然连城里的小孩们也昏倒了数十人。我们大人也是没了办法,只得前去向蜀山求助,却不想这还没出城,就遇到了两位道长前来,这倒是剩去了来回路途奔波,还望两位道长能够为我们降妖除魔!” 这个小卒刚刚说到这里,凰陌觉得有些憋屈,便从师父袖中探出了脑袋,另一个小卒那边瞟了一眼,忽的大惊小怪了跳了起来,一把将刀给抽了出来,煞白着脸颤抖对着凰陌吼道:“猫妖!!” 君鲤将一脸懵逼的凰陌给拖了出来,这些小卒显然最近被猫科类动物吓得不轻,她长得如此的可爱可萌,他们居然用一副见到鬼的表情如临大敌拿着刀对着她,虽然在猫妖一族里,也有不少这样去为了修行而作恶的猫,但不代表她也是其中一员嘛。 凰陌喵了一声表示自己只是个吉祥物,没有任何的杀伤力,那几个人定了神,或许是觉得凰陌的身材限制了她的妖途发展,加上与道长们同行,自然不会作奸犯科,终于找回来了一点理智,脸色好了许多。 “你们是如何知道是猫妖所犯?”清越见他们收了刀,又继续问道。 “自然是有证据的,他们失了孩子的父母来给大人告屈时,总是说道当夜他们看到了黑色的猫,猫出现了之后,他们家的孩子就再也呼唤不醒来了。我们大人想这一定不是偶然,便觉得定是猫妖作祟。”那小卒说着,还特意再去确认了一眼凰陌的花色,见她一身白毛杂色,却依旧不放心:“两位道长为何要将一只猫带着身上?” 君鲤摸了摸凰陌的毛道:“数年前云游四方,在路上见其饿的奄奄一息,上天纵有好生之德,与它也甚是有缘,便一直带在了身边,权当作伴。” 凰陌也非常配合的蹭了蹭师父的手掌心,歪着脑袋朝着那帮士卒喵了一声,搞的他们神经反射一阵恶寒。 一行人来到了知府处,这个知府显然也同样被蹲在君鲤肩头的凰陌给吓的老脸一颤,为了防止老人家忽的心肌梗塞,酿造出节外生枝的人间悲剧,君鲤再一次的把她塞进了自己袖子中,等老人家终于缓过来了气,颤巍巍的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将一众苦主给寻了来,这些失了孩子的苦主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声泪俱下,言辞犀利都直指着那只神出鬼没的黑猫身上,千恩万谢求君鲤与清越二人要将那挨千刀的妖怪给收了。 出了个这档子事,他们的行程暂时耽搁了下来。 凰陌乐的巴不得要在这里好好玩一下,而去寻妖怪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了专业抓妖的清越,君鲤倒也说出去寻找一下乾坤眼的踪迹,看能不能在寻到其渐淡的气息,这样便也不会耽误了太多的事情。两个人便各司其职,分头去了,为了不让这个神经紧绷的城中他人误伤了她,便留下凰陌在知府府邸上坐镇,他们本就不指望这个一心只有到处去玩的小家伙能帮到什么忙。 凰陌被禁了足,心中甚是不满,但在那些人畏惧的眼神中感觉到了猫族此番犯下的大罪给这些人族带来了多大的恐惧时,便也失去了要出去探寻的心致,她担心她一出去便会被人人喊打的可能性很高,她显然并不想落得和宿敌一个境地。 在清越一行人没来之前,这个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抓猫活动,那个时候出动了所有的官差,加上被吓破了胆子的民众,一众官民难得的齐心合力,日夜不眠的,终于将整个庆丰城的猫给扫荡了个干净,但抓了一堆的野猫家猫,也没能让真正的妖怪落了网,这个活动便暂时停止了下来,但是大家还是对猫心有余悸,这些猫便一直还在知府后院的大笼子里锁着,可怜巴巴的喵喵直叫,凰陌闲来无事在硕大的知府里乱逛,忽的听到了这些委屈的同类求助声,便循着声音来到了一方大院子里。 知府府邸倒是很大,这个小院落显然是用来堆放杂物的,那些被关在笼子里在角落里的猫咪们,因为饿的久了,个个都无精打采的,见到凰陌落下来,都耷拉了一下眼皮作为招呼,这些都是没有半分修炼的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动物,手无缚鸡之力,那帮闲的蛋疼的官僚无事可做便罢了,还要肆意的践踏蹂躏她的族人,这一点她完全无法理解也绝不接受。 凰陌心中默念一口气,啪唧一下将那把锁子给打得粉碎。 “还不快走!!”她低声喝道。 门嘎吱的开了,那些蔫了吧唧的小猫们忽的察觉到眼前这个猫族不一般,但是重获自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小猫们忽的如潮水一般的向外涌去,身姿矫健的极快的消失在了远方。 一溜烟放跑完了这些同族们,凰陌颇有成就感的原地踱步,但见那笼子底黑暗中似乎还有一个朦胧起伏的身影,凰陌想着是不是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猫受了伤,于是小心翼翼的靠了进去问道:“你怎么了?快走啊?” 那只小猫似乎挣扎的抬起了头,但是因为太过虚弱,她连身体都抬不起来,于是凰陌便将大胆一些靠近,见到是一只花色狸猫,她在黑暗之中睁着一双绿色发亮的眼瞳,直直的望着她,带着异常的警戒。 “你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她压低了声音,试图将温柔亲善的四个大字摞在脸上,用尽自己生平最温柔矫作的声音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她的轻柔慈善的表情让她一张威武霸气的脸上太过于违和,那绿色眸子微微闪了闪,忽的像是火焰一样噗的灭了。 第七十五章:随意点,随意点 凰陌忙靠的更近了些,嗅到了风中血腥的味道,她心中一惊,将她的脖颈叼住,转身朝着外面跑去,似乎能听到官差们到处为了抓猫而呼来喝去的声音,想着这个知府府邸是非之地不得久留,便也豁出去了,这个小猫比她身体小很多,看起来又瘦又脏的,毛都郁结在了一处,加上带着不明的伤势,从风中嗅到的血腥气来讲,这伤定是已经在了危在旦夕命悬一线的份上,今日她若不是来救这个小家伙,这只小猫肯定挺不过今日。事态不由得她多想,凰陌一跃而出。 清越在外面寻了一圈都没能找寻到关于猫妖的半点线索,这个状况有二,其一是妖怪已经离开庆丰城了,其二便是此妖受了重伤,因此将自己的气息掩藏了起来。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心还是先将第二列为首要排除的事情。他一路追寻着,忽的在空中闻到了一股子的独属于森林松脂香的味道,这股子的味道虽然非常淡,他记得只有一种妖怪身上有这样的味道,但是此种妖物一直混迹在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中,唯独却是不该出现在人海鼎沸的这里。 难不成……他微微蹙了下眉头,折身向着知府府邸跑去。 他有着一定要去确认的事情。 如果他所想真是如此,那么这件事情怕是还有所隐情。 一路跑了好几十里路,因为目标太大依旧摆脱不了被人追杀的命运。凰陌笃定了要救出这个小猫,自人声鼎沸的城再路过了那烟尘缭绕的村落,在森林深处终于找到了一处藏身的好地方。此处的巨树已经枯萎了,脚底下的树根腐朽镂空出来了个洞,她熟练的将树枝扯下来掩盖住了洞口,见到拿着被愤怒给冲昏了头脑,拿着镰刀的村民自自己面前一个个跑过后,终于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己似乎脑子一热干了个坑了师父师兄的事情。 若是师父和清越师兄回来,见她不在,又怎么去找她? 找到了她,她又该怎么解释她放跑了一众衙役抓了一笼子的猫。 就算是知府看在蜀山的面子上,不追究怪罪于她,而这只小猫,她又该怎么才能暗度陈仓将这个孩子给带回去治疗? 她思前想后,才觉得自己这个决定虽然站在她的层面上是正确的,但是却将师父和清越给限于不义之地,显然这些人是铁了心要和天下所有的猫干上了,也只能尽快寄希望于清越师兄,能够快一些将为祸天下的猫妖给收复了。 凰陌扭头看了看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的小猫,见她伤在背部的伤口确实严重。心底又觉得这帮衙役真是小题大做,这般的虐待生灵,可是要遭到猫族七代的愤懑诅咒的。这只小猫甚是通灵犀,或许是个修行的好苗子,虽然还是比不上她冰雪聪明,但她可确实不能将猫族好不容易能诞生出来一只的具有慧根的小猫给折在这里了。 凰陌自远处的河水里弄了一些清水,用舌头给她清洗伤口。 舌头一触到那伤口,不知为何感觉除了血腥味道外,还参杂着奇异的晦涩味道,她也没有去管,只顾着赶快给弄干净。 凰陌又给她吃了一枚药丸,幸好蜀山从来不缺这些为了动辄舞刀弄枪疗养的丹药,恢复速度自也是其他药丸望其项背的。清越大师兄未雨绸缪,给她怀中塞了一瓶,以防止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他们足以自保,而凰陌却不一定,当时她还是对着他的这番小瞧了自己的言论咬牙切齿了半天,如今她却觉得师兄是真的雪中送炭,绝渡逢舟,让她感激不已。 但是鲜血的味道充斥了全身,似乎让她感激有些躁动不安。这不是害怕亦或是不喜欢血,她更是想要更多,内心深处有什么一直鼓噪着,像是一个媚骨如丝的女人躺在床上素手千千勾连不断,这爪子挠的她的心直痒痒。 凰陌急急的一口吞了旁边的芨芨草,差点苦的她一个白眼登上仙山,才将口中的血腥味道给压了回去。 君鲤缓步的四处踱,自人海浪潮中无息无声的将身影遮掩,他静静站在原地,自天流至五感没入瀚海的,是众人的嗔苦欢乐憎,转而天地变幻,众芳芜秽,人间失色。而河水倒流,金乌沉沦,万般皆呈无相。天地浩渺间,怎的能将乾坤眼的细致微末给感知一二,神器镇得一方疆土,是为天地之核,万物所生,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此得妙象,妙象又为何所感。闭目而洞察四方,唯那东方微藏得半分玄妙,若是探寻,必然有能窥得几分乾坤。 然这些都是他半分不能去松懈去确认的事情。 在那日的天高云陡端,天帝佔起了一枚棋子,那墨玉冷冷的落在石盘上,发出一声近乎断弦的悦耳且凄决的长吟,那交错的棋面上似是一汪清泉被惊扰了,荡漾起涟漪来,那水波泱泱的止在他的眼前。天帝抬起了袖子,一双眼穿过面具定向君鲤。冷盘上落着的是阴阳交错时墨色的天际,棋局上落着的璀璨的星空,那些棋子更甚是被随手拈来的一粒星辰,他将天际分作了规整且严密的棋盘,星辰为棋却只是按在四角上,其余棋子散乱整面毫无章法。 是棋又不是棋,是局又非局。 “你压根不会下棋。”君鲤抬眼毫不客气道。 天帝负手,对君鲤笑道:“我不喜欢遵从他人给我定下的规则,这个世界的规则本应当就是我来定立。” “没有规则,如何走下一步?” “放轻松一些,随意下。”他气定神闲的将棋子抛起来又落回了手心:“棋目三百六十有一,十九横纵,你便见了哪处合眼,便将棋子落在何处,又何必非要讲究出个一二来。你隐遁在世如此之久,却连脑子都变得迂腐起来了么?” 君鲤捏着棋子的手指指尖泛白。 第七十六章:猫生艰难不容易 天帝虽贵为六界之主,但素来行事乖张,在花典太子时便是不拘一格,跌宕不羁,为了看日月同天,便夺了金乌九车,于皓月当空之日疾驰在天际,人间才待月黑风高熟睡当中,正当丑时便旭日东升朝阳灿烂,海内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百神俱在此处,开明兽被光所扰,撕声大吼,响彻寰宇,诸神皆被惊醒,手忙脚乱自天门涌入,衣襟凌乱而皆是狼狈不堪,而花典太子驾着九马车而自神宫而飞跃,身后带着数万道凛凛耀光,手指诸仙大笑不止。 往日被花典太子折腾的叫苦不迭的众仙又知自己被骗,但阴阳颠倒,日月同天,此是遇到世间大难方才会出现的预兆,因而闹得人界秩序大乱,如此严重后果导致一连数十本的册子被递到了天帝面前,当年的三界之主便道:“如造化之于万物;大而大容之;小而小养之;形形色色;无所弃遗”,便也未严词戎厉去折了他的天马行空的想法。导致了花典太子越来越歪,一直待到大战,上一任天帝羽化,六界重担落在了他的头上,加诸了天地仪式,这才让花典太子稍作了些收敛。 但不表示他便自此就心甘情愿的成为了一个树立教条主义的老头子,新的花样依旧一叠加一叠的落在了他身边的近人的身上,譬如自小带他看着他成人的神官竺禾,譬如被他慧眼识珠自无间一手提拔的尘嚣,又譬如他那个落在人间总是不听他的话没了踪影的外甥。 而被“请”来的外甥没好气的将棋子随意的往棋局上一扔,不以为然的拂袖而去。 天帝往棋盘上看了一眼,眼睛微微一迷,云淡风轻对着身畔道:“瞧这个方位,倒是个好地方。” 尘嚣朝他作了一揖,长氅一挥,便也隐了踪迹。 万里无云碧空如练,倒是个闲暇静谧可以品茶探花的好日子。 树林里被惊扰的鸟雀再次回到了林子里,高一声低一声的婉转啼鸣着。 凰陌将嘴里的血腥和沙子呸呸的吐掉,忽的看到了那小猫的花色纹路似乎淡去了很多,她觉得奇怪,便用了爪子糊了清水将那花色再去抹了抹,结果那色却沾染在了她的手上,凰陌这才回过了神:“这个花纹,莫不是颜料染上去的?” 她忽的觉得脑中灵光乍现,浮现出一个想法来。 她再不辞辛苦的再次忍着不适用水沾了爪子,一层层将小猫身上的花纹给洗了个干净。 她本以为能洗出来个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小猫咪来,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的如此简单,将她的小花脸洗干净后,却是一只从头到尾黑的通透连个杂毛都没有的黑毛,泛着天上地下都少有的如同高级的绸缎光泽,摸起来也顺滑柔软的皮毛,让她愣了愣。 她犹记得自己在知府大人和苦主们义愤填膺的诉苦中似乎听到了他们锁定的目标确实是一只黑色的猫,但是真正能够做到全身黝黑的猫却是得血缘极纯,才能生的出这般慧根来,这只小猫莫不正是他们苦苦寻觅的猫妖? 她忽的警戒了起来,若真的是为了修行而犯了杀生大忌的猫妖,那她现在的水平,倒也是能自保了,虽然作为同族,但她毕竟现在是站在降妖除魔一方的,即便是大义灭亲,她现在是不是要将这个凶手马上缉拿归案才是对的? 但是这个小猫,伤势确是很重,是什么伤了它? 人一般肯定不会有这么高的力量,但若是真正的道士,她受了重伤,也应当跑不了,怎得将自己搞成了小花猫,而且还流落到了被人当做了野猫给抓住了? 凰陌略一思忖,觉得其中甚是疑点重重,她要不先在这里将这小猫救回来了再说罢,待她醒来再作打算。 树林里一时风起,似有越演越烈之势,雷电夹击着风雨朝着地面袭来,瓢泼大雨接踵而至。长夜漫漫,凰陌见自己的树洞地势低洼,若是再待下去怕会淹了脖子,她素来非常讨厌雨和水,今日也不知触了哪一家风神雨神的霉头,铆足了劲要折腾自己。于是她只得将小猫再次咬住,在风雨中扒着树行走,终于找了个不起眼的山洞。 今夜被风雨困住,她怕是只得和这个小家伙一起呆在这了,不知道师父今夜会不会回来,找线索找的如何了,而清越定然肯定是落了个空,谁有能想到最大的嫌疑犯就在知府家后院锁着呢,所以说人界的话本子上总是描写某些人有眼无珠,确实说的有理——活该让他们累死累活的到处寻。 凰陌将山洞里的枯枝败叶拢在一处,用了小法术点了个篝火。总算是能烘干自己落汤鸡似的逃命中的一世英名。 清越一路御剑回到了知府府邸,遍寻苦主们,但苦主早已经回了家,那些官差请示大人要去再请他们过来,清越嫌时间不够,又怕让线索给溜了,于是自己亲自一家家去寻,村里城内连续跑了十多家后,他总算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证实了。 “您在半夜苏醒的时候,除了见到那只黑猫,还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动?” 他每一家都会去询问这个问题,而且居然大多数的人都回想起来都是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食肉禽皮的样子。 “我?半夜听到……一个动静特别大的声音,起来发现我们的花瓶碎了,然后就见到了黑猫从门缝里钻了出去……第二日孩子便再也没有醒来……” “我是被一个石子给砸中苏醒过来的,我的窗户都破了,我当是小偷,打开窗户看到了那只猫妖蹲在地上,你说神奇不神奇?猫成了精用石头砸人,若不是我孩子也昏睡不醒,我还当是撞了邪了!” “我睡的很沉,一般很难被惊醒,但是这只该死的猫一直挠我的门,我被吵得受不住了,这才起来看到了那只猫妖,幸好我用鞋子把它打跑了,要不我这个老命也估计保不住了!” …… 清越了悟。 第七十七章:乌龟王八缚身术 清越似是从一众的迷雾当中拨开了几处可以漏出来的光芒,逐渐清晰能够看到了一些被这些因愤怒和悲伤而冲昏了头脑的人背后未能够看到的事情,他去了每一家也会看一眼昏迷不醒的孩子,这些孩子随着时间渐渐呼吸已经变得微弱了下来,脸颊生出无端的潮红来,但是他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这些孩子是因为魂魄离体太久,因此出现了身体衰竭现象。这些苦主们在孩子床前伏着,哭得几乎没了人形。 清越还发现了这些个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处于七岁之下。 七岁,在阴界的说法来讲,便是整岁八字的下一处。小孩子在四岁之前是一道坎,为了断开与前世的恩怨纠葛,而八岁则是彻底的断开阴阳衔接,八字是个非常有正气阳刚的数字,因此孩子到了八岁,就会彻底的被阴界划开,成为现世的人类。他们便再也不会看到小时候可能见到的鬼魂妖物,七岁其实便是一个非常脆弱危险的年纪,非常容易受到黄泉流连之人的引导。对于妖怪来讲,正是最容易动摇引诱魂魄离身的时刻。 清越沉思了半刻,又道:“你们有没有听到笛声?” 笛声? 这一问将一帮的人都问住了,他们面面相觑,挠着头咬牙的回想,但全都沮丧的摇了摇头。 “听道长这么一问……我好像在半醒半睡之间,听到了笛声……”倒是有几个小孩子这么说道。 清越露出来了如释重负的微笑,他的心底已经大约有了个模糊的轮廓。但是这个也只是个想法,他还更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一出门,天色雾霭,大雨瓢泼,却阻止了他的行程。 清越只能哀叹了一声,想着小师妹还在一堆人当中,君鲤走之前还特意的叮嘱自己务必要将师妹给看紧了,他打算先行回知府府邸,忙中偷闲的去看一眼自家的小师妹有没有老老实实的待在房子里,果不其然到处都没找到。而且还被告知了今天发生了猫乱的事件,而他的小师妹就是始作俑者。 清越觉得小师妹这不着调的性子简直让自己头秃。 幸好他在蜀山便就已经领会到了,并且早有准备。 当初为了防止不小心将神君留守在蜀山的宝贝徒弟给丢了,他便给凰陌背上画了一道追踪符,虽然是个乌龟王八,但是这个乌龟不是普通的乌龟,王八也不是一般的王八。师妹只当这不过是普通的追踪术罢了,但是她这一次捅了篓子反而扔下烂摊子自己跑了,就是凭着这一点,他这个作为师兄的便能略施以惩戒以逮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猫崽子。 他将手抵在眉间,忽的一声喝,只见一道光微弱的自手掌上呈现出来,大约是半刻,他忽的张开手掌道,盯着那手心里呈现的景象幸灾乐祸般道:“现在,小师妹,你在哪呢?” 凰陌方才还在守着那堆篝火一下一下的梦游周公,毫无预兆的,忽的感觉自己背上好像是生出来了什么,忽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僵住了,看到自背上生出来了四只乌色的脚,落下站定,把自己一晃一晃的吊着半空中,她瞧着额头顶上也笼罩的一片隐约,她拼命抬头,也只能看到不知名的绿鳄粗粝的下巴,形状甚是眼熟,像是她总是从河里捞出来一巴掌拔来拔去玩弄的小乌龟。她愣了愣,自己怎地被乌龟给镶嵌进了肚子上?难不成因为她年少气盛时期欺负乌龟而被记恨上了? 然后她听到了清越带着真切实意的嘲笑声,她向着脚边看去,那一处站在一个小小的清越,五官姿态什么的都甚是画的精妙绝伦的小纸人儿,他朝着她招手,似是苦苦忍着笑意:“师妹,这幅姿态倒是与你极是匹配。” 凰陌瞬间就知道是清越给她动了手脚,大叫着卑鄙,这样的小聪明也敢拿出来显摆,清越也似是笑够了,终于收了笑意,换上了一副怔忪严肃的神色:“小师妹,太过顽皮可是会被惩戒的,你放走了那些猫,可是将那大人给气的够呛,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他不再追究你的罪责,你现在究竟去了何地?” 但见乌云散尽,一夜过去,茶凉浮了身,清亮露珠缀在绿叶儿上,君鲤收了通感,側眼见到那小摊贩慢慢的推了车颤巍巍叫卖着,高低的声儿透过清早的薄雾,那红色耀眼的泛着亮,心底深处的记忆蓦然的似是琴弦被忽的撩拨了一下,让他一时迈不开了步。 他犹记得这个是叫做“糖葫芦”的人界随处可见的小点心。 他不爱吃甜的,但被千雪缠的实在是叫苦不迭时,便也半推半就的吃了一枚山楂儿,这酸涩让他简直牙帮软倒,千雪一副笑的乐不思蜀的模样见着他。就在他皱眉痛苦的想着她怎么会喜欢这种的点心时,嘴里忽的又自深处泛出了甜,这丝丝缕缕的甜,虽然让人发腻,但在那个时候,他望着千雪开心的在面前蹦蹦跳跳的样子,他自决计不会承认,在那一时半刻,便也觉得这酸甜的味道甚是不错。 但他只觉得那不过是个错觉,是为了让他陷入迷雾当中而编织的暗网。 就像是他认识了千雪这么多年,也未曾看明白她一星半点。 君鲤与那商贩错了身,忽的又顿住了脚步。 这世间的情爱,莫过于无法忘怀最为幸苦。 凰陌被清越用这等小法术给困住了,若是以她本身来讲,摆脱这个追踪术并不成什么困难,但她发觉了这个巨大的身躯还能起到遮挡清越视野的作用,他的视线被堵得严严实实,愣是没见到背后还有一只奄奄的小黑猫,正是他遍寻不得的嫌疑犯。作为族人,作为救命恩人,她决计还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都送到西,先把她的魂给勾回来,再讲她勾走了几个人的魂。 虽然这个乌龟造型真的是让她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人世间谁又不得不卧薪尝胆一番以枉费白活一遭的人生,她偏得需要忍了。 最重要的是,即便是清越问了她在何处,她也不知道啊! 第七十八章:好心遭雷劈啊哼 清越见她半天吭哧不出来个什么,无可奈何道:“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赶过去。” 凰陌听他要来,倏然慌了神,急切摆手:“不用不用,师兄您跑了一天了,一定累坏了,赶快休息才是!这么晚了,还下着雨,这荒山野岭的,万一遇到妖魔鬼怪……”她忽的想到妖怪见了清越反倒是那个要逃命的,又忙道:“孤魂野鬼……”忽的又想起来蜀山也兼任镇压鬼魂的业务,无话可说,最终勉为其难的挤出来:“遇到横路夺财的,哪能让您为了区区的小猫我,让您这尊大佛冒着危险亲自来寻呢?” 这一通马屁拍的她心累,而被拍马屁的师兄显然并未将她的彩虹屁放在心上。 清越盯着她挑眉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凰陌做贼心虚但犹然岿然不动道:“哪有,怎么会呢?我怎么能瞒得过蜀山大师兄的慧眼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越静默了片刻:“你背后……?” “我背后……?”凰陌继续保持着纯真无邪的微笑,试图花枝乱颤的媚眼掩盖过去。 清越忽的两指攒眉,瞠目急色道:“蹲下!” 凰陌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往下一坠,那重如千斤的乌龟王八壳差点没把她压得四肢着地,这还没完,又听到清越脆生生又喝到:”向左闪开!”她背着巨大的乌龟壳又朝着左边一扑,耳畔似有疾风掠过,雪亮的寒芒堪堪劈过她的龟壳边,几乎在半空中戈出火星来。她心底一阵惊悚,这如此凌厉的杀气还真是了得。她心底忽的通明起来,在这里不足方尺的山洞里除了她自己,也只有那一只方才还被她救下来的黑猫。 这只黑猫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凰陌也只来得及这样想着,那黑猫见没能偷袭的了她,便一个急转,身手矫健如闪电般,映着千万金戈廖火的闪烁朝着她正面袭来,不等清越插手,凰陌忙不迭浑身一用劲,两腿一蹬自乌龟壳里脱了出来,身躯飘然落下,然后脚尖还没落地,又觉背后寒风袭来,凰陌一转身,爪化作掌,倏然劈下,那黑猫急躲,却身形晦涩,未能完全躲过,那掌风挟着厉刃,它紧蹙着眉,准备一并受了,却不想眼前这只猫忽的收了尖爪,一把将她按在地上。 烟尘嚣上滚滚散尽,清越瞪大眼睛将整个心都提在了半刻,生怕小师妹给吃了暗亏。恍然间见她英姿飒爽的站在那处,而脚下是连半口气都要回不来了的方才袭击师妹的小妖。 正是一只黑色的猫妖。 他的一颗心才回了过来,凰陌还在为自己能独立生擒小贼而暗爽不已,甚是骄傲的抬起下巴朝着挣扎不已的小黑猫哼着她早就精心准备想要说的台词:“你这个小妖真是恩将仇报,我救了你,你便是如此回报我的吗?” 忽的眼前募然跃出一个人影,吓得还以为是小黑猫又显了什么神通,凰陌这句话差点又哽回去,但瞧见这个吓得她差点屁滚尿流的人影居然是清越时,她又再次被惊吓了一回:“你打哪儿冒出来的?!” 清越舒展了一下身体,带着他独有的想让人跳起来打他的嚣张口气道:“你当不告诉我你在何处,我便没办法找到你了吗?” 凰陌的心思被他戳穿,哼哼唧唧道:“你既然早在了这里,方才遇到危险也没见你出来救我。”然后甚是自豪道:“幸好本小姐法力无边,才没能着了这小妖的道。” 清越简直能够看到她脸上写着清晰明了的“快夸我”三个字,但是不知为何并不想让她这么尾巴翘下去,若不是他一直在准备千里缩地的术法,这个术法耗时耗力,他自找到凰陌之后便一直在画阵法,才收回来了追踪术,否则现在她还得被关在乌龟壳里。于是果断的无视了她,将视线转移到她脚下被咒语绑缚但安安静静似是没了生气的小黑猫,连忙走过去,方才将手触到那只小黑猫道了个:“你……” 小黑猫没能让他这个千转百回的你字给带出什么下文便瞬间炸了起来,一声凄厉喵叫之后挥舞着利爪朝清越抓过去,她的动作极为干净利落,比起凰陌那个拖着她后腿的身形比起来,小黑猫这苗条且矫健的身姿才是真正的猫妖应有的模样,清越举着石符居然一时被她逼得后退数步,她似是孤注一掷要拼死一搏的架势,凰陌啧了一声,早知道她这么生猛,当初就不先给她吃了那颗回血药丸了,养虎为患啊简直是! 但小黑猫脑子清醒的,显然知道自己是纠缠不过两个人的,于是趁着将清越逼退的间隙,她猛地朝地面上扔了什么东西,只见一阵浓烟涤荡,辛辣的味道呛得人直流泪,清越及时的捂住了口鼻,但凰陌却没能躲过,吸了好大一口,清越携着她自山洞跑出去后,那小小的黑色身影早已经融入了夜色,风驰电掣的逃了。 清越只好先将眼泪鼻涕一把的凰陌给先带了回去。 到了府邸,凰陌被拎着也死不认错,继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声泪俱下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知府生怕再计较下去让蜀山的道长们心生芥蒂,也只得哑巴吃了闷亏,讪笑着一路将这个闹事的大佛给送了回去,但天知道她只不过是被灌了一把辣椒面,而这个挨了天刀的大师兄,为了能让知府不追究她的过错,一路上为了不让辣椒面失去效果,特意一路御剑飞了回来,谆谆善诱道:“正好现在哭的挺惨的,别浪费了机会,物尽其用不知道么,等等快失效了,我再给你加点!” 凰陌哭的更惨了。 但是最终还是收效颇丰,那些人被凰陌的哭声震得脑壳痛,连连认输,大鱼大肉的求告小祖宗别闹了,凰陌边吃边想着今日那个好心没好报的小兔崽子,甚是伤心,嘴巴一撇,一旁又赶紧送上来了一只猪肘子,这才安抚了她受了伤的小心灵。 吃饱喝足,在清越的威逼利诱之下,最终搬出来了君鲤这个大杀器,才终于撬开了小家伙的嘴巴,得知了凰陌今日是如何去行侠仗义的时候遇到了那只小黑猫,又是如何带着它逃到了密林里,得知它受了重伤不能动弹时,他嘴角又溢出来了一丝成竹在胸的笑。 这下更是能证实了他的想法了。 当夜,师父没有回来。 第七十九章:月见乌其妖 第二日,清越把自己收拾的非常的异常妥帖,连头上那枚青玉簪都规规矩矩的端着令人发指的四平八稳。他将自己的剑擦了又擦,非常珍惜的摩挲着。从自己的行李里挑挑拣拣的,轻装上阵。今早上雨停风歇,临窗而望,均是蔓延无尽的翠色,缀着透亮的小珠儿,天色渐亮起,蓊郁的一簇簇的绿,凝澹成了团,庭院里笼罩着迷蒙的雾气,募然被那光色给穿透了过去,清香湿冷的泥土芬芳萦绕在鼻尖。 凰陌是执意的要跟在清越身后的。 清越本是不允,但凰陌表示他前脚出门她便又要去捅了知府昨日又抓回来的猫囚牢时,清越给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欢喜欢快且欢乐道:“您老想去!我自然是巴不得!” 凰陌傲娇的哼了一声,甩着尾巴走了。 清越咬牙切齿的提着剑跟在后面。 若是说凰陌作为一只妖物除了能吃之外还有什么一技傍身,那就是所有哺乳动物都有的一点,鼻子很灵。更别提昨日她还为小黑猫给幸苦包扎了半天,对她的味道自然是了熟于心,今天天公作美,也没有下雨,正是她大展身手的好时机!如果能帮助五感都迟钝到不行的清越大师兄的忙,指不定能让师兄抱着它大腿直夸厉害,而师父回来了说不定还能赞扬赞扬她的丰功伟绩。她便能从一只小吉祥物的地位翻身做主把家当~! 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不能自拔,凰陌扭头笑的开心兴奋且雀跃道:“来来来,跟着姐走有肉吃!” 清越手拿着一个石板,径直从她面前走过,顿了一下:“右边。”又朝着右边转了身,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刚才说什么?” 凰陌:“……没什么。” 清越昨日与猫妖缠斗的时候,便也给猫妖身上留下了符咒,搭配着蜀山正品出产,唯此一家,匠心独运,仿冒必究的寻踪八方器,自坤位产生了反应,他便朝着这个方向追去,随着距离的缩短,似乎还能感觉到他落到了薄雾淡织的妖气群溢的地方,这是一片比蜀山后山更为层峦叠翠的山岭群,越往里,越能感觉到这些妖气都非常的清浅,道行很短,可能甚至连人言都无法吐露,他将凰陌放在肩上,收了剑落入了林子深处,郁郁葱葱的古树参天,遮天蔽日,乍一看林子里应当是晦暗无光的,但是四处散落漂浮着时隐时现的萤火虫,映照这里一片绿的浓郁。 这些树巨大而粗壮,树枝虹结在在一处,流水淙淙,墨色的青苔散发着雨后的清香。似乎是个极为安静不被打扰的静地。 清越也放缓了脚步,似是为了不打破这一份的静谧,慢慢的一步步朝里面挪着。 越往里,在那深处,似乎能够看到一处鲜亮的光柱,落在英英深处,枝叶蔓延,树干挺拔,那唯一被阳光直射的地方,却是一个圆滚滚不知名的物体。 它被枝叶层层覆盖着,清越刚要拨开叶子,那树枝却瑟缩了一下,更是紧密的将这个物体往深处掩藏去,清越见状也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眼前的苍天巨树道:“晚辈唐突,但是这个孩子若再不治疗,恐有性命之忧。还请前辈相信我。” 清越平日虽然嘻嘻哈哈的,但是若是正经起来,也倒是人界难得个正清明慧,英姿挺拔的正气公子,再者他一直在蜀山静心修道,周身清气汇聚,气度自是不凡。这个公子一脸的正气和恳切,倒是能感觉的出那树魅似是动摇了一番,静谧中那树叶间飒飒作响,而后,缓慢的松开了紧紧围绕着的树枝。 那个一直被小心翼翼护着的圆滚滚胖嘟嘟的小东西落了下来,在地上不负众望的弹了几下,停在了清越的脚边。清越将它抱了起来,凰陌才发现这个一团白色的小家伙……她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 若是贴切一点的比喻话,大概就是一坨白色的糯米丸子比较贴切。 凰陌难以克制的饿了。 “清越师兄,这个是什么啊?”凰陌控制不住口水,一边肆意流着一边朝着昏迷的小玩意伸出来了罪恶的爪子。 清越看穿她的不轨之心,啪的打掉她的爪子,把这个小家伙护在怀中道:“这个是月见乌。” 月见乌,是诞生在森林的精灵,森林是诞生万物之母。因此它也非常喜爱小孩子,在小孩子睡觉的时候经常会吹笛安抚他们还很不稳定的灵魂,以防止灵魂脱体。偶尔他也会找到脱了体的魂魄,将他们一一引回去。这样一直到他们八岁,魂根稳定,是孩子们的守护精灵。 清越一边给凰陌科普,一边将小家伙脸上沾的泥土给擦掉,难得他居然如此的温柔,凰陌抖着自己一身的绒毛哼唧唧道师兄对她倒是毫不客气的蹂躏来蹂躏去的,清越呵呵了一声道,月见乌可是非常难得一见的纯洁到不染尘埃的小精灵,唯有千年的森林才能孕育出来,你么,难不难得修得道先暂且不提了,就你这对着它流了半天的哈喇子,就能看出来你肚子里搅和的什么花花肠子——先别流口水了!它不是吃的! 凰陌在清越的怒视之下忙不迭的将口水给收了。 月见乌艰难的从缝隙里睁开眼睛,用它小巧似绿豆的眼镜看了一眼清越,伸出来小爪子,颤巍巍的手上还握着一支小小的笛子。 “看来这段时间,它为了把这些小孩子的魂魄给引回去,已经耗尽了全部灵力。”清越无不感慨的将它手中的笛子接了过来,见它依旧固执的踮着脚挣扎的要去够上他的手,似是被它的执着打动,又感动又郑重的回握住它的爪子道:“你放心,我一定将那些孩子的魂魄找回来……” 月见乌嘴巴里急切的呜呜的说着些什么,但是清越依旧是一个榆木疙瘩什么都不晓得,只当它是焦急要寻回那些孩子的魂魄,凰陌见他一厢情愿的自我满足的厉害,只得好心好意的提了个醒:“我建议你离得远一些……” 第八十章:偷得浮生半日闲 人对于长相圆胖可爱的动物总是会少几分戒心,二者并不代表可爱和凶狠这两个词不能兼并,但是清越凭着吃了数年的墨水印在他那脑子的关键词让他能够完整无误的调用月见乌的资料,但这个资料也是人编纂的,并未及时的更新和维护,但他说过月见乌很难得一见,而且难得的温柔的对象是小孩子。 显然清越确是早就长到了人界成年男子的模样。 清越丝毫不知危险近在咫尺,不解刚刚抬起他一脸天真的脸,而后那天真无邪的脸忽的绿了。 月见乌张开撑的比它身体都夸张的一张大嘴,一口含住,叼着清越的手掌,几排钢钉似的牙钉在他肉里,拼命的吸允着。 那小家伙虽然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小王八绿豆眼安在一团糯米糍粑身上,似乎从它那毛团下面掩藏的小眼睛里面可以看得到闪闪惹人疼的光芒。作为森林之母孕育的精灵,虽然自始自终并无害处。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它除了卖萌还有其他的生存手段,张开嘴的一瞬间,凰陌似乎看到了它可爱潜藏在背后嘴巴里一溜儿尖锐的锋利的牙齿,看起来这个小家伙是真的饿的不行了。 凰陌从指缝里露出半只眼睛有些同情道:“我给你提了醒了。” 清越怎么也甩不脱这个小家伙,摸出来了石板子上下左右也没能找到能舍得下手的地方,最终只能任凭月见乌吸了个够,然后满足的打了个饱隔,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睡了起来。 清越由于失血过多,也面颊苍白一副为服务人民为社会造福的憔悴的模样,给自己喂了一粒回血丹就晕了过去。凰陌为他大无畏奉献自己的精神而感动的不能自已,给他身边垒了三堆土,顺便给他脸上盖了一片芭蕉叶。 森林犹然浮了浅淡的雾,她抬起头望着那高大的参天大树,只觉得那投下来的树荫似是那遮掩日月的云烟,这里的森林轮廓深隽且渊穆,光影不断的交错着,让人产生了一股时间长长自森林中流淌的错觉。 凰陌在清越胸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等他苏醒过来。 许是太过于安静,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音像是无数人的絮语,此处群山连绵,处的极深,人迹罕至,宁静祥和的似是一片世外桃源,斑驳的光芒自树枝落下来,能在光柱里见到漂浮舞动的灰尘,似是数以千计的小精灵,闪亮亮的发着光。 逾越百年的万千巨树,深沉而静谧的呼吸着。 紫岩依偎依靠在青溪侧,云松烟茑呈现出来了历经沧桑的千古色。芳蘼盛开绽放出的韵荫蒙茏,最终淡漠消散在了云端诸方。 凰陌一边想着一边开始犯困,自月见乌到清越,空气中仿佛弥漫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清香味道,松籁清风,迥接云路,灵云渐沉,若可期及。她伸了个懒腰,也盘了盘身体,窝在清越的胸口就合住了眼。 难得能够舒缓身心,便偷得浮生半日闲罢。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似是被人抱在了怀中,熟悉的清冷味道弥漫在鼻尖,让她能够想起被雪覆盖时清冷却骀荡舒展的梅和夜空上缀着的寂静的星,站在硕大的空庭下,师父怀抱着自己时总是仰望的天际,小雨溟濛,沾余衣炔。她舒服的感觉到手温柔一下下的抚摸过她的皮毛,在梦中,她身体就像是徜徉在深沉温暖的海,被包裹着,随之上下不断的浮动,连带着灵魂都给她给从里到外都涤荡了一遍。 她依依不舍的睁开了眼,眼中映着正是她意料之中的师父。 君鲤抱着凰陌,手抚着她的皮毛,但目光却是落在了远方,他的下颌的弧线不像是往日紧绷的样子,总是不苟言笑的唇线在光芒勾勒之下显现出来了几分的柔和,他的眼瞳本是墨色的,但因为如此手掬一捧便是能与得灿烂的暖阳,倒也透出了几分清亮,他眼中的光景交错着,似是在安静的想着些什么。凰陌知道,他往日也是有着如此神态,那些在他身边围绕着的仙君们,他落在她们身上的眼神都是万年如一日的矜礼,如冻着的湖水,完全荡漾不起半分的涟漪,唯有一个人坐在坟前,亦是望着月轮时,他的眼中是有些景物的,有时是盛着姹紫嫣红的春光,有时是凝着肃杀寒冷的夜。 而现在,贴切的说起来,更像是脉脉的水,带着些不可言说的温柔。连带着拂面的风和散落在尘埃的发丝,都轻柔的不忍搅扰他。 她相信现在师父应当是想到了什么让他觉得开心的回忆,而这回忆一般都应当是那个叫做千雪的女子留下的。 凰陌眨了眨眼睛,还是决心再去睡一觉,冬日虽寒冽,但正午的光更是暖,仿佛能驱散了一切阴暗,这正是难得一遇的此刻和瞬间,她完全不想要自己流露出半分不能言说的情愫。她知道这个叫做难过,不比师父将她的豆包给抢走时的义愤填膺,她初为人世所历经的悲伤都不能和这个化作等号。世间哪有说得清到的明的情愫,她小脑袋想不清楚心底究竟抱了个什么想法,她只想要师父好,师父好了她便好,师父若是悲伤,她便也悲伤,她永远不能光明正大的将这一份潜藏于心底的感情说出来,但既然师父觉得现在是开心的,哪怕她现在是觉得难过的,她都绝不会去打扰他半分。 凰陌将脑袋悄悄的低了下去。 君鲤似是感觉到了怀中的动静,一双眼眸落在了她的身上,将她举起来道:“你醒来了?” 凰陌被君鲤注视着,自知已经没办法装下去,只得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惊喜惊讶且受宠若惊道:“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君鲤也不戳破她技术拙劣的夸张表现,只是将她放在膝盖上,望着不远处那棵虽然挺拔茂密但比起周遭其他巨树而稍显不足的大树道:“这棵树,长得像极了我当初第一次见你时候的那一棵,我就在那棵树下的雪洞里,发现了你。” 第八十一章:喜当爹的君鲤 凰陌闻之一怔,也将目光落在了那棵树上,纵横交错的鳞状树皮屈卷着,因为冬日而稍显灰蒙,看起来再也普通不过了。师父曾经也告知过她究竟是从何而来的,是因为她心智尚小玩心未脱,师父也放任她和苏继山的小刺猬妖和小鹿妖玩闹的时候,小刺猬妖偷偷问她在不远处种花的那位仙人是不是她的父亲,凰陌当时不知道父母是何概念,但是君鲤说了他是她的师父,因此也便这么说了,小刺猬妖觉得不可思议:“仙尊怎么可能会收一只小猫为徒?你莫不是被诓了吧?” 凰陌想了想,她遇到师父之前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师父怎么会收了她,她也着实不懂,小鹿妖说了,也许你是他亲生的也不一定哦!这一句话点醒了凰陌,她一度认为自己慧根绝佳才被师父带了回来,然而现在想想,它修炼了这么久连喷个火都会撩到毛,与她同龄的妖兽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完虐她,师父自然不会耗费时间和精力投资在一个连小法术都施展不好的猫身上。这样他说不定连本带息都捞不回来,更别指望她给他养老送终。 几个小家伙凑在一处,你一言我一句的,试图要将君鲤内心想法给解读出来。最终诞生出来一个版本:自己的母亲是一个身份卑贱的猫妖,这才诞生了她,君鲤因为顾虑仙妖有别,流言蜚语,不能给母亲名分,母亲最终含恨香消玉殒,只留下她一只独苗,君鲤才以师父的身份收养了自己。而那茅草屋前立着的坟墓,怕就是给她生母以慰藉其魂。 三只小妖商量合计了一日,才抚掌觉得这个故事是最符合现实的,从逻辑到条理简直完美到无懈可击。 凰陌当时年幼,以为自己无意中撞破了师父的秘密,对此深信不疑。那几日师父让她做什么她都一副委屈的模样,君鲤掐着指头想着凰陌现在的年纪,似乎离叛逆期还十万八千,但是自己的徒弟,叛逆期什么时候来都不会让他惊讶,他年轻的时候运气不好,叛逆期来的时候正好正是命脉被某个到处开花的骚包天帝捏在了手中,因此留下的阴影让他如今还记忆犹新。 作为监护者,君鲤为了不重蹈覆辙,给凰陌一个美好人生的过渡期,他便耐着性子好言相劝着,但是这个小猫的脾气着实古怪,不听话便罢了,还会给他耍脾气,一言不合就跑回被窝里嘤嘤个没完,倒是像是他成了大恶人一样。 君鲤没有养过孩子,作为一个新手爸爸兼任新手师父,他彻夜不眠的翻了数千本育儿经,咨询了一些还在奶孩子的仙君,仙君们认为凰陌年岁还小,正是需要关切爱护的时候。在她们殷切热情的帮助下,给凰陌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具和好吃的,此等前所未有的温言殷勤让凰陌更加笃定君鲤是自己的父亲,是为了弥补他犯下的错和心中的亏欠,这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更是伤心。 数日后,花了无数精力和财帛以及欠了一堆的人情的君鲤,再被凰陌柴米油盐都没进个半分后,终于顶着黑眼圈的出来了一个结论,这只猫皮痒了。 他挽起了袖子抄起了扫帚,二话不说朝着凰陌房子大步流星而去。 凰陌在他肉眼可见的背后燃起来的怒火中,被吓得七魂六魄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层层的垒垒的防备和伪装全都化作了沙,最终一个嗓子哭嚎出来了让君鲤一口气没上来差一点魂归九天的话来:“爹!!!” 君鲤:“……” 凰陌:“……” 凰陌没有被揍,但是她看到素来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的师父,那好看的面庞恍若被一道惊雷劈过,生生扭曲成了狰狞惊恐的模样。 君鲤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整整三日。 凰陌整日提心吊胆的待在君鲤房门外面守着,生怕自家亲爹感觉自己隐瞒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谎言终于被戳破,而后觉得难以面对自己而钻了牛角尖。应当向着她去学习学习,她作为他们诞生出来的结晶,也没像他似的如此的不敢面对现实! 现实是什么,不就是她是他的女儿么! 这有啥不能接受的?!她一个连自己娘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还被爹给瞒了如此久才血脉相认,她才是那个要躲进房子里花时间去消化自己的身世的那个人! 第三日的时候,师父显然是想开了,打开房门时,一向将那些小仙给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也依旧风流倜傥。但是这风流中多了几分颓然,倜傥中少了一分洒脱。纠结了三日依旧还是这么斐然,凰陌觉得自己倒像是讨了个便宜爹爹,然而她总得将思路换过来,师父不再是师父,而是爹地,她的地位就从随时随地可能会打个包袱走人到君鲤百年之后直接可以继承他的家产,这样算来,她倒是赚了一大笔。 而君鲤走出房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抱起来仔细的端详,眼眶深陷神色茫然,口中还怔怔念叨着:“这么看起来……脾气还真有几分像。” 她不知道师父在说什么。 “你真的是我的孩子?”师父几乎是失了神的问她。 凰陌还没来得及说那是自然,然而师父却更加的张皇失措,马上将她放在地上抬起手制止道:“先别说!”见她欲想张口,又惊恐的朝后退了几步:“先别叫我爹!” 君鲤抱着头似是极为艰难道:“让我静一静……”他念叨着这句话,又站起身失魂落魄的朝着房子里走了进去,阖上了门。 凰陌:“……” 凰陌觉得委屈,她自己明明才是更加伤心的那一个,为什么上苍要给她如此为难的抉择,她可是给自己做了好几日的心理建设,才勉强的想要去原谅那个将它捡回来待她温柔如春风高仰似日月的师父,但是背后却是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她才是信仰兼希望破碎了的那个受害者啊!为啥看起来师父受到的打击更大啊?! 第八十二章:乌龙蛾子小徒弟 一滴水珠溅落在了她的鼻尖上,她往天上一瞅,不知何时居然乌云密闭,乍有雷霆浮现,简直能非常能表达出现在她内心的激愤而又困顿,迷惘而又落魄的复杂心情,这天也似是迎合她如今孑然一身的孤苦身世,上苍都为她而鸣,大雨瓢泼而下。凰陌一直忍着的鼻头一酸,在外面难以抑制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凰陌一边哭一边嚎:“为什么啊~~~我的命好苦啊~~~~为什么我的母亲英年早逝我却不知道啊~~~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啊~~~爹不疼啊娘不爱~~我还活着做什么啊~~天啊你还下什么雨啊!委屈的是我不是你啊!”幽怨的哭腔随着风雨往着空谷幽隘散去,一荡一荡的颇是吓人。 啪的一声,门扉忽的被打开了,她眼前一花,便被君鲤已经抱了起来,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哭的如此忧伤委屈,反倒是哑了嗓子赤了目,他说起话来素来不紧不慢,充满了云淡风轻的洒脱,行为举止也亦是自有方圆,然而现在的师父却焦急的有些陌生,一双墨色眼眸似是蕴着倏然而至的疾风暴雨:“你的母亲死了?!” “呜呜呜……”凰陌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你难道不知么……那个连碑字都没有的坟,难道不就是我母亲么……呜呜呜!!”说着手指着茅草屋外的那座孤坟,以示证据。 “啊?!”君鲤本来低沉嘶哑的嗓子忽的拐了个长调,像是本来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音符上骤然变了调的音徽:“谁告诉你这个坟下面埋葬的是你的母亲了?” “呜呜……你莫要骗我了,我都知道的!”凰陌依旧沉浸在悲伤里不能自已:“爹地,你就承认了吧,我是不会一直怪罪你的……” 君鲤脸色一连变了好几变,一把将她的脑袋给摁住了,凰陌被他凑上来到忽的放大了数倍的俊脸给惊的连眼泪都忘了掉,他自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你先别哭,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凰陌见他面色极为不善,一时也被吓住了,抽抽噎噎的将那小鹿妖和小刺猬妖与她一齐商讨出来的过程和结果都一一说了,一边恪尽职守的还原场景还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师父的神色,只见他赤橙黄绿青蓝紫都在脸上跌宕起伏换了个遍,最终一张俊逸出尘的脸上浮现出来了极为复杂的神情来,带着无可奈何带着恍然大悟带着咬牙切齿,眼底风暴骤散,却略微显出那么一抹的失落。 凰陌瞧着师父的脸都成了万花筒了,不得不为自己小命心中蹀躞了一番,说完之后,君鲤倒是没有像是她所想的羞愤之下将她的脑袋搬家,而是沉默,人常说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显然师父不是属于那种会自取灭亡的类型,而是忽的大笑了起来。 师父自收养了她,从未有过情绪如此鲜明展现的时候,然而这一次师父显然毫不在意对一张精致的似玉如琢的脸上表情的管理,也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高大神秘伟岸的人设在凰陌心中崩塌碎裂的让她戴着粉丝滤镜都拼不起来,爽朗无羁的笑声简直要冲破云霄。笑的凰陌完全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君鲤终于是笑够了,站起身将她抱起,表情认真道:“收你做徒弟,怕是我生平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被师父忽的发了认证卡,一脸懵逼的凰陌不知道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好,直到师父缓了缓神,才道:“这座坟下埋葬的不是你的母亲,而我也不是你的父亲。”他的脸颊因为笑的肆意而泛着潮红,眼底噙着辉耀波光:“你的母亲我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我答应你,若有机会,总有一日我会帮你寻回你母亲……你是属于猫族一员,猫族生性自由喜爱迁徙,你怕是因为不小心而被遗落在了雪里,即是如此,也能寻到一些线索。” 他说完之后,似是又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为了凰陌而付出的各种努力,结果都没能半点生效,这简直不像是他的作风,但却出人意料让他发现了小徒弟是对于喜剧怕是有极强的天赋,看在她让孤寂了很久的自己开怀大笑的份上,他便不与这个小家伙计较了。 况且他有预感,自己今后的生活,一定会因为这个小徒弟而产生不一样的变化。 他那波澜不惊,孤寂而漫长的仙途,曾在少年时期也有过血脉喷张的汹涌和冲动,但这一切都随着时光陆离而消失了色彩,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因为某人因为某事而有情绪的波澜起伏,但是这只无意而救下的小猫倒是轻而易举的打破了他的这个观念。 “好久没有这么快活了,今日便陪你师父喝一杯吧!” …… 这个事情过去了很久之后,师父偶然还会拿出来说一说,闹得凰陌面红耳赤简直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凰陌长大了一些后,也觉得当初对此深信不疑的自己确实傻的厉害,也忽的想到自那几日起,小鹿妖和小刺猬妖似是随着父母迁移到了另一处山头,自以后再也没能相见。 虽然已经是千年前的事情,但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她一直试图抹掉这段记忆,但是奇怪的是她本就是个记性很差的猫,但唯独这件事情却像是刻在脑子里了,许是真的太羞耻了,也太初生牛犊瞎了眼了。现在让她再对着君鲤的脸叫一声爹地,她怕得一个托马斯旋转自天入地再也不出来了。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师父还记得这个事情,君鲤似也是带了些许怀念,他抱着凰陌道:“还记得你当初叫我爹的时候,我脑袋一片空白。”凰陌有些惊讶,他此番倒是不嘲笑她了,反倒破天荒讲起来了自己的感受,但是她的话真的这么有杀伤力么,但她私心想了想,若是换了任何一人都被喜当爹,怕也都是一瞬间会失了理智吧。 第八十三章:给侬一根糖葫芦噻 脚边忽的传来了几声细碎的动静,凰陌朝着那方看去,原来是那献血过度而一直努力回血的清越醒了过来,他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拿开了脸色的芭蕉叶,见到君鲤和凰陌注视着他,他仍有些恍惚道:“神尊回来了?” 君鲤点头应声以证实他并没有看花眼,清越嗖的自地上弹了起来,像是面见领导般站的挺拔笔直英姿飒爽,君鲤站起身,从袖中拿出来一物递给他,两人都定睛一看,清越的神色变得古怪怔然,显然并不能把现在他拿着的东西和北斗之尊的神君联系起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双手悬在半空:“神尊您这是?” 君鲤道:“我见到此物颜色艳丽,想来应当是你们爱吃的。便顺手买了两支。”说着又给在一旁眼神都要闪出花来的凰陌递过去了另一支,见清越依旧是僵直着,道:“你若是不吃,我便留给你师妹了。” “不不不!”清越诚惶诚恐的接了过来,激动的感激涕零:“当然要!多谢神君!” 君鲤伸出一只手指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清越心领神会连忙改口:“多谢师父!” 树林暗影婆娑,数语啾啾,桦树摇曳,无数的半透明小精灵浮荡在夜色里发出幽暗的光,天色已然晦暗下来。清越抱起了还在沉睡当中的月见乌,三人往林子外走。 凰陌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诚恳求学:“师父,这个是什么啊?感觉好好次啊!” 君鲤递了个眼色,素来有蜀山移动数据库之称的清越便早有准备道:“这个是糖葫芦!精选由山泉浇灌的山楂树结的颗粒饱满的果子穿签,熬颜色纯正如雪的砂糖半斗至沸腾焦色,果子沾糖酱泡入清泉冷却,糖稀浓稠时最佳,不沾牙且果子极脆,具有开胃、养颜清热等作用。虽然是人界的食物,但是我也是第一次吃。” “第一次吃?这个难不成很贵吗?”凰陌停了下来了,见到自己居然猪八戒吃人参果已经啃了一半多,颇是痛惜的开始小口小口珍惜着舔。 “相反,这个是人界非常常见的小吃。我小的时候曾听祥子说过,但可惜到我入了蜀山,都没能吃上它。”清越一脸满足吞了一只果子,难得的没有顾好自己的形象问题:“祥子说我身上的随便什么东西都能买来一辈子吃不完的糖葫芦,想来应当是非常物美价廉的。” 凰陌表示自己对金钱没有系统的感念,但是若是一辈子都吃不完的冰糖葫芦,在她眼底的份量着实不轻。她转头望向了师父,君鲤道:“我也不甚知晓,我是用一支仙鹤翎换来的。” “噗——”清越差点将嘴里的山楂果子喷出去,他虽然也是对钱没什么概念,但好歹是人族,仙鹤翎啊,是生在昆仑长在仙山的仙鹤尾巴最长最华丽的一只尾翎!仙鹤翎可是制作法器极为罕见的宝贝啊!任凭一支就能让蜀山乐的合不拢嘴尊的奉作上宾,这不是可以用凡界俗气的金银财宝就能够相提并论的啊!就这样换了两支糖葫芦,真真的暴殄天物,他堪堪将堵在嗓子眼的果肉给吞了下去,瞧着剩下的糖葫芦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寸寸是金。 君鲤却对此毫不在意,也不晓得清越为何要做出一副吐魂的样子来,透骨酸心的清越拉着君鲤的袖子,千叮咛万嘱咐的说着以后千万务要将沾染仙气的东西流落到了人界,唯恐扰乱人间秩序,并拿出来蜀山备好的盘缠,给不染凡尘的神尊硬是孝敬了几枚银锭。凰陌在一旁眨着大眼殷殷期盼,只落了几枚铜板,任凭凰陌再不通达人情世故也晓得那闪耀的银块更是有价值,哼唧唧要换,清越把荷包护的严谨,义正言辞道:“蜀山清廉,路途遥远,怎么能大肆浪费呢?”这样拒绝了她。 凰陌呵呵了一声,蜀山看起来那么大的,养起来果然很费钱。那斋饭寡淡的连个油水的搜不出来,那长胡子的白袍道士看起来就很抠门,教导出来的徒儿果真个个都能勤俭持家。 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凰陌知足常乐的摸着手里的可怜兮兮的两枚铜钱,揣到了皮毛里,师父突然停了下来,眉头一蹙淡笑自语:“终于忍不住了吗?” 诶?凰陌二丈摸不着头脑。 君鲤微微弯起手指,她看到之后不禁静若寒蝉,这个是师父感应到有妖气之前的标志性举动,大致可以理解为:什么小妖竟然胆敢闯入我的领地,定当让你尸骨无存。 凰陌脖子一缩,师父挥手让后面跟着的清越停了下来,凰陌屏气凝神,静静等待师父再次装逼,哦不是再次展现神功。 清越也殷切的仰视着他的手,他的手一转,指尖擦过凰陌的眉间,直指清越,悠悠的开口。 “清越道长,有劳你了。” 清越方还在对着冰糖葫芦啃得欢喜,不知何时已经收了起来,素来温良的表情瞬息万变,他掩眉不动声色,无声无息的蹲了下来,长久的降妖生活让他已经具备了应付各种突变的反射,凰陌扯了扯师父的袖子示意让他也蹲下,君鲤却稳如磐石的站着。 “喂——师父!快蹲下啊喂!” 君鲤一把将她拎了起来,身影一跃,稳稳的站在树桠之上,然后将小猫挂在树枝上,凰陌那肥硕的身材被粗壮的枝丫勒得胸闷气短。难受的小声问道:“师父你这是作甚?” “坐山观虎斗。” 凰陌差点扑哧一声喷出来,师父你也太狠了!转头看到师父稳坐如山的端坐在树枝上,一手还拿着一盘瓜子,颇为贴心的递给了她。 “这妖跟了我们一路,如今终于按捺不住了。” 凰陌心里豁然开朗,原来师父不选择御剑而是走路在树林里兜圈子就是为了把尾巴抖出来啊,她不由得心生佩服,却不想他还是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不过也怪这小妖没有收好妖气,妖气撒了满山。” “所以呢?” “所以我们迷路了,得到树上看看路。” “……” 君鲤突然一把捂住凰陌的整张大胖脸,屏息凝神道:“来了!” 第八十四章:天降妹妹小煤球 清越泰然自若的闭起眼睛,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石板,左手捏诀,我们摒住呼吸看着他不断的念咒,随着他的嘴巴的一张一合似乎有着水波状的波纹在空气中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凰陌好奇的用手去捕捉,却被师父捏住拎了回来。 “蜀山靈孞诀,你的那点修为想要灰飞烟灭么?” 凰陌脖子一缩,连忙乖乖的趴在了树上。清越突然眼睛睁开,将手里的石板按在地上,厉声道:“五湖四海,水最朝宗。神符命汝,常川听从。敢有违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 “喵——!!!”一阵嘹亮的喵叫声破空而来,一道黑色的身影倏的从我们脚下擦过,直朝着清越的面上就扑了过去,凰陌浑身一震,这个难道就是那只恩将仇报的小黑猫?矫健的身姿灵活到她甚至连动作都没看清,清越就凌空而起,嗤的一声,有着衣襟被撕裂的声音,凰陌提心吊胆的见清越师兄的衣襟下摆裂开一道长口,他在树上一踏,虚转一周手指间已经捏住一道黄符,挟着雷霆万丈就朝着那道闪电般的身影就反击了回去。 “喵!”这次的声音略带凄厉,凰陌心里一抖,毕竟曾是同类她还是难以袖手旁观,余光瞄见那只猫妖似乎是被震裂了之前的伤口,整个一团都飞了出去,凰陌慌忙从树上跃下,朝着那个身影就扑了过去。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师兄!”凰陌仰面看见清越拿着那块大石板子就要来糊她一脸,吓得她也喵叫一声稳住怀里的猫仔就抱头求饶,乘机怀里的小喵仔还不要命的一个翻身再次跃起,朝着清越的门面亮出尖利的爪子,清越一挡,仿若刀锏交击出万千星火,刹刹映眼,凰陌一把捏住小猫脖子后面的皮毛将它提起大吼:“小家伙,你还想不想活了?!” 对猫了熟于心的凰陌自是知道猫的命门,果不其然它被她捏在手里像是傻了半截,凰陌对上它冷冷的似碧玉般透彻的眼眸,整个人也愣住了。 “姐姐,你说你为什么要找神器啊?” “说什么废话呢!当然是为了修仙啊!” “可是咱们猫族,修仙什么的果然还是匪夷所思吧!” “没关系的小煤球,只要有了神器,我一定会实现你们的愿望,带领猫族走向世界的巅峰!” 不知从何而来的陌生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缓慢的如同潮水般从深处像是蛇般无声而来,潮湿而腐朽的气息在凰陌的身体里蜿蜒盘旋。她忽的就像是堕入了冰窖,浑身都冰冷刺骨了起来。 “师妹你怎么了?”清越看到她脸色不对要将其手里的猫夺走,凰陌恍然如梦初醒,哆嗦着将猫拦在怀里,向后噔噔噔退了几步。 “师妹?”君鲤走上前,她再次向后退了一步,脑袋里面一团浆糊,哆哆嗦嗦的开口道:“你先别过来,别伤害它!” “发生什么事了?”君鲤自树上跃下,拦住了清越,镇定冷静的问道。 凰陌浑身无法遏制的颤抖了起来,极力忍住眼里打转的泪水,怀里的小猫都不再挣扎的看着她,凰陌知道她现在做出来的举动很匪夷所思,但是她感觉自己只能这么做。那募然涌入脑子的记忆,让她觉得难过却又欣喜,仿若失去了什么而又无法割舍。 她不知道那些记忆从何而来,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自己不能让这只小猫受到伤害,这是一种条件反射,恍若自己与她之间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些许缘由,于是凰陌拿出护犊情深的勇气,脑子飞速的旋转,拼命的找借口。 “额,因为,因为——它是我的妹妹小煤球!” 脑子里借口还没想到,却不慎的将真正的想法脱口而出,凰陌见已经事态朝着脱轨的方向疾驰而去也便放弃了挣扎,师父也曾说一个谎言需要千万个谎言去弥补,只有脑子当空的人才会选择用谎言去填补事实,虽然她不知道这是否是事实,但能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指不定就是有半分的踪迹可寻。 “啊?”清越皆面露惊愕,君鲤的眉眼了挑了一下。 怀里的猫更是大动,像是被火烫了一下,刷的一声就从凰陌的怀中逃匿,清越眼疾手快的隔空一挥,在空气忽的亮出四矩牢笼就将它关了起来,小黑猫尖叫了起来:“放开我你们这帮臭道士!” 然而这一帮臭道士当中却只有那位恪尽职守的是真的,剩下一位方才还一直在头顶上三尺的地方悠哉悠哉的磕着瓜子看着热闹,现在即便是落了地,也是因为自己家徒弟忽的搞出来了幺蛾子,他正想看看小家伙怎么把她本孤家寡人的身世给圆了,然而她却十足十的拿出来了沉浸式体验认真表演,一副确有此事的架势,亦真亦假让他都一时看不出来。 凰陌甚是泫然欲泣,期期艾艾拉着清越的袖子,也许是她眼含一包泪的模样打动了他,他犹豫了一番,将黑猫连着笼子递给她,凰陌忙不迭的对着它挤眉弄眼,管它的记忆从何而来,先保住青山何愁没柴烧:“小煤球你不认识我了吗?” 黑猫两个冷艳的碧绿眼眸倒映着她急切的脸,显然并不考虑自己如今艰难困苦的处境,斩钉截铁的不承她的情:“我不认识你,我不管你是从何地方知道这个名字的,你若再唤一声,我便与你决一死战!” 她说的如此决然,似乎这个名字是个刻在骨子里洗不清的耻辱般,不小心触碰到了小黑猫的逆鳞,凰陌一时也语塞,想不通起了这个名的人是否哪里得罪了她,让她如此深恶痛绝。在她思索发愣的期间,清越将小黑猫接了过去,说道:“暂且不提师妹你为何要包庇这只猫妖,你自然知道这只猫妖现在是嫌疑者,我必须要把它带回去给燕南城一个交代。” 凰陌脑子一懵,跌跌撞撞的要去夺,清越一闪身声音变得迥厉:“师妹不要被这妖孽蒙蔽了双眼!” “还给我!那是我妹妹!你们不能伤害她!”她凭着本能怎么也想要护住她,便完全忽视了方才当事人直截了当冷硬的威胁道:“小煤球,快告诉他你没有害过人!” “她刚刚就在袭击我!这就是最好的证据!”清越道。 凰陌顿时无言,黑猫漠然的眼眸的转向她,冷傲的抬起下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我?告诉我你的目的。” “你先将你袭击我的原因告诉我。”清越将笼子提了起来,甚是一派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架势:“你可莫要说是因为上一次吃了败仗,所以这次卷土重来了。” 小黑猫毫不在意冷哼了一声撇开了脸。 一直默不作声的君鲤突然提点道:“她想找的是你怀中的那只精灵。” 第八十五章:娘子,啊哈? 清越望了望被他情急之下塞进衣襟里露出半个圆脑袋的月见乌,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将小家伙给震醒,凰陌简直是佩服三连。清越又瞅了瞅冷着脸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多势众以多欺少表情的小黑猫,狐疑道:“你找月见乌做什么?” 小黑猫故作漠然的脸忽的爆发,义愤填膺怒斥道:“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道士,带走阿乌是为了吸取它的功力以增强道行吧?你们这种道貌岸然的人我见得多了!!还有你!”她的枪口转的忽然,凰陌猝不及防连躲都没处躲:“装作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你是妖怪的吧?你是为了和我套近乎让我失去戒心吧!我劝你早些悬崖勒马以免大难临头不自知,何必要和这帮道士一起狼狈为奸!” 被咻咻咻好一通搏白,清越和凰陌算是领教了这小黑猫的厉害,虽然法力不怎样,但是嘴皮子倒是利索的紧,三言两语凰陌就成了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妖界叛徒,清越这个正统出生的蜀山道士就成了装腔作势的伪君子,而师父,许是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出什么能痛斥的点,居然就这样给略了,但是区别对待如此明显,简直就是当他们是任她拿捏的软柿子。 口舌之快完了后的小黑猫俨然在心底已经认定了他们是坏人,能把自己弄到这一副遇到别人可能奈何桥的汤都要喝上好几次的境地,也是个脑回路清奇的奇女子。凰陌已经觉得自己有心无力,怎么也救不回来了,就求清越师兄别把她交给官府动用私刑,留下好歹自己也曾努力过的痕迹。 忽的,清越感觉到胸口有点痒,低下头一看,月见乌正伸着小短腿努力的从他衣襟往外爬,看它幸苦的模样,清越找了个看起来肉多好下手的地方,把它捏了起来:“你醒来了?” 穆然凑过来的脑袋有三,小家伙似是被吓住了,缩成了一团球抖着,又听到小黑猫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干什么呢!阿乌胆子很小的!把它快给我放了!”小糯米团子听到了她的声音,又把四肢给拔了出来,蹬着腿要往她身边凑。 “胆子小啊……”清越瞅了一眼犹还肿着的手掌,颇是不信的将小团子放在了笼子之前晃了晃,引来小黑猫一阵炸毛,他犹自在小猫的痛斥之中掏了掏耳朵:“先省点唾沫星子,我来问你几句话,你若是老实回答我,我便放你们走,如何?” 怒发冲冠的小黑猫愣了神,瞅了瞅在空中蹬腿的月见乌,恨恨的磨了磨牙:“我回答你的问题,你便会放我们走?” “是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清越忽的笑了,但眼眸底却闪耀着属于胜利者的光芒:“就凭你们俩现在,都在我的手里。” 小黑猫:“……” 三人自硕大的林子里走出来后,都已经是月上中天时刻。清越说此事还有些未明之处,暂时还是莫要回知府,于是他便找了个落脚的地方,是为悦来客栈,凰陌见着戏文里经常出场率百分之六十的客栈都是叫这个名字兴奋不已,但却被告知只剩下了一间房,半夜被吵醒的店小二显然做生意什么的都随缘,说着只剩下地三号丙房,两位客官要么就挤一挤睡在一张榻上,要么就委屈一人去店后柴房里将就一宿,要么就去另投别处,以上三个选项,随便哪一个都让凰陌暗自咬牙,清越本选了第二项,但君鲤却道寒风凌冽,他一个肉体凡生怎能承受,正在争执之际,月见乌不知怎地,开始在衣襟里挣扎了起来。 那小二将目光落在清越还微微隆起来的衣襟里,彻底清醒了,又目瞪口呆的看了看清越,揉了揉眼睛,又半晌终于落在了君鲤脸上,忽的刚正不阿道:“您家娘子怀有身孕,怎地能睡柴房,我看客官您长得一表人才,怎地对您娘子和孩子如此狠心?” 众人:??? 店小二说着大笔一挥眼底落满了鄙夷,将清越整个拉过朝里面走去:“姑娘不好意思,你这一副男扮女装的样子真是让我糊涂了,这大冬天的怎么能睡柴房伤了身体!”不待清越挣扎也不听他解释,又将房门打开,把他甚是怜香惜玉的扶了进去,飞速的又窜了出去,道:“姑娘你放心,你家相公我会好好说教他一番的,你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下!有事情尽管叫我!”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真真是高手在人间。 清越:“……” 月见乌自怀中窜出,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了他一眼。 憋足了劲要替受了委屈的小娘子讨个公道的店小二并未能如愿以偿,他回到原地后,早已经人影不见,他东张西望也没见到那长得惊为天人的公子的身影,愤世嫉俗的哼了一声金絮其外,将大门给关上了。 凰陌简直差点没给笑憋死。 她从来没想过来到人界居然可以看师父的热闹!师父一直处在四合六界的山海之巅,处在众人头顶顶上尊崇敬仰的神尊之位。素来都是受尽了顶礼膜拜,此番这人族店小二,虽可惜了是眼瞎,倒是胆色过人,勇智俱佳,而且联想能力旷古烁今,能逼得师父先败退而走。让她由心敬佩,哦不,是钦佩他来自星星的勇气! 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家祖坟和子子孙孙修仙得道的路。 凰陌憋得两颊生涩,偷偷瞄了一眼师父。 君鲤的脸色并无变化,想来应当把这个事情当作了他们追踪路上的小插曲,并未放在心上,但他一直盯着月亮,却不再是往日里看向它时带着流动的云影,他是纯粹的,似在等待着什么。 凰陌忆起当初清越问了小黑猫的问题是:“每一个孩子当晚失去魂魄时,你为什么在现场?” “……还不是为了提醒那些愚蠢的人族!若是他们能及时的发现异状并叫醒那他们的孩子,那些孩子的灵魂根本就不会被带走!愚昧的人居然还当我是罪犯?简直可笑至极!”她愤恨的哼了一声。 清越的眼神闪了闪,也没质疑她的话,而是接下又问道:“你为什么要阻止?你在阻止什么?” 小黑猫忽的不说话了。 第八十六章:暗夜潜影 “你阻止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好友阿乌对么?” 小黑猫眼底掠过一丝慌张,她却矢口否认:“不,我阻止的不过是带走孩子灵魂的那个人,这和阿乌没关系!” 清越耐着性子待她说完,她的辩驳在清越的注视之下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但她依旧努力的维护着月见乌。清越忽的神秘莫测笑了起来:“你说的究竟对不对,今夜我们便知分晓。” “今夜?” “到了晚上你便知晓了。”清越朝着凰陌买了个关子,三人便一道去寻住宿的地方,没想到出了这么无厘头的事情,清越只不过将小黑猫和月见乌都塞进了肚子里罩着他们以防止被他人看见,没想到反倒是给他闹了个大红脸,如今神尊也不知何处去了,但他却还是得守在这一处静候。 因为悦来客栈是燕南城最高的建筑物,所谓站得高看得远,也便是如此的道理。 今夜注定会发生什么。 清越作为人类还是得遵守人类的秩序,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他放弃御剑只能蹑手蹑脚的扮作梁上君子,谁能想到他一世英名还需像是做贼一般,若是被发现简直是丢了蜀山的脸面,一路轻车就熟的摸上了房顶,见到了意料之中站在月下纤尘不染的神祗。 黑夜拖曳着迤逦的星河幕布,那巨大的月轮沉沉的悬在高檐之上,仿佛近在咫尺,君鲤立在月华之下,身姿欣长,落在他身上的颜色勾勒似是从月中晕染而出,极浅及淡,凰陌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蹲在屋檐上看着师父,杳然回罔,许是良辰好景,半声说不得,恐惊了他的沉思。 倏然,君鲤的眼神一变,清越也顿时警戒备至。 这二人似是感知到了什么,但是却吓得什么都没看到没感到的凰陌脊背一凉。 月上忽的似是笼罩了一层朦胧。那朦胧渐渐的汇聚成了黑色的凝团,像是有生命一样,开始在夜空中旋转。 小黑猫不再稳坐如钟,开始在笼子里不安的打转,满目焦灼。 清越扫了一眼小黑猫,又将目光落回了那黑色凝团上,但是却迟迟并未有动静。 那小黑团忽的开始慢悠悠在空中盘旋飞舞,而离得太远,凰陌真的看不清那团黑色是什么,但见小黑猫如此的焦灼,心中隐约的浮现出了一个猜想,师父和清越都按兵不动,显然是心中有数,她便也默默的按捺住,直到看见在小黑团身后,忽的出现了温润的光团,数十,数百的汇聚跟在它的身后,凰陌抬眼看到自自己头顶飞过去的光团,温润的光芒包裹着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孩子,都闭着眼沉睡着。 那些都是小孩子的魂魄。它引导着这些魂魄朝更远方飞去。 清越动了起来,凰陌也非常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用殷切期盼的脸望着师父,君鲤朝她点了点头,凰陌心领神会的跟在了清越身后,跃上他的肩头。 人界的妖物骚乱之事归属蜀山一手负责,他虽头顶着蜀山道士的名号,但仍不能插手他们,除非发生能够威胁到三界平衡的大事,否则极其容易扰乱了人间气数,带来不可估量的蝴蝶效应。这场骚乱还是得人族自收拾,闻道先后,术业专攻,清越也自是明了,而他放心大胆的让凰陌跟上去,也是因凰陌本就搅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来,与其让她陪在这里抓心挠肝的,还不如让她随着去了,也难得她这么上心,也能多些人生阅历。 清越身着一身夜行衣,身手矫捷的无声无息的潜伏在黑夜中,看着他这么认真的模样,凰陌纵然一肚子的疑惑也不敢去打扰他,只能紧紧盯着上方似是漂浮不定的云的黑团子,那已经完美的融入到了夜空的身影,但身后却紧随着数百只泛着幽光的魂魄,簇拥着它,倒是完美给清越的引了路。 一路随着,穿过鳞次栉比的大街小巷,层峦叠翠的玉树琼林,那魂魄在月光下汇聚成长长的一条河流,朝着那高低重迭的山脉流去,清越顺着那光芒指引的路线一直朝着里面寻去,见它们一个个都飘进了一处山洞里,那山洞每一次进入一个魂魄,都会发出橙色的光,仿佛似呼吸般。 清越从袖子里又拿出来了一只的柳状叶子,这叶子虽然看起来其其貌不扬,但叶脉却是素白的,那经络和枝条都似那蝉翼般纤薄,清越朝那叶子吹了一口气,那叶子似是有了生气一般,忽的展翅而飞,在洞口盘旋了几下,半晌发出了一声清亮的鸣叫。须弥间,闪电般迅速自那洞口飞了回来,倏然擦过小猫的鼻尖吓得她脑袋一缩,但见清越两只间夹着那叶子,那叶脉自根部爬满的纹理逐渐变成了幽蓝,清越将那叶子举在眼前,神色却变得复杂莫辨,朝着凰陌难得茫然的眨了眨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师兄?”凰陌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清越犹自沉浸在震惊当中,看了一眼手里的叶子,将它收回了衣襟,眼底闪过飘忽不定的神色:“这是用妖羽做成的法器,为了探测妖力,但……”他顿了顿道,似乎极为困惑:“这个结界中并无妖气。” 他抬起头怔然问凰陌:“若不是妖物,究竟洞内是何物呢?” 第八十七章:残雪与凋花 凰陌愣了一瞬才发现师兄这是在求教她的意见,但她对清越方才的举动完全一头雾水,连含义都半分不知的她自然不能领会清越究竟遇到了什么让他产生质疑的事情,凰陌思虑半刻,向来用行动替代了言语。 她朝着那洞口跃去,看起来那洞应当是设立了结界,除了魂魄其余的都无法进去,她已经做好了时刻战斗的准备,用她新练习的猛爪出海一招将那结界碎了,然她心情激动亢奋的却没能注意到脚底,那嶙峋的岩块似非得要做拦截她的挡路石,愣是把小家伙的后腿给猛扯了一通。 凰陌喵了一声便啪唧摔倒,这还不算,她因为后劲加上一身脂肪,便像是一个弹球般直直一屁股朝着洞口倒栽了进去。 她听到了清越在身后慌张的声音:“师妹!” 但是她却没有遭遇到预想中的被结界拦住而被五雷轰顶的感觉。 她咕噜噜的顺着坡度滚了下去,坚硬的岩石几乎戳的她整个肚皮都疼得抽痛,凰陌一手捏着诀一手亮出了利爪,在地上打了个滚给停了下来,直起身时还有些发怔。 她回头看了看自头顶洒下的一片月华,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居然已经冲进了洞中。 清越见她跌了进去,急忙也要往里闯,但刚刚触到洞口,像是正面承受了巨大的力量,整个人居然都飞了出去。 凰陌更是讶异,忙跑到了结界口呼喊,那结界似是因为受到了外界的刺激,像是触发了什么自我保护的机制般,迅速层层叠叠的凝固做了一道冰霜似坚固的墙壁,凰陌趁着那冰霜凝固的间隙,见不远处清越挣扎着从地面爬了起来,摇晃了一下脑袋清醒自己,显然那一击磕的他不轻。 “师兄你没事吧?”凰陌一边跳一边招手。 清越也显然见到了结界呈现出不一般的样貌,心中骇然朝她奔来:“凰陌!” 凰陌已经看不到了脑袋,那冰霜严丝合缝的将洞口给封了住,清越抽出剑来用尽力气砍去,那结界纹丝不动,他着急的拍着结界大喊:“师妹!师妹!你听到了吗?!” “我没事!不用担心!” “师妹你说话啊!师妹!你没事吧?!” “师兄我没有事!” “凰陌你不会晕倒了吧?听见师兄的声音了吗?” 凰陌叫喊了一阵,连嗓子都哑了声,却发现这完全是徒劳,清越的声音可以从外面传进来,但她的声音却完全传递不出去,看来这个结界还有些微妙。 “师妹你不要乱动乱走!我马上去找神尊!你等我们!千万不要乱动啊!”清越因为没有听到凰陌的回音,显然是慌了,凰陌在朦胧间看到自天际飞去的身影,一想到师父又会因为自己的独断专行而再给她领上一罚,她好不容易从师父心目中建立起来的乖巧徒弟的形象又要崩塌成沙,心中不免多了些对自己的懊恼。 这个结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啊!!! 她无力的收回了爪子,任她挠了半晌,这结界也毫发无损,她现在只能一只猫待在这前路未知前途未卜的山洞里等待师父他老人家天降神兵,但她又想了想,她既然能穿越了结界来到了这洞里,指不定这就是天意可循啊! 若是她能找到那些失踪的孩子魂魄,岂不是可以将功补过,师父应当也不会对她多加训责,顶多她在师父脚底下卖个可怜也就过去了,师兄那边更不用说,他对想要摸她的耳朵一直觊觎好久了,大不了自己豁出去让他摸个够,师兄再给师父说上几句好话,这件事情也罢了科科。 她的如意算盘拨的噼里啪啦的响,而后果断朝着洞中走去。 这个洞口还有些狭隘,她给自己用法术簇了一团灵火照明,走了很长一段的路程,越发觉得水汽氤氲,屏息凝神还能听到水流葱葱的声音,她往那水流声愈发强烈的地方寻去,忽的豁然开朗。 她的光芒还是有些幽幽的,因此照不尽那空旷深悠的洞,她举起来的烛火在洞中显得有些单薄和苍凉,于是凰陌再次凝出好几团火焰,朝着周遭四散飞去,她看到了头顶上密密麻麻的数百只尖锐倒吊的利齿,被吓得炸毛起来,再回神定目,原来是钟乳石。 水自钟乳石上滴滴答答的落下,没入了脚底的溪流,凰陌朝着里面走去,那钟乳石千姿百态,乍一眼看去仿若活物,而被遮掩住了视线背后,有一处巨大的钟乳石凝作的石床,那水流自那脚下循环流转着,凰陌望着水无可奈何的趟了进去,越靠近,越感慨那石床上的钟乳石正是有棱有角栩栩如生真是造化钟神秀,但是能刻出来有鼻子有眼还能将眼睫毛都根跟密林的就不一定是自然鬼斧神工了。 是个人! 凰陌顿住,揉了揉眼睛。确认这钟乳石上真的躺着个人。 而且还是个女子。 这个小女孩身着一身灰瑰赤色,脸色苍白,白的就像是融入到了那钟乳石般的颜色当中,若是不仔细的辨认,当真是无法寻得到。 凰陌一跃跳上石台,这台子面积颇为大,像一整块纯白色的钟乳石垒起来的,钟乳石下是被流水给腐蚀过非常清晰的印痕,显然因时间过去了很久了,钟乳石逐渐的成长了起来,一叠叠的将那女子的身躯给垒起,将她濯嵌在平滑而温润的玉石当中,穹顶的数千枚钟乳石,滴落下来的水珠,在石台上砸出深深浅浅的数百不一的坑。 凰陌在皮毛缝隙里掏出一块馍馍啃着,端坐在那石台上,盯着那小姑娘瞅,看着这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应当才及笄之年。发髻是云烟鬓,用碧玉银钗盘着,脸上似还上着妆,眼角带着一丝含苞待放的嫣红,微微上挑着,而这一身赤色衣服绣着金丝荷叶边,缀着珠玉,九层华裳下摆极长而繁复,极白的赤脚踝上落着已然泛黑的铃铛。却都是因长久的水而腐蚀被褪了颜色,似是凋敝的残花凛冬的霜雪。 第八十八章:发动!排斥君鲤的结界 凰陌脑海中忍不住要去想象这个孩子的穿着打扮,因当时戏文子中的歌女,且还身份不低,应当是首屈一指的花魁。现在正是她最含苞欲放的年纪,为何却身陷此洞府?如此玉媚珠温的可人,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凰陌啃完了馍馍。填饱了肚子,开始围着那女子摸索。 爪子才刚触到那女子的手臂,入手却完全不是想象当中的冰凉僵硬,居然带着温润柔软,像是才待死后不久的样子。但是看着她身下半嵌入到钟乳石里的样子,可以遥证她确是在此地被封存了很久,尸身不腐,犹如活物。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凰陌觉得甚是稀奇,深觉此地定然别有洞天。 但是这钟乳石究竟为何会在这里凝固成形,得保尸身不腐? 她盯着头顶上张牙舞爪的钟乳石努力在有限的书籍里面检索,想来想去最终败落,现在非常深刻的体会到了师兄所在的好处,他作为一个行走的移动大字典,能够检索到凰陌上天文下地理所有需要的知识,“姿势就是力量”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而她确实缺少这个力量就对了。 小猫想了一阵决定放弃,余光却瞄到了那上空似有微动,猛然惊觉,他们是追着那乌黑一团的小东西才到了此处,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点差点给忘了! 这个小家伙在钟乳石缝隙里躲藏着,因为黑暗完美的隐蔽了自己的身影,但是她在下面啃了这么久的馒头,身上破绽百出,也没见到有暗影来袭击她,如果不是为了躲起来偷袭,那麽就剩下了一个解释,那便是这个小家伙,在躲她。 为啥要躲? 自然是觉得她法力无边深藏不露因此才被吓怕了! 凰陌这么一想忽然觉得自己飘飘欲仙的那点警觉之心飞了,朝着那团黑影就飞了过去,那黑影见凰陌伸出姣湛利爪,似是被吓到了,小小的身影立马在钟乳石间飞窜了起来,凰陌见之逃命更是笃定,猛然一扑,那黑丸子似是被吓坏了,钟乳石一个滑溜就朝下落去,凰陌顺势跌下去,用爪子要迎面按去,顺便看清了那小黑影的全貌,居然是身材样貌眼熟的要紧! “阿乌?!”凰陌认出来了这恼人的糯米丸子,除却了颜色的不一样,浑身上下与月见乌别无他样。 月见乌落在了那女子身上,见凰陌劈头盖脸也要砸过来,被吓得不轻,凰陌那一身的肥肉若是落在女子身上,怕不砸个变形也会惊扰了安宁,那小家伙急的在原地跳了几下,居然朝着凰陌张开了大口。 那小家伙身形虽然也就拳头大小,那嘴巴却撑大到了能够将整个人吞下去的鲸口般夸张,凰陌也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下面倏然张开露着数百枚利齿的深邃大口,避无可避,整只猫实实在在的落入了月见乌的腹中。 月见乌收回了血盆大口,又恢复到了小小的软糯模样,埋头打了个饱嗝。 它小小的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然后转身看着依旧似沉睡一般但尘封年久极长的眼眉,像是雪落流水之中,融化进了她的身躯。 清越火急火燎的将神尊一路引来,他一路上给君鲤解释着这匪夷所思的现象,但他心中焦急,半晌也理不清楚思路,只得东一句西一句的给君鲤说:”神君,小师妹她,她跌进去了,但是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但是小师妹她却进去了!” 他瞪大眼睛把这一处让他最为震惊的地方给划了重点:“但是在下却怎么也进不去,那个结界!结界却忽的张开了!我用法器探查过,法器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他揪着自己的头发郁闷的原地打转,显然这么多年来还未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情,但是他更担心凰陌,小师妹本就是个到处惹是生非的性子,她一旦脱离了视线范围,那便比遇到修为高深的妖魔更加让他发愁。 相较之下,君鲤确还是一副冷静的样子,也难得他能从清越说了一大堆的话里理出一个头绪来,那便是他们追踪到了此地,魂魄在此洞口诡异的消失,凰陌又一个冲动闯了虎口,而封印在了洞口的结界唯独却将凰陌放进去,阻碍了其他任何人。 他将手放在冰霜结界口处,手掌上凝着光芒。 那冰霜似是又感受到了君鲤的仙气,那结界的气息倏然从凝重变为了锐利,杀气骤然如风暴般凌冽,结界震动出发赤色的光芒,一时间地动山摇。 清越一时连脚下都站不稳,看着结界发出强烈的蜂鸣,它似乎感觉到了威胁,铮铮之声如疾风骤雨,猛然自结界中旋转而出数千道银光破空而来,那泛着诡诘光芒的凝做了箭矢,流光万丈朝着君鲤袭来。君鲤眼光一沉,身影急速向后退去,长袖一挥,数百道箭矢拦腰折断,如流星纷落在地。 风拂过,千百茂密林飒飒风响,方才的刀光剑影仿若幻觉,坠落的流矢如烟般消失,但那铿锵作响的声音能够证实这并非是幻境,清越躲在岩石探出脑袋看着岩石上没入三寸的伤痕咂舌,一般结界都是为了守护亦是困住什么,而真正有如此杀伤力的,应当是嵌入了阵法。而这阵法为何他在破结界的时候并未启动,神尊才一触碰到,即可如临大敌,显然是反应过激。 难不成……布下此阵法的人,认得神尊,且把他列做了头等排斥对象? 那结界也似是应和了清越心中所想,整个蔓延而上血一般的赤红。仿佛在警告来者,显得异常狰狞。 清越偷偷瞄了一眼神尊的表情,君鲤对于遭到了忽然袭击并未有半分的疑虑,只是似有所思,他再次靠近那赤红的结界,脚才待迈出,从结界阵中募然一道强光烁过,烟岚散尽,落在神尊的脚边,一道深深断裂的切痕。 君鲤的神色冷了起来,眉头紧蹙,清越能够清晰明了的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寸寸凌厉,他周身忽的席卷起来风息,宛如千万金戈铁马肃杀呼啸,仙乎仙乎振袖而大风起,那衣袖高扬,倏然风定成静。清越感觉到了那澎湃如海的仙气,自神尊仙身倾倒现出,骀荡八方,韬曜含光。清越被那纯澈强大的仙气逼得也胸口翻涌,连忙凝了神念了决,稳住了身心。 这点倒是让他不明所以,自神尊大驾降临在了蜀山后,他还没见过神尊因为什么而表现出这种争锋相对的架势,他因不想能插手破了人界的气数,因人界浊气承受不住那庞大的仙力,甚至不惜将自己神力收敛起来伪装成人族,这不比人屏住呼吸更为难受,许多时候神尊是处于神魂分离的状态,如今神尊却解除了神力封印,就是为了这应当对他来讲微不足道的结界? 这个结界究竟是…… 清越屏息凝神见神尊一振袖,祭出来了一柄长剑来。 第八十九章:极乐仙境篇一 君鲤将剑拖在地上,一步步朝着结界走去,那尖利呼啸过来的光束均被他撑开的结界给弹飞,清越见那飞溅开来的光束将巨树坚石全都拦腰劈开,忙不迭的为了不牵扯进去而往后挪了挪,君鲤那剑拖曳在地上,划出了燃烧着红炎的长痕,所经之处均是一片焦土,他步步逼到眼前,猛然挥起长剑。 一道剑芒顺着结界自中将其穿透,仿佛自大地深处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结界崩溃,像是被劈裂的镜子一样碎裂开来,露出那被齐齐震碎的断垣残壁,君鲤将剑与仙力一并收了,清越待地不震了,连忙也追随他的身影跑了进去。 凰陌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却始终的没有落在地面上。 她朝下望去,那呈现出来了一副幕布般的场景,在那场景里,确是一场极为宏大的盛宴,金碧辉煌的楼台玉垒,雕龙画栋的舞榭歌台,数百丝竹金锺,歌女环绕,在那最炫目的花丛中,那一抹赤色最为炫彩夺目,那个舞女处于舞台中央,周遭的莺歌燕舞都成为了陪衬,她在中央旋转起舞,那赤色的红像是火一样包裹着她的酮体,她虽还是稚嫩的,而浓艳的花红勾在眼角,已然显现出来了几分媚态。 她掂着脚尖,露出像是天鹅一般优雅而又白皙的脖颈抬起头,脸上蒙着一层轻纱,但却是她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却拥有着一双和年纪不符的沉静的眼眸,似是穿过了这甚嚣尘上的热烈叫好,像是含着寂寥远山和湛蓝的湖,向着凰陌望来。 凰陌怔住了。 那女孩儿秋水剪瞳里漫出来了泪水,她一双眼眸似是无言的想要诉说什么,但她表情却是满足而又欢喜的微笑着,望着天空,她双臂环抱在胸前,朝着天际伸出手,像是追随又像是渴望,她旋转着,那赤色的衣服忽的宛如火焰燃烧了起来,咬噬住了她的身躯。她毫不在意,依旧旋转着,灼热的火红铺天盖地的掩盖住了她青黛眉眼,她还在微笑。 凰陌好似听见了一声遥远的叹息,伴着叮铃,叮铃的声音,自那远方逐渐靠近。 一双手穿过了她的身躯,握住了那女孩子的柔荑。 “你愿意成为我的容器吗?” 凰陌听到那空妄渺茫如烟云的声音。 那女孩子笑了,她的面纱跌落化作了灰烬像是蝴蝶翩迁而逝,她用口型说着几个字,凰陌能依稀辨认出来她说的是什么。 她说我愿意。 她愿意做什么??做容器?什么东西的容器? 凰陌觉得困惑,这可人儿抬起头应当不是对着她说的,她现在见着的,应当是那女子残存的记忆,而在人之将死之时,大多浮现的都是一生的走马灯,其均是最强烈印象深刻的记忆,镌刻在脑海中,她这抬起的一眸,承载着最后一刻的悲欢喜乐,如此浓烈而炙热,悲伤且欢欣。 这只手看起来是属于一个男子的,苍白消瘦的皓腕上带着一只银镯,缀着一枚铃铛。凰陌注意到他的衣袖的下摆绣着五彩斑斓的蝴蝶,似是活着一般,灵动的展着翅膀。 她在半空这么个落着,也着不到地,那月见乌也不知究竟是何品种的妖物,腹中居然别有洞天,她不知这记忆究竟要给她展示是何意义,正如她正是倒霉催的不慎被一只糯米丸子给吞了肚,说出去定是会被师兄给对着脑袋嘲笑好几日,说来清越倒是去请了师父,不知师父能不能察觉那糯米丸子肚子稍有猫腻,显得稍大了些,颇是能生吞一只猫的程度。 那画面一转,周遭陷入一片黑暗,浓烈的火焰被席卷消散。凰陌又见到黑暗中只剩下了两人,那画面化作凋零的花瓣在黑夜中浮动着,那身影背对着她抱着怀中灿烂如朝霞的女子,他身着一身鸦青的衣,背着一个古朴的木箱,他微微侧着脸,似乎看到了凰陌,顿了顿,嘴角带了笑意:“是你啊。” 他的语气带着让人熟稔的亲切,然而他的眉眼确是无暇的斐玉,雕琢出来让人惊艳的美,他却伸出苍白修长的食指,放在唇边:“莫要惊扰到她。……她是为了你而准备的,是不是极好?” “你是何人?”凰陌问道。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凰陌,轻蹙着眉,她居然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失落的情绪,仿佛她问的这个问题让他感觉到受伤,凰陌觉得怔然,她为何会从他的眉眼里看出来受伤的感觉来?她完全不认识他,但仿佛连带着她也心中淤塞,许是心中感觉他这精致的面容不应当做出这样的表情来。 他将自己背上的木箱放下,自中间抽出一个小木屉来,从里面拿出来了极为纤巧的墨色茶具,手一挥,凭空又出现一个木桌子,有条不紊的开始煮茶,他一边行云流水的准备着,一边唇边溢出一声轻叹:“你不该问我这样的问题。” 这幽悠的语气和哀怨的神态,可不是初次见面应当有的态度,这尊慢悠悠的大佛显然跟她很熟的样子,她确实最近自来到了人界,身上发生了很多让她匪夷所思的事情,无论是小黑猫也好,这个郎中打扮的男人也罢,冥冥之中似乎这些线索都构成了一张巨网,更加详细的而说起来更像是一出折子戏,她遇到的人都是折子戏当中知道自己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唯独她什么都不知晓,却还被赋予了主角的任务,她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推上了舞台。她气恼,急躁,无处发泄无计可施,却还得心平气和的演下去。 凰陌放弃了要从他嘴里套出来自己究竟是何人的念头,这个人看起来就是喜欢故作玄虚,先不说他身份穿的就很可疑,说的话也不知能信几分,既然他没有出现在自己梦境看到的碎片中,想来在她折子戏当中扮演的角色也没占多少戏份,她又何必要为了小配角而去冒险。 第九十章:极乐仙境篇二 那人侧脸望着凰陌,眼底似是含着不明意味的笑,但是她觉得他并非有恶意,她掉进那月见乌的肚子里,却不想像是魂穿时空来到了另一处地方,这处地方显然是这个穿着分外绮丽炫目的男子自己开辟出来的一方术域,听闻师父说过只有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才会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域,这个地方完全是属于本人的,并且因修为而无限的扩容。他人无法干涉,师父偶尔被她缠的烦了亦或是事情要安静处理,便会自空中划开一道缝隙,他扒着缝隙便进入了自己的术域,留下在原地嗷嗷直叫却无可奈何的小徒弟。 她的修为还不足以让自己能够进入其他人的术域,凰陌也因此非常的憧憬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开辟出自己的术域来。经过一番的勤学苦练,她已经能开辟出来能将它整只猫都装进去的术域大小,虽然不大,但是已经可以装得下她全部身家,她从来没有进入过其他人的术域,此番倒是真的涨了见识。 茶水沸腾,那倒出来的茶水居然是蓝色的,他将那极为小巧连塞牙缝都不够的杯子递给她,凰陌迟疑了一下,谨慎的没有接过来,那个人似乎也预料到了她的反应,轻描淡写的飘来一句话:“你若是想记起来一些事情,就喝了它。”这句话极为成功的击垮了她竖起来的墙壁,凰陌想着她浑身上下也就清越给她的两枚铜板可以算的上是巨款了,尽管这个茶水颜色确实诡异了些,但这个人实在是没有道理要去在她一穷二白的身上去图什么。 她闭着眼一咬牙,一饮而进。 那个人朝着凰陌伸出手来,凰陌看着他纤长的手,圆润干净如若冬月白雪,不知为何带着熟悉感,她似乎真的熟稔眼前这个人,他身上散发的药草清香熟悉的仿若是久别重逢的友人,心底亦像是空了一块,无所适从。她将爪子放在他的手上,那一处便逐渐被漓满,那男子将她引过,那女子身影忽的变作了数百只蝴蝶,没入了凰陌的身体。 她的脑海中一瞬间涌入了数千万的陌生景致。 属于星辰那黑暗的光华随着夜幕缓缓舒展开来,垂下的厚重的云层,像是一排排整齐的帷幕,随着夜幕缓缓靠近这座灯火通明的小岛。海面倒映的影子在连绵起伏的水面上被悄无声息的分割成了碎片,深处的暗影带着厚重的压迫感于瞬息临近。 诡秘的黑夜下月光朦胧,漫天纷飞的绯樱旋转着,原本深沉的空气仿佛被搅起了小小的漩涡,一道修长的身影挟着沁人心脾的清香缓慢的自黑暗中浮现,身侧传来如若遥远时空的清脆的铃声,叮铃,叮铃的充斥了整个世界。 沉睡中的少女闭紧双眼,数年来的噩梦依旧如影随形。 火,像是神明在惩罚人间一样,四处都是浓烈刺眼的红色,都仿佛可以感知到那灼人的热浪燎烧着她的眉毛,腾然间化作了双目炽焰的巨兽,张开血喷大口吞噬着世界。那个场景就像是一根刺在她的心底,每每梦起,都全身都陷入了锥心的刺痛。每到黑暗降临,那噩梦里真实的场景,悄声无息的渗入她最深的梦境,让她惶恐不安。 突然,她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她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赫然看到自己脸的上方,漂浮着一个朦朦胧胧的脸的轮廓,黑夜无光,她无法辨认究竟是谁。但来者的长发却如丝绸一般滑落在她的脸颊上,凉凉的,却带着清香的涤荡人心的药草气息。 是一个不属于她身边任何一个人的气息。 她想惊叫出声,但是喉咙却像是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身体仿佛被灌入了铅水般沉重,连挣扎都无法做到。 良久,她听到一个低沉中却带着不可置否的男性声音:“你病了。” 她猛地一咬牙,竟然发出了声音:“你胡说!我没病!” 黑暗里的轮廓在渐渐消失,连同附上她额头的手也失去了最初的温润触感。 “你的病因,三日之后,我便要知其所以然。” 耳边还在回荡着那个如同鬼魅般充满迷离的声音,她愣愣的看着黑暗,合上了眼睛。黑夜平静如水,少女的呼吸绵缓悠长,在淡淡的清香中安详的睡着了。 这个女子凰陌认得,那便是在钟乳石上沉睡的女孩,她一时半刻像是浮荡在半空,一时半会又像是游荡在海里,仿佛也一同沉浸在了女孩的梦中。 杳川已经很久没有睡的如此的踏实。 她处只是一座似乎被神明放逐在茫茫无际大海的荒岛,这座岛屿有着密林和起伏连绵的山,这座山被称之为极乐,正如其名一般,此地便是极乐仙境。亦如梵语之中所描述的那般,列着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周遭皆是珍珠玛瑙围绕,行至山中内,地下涌动起来汤汤热池罗列两畔,石壁上缀着斗大的夜明珠,萦绕周遭恍如仙境,池底纯以金沙布地,池中莲花,微妙香洁。四边阶道以赤色的琉璃瓦颇梨合成。上有楼阁,亦以金、银、琉璃、赤珠而装饰其中,美人香车,络绎不绝。整座山都是极乐山庄,高大岩洞和高耸入云的山峦,冬暖夏凉,得天独厚的可以让人乐而忘返。 杳川便是出生在这个极乐岛屿上。 这座岛屿并没有多大,杳川小的时候,便曾经趁着母亲不在,和稍微大一点的孩子们一起去探寻这座小岛,基本上三日就能从另一个岩洞口走出,见到的还是无边无际的海。 这碧蓝连着天际无垠无限,让她总觉得世界就在这方寸之间。 它是被母亲视为罪孽和肮脏的象征,也正因为如此,母亲总是用最怨毒的词语来咬牙切齿的诅咒这个岛屿,但是杳川却不这么想,她一出生就已经在了这个岛上,她的生命和视野都局限在被海浪隔绝的地方。她想象不出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第九十一章:极乐仙境篇三 极乐山庄居住了大约有数百人,但是几乎每一日晚上都有大量的船只和人来到这座岛屿,杳川不大喜欢这些人,因为而到了这个时候,母亲总会将她一个人锁在房子里离去,任凭她在黑暗中大闹哭喊。 到了深夜,母亲总会一身酒气的被其他的姐姐姨姨给送回来,她会艰难的揉着眼睛,洗一把脸去清醒一下,然后熟稔的去打一盆水,在床边照顾吐得昏天黑地的母亲,直到日上三竿,母亲才会醒来,整一个下午,阿娘将自己锁在琴房,她的琴术神乎其技,轻拢慢捻,都能汇成一支曲儿,声音空灵婉转,却带凄声切切。 到了五岁左右,她便也习惯了每一日晚上在吵吵嚷嚷的黑暗中入睡,但是偶然间,母亲走的急,那锁子没能插好,她便偷偷溜出去了一次,为了不让母亲发现,顺着石壁滑到了外面,见到那些从各种造型不一的船只上走下来的人,他们穿的衣服都和庄子里的人不一样,更加的华丽雍容,虽然他们来的时候都是毫无例外的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进入山庄皖雪楼时她的那些姨姨姐姐总会簇拥而上,精雕碧琢室内持觞劝酒,走动的是紫绶金貂,绣屏前丝竹鼎沸,摆列的是朱唇粉面。那些客人一拥将她们纤细的腰肢揽过,贪婪的埋在她们的胸口,那些往日对着她亲切而又照顾的女子们也不躲闪,脸上带着放浪肆然的笑容,整个大厅都是淫笑秽语。 杳川头一次见到这种阵仗,被吓得连路都走不动,蹲在石壁上方瑟瑟发抖,路过有一个眼尖的客人见到了她,醉醺醺的一把推开了怀中的香柔,手朝着她摸过去,一边念念有词:“诶,这个小妹妹长得真不错……正好大爷我玩腻了,童女玩起来应该更有味道……” 杳川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酒气冲天对着她笑的猥琐的男人要做什么,但是她本能的害怕蜷缩在一起,被甩在一旁的那女子正是照顾她的姐姐之一,见到是杳川,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将那男子挡住,谄媚的缠上去:“大爷,这还是个雏儿,你这是说什么呐,还是让蓉娘来服侍大爷吧~” 那男子一把将蓉娘给甩开,不耐烦的喝到:“去!一边去!大爷我就喜欢雏儿,大爷我就要玩,怎么了?这窑子生的种,以后也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大爷我今儿帮她开苞,也让她早点开窍不行?” 蓉娘磕在地上,见那魔爪伸向杳川,连精致的妆容都不顾了,连声疾呼:“杳川娘!你在哪儿啊!” 杳川被那人挟在腰下,吓得直挣扎,大哭不止:“你放开我!放开我!!” 但她怎么都敌不过那男子的力气,醉靡上头的男子大笑着带着战利品踢开一间房门,杳川泪眼朦胧见看到姹紫嫣红的颜色在面前晃,七手八脚的柔荑攀上呵气如兰,顺便将哭成泪人的娃娃救了下来,但那个男子毫无半分的怜惜都将她们给推开一边,劈手又将杳川掐着脖子给夺了回去,杳川见那男子满目欲光,恍如惊悚的妖魔在面前狂笑,那男子把她扔在榻上,上来就要撕扯她的衣服,天旋地转,她几乎要昏厥过去,那男子一口咬住她的裸露的肩,她觉得肩膀刺痛,神志回了几分,忽然头顶听到一声巨响,眼前像是炸开了无数的璀璨烟花。 那男子一顿,而后瘫倒在了她的身上。 脸上漫过粘稠的带着腥味的温热,她剧烈的呼吸着,透过泪眼见到自己的母亲,她赤着目,颤抖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手中还握着已经碎了的花瓶口,她似乎已经被吓呆了,忽的见到她的孩子,发了疯般的将那男子从她身上给拖了下去,将她一把抱在怀中,夺门而出。 她从未见过她的母亲如此失态,她的母亲素来都是对她漠不关心,她是一个极为冷傲的女子,不苟言笑,傍观冷眼。从不打扮的像是其他姐姐一样化着庸俗浓香的胭脂妆容和轻浮涤荡的薄纱。听闻其他姐姐说阿娘除却能抚得一手的好琴,舞姿亦是翩若仙女,曾经也是争夺皖雪楼花魁的瑶阶艺女之一,这皖雪二字便是当年的一位颇有名望的官员偶见其舞,惊为天人,便以皖雪为名,赠予惊鸿仙子。然母亲在此之后便摔伤了腿,仅离花魁一步之遥便此遗憾止步,封舞绝才。那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的舞姿,再也未曾像血色的梅花绽放在凛冬白雪之上。 母亲永远都是带着傲然,无论何时见到她都是蹙着眉,别过头去,似是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而现在她却紧紧抱着自己,她单薄的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带着她一瘸一拐不断狂奔,躲藏在黑暗中。杳川抬起头看着阿娘,她又是激动又是悲恸的抚摸着她的脑袋,把她往怀里紧抱着,眼底噙着碎波,用尽天下粗鄙和最恶毒的词语去咒骂那个男人,又不住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又哭又叫道:“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阿娘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她的嘴里,又苦又涩。 她不知道为什么阿娘要哭,她今日违背了阿娘的话跑到了外面,阿娘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责骂她,反而要抱着她,怜悯她? 她和阿娘终究是被抓住了,这个岛屿也就这么大,周遭四面环海,她们插翅难飞。 被扭着推搡进黑暗的甬道时,她胆怯的一直紧紧拉着母亲的手,那长长的甬道朝着下面一直延伸,腥臭潮湿让人作呕的气味涌上,仿佛是要被吞入地狱去,她见到一路上都是石牢,牢房里拥簇在一起的,大多都是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杳川见她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透着一双清澈的眼眸胆战惊心着望过来,浑身颤抖的抱在一处。阿娘忽然握着她的手更紧,痛的她几乎要叫喊出来,她忍着痛楚含着泪望向阿娘,见她紧咬着嘴唇,面上蒙着一层死灰。 阿娘居然也在发抖。 第九十二章:极乐仙境篇四 杳川和娘一同被关在了阴暗潮湿的一处地方,海潮有时会从窗口涌进来,她们连一处可以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几日后连脚皮都泡的发胀。阿娘一反常态不曾责怪她偷跑了出来,总是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喃喃自语:“杳川,没关系,一切会好起来的。” 两个人依偎在一处,虽然在黑暗寒冷中,但是杳川第一次感受到了阿娘对她作为孩子的怜惜与爱,虽然这地牢冰冷刺骨,寒风凌冽,但她和阿娘在一处,这一切黑暗和未知,她都觉得无所畏惧。 但是这一切都不过是她渴求不得偶然被命运施舍赏赐的几分可以被称之为幸福的时光。而这也不过是水月镜花,倏然而逝。 凰陌眼前的景象忽的变幻了,她见到那女孩子依旧一直闭目躺在青石玉带叠罗衾的榻上,她的呼吸很浅,但却睡的极沉,她一直紧握着手,皱着眉,眼角渗着水珠,仿佛再做一场噩梦。金锦淞绣的帐褥,彩云银影流妆,她睡在其中,噩梦渐渐消散,她慢慢的面庞舒展,淡出笑意。 杳川在小船上坐着,不知为何停下了划桨,转头看着微风吹拂过云的瞬间,此时正值季节交汇的时刻,温润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冷冽,日暮之下绯色的光芒沁透碧空下的流云,镀上了金碧辉煌的色彩,映照在墨色的海面上,显得分外的斑斓。 “杳儿,怎么还不走?你在看什么呢?”一旁钗衣布裙的小姑娘拉拉她,好奇的问道。 杳川的脸上呈现出神往的迷蒙,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感叹道:“好美的景色……” “啊?”小姑娘疑惑的扭头去看,皱了皱眉:“好看吗?那点好看啦?明明和以前不都一样吗?” 杳川笑而不语,依旧站在那里看着其他人早都看腻的美景,脸上尽是从未有过的向往,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清香的风顺着鼻尖拂过,带着好闻的药草气息。 她顿住了,朝四周看去,但是没有见到一个人的身影。她呆怔了半晌,那药草香早已经随风消逝,她摇摇头,继续看着大海。 这种风景,似乎好久已经不曾看到了。 久远到,她都忘记自己曾几何时的这般舒适惬意。 她皱起了眉头,她无法回忆到从前的事情,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那里有着她不想回忆起来的理由,就如同一个禁忌,一旦碰触了,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杳儿,你又在偷懒!我不是告诉过你跳不完这支舞不许去休息吗?!”一个刺耳粗粝的女子咆哮的声音响彻在脑海里。 “我告诉过你,采莲携雾是怎么跳的,你的脚尖呢?气韵呢?收腹抬胸!疼也要坚持!” “杳儿,你以后是要当上花魁的,现在怎么敢去放松下来!” 好像是记忆的碎片,突然涌进了她一片黑暗的脑海里,重重叠叠的尖叫带着深刻入骨的咒怨如同一只的毒箭贯穿了她的身体,杳川捂住耳朵蹲了下来,扯着头发呜咽:“不,我不要,我不要啊!” 草药清香突然扑鼻而来,杳川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一个人蹲在了她的前面,他伸出手,递过一方白色的手绢。 钻心的头痛奇迹般地消失,耳边骇人的魔音也平息了下去。杳川抽噎着接过手绢,拭去眼泪,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没有再次消失,明明是在夏天,但是他却里面穿着白色繁琐的绕颈深衣,外面像是想要出去散步一般的随意披着一件臧蓝的长袍,下摆绣着层层叠叠的金银丝所捻绕的斑斓蝴蝶。深褐色的长发垂在耳边,用黑色的发带随意的绑了起来。他的眼眸细致修长,眼角留着赤色的丹红,清逸俊朗的五官带着夏秋交际时的温尔清凉,精致的如同一件高雅的艺术品。 杳川震惊他不与普通人高雅的气质,那些奇怪的物品在他的身上仿佛浑然天成,没有丝毫矫揉造作的感觉。 “是你,你是谁?”杳川愕然问道。 来者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 杳川想要质疑他所说的话,但是他却朝她伸出手说道:“你知道你的病是什么吗?” 杳川看着他墨色如渊的瞳孔倒映着她苍白的脸,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惘然道:“病?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需要你。”郎中拉起杳川,嘴角含着笑道:“时辰还早,不妨和我一道寻找线索如何?” 杳川看着郎中,眼眸徒然睁大,像是猛然惊醒了一样倒退几步警戒的说道:“你这个郎中好生奇怪,我怎么就得病了?” 郎中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略带好笑看着杳川,但是狭长的眼眸却冷了起来,温和的语调中却卷席着锐利的锋芒:“如果你还在肆意妄为的继续放任的病下去,你就会死。” “仔细想想,你是在真正的活着吗?选一个吧,是让我找出病源,还是继续行尸走肉。” 郎中抬脚便走,杳川回忆起方才的声音,迟疑了半晌还是咬牙追了上去,走在人群中,四周的人都像是看不见他一样,对他绮丽华美的衣着装扮漠然而过。而郎中双手合在袖中,目不斜视的走在前方。 “那些人看不到你吗?”杳川问道。 郎中转头看着她,细长的眼眸狡黠的眯了一下:“这是你的世界,我非你世界之人,其他人自然是看不到我的。” “我的世界?”杳川惊讶的问道。 他回眸侧眼看着杳川,薄唇勾起一抹雅致的弧度:“何曾非要沉浸幻梦,你的病,之间所构成的是非因果,我真是越发好奇了呢。” 郎中带着她,路过了一个小小的酒馆里面,那家店铺小的只有两个桌子,但外面却排满了人,一股浓郁的酒香伴着风从他们身边拂过。 杳川顿住了脚步。 郎中也适时地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小小的招牌:“大风酒肆?” “酒肆?”杳川看着招牌,下意识的转身诚惶诚恐的说道:“我不能喝酒的……” 郎中伸出手臂拦阻了她,问道:“你为何不能喝酒呢?” “那是因为……因为……”杳川神色紧张的喃喃道:“娘说了,会影响身体……” “那些东西你都不许碰一下!你一定要保持着身材,绝不能放纵自己!” 郎中嗤笑了出声,目光如剑犀利的洞穿了她所有的思想:“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吃的吗?为何在这个世界,你还要束缚自己呢?” 杳川猛地惊醒,看着酒肆里香甜的气味,默默的吞了口唾液,忐忑不安的坐下来,突然觉得此情此景非常的熟悉。自己曾几何时也百般徘徊,无数次被那香甜的诱惑吸引的忘记了归途。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为何自己会忘记了呢? 第九十三章:极乐仙境篇五 杳川看着郎中递给她的那杯醇香如琥珀倒钩的酒和肉,精致雕刻的萝卜缠绕着淡黄色的酱汁下的肉摆出了漂亮的花型,中间缀着一朵蔷薇,白色的芝麻铺在上面,引人食欲大动的香味溢满了她的大脑,从前的她却不敢逾越雷池一步,不曾知道,这股香味的诱惑,究竟是如何的味道。现在终于可以品尝,杳川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起酒盅,倒了一杯酒,舌尖绽放的辛辣像是花开的瞬间,带着浓郁的馥郁清冽,让周身都欢畅了起来。 这股味道,和她所有想象的味道都不一样,是一种凝聚自由的甘甜,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比每一种她所想象的滋味都要快乐。 啪嗒一声,她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发现,自己竟然流出了眼泪。 郎中只喝了一杯,就放下了,饶有兴趣的看着杳川一边吃一边流泪的样子,说道:“这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一种普通的吃食而已。我也是,受不了这种辛辣的感觉,为何你却可以看起来那么幸福呢?” 杳川摇了摇头,一边吞咽一边说道:“大概只是我满足了吧。” “你就这么容易满足吗?”郎中惬意的靠着椅背,垂眉浅笑道:“也罢,既然如此,我们接着启程吧。” 被压抑的情感,在此时此刻得以全部释放。让我了解你所处的世界,你是想要扮演一个什么样子的角色。知道你所向往的全部,才可以知道你所得病的缘由。 “现在我们去做什么?”杳川风残云卷打完了牙祭,觉得浑身上下都飘飘欲仙了般,马上目光灼灼的满是期待的看着郎中。 “去做你最想做的事。”郎中看着她,嘴角的微笑显得分外高深莫测。 “诶?” 杳川的眼睛登时发亮了起来。 要说是杳川最想做的事情,大约就是在有生之年逃离小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在她零零碎碎的回忆里,似乎没有一次是欢笑着度过的,杳川至今还深刻的记得那咆哮的声音里夹杂的不容质疑的决断:享受是给死人准备的,人活着就是为了背负痛苦偿还与世而来的罪孽。 这种罪孽论总是最好的理论武器,让杳川所有想要做的幻梦,触手可及的幸福都化作了地狱里赎罪的狱火。让她时刻都绷紧着最后的神经,不敢有半分的松懈。我这种人是不配得到幸福的。杳川总是这样安抚着日复一日越渐贫乏的灵魂,但是心里却莫名的空荡。 记忆里母亲总是在她身心俱疲的时候抱住她,咬牙切齿的重复着梦魇般的一句话:“杳儿,你听好,我们必须无从所依的活下去,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用尽办法的活下去。” “嗯,我知道。”杳川反抱住身边的人,忍住泪水拼命的点头。 但是这种隐忍屈辱,暗无天日的生活,日复一日累积的伤痛,终究有一天会把人压垮吧。崩溃只是时辰问题罢了。 杳川把怀中的温度再度的抱紧,浑身习惯性紧张的蜷缩了起来,不知是谁的手,温柔的安抚着她的脊背,淡淡的药香萦绕在她的鼻尖,不知怎么的让杳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杳川像崩了弦的身体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一直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她睁开眼睛,发现她正趴在郎中的腿上,而郎中修长的手指正轻柔的安抚着她紧绷的身体,看到她醒来眼角优雅的纹路绽开:“醒了吗?” 原来是郎中啊,杳川呼了一口气。 “那么你可以放开我了吗?”郎中笑吟吟的指着杳川紧紧环在他腰间的手:“该下马车了呢。” 杳川才发现自己在睡梦中似乎把郎中当作了母亲一把紧紧抱住不肯撒手,当即脸腾地一红,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郎中站了起来,理了理被杳川蹂躏乱的衣襟,一如既往淡然的说道:“走吧。” 杳川面色通红的扭捏着下了车,但是一下车便把什么都抛之脑后了。 这一定是杳川见过的最大的集市,她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如此的繁华热闹,大到她一眼望去都看不到边际。各种琳琅满目的店铺鳞次栉比的坐落在空地上,吵吵嚷嚷的人群穿着各色的衣服穿梭在它们之间,人声鼎沸的仿佛到了节日一样热闹。 郎中在拥挤的人流中安静从容的走着,身边似乎是有一种屏障一样无人能近身,杳川艰难的在后面跟着,还要不时的躲避着四面八方的手。 “啊——”杳川猛地被一个人撞到了腰,身体一弯然后再直起背时候,郎中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前了。 杳川慌了,抬脚就要跑进人群,手腕却被人轻轻扣住,杳川转头,见郎中温润如玉的眉眼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 “你——”杳川愕然,郎中不语,将臧蓝的长袍褪下披在她的肩头,身仅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色单衣,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牵起她的手,眉间含笑的说道:“你想玩什么?” 杳川有一瞬间的失神,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压抑不住兴奋:“我想骑着它跑得远远的,天涯海角,所有我没有去过的地方!” 郎中看着远处呼啸而过四蹄子高高跃起的马,眼底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啊————哈哈哈哈——” “哇————” 杳川在巨大的俯冲力下激动兴奋地尖叫着,耳畔的风凌冽的刮起她的长发,突如其来的转弯伴随着几乎要腾空的地心力让她顿时忘却了尘世的一切,杳川转头看着郎中,他一手执着缰绳一手护着她的腰,不知何时已经被巨大的冲击力解开了发带,深褐色的长发映衬着白皙如雪的皮肤,就算是被风冲击的略带凌乱,但是表情始终安静闲适得万般清雅出尘。 好失望,杳川就是为了看到郎中万年不变的温静能否出现一丝波澜而选择了骑马,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变的表情。 他究竟是谁,杳川禁不住这样的疑惑。 第九十四章:极乐仙境篇六 等待曲曲折折的十八弯终于通过,穿过了集市飞跃了草地,马在河边停了下来,杳川还是回味着方才的激动,郎中却率先跳下了马,然后,蹲了下去。 “……”杳川震惊了:“你没事吧!” “……”郎中没有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眸略带幽怨的望着她。 杳川不知该笑还是什么,憋了一会把他扶着坐在了石头上说道:“我去给你打水,你等下我!马上就好!” 郎中看着杳川远去的背影,慢慢的直起了腰,从他的身侧拿出一串铃铛,晃动了几下,却召唤不出任何的声音。 果然,这里并不是最主要的地方吗?郎中收起了铃铛,按住自己的腹部,微微蹙起秀眉,这马好生厉害颠簸啊,居然让他也感觉到了不舒服。 这个世界太过真实了,那就是说明她与真正世界的联系正在崩塌。 时辰已经不多了。 郎中舒展了眉头,从袖子里取出几味药草噙在嘴中,转身拿出发带束起了长发,等待回头,却看到拿着水的杳川满面通红的站在身后。 “你怎么了?”郎中察觉到她脸色奇异的潮红:“天太热了吗?” 杳川急忙摇头,一时羞涩竟然说不出话来,难道让她说她无意间看到郎中束头发的样子一不小心看呆了么,那般好看的手指梳过长长的发髻,似拢着泼墨写意般褐色的一方瀑布,直直的衬着修长的白色身影,居然产生了一种绝世出尘的风韵。 幸好杳川早已经看习惯了郎中俊美妖孽的脸,否则她会承受不住直接喷鼻血,那才是比脸红更加窘迫是事情。 郎中垂眼定定的看着她,最后还是阖上了万般风情的睫毛说道:“走吧,去下一个。” 杳川面红耳赤,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后面。 回去的时候是牵着马慢慢踱步回去的,接下来郎中陪着她玩遍了整个集市,时辰仿佛停滞住了一样,直到杳川玩的体力不支了太阳还依旧高高的挂在天空上,杳川抹了一把汗,笑道:“为什么感觉和郎中在一起时辰停住了一样?” 郎中抬眸看了太阳一眼说道:“也许只是你不想让时辰行走而已。” “……又是这样奇怪的话啊。”杳川讪讪的笑着:“我怎么可能干涉的了时辰呢?” 郎中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但是不能这样一直下去啊。”他停下了脚步,嘴角扬起了意味不明的微笑道:“也许是该下一个旅程起航的时候了。” 黑暗预期而至,一切都仿若归于虚无般安静,郎中看着在床上沉沉睡去的她,转头看着夜空无垠的边际,长叹一口气。 第一日,已经过去。 在地牢里时间仿若被拉扯成为了漫长而痛苦的煎熬 每一次到了看守他们的人来给她们送吃食,阿娘总会执拗的重复:“让他来见我,我要见他!”而那看守从开始的不理睬,逐渐大胆起来欺身摸着阿娘的手,阿娘固然嫌恶却任由他日益得寸进尺。这般说了数次,终于有一日,来的人不再是那浑身发着馊味总是将眼光总是贪婪的落在母亲身上的老男人,而是七八个高束脖颈手腕,身着黑色的甲胄拿着明晃晃刀的人,杳川认得他们,他们是整个岛上的守卫,这些人是要做什么? 杳川浑身吓得直发抖,阿娘却护着她拽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发臭的水里拖出,两个人被推推搡搡的来到了后山,后山通常是岛主居住的地方,守卫森严,杳川也只是在竹林茂密处拨开一条缝隙见到过,而现在她们却要被带进这里,那高大的匾额似是悬在天际威压在头顶上让人喘不过起来,巨大的岩石整一块都被整齐的斩断,里面火光通明,越往里走,越是幽深,岩壁上镶嵌着无数的明珠,熠熠生辉,似是满天星辰。 忽的眼前豁然开朗,一方极为广大的地界自眼前徐徐铺开,极为广幕的丹楹刻桷,歌台舞榭,月殿云堂,都面朝着簇拥着中央那数百人围坐丝竹的高台,而那琼楼玉宇上均端坐着带着各色面具的人觥筹交错,歌女浅唱低吟,仿若天籁入耳。金杯玉盏碰撞的清脆声响和絮语欢歌仿佛一起交汇成了让人迷醉的霏靡,随着舞女的轻纱而跃上云稍。数道火树银花的潋滟光芒漫过头顶的黑色的岩壁,极目望去,那灼目的光芒流在厚重琉璃的砖瓦上,织出变幻莫测的光影来。 杳川被这纸醉金迷给摄去了魂,那仙姿仪态和绮舞华裳,一路都眼花缭乱。她看的痴迷,阿娘却目不斜视,朝着尽头处,只见一面巨大的垂如瀑布的岩壁,杳川被推搡进了另一处房子,她唤着阿娘,阿娘却安抚的理了理她的头发,柔声对她讲:“在这里等我,娘马上就来找你。” 守卫将一旁墙壁上敲了几下,忽的面前竖着的墙壁洞开了大门,阿娘理了理发髻和衣服,便大步踏了进去。杳川在房子里含着眼泪焦躁的等待着,想起来阿娘在地牢时曾经摸着她的头说道:“阿杳,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什么时候都不要哭,哭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你只能靠自己才能活下去!听到没有!” 阿娘严厉的声音犹自回荡在耳畔,她便忍了泪水,握着衣襟,紧紧的从门缝里望着那闭合的岩石,她从未这般的恨过自己的年弱,不能挡在阿娘面前去面对那门后的未知,未知便是极为可怕的,是她在无尽黑夜中所胡思乱想诞生出来狰狞的鬼怪,那在每夜都在她梦中纠缠她的恶鬼,总是伸着极长的赤红的舌头将她浑身缠住,紧勒她的脖颈,让她一身冷汗的在尖叫中惊醒。她每一次回想,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门扉终于嘎吱的开了,阿娘的一双眼眸朝她望来,她面色带着异样的潮红,努力稳住呼吸,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唤道:“杳儿。” 杳川在她的呼喊声中出人意料的镇静了下来。 第九十五章:极乐仙境篇七 阿娘牵过她的手,杳川发现她皓白纤细的手腕上一片淤青,阿娘把她带到热气缭绕的温泉处,褪下衣衫洗掉这几日的污垢,阿娘的酮体上均是触目惊心的青紫,转过身狠厉的洗刷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沾染了难以忍受的污秽。杳川小心翼翼的触碰,却被阿娘恐慌的一巴掌将她的手扇开,她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瞪大眼睛怒斥着让她赶快洗澡。 杳川又涌出了泪水,那个岩洞化作了恶鬼吃了她那个在地牢与她相依为命的温柔母亲,若不是这样,为什么母亲出来之后便会性情大变,又变作了当初那个让她敛容屏息的人。她惶惶然一边强忍眼泪一边冲刷身体,却未曾见阿娘眼底被逼退痛厉的水光。 杳川和阿娘都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住处,但与以往大相径庭的是阿娘的态度,她的温柔和慈爱仿佛都在那地牢深处被吞噬殆尽,比起之前更加的冷漠严厉,她越发的相信那岩洞背后才是那个会对她笑抚摸她的母亲。阿娘断了她和玩伴的往来将她整日锁在房内,除却待她更为严苛之外,还多加了训诫,每一日都逼着她下腰练功,琴棋书画样样不落,杳川知道每一个从这里出生的孩子都必须要去学习这门功课,但是她们都会统一的被带到澄碧姨那边去指导练习,而她却不一样,是接受母亲单独亲自的指导。 母亲总是手中拿着一折柳枝,若是她稍微的走了神亦或是不规范,阿娘手中的柳枝便会毫不留情的落在她身上,这柳枝是浸了盐水扒了皮,又硬又韧,力气用大了,便能抽出血来。数日后,她浑身都是伤痕,来看她的姐姐们都心疼的抱着她说她瘦了,一旁的澄碧姨也叹息着:“你又何必要这么严厉!” 阿娘鞭子一挥,落在她腿肚上,杳川倒抽一口气反射性掰直了身体,阿娘冷声道:“若我不严厉些,她以后又怎么能从这个地狱逃出去!” “你……你难不成一直都……”澄碧姨声音里带着诧异。 阿娘沉默了片刻,哑声道:“我此生已经毁了,但我不能让杳川再废在这里。” 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深藏的痛苦,彼时的杳川完全不懂,她只是觉得母亲是在折磨自己,她将自己身上所遭受的苦痛加倍的还在她的身上。她也只能咬紧牙关将眼泪逼回,曾经那在心底还对昔日温柔的母亲的呼唤,早就被日复一日的地狱般残酷的训练给抹平。 时光飞逝,白云过隙,杳川已经十二岁,正是金钗之年。 在极乐山庄,歌妓艺女到了十二岁便能开始登台表演,为了能够选择出真正的可以踏上瑤阶成为花魁储秀的舞女。这六年间,她一直都在黑暗无尽的房间里重复着枯燥单调的舞蹈,她渴求着片刻的休憩,但母亲总是严厉催促强迫着她一直朝前奔跑,她在黑夜中无时无刻不绷紧着神经承受着肉体的痛苦,许多次她都觉得坚持不住了,汗水混着她脚尖的血水痛彻心扉,泪水浸透她中紧咬着的血迹斑斑的手绢。她看不见应当往何处去走,总觉得这苦痛像是围绕着极乐的大海,她是苦海中的孤岛上下沉浮。 母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消瘦下去,她那整齐的乌云发髻里参杂着银发,她为了杳川付出了太多的心血,仿佛自她的日渐枯萎腐朽的身躯上栽种着名为杳川的种子,她用鲜血和年华日夜悉心浇灌着,期待有一日她能落木生花,超群绝伦。 每一次见到母亲的华发,她都会被那银光刺痛了眼别过头去,她的皱纹就像是用刀子刻在她的心上,每一道都是淋漓的伤。她能看到母亲日益凋零的身躯,和燃烧自己催促她飞跃巨大的赤忱,杳川不知这种相互的折磨究竟有何意义,何时才是尽头。 在某一日练琴练到手指肿胀时,她抬起头,见到海面上载着金光倏飞须弥而过的白鸟,忽的觉得自己要是有朝一日长出翅膀来,能飞出这个地方就好了。但是她很快就觉得恐惧,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怎么去面对完全陌生的外界。 而在这一年,母亲病倒了。 百花争艳的选拔如期而至,她特意选择了和母亲当初背道而驰的一身如火红衣,赤着脚踏着花瓣铺就的地面,珠玉璎珞如急雨击碎,花蔓娇身,回转腾飞,歌舞舒张香风扬,凌波无踪,恍若惊鸿月波,全场为之惊艳。 她自百花争艳中就像是母亲所期许的那般脱颖而出,和其余十位女子一同被选中,踏上了瑶阶正式成为了花魁储秀女。她被带离开了缠绵病榻母亲,杳川是在这个岛上点点滴滴都是一寸一缕被堆砌而成的,她是岛上诞生的种子,岛主他永远知道该怎么样使得这些稚齿婑媠的雏儿更有价值,像是一颗明珠一样,经过了贝壳痛苦的漫长折磨,才能将粗鄙卑微作那些官达贵人脚下泥沙的她打磨成绝无仅有的珍宝。而这个珍宝是要被悉心呵护,偶尔才会被拿出来展示,这才能彰显出她的珍贵。 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她被带到了六年前她来到的华丽的舞榭高台上,她不用在日复一日的去练习舞蹈,她更多的是被侍女用繁复的华裳装点成美艳的花,用最好的露水浇灌,悉心的栽培,等待她终有一日艳冠四座。许是这根弦崩的过于紧,忽的被松开,她迅速的堕落,像是自高台坠落的羽翎,她被忽如其来的巨大的捧欢给洞穿了身心。她无法自拔的沉沦在了饫甘餍肥,一掷千金的奢靡生活中。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终于到了及笄之年,待她过了生辰,及笄之后的杳川已经可以正式的被冠上花名出道,如今她是待放花苞中最被人看好的,也是客人最愿意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的舞女。 这两年她也经常去探望她的母亲。 她惶惶不安极力的掩饰自己,她的母亲却能一眼看穿她荒废了功课许久,她咳嗽着逼着她跳舞,怒斥着她不能这样堕落下去,杳川却失去了耐心,她的心早已经被那虚无的浮华光略给充斥了全部。而母亲却像是一柄锋利的刀一样要斩断她现在缥缈的生活,而总向她泼来冰冷的水,逼着让她清醒。她逐渐变得叛逆不耐烦,偶然一次终于在母亲无止境的斥责中爆发:“你不要再管我了!!” 阿娘怔住。 杳川也怔住了。 第九十六章:极乐仙境篇八 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能朝着自己自小最敬畏最奉为圭臬的母亲出言不逊,但是她心中却砰砰直跳,她从不曾忤逆母亲的意愿,而母亲也似是被她的态度给震惊,素来悭恪的眉眼竟然一瞬间出现了怔讼。杳川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像是心底的某根琴弦断裂,不知所措的逃离。但是身心却感觉到奇异的酣畅,似乎看到母亲满目的震惊,让她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她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变得扭曲。 而且这种扭曲,是基于数年来被压抑的痛楚,被封闭的囚牢。她第一次敢于打开那扇囚牢的大门,她似是触碰到了让她一直渴求的自由。 违逆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渐渐的每一次相见都会引发剧烈的争吵。阿娘曾经直视着她的眼睛,沉声问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能听出来母亲声音里带着的痛心疾首和大失所望,阿娘一直都是那么的骄傲,她绝不允许杳川偏离了她所走的轨道,而阿娘逼着她选择的道路,她却现在不想再走下去。 不因别的为什么,只是她厌了。 她不想再去拼命努力的练习琴棋书画让自己成为了头魁,不想再去争夺什么,任何人在这极乐岛都是如此,她为什么非得要将自己逼的那么痛苦走上那个孤高的位置,阿娘说了她终有一日必须要离开这里,但她能看出来是阿娘她迫切的想要离开,她恨着这个岛,离开这里是她穷极一生未能完成的梦想。但这个梦想不是杳川的,她没觉得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她在这穷奢极欲的地方出生,也理所应当在这里醉生梦死的腐烂。 她不想要再去承载母亲的执念,作为母亲想要冲出笼子的工具。 这个岛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它承载着无数的欲望,有的人在皖雪楼纵情声色,骄奢放逸,有的人在赌场挥金如土,倾家荡产。这些欲望化作的怪物,就是每夜每夜潜入到她梦境的鬼怪,而她现在已经不打算要去抵抗这只怪物,就算是被吃了也没什么要紧,这样的心理一半是因她已经麻木,一半是因能报复母亲。 她只要坐在那幕后,就能引起一众人的追捧,他们一掷千金,只是为了听她弹一首琴,亦或是唱一支曲,只有在某些人竞价中地的时候,她才会单独的献上一舞,这些人趋之若鹜,她的红莲映月之名也越发的显赫,甚至一度盖过了当年母亲皖雪清辉之名。 她想要逃离母亲的桎梏,甚至有一些迫不及待。 而她却没有发现,有人希望她消失,心情更为迫切。 凰陌与那郎中伫立在那姑娘的眼前,她的梦境冗长而寂寥,只有一座空无一物极大的房子,房子上开了个小窗户,能见到外面清冷的月和稀疏的星辰,这个应当就是她折射自己的内心,即便是拥有着让他人艳羡的才艺和宠爱,但她内心依旧空虚至此。 杳川一直在暗夜里等待着,抱影寒窗,瞧着云失流过,夙夜不眠。 这里如此的空旷,没有边际,她看到了一个人握着小小人的手在自己面前走过,那个身影是素雅淡漠的,迷蒙中看不清晰,她一直紧紧握着那个人,半跑半颠的跟在身后,生怕被丢下。那幻影忽的闪动,她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握着她的手的人却已经消失。 她惶然无际的朝着四周探摸索,日晷的光影不断的变幻,黄昏迷蒙的迤逦着最后的残霞流炎透过窗户投影在白色的墙上,她无言的环住自己,觉得如同置身于梦中。眼神忽的一闪,见到窗外飞起遮天蔽日的天灯,鸿星已露半月,潮涨落而尽声入耳,星火熄萤,寒潮露重,千般寄愿,蹒跚慢步,遥风长向银河飞渡,天灯纸罩上书着几行字:“吾儿杳,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母亲没有忘却那一日她的生辰,正是她的及笄之年。 郎中站在她身畔看着数百个天灯摇曳在星河中,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杳川。你好像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耳边一阵阵温润潮湿的触感,她用手一摸,全是眼泪。 原来泪水也可以这样无声无息的流下来啊。 她看着郎中脸俊美倨傲的轮廓,眼泪像是汹涌而来的溪水,晕湿了她的妆容。 半晌,她开口道:“如果我的存在本就是毫无意义,那么我为何要来此世?” 郎中模糊的脸渐渐靠近她,丝绸般的头发滑在她的脸上。她听到郎中语气带着纵览全局般的沉着镇静:“你来此,必定有所因果。没有理由的人是不存在世界里的。” 杳川屏住呼吸,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说道:“如果是这样,我想让你找到我的因果,我为何还能活下去的价值。” “这个你大可放心。”郎中抿起薄唇笑道:“你的病我定会治好。” 他慢慢消失于空气中,只留下淡淡药香令人无法寻觅。她悚然的站起身寻找他的身影,却忽的整栋房子都燃烧了起来,漫天无法逃匿的大火,杳川处在火海中,木然的看着这一切。她居住的地方,所拥有的一切,所有的都在一片火海中,汹涌的燃烧着。火龙的舌头舔向哪里,哪里就疯狂的燃烧了起来。它盘踞在杳川的头顶,吞噬着四周。浓烟滚滚,火海里的一切都无法看清,炙热的火焰呛的杳川的发梢,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这里是怎么回事?”杳川艰难的喊出声。 “难道你忘了吗?”耳边突然响起郎中那慵懒磁性的声音:“你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就是发生在这个地方。” “杳儿——杳儿!!!!”一声凄厉的呼叫声从外面传来:“杳儿你在哪里?!!快回答我啊!!” 大火中突兀的闯入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拖动着不便的脚步,四处躲避着掉下来的东西,奋不顾身的朝着里面冲来。 “……那是,我娘?”杳川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喃喃道。 第九十七章:极乐仙境篇九 自她踏上了瑤阶后,阿娘待她更加的严厉冷漠,她千叮咛万嘱咐逼催着阿杳一定要一举拿下花魁的王冠,而阿杳只当做秋风过耳置若罔闻,不耐烦的应声,阿娘见她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抽在她的脸上。自此杳川成为舞娘的那一刻,脸颊的重要性便对她来讲性命攸关,杳川便怒目跑了出去,本来就剑拔弩张的关系,如今更是降到了冰点。 但她没有想到母亲如今会出现在这里。 身影已经扑到了眼前,阿娘狼狈不堪的喘着粗气,抬头看着杳川,摸了一把脸上的灰尘,疯狂的翻动着四周的物什,证实了此处也没有之后,她的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绝望神色,无视杳川伸出的手,又朝着里面跑去。 “娘看不见我吗?”杳川惊讶的问道。 郎中淡淡的说道:“我说了,这是你的世界,你不想让她看到,她便看不到。” “杳儿,杳儿你在哪啊?你要坚持住,娘来救你了啊!!杳儿,快回答娘啊!”那个女人的喊声透着深深的绝望,浓烟呛进她的咽喉,她的声音瞬间变得嘶哑沉闷,伴着火龙咆哮的卷席,她的瘦弱的身影慢慢隐入了飞舞的火焰中。 杳川怔然的呆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我的世界?” 郎中看着她,面色如水道:“你还记不起来么?那件重要的事情。” 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是源自这场大火。 你所逃避的罪孽,也是因为这场大火所逼迫着背负上的。 你根本没忘掉那件事情,那件事情重要到已经深深镌刻进你的血肉,化为你的一部分,天天作为梦魇潜入你最深的梦境里,无时无刻的不正在折磨你。 血色的火焰叫嚣般的在杳川的四周不断飞窜,燎人的灼浪排山倒海如同涅槃,杳川转头看着在火海深处不断寻找的身影,狠命的一咬牙,冲了进去。 彼时遮蔽风雨的居所此刻却变作了残酷的修罗场,一股股热浪挟着飞灰扑面而来,吵杂的哔哔啵啵的火焰怒吼的声音盖过了阿娘的喊叫声,浓烟滚滚熏得她睁不开眼睛,喉咙里如同灌入了铁水一样腐蚀着她的声音。 “阿……杳……” 杳川的喉咙也开始冒出腥甜的味道,她呼唤着她,但是阿娘却无法听见,杳川好不容易才躲开掉落的砖石,来到阿娘身边,她已经吸入了太多的烟灰,神志已经开始涣散,但是不知是什么还在支撑着她的肉体不断的朝里面挪动。 杳川突然鼻尖一酸,泪水还未流出就已经被火焰烤干,她努力的想要抓住她已经残破不堪的手指,但是每一次她都像是抓住了空气一般,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为什么……”杳川看着自己的手,几近崩溃的哭喊道:“郎中,郎中!为什么我救不了她?!” 四周仍旧是一片让人发疯的火焰,围绕着她,眼看就要烧到阿娘,杳川想要拉她回来,但是依旧无法抓到她。 “娘……娘……这究竟是为什么……”杳川忍不住浑身剧烈的颤抖着跪在地上,发疯般的大喊:“不要救我了,不用了,你干什么要救我,我不要你救我!娘!你快走啊!!” 阿娘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在火焰中见到了什么,她用尽全身力气,猛然朝着火焰中抓去,杳川见到她拖出来了一个已经昏迷的女子,正是她自己。 阿娘拼命的抱着杳川往门口去,喃喃的说着什么,她的声音已经发不出来了,但是杳川还是凭着口型看穿了她无法传递的语言:“阿杳,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一定要离开这里……” 她的一字一句落在她的眼底,心里蓦然响起她的声音,是她怀念的属于曾经娘的低低但是却那么温柔的声音。 杳川忽的尖叫起来,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倒吸一口凉气,大滴大滴的泪珠落下。阿娘她被一截烧断的粗壮的木桩生生砸中,她的脚本来就有旧疾,方才那被烧断了半截的木桩子劈头盖脸的落下时,阿娘无法闪身避开生生把杳川抱在怀中受了,那往日孱弱瘦小的身躯却似蕴藏了惊人的力量,忍着血肉分离的痛苦,用尽力气把自己的胳膊从木桩下面拔了出来,将昏迷的杳川拼命的往出口咬牙一推,而自己被瓦砾埋在了大火中。 就像是小的时候,她差点被欺辱,母亲不顾一切的将手中的瓷器朝着那个男人兜头砸下,带着她跌跌撞撞的逃走。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但却拼命张开羽翼,想要在狂风骤雨中护住她。 杳川不可置信的愣在那里,看着阿娘缓缓的张开手指,像是想抓住什么一样,她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慈祥和蔼的样子,她抓着空气,就像是在努力握住了至亲的宝贝,无法发出声音,但是还是固执的张开口说话:“娘一直都那么残忍,娘知道自己很残忍……我想让你成为花魁,就能够有了掌控自己的筹码,能够有朝一日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岛主的桎梏,就再也不必受这般的痛苦了……杳儿……你不能被关在笼子里,你应该展翅高飞……杳儿……去走你的路吧!” 阿娘顿了顿,手穆然垂下落在火中,脸上一副安然解脱的模样。 “娘……娘?!”杳川大脑空白了一瞬,歇斯底里的扑上去抱住她,地转天旋,在一片火海里放声痛哭。 她终于想起了,她忘记的那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这场大火的起因终末。 她深知自己是被人憎恨着的,她的早年展露出让人惊艳的技艺早在与她同龄的少女心中深深的扎了刺,化作了名为嫉恨的种子。这种种子一旦深入了人心,便再也无法忽视不能消亡。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毒欲日益的增强,极乐仙境便是这样无数人欲望交织的地方,爱恨欢嗔将人沉沦。 而她的母亲,偏偏让她活的如此清醒。 第九十八章:极乐仙境篇十 杳川到了及笄之年,便已从一团花苞中舒展开了蕊心,乌云叠鬓,杏脸桃腮,真似海棠醉日,浅淡春山。她能够感觉到每日那些客官为她争相挥千金买笑时那参杂交织在欲望里的芒刺,她曾不止一次的在自己的起舞的软鞋里发现暗藏的银针,甚至也曾喝到过让自己几乎气绝的茶,幸好澄碧姨及时给她行了针逼退了毒,岛主给她送来最好的雪玉莲,方才无碍,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过母亲。 她觉得并无所谓,她们认定自己是她们成为花魁的阻碍,而杳川已经决定不去争夺花魁之位,因此在夺花之夜的前夕,平日在入睡前夕的她,并未像往常一样服用保护嗓子的玉花膏,许正是如此,她命不该绝,在后半夜被烟所呛醒。 杳川苏醒后,火势还未扩散,她完全轻而易举的可以夺门而逃,而她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时,忽的顿住了脚步。 那席卷的红色海浪像是她最喜欢也是最厌恶贴在自己身上的华裳,岛主最爱她身着赤色雍容华贵的霓裳羽衣旋转起舞,夸赞她是“婉转回旋态若飞,丽华翘玉曲自终,低回莲脚踏破浪,翻舞回身雪絮风,坠星而盼目流睇,飞炔而拂红莲开雾。”他用怒放的红莲来形容她的美丽,而她私心却觉得这红色更像是火焰。 她舞蹈,更像是在火中挣扎,这红色让她觉得炙热,痛苦,几乎窒息,却又痴迷这能够将一切毁灭殆尽的力量。她总觉得自己在停下之后,便会被火焰吞噬化作灰烬,她只能拼命的起舞旋转,以乞求能苟延残喘下去,但她一直知道她的尽头等待的是什么。 付之一炬的火焰熊熊的燃烧,她在那汹涌的灼浪之中扬声大笑。 而后她怎么了呢? 郎中给她清晰明了的展现了她陷入了长久而不肯苏醒的昏迷,火势迅猛一发不可收拾中,母亲是如何一人身单力薄拖着病躯残腿将她自火场中救出,然后在火焰中倒下。她一直都沉浸在幻梦中迷失着自己,直到出现了一位自称为她治病的那位郎中。 “杳川,醒来。” 郎中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杳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黑暗中漂浮着,而郎中与她面对面的浮空在黑暗中。他的身边有着一个古铜色的木箱子,郎中对着它弯了弯手指,里面的箱子就自动弹开了,从里面飞出一个卷轴。 郎中嘴里咬着一支很大的狼毫毛笔,他双手很虔诚的捧着卷轴,刷的一下展开,他拿下毛笔,点了点朱丹,看着巨大的卷轴,行云流水般潇洒的写着字,臧蓝色的华服下面的鎏金蝴蝶在他的动作下犹如拥有了灵性一样四下翻飞着,最后才缓慢的静止了下来。 “你的病,就是这个。”郎中扔下了毛笔,对着她展开了卷轴。 白色的绢上面是红的惊心的隶书,笔锋矫劲有力,像是一把锐利的寒芒瞬间劈开了她涣散的神志。 迷失 两个红色的,巨大的字落入她的眼帘。 “这就是我的病?我真的生病了吗?”杳川茫然问道。 “一个真正生病的人,不只是体现在她的肉体上,你的病在心,是你的心结沉积而成的罪孽。”郎中合上卷轴,将它仔细的卷好:“人在俗世,自然会沾染不同的因果,因果构成后果。” 杳川只见一道金色的光芒大绽,刺眼的金光让她无法睁开眼睛,在她眼神片刻失焦的瞬间。那道金光就朝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了过来,杳川只觉得心脏猛地窒息般的骤然收缩,尖锐的疼痛的感觉顺着心脏,直至达到她麻痹的四肢。 刺眼的金光渐渐消失,杳川瞪大眼睛喘着粗气看着心脏的位置,郎中从容的将那卷轴抵在她的心脏处,像是没入泥潭一样逐渐的将卷轴一寸寸吞没进她的心脏,但是并没有血流出来。杳川身体因为疼痛而抽搐了起来。而郎中眼睛眯了起来,倨傲的脸上带着温莞的笑:“要治好你的病,是自然要吃点苦头的。” 杳川用手像是攀紧浮木抓住他的衣服,忍受住自己肉体的痛楚,等到卷轴完全吞没之后,杳川感觉心中募然被温暖的感觉吞没,颤抖的掌心都沁出汗,眼前呈现出母亲的脸,她从不曾仔细的正视过她,母亲早年风姿绰约,燕妒莺惭,一时也道不尽她的出尘之姿,但因为病痛折磨和心中郁结,她迅速的老去,还未及半百,便已然秋去而霜重。 她颤抖着手抚摸着眼前的幻象,悔恨的泪陡然跌下。感觉喉咙有什么呼之欲出,一张口,忽的自口中飞出金色的蝴蝶,一只一只的很快就扑满了整个黑暗的空间。 “化茧成蝶吗?果真是我所想要的容器……”郎中一手扶着杳川,看着漫天蝴蝶自由的飞舞着,眉头舒展,露出难得一见的微怔表情。 杳川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变得分外的轻松了起来,一直以来压在她的心上的千斤坠着的沉重仿若消失,她捂住眼睛,跪在地上,大哭不止。 金黄的蝴蝶越飞越远,慢慢的隐没在黑暗中。郎中对着杳川说道:“你的病我已经治好,你也该从梦里醒来了。” “迷失自我的魂灵,现在该要回归你本身依存的躯壳。” 杳川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化作透明,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继续维持她自我冗长的梦境了,她努力的朝着郎中微笑着说:“谢谢你。” 郎中站在原地,黑暗的空间逐渐崩塌,变成了一片片碎片像是卷翘的墙皮般剥落。他精致的脸也出现了道道纹裂,伴随着噼啪的声音,他的修长的身影也被这空间吞噬着一样散落成了片片碎片,华美的服饰折射着极淡的光芒,仿若沐浴在柔光里的神明。 他的面色依旧不变的那般娴静淡然,但是眼睛四周的纹路却无比优雅的舒展开来,郎中垂下纤长的睫毛,盖住了他那极致神秘的漆黑眼眸。 然后,如同艺术品的脸在一刻哗然崩裂,瞬间消失于虚空之中。 第九十九章:极乐仙境篇十一 一直昏迷了数日的杳川终于苏醒,让守在她床边照料她的澄碧姨近乎落下泪来。她捂住嘴,见到杳川苏醒,眼眶却瞬间红了,似千言万语要说,但落在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旁的侍女急急的走了进来,也被她用眼神遏制。 但杳川知道澄碧姨要不让那些侍女说的何事。 她以为说出来,她会一时承受不住。 她曾经住过的怡菀在那一场大火中灰飞烟灭,她不顾众人阻拦,看到这一片断肢残垣,她踉跄上前扑倒在地,众口一词这场大火是因为老鼠尾巴拂倒了灯油,撩找了毛,老鼠吃痛,便点燃了她的帐幔,引发了这一场意外大火。而她却不信。 这一场大火烧得杳川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清楚认识到这里究竟是一处什么样的地方。 大夫过来诊断她还有些身体羸弱不便下床,在努力养好身体的途中,澄碧姨日日来安抚她的情绪,许是见杳川睹之故人而心中思潮难断,告知从未与她讲过的关于母亲的故事。 母亲曾经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女儿,自小便是养在深闺里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到了及笄之年,正如凰陌最爱看的折子戏当中的那般,她自开窗不慎跌落绢帕,正巧落在一个唇红齿白的书生身上,大户人家的小姐和一贫如洗的书生,这个素材是人世间写也写不完,话本唱也唱不尽的凄情爱意,花前月下,郎情妾意,你侬我侬,暗通曲和。人间界是俗世,自然故事也无法免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变成了棒打鸳鸯的棒子,一纸婚约便要下嫁给她连脸都没见过的官家少爷,一直以来饱受管束的小姐毅然决然的卷了细软金银,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夜里,义无反顾和书生双宿双飞去了。 她幻想着如此隐居于世,平常过完平淡幸福的一生,上苍需必与她驳难,而忽的她的人生轨迹却陡然跌落深渊。 他们私奔的路上被盗匪所袭击,那这些盗匪专以贩卖人口为生,一剑将护着她柔软无力的书生给砍了,她连破碎的哭喊都没有落在风雨里,就被迷晕带走。她一苏醒便到了这个小岛,神志清醒后本要咬舌自尽追逐书生而去,却忽的被告知她已经有了身孕:一同被掠来的还有医庐的药女,为了帮被迷魂的女孩子们苏醒而替她们诊治。她心如死灰却又渐渐燃起了希望。这个孩子是为护着她而死去的爱人留下的唯一骨肉,她不能让这个孩子与她一齐死去。 一朝自殿堂陨落变为卑贱如土,她自知这是上苍对于她犯下大过的惩戒,便自绝望中涅槃,为了把孩子生下来,她费尽了心思保护自己,以死相逼最终说服了岛主,让她把孩子诞下。因她生的美丽加上才艺绝伦,岛主便允了,杳川诞生之后,母亲便入了瑤阶,成为了一介缠绵在榻上为各路人马献媚取悦的舞女,但她是唯一一位只卖艺不卖身的舞女,她将女子的贞洁看之甚重,似马踏碾灰依旧余了香韵的莲,在一众已经成为了行尸走肉般麻木不仁的妓女中,她的存在成为了特殊。 岛主自觉这样幻想出淤泥而不染的烈性的女子更能挑起众人客官的征服欲,初次在这个极乐岛上来的女子大多都曾挣扎蹦跶过,可哪个也不是调教几次便也顺水推舟了,这小姑娘大小姐家的矜持自重在这个岛上没过多久便被踩在脚底下去,想来过不了多久她便会顺从,便也随之去了。 阿娘作为通达礼仪贤良温婉的深闺小姐,在一众人冷眼旁观下,却迸发出惊人气魄,逼着自己练就了一副海量,千杯不醉,将那些对她垂涎三尺的男子都给喝到了桌底去,这几年竟然奇迹般的捍卫了自己的尊严,逼得岛主也无话可说。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似软弱的女子,身上蕴含着这么大的力量,在极乐岛上与她一同被逼落红尘的女子,无一不叹服。 而这么强大的女子,真正击碎她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在阿杳不足两岁的时候,岛上来了一拨人,来的时候排场给的也够足够大,搞的整日神龙不见尾的岛主都被惊动了出来,阿娘当时是舞秀坊的主舞,被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生招待。于是大宴开场,歌舞起,一众金盏玉杯,在艳色薄纱交相辉映之时,一抹极素的雪色自其后缓缓走出,旋转起舞。方才绮妍的千姿百媚都似被这漫天大雪覆盖失了颜色。她一如既往的起舞,却穆然看到了端坐在台下的一个人,眉眼仪态均是深刻入骨的熟悉。 那人怔怔的望着她,在接触到她一双含泪眼眸时,忽的瞠目结舌。 他认出来了她。 她那一刻几乎失了神,一颗已经波澜不惊的心倏然被攥紧,她僵立在原地,听不到了丝竹声乐,也看不到了其他的人,他们全都如潮水一般褪去,唯独只有那与她婉转缠绵的书生。脑子中似是千百烟花募然炸裂,各诸思绪如潮水翻卷。她的心跳的如此剧烈,像是让她重新活过来一样。原来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她在这里所忍辱负重的坚守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她真的想要马上扑过去,想要在他怀中尽情的宣泄哭泣,但是不知为何四肢却像是灌了铅,她怎么呐喊怎么催促,都失了魂的垂在那里。 一旁的官员见他表情怔然发愣,神色有异道:“状元爷,你识得这个舞女?” 他似是从恍惚间惊醒,脱口而出道:“我认……不。”他直直的望向在高台之上的素白身影,紧握拳头,像是执意将自己从遥远的回忆里拉扯出来,低声却又坚定道:“在下并不认识她。” 他虽然是轻声且隔着遥远的距离,周遭的丝竹歌舞声鼎沸如潮,他那轻如薄烟的话本是落不进她的耳中,但她确像是实实在在听到了一般,她那一刻所有的痛苦悲喜和渺妄的希望均都被这句话给狠狠的被击的粉碎。 她忽的清醒,唇角勾起凄然的笑。 第一百章:极乐仙境篇十二 也是,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而是落魄至青楼的舞女,当年的那个落魄大难不死的书生,现在已经是位列朝堂的状元,而当朝的宰辅为了拉拢其来到自己麾下效力,不仅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还特意将他带到了最逍遥人世间能够当一回神仙的极乐宫。命运便是如此可笑,往昔的云泥之别,她义无反顾的随他而去,而如今的相逢,她却成为了他唯恐的避之不及。他是前途似锦的状元郎,而她是凄惨卑微的舞女。他们彼此离得如此的近,而心早已咫尺天涯。 她凄然的起舞,别人都为她的舞姿而惊若天人,但只有她知道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踏着刀锋般的疼痛,他带着闪躲的目光让她心如刀割,如坠冰窖,每呼吸一次,都感觉自己的心里痛到极致的悲恸,她又觉得自己真是凄惨的可笑可悲,她本以为自己的情绪会决堤无法自控去恨极那个人,如今只觉得世间千般诸都随云而散,也真的能够明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她当年被掠走时不够成熟即便如此也没有心死,她生下杳川的时候难产也挺过来了,她在这地狱里日夜煎熬时也一直努力活着,她为了他唯一的骨血而任凭自己被肆意践踏。而这她以为能够救赎她的人回来了,但却是将捅进她心脏的刀捅得更深。 她不曾对命运这两个字多加指责,她却以为不会比这更为残酷的惩戒,然而她所一直遭受的苦难,却还不足以让她还报当年无知犯下的过错。 他巴不得她永远都留在此处。当年那个与她连枝共冢的书生,早已经不再是她当初奋不顾身去爱的人。他唾手可得的一切,地位,金钱,他的抱负理想,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去阻碍。 她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去起舞,仿佛心中早已经决定这个便是她此生最后一支舞蹈,她相信的爱情,坚守的希望,全都在这一刻崩塌殆尽,虚无缥缈的就像是空中碎裂的泡沫。她跳的绝望而绚烂,震惊全场。 而那负了她的人,临走时给她的舞蹈题了词:“凌月仙子弄花影,皖雪清辉落人间。”这句词当时被认为是对舞娘的卓群舞技的赞扬,而唯有阿娘知道这是对她落入此境地的最大的讽刺。那书生知道她母亲是个极为要强的人,寻常女子早便为求坚贞而誓宁为玉碎,母亲却堕落至烟花处甘愿被折辱。在他被四书五经教导的三从四德迂腐古板的心目中,不止是觉得母亲现在身体早被玷污而失了贞洁是为不齿,还觉得她仍然活着,更是为她为背女德体统的表现。 澄碧姨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露出愤懑和不甘。她是一路陪着走了过来,看尽了她大起大落,而那个她曾心中为其坚贞不屈的良人,为他将唯一的血脉抚养成人,是她一直坚持到如今的希望,那人却半分不相信她,不帮助她走出这个地狱,反倒作了那落井下石的小人。通了其中之事的澄碧为此也极是气愤。 杳川听的呼吸慢了半拍,小心翼翼的问道:“我阿娘……之后……她……” 澄碧姨轻叹了一口气,缓了缓道:“你母亲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便在夜间跳了海。” 杳川的心一下子被提起,她虽然知道母亲没有死,但是她却还是觉得骇然。母亲一直是如此坚强挺直着脊梁在黑暗中跌撞跋涉,究竟是受了多大的伤痛,才会选择了这一条极端的路。杳川忽的想起来听闻母亲也是在那一次被冠上皖雪清辉之名后,便瘸了腿,这个将母亲舞女生涯终结了的伤,便就是母亲寻死的那一次。 杳川终于明白了为何母亲在她年幼时对她那般的冷淡,杳川是她忍辱负重生下的孩子,如今却变成了她不洁耻辱的印记。母亲当时心中应当会有多么的满目疮痍,她无法感同身受。母亲为了让她同样能够获得与岛主谈条件的实力而委曲求全,她却丝毫没有明白和体恤母亲的苦心,还曾经因此怨恨过对她朝督暮责的母亲,母亲为她受的艰苦和付出的心血是她无法想像,她又何曾有这样的资格! 至于母亲是如何被救回,如何逐渐又恢复了理智她自是无从知晓,那一段晦暗而绝望的低谷是母亲心中永远迈步过去的坎,就像是落下的伤残,如影随形的伴着她。而杳川年幼时期无意间犯下的大错,母亲为此又付出了最后坚守的代价,她承受屈辱,不惜打破了当初坚守的誓言,她也是在那时决心一定要将杳川从这个魔窟里拯救出来,唯有将自己所有的本领全部倾囊而出,将希望寄托在她孩子身上。 “我已经废了……而杳川还有未来。” 她的眼睛总是看着远方,看向海平面地平线汇聚的地方。那里是母亲说的未来,她所完全陌生和不知道的地方。她只知道母亲为了让她能飞向那里,用尽了她全部力气。 阿娘心底一直抱着希冀,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再回到彼岸,而她如今却只能在三途彼岸花旁路过三生石,踏过奈何桥,回望自己一直希冀能够踏回的故土和重新获得的自由。而她那不肖的女儿,她用生命也要去捍卫和保护的孩子,一直沉溺在幻梦之中,差一点就放弃了自我,是母亲用血的代价才换回来她的当头棒喝。 母亲能否原谅她的无知和愚昧? 杳川决心要和这个岛化身成的怪物斗争。 从他人口中得知了母亲的死讯时,她的心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他人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脸色,见她毫无波澜的面孔,心中骇然腾出惊异,窃窃私语她是个多么冷血心肠甚至连母亲为了救她死去都没流半分眼泪的女子。而杳川一笔一笔的亲手画着青黛的眼眉,上着嫣红的绛唇,连手都未曾抖一下。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一百零一章:极乐仙境篇十三 她委婉的打听到了当年负了母亲又将她尊严踏在脚底的男人的名字,这数十年的时光中,当年一贫如洗的书生娶了宰辅的女儿,还有了两个孩子。他的官又升了一级,现任尚书一职,正如他希冀的那样平步青云,功成名就。 因他惧怕母亲会说出当年的事情,因此才在当初认出她的时候对她诛心,她若是死了便天下太平,即便不死,她也困在极乐岛上插翅难飞,他等待着那个女子被现实腐朽摧毁,仿佛这样就可以埋葬他许多年前的那个无知而又愚昧的过往。 而这个过往却忽然的出现,这比任何事物都足以让他寝食难安,胆战心惊。 她将母亲一直珍藏在匣中的玉佩托人交付给了他,她笃定那人见了此玉佩,无论如何都会按耐不住。他是杳川的生父,而这个人并不知道他当初年少爱的痴狂最后被他毁了希望的女子所诞下的孩子,她恨自己的生父居然那么的懦弱和残忍,而她却与生俱来继承下来了他的这一份对待母亲的残酷,他杀死了母亲的希望,而母亲因杳川而死,他们都是刽子手,手里沉甸甸的承载着一份要去偿还的罪孽。 她知道自己是要堕入地狱的,但即便是如此,她也要拽上这个人,他们两个都是亏欠了她的人,是她血浓于水最亲近信任的人。 她存在于世的不二意义,便就是要实现母亲的心愿。那里有母亲所说的未来,所苦苦坚守的东西。 一旁为她梳妆的侍女打开了檀木盒子,取出一只红珊瑚耳坠,但是另一只却遍寻不到,这对价值千金的耳坠是岛主特意给她送来让她今日带上惊艳诸人的,他依旧是要用最美艳的珠宝把他珍藏的花朵给映衬到最极致完美,这样才能将她的价值抬得更高。 马上到了即将登台出场的时刻,小婢女们急的直哭,不放心她一同前来的澄碧姨也急的焦头烂额,杳川却平静的贴了花钿,描了斜红,点口脂时似是想到了什么,轻描淡写道:“澄碧姨,我好像记得日前试带时,似是落在了我的含香阁,小玉,小桃,你们现在随着姨姨去找一番吧。” “可是……”那一旁的侍女还有些犹豫,而一旁率先开场的舞女们已经退下来了大半,她的红莲映月是作为压轴,而往返含香阁与极乐宫还需一时半刻,想来还会有时间,澄碧姨当即决断,几个人便急匆匆的去了。 澄碧姨出门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了杳川轻声的说了声谢谢。她愣了一瞬,转身看了一眼杳川,她正在擦去多余的口脂,面上波澜不惊。嫣红的颜色衬得那孩子的脸荣光四映,仪态万方。她的神色稳重的更像是她的母亲了。她恍然有一种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的错觉,而她也不过是恍惚了一瞬,便再次匆匆离去了。 那位拢着双袖药香的男子,她在心底呼唤恳求郎中的帮助,他自她的梦境走出,缓缓的浮现在半空,这样的神姿似乎可以能够更贴合他的身份,但是他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郎中,因他身上并无生气,面容虽然精致,但更像是被人一笔一画给细细描绘出来,连眼眉须毛都根根分明,她半分也未曾惊讶,她知晓他绝不是人类,但是她觉得他无论是什么也好,妖物也罢,只要能够实现她的心愿,她便能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凰陌见到那身着赤炎华服的杳川,一步步踏上那高台之上,她噙着浅淡的笑意,没有半分的踟躇。她眼底的蕴着的静水凝澹,让凰陌忘记了她也不过是个将笄之年女孩子,她正是韶颜稚齿的锦绣年华,却永远的停驻在了这一刻。 凰陌心中无能为力且不忍。 而最终的末期,确实凰陌所见的记忆那一般,那女孩子在花魁大赛当中坠了云海幻影当中,她的生父真的出现在了极乐宫,因为这一日是数年来最为重要的场合,因此也请来了无数的达官贵人,连往日极少出现的岛主也出现在了高台楼阙之上,钿车如水,裙屐如云,人头攒动。 她如愿的将自己化作了一团火焰,赤裸的脚踝踏在由暖玉铺就的舞台中央,那玉带绮罗,镶嵌着珠光宝玉,软纨蚕冰簟,花团锦簇,玉盛接露,她自火焰中旋转,她的每一步都生出怒放的红莲,金玉镶壁,明月缀帷,将所有构成母亲痛苦的因果全部付之一炬。 她听的到男男女女的嘶吼呻吟,似是从阴间索命而来的厉鬼修罗,她不畏惧死亡,所谓极乐岛不过是孕育螭魅罔两的人间地狱,她在登台之前,那些与她母亲和她一同在这被葬送青春自由的可怜人们已然下台,她作为压轴,是这些男子一直被视为掌中玩物的她,偏要在此时此刻像是母亲希望的那样展开翅膀,走上她真正踏上的道路。 郎中展开手掌,掌心落入了她的一滴泪。 感激,喜悦的情感随之流入他的胸膛,还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愫,仿佛在尽力传达着主人最后想要倾诉的情感。 郎中合起手掌,深渊般的眼眸缓缓睁开。 “该是启程的时刻了。” 樱花散落在风中,草药清雅的气息随着风如同白莲般绽开,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弥漫在他所历经的所有红尘是非间。烈火席卷,郎中站在了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来,她的代价便是成为了郎中所需要的容器,他将手掌摊开,手掌心上跳跃着一团白色的火焰,像心脏一样生气勃发,跃动有力。 郎中似是极为珍视这团火焰,他素来淡漠的脸此刻却带着谨慎与小心,生怕这团白色火焰会熄灭,他如此的屏气慎息,眼底耀着光芒,此刻他似是有了些生气,不像是做工精致的木偶。 郎中将她的灵魂里抽出无数的丝,将她的魂灵化作了轻逸漂浮如巨大的网织,郎中自木箱子里取出来了几只纤小带着鼠尾勾的银针,他的手极为灵巧的在空中将那些像蛛丝般微不可查的丝捻做了肉眼可见的白色的线,像是蝴蝶般上下翻飞。 第一百零二章:极乐仙境篇十四 周遭还处于火海之中,他丝毫感觉不到那火浪的灼热,极为耐心的层层织作,将那白色火焰严丝合缝的包裹起来,成为了一个蛹。 凰陌忽的知道了这个郎中为何说让她作为容器,就像是青虫要破茧成蝶一样,她将灵魂化作了虫蛹,在她身体里沉睡度过漫长的时间孵化,直到有朝一日从她的身躯里破出——他在这个孩子身体里养那团火焰!而那些被带来的灵魂,是他一直养着的火焰的养分! 在山海梦境的郎中忙完了,将那小小的蛹沉入到那孩子依旧余温的躯体中。 在他忙完之后,四面早已经燃烧的只剩下了废墟,他将杳川的身躯放置在那中央,自她身躯之下逐渐凝固成了霜白,开始朝着四周蔓延而去,渐渐覆盖住了那满目疮痍的焦土。 凰陌见到那垒起无数万状包裹住了的玉石,像是潮水铺平席卷了这个极乐岛,她所见到的硕大空旷,天顶上的苍穹,一望无际的钟乳石的洞,便是因此而形成的,寸寸凝固将这里永久的封存了起来,而随着时光迁移,沧海桑田,此处海水下降,岛屿与大陆因此链接了在了一起,然后人们在此地开山辟泽,那曾经一度辉煌,以牺牲了无数人而堆砌起来的极乐仙境,便成为了永远不为人知的密语。 君鲤和清越二人震碎了结界之后,一路长驱直入,来到了那巨大的钟乳石穹顶,凰陌却早已不见了踪迹,清越穿过那些造型古怪诡谲的钟乳石,不知为何感觉到阵阵森寒,这里的钟乳石看起来就像是个个痛苦挣扎的人,然而很快他就把这个诡异的想法给赶到了脑后,专心致志的寻他误入了此地的小师妹。 而君鲤自来到了这里,便感觉到了一阵让他无比熟悉的气息,方才在结界处,他便能感受到一丝倾泻的灵力,他那个时候只是觉得愕然,若这山洞当真是那人封住的,对于他来讲,只能让他压抑在心底的烦躁更是平添了一把火,但是这个人不应当在此地,如果在此,他究竟是要做什么,而他是否有了千雪的下落? 他决然是不想再遇见那个人了。 而来到了洞中,整个法阵,此手笔,此灵气,除了那个人,再无他人。 数千年前,在他遇到千雪之前,这个人便时隐时现在千雪身边的。他的来历是一个谜团,仿佛在六界当中,凭空忽然出现了此人。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君鲤也未曾和他真正的交过手,但是见过其帮助千雪摆阵,他似是长于此处,其阵法甚至都让君鲤自觉棘手。 他曾也想向千雪旁侧敲击的询问过他的来历,但是在他想提起的时候,总会被别的事情干扰,几次三番后,他便知晓了是这个人暗中捣鬼,千雪对此并未有过多的解释,只是道:“他跟随了我许多年,一直都在照顾我。”他向来对着千雪的时候恭谨而谦卑,似个忠心耿耿的仆从一样,但是君鲤曾经见过他掩藏在深处时注视着她的目光,那眼神绝不是一个将自己摆放在小厮的位置就能够满足的神态,深切而又哀伤。 但是千雪对他的提醒总是不以为然,她嗤笑着道:“你大概是会错了意,小若他……唯独他是不可能啦!”也不知道她的这一份信心从何而来,虽然她口中很放心的小若平日的确本着一副木偶般僵硬的面庞,让人产生他应当是等人高的精致雕塑,身心也应当像是玉石一般的冷硬而不染红尘的错觉。但是君鲤总是能记得他的眼神,并且时时感觉到心烦气躁。即便之后他在千雪身边消失了很久,如今他依旧能够回想起那个人。 这仿佛是一种魔咒,萦绕在她的身边。而最终他们什么都没能剩下和得到,如今她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并无所谓。却不想她身边如影随形的此人如今出现后,他反倒有了些许的动摇。 他究竟在急躁些什么? 清越似是发现了什么,忽的发出一声惊呼:“神尊!这里这里!” 君鲤回神,闪身倏然而至。 画面全部的像是花瓣落在了水上激起许多涟漪般涤荡而去,先前见到的碎片般的场景中动人心魄的时刻余味仍在,她发现自己坐在一处浅滩上,依旧是原来的煮茶的地方,那个郎中闭着眼握着她的手,倏然睁开的时候,他眼底飞快沉没下去暗红色,像是镶嵌进去的黑曜石冰冷反射着凛凛光芒般的双眸里攒了一点暖暖的笑意,正如他在杳川的梦境中那般体贴。凰陌不大喜欢这样的感觉,抽出了爪子,他并未在意凰陌的举动,而是朝着漆黑无垠的空域望了一眼,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神色逐渐冷了下来道:“看来有人非得要打扰我们相聚……”他眼眉蹙在一处,能让他产生这般颜色的人,怕应当就是师父了。凰陌又紧张了起来,他的神色甚是不悦,万一若忽的发难,她岂不是就被当作牵连者给炮灰了,但她更是觉得讶然:“你认识我师父?” “师父?”那人冷冷回望过来,嘴角弯着,似是听到了让他觉得万分荒唐的事情:“你居然……成了君鲤的徒弟?” 这个人果然认识师父! 凰陌心中一颗大石头猛然吊起,整只猫都警觉了起来,那人见她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收回了满目的叹惋,轻声叹了一口气:“也罢了,这都是你的选择,我自然不会去干涉什么……只不过他如此待你,你却还是如此抉择,还真是自甘堕落。” 这话中的所蕴含掩藏的信息量颇是有些大,凰陌一时居然都不知该从何问起,但是却从里面理出来了个头绪,此人不仅认得她,还认得师父,且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甚是不满,这个戏剧性的发展还真是她没想到的,她本以为折子戏里师父不过是蜻蜓点水的飘过的酱油角色,是要被众人用以崇敬的明月,以他的实力,何人又能将她安插进她的命格当中呢?但没想到,她的戏台子上,忽的连师父都插进来了一脚,且这尊大佛份量不轻,震的她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第一百零三章:极乐仙境篇十五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晓得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凰陌忍不住插了一句。 那郎中看了她一眼,凰陌居然觉得他的眼神中居然带着对她的怜悯,仿佛她作为君鲤徒弟这件事情对她而言真是不可理喻。但以目前来看,全都靠着她死皮赖脸的跟随在师父身边,并且锲而不舍的给他添了各种各样的麻烦,师父不将她大手一挥逐出师门就已经是宅心仁厚了,应当是师父亏了才对,他这种扼腕叹息的眼神,究竟又是什么意思! “喂,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啊!”凰陌见他不语,将嗓门放大了些,色厉内荏。 那人似是看出来了她的虚张声势,也没有理会她的质疑,反倒心平气和道:“这一次便如此罢了,我确实也不怎么想要对上君鲤。此刻我也不过留在阵法里一道残影罢了,来日方长,我们总会有机会真正再见。” 他说的如此的自然随意,仿若对于他们的相遇早已做好准备,凰陌倒是不知道他的这一份笃定自何处而来,所谓真正的再见,意思便是下一次,他的本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么? 郎中不徐不疾的将茶具都收了放在木箱子里,凰陌还想要问什么,但那却不待她询问,又道:“待你离开此地后,我会送上给你准备的礼物。那个礼物可以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不过……”他似是要提醒什么道:“我希望这个是你和我秘密。你可以与你所谓的师父说出此物的存在,也可以隐瞒不说,都是取于你自己的决定。” “你究竟是何人?”凰陌毅然决然的插了一嘴,被打断的郎中似乎有一些不悦,尤其是这个之前他就拒绝回答过的问题,他站起身,对着凰陌道:“这个问题你需要自己去想起来,待你记起起来便呼唤我,我便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言中之意隔着重水远山,断然是不会给她更多的头绪来。凰陌有点恼火:“我与你素味平生,凭什么我要听从你的话?” 那人微顿,苍白秀逸的面上第一次呈现出类似于茫然的神色,他似是对凰陌说出的这句话很是不解,眨着眼睛有些无辜:“你记起我,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应当说,无论是你的任何时候,都不该忘记我。” 凰陌当头被这句话给噎的一时居然不知该如何反驳,她很想捧腹大笑出来:“你装腔作势的究竟是要作甚?!”若是换了其他的人,定然她会觉得此人莫不是傻子,但是他却以极其认真的神色和决然的口吻说着,一字一句说出这样的话来,却丝毫没有觉得需要如何去斟酌,凰陌倒吸一口气决定冷静一下,这个人肯定不是傻子,而是一个有理智且不自知的疯子。面对这样的人,她无论是耍小心眼还是故作天真,都会被一眼看穿,还好这个人对她看似没有恶意。 她当初见他的第一眼,还觉得这眼眉熟悉的很是亲切,但是她现在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会把这个疯子的眉眼看出亲切二字。 被凰陌已经化为了三级防御对象的此人,倒是不觉得自己的言论有何不妥,稳妥的将木箱子给拾掇好了,身影逐渐的消失如烟散去,凰陌忽的整只猫的身躯又不断的朝着上方,似是被什么拉扯着,她听到了师父和师兄的呼喊声:“凰陌!凰陌!” 凰陌发现头顶上忽的乍开刺目光芒,她在黑暗中待了许久,一时半刻无法适应,只得闭着眼,只觉风声顿起,感觉自己耳畔忽的通明而清晰,脚一瞪,就像是拔萝卜似是被啵的一声拔了出来,凰陌睁开眼睛,见到师父提着她的一条腿,似乎还有些气喘吁吁,他不和身份的挽着袖子,见到小家伙怔忡的大饼脸,顿时气也消了,急忙把她在半空中晃了晃:“小家伙?小家伙??” 凰陌有些晕,她方才经历了太多,还没能理出一个能解释自己情况的的头绪来,她只是想问师父现在这么的略带狼狈的状态,究竟是怎么回事,君鲤将她的爪子搭了,摸着她心跳平缓,呼吸正常,忙不迭的将她扔给了清越,到了一旁的小溪处拼命的洗手,凰陌神志清明后,不解的目光落在清越身上,清越颇是无可奈何的苦笑:“小师妹,你可真能跑,居然跑到了月见乌的肚子里去……你莫不是想要吃了它?” 是了,她掉下去的时候被月见乌给吞到了肚子里,然后就跌到了那个郎中的术域里。她紧紧抓住了清越胳膊问道:“阿乌呢?” 清越示意她看贴身怀中,见到当初的小黑团子月见乌已然恢复了往日糯白的颜色,只不过因方才被君鲤摁着从喉咙眼里拽出来了一只猫,它现在有点虚脱,清越也只能无奈,因为他的修为不够寻觅了半晌也没找出什么蛛丝马迹,神尊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具诡异出现在此的石床上的女子身上有施法的痕迹,其中应当是有所乾坤。清越使用了蜀山灵法,将藏在她身上的月见乌给震了出来,却遍寻不见凰陌的身影,君鲤盯着月见乌沉思了片刻,便让清越将它的嘴巴给掰开。 清越还当自己方才幻听了,但当神尊真的开始认认真真的挽起袖子的时候,他便知道君鲤居然不是在开玩笑,但究竟为何,也不是他一介凡人能够去质疑的,许是神仙的脑回路都有些清奇也不一定……神尊既然这么说了,即便再怎么匪夷所思,他也只能遵从。 后来…… 后来君鲤想把自己的胳膊剁下来。 凰陌她现在倒是安全了。 但是师父却要疯掉了。 他忍了又忍,洗了又洗,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自从来到了人界,似乎一直都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而且每一次的挑战,都是与他的小徒弟有干系。这个简直对于一个洁癖晚期的患者来讲是致命的,但他现在慢慢似乎有了抗体……至少之前他决计不会将自己的胳膊伸进一只妖怪的口中,他绝对会先剁了那小妖,但是理智及时制止了他,不断提醒自己要寻的徒弟还在它肚子里。剁了月见乌等于剁了凰陌,剁了凰陌等于死了徒弟,死了徒弟……死了就死了干他什么事情?等她以后功力增进再把他活活气死? 君鲤都已经佛到没有了脾气。 但是怨归怨,痛归痛,一个师傅该做的,任凭他使出浑身系数拒绝,还是得做。 第一百零四章:极乐仙境篇十六 凰陌自清越的怀中跃下,那个身影在消失之前,曾经说过她出来之后便会给她留下一个礼物,这个所谓的礼物究竟是何物?她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那便是将那个女孩作为容器的蚕蛹。那蚕蛹里的,是那团他一直养护的白色火焰。凰陌回忆起那人所说的秘密二字,这两个字挠的她心底痒痒,若是瞒着师父……他肯定能看出点什么来,不过师父现在似乎半魂出窍无暇顾及这旁,而清越师兄还在平复刚才冲击一幕和抚慰方才惨遭蹂躏的月见乌,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时刻。 那火焰似是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但她还没能在自己贫乏的记忆当中检索到信息,就因那个人,她想用尽毕生所学去吐槽,但是对于一个残影,她说那些压根就没任何作用,何况她很想见一见真人,看看构成那荒诞不经的脑回路究竟是哪个奇人。 凰陌偷偷溜到那具尸身面前,装作端详研究的样子。杳川沉睡的时候是带着笑意的,她曾是世间最灿烂的赤炎,不负母亲的希冀,循着自己的意愿抗争了自己的命运,想来是已经到达了心中的彼方,而如今是要真正给她重获自由的时候了。 凰陌将爪子伸向那女子,一触碰到,那身体像是对她起了反应,胸口处不断的有什么东西在耸动,像是蚕蛹在化蝶时经历的那一番苦痛挣扎,那个郎中将人类的灵魂当作了丝线,用身躯当了容器,此技艺从未耳闻着实有些古怪。 而破出来的却是那被紧密包裹的蛹状物,那火焰还自其中沉睡着,那人说了是给与她的礼物,这个礼物是孰坏孰好自是未知,但落在师父亦或师兄手中,她便再也没有机会拿回来。她斜着眼睛看到两个人都未发觉异样,便将其收入了囊中。 她即便再迟钝,也越发怀疑自己并不是一只普通一心想要修仙的猫,不止是之前莫名其妙涌进脑海的回忆,亦或是遇到的素不相识但却感觉熟悉的小煤球和郎中,想要修仙得道,她首先得真正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她身上有什么样的故事,才好在自己的剧本中演好这场戏。也不枉费不知何人煞费苦心给她专门布置的这么大的戏台子。 在那蚕蛹离开那具身体后,杳川的身躯忽的碎裂成了粉末,她如今只剩下了一桩壳子,无数的蓝色的光芒自她身体里浮现了出来,清越被这些光芒给吸引去了目光,慌张的拿出来了蜀山的法器,将这些似雪一般的温润光芒给收了,凰陌想来这当应是被吃掉的孩子的灵魂,那用以维系那火焰生气的灵魂还没有被吞噬消化掉。 幸好他们都来得及时。 她需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能解她疑惑的礼物,灵魂织成的蚕蛹还未能破茧而出,她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她相信这一份礼物不会苏醒的太慢。看这其中究竟能诞生出什么妖蛾子出来。 最近她遇到的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是让她疑惑重重,她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自己在遇到了师父之前,究竟是遇到过何人何事。她没有自雪地之前的记忆,也不知道她为何会一只猫独自一人流落到苏继山去。她的遇到师父究竟是偶然还是刻意的布局,其中的因果让她隐约感到不安。 她已经受够了被冥冥之中看不见的力量给耍的团团转,她能够感觉的到这背后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联系,虽然浅薄的似是蛛丝般,但却形成了一张巨大而经络密织的网,她自是在其中,而师父究竟在这当中扮演什么角色还未可知。 能够了然的不过是当前的情势显然对她不利,她也不是那一种自甘被别人操控的人,如果要从这里寻出个什么来,她有必要需得知道且必要之时率先出击。 清越和君鲤听到异动赶到之时,见到那原地只剩下了一堆粉末,凰陌正悉心的将这些灰烬都给收了,君鲤一边努力忽略自己方才所经历的冲击,一边询问凰陌发生了何事时,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将遇到那个郎中的事情给隐瞒了,大略的将此地形成的因果给说了,尽管越说越底气不足心底打鼓,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师父的表情,他却也没有对她漏洞百出的话提出什么质疑,凰陌硬着头皮只得继续表演下去,清越倒是听的津津有味,末了还打了个寒颤,震惊的下巴直跌:“这个地方居然是坟场?!” 凰陌想了想,这一番形容倒也不是不对。只得含糊的点了点头,清越不由自主的把衣襟给收紧了,环视四周,战战兢兢道:“既然如此,我们带上杳川姑娘的骨灰,赶快找个地方将她入土为安了吧!” 凰陌见他展露出前所未有的积极,仿佛替人安身立命才是他的本职,不由得挑眉:“你难不成……怕鬼?” 她说此话时也不过是存了半分的疑惑,却不想清越闻之后整个人都炸了,他涨红了脸,激动的直拍自己胸口:“谁说我怕鬼了?啊?我一个道士,我会怕鬼?!” 凰陌方才还存的疑惑直接飞到了九霄云外,利落的在心底给清越又改了个章:又胆小又怕鬼而且还瑕疵必报小心眼的黄豆芽。 凰陌面无表情的转向师父,君鲤点了点头,凰陌跃上他的肩膀,两个人极其有默契的转身便走。 被无情落在身后的清越无力的喊声在身后紧追不舍,愤然而又羞愤欲死的呜咽:“好吧……我是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他将一点点这三个字反复且重点的强调,仿佛这样能够让他挽回一星半点的尊严,而师父都认为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是很不可取的,因此也对凰陌有诸多教导,凰陌自然是了然于胸。 承认自己的弱点并不可耻,要是嘴硬就是他的不对了。 清越追在身后,三人一道自那山洞离去。 第一百零五章:周期性爆发 方才踏出山洞,忽的山洞里发出巨响,山体几乎半边塌陷,君鲤将手松开,凰陌这才发觉师父一直不知何时撑开着结界,估计在杳川身体化作灰烬的时刻,她身上下的阵法已经解开,按照道理那个时候山体就应当崩塌,而师父却悄无声息的张开了结界,他难不成发觉了凰陌暗地里搞的小九九? 凰陌感觉心底忽的没了底,方才说的话最多只能骗过涉世还浅的师兄,对于师父这个百毒不侵油盐不进的老江湖来讲,她所讲的一切都半点经不起推敲,她也没想要瞒着师父多久,只想要能一时半刻即可,至少等她有机会能把这个礼物给研究研究。 但她忐忑的又不敢去问,师父待她依旧和以往一样,指不定是在等她自己扛不住招了,这是他一贯喜欢使用的压迫心理的手段,在凰陌犯了错事但却试图掩盖时,他都会一副“你尽情表演,能瞒过我算我输”的表情看着她,这一招屡试不爽,往往她顶不住多久便会不打自招。 但是此次事情与往常的小打小闹比起来都不相同,这一次,她必须得靠自己才是。 她一咬牙一跺脚,决心无论此次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都要在师父面前装作真心的懵懂无知,她就是个被牵扯进去然后在月见乌肚子里睡了一觉梦到了这个极乐岛的无辜小妖。管师傅怎么旁侧敲击迂回提点,定要严防死守一口咬定。 凰陌一行人来到了一座最高的山头上,杳川穷尽了一生都未能追求到自由,到了最后一刻,还现出来了自己的躯壳和灵魂,她的一生都葬送在那个极乐岛上,连大海平面的彼方都没能见到。 而如今大陆和岛屿相连,现在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但是若是骨灰能够洒在空中,伴随着风,她便能在这一刻拥抱了自由的风,随着它去任何她想要去的角落。 清越高高将那白色的粉末挥洒在空中,大风呜咽,挟着那粉末去了四面八方。三人望着那灰烬逐渐消逝在了风中。一时都无话。 一行人行走在森林小道里,清越这才将心中所想的事情给诸人说了,他当初听闻了那黑猫所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时便觉得此事有蹊跷,因此特意去府邸查了些资料,发现先前丢失孩子的灵魂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是这样大规模的时期爆发还是在许多年前,清越查了一查这附近的文献记载,这种怪事情大概过个百年就会出现一次,一次大约会丧生百余名孩子。但是这记载也是开始于五百年之前,想来数千年的时期,也是因战乱和天灾人祸,大量的孩子丧生也未能被记录下来。 而此次的孩子灵魂的失踪,正巧遇到了一百多年的周期性爆发。 而月见乌作为森林诞生的精灵,素来善良,怎会成为将魂灵引导至此的帮凶? 清越听到凰陌的问询时,也罕见的露出来了为难的神情,显然这个问题也是困扰着他,但他还未能得出答案来。但是月见乌就在此,他还想着同为妖物种族的凰陌说不定还能说个妖语交流一下,但是这却难住了凰陌:“妖语??”她扪心自问了一下,她一开始张开学习的都是人话,那里有本事学了什么妖语?? 清越面上更是发愁,长一声短一声的一路叹息,直到君鲤打断了他的忧愁:“你可知道月见乌此妖物的来历?” 清越愣了一下,检索着脑子里的资料,关于月见乌的事情大多都是源自蜀山百年根基流传下来的《万妖宝典》中的记载:“月见乌是森林诞生的妖精,只有逾越百年的森林种群才能诞生出一只来,是天地纯净之气吸收日月精华自然孕育而出的。” 君鲤偏了偏头,笑道:“书上是这么写的?” 清越肯定的点了点脑袋。 君鲤云清风淡道:“回去就将那本书烧了吧。” 清越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君鲤,傻了半截。 君鲤又会心一击道:“没有一句话是对的。” 清越捂住了胸口,面色惨白,单薄的身形在寒风中晃了晃,吓得凰陌一个瑟缩。 凰陌自然是不知道对于一个知识分子来讲,要是得知自己饱读诗书这么多年来,将其中条理真言奉为圭臬,忽然一日有人告诉你,你看的这些书都是错的,而且此人还是你不得不去佩服的权威。将他最引以为傲的领域给轻描淡写的击垮了,清越颤巍巍自肚子里吐出来了半个魂:“错的???” 君鲤方才宝象方严,气定神闲的将真正的月见乌来历阐述了一遍:“月见乌本是诞生于月上的仙灵,因为千年之前的大战,逃入了凡间,受到了五浊之界的污染,因此成为了妖物,无法返回仙界。但是依旧会受到月的影响,每逢数年一次的月祭之夜,便会化作乌黑,月见乌此名便是由此而来。而它现在这个形态,只不过因为浊气影响还未进化完全罢了。” “可是它变身后又为何要将那些孩子的魂魄给勾走?难道人间浊气影响如此之重,以至于让它性情大变?” “关于这一点,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恐怕正是在这里设立下这个结界的人所为。”君鲤并未细说,凰陌抓心挠痒的也没能让师父轻飘飘的后半句话给落下来,她忐忑的想,果然师父感受到了那个郎中的存在,但是当场没有揭穿她的掩饰,也是为了在清越面前维护她的几分薄面。 “它们生性虽善,但生在月中亦是冷淡。饲养月见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其对食物的纯清异常的挑剔。更何况让它能顺从自己的指使……那人应当是用了术法控制了它,除此之外,月见乌是绝不会亲近任何人。”君鲤一边道,一边见到月见乌自清越怀中拱了出来,主动探着脑袋蹭了蹭清越的脸,君鲤说了一半的话硬是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只得拐了个弯:“即便是亲人,它也不会让任何人饲养。” 月见乌一口咬住了清越的手掌,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掌心。 清越:“……” 君鲤:“……” 凰陌憋着笑很是辛苦。 第一百零六章:小黑猫的挣扎 能够看到师父困惑的模样,对她来讲实在是分外的难得,但是困惑还不止是师父,还有清越,神尊应当是不会出现这种错误的,但是月见乌却对他分外的亲近,难不成是因为那个时候它饿的狠了,因此舍弃了自己的挑剔,饥不择食的喝了他的血,因此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才对他青眼有加的? 清越想了想也没有想个明白,倒是神尊眼底见着他时带了些深意。清越吃着五谷杂粮实实在在脚踏实地的生长起来的血肉之躯,却还让月见乌吃上了瘾,君鲤不得不提醒他一句:“适可而止,人族的血中带着息毒,对于月见乌来讲长此以往下去,它怕是活不了多久。” 清越慌忙的把自己的手从月见乌嘴里拔了出来,看到小家伙还有些意犹未尽,四个小短腿在空中瞪着很是着急,清越只得狠心把它又给塞了回怀中。 一行人很快的回到了知府府邸。 知府一行官差叠了六层,颤巍巍举着大刀团团围着小煤球的笼子,但是谁都不敢靠近一步,当初清越走的急也无法随身携带它,只能用术法封了笼子,暂时把它当作了嫌疑犯给放在了府邸,虽然他极力的说此事并非是这个小黑猫所为,但是这帮衙役还是将信将疑,为了防止她逃跑,一直连睡都不敢,整夜眼睛都不眨的盯着。 小黑猫满脸写着“愚蠢的人类”,冷傲的该吃吃该睡睡,清早起床神清气爽的舔了舔自己的皮毛。在一帮衙役已经困到灵魂出窍时,凰陌的身影敏捷的跳了进来,吓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诸人纷纷炸起,朝着凰陌劈头盖脸就挥剑而起。 君鲤夹住剑锋,将一众张皇失措的诸人给稳定了下来,知府大人抖着胡子来问是否有进展,清越点了点头,倒也提出单独审讯。 以小黑猫容易害羞为理由,先将她带离了人群嘈杂之处。一旦靠近笼子,见小黑猫还是冷着一张脸对着他,清越从怀中掏出来月见乌,小黑猫的脸色才大变:“你们将阿乌怎么了?!” 月见乌亲昵的蹭了蹭清越,又弹下来,隔着栅栏给小黑猫呜呜呀呀的说了一阵。清越将鄙视的目光落在凰陌身上,仿佛在无声的告诉她所谓“妖语”为何物,凰陌反以鄙视的眼光顶回去“一个斩妖除魔的连第二语言都不会要你何用”,气的清越横眉冷竖,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模样。 小黑猫愕然:“不可能,你说是他们救了你?”目光落在狰狞发紫的清越脸上,两眼微眯,似是对它的观点不敢苟同:“他的这副模样虽然人畜无害的,但怎么感觉都不像是好人。” 月见乌扭过脑袋又朝着清越怀中跃去,一口咬住了他的手,亮出来了几排钢钉牙。 “阿乌不要吃那个啊!!那个很脏的!!”小黑猫急的呐喊出声。 被嫌弃成很脏的那个手上摇着月见乌,额头上冒出一块青筋来:“你现在似乎还不清楚你自己的处境啊。” 小黑猫冷哼一声:“既然我落入了你们的手中,想杀就杀,说什么废话!” 有骨气!凰陌暗暗给小黑猫竖起来了大拇指头,这等要死要活的时期要是落在她的头上,她宁愿是选择活着少说两句,而不是死扛着英勇就义。 她的便宜妹妹倒是比她有骨气多了,但是现在的骨硬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清越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贴近炸了毛的小黑猫轻声慢语道:“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们是在救你吗?” “救我?”小黑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嗤笑:“就凭你?” “还有我!”凰陌非常积极的举了手,然后咬着在一旁品茶凝神的君鲤道:“还有我师父!” 小黑猫的目光移向凰陌的时候还是很为不屑的,但是她拉出来了君鲤之后,他拿着茶盏自上方扫了一眼,小黑猫方才还嚣张的气焰噗的灭了。 她微忡,半晌不言语,清越想着不愧是神尊,站在那一处就能镇得住。方才不慌不忙道:“既然如此,你可否能告知我们,你身上的伤是从何而来的?你究竟又是为何被卷到这个事情来的?” 小黑猫恹恹道:“我下山路过此地,在人族手中救下原本要被他们骗去用来修炼的阿乌,帮助它回到了森林。阿乌告知我它是为了寻丢失的孩子的灵魂所以才出来的,结果路上遇到了心怀不轨的骗子。” 她顿了顿,极为恼怒那些不辨是非的官卒,又道:“为了帮阿乌找回这些小孩子,我便循着魂魄去寻,见到他们都去了一个山洞里,我欲想下去寻,却被结界所伤。” 她脸皱着,似是承认自己的失败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情:“我拼死逃到集市预想买药止血,但是受伤过重,只得化回原形,却不想被这帮人给捉了去。”说完见到清越似是在蹙眉思考,赌气转身:“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若是不信也便罢了!” 清越不知小家伙气从何处来,莫名其妙的挠头:“我们当然信。” “少骗人了!你们人族的话没有一句可信!我绝不会上当!”她依旧敌意满满。 凰陌深知她的这个偏见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被打破的,哪怕是她也是同族的猫,也没办法让数年在人界中混迹的小煤球放下戒心,清越耸耸肩,道:“我们为什么不信呢?那个地方我们也去过了。是吧神……师父?” 清越将目光投向目前场上最威仪不肃的人,君鲤平静的将手中杯子中浮着的清亮的叶子给拨开,道:“你为何要去寻月见乌?” 小黑猫愣了一愣,千载难逢的结巴了一下:“我,我说过了我是无意间救下了它!” “那就当是如此罢。我换个问法。”君鲤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轻轻的咔嗒一声,凰陌见到小黑猫喉咙耸动了一下,他抬眼泰然自若道:“你为何从妖界私自逃出来到了这里?” 第一百零七章:千年宿怨 “妖界上一任妖王猫又消身匿迹之后,我听闻九尾狐玲珑一族代权处理一切事务。而猫族处于蒙阴之下,大小事务仍旧是“十四峔”来商议决策。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身份较高的阶层,恐怕并不能轻易的离开妖界,你千方百计的跑出来,若说是为了到处游山玩水,那可是有些肆意过度了。” 小黑猫在君鲤好整以暇的目光之下,一时间应以为傲的口舌居然僵住了,她似是很讶异君鲤居然对妖族如今的情形掌握了没有十分也有九分,她确是瞒着玲珑音偷跑下来的。一边心中检索此人是何身份,一边极为不甘的说出了口:“我下山,确实有点事情,但是这个事情是我自己的私事。至于我寻得阿乌,确是偶然……” “但是找到那个洞口,却不仅是为了阿乌吧。”清越似是听明白了神尊之言,心中讶异神尊隐遁苏继山居然也对妖界的情形有所了解,猫族因为上一届妖王之族,因此身份都相对特殊,他早该想到这个小家伙的来历不简单。 “……”小黑猫怒视清越,不甘不愿的说道:“我感觉到了此处有法阵气息,想来里面不简单,便想要去探寻一番。” “你感受的气息,可是牧若的气息?”君鲤又发问。 若是方才小黑猫还是千方百计的在伪装自己的目的,而她方才听到此话,整只猫冷傲的人设齐齐崩塌:“你居然识得牧若?” 小家伙转变的如此之大,尖锐的大嗓门吓得清越和凰陌都一抖,几个人面面相觑,不解的望着淡然自若的君鲤和与他对比明显动摇惊诧的小黑猫。 “难道……你也在寻找我的姐姐不成?!” 此言即出,凰陌明显看到师父的神色一瞬间的飞逝而散的怔然,很快他便不着痕迹的掩盖住了情绪,他顿了顿,道:“果然如此。” “妖王猫又消失之后,你们猫族自然是掘地三尺也要寻她出来的。而寻牧若的消息出现在此,也是必然。”他又道:“不过那个山洞什么都没有,只有牧若留下的一个阵法罢了。” 此言说的有些怅然和尾音玩味,凰陌更是心虚。 但她心中蹀躞不安却不是因为此事,她方才听到了一个词汇,是与她的记忆相辉映的,那便是那只小黑猫口中所吐露出来的“姐姐”二字。 那个时候,她见到了小黑猫,因为记忆当中出现了碎片,她当时即便是不认识这个小家伙,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护住了她,在那记忆的旋涡深处,那一声熟悉姐姐,虽然稚嫩且透着胆怯,但是却异常的坚定,仔细听起来,这个声音甚至很是相近。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诸人心中都掀起来了惊涛骇浪,许是她的毛掩盖住了她内心的动摇。一时间居然没有人发现凰陌陷入了仓皇和茫然,她定了定神,她现在已经可以笃定自己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就会是她的姐姐……对,她绝不能单凭着一声熟悉的呼唤和陌生的记忆,就这样盲目下了定论。 她忽的攥紧了那个小小的魂茧。 这一份礼物,其中一定有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没有姐姐的一点消息么?你们寻到了牧若,在他的阵法里面,难道就什么都没有留下么?!”小黑猫显然是急了:“我可是离开妖界寻找她的下落很多年了,好不容易能找到了一星半点线索……怎么会这样!” 清越把视线投向君鲤,说道:“师父,听说来您和那妖王交钱不浅,您难道也没有她的消息么?” 众人的视线全部落在君鲤身上,不出所料,他的脸色果然变得阴沉了下来,紧抿着薄唇,嘴角泄出一丝冷笑:“世人都在千方百计的寻找她,没有了神器蔽体,她当然要躲起来,至于我,她怕是见了我就会逃得远远的,更不会不知好歹的来找我。” 这话说的冷中带刺,听得众人也是一愣,凰陌更是不知为何从尾巴泛着寒意窜到自己的脊梁骨里,偷偷瞥了师父一眼,想起千年之间偶然有人与他说起来千雪,师父那一反常态的冷淡和压抑的怒火,凰陌还是忍不住后怕,不知道那个沐阳千雪究竟做了多少招人恨的事情,到处都有人要找她。 小黑猫的冷眸对上君鲤,有些愕然道:“你究竟是何人……你对妖界如此的熟悉,绝不可能是普通的人类。你还识得我的姐姐……且用的也是这种口气,难不成……”她忽的抬起脑袋,斩钉截铁道:“你难道就是那个一直以来和姐姐斗了几千年的那个人?” 凰陌的心委实被这句话震得颤了几颤,现在师父和猫又是宿敌这件事情居然人尽皆知,却没想到师父和那猫妖的恩怨纠葛竟然已经延伸了几千年这般深沉,诸人都勉强合着接地的下巴看着君鲤。千年前猫又和他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说好听点是宿敌,说不好听点就是冤家。都说冤家对头势不两立,但如今他们之间虽然隔着一条银河,却还牵系着一座鹊桥。 这般想到,凰陌的心没来由的更闷了。 君鲤扫了她一眼,似乎在思考是否在哪见过她,小黑猫说道:“姐姐说你最爱独来独往,如今你倒是和道士开始同流合污了。”转而又朝着清越等人喊道:“既然姐姐的线索不在这里,现在马上就放了我!” “恐怕还得委屈你一会,我还需带你向知府说明情况。”说着手就要伸向它,它眼里闪过惊恐和厌恶,一扭身亮出獠牙一口咬住栏杆,不知道是不是清越定制的锁妖笼买到了次品,居然生生被咬断。 在凰陌的惊呼中黑猫矫健的落在地上一摇身居然变成了人,干练利索的一身黑衣加上流水般的及腰长发,身材娇小,倒也是一副飒爽姿态。黄色妖治的瞳孔中散发着精芒,她捂住流血的嘴巴,俏白着脸,显然强行挣断也让它吃了不少苦头。 第一百零八章:捡到一只流浪猫 “你!不要命了!”凰陌觉得心中钝痛不由得怒道,她亮出长长锋利如刀的指甲一把将笼子抓的粉碎,朝着清越孤注一掷般的冲了过去,那个架势似乎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清越自袖中一抖,剑锋出鞘。 凰陌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看到清越的剑芒已经近在眼前,吓的一把按住小黑猫就闭上了眼睛。但是一声呼啸之后,却没有她想象的剑身没入体内的锐痛。 “清越,勿要心急,将剑收起来吧。” 凰陌抱着小黑猫转身,君鲤将她们护在他的血肉之躯的背后,他的指尖抵在清越的剑尖之上,生生的将他的剑气封锁。一时间清越居然无法将剑抽离。 “神尊!可莫能将她放走,还有一些地方未能解惑。”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君鲤淡然的开口:“希望蜀山和妖界看在鄙人的薄面上,能否听君鲤一言?” 小黑猫面露震惊,似乎也吃惊于君鲤深藏不露的实力,最终还是讪讪的收回长爪。清越见她平复下来了心神,也收了剑,对着君鲤一拱手说道:“神尊请说。” 君鲤背过身,对着我们问道:“你们妖族找到她后要将她如何?” “当然是把她带回去给众妖一个交代!”小黑猫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你认为,你能和上代妖王相抗衡吗?”君鲤不紧不慢的抚平被凰陌捏皱了的衣角,神态自若恍如在说一件不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之所以不肯出现,定然是有自己的隐情,不会轻易的与你回去,你当真以为她能把各路妖魔耍的团团转的本领,都是依靠神器么?她是你的姐姐,我想你比我们更了解才对。” 小黑猫被这么一问,似乎是被戳中了关键,嘴巴张了几下却还是反驳不了。 “若是你寻到了她,想要问她为何会消失,按照千雪的性子,自然决计不肯说。凭着你的实力,你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她。”君鲤不依不饶,继续用戳碎凰陌玻璃心的无死角语言瓦解着小黑猫的执念。凰陌担心的看着小家伙的脸越来越白,心下着急,内心却更明白师父说的也是不争事实。 她显然更想要知道自己和小黑猫究竟有何关系。 果不其然,小黑猫咬着嘴唇,沉默着,凰陌一直担心她会不会在沉默中爆发或者憋出内伤,却没想到她竟然眼眶泛红,嘴唇咬的发白,浑身发抖起来,显然在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绪。 “我……我知道我没什么办法……我只是想在所有人找到她之前找到她,亲口问问她,为什么她!宁愿违背自己追求了数年的意愿,我一直不相信她真的会这样丢下我们!我只想这样问问,哪怕豁出性命,我也不想死不瞑目!” 君鲤这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禅了禅自己的衣襟道:“我有个提议,我们在寻找神器的下落,但是我想这件事情与妖王关系匪浅,你不妨你与我们一起如何?” 闻言一行人吃惊的站在原地,凰陌大喜过望:“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君鲤应了一声,转向清越,清越方才被君鲤一招控制在指尖,半晌不能自已,满面通红的低头应道:“弟子悉听先生尊便。” “小家伙你听到了吗?和姐姐一起走吧!”凰陌欢天喜地的朝小黑猫扑过去,不知道她是不是太震惊了,居然都没有反抗她,任凭她抱住自己单薄的身躯又跳又笑,终是点了点头算是默应了下来。 清越将收集了孩童魂魄的容器给打开,无数的蓝色光芒自其中浮现,月见乌浮在半空中,吹起来了笛子,那笛声据清越师兄科普只有八岁以下的孩子才能听得到,那些混乱在一起的魂魄确实有了反应,开始整齐有序的随着月见乌身后蜿蜒盘旋,一个个没入到千百家当中。 月上枝头,暗影浮动。 一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晨曦薄雾当中。 再次启程的时候,清越的队伍变得成分复杂了起来,有作恶的妖,收复妖的道士,还有喜爱上清越黏着不走的月见乌,加上一尊瑞气腾腾的神尊大佛,这匪夷所思的搭配让清越一路都不敢说话,而小黑猫似是余怒未消,一言不发的走在最后,清越朝凰陌眨了眨眼,因为一时间接受了太多的讯息而显得心事重重的凰陌也只能打起精神,心领神会的凑到了小黑猫眼前:“小家伙?” “别用那样的语气来唤我!”被人唤作此简直是狎昵的轻视,小黑猫炸了毛:“我的名字是苍繆,你还有那边一直往后面使劲瞅的道士都给我记住了!” 清越忙不迭的将脸别了回去。 气氛变得很诡异。 在天际相接之处已经出现了曦光,黄昏将至,水红炙热的夕阳缓缓的织成奢靡的霞裳,铺天盖地的将整个天空都掩盖。他们站在一个村落的面前,一眼望去这里居然长满了极为妍丽的猩红色的碎花,点点密集在一起,犹如大片大片的血海。美丽中带着惊人的狰狞。 这种花非常的妖娆,但是却散发着不详的气息。风一吹,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花香溢满了人的胸膛,凰陌和苍都不由自主的再次打起喷嚏,被这气味熏得泪眼朦胧。连月见乌都忍受不住,泪眼汪汪。 “这是……什么……” 凰陌诧异的看着几乎长满了村子所有角落的花,谨慎的用树枝一碰,那朵花顿时砰的一声爆发出火焰,散发出一股白色几乎不可见的气体,清越连忙将凰陌扯了回来,没想到仅仅是碰到,他的衣服就迅速的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呃!小心别碰到它!”清越都心有余悸的后退了几步,凰陌慌忙拉着师父也退了几步,却没想到他五指在空中摸索了一阵后最终说道:“是阎魔花。” 师父闭着眼不看周遭,但是用手在空中胡乱摸几把都能说的这么肯定,这般奇特的探测方式活了这千年凰陌还是第一次看到,终是压抑不知好奇心抱着求学好知的谦虚态度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君鲤转过头面对着我,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傻啊,当然是闻出来的。” 凰陌:“……” 第一百零九章:吓人有风险 “阎魔花?”清越语气里多了几分讶异,似乎是听说过这个名字:“这,这不是盛开在魔界的花么?听闻大战后,魔界凋零衰落,怎么还有这种花生长在这里?” 君鲤语气有些低沉道:“应当是自蜀山与我斗争时的九婴留下的,他受伤后为了治疗因此一路吸取人族灵力,看来我们这条路走对了。” 凰陌脑海念头一闪,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些花,难道都是这个村的村民?” 清越面露不忍之色,对着诸人道:“诸位稍等片刻,待我将这些花用蜀山净身诀安葬了,万不可再让这花再危害人界。” 阎魔花遍布整个山村,大家都极为小心的避开不可碰触的地方,一点点挪着,但君鲤却说她再这么挪下去天黑都走不出去,他靠着鼻子闻都能比她走的快,他的做法简直是质疑她引以为傲的灵活身体,一路上气哼哼的光闷头赶路。 没走多少里,几人远远望见一处城郭,此处倒是与之前的庆丰城很是相似。 高大威猛的城墙上苍劲的字,上书应当是“青浦城”。 凰陌一行人离开了蜀山在人界游历大约已经过去了大半月,这些时日都是师父一直在感知神器的方向带领着诸人前行。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面上素来都是稳重的神色,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急切紧张,竟然主动的提出来了要在青浦城里停留几日,凰陌想来应当是与那些阎魔花甚是有关系,但是清越兼济天下自是大义所驱,而抱着万事万物与我何干的师父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正义凌然了?君鲤对此不置一词。 在青浦城的几日,君鲤一行人居住在客栈里。师父对于白日去穿上雪白道袍,一脸正气昂然翻山越岭连绵千里,路见不平降妖除魔的正义道士的行动他显然也乐此不疲。到了晚上回来,那就是修生养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大小姐,充分的发扬了他挑三拣四鸡蛋里也要变出狗骨头的强迫症,将凰陌使唤来使唤去好不欢乐。 最重要的是君鲤还说过凰陌被使唤的时候,有种要变异成一个会各种摇尾巴忠心耿耿的一个动物,笑的那个灿烂如花几乎要闪瞎了他的眼,说不定她骨子里有自虐倾向,建议凰陌去看看中医买几服药吃吃看。 麻辣隔壁的,老娘这是激动的心花怒放好吗?! 谁让她身上没有钱,只能眼巴巴的伺候好了师父,他每一日晚上才会给她带各种好吃的点心来投喂望眼欲穿的小徒弟。凰陌表示自己要在房子中呆的发霉了,想和师父一齐出去,然而数次都被拒绝的干净利落,理由是一旦出去了谁知道她能再惹出什么事来,委屈的小家伙暗地里搞了点小动作。 今天师父溜得很快,但是她早就提前在他的身上埋伏好了自己的一根毛,带有自动定位等方便设定,虽然变不了猫子猫孙,但是也足够他试图逃出凰陌的掌控时候可以360度无死角的从任何地方钻出来扑在他身上。 这招是学自人间话本《x游记》,里面的一声一声的师父徒儿师徒情深真是叫的凰陌泪流满面,什么时候她才能够这个待遇啊! 于是凰陌再次熟练的定位,寻找,然后一口气,笑眯眯的一把抱住他的身躯大喊一声:“别想丢下我!” 事实证明,总是出来吓人是不对的,因为有可能会吓到你自己。 一个穿着暴露至极的衣物的女人离凰陌的大毛脸不足0.1公分,她此刻正陶醉般的轻翘朱唇,满脸娇羞的攀着君鲤师父的肩头,闭着眼睛就往上蹭,凰陌满眼都是她白花花的波浪,两眼一翻,差点一个心肌梗塞从君鲤师父的背上栽下去,师父一个回转捞月将她的胖身躯抓住,另一只手猛地将一纸黄符啪的贴在女子的额头上。 女子顿时僵在原地,发出凄厉的嘶吼。 “啊啊啊啊————” 这分贝简直算得上透彻心扉,凰陌堵住耳朵看着女子,讶异的看到她的身体不断的扭曲,美艳的腰肢弯成了近乎诡异的角度,师父静静的站在原地,手指猛地向上一提,那女子的身体四周腾地燃起蓝色的火焰,她精致的五官变得狰狞可怖,露出一排尖锐的獠牙。 “啊——!好痛!你是什么人!”她的身体猛地覆盖起黑色的羽毛,在火里面乍看像是在烤一个巨型的火鸡。 凰陌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你难道是蜀山弟子?你胆敢骗本王之仇必当以血洗蜀山为代价!” 凰陌和师傅齐齐的摇了摇头,前所未有的默契道:“知道我是谁有何用,能吃吗?” 当然前半句是师父的话,后半句是凰陌的。不知道是不是蜀山弟子太活跃了,此番除妖无一不将他们给盖了个章子,为了不让人家报错了仇,师父总会充满耐心的这般简单有力的解释一番。 女子可怖的表情明显的呆滞了下,片刻之后迥然厉声:“好一个吃了豹子胆的无名之辈!我鸦魔今日定当让你血债血偿!” 师父似乎对她怨毒到破音的嘶吼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是一只叽叽喳喳的乌鸦而已,魔界的漏网之鱼,我只问你一句话。”乌鸦身边的火腾地更迅猛的燃烧了起来,灼浪几乎要燎到凰陌的毛发,他一放下了凰陌将她护在身后,单刀直入的说道:“九婴现在何处?” 乌鸦似乎很畏惧火焰,但是也咬牙支撑着一声不吭,师父的嘴角垂了下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乌鸦死命的咬住嘴巴,空气中泛起一股焦臭,师父貌似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此甚好,我也不指望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能为我提供什么有利线索,这只是一个形式而已。你也就配合我,多多惨叫几声再灰飞烟灭,也不枉我白费一场功夫不是?” 乌鸦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以表忠心:“我鸦魔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会出卖吾主!你这辈子也别想找到他!” 第一百一十章:威胁才是王道 “嗬,我从不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师父干脆挑了一个凳子悠哉悠哉的坐了下来,一边烤火一边指使我:“小家伙,去买点土豆过来,今天中午吃烤土豆。” “是!!!”凰陌欢呼雀跃的接到命令就跑了出去。 “师夫好帅师父喜欢耍帅师父喜欢玩火耍帅~”哼着自己编的歌曲,跑到一半的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囊中羞涩,前段时间清越师兄给的几个铜板都被那个一毛不拔的师父收走了。 凰陌拔腿就往回跑,才刚刚回去,却突然从门缝里看到师父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细长东西,由于离的太远她看不清是什么,只能看见似乎跳跃着像火焰,但是和以往师父总是降妖除魔的蓝色火焰不一样,这个是诡异的黑色,在空中扭曲起来如同拥有生命般蜿蜒到乌鸦的面前,乌鸦看到这个火焰的表情像是触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瞪大眼睛,獠牙的大口张开到很夸张的程度,让人担心下一步会不会生生扯裂嘴角。 “你!!!你!!!你究竟是谁?!” “你怎么会有雪——”话还没说完,黑炎就擦着他的鼻尖过去,吓得她硬生生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我说过的吧,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师父此刻的声音迥然切换成了冰冷带着凌厉的骇人的语气,就算是藏在老远的凰陌都能感受到那从天灵盖重重压迫而来的气场。 她骇然深吸一口气,师父果然好帅!连威胁人都这么帅! 不过真不想被他这么威胁啊……看来我是错怪师傅对她的态度了,和这个比起来小徒弟的待遇简直如沐春风。 乌鸦汗流满面的看着师父,态度一百八十万的转弯颤巍巍的妥协道:“答应我你不伤害我,我就告诉你。” 凰陌看见师父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好。” 乌鸦盯着几近的火焰不语,师父手一挥,黑色的火焰就消失了。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背着手等乌鸦憋紫的脸喘过气来。 “魔君,不,九婴在东湖西边的骊山里,那里是九婴在人界的据点……但是他一向都不怎么回我们这里……这一次受了伤,命令我给他带精气养伤……” “那么,他现在人呢?” 乌鸦顿了顿,极为小心的看了看君鲤手上的剑,咽了一口津液:“这个……在五日之前,九婴的伤便好了很多,于是他就离开了……唔,大概方向就是继续向东,但谁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呢……也不让我们跟着帮忙……” 师父手一挥,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原地踱了几步,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放了我,我便告诉你一个关于他的弱点如何?你这样寻他,肯定是找他的仇家吧,不瞒你说,我们魔王虽然实力很强,但是嘲讽能力也是很厉害……你不是第一家要来找他的,总之他仇恨拉的很高,这点也是非常让我们头疼的事情……”乌鸦乘机建言献策道。 师父爽朗的大笑拍了拍乌鸦的肩头说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自行去罢!”说罢扯掉了它额头上的黄符,四周环绕的蓝色火焰一下子全都消失无踪,乌鸦如释重负般的慌忙的化作一股黑烟夺窗而出。 师父把黄符收回到袖子里,朝凰陌藏匿的方向说道:“出来吧。” 她还没有乖乖的走出来,就听见半空中鸦魔凄厉的尖叫:“啊——”还掺杂着熟悉而有力的声音—— “炎帝烈血,北斗燃骨。四明破骸,天猷灭类,神雷一下,万鬼自溃。急急如律令!” 方才一望无际晴空万里的天际横空劈过一道怒雷几乎要震裂她的耳膜,从天而降一团黑色的东西,结结实实的砸在青石板上,生生将地面深陷下去一个大洞。凰陌细细一看,虽然被雷劈到已经看不出全貌了,但是从熟悉的焦味里得知,这不是方才逃出师父魔掌的鸦魔么?! 一道白色的身影矫健的落在鸦魔身上,英姿飒爽而遗世独立的对着她一拱手一弯腰一感激涕零:“多谢神尊相助!我们终于收复了为祸人间的鸦魔!” 凰陌看了看在他背后的君鲤师父的脸色,小心翼翼解读道:“额,这是我该做的,你不必介怀,谁叫你们没我实力强也没我帅呢啊哈哈哈哈哈……” “啪!”她脑袋结结实实的挨了个栗子。 “小师妹,你怎么也在这里??”清越总算是抬起来了脑袋。 “啪!”不待凰陌说话,脑袋再次挨了一个栗子,凰陌瞪大眼睛看着君鲤,他从浑身上下十五处地方缛下几十根毛来,捏在手中眼中隐有威胁:“下一次,别在我身上放你的毛了,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的毛拔光。” 凰陌:“……” 清越:“小师妹啊你还真有胆子……” 鸦魔:“你们居然联合骗我!我绝对要杀了你们!” 在意料之外冒出来的背景音乐下,轰隆一声,凰陌看见从鸦魔全身的黑色羽翎铺天盖地的朝她扑面而来,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君鲤用大手整只糊了一脸。 “该死的!自我爆炸么?现在倒是有骨气了。”凰陌听见他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小家伙,你先回去避难。”说罢就将她放在了地上。 凰陌一片恍惚,脑子里只剩下他说的话,吓得她两腿一软,条件反射的扯住他的衣袖,惶恐不安的问道:“师傅你要离开我吗?” “我要在这里收拾残局,该死的鸦魔给这个地方下了诅咒。”估计是事态紧急,他的语气凝重了起来:“没想到居然用这么极端的方式,真不愧是能自大战残存下来的逃兵。我大意了。” “我也要留在这!”凰陌激动的喊出来:“师父你再也不能抛下我了!” 四周瞬间一片宁静,连清越估计也是被她歇斯底里震惊了说不出话来,她捂住眼睛哭的一抽一抽的,也没有听到君鲤的答复。 第一百一十一章:喜上眉梢篇一 那一次被丢给花仙君的回忆依旧记忆犹新,她在一路路途之上总是惶惶不安,一直觉得师父总会有一日给她再去寻一个无关痛痒的借口,把她一个人再次留在路途上,她虽然真的没有是没用,但是她越发的想要去探寻那些因果,她出现在师父面前的意义,她和师父相遇的意义。 “回去等我。”他终于开口了:“我答应你,不会丢下你。” 这是第一次,师父如此明确且认真的许诺。 人生都有着那么一次义无反顾说走就走的旅行,除却如厕这般鄙俗的话题,她,还真没干过。 但是师父二话没说就将她提起来这么狂狷的一甩是怎么回事啊? 凰陌知道自己是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翱翔在天地之间,紧紧闭着眼凰陌都能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她内心突然一阵害怕,要是往常一样的话凰陌绝对可以安然无恙的抓住沿途的树枝什么的让自己安全落地,但是现在自己—— 完了完了这次小命不保啊! 凰陌疯狂的挥舞着自己的胳膊腿试图让什么可以撞她一下让她停止这离心运动,但是无一例外她只能对着空气干瞪眼,从未有过的恐惧袭遍了她的全身,凰陌只知道自己恐怕是在劫难逃。 该死的师傅!你老人家是有多不待见我啊用这么大的力气,你乖巧可爱的徒弟要被你害死了哇! 凰陌内心不断的咆哮着,但是眼前闪过他的背影,无数次一样的背对着她离去,绯红的枫叶片片凋落遮蔽了她的视线,头顶洒下的层层微光透过那红色随着他的衣炔的翻卷,恍然沾染上了倏然而逝去的霞光,他的脚步是缓慢的,但是脚下的路却那么笔直,就像是不会为任何人所停留。 凰陌的心一阵钝痛,这一次还是无法抓住吗? “不——君鲤——我不想死啊——” 我就算到了黄泉也会不甘心啊! 她的强大求生意志似乎让天地震撼,于是乎,凰陌的背狠狠的摔倒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似乎是石头?还是墙壁?凰陌已经无暇顾及,她只知道在这猛烈的撞击中凰陌的胸口一甜,与往常感受到得内伤不一样,这次直接是摔得她五脏俱裂,她都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骨头嘎嘣一声的脆响。 凰陌被撞得七晕八素,就这么直直的再次做起了垂直运动,头朝下就这么栽了下去。而她这个人是极有涵养的人,本着绝不会伤及无辜的心态,凰陌在掉下去之前还是颇为壮烈的喊了一句:“都让开!”然后耳边一阵瓦砾崩碎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异样的惊呼,貌似她穿透了什么,实打实的砸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啊,这是哪家的房顶啊……这么明显的豆腐渣…… 她的这句吐 槽还没能说出来,便想起自己掉下来的时候似是听到了一声尖叫,这显然不会是她的,难不成砸到了人?? 凰陌一个弹射自地上跃起,幸好猫身姿都是极为矫健的,只要是落地,无论是什么姿势,都会是四肢着地,她抬起眼,等待粉尘滚滚散去,不远处蜷缩着一个小姑娘,一双清澄且带着讶异的双眸望过来:“你——” 凰陌一边拍着灰一边讪笑:“啊姑娘,吓到你了吧??嗯,我其实从天而降这个有很多原因,并不是我非要私闯你的府邸…”她终于能够看清了全貌,要说这是府邸的话,着实有些太过于喜庆,大红赤金映的是金碧辉煌,更甚背后还竖着一个慈眉善目老头的雕塑,香火缭绕,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女子应当有的闺房模样。 难不成,这是哪家大神的庙祠不成??! 她砸了神祠啊! 这可会给师傅带来神界的同僚极大麻烦,师父虽是个冷面神仙,但是若是被宣扬出去有那么个小徒弟把他人神祠给砸了,即便是面色稳如泰山的师父,面上怕也是个挂不住了。 “怎么办……师父一定会摁死我了,怎么办?!” “我们是否在那里见过?”被她晾在一旁光顾着头疼的小姑娘忽的说话了,凰陌这才从之后会受到什么惩戒的惶然中拔出来,听闻小姑娘如此这般的说法,倒是也愣了,一人一妖面面相对,努力的在脑海中检索,这个小姑娘虽然长得不是那般的惊艳,但是也是透着小家碧玉的周正纯真,难不成是哪一位仙君不成…唔,可是那些的仙君里面,倒是极少有她的那股子清尘,难不成……难不成…… 凰陌忽的怔然,那个小姑娘也似是记起来了几分,两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你是杏儿?!” “你是那只肥猫!” …… 世间果然是一环扣这一环的,凰陌当那一日杏儿回去之后便自此能安分守己的过完自己的下半生,却不想那被称为杏儿的小姑娘也是仙君,说起这个是来倒是能追溯到很久之前,杏儿与长风还一同是天上的仙寮时。 长风因为不慎打翻了沉钰仙君的坤冷镜,而至使其落入凡间称为了蜀山,这件事情倒是其实是杏儿,要说真名的话是三喜仙君犯下的错事。三喜方才飞升不久,玩心未脱,当年沉钰仙君主办洗尘大宴,说白了就是年末的述职大会。方才晋升为月老侍童的三喜没有什么事情要禀报的,便在一众仙君都在为了作报告而焦头烂额时,她去了大殿后面,见到了坤冷镜。 这一方镜子是三清界的浮黎神尊取昆仑冻雪打造的,能净化下界浊气,不侵扰仙界,但因其仙气浩然,需得修为高阶的仙君才不会被反噬。而三喜甚是好奇,用手方才要触 碰,长风路过见到,出声制止,但却让三喜一惊,不慎碰倒了它,于是坤冷镜就这么大头朝下的栽了下去。 三喜惊吓之下苛责不已,然长风亦是觉得自己也有过错,因此两个人都被贬下凡界受罚,长风正好要历劫成神,自是比她更为艰苦。于是三喜便自告奋勇的要当他的情劫,也算是补偿他一点半分,也能让三喜心中好受一些,然而谁知道替他们写命格的司命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两次三番,她连脸都没露她的报恩对象就死了。第三次终于出场了,然后长风仙君就羽化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一十二章:喜上眉梢篇二 羽化了…… 这个事实实在来得太刺激,不日杏儿便被司命随手捏了个“思君过度,每况愈下,不日便香消玉殒”这个理由将三喜仙君从地上给提回来了仙界,沉钰仙君对着她叹息着可惜着长风一劫未成而身陨,实在是让人唏嘘难过,扬了扬手又把她打发回去了月老庙。 杏儿,如今应当是三喜,她说起这个事情来眼眉当中也是掩盖不住的惆怅,不住的责怪是自己的缘故,但其中的因果曲折凰陌比她了解的还清楚,谁让长风命格当中横生出来了清荷这个枝节,才让一切都乱了套。但是那个结局也并非不好,至少他们可以枝丫相依,根须相合,生死不离。 “既然沉钰仙君已经不追责你的罪过了,你为何还要来到凡界?而且……我一直都很好奇。”凰陌终于无法对她怀中的东西视若无睹了:“你抱着一只鸡做什么???” 三喜怀中的鸡对着凰陌“咯”了一声。 一说起来这个,三喜方才还怅然的表情瞬间一扫而光,对着凰陌面上散发出光芒溢彩,她将这只鸡举起来道:“正好,你饿了么?你能把这个家伙吃了么?” 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谁说的世间没有免费的午餐的?? 瞧着这个在半空瞪着腿的又大又肥嫩的芦花鸡,凰陌差一点口水就要溢出来了,忙不迭的擦了,想起来师父给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绝不可以犯了杀生之戒,瞬间又止住了本能,往后退了几步:“不行!我还要成仙呢!我决不可杀生!” “唉……”三喜闻之,极为遗憾的将芦花鸡又给收了回去,又兀自愁眉苦脸了起来。 凰陌不解的同她一起蹲在角落里:“你为啥要把芦花鸡给……”她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三喜抖了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一双眼里居然含了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把凰陌抱在怀中:“我的命真的好苦啊嘤嘤嘤!!” 要说起来,三喜可是有非常多的苦楚要倒出来。 恰逢人间四月天,莺歌燕舞,百芳争春,渐远的被雪掩盖的青山连绵不绝,脚下蜿蜒的汾河上横着一条笔直的河堤。初清晨曦缓缓而升,映着汾河如同银光流苏,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一个身着素蓝长袍的人脚步稳健的行走在河堤之上,三千青丝还未绾起,衬着白皙的肤色映着清晨的第一缕初阳,仿若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更显其修长身影清雅如仙。 说起慕容清,在木城塘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年轻有为,貌若潘安,年仅二十一便是着木城塘河堤建造的总督。正因为有了他的大刀阔斧的改道,昼伏夜出的辛劳,才能治住了那长年累月不断纷扰的水患,将那洪水猛兽变作了的持家立业的 根本。 三喜飘荡在他的头顶上方,看着这木城塘兢兢业业的守护神,大清早天未明,他就早早起床整装待发,一人步行的来到了驻防水患的最前线。在其他人眼中慕容清是位尽心尽责,为民着想的河堤总督,但是在三喜眼中,他就是个不分昼夜,加班加点工作狂! 最重要的是现如今多了另一个称呼,恋鸡狂…… 看着慕容清恍若神诋的站在那里,怀中不合身份的抱着一只高大威猛的芦花鸡,他背后的万千佳丽皆是碎了一地的芳心,而三喜只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事还得需从人界半个月前说起。 三喜是月老侍童,是月老的储备工作人员,虽然她已经在仙界算是已经挂名了几千年,但是倒霉的是才飞升的第一天她便再次被贬下界,经历了八苦八难,洗涤了前尘往事,栽到了长风仙君的情劫上,直到前不久才身归原位。说白了她还是个实习的,带她的师傅正统月老一个开心终于等到了她回来,就将红线和人界全权交付与她,然后一个人独自去赴了沉钰仙君的百花盛宴。 “乖徒儿,等我回来,我定然给你留个好姻缘,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师傅潇洒的留下这话就离去了,留三喜一人在风中凌乱。 嫁人,当初和自己一同升天的姐妹几乎都被各路神仙挑选去做了丫鬟或者舞者,唯独三喜一人被月老骨骼精奇,天资异秉两句话骗来做了他的徒弟,虽然在这给了自家姐妹找了不少好的姻缘,但过了八百十年,三喜还是没找到自己的命中红线。 “大不了就一辈子当我的徒弟吧!”月老曾经如是说。 “……” 我一个如花似玉,芳华正好的仙子,难道真的要在这里陪着这个老光棍看别人秀恩爱吗?! 三喜默默地咽下苦涩的眼泪,转身看着凡间。 今天是七夕节,几乎每一个月老庙都是香火鼎沸,从各路来求姻缘的人跪在月老的面前,诉说着自己满心的思念,三喜百无聊赖的摊开喜薄,记录着他们想要的姻缘。 当月老也着实是一件苦差事,因为你不能满足每一个人,只是有缘之人,冥冥之中自会将红线牵引,相依相伴,白首不离。但是人界的感情可是非常复杂的,不仅有三角恋,还有多角恋,她还见过曾经一个女人被n个男人抢来抢去,最终红颜薄命一命呜呼的,那个便就是此生无缘可依之人。 看来被喜欢太多,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小女子顾家顾阑珊,那日见到慕容清公子,便已经以心相许,希望月老成全……” “小女子张家张灵儿,对慕容公子早已经倾慕不已, 日夜思念,食不知味,还望月老赐一段姻缘……” “妾身梁氏,丈夫待自己很好,但是妾身却对慕容公子一见倾心,日夜难为情,妾身感觉到很痛苦,希望月老可以将我和丈夫梁程的红线剪断,让我再见慕容公子一面吧……” …… 等等!!! 三喜摊开姻缘薄,自己已经记录了不下一百多个求姻缘的人,但在木城塘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同一个人的名字竟然出现的最多,思慕率高达百分之二十,已经超出当年薄命红颜的百分之十八,位居最抢手男性之榜首!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一十三章:喜上眉梢篇三 难道这也是个尘世无缘之人么?三喜不由得唏嘘,让这些女子都为之疯狂的慕容清,可见红颜祸水也不一定非要是女的嘛! 三喜再翻了翻之前的记录,果不其然,三天之内慕容清的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从情窦初开到半老徐娘,来想和他牵红线的人几乎是挤爆了头。但是师傅却还是没有给他牵任何的红线,果然是尘世无缘注定让他孤独终老吗? 真可怜……三喜哀叹一声,看着手里的红线,不由得灵机一动。 反正就是试探试探,有缘无缘之后再说罢! 三喜美滋滋的跑去了结缘台,将整个木城塘的模子都搬了出来,虽然是模子,但是鸡鸭狗猪人都是栩栩如生,连树叶上的叶脉也是清晰可见。 这是她早就梦寐以求的事情了,不结缘,怎么还算是月老呢?虽然她的师傅告诫过她不可私自结缘,毕竟这可以是关系到苍生的幸福,他也不敢让这个冒失的丫头坏了人家三生三世的好姻缘。但是三喜偏小就是认为师傅太谨慎了,何必呢,牵错了,咔嚓一剪刀不就了解了? 事实证明三喜这个丫头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三喜一定要给自己一个大巴掌——让你丫的手贱! 她将红线系在慕容清的手腕上,然后将红线朝着各个美女一个个感应过去,但是红线却像是一个死物一般,一直软蔫蔫的耷拉着,毫无反应。 难不成还得找个男的试试?三喜嘀咕着,私下也不忍心让这一介美男沦落风尘。她认真俯身再次在人群里面搜寻了起来,却没发现手里的红线像是一条蛇一样无声无息的抬起头来,在四周绕了绕,然后猛地朝着三喜按在街市空地上的手一猛子扎去! 三喜好歹也是个仙,电光火石间连忙抽出了手,却没想到红线没收住,愣是将三喜手背后的那个东西缠了个死紧。 “哇!!!”三喜大喜过望,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结缘线这么的激烈,几乎是认定了绝对的缘分啊!红线猛地抽了抽,然后软了下去。三喜连忙将红线缠的死紧的东西扒拉开,乐不可支:“啧啧,是哪家姑娘这样有福气啊!” 但是当三喜看清楚背后的东西之后,一时间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慕容府在一日早上出了一件怪事,他们家的少爷,在一天清晨醒来之后,朝着赶来的侍女张口就说:“我要娶亲。” 一行侍女还在为少爷终于开了窍而激动不已的时候,慕容清就穿着一身白色袭衣,赤脚奋不顾身的冲出了房间,一口气跑了三里地,直扑一户寻常百姓家,然后,抱紧了一只芦花鸡…… 他深情款款的对着那只鸡许下誓言:“ 我这辈子,非你不娶!” 据说当时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同时包括了在场的所有的鸡。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少爷顺利的顶着一头鸡毛回到了慕容府。自此以后和那只芦花鸡不分昼夜,形影不离,你侬我侬,羡煞旁人。 而此时,三喜正在努力的找剪刀,人兽殊途啊!她怎么容忍让一介翩翩公子娶一只大芦花鸡呢?!简直是天理难容啊! 三喜抄起一把剪刀,拿起剪刀就朝着红线剪去,但是无论怎么剪,红线还是丝毫未损。三喜无比的纠结,想起来师父说的话:“这红线,只有当两个人还未相遇的时候,才能剪断。” 难不成那两个人,哦不,一人一鸡已经相遇了?! 三喜的脸抽了抽,忍不住仰天长啸:慕容清!你丫的欲火焚身了吗?! 因此据上所述,三喜下凡了,为了斩断这段人兽殊途的孽缘。 仿若仙人的慕容清审查完了河堤的建造进度,便抱着芦花鸡缓缓的走到了自己的书房,开始了工作,但是不同以往的是,他那干净整洁的紫木雕花桌上多了一个鸡窝——似乎还是芦花鸡不适应高级的棉花彻夜不眠,慕容清亲自回到了它的家乡把它脏兮兮的稻草给带回来搭建而成的。 慕容清将芦花鸡轻轻安放在鸡窝里,修长的手指拂过芦花鸡那光滑的羽毛,就像是抚摸着爱慕女子的长发。而那只芦花鸡,似乎也是习惯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在他满是宠溺的目光之下显得分外的温良。 此情此景,若是主角换成一个女子,还真是幸福的闪瞎人眼啊! 这只芦花鸡,本仙可不管你前世和他有什么关系,今生今世你可是只鸡!是一只要被人鱼肉于案,任人摆布的鸡!是要用来被人吃的!你作为一只肉鸡也要有点自觉好不好?! 三喜满腹俳伏,看着他那般悉心呵护的样子,只得暗自摇头,可惜了这一美男子,虽说爱情本是是盲目的,但是慕容清的爱情,完全就是瞎子啊!看到慕容清这魔障渐深,闹不好过段时间就要和这只鸡拜堂成亲了! 三喜的预感果然没错,还未过几日,少爷过度喜欢一只鸡,甚至发展到了差点同床共枕的事情被慕容家老爷知道了,他老人家风雨无阻,愣是提着一口气憋着赶到了木城塘,一开门看到少爷抱着一只芦花鸡正在后院小憩,被这香艳场面刺激到的老爷那口气差点没上来,颤巍巍的指着慕容清说:“你……你抱着一只鸡作甚?!” “鸡?”慕容清淡淡的微笑,那微笑明朗朗牙齿炫白耀目:“婉儿才不是普通的鸡呢,她是芦花鸡。我们说好要此生不离的。” 芦花鸡:“咯咯咯!” 老爷:“……” 三喜;“……” 慕容老爷戎马半生,在战场上气宇雄瞻战无不胜,但是他却被一只芦花鸡击败,一个白眼翻去当即晕倒。 三喜扶着额头,满脸的黑线。 三喜抱着这个少爷再不救就没治了的想法,决定亲自上阵。 要不是在老爷晕倒后,慕容清还有在滂沱大雨里足足跪了三个时辰等老爷醒来的孝心,三喜觉得都对不住慕容老爷,可惜最关键的是慕容清跪在雨中时,那只芦花鸡还是无怨无悔的伴着他,两人,不对,一人一鸡在雨中完全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汤鸡,俨然成为了一副求您成全的架势!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一十四章:喜上眉梢篇四 三喜已经无言以对,只能抬头遥望茫茫苍天。 慕容老爷在转醒之后,为了不让这三代单传的独苗自此断后,就着手让人去寻找得道高人,他认定了那只芦花鸡是妖魔,迷惑了自家儿子的神志。三喜闻之就想笑,哪有妖魔是变作一只鸡来骗取凡人的,要是迷惑也是一只妖媚的鸡妖吧。但是无论如何,至少不用整天蹲在墙上听墙角了。 三喜从墙上跳了下来,落地便幻化成了一个和尚。 她学着人界的人,一路走着一路摇着铃,还不时地吟出两句:“妖魔鬼怪勿近身,普天渡世亦成佛。”然后从拐角处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走到了慕容府还故意停了下来,抖了抖自己的衣裳,面色凝重的靠近过去:“此地妖气盛行啊……你们府内最近有人生病吗?” 守门的面色微怔,道了句大师乃神人也,慌忙就将她迎了进去。 “老爷,老爷,外面有一个大师,他说咱们府内有妖!”守门的迅速的去将慕容老爷请了出来,三喜也不多做停留,径直就朝着慕容清的书房奔去,速速解决她也好趁着师傅那个唠叨的老头子回来之前若无其事的赶回去。 三喜一把推开门,慕容清还在提笔查阅书籍,一看到三喜,俊秀的眉头微蹙了起来:“你是何人?胆敢私闯办公重地?” 一旁的芦花鸡也被吓了个不轻,咯咯的叫着,慕容清慌忙将它抱在怀中安抚,温柔的说道:“没事的,别害怕啊。” 三喜汗颜,您和一只芦花鸡有什么可秀恩爱的! 将将赶来的慕容老爷见此又差点背过气去,他喘了喘几口气朝着芦花鸡叱责道:“孽障!大师在此,你还不现出原形?!” 三喜:“……” 芦花鸡歪了歪脑袋:“咯?” 慕容清如临大敌般将芦花鸡护在胸口,愠怒道:“父亲,你莫要再做这些无用之事!婉儿不过就是一只芦花鸡罢了,您为何就是容不下她?” “你,你你你如此愚昧……这还得了!!”慕容老爷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扯住三喜道:“大师,您来做主!” 三喜还未开口,慕容清却抱着芦花鸡,迅速的朝着一旁逃了去,三喜一惊,慌忙就追了上去,但是人多眼杂,她也无法使用法力,只好一路跟着他没命的追去。 “诶,喂!——我说你能不跑了吗?” 三喜怎么说也是个披着高大威猛的和尚外皮的小姑娘,怎堪那慕容清如同护崽的猫一样抱着芦花鸡就飞快的没了身影。她跑得几乎断了气才追上,为了不让他再起戒心不得不解除了伪装。慕容清看到身后再也没有了府内的追兵,才停了下来,看着追赶上来的披头散发 的小姑娘,略带警觉的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追着我?” “我……我是你手里的那只鸡的前主人!”三喜脑子迅速一转,马上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施施然的上前扑了半步,看着慕容清怀里的鸡嘤嘤嘤的哭道:“哎呦,小花,我好想你啊,没有你在的日子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啊咩……” 慕容清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三喜一眼,转而朝怀中的鸡问道:“你认识她么?” 芦花鸡:“……咯!” 三喜:“……” 慕容清:“……” 慕容清又正色道:“我不是已经用重金买下它了么?至今你们家还要反悔不行?” 三喜拼命摇头,声嘶力竭:“我爹娘是趁着我不在才将小花卖给了你,要是我在一定会保护它的,花花可是我的好妹妹啊!我们一直姐妹相称,誓约生死同穴,如今她随了你,我还如何一个人在世界上孤单的活下去啊嘤嘤……” 若是旁人见到这茬事,定然以为三喜是个疯子,但是同样是个疯子的慕容清眼中,却是上演了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慕容清脸上有些动容,微微带着歉意道:“我竟然不知世间还有如此珍爱婉儿的人,这样罢,我再给你纹银十两作为补偿好么?” “你这个俗人!我和小花之间的羁绊可是用金钱可以衡量?”三喜不喜反怒,掷地有声:“就算你拿金山来,我也丝毫不会让步!” 慕容清的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不由得放下了芦花鸡,附身对三喜道:“没想到你个姑娘年纪轻轻,竟然不为金钱所诱,着实让我等佩服。” 三喜一愣,他的束起的长发顺着他的动作散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温凉如丝的触感,眼眸如玉,诚恳真挚。让她一时间差点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就在这片刻的间隙里,芦花鸡敏锐的感觉自己被似乎要被第三者插足了,愣是挥舞着翅膀朝着三喜扑了过来,却没想到慕容清一个侧身,芦花鸡径直砸到他的肩膀,慕容清一个趔趄就朝三喜倒了下去,三喜被他堵住嘴唇的时候还在愤然的欲哭无泪:不愧自古书生最无用啊!老娘的清白就这么毁了! “啊呀!”慕容清一个激灵慌忙起身,看着三喜颤巍巍的泫然欲泣的盯着他,连忙想去扶她,却猛然缩回的在空中乱舞:“对不起姑娘,我我我,我是不小心的,这这这,我并非有意要玷污姑娘的清白——不,是在下唐突!不不对!在下,在下……” 三喜面红耳赤,她一个正统历劫的仙,即便再不济,居然被一个凡人给轻薄,如此事情,如此事情……简直让她羞愤欲死! 然而仙身显然并没有那么容易羞死 ,三喜自地上弹起来,即便是真的受了极大的冲击,她没有忘记了自己落入此境地的始作俑者和因果目的,一把捏住了那只芦花鸡,而后便飞了一般的逃了。 她一时无路可去,等清醒的时候,居然人已经到了自家老巢月老庙。 她愤然的指着月老,颤巍巍的半晌也没能将自己方才的遭遇说出口,当初她一心想要为了长风仙君早日脱离苦海,助他一臂之力的时候,那时便已经全然将自己豁出去了,她确对于受了自己牵连反倒并未苛责她的仙君甚为愧疚也带了些不明意味的羞让,作为月老侍童,作为人的时候一直在努力修仙,某一日便在睡梦中奇迹的飞升了,活了数年也未曾了解过风月,此番情窦初开,实在难得。 但是谁知道命格如此安排就来,她就像是被月老给遗忘了一样,半天也没能在仙尊的剧本里出个场,作为他情劫的女主角,她仍旧清纯的像是个不谙世事的雏儿,实际上这个形容确也不错,她确实是个雏儿,活了几千年的初吻就这么被抢了,她简直不知道该不该为此悲愤一下。 然后,天降一只大肥猫,直接击穿了月老庙的顶。 这为三喜心中的愤怒稍许的平衡了些。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一十五章:喜上眉梢篇五 凰陌听闻此事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如何是好。在脑子里囫囵出来个大概,得出一个结论来:仙界居然也有这么好玩的事情,而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她错过了呢? 说起来上一辈她还是杏儿的时候,不得不说她的事情也是因为凰陌参与一脚进去,方才最后落得个杏儿打了个几千年的酱油,年纪轻轻便玉碎花谢,最终连个花骨朵都没打就让长风羽化了,而且…… 她扭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大洞,想着清越师兄这一路各种拨拉着铜钱精打细算的模样,捏着自己口袋里的两枚铜币陷入了惆怅。 “婉儿?姑娘?你们在哪儿?” 在门外似是传来了一阵阵焦躁的呼喊声,还伴随着许多人凌乱奔走的脚步声,且越靠越近,而为首的这个连声疾呼的大嗓门丝毫也不挂心自己现在早已经嘶哑了的喉咙,但声音却还是听起来文质彬彬咬文嚼字的:“姑娘你莫怕,我们出来谈一谈可好??方才是小生僭越了,小生在这里给姑娘赔礼!” 三喜虽是仙但本质还是个小姑娘家,怎么地他这么大声也面上挂不住,脸上一层浮云一层黑的,自脖颈刷的通红,抱着芦花鸡手忙脚乱:“猫猫!就是他!他寻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凰陌眼瞅着她恨不得在地上扒着找缝,忽的福至心灵。 瞧她这个害羞到无地自容的状态,莫不是…… 在外搜寻三喜和芦花鸡下落的人显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在景山的神祠,一众人前推后桑的便涌了进来,还扛着气喘吁吁的一个公子进来,那公子也是温籍而俊逸的,虽然累的几乎虚脱,被一众小厮扶着给坐下,一个人给他打着扇子,也揩了一把汗道:“大人,我们寻了这么久,也就剩下这一处没寻了,若是今日找不到,也就算……”他的话忽的卡住,因为那虽然纤弱的书生,居然瞪着眼珠让那人把后半句给拐了个调:“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们也会帮大人把婉儿和那位小姑娘给找出来的!” 那谦谦文弱书生方才将目光淡然自若的收了回来,喘了一口气又站了起来:“拜托诸位再幸苦一下!在下不胜感激!” 一行小厮无可奈何有气无力的应了声,但还是尊了命令四散而去。 青衣书生理了理衣襟,将一派风尘仆仆给收拾妥帖了,方才执了香火,向月老像摆了三下,恳切道:“在下青浦城文州,来此地寻人,今日唐突有多叨扰,还望月老勿怪。” “这个人,便是慕容清了?”凰陌和三喜以及芦花鸡藏在月老像背后大气都不敢出,瞧着一帮子衙役卖力在月老祠里翻弄着,不多时就要将手伸向了此处,实在是危险的紧,凰陌道:“你便是出去了又何妨?你怕什么?” “我…”三喜穆然一楞:“对哦,我为什么非得要躲着他??” 三喜似是被她的这句话给点播清明了起来。 “区区凡人将我逼到这个份上,简直是仙界的耻辱……”三喜回过神来气的脑门上都在冒烟,看着手中缩成一团的芦花鸡,又对凰陌愤然道:“居然用怕字来形容我,士可杀不可辱。老娘我自成了仙,还没怕过谁!”说着就要往出迈腿,忽的又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来。 “对了。”三喜朝着凰陌伸出手,凰陌恍然大悟的将爪子放上去,坚定而有力道:“加油!” “啪!”三喜面无表情的打掉她的爪子道:“纹银三十两,赔你砸坏的屋顶。” 凰陌:“……” 三喜抱着芦花鸡出现在慕容清面前的时候,他灰头土脸正在撸着袖子打量着后院的一方井,自里面将桶拎了出来,对着木桶比划了半晌,似是在确定自己坐下去不会被卡住,一抬头,三喜见到他灰蒙蒙的面上忽的绽放出光华来,满腹的怒火居然就这样哽住了。 “姑娘!!!”他眼睛都亮了,慌忙的将手里的桶扔回了井中,朝她们走来,还因为过于激动而脚底被绊了一下,但很快又挣扎着站起,对着她歉意的作揖,三喜看着他急的面红耳赤,汗如雨下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好笑,却看到慕容清猛地一锤地,深情的抱起芦花鸡与它低低的说道:“婉儿,求你原谅我。” 芦花鸡:“咯咯。” 慕容清赞道:“婉儿你果真贤良明理。” 慕容清又转头对着她问道:“姑娘可曾许了人家?” “没有。”说起这个事情她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个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慕容清眼神沉了沉,言辞恳切:“姑娘!在下虽并非有意,但是也与姑娘有了肌肤之亲,在下——在下愿意担当起责任!给姑娘一个名分!” “……”哈?等等这是什么神展开?! 三喜难以抑制的刷的通红。 “姑娘请不用担心,我会将事无巨细都打点好的,姑娘和婉儿姐妹情深,一同居住在府内,这样也不至于让姑娘日夜挂念了。如此可好?” 三喜默默地算了一笔:答应他=可以住在府内=可以靠近这只鸡=可以处理掉它=完美解决此次事件。 成交! “那就这么办吧,最近诸事缠身,还望姑娘可以暂居府内替我照顾婉儿,待我说服了家父,再亲自上门求亲。”慕容清薄唇一挑,笑的温和,三喜听到求亲这两字,再看了看他认真的模样,心募然怦怦直跳。 凰陌在暗地里瞅着两人,一个炸毛一个温籍,倒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过三喜貌似还没发觉她的心意, 情窦初开的少女和呆若木鸡的书生,在一处也是很有意思的,凰陌一点都不急要去点破,因为师父曾经说过,人仙有别,最初的就是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为蓝本,人和仙中间始终是隔着千重万险,谁知道在那银河边上,又有多少翘首以盼的牛郎,又有多少素手浣纱的织女呢?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一十六章:喜上眉梢篇六 三喜一踏入慕容家,慕容老爷外加一堆手下便将她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看的三喜都冒了一身冷汗。 慕容清寥寥几句,便解释了她的身份,末了还加了一句:“你们要照看好这位小姐,若是她离开了我们慕容府,便拿你们是问。”说罢给了她一个略带羞涩的眼神,就赶忙回书房工作了。 “是!”一干人等回答的倒是响亮,但是却封住了三喜想要半夜偷跑的念头。 三喜不由得暗自咬手绢,恨恨的想着,这个少爷,虽说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为什么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灵光啊,不是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负么?难道是因为对象是一只惊世骇俗的鸡,就没有起到对人的直接作用么?! “咳咳,这位小姐年芳几何?”慕容老爷负手问道,看着对方虽然穿着朴素,看起来也是贫寒人家,但好歹也是个女的啊!是活生生的人类!而且难得的是居然和这只鸡有一腿……有一腿的关系。 三喜上前靠近几步,低声神秘莫测的说道:“慕容老爷,我是我师父派来的卧底啊!” 慕容老爷喜不自胜,顿时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三喜朝着一直趴在屋檐上装作一只普通的只是在晒太阳的猫眨了眨眼睛,凰陌受到了讯息,终于可以抽身离去。 当时凰陌浑身上下只能摸出来两个铜板,心碎欲绝的递给了三喜,三喜眉眼抽了抽:“你这点,连一片瓦都买不起。”她沉思了半晌道:“你躲在暗处,这几日你要与我一同将他的红线剪了,我就不追究你了如何?” 还能如何,凰陌自知自己穷的叮当响,而清越还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师父,师父就更不用想了,他若是晓得她砸了同僚的房顶,还不得拎着自己去给月老赔礼,先能瞒过师父一时就一时吧…… 于是这般,凰陌就被迫签了卖身契,这一段时间成为了三喜的小跟班。 但她确也提出来了条件,她可以任劳任怨任啥都干,但是她不过夜,必须晚上回到那客栈蹲着,才不会让师父和清越起了疑心,三喜想着大晚上应当也出不了什么事,便也允了。凰陌便一个箭步先行回到了客栈。 她心中隐约涌现了些焦灼,不知道师父和清越将那只鸦魔收拾的如何了,但她又安慰自己,无论是什么恶劣的状态,只要师父出手,保证能够力挽狂澜。而清越师兄也不是个只会做样子的绣花枕头,有他们两个人在,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但是师父让她逃走之前,言辞之间气息有些不稳定,没有了往日的游刃有余。 这让她着实在意,有点不安。 回到客栈时,凰陌见到清越正在卖力的捣着什么,身边还浮现着她熟悉的药草 香味,但是左顾右盼却不见师父,凰陌跃上桌子,反倒吓了清越一跳:“师父呢?” 清越刚才似一直在思考着什么,药碗里的药草都已经捣的稀烂还没有回神,此番受到了凰陌的惊吓,神色怔忪,不知为何居然结巴了一下:“神尊他,他在后院……” “哦!”凰陌在桌子上越过后院的竹林缝隙见到了熟悉的背影,也没有发现清越的神色有异,自窗户跃下,清越似是在身后唤了她一句:“师妹!”然而凰陌并没有停下来,虽然看到师父的背影,她理应会安下心来,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次却心中更是不安,并未因为看到了师父的背影而消散。 这究竟是为什么?她需要尽快的去确认。 跳下屋檐,后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阳光分散的从鲜翠欲滴的竹林间照射进来,发出了炫目的光芒,凰陌一路抑制着不安向竹林尽头狂奔,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师父就站在那里等着她。 果不其然,在绕过几个小弯之后,凰陌看到了站在湖边的师傅。 他安静的站在那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手里拿着一个竹棍,凰陌看到之后心里一紧,莫不是师父已经知道了她将月老祠给破了洞的事故,师父不会是想拿这个竹棍子抽她吧,可是这个事情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谁叫师父那么大力气把她给扔到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 但是他没有,只是拿着竹棍敲了敲地面,然后试探般的朝前面伸去,凰陌看到他的竹棍无声浸入到了湖面,他还是在向前移动,直到金色的软边鞋被水浸湿。 “到此为止了么……”凰陌听见他悠悠的喟叹。 她离他有点远,看不见他的脸,也无法揣测他现在是在想什么,但是感觉起来气氛似乎是有点严肃。 也许他是在想着怎么抽她…… 凰陌心虚的朝他走了过去,离他不远的时候变成了小米碎步,一点点挪啊挪的,终于到了他的背后。 悬在口中的师父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师父冷清的声线就制止了我的脚步:“站住。” 凰陌的背一僵,我已经做好了他马上回头然后狠狠的将手里的竹棍像鞭子一样落在我的身上,条件反射的一抖,噼里啪啦的开始认罪:“对不起师父我错了我不应该养死了你的千年牡丹变卖了你给我的镜子也不应该不遵守女子守则也不应该弄坏了月老祠的屋顶,师父我真的错了!!!” “不。” 他的这一个字让凰陌愣住了。 君鲤又道:“是我的错。” “师父你……气糊涂脑子了么……”凰陌强颜欢笑的看着他,总感觉什么地方很有着违和感。一向那么强势的师父, 总是对她言辞犀利的师父似离得自己那么遥远疏离。 “因为我的大意而伤及了无辜,这就是我的责任。” 凰陌升起不好的预感,心脏剧烈的抽动了起来,她忽的想起来那时那刻鸦魔自爆的时刻,师父将她全身的护在了怀中,那铺天盖地的黑色羽翎当作难道有什么玄机?而那清越方才闪现出来的惊慌的神情,还有他一直在捣着的药,他明明没有受伤。凰陌盼望着这就是一场梦,语气变得奇怪的颤抖起来:“师父……难道说…你,你……受伤了……” 君鲤扔掉手里的竹棍,竹棍咚的一声没入湖水里,溅起刺眼的水光。他从袖口拿出长长的一段白色丝绸,苍白修长的手指划过白脂般的稠面,一层层的将它蒙在眼睛上,然后绕过自己如一方瀑布般墨色的长发,在后面系紧。长长的丝绸在空中随风轻柔的飘拂着,像是翻飞的玉蝶。 “你要记住,小家伙。”他的声音像是浸没过湖水而来,冰冷且不带一丝温度:“这一次的事故,与你并无干系。” “因为你,还不够格。”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一十七章:喜上眉梢篇七 凰陌深吸一口气,强制的将她的眼泪和嘶吼吞咽下肚,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是如此的撕心裂肺,但是她想要咆哮,告诉他别再自我感觉良好的耍帅,但是一方面,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构成现在的因果,凰陌被抽去了所有的狡辩的力气,每一个字出口,就好像变成了苍白的借口。 都是因为自己太弱了,所以才会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依靠着师父和清越的关照,一次次徘徊在生死边缘都依赖着他人的救助。本当她去承担的伤痛,却全然的都让护着她的人受了,她如此的弱小,却一次次的不顾安危去危险的边缘试探,因为她知道师父总会来救她,但是她是不是太过于依赖师父的强大,而忘记了自己也理应强大起来? 知道的啊,她一直知道啊!凰陌急的几乎将嘴唇咬烂,才绝然的说出那句话。 “那么,等我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换我来保护师父,我一定会保护师父你!” 这话放在之前一定会被师父嗤笑为痴人说梦,但是她透着泪眼看到君鲤背过了身对着她笑了,他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温柔而又让人迷恋。 “我等着那一天的来临。” 凰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梦境中她的眼睛被鸦魔夺走了,然后师父却将他的给了她。他依旧鼻梁高挺,眉峰冷峻,眼底对她含着笑意,忽的流下许多的血,凰陌被吓得哭到了天亮。 对于一直对于妖魔鬼怪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甚至冷言相向的师父,而因为要护着她而中了鸦魔的诅咒,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凰陌的脑容量显然修炼了三千年也没能理解世间万物的悖理法则,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何这样做,但是她一定要保护他。她下定了决心,无论何时,都要成为师父的左膀右臂,虽然清越说这鸦魔的诅咒需要几日后方可痊愈,在此之前,凰陌都是他的眼睛。 “所以说,这就是你来偷看我洗澡的借口么?” “诶——师父你错怪我了,我只是害怕师父一个不小心溺水了……” 啪——话音未落,她再次以一条绝美的弧线飞了出去。 “我准许你留在我周遭,不是指你在我修行洗澡以及睡觉的时候都得跟着我,小家伙,你真是想要挑战我的极限么……”面对着浑身散发着你要是敢来就死定了的气场的师父,凰陌颤巍巍的朝后挪了挪,师父就算是蒙着眼睛,但是为什么她还能感受到那被白绸遮盖下犀利如刀的眼神呢…… 师父朝前走了几步,然后准确无误的撞到了湖中心的假山石上,然后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栽倒水里。 这场面太美凰陌不敢看,适时地将师父捞了出来 ,师父身上敞开的衣襟若有若无的露出白皙有力的肌肉,凰陌在此刻多么庆幸自己当时幸好没中招! 真是太他妈的养眼了啊! 而师父似乎能够感受到凰陌贪婪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啪的一声,凰陌被师父有力的手捏住了下颚,强行的对着他的脸,她看到他原本儒雅如玉的脸此刻满含怒气:“你这个家伙,也给我有着作为徒弟的自觉吧!” “是!!”凰陌贴心的给他送上了毛巾,还试图要帮他擦拭一下湿漉漉的头发,而君鲤未能让这个小猫得寸进尺,指了指一旁:“就是这样,现在你该知道该去做什么了吧?你不是还说要保护我来着?” 师父居然真的记住了她说过的话!而且还没有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师父能够踏出这具有历史意义的第一步,简直让她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动力。 凰陌转身还没有走两步就听见他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但她还是很高兴。因为终于可以和师父上演《x游记》里面让她神往不已的师徒情深的戏码了!可是,凰陌脚步一滞,转身问师父:“我该去做什么?” 师父一本正经毫不犹豫的说道:“给我回苏继山去,修炼到能够保护我的时候再出来。” 凰陌:“……” 而在另一旁的三喜,此刻正在发愁。 现如今,怎么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芦花鸡?自己说好点是被奉作了上宾,实则是被禁锢了自由。三喜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一边抱着芦花鸡,一面拿着一个软丝毛刷刷着它的羽毛,该死的慕容清,将所有的事情都抛给了她,但是她和芦花鸡都不能离开他的视线,必须确保当那位情圣在思念自家小媳妇的时候,就能抬头看见,所以她白日必须和他一起呆在书房之中,摆明了她就成了照看一只鸡的免费劳动力!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一个堂堂月老门下大弟子,怎么会沦落到了连一只鸡都不如的地步了呢?! 干脆让我杀了你吧……大不了就再贬下凡界领一罚,反正她已经受罚了几千年了。三喜看着芦花鸡,阴森森的亮出了小虎牙,让你怎么死呢?是做成叫化鸡还是烧鸡呢?反正只要你一死,红线自然就会断了,那个少了一个弦的也能清醒过来了吧!我也好久没吃肉了呢! “咯咯咯!!!” 三喜眼中喷涌如狼似虎的欲望似乎是让芦花鸡预感到了危机,它本能的从三喜的怀中挣脱出来,趁着三喜还没反应过来,扑棱着翅膀居然从开着的窗户挣扎着飞了出去! 两个人看着房间悠悠飘落的鸡毛,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同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啊啊 啊——” 冲出了门,只见鸡毛乱飞, 哪还有芦花鸡的影子!三喜看到慕容清几乎要铁青的脸,慌忙的说道:“我马上去找!你等着我!一定带它回来!” 慕容清面色一凛,宽袖一甩,头也不回的跑去寻找了那只鸡。三喜只能赔笑着,感觉心里有那么点堵。 那只鸡,就那么重要么? 该死的,还有毛的时间纠结这些,还是赶快找那只罪魁祸首吧!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一十八章:喜上眉梢篇八 三喜是仙,自然是不输给人类的,很快她就看到了那只趾高气扬的芦花鸡,站在那假山之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像是在向世界宣布,它是一只冠上人名,打败无数佳丽,外搭美男一往情深的鸡中至圣! “给我上一边做你的美梦吧!我今个绝对要吃了你!”三喜瞬间移动到那个假山之上,一把准备来个海底捞月,却没想芦花鸡再次一个扑棱,居然朝着她的门面而来,三喜准备一把将它的喉咙扼住,却没想看到慕容清面带愕然的看着她和芦花鸡,喊了一声:“小心!” 三喜还在纳闷慕容清为何要这样喊,但她电光火石间就反应了过来!她的背后居然是一个深潭!原本这点危险对她来说算不上威胁,但是慕容清这个大拖油瓶在场,三喜想要用法力自救也是没谱,只好一咬牙一跺脚,就只得认命的迎面朝下的栽了下去。 她感觉身体一凉,耳边突然寂静了下来,眼前的景物一下子变得分崩离析。三喜已经几百年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拼命的扑棱着水,但是她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一直下沉,脚底下像是深渊一样,幽深的仿若无尽。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难受,意识逐渐的被抽离,但是仙人显然是不会死的,他们比起求生,求死更难,因此她倒也安心,大不了,等到自己快受不了了,就顶着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暂时回天庭吧。 可是她不甘,她竟然连一只鸡都没能斗过。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溢满了她的视线。那人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努力的提了起来。看到她似乎都失去了意识,那个人身影微顿,然后将她的脸扶正,将自己剩余的空气渡了过去。 一阵柔软附上她的嘴唇,渡过的空气将她涣散的神志拉了回来,那个人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在冰冷的水下,他的温度就仿佛是最温暖的火焰。让她不由自主的攀附着他的身躯,紧紧的抱着,仿佛想要将这温暖融化在自己的胸膛。 “咳咳——姑娘,姑娘你没事吧!”慕容清将她抱上了岸,轻拍着她的背,三喜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薄衫润湿,曲线朦胧,樱唇微启,眼神迷离,这场景显然对慕容清刺激有点大,他脸涨得通红,慌忙别过头。 三喜终于一口气回过了神,看着慕容清躲闪的目光,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不由得闷声道:“好了好了,我再也不管你了,我也不需要你负责,祝你和婉儿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姑娘你突然这是怎么了?”慕容清不知所措的想要挽留她,手刚伸出去,视线却模糊了起来。 “等等姑娘别走……”他喃喃的说出两个字,就栽倒在了地上 。 三喜:“喂你别死啊!我留我留我留下来还不行吗?!” 慕容清没死,但是却病倒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初春季节,但是咧咧风中还是带着几分冬日的料峭,慕容清虽然是个大男人,但是好歹也是个凡人,自然是和三喜不能比的。所以没过一刻钟,慕容清就发起了高烧。 三喜看着他身边的侍女和老爷一个个围在慕容清的身边嘘寒问暖的,就不由得有一种罪恶的感觉。所以在羞愧中,三喜主动担任起了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任务,当然外加照看那只她一看到就想烧烤了的芦花鸡。 三喜没有照顾过凡人,也无法理解凡人身体居然如此的脆弱,居然昏迷了三日,三喜一直趴在他的床边顶着黑眼圈的照顾着他,半昏半睡之际,募然听见慕容清在喊着些什么。 三喜连忙附身去听,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姑娘……别走,在下,在下亲了姑娘,在下会对姑娘负责的——”三喜这才想起他救她的时候,给她渡了气,原来那个时候躲着她是掩饰害羞,三喜心底泛起丝丝的甜蜜,低声道:“谁让你负责了。” “姑娘,婉儿,你们从此以后要和睦相处,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啪!” 第二日早上慕容清醒了过来,慕容府上下都一片欢喜。就是大家目睹了少爷脸上的那个巴掌印后,看少爷和三喜的眼神都变的微妙了起来。 慕容清听说了三喜没有离开反而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三个晚上很是感激,亲自拖着伤寒未愈的病体登门去感谢,却被冷冷的一句别管我和你的婉儿成亲去吧给堵了回来,碰了一鼻子灰的他很是困惑,倒还是慕容老爷对这件事情分外上心,给自家儿子支了一招。 “姑娘,少爷他吃不下去饭和药,这样下去病情又会加重的!怎么办啊?”照顾少爷的丫鬟在三喜面前急的团团转,三喜闻之一怒,哎呦喂呀好不容易把你伺候醒了这是想闹哪出?随即拍门而入,正在批阅公文的慕容清吓的一个哆嗦。一看是三喜,连忙放下笔捂住心口,哎呦哎呦的呻吟了起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吃药?”三喜看他这样,也不忍责怪,忙上前问道。 “我胸口疼,也没有胃口,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吃。”慕容清肚子适时地咕噜噜的叫了起来,他虚弱无力的靠着墙:“姑娘不要我管你,那你也不要管我好了,这样也省的姑娘受委屈。” 三喜面色一沉,抿了抿嘴巴,转身就走出了房门。 慕容清看着三喜走的干脆利落,登时呆住,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爹!慕容老爷也无奈的摊了摊手,到手的媳妇飞了,怪我咯?他看着丫 鬟上的饭菜,但这次却是真的没有胃口了。 凰陌连带着被呼唤了好几次,才心生愧意的来到了慕容府,要说起来这几日她整日的侍候师父,前倨后恭,本着不闹事不乱跑的精神,守着师父跟前,以师父的需求为第一要务,此真心天地都为之动容,然而师父却比天更高,境界更是深远,不为所动。 在师父第十次坚决以及决然的拒绝了凰陌为他擦拭背部的请求后,凰陌也有些许沮丧。 她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师父居然这么直白的拒绝她。 “嗬,小丫头,你最近作死真是越发的得心应手青出于蓝啊。要我把你揍到连清越都不认识了才满意么?”师父阴森森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传了出来,让人难以想象这就是平时被各路大小仙君争相比喻的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迷人声线:”你忘记了你今早还是待罪之身么?” 三刻后,凰陌蔫巴巴的站在被关在了门口。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十一九章:喜上眉梢篇九 师父太坏了,不就是每天早上都会趁着师父沐浴的时候趴在假山上拿着他的衣服等他吗?这么干净的衣物随便的扔在池子旁边可是会脏的!她可是都牺牲了睡懒觉的时间诶!至于气的涨红了老脸给一只猫讲什么是未出阁少女遵循的道德一百零八条守规么?可是她不听有错吗,屡教不改有错吗,她本身就不是二八豆蔻的少女啊!算起来她的年纪满满的都是泪啊! 恰逢三喜一叠声的召唤,她的言辞异常激烈,似乎事态发展极为严峻状态,被伤透了心的小凰陌,便偷偷溜号了。 “慕容清生病了什么都不吃,再这样下去就要死了!怎么办怎么办?”三喜面上焦灼不已,而凰陌却觉得慕容清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别无他异,还是在书房废寝忘食的翻着公文,半点也不像是要马上魂归故里的样子。 “这个,若是你做点吃的,他应当就会吃了吧。”凰陌眼瞅着他看着放凉的饭菜耸动的喉咙,忍得如此幸苦的明显,三喜居然半点都没有看出来,也是迟钝的罕见了。 “吃的,吃的!!吃什么对身体好呢?干脆熬药粥吧!”三喜啪的手掌一合,忽的觉得她简直是太聪明了:“我要做五味粥!” “五味粥啊……”凰陌一听到这个,头忽的大了一圈,五味粥说起来还是修行者经常会用来提高自己修为而做的粥,师父发愁凰陌修为增进极缓慢,曾经给她做过一回,但是实在是过于麻烦,他心血来潮之后便热情迅速的消散,觉得还是任凭凰陌顺其自然吧何苦要揠苗助长呢这般说服了自己。 五色使人昏聩,五味使人口爽,而这个五味却是逆了那五欲之味,与之大不一样,那五味粥的味道为何让凰陌至今记忆犹新,除却其做法简直繁琐到了极致和工料的珍稀,还有那令人难以忘怀的味道……三喜莫是并不喜欢这个公子,才会想到要给他做五味粥?凰陌转眼按着摩拳擦掌的三喜,觉得她是认真的,无比的认真。 而三喜遇到的棘手难题,却也是凰陌比较棘手的地方。 她让凰陌去寻的东西,都是些在人界很是稀有的东西。 幸好她身边有个行走的药材库,清越这段时间一直给神尊采药治疗,他手头上正好有三喜指名要寻的葮草根和芙蓉肉。 两个人分头去寻,速度更是快,三喜前所未有的认真,想来她作为修行者的时候定然是做五味粥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因此那些繁复的工序轻车就熟的便摆平了下来,未到晚霞余晖落尽,一锅五味粥便出了锅。 凰陌是捏着鼻子看着三喜欢天喜地哼着歌走回了慕容府邸的,心中极为佩服。 随着日暮推移,天色已经渐渐沉了下去。慕容清已经批阅完好几沓的公 文,他放下了笔,看了着外面。想起自己的饮食起居都交给了那个姑娘来照看,但是她貌似被自己气到,难不成真的走了吗? 空着肚子的慕容清心底不知为何升起来些许焦躁,他顿了顿,再次提起毛笔,翻开了下一卷文书。 门突然被推开,三喜端着一个小砂锅就大呼小叫的跳了进来:“烫烫烫,好烫!!”说罢迅速的将砂锅像是献宝一样端在他的面前,摸着耳朵嗷嗷直叫:“快吃啊,快吃吧!我花了不少功夫做的呢!” “你没走?”慕容清有些惊异,看到面前活蹦乱跳的三喜,心里却募然开朗了起来。 “没有,你放心好了,等你病好了我就离开!快吃吧,绝对好吃哦!”三喜脸上绽开了前所未有的灿烂微笑,也许是那排小虎牙闪耀的太过炫目,慕容清不着痕迹的掩去眼底的慌乱,将砂锅上的盖子揭开。 一阵呛人的白烟从里面袅袅升起,慕容清内心的欢喜全部转化为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当他看到砂锅内的东西的时候,深深的明白了到这个世界上当真有让人闻之色变的东西! “怎么了,虽然看起来怪怪的,其实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说啊!”三喜扁了扁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慕容清不动声色的拿起筷子,从满锅黑色如同岩浆的汤里面抽出一块不知是土豆还是萝卜的块状物放在了嘴里,她看着他慢慢上下滑动的喉结,喉咙里泛起一阵干涩。 “怎么样?”三喜满咽了咽口水满是期待的凑了过去,这可是她费用了仙术才将食材和药材合二为一的特殊食疗办法,她都没舍得碰。瞧瞧那汤,那食物,变的连它祖宗都不认识了才能发挥出绝佳的药效啊! 慕容清平静的望着她,眼角滚落一滴眼泪。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少爷居然会这么感动。”三喜喜出望外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少爷喜欢,那我就不辞辛劳的天天为您做吧!” “……” “诶少爷您不用感动的泪流面满啊喂!!!我真的说到做到还不就成了吗?!” 自此以后,慕容清的病真的是越来越好了,他的表情也越来越淡然平静了,仿佛是经历了生死边缘的挣扎之后,他对世间一切通彻大悟,也不再一直对着那只芦花鸡痴情的对视了。 果然我的仙术就是有奇效啊!三喜眼中含泪的想到,也不枉费我这般的折腾。不过他的病已经好了差不多了,必须尽快的解决正事才行。 三喜蹑手蹑脚的绕道芦花鸡的背后,一把逮住了它。 “咯咯咯!!!” “好孩子,我会让你死得痛 快的,你要相信我!”三喜眼中咬牙切齿的说道,但是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在这里陪着这只鸡也有十日有余,怎么说都曾相依为命过……三喜抿了抿唇,尽管在这只鸡手里栽了一次,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究竟是该如何宰了这只万恶的鸡! “你可查明白了?”慕容清的声音突然悠悠的从后面传来,吓的三喜一个激灵。 “什么?”三喜讪笑着抱着鸡,感觉慕容清的语气清冷的有些突兀。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二十章:喜上眉梢十 慕容清慢悠悠的在她面前转了转,说道:“之前来的那个和尚是你什么人?你的师傅么?现在你可以向他和我父亲证明婉儿不是妖物了吧?” “诶……?”他居然知道自己是卧底,还面不改色的让她照顾了鸡这么久,三喜顿时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你!”三喜炸毛了,不知为何委屈涌上心头:“你——说的负责什么的,你根本就一开始就是骗我是不是?!” 慕容清正欲说什么,却猛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少爷,少爷不好了!”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面色惊恐的小厮,直直的冲到慕容清的面前,哆哆嗦嗦的说道:“大人,不好了,今年气温较高,雪水提前融化,大水很快就要淹到青浦了!” 慕容清面色一凛,朝着三喜说道:“姑娘,婉儿就交给你来照顾了,你们快逃!”说完拔腿就朝外跑去。 “少爷您不能去啊!河堤还没完工!您去会被大水淹了的!快逃命吧!”小厮跌跌撞撞的在后面追喊道,但是慕容清那蓝色的身影还是没有半分的停顿,转眼间就消失了。 三喜也怔讼的站了起来,心底的怒火瞬间熄灭,一股肃然紧穆的感觉袭遍全身,马上飞到了青浦城上方。 朝着青浦城整个看去,百姓都携家带口的朝着高处逃命,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唯独只有那抹蓝色的身影在人群中逆流而上,他拼命的赶到了河堤处,看着已经涨到河堤口的水,清俊的脸变得万分的严肃。 慕容清手下的工人在河提那里拼命的拿着沙袋堵住还未竣工的缺口,但是缺口太大定然是无法支撑住,他镇定下来仔细的观察了下缺口和地形,迅速确定了最薄弱的地方。挽起袖子,搬起一个沙袋朝着镇守的人喊道:“全都把剩下的沙袋堵住这里!” “大人您快走吧!此地不宜就留啊!”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来!”他脸上面是坚毅,奋不顾身的将沙袋朝着缺口补去:“只要堵住了这里,就会没事了!” 手底下的人愣住,可是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临危不乱的总督大人,也七手八脚的搬起来麻袋说道:快快,大家快和大人一起把这里堵住!” “是!”一阵高昂嘹亮的声音镇住了慕容清,他看着各个忙的热火朝天的手下,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得拱手道:“各位的恩情,我慕容清改日定当奉还!” 三喜看到这一幕,内心的担忧总算是减轻了些许,遥望着远处的浪潮已经逼近,所幸的是随着大家的努力,最关键的缺口也渐渐的补了起来,很快就可以达到了安全线。 但是更加棘手的一幕出现了,没有固堤用的沙 袋了!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达不到安全标准,很快这个缺口就会被大水冲毁,大家的幸苦就白费,还会冲毁了青浦城。偏偏此时,水天一线处泛起了白色的大潮,洪水已经逼近眼前了! 不能犹豫了! 慕容清袖子猛的一挥,喊道:“大家快跑!” 大家还未反应过来,这位前程似锦的年轻总督就回身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用自己的七尺身躯堵住了最后的缺口! “大人!!!” “快走!我抵挡不了多长的时间!”慕容清的脸上布满了汗水,至少最后,他也要救了他手下的命。 一行人连喊带哭的迅速的跑走了,他们知道,大人就算是牺牲自己也一定要守护住青浦城! 慕容清看着咫尺可见的洪水浪潮,紧紧咬住了牙关。 偏偏在这时,他的脑子里面浮现了那个姑娘的一颦一笑。 初见时不小心压住她的时候,心下决定要对她负责的时候,再一次在深潭里救了她的时候,每一次都会让他对婉儿的感情产生一份动摇。他不害怕自己会动摇,但是却害怕她每一次闹小别扭离自己而去。 也许自己一开始,就是要抱着对她负责一生的念头。但是这份感情的悸动却是让他始料未及的。自己要是离开了,她会好好照顾婉儿的,她们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但是那个人,会不会和他一样,能包容她的小脾气,可以吃得下去她特制的食物呢? 慕容清怅然叹了一口气,突然身上猛然一沉,他惊讶的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三喜抱着芦花鸡笑眯眯的坐在他的身上,笑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个笨蛋,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你会死的,快……”慕容清大惊失色,却看到三喜捧上了他的脸,她的眼睛亮晶晶,像是噙着万里的星河:“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在骗我。” 慕容清一时仿佛听不见了四周海浪的咆哮,也忘记了自己对婉儿发过的誓言,在这生与死的关头,他却想要说出自己的心意:“不,我喜欢你,姑娘,今日我本是想要向姑娘的家里提亲……” “你要向我家里提亲??”三喜愣住了,倏然破涕为笑:“可是我不是人。” “这个我大概能猜到,姑娘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半夜来到我房间,那个时候我便知道了。”慕容清似是有些吃力,但还是挤出微笑来:“姑娘,无论你是人还是妖,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姑娘就是姑娘,是我慕容清喜欢的人。若有来生,姑娘,你可否愿意嫁给我?” 三喜鼻子一酸,泪如泉涌:“我愿意。我的名字是三喜,是喜结连理的喜,是喜不自胜的喜,是 喜上眉梢的喜。你一定要给我记住了啊。” “真是个好名字,”他笑了起来:“我记住了,寻遍三界,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三喜泪眼朦胧,她第一次能够真切实意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水中沉浮,用尽力气抵挡着洪水猛兽。 唇齿相接间泪水苦涩,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铺天盖地的洪水猛地将他们包围,世界再次沉寂了下去。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二十一章:喜上眉梢十一 “师父……”凰陌一行人看着被洪水冲击几乎消失了踪迹的二人,几次三番都要扑下去,但是君鲤却安抚住了她,道:“这是上天的旨意,你还是莫要逆天而行。” “可是!这样怎么可以??慕容清会死的啊!”凰陌昨晚回去之后便被师父提着将自己最近的事情都给抖了个干净,没想到第二日青浦居然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大水灾,人潮冲散了三喜的踪迹,她连话都没给三喜说就被师父和师兄给带到了此处。 君鲤一如既往不会出手干涉人界诸事。任凭凰陌再怎么焦急,他也决不让小徒弟也参与进去。天灾病祸,就像是人都会生老病死一样,是上天所降,是自然循环。 但是这场灾难,却有人奋不顾身替着青浦城的百姓而抵御。 君鲤摸着小凰陌道:“你先莫要着急,一切自有定论。” 师父说的如此的玄妙,倒是让凰陌再次燃烧起希望。 三喜作为仙,一直被贬下界,这一路也是受尽了坎坷,希望她能真正找到归宿,获得幸福。而这对于灭了七情六欲的仙来讲,又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她抱紧了他,承受着粉身碎骨的冲击,天庭之规定如此的严苛,生死在命,人各由天。她不能干涉天地自然,也不能拯救慕容清,至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抱着他,和他一同历尽生死。 芦花鸡窝在他们中间,一人一仙一鸡成为了不朽的丰碑,奇迹般的为青浦城黎明百姓抵御了这毁灭性的灾难。 三喜胸闷气短的绕着头发坐在椅子上,下界了不过是半个月,在天界也不过是瞬息之间。所幸的是那牵引芦花鸡和慕容清的那只红线最终还是断了,也让算是让她没白跑一趟。 难怪师傅没有给他牵引红线,果真是天妒美色啊!死的方式都堪称前无古人。 听闻青浦城为了纪念这位以身殉职的传奇人物,将他的尸体厚葬之后,许多心念念的姑娘还专门给他设了个祠堂,不仅给他求了个金身,旁边还立着一个石雕的芦花鸡,比月老庙的月老那个泥塑的不知要金贵多少倍。圣上得知此事唏嘘不已,亲自给他立了一个民心所向的牌匾,抢了月老庙不少的烟火。 三喜总算也是闲了下来,终于安心的等待师傅回来了。她咬了咬唇,将姻缘薄再次翻开,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嗖的一声,不知从何而来了一道红线,将提笔写字的三喜的手腕缠了个死紧,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红线倏的在一发力,三喜嗷叫一声就被拉的飞了起来。 “诶——这是怎么回事?!” 红线扯着她一直朝着人界飞去,三喜就感觉一阵晕头转向,就跌落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一道带 着笑意的温朗声线传入了她的耳朵。 “在下是今天新上任的汾河河神慕容清,还请三喜小神多多关照。” “咯咯咯!!!” 她惊讶的抬眸,他头顶着一只芦花鸡,温柔的眼神恰似五月春风,挟着花香,溢满了整个青浦城。 三喜的事情落了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凰陌一行人依旧在路上前行,按照师父的话来讲,这场大水是因为此处魔物气息扎根过久,在消灭了鸦魔之后依旧有魔气萦绕为祸百姓,上天为了彻底净化此地,便引来了天清之水洗涤。他在这里呆了这几日,便是为得等这个大水。 但再次启程时,这一路上居然也是风波迭起。 这要说来还是因为师父的缘故。 不知为何,这一路上依旧是安然的走着,先前是一辆马车自大路上经过,忽的马车就停到了他们的旁边,帘子一掀开,从里面探出来了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那女子定睛打量一番,似是眼神一亮:“果然是公子!公子真是好久不见啊!” 这里能被称之为公子的除了清越也只是剩下了一位,诸位想来应当不是冲着君鲤说话,因此齐齐的望向清越,小黑猫苍瑨的眼神更是参杂了一份“果然人不可貌相”的神色,清越委屈的指着自己:“姑娘?你是在与我说话么?” 那姑娘斜了他一眼,从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将他碍事的拨开,对着君鲤道:“公子怎么了?不认识红姨我了么?” 此话一出,一行人终于艰难的将目光移向了君鲤。 君鲤虽然蒙着目,但还是能辨别出此女子是在与自己说话,他偏了偏头:“你是何人?” 那女子顿时一副委屈模样:“公子果真不认识红姨我了?公子不久之前还捧过我们红袖坊的场,不知道您带回去我的几位好姐妹怎么样了?可是合公子口味??” 众人:“……???” “算啦算啦,贵人多忘事,红姨我还得去接货,就不打扰您了,改日咱们到红袖坊再续!” 说着,撂下了惊天大事的红姨便回了车,一挥缰,马车便再次绝尘而去,留下几个人都处于茫然状态。 “……师父……?”凰陌一跃而上在师父怀中,哆哆嗦嗦自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这这是?” 师父这数千年,明明就是和她一起的啊,连师父和谁说话了讲了什么陈麻烂谷子什么她都知道,她还没有到那种师父出去搜寻美人金屋藏娇这样的大活动都会漏掉的。 凰陌感觉攥着她的手的劲又加大了些,痛得凰陌差一点就要抗议出声,却发现他的脸上笼罩着几乎已经可以清楚看到的一团阴霾,吓得她迅速将不满全部憋了回去。 “嗬——”他突然阴森森的笑了一 下,凰陌就感觉平底刷的一声,整只猫几乎都被他扯得飞了起来。 师父以常人不可察觉的速度疾驰在人群中,清越和小黑猫都被甩到了见不到人影的地步,唯独一直在师父怀中的凰陌因为死命的扒着他的衣襟而逃过一劫。师父越过重重人海,就在凰陌被甩的七晕八素的时候,他猛然一个急刹,来到一个朱红色的大门前,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将门缓缓的推开。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二十二章:后宫起火 “……” “……” 凰陌震惊了。 蜂拥而来的各种脂粉如潮水般将君鲤瞬间吞没,她还没有回过神就被这浪潮一浪拍出了门。 “公子您可终于回来啦——” “公子奴婢想死您啦~!” “您再不回来,娇娘我就要寂寞而死了~” “……”凰陌保持着四肢着地的姿势僵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老腰都嘎嘣了一声,努力的催眠自己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一定是她出现幻觉了,但是她还是不敢回头,那喷涌而出铺天盖地的胭脂粉味都快让人窒息。猛然感觉身后哗啦啦的劈下来几道怒雷。 “祈年!你在的吧!马上给我出来!”君鲤迥然冰冷的声音将四周莺莺之声全部瞬间冷凝住了,凰陌这才扭过头,看见四周的各位佳丽无不俏脸惨白生生后退了几步,君鲤站在她们之中,白色的衣服亦如不染一尘的神诋。 至少在她眼里现在他现在就是这样的,凰陌简直委屈的都要哭出来了。 呜呜呜——师父有这么大的后宫居然都不告诉我—— “你若再不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些妖魔鬼怪你信吗?”君鲤手里猛然腾起一把蓝色的火焰,吓的四周的不少佳丽花容失色,慌忙一弯腰化作了兽形四散奔逃,凰陌吓得粗略一看有狐狸,有猫,还有鸟,最后居然还有一只体态丰腴的猪,被高门槛绊了一跤,摔的四脚朝天挣扎了许久才眼中含泪落奔而逃。 这简直是动物乐园啊。 里面居然还有人类,但是都被吓昏了过去。君鲤抬脚迈进鸟兽四散羽毛乱飞的庭院,凰陌也赶忙起身走了进去,一脚踏进,便也是被这硕大空旷的庭院给吸引住了。 两边是青色的游廊抄手,蜿蜒如蛇般深入内堂,正殿门前是一片空旷而平整的空地,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碑,石碑上方用玉石和紫禅木镌刻出立体的浮雕,看着似乎是一个人将四周妖魔击退的故事。看着立碑的人非常的崇拜这个退治妖魔的人,因为特意将这个人描绘非常的高大,头顶日月,脚踏祥云,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在这石碑的上方,却有一人独自悠闲的躺在那里,身着着绛色的百花长袍,衣襟略有些放浪形骸般的半敞着,似露非露,惹人遐思。欣长的身体像是一只猫般慵懒舒展在阳光下,乌发用一根素带随意的绾起,额间的碎发随着微风沾在他的嘴唇上,他微微眯起眼睛,将发丝拢到耳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君鲤和她,一起身,本来就松松垮垮搭在肩膀上的衣服瞬间滑落。 凰陌刷的喷出两道鼻血。 “师师师师父?!”她哆嗦着嘴唇,本 着非礼勿视的理念,还是绝然的将双眼转向君鲤,但下个瞬间凰陌看着君鲤又看着那个人,转了几个回合才狐疑道:“你们,你们怎么长得一样啊?” 君鲤抿着嘴唇,一脸端正严明:“果然是你。” “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半点爱美之心啊。”那个人看着喜怒不形于色的师父居然还颇为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我可是为了你走遍大江南北四处搜集而来的美人,我的一片真心就这么被践踏了,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啊!” 君鲤冷笑一声:“你敢做这样的事情,倒是好大的胆子,祈年!” 祈年朝空中一挥,凭空将一支五彩孔雀羽扇握在手里,悠然的晃了晃,那玩世不恭的师傅的脸和君鲤严肃沉稳的表情简直是两个极致的对比,凰陌拉了拉师父的衣袖,示意他能否解释一下这匪夷所思的场景,祈年似乎才发现了存在感极为薄弱的凰陌,眼眉忽地一挑。 君鲤朝前跨了一步,挡住了祈年的视线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祈年从高台之上一跃而下,原来的乌发从发际霎时间变作了银色长发,繁复的长袍上瞬间绽放的百花将人看的眼花缭乱,他缓缓双足点地落在地面,将挡住脸颊的羽扇移开,单眼凤眉,眼角微挑,带着与生俱来的万种风情,潋滟眼波教人无法移开双眼。 他瞬移落在凰陌面前,用羽扇点了点她的大肥脸,俊脸上带着愕然的看着君鲤:“难怪我挑了这么多美人你一个都看不上,原来你的胃口何时变得如此奇哉怪也,这世道真真教人难以捉摸啊。” 君鲤皱起了眉头,一把将凰陌护到身后:“这与你无关。” “别这么说嘛,毕竟我们也是老相识了不是?”祈年眼波在凰陌和君鲤之间连转几圈:“你的眼睛是怎么个回事?” 君鲤周身募然腾起火焰,祈年倒也反应很快,一个转身轻松躲过,身影闪电般的朝凰陌而来,一晃眼她就被他挟住跳到了石碑上,凰陌头重脚轻的悬在半空,崔然看到自己面前有一条雪白的,毛茸茸的,摇来晃去的——尾巴? 凰陌作为猫性本能猝然被极大的激发,她想自己是完全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脑子里冲起一股热血,那尾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毛绒绒……毛绒绒的……凰陌感觉喉咙变得很干,呼吸也变得粗重,视野里全部都是那银白色泛着像是月光般的——尾巴。 “喵——”她的声音变得异常尖锐,然后只听见了一个人的颇为凄厉的惨叫后,凰陌眼前凌空一黑。 她失去了意识。 凰陌虽然是个经常脱线的猫,但是好歹也是个修炼了千年的猫妖,自古以来她都 会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得意不已,虽然她没有走出过那个大山多长时间,掰着指头算来,除却她被师父吓得到蜀山无意间跌落了封魔渊后,无意间跌入了极乐岛后,无意间撞破了月老祠后,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脱离她掌控的事情,但是当凰陌醒来,得知自己昨个差点兽性大发将祈年的那漂亮的尾巴给揪断的时候,她简直羞愧到想钻进地缝里去。 然而师父并没有让她能钻进去,反而一改往常笑的那个慈祥温和,带凰陌好心好意的去看望祈年,他却一见凰陌立马窜到老远,一张俏脸由白转绿,连着说了好几句:“别过来,你给我站住别过来,再来我就要喊人啦!”活脱像是一个要被逼良为娼的少妇,这般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让凰陌心底颇为受伤,倒是师父心情大好的样子,招了招手让凰陌过去,朝祈年说道:“你还要在这待到何时?你若再不走,怕是你就会成为一个没有尾巴的狐狸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二十三章:悍妇与铁石 祈年躲在离凰陌最远的角落里说道:“哼,一个悍妇一个铁石,我看你们倒是绝配!”他朝凰陌愤愤的磨了磨牙,忽而又笑了:“嘛,只要你再不缠着阿姐,管它什么人类悍妇还是疯子,什么都好说。虽然阿姐不在了,但是我相信她终有一日会回来的,那个时候我绝不会让阿姐见你!” 君鲤脸上的微笑依旧不变:“你要如何,与我何干?” “你——”看来祈年是没有意料到君鲤是这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咬牙切齿道:“我果然没看错,你果然是生了一副铁石心肠!” 凰陌心中一跳,说起来,这个祁年口中的阿姐,应当就是沐阳千雪了,很多事情似就是围绕着这个人在进行,而这个千雪的记忆,又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这始终向着一个方向再给她指引,仿佛在论证她就是沐阳千雪。 而她怎么会是沐阳千雪? 凰陌觉得这个事情简直荒谬到了极点,如果她就是沐阳千雪,怎地也是个妖王级别的战斗力,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 君鲤慢丝条理的抿了一口茶,没有搭理祈年。祈年气的俏脸转红,愤愤不平:“阿姐失踪,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担心吗?!” “就算我们不管她,她照样活的很好。”君鲤平静的说道。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可是妖王,她不可能一声不吭消失这么长时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才不信那种谣言!你就不怕,她…”祈年声音低沉了下去:“会遭遇不测吗?” “…如果是那样,那也是她自找的。” “…什…”祈年瞠目,似乎是被君鲤冷淡的态度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好!” 祈年从角落里走出,似乎已经忘却了凰陌的存在曾经给他留下的阴影,眼神灼然一步步逼近君鲤:“阿姐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一定会比你先找到阿姐的,到时候就算是你跪着求我我都不会再让你见她了!我要让阿姐知道,为你这样的人付出那么多,究竟是多么的不值得!” 祈年说的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推翻了凰陌对他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糟糕印象,他这般说完后,怒气冲冲的甩了甩袖子就离去了,君鲤始终面色无波无澜,淡然如同静止远山,仿佛祈年说的话对他来说就如若雪落长河,毫无分量。 虽说这件事情隐约与她似有些关联,但是记忆混乱的她也不好有什么插话的资格,但是一直以来她再迟钝和不谙世事,也能隐约感受到这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但是每一次说到这件事情,她就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凰陌很害怕它有朝一日会直到溢满她的胸膛,直到她压抑不住。 凰陌觉得已经不能再继续的束手待毙下 去了。 她决心要想个法子,研究一下那火焰。 祁年撂下他藏娇用的金屋,似是被师父给气得不轻,一直都没有回来。 清越和苍繆带着月见乌,很是艰难的终于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君鲤,要说君鲤此人在这个城镇居然都已经很是有名,他们随意一问略一比划,那花街上的莺歌燕舞无一不知:“哎呀,你说的是那个特别有钱而且长得极俊的公子吧??他的府邸就在后街,最大的那一家便是了。” 清越和一行人是怀抱着最复杂的心情才寻到了君鲤所处的地方。待到人全都齐全了,凰陌这才放下了心。 但是与她们一同来的,还有一位不请自来而且大为光火的仙君,正是那一日处于蜀山最终被竺禾神官好言相劝给谴回去的采薇神女。 采薇神女如天兵而降,一瞬间落在了君鲤的面前,瞧着君鲤面上覆着四指宽的白绫,泪花在眼底兜不住,又梨花带雨兼声嘶力竭道:“这是怎么回事??” 凰陌觉得哪怕是亲生母亲估计都不会这般的崩溃,然这件事情依然与她有关系,所以凰陌闭嘴不言,师父倒是被她的哭声给震的往回让退了一步,面上显露出不耐烦来:“你如今还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采薇咬着小手帕泪眼朦胧:“我寻来了枨木,可是好不容易才从菩提祖师那边求来的,我在人界已经找了你好长时间,你却半点都没留下踪迹,若不是今日感觉到了这边有妖物的气息来看一看,你是不是会一直躲着我?” 君鲤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似是觉得头疼:“我不是说了……” “这一次我相信一定会有效果的!你再信我一次!“采薇早就知道他要说的后半截是什么,斩钉截铁的给砍断了,而后从袖带中又献宝般取出一只紫色的看似像是一只什么动物的角,冲溢在空中的腥臭味逼得凰陌往后一退,而采薇却没有半点异状的将那紫物举起,兴高采烈道:“而且我还拿到了灭蚩的角!” 君鲤此番倒是怔住了,低声道:“你说的可是长于孟溪的灭蚩?” “对啊!我查了神医的百草书,书里说告诉我灭蚩只有在孟溪处会生长出来,我便就去了那里,但是,虽然费了我很大的精力……但我还是……”采薇身体忽的在原地踉跄了一步,忽的软倒,然这次师父适时的出了手,将采薇环住,采薇抬眼面上又是讶异又是仓皇,还带着羞赧:“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头晕……” 君鲤将采薇抱起来往屋子里走,厉声道:“那是因为你去了孟溪,你也真是好大的胆子!” 凰陌能从师父的脸上看出来他此番确是动了怒,她不晓得孟 溪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采薇又是经历了什么,但是能看得出来她确是下了一番心血,师父居然会因为另一个人而恼怒,其中的缘由也是因为采薇确是为了师父才晕倒,师父本就是个不会承任何人的情面的人,想来一半是恼火她的自作主张,一半是恼怒她的不顾自身。凰陌都知道,但是当师父接住了差点昏迷的采薇时,她还是免不了的心中一颤。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二十四章:强大的开始 采薇仙君为了师父不惜任何代价而做到了如此地步,是为了治好师父他数年一次的心悸,而她作为师父的徒弟,虽然一直知道师父的心悸,但除了每一次在师父榻前含着眼泪看他默默忍受,她却未曾去做任何事情。 无知和弱小不是她的借口,她总不能一直生活在师父的庇护下,看着师父一直被心悸困扰,看着采薇一直努力的不断为师父而寻药。 她究竟在一直等待着什么? 师父将采薇仙君安置好,清越也走了进去帮忙,但是看到一反常态没有跟上去的凰陌,心中讶异:“师妹?你怎么了?” 凰陌沮丧道:“我觉得我很没用。” 清越想了想,摸了摸她的脑袋,颇为文艺的挤出来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知道自己的弱点在什么地方,这便是强大的开始。” 若是往日凰陌绝对会挠他一爪子,让他说人话,但彼时的她确实什么都不懂,一如既往的单纯天真,而历经了一些事情之后,她所悟到的道理,远超了她这千年在苏继山的虚度光阴,她开始能够明白采薇的执着,以及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凰陌对着清越道:“师兄,我出去一下,天黑之前就会回来!” 清越觉得有些怔然,但是既然是师妹自己做出来的决定,她现在也应当寻到自己的道路,就算是再不济给迷路了,她身上还有清越当初留下的追踪符,便也随她去了:“记得早一点回来哦!” 师兄的声音落在身后,凰陌一溜烟的跑出去好远,她需得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来打开她一直都在心底挣扎犹豫的东西。 一路飞到了一座山后,凰陌念决从自己的术域里提出来了那只魂茧。 这只魂茧当初郎中给她的时候,便说了其中有她想要知道的东西,想要变得强大起来的第一要素应当先认清自己是谁,若是她知道了之后,是不是就能找到自己碎片记忆里的因果,将一切都串联起来? 凰陌片刻不再犹豫,用爪子拨拉了一下魂茧。 而那一枚魂茧毫无反应。 凰陌觉得稀奇,当初那个郎中将这个小家伙留给她,但是一点都没告诉她该如何将它打开,按理来讲是应当要等其中的东西破茧而出才是,但她已经没办法再等下去。当初她可是亲眼见到那郎中可是拿着钩针,像是织布一样用魂丝把那个火焰给包裹住了,难不成她还得一针一线的拆了不成?? 凰陌很是发愁。 而此刻在她脖颈的铃铛里却冒出来了声音:“你想要打开这个?”说着还提醒了她一句:“你可要想好了。” 凰陌方才记起来自己的脖颈上的神器里面还住了个散魂, 这个散魂一直与她在一处,看尽了她最近的遭遇的事情,忙不迭的将铃铛给摇了摇:“你能帮我?” “这个对我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明慧道。 “你怎么……” “感谢小友当初的救命之恩,长风羽化之前留下来的灵丹,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小友此番遇到的难题,明慧也理应相助。” 凰陌心中惊异一番便也收了,将那魂茧放置在明慧面前:“即是如此,你怎么帮我呢?需要我借给你法力么?” 明慧道:“无需如此。一切众生于无生中,妄见生灭,是故说名转轮生死,小僧不过是稍许相助,便可帮助杳川姑娘渡河。” 一时间万籁俱寂,明慧方正严明的在魂茧面前趺坐念经,许是一时间也没办法将当时在魂灯里面与她说话打诨的半缕残烟与眼前的明慧联系起来,第一次感觉到他这么正经的模样,凰陌一时很不适应。 凰陌本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交付给了明慧,却不想过了一时半刻,一直在念叨着让凰陌昏昏欲睡的佛经的明慧锲而不舍的坚持下,那魂茧似是有些松动,一丝一缕的在空中飞舞,明慧见状加快的语速,他似是动用了收集而来的灵力,他的魂魄看起来更淡了,但是这超度的佛经起到了极大的作用,魂茧松动的更是厉害,那用杳川的魂魄织作的外壳,逐渐的层层铺开,像是怒放的花瓣一样,忽的张开。 终于露出来了在那其中的火焰。 那火焰是极素的白,光是从颜色看起来,便是彰显着与众不同。而凰陌不知道它的来历是什么,只知道是那个人将这团火焰饲养在了那一处,特意为她准备了这个礼物,就像是知道她终有一日会去向那处,找到这个魂茧。 凰陌看着那苍白的火焰在半空中静静燃烧着,它不比当初被封印时候跳动更是剧烈,应当是过了时间太久,能一直维续下去也是异常的艰难。凰陌将那火焰收回到了自己的手上,怔怔的望着那一团无声无息的光芒。 像是被什么附体了一般,她入手后,这个火焰如此的冰冻,一下子唤醒了她的记忆,当初在封魔渊的最底层,师父和魔王九婴在一处缠斗的时候,不也是手中握着一个魂鼎,在那其中燃烧着的,不也是这个样子的火焰么? 那个火焰奇迹般的一星半点都没能伤害到她,难不成,那个火焰也是与她有关系? 凰陌像是被这团火焰给深深吸引住了,要是说起来当初她在半昏半醒间涌入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便是实际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她有一只强烈的直觉,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信任和遵从,她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这巨大的 引诱。 凰陌将那火焰吞没在自己的身体中。 那火焰一入喉咙,就像是咽下去了一整块冰,自喉咙处到了腹部,一寸寸被这块冰给冷冻住,但是这个也不过是她的错觉,这个过程极为难受,这火焰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将她的头顶至踵从头到尾全部都冰冻了起来。凰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哽住,痛苦的倒在地上,意识模糊的时候,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绮丽华服,半拖曳在地上,明明天气还带着冬日的寒冽,而他偏偏还要撑着一把羽扇,将自己的半张脸给挡了住。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二十五章:千雪与凰陌 那颜色骚包唯恐天下不知的装扮,即便是意识模糊的时候,凰陌还是准确无误在脑海中跳出来了一个人的名字:祁年。 但是她觉得无比疑惑的是,为什么祁年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很快她就获得了答案。 祁年将扇子一收蹲在她身边,凰陌听到了他的低声也带着疑惑:“为什么这个人会在你这里?” 他长长尖锐的指甲将她脖颈处一挑,那枚清越师兄赠予她的三未白骨铃铛便被他收入了掌中。 明慧似是因为方才用尽了力气,早已经回到了铃铛中修养生息,也没能出个声,祁年将扇子别在腰际,道:“嘛……算了,虽然不知你是如何得来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寻了这么久,也算是能交差了。” 说着,他还看了一眼瘫在地上不断的剧烈喘息的小猫,道:“君鲤还真是猫控,但是这个眼光还真是奇异。不过嘛,你是死是活与我并无干系,这个我便先收走了。”祁年将手中的铃铛抛起又收入了袖中,笑嘻嘻还颇是认真的给凰陌道了一声再见,便毫无流连的转身就走。 这这这……这算是趁火打劫了吧! 有贼啊!!! 凰陌在心底呐喊出声,但是嘴巴却半点不听使唤,连勉强张开一个缝隙都做不到。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冻做了冰,每一口呼吸下去,都带着艰涩的风,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自己如此的贸然确实是考虑不周,那个郎中给与她的礼物,还真是极为厉害,她都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脑海中涌入了千万的记忆。 千年的某一日。 一如既往风和日丽的午后,忽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天地色变,百兽哀鸣。 见多识广的老一辈的都在发抖:这是警告啊!世间上又要诞生出一只为祸苍生的妖魔了啊!!! 一语成谶,这一日,迎接了一百八十道滚滚天雷的千雪,没能如愿飞升成仙,而偏离了轨道,直接炼化成了天地妖孽。 天地悲鸣三日,骤雨不休,天火燎原,万亩良田寸草不生。 大家都说这次的妖物,定然是个极为厉害的主,否则不会让天地都为之震慑,甚至直接推举出名讳成为妖王,当让大家翘首以盼看到熟悉的身影浴火重生后,却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封了。 飞升成为天地大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一直欺负连成仙资格都没有的猫族一员,彼时的他们没少恃强凌弱,面对着猫族逆天想要成仙的妄想没少冷嘲热讽,谁知道真的有人会踏上这样艰苦没有希望的路途呢? 千雪一下子出了名,而这次出名不是因为痴心妄想,而是因为她经历了天地认证。众人还给她安了个妖王 猫又的中二名讳,也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是如何修炼的,直接晋级成为了能在六界数得上名次的大妖怪。有了和天地抗衡的实力。 这下嚼了她数千年舌根的妖魔鬼怪慌了神,他们宁可千雪成仙,这样还有仙家律令规束着她,但是变成天地妖孽了这可就是四海八荒横着走,看谁不顺就干谁的节奏啊! 但几天后事实证实他们多虑了,因为成为妖孽的千雪压根就没把他们这些小虾米放在眼里,人家第一个要干的,是神族。 这只猫妖带来的破坏力度不亚于当年杀上天庭的魔王殷爵,当然殷爵贯彻的是不要怂上去就是干的理念,手持神器雪音剑,一剑劈一个,就像是砍泥鳅一样,杀得天庭血流成河,连连溃败。 而猫妖千雪讲的是从内部瓦解,从心理击溃,她不好舞动弄枪卖弄实力,也不好血雨腥风,登上神族领地的第一天,就悠哉哉的摆了个椅子,放了个果盘坐在那里,不逾越界限半分。 她心下自有计较,殷爵大大虽然作为第一个敢于反抗神庭的魔,虽然很爽很牛逼,但下场是被数万天兵追杀千年,最终还被封印在了北海冰牢,一代魔君下场也是颇为凄楚。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振兴猫族,又不是为了抢了神族的权,干嘛要舞刀弄枪,弄得神妖翻脸呢? 然,妖不翻脸神翻脸。 当千雪提出三个条件后,前面的给猫族正名,给鼠族惩戒都被应允了,但唯独第三个,千雪提出的是让神界一万年岁左右的神尊,在她面前把上衣脱了。 是的,让一众神尊把上衣脱了。 第一次听闻如此露骨骇人听闻的要求,神翻脸了。 连本来与她站在一处的神官,全部都齐刷刷的朝后退了三步。用惊魂不定的目光又羞又怒的瞪着她。 嘴巴差点掉到地上的神使再三确认她最后一条要求后,素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素质还是生生崩住了想要抽刀和这个妖孽拼了的想法,僵硬着脸向一众神族汇报了上去,果不其然,一众神族顿时炸了锅。 活久见啊活久见!年龄稍长的神尊们终于觉得有些趣味了,端着板凳拿着瓜子就要去看热闹。而一万年左右还属于神界小嫩草的神尊们纷纷坐不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冲上神殿就要大帝给他们做主。 神族怎能被妖族如此欺压,传出去,这帮小嫩草那还嫁的出去,哦不,神界的脸面又该如何挽回。天帝大笔一挥,驳回。 神使委婉回旨:众神皆觉不合礼数,还请妖王莫要难为。 千雪才不管礼数之类的有什么重要,也不是垂涎神界嫩草的身材,她之所以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还一人人情罢了。 在神族义正言辞拒绝了她的要求后,千雪一路硬闯,愣是大闹 了一番,引得天兵四处围捕。她是猫族,化成猫极为灵巧的就避开了深宫守卫,潜入一处静宫。 她正想着怎么抓住一个守卫,问问他们的最高领导人在何处,与他好好聊聊的时候,就被一个人捏住了后颈,提了起来,这个人身着暗色华服,垂着眼眸打量着千雪:“原来是一只小妖,我当是只耗子。”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二十六章:妖王千雪的故事 千雪瞪大了眼睛,士可杀不可辱,那她和耗子相提并论,这简直是侮辱她们高贵典雅的猫族!当即挣开化身为人形,随手抄起一柄菜刀抵住他的脖颈,低声威胁道:“别叫!我告诉你!我乃伏天尊!你若是大喊大叫,休怪我一不留神,将你的小命给丢了!” 那人哦了一声,似是思忖了一番,倒也乖乖就擒了。 千雪用捆仙锁将这个人五花大绑了一通,终于觉得她这个有些中二的称谓还是对天庭有些震慑作用的,瞬间底气也足了。 她底气十足的将大门踹开,挟着那人走了出来,对着屋外浩浩荡荡来了一拨的神族,嚣张十足的喊道:“你们都把衣服脱了!再不脱,我可就不留情了!” 面前的神族个个瞪大了眼睛,你看我我看你,愕然到说不出话来。 千雪只道他们在犹豫,看来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需得再加一把火,乘热打铁乘胜追机,于是再次提足了劲,将手里的菜刀寒光闪闪抵往手底的奴隶:“怎么不说话?哑巴啦?不就是脱了衣服啊,大老爷们别磨磨唧唧的!快点快点,我还赶时间呢!” 神族一片静默,个个都一副便秘似的表情看着两人。 任凭千雪再迟钝,也能感觉此刻气氛有些不对,难不成逼得她真的要在这里痛下杀手,杀鸡儆猴不成? 正在她极度纠结不知如何是好,身畔的奴隶悠悠的开口了:“咦,没看出来,你这么欲求不满啊?” 千雪差点就要手起刀落了,终于理性占了上风,冷冷哼道:“你当真以为我乐意看你们半裸?我还担心我会长针眼呢!” “既然他们的肉体不是你觊觎的对象,你干嘛要搞的像是挑选挑选压寨夫人一样?” 千雪眼睛一瞪:“我还不是为了找一个腰间有着一颗朱砂痣的家伙!但你们不把衣服脱了我又找不到!瞧瞧你们,我不过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为难我一个黄花闺女出此下策!” “朱砂痣?”那人微微有些惊诧。 “是啊!你们还等什么呢?快点!要不我用力了哦,我真的要用力了!” 瞧着千雪努力瞪大眼睛,装着凶神恶煞的模样,那人抬手擦去喷在他脸上的唾沫星子,轻描淡写道:“你不用为难他们了。” “不为难他们难道为难你?有用吗?!有用吗?!” “有用。” 千雪愤然:“有个什么用,用你威胁了半天都没效果——”她忽的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目光直直锁定他。 那人在她灼灼目光下诚恳道:“腰间有朱砂痣的,正是在下。” “……” 千雪怂了。 她若是知道这个人便是她所寻的君鲤,早就好吃好喝的伺候上了,哪里还会这样? 最关键的是,他已经长得这么大了,肩膀宽厚,身材高大,变化如此之大,简直不能和当初她见到了会在她怀中扑过来哭闹的小孩子相提并论。 看到的记忆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凰陌也只能见到她看着君鲤时候眼底带着的笑意,她的心底一跳,师父君鲤看起来已经与现在几乎不差分毫,但是的确还是带着属于那个岁月的少年气息。而从另一处又浮现出不一样的记忆。 她看到千雪抱着自己当初在之前看到的那位老妇,跪倒在漫天大雪当中,她哭的歇斯底里,完全和之前意气奋发胆敢去天庭与之叫板的妖王不同,凰陌看到她浑身是血,一直紧紧抱着怀中的妇人。 凰陌感觉到那痛彻心扉的呐喊,哭的悲戚和绝望时刻,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一份的不甘的憎恨,来自于对于自己没有力量的悔恨,这一种感觉就像是她见到了师父一样失去了双眼的时刻,她便也是如此的愤怒自己的无能为力,千雪似是感觉到了视线,抬起眼看着凰陌,她目光定在她身上,似是在茫然的辨认她究竟是何人:“为什么我在那里?” 光芒淡去,硕大的黑暗只剩下了她和凰陌,一人一猫面对着面。 她将手朝着凰陌伸过来,凰陌眼睁睁看着她探入了自己的身体里,她将凰陌环住,道:“这里真的好黑……为什么我一直在这里?” “你是谁?” “我应当是凰陌……可是……我”她惶然失措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我现在,我也不清楚。” 面前的女子长相与当时的清荷一模一样,但是她完全知晓清荷是因为借了某个女子的躯壳,那个来讨并蒂果的女子,就是眼前这位,在刚才涌入脑海中的记忆里,这个女子被称之为千雪。 是那个让师父一直耿耿于怀,埋藏在心中数千年的那个人。 “你不是凰陌,你好好回想一下。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我不知道……” 凰陌脑子都要炸裂了,她好像是从心底抗拒说出这个名字,这个一直在师父的心底占据了全部爱恨的人,师父是恨着她的,为什么这个人要出现她的面前? 凰陌呜咽着往后退,那个女子强硬的拖住她的手,她的力气极大,凰陌半点都挣脱不了,她言辞中似有焦灼道:“不要逃避我,为什么你不看着我,为什么你不说出来?你究竟为什么在这里?” 凰陌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她熟稔自己究竟为何要打开这个礼物的理由:“我,我只是想要力量。不是说好了,我只要打开魂茧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吗?” “你想要力量?你为什么要力量?” “我想要保护我要保护的人。” “你想保护的人,是谁?” “是我的师父。” “你的师父又是谁?” “他就是我的师父。我是他的唯一的徒弟,除此之外不是任何人,除此之外我不会是任何人!” 她听见千雪发出一声轻笑:“你究竟在怕什么?” 凰陌怔然的抬起头,千雪抚摸着她的背,低头抵着她的鼻尖,云淡风轻道:“你就是我。”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二十七章:名为嫉妒 “我……我怎么可能是你,你是千雪,我是凰陌,我怎么可能是你?!” “你讨厌我么?”她低声看着凰陌道,青黛的眉眼带着她所熟悉的怜悯,这种眼神在那个郎中眼底也有。他们望着她,一副高高在上睥睨她的优越感觉,他们凭什么要这么看着她! “我……”凰陌陷入了混乱,她心底慌乱,师父在月下一次次莫名的眼神和叹息,她始终想不明白师父为何要一直记着那个女子,心底确实因为师父眼底看到的不是她的身影而感觉到沮丧,她甚至有时会想:“若是师父一直恨着千雪就好了。”她又会因为自己产生了这样狠毒的想法而愕然,自己为何这样去排斥拒绝那个女子,比任何时候都剧烈。她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嫉妒一个人了呢? 彼时的她只是以为自己是为了师父而抱不平,曾几何时她却改变了心情,听到师父对千雪吐出的锋利的言辞,她却觉得惊异之下隐约感到一丝高兴,师父和千雪永远也不可能和好如初,师父便永远都是她的师父。原以为这样陪着师父就够了,而她的心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不满足了呢? 在之后的人界这几个月所经历的遭遇当中,她却不再是单纯的徒弟的身份,陌生的记忆,陌生的人,让她偶然会冒出自己是千雪的念头,却被她千方百计的按压了下去。 她不想承认,她决计不想承认。 她怎么会变成师父所恨着的,她心底去嫉妒去羡慕了数千年的人,却是自己? “我不是你……我怎么会是你?!”凰陌捂着自己的脸,忽然觉得万分的委屈,她一直那么小心翼翼珍视的师父,她连半分都不愿意让他受伤的师父,她遮遮掩掩自己的心思唯恐让他知道为难的师父,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为什么到头来她偏是那个伤了他最深占据了他心底最多的那个人? 这不公平! 凰陌狠狠的揩了一下自己的泪水,转身盯着千雪道:“我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才能在他的身边,我绝不允许你再去伤害他一分一厘!” 千雪的脸上露出来了一瞬间的怔忪。 “即便我就是你?” “即便如此!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不是那个你们一直寻找的千雪,我的名字是凰陌!在师父赐给我这个名字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任何的人,我是君鲤的徒弟!” 她几乎是扯着喉咙,将自己的胸脯拍的啪啪作响,大义凛然喊出来的这句话。 千雪也似是被她的这般的言辞给震住了,她半晌之后站了起来,道:“然后呢?你会拒绝我吗?” 凰陌愣住了。 “你可知道 ,你究竟是什么?” “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没有记忆,丧失所有法力的躯壳,当初你选择了这条道路,将七魂六魄和记忆都撕裂放逐在六界,只剩下没有任何记忆的一魂一魄,而如今,却连你的魂魄都拒绝了么?” “我……愿意一试。”凰陌自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你自己独立衍生出来的意识,能够就这样主宰了我们其他魂魄的命运吗?”千雪站起身,忽的笑了起来。 “而且你认为逃避我,忘记过去,就可以无忧无虑继续日复一日虚度光阴,你就能够以这样一幅模样,在君鲤身边高枕无忧了吗?你所背负的罪过,就能这样视若无睹,就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吗?” 凰陌被她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给堵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忘记了……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她始终把自己的放在和千雪对立的位置上,因此她能够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评断千雪以及自己,她始终不愿意承认,她是师父痛苦的根源,即便是失忆了,她曾经留给师父的伤痕依旧不会褪去,她天真的以为自己这样就能留在师父身边了,但是这样做,又是否对师父又是极大的不公? 她连自己做过什么,究竟是何人都不清楚。 “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为了逃避责任而已。你这样留在他的身边,真的能够心安理得么?”千雪挑起来她的下巴,透过她的泪眼能够看到她笑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弯起弧度:“我再告诉你一个真相吧,君鲤为什么会恨我。” “因为我害死了他的母亲。” 这句话轻飘飘的落在凰陌的天灵盖上,石破天惊。 “你说什么?!!” 凰陌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千雪浅淡的笑意像是无声的小雨没入地面,她一双清澄的眼眸望着目瞪口呆的凰陌,凰陌整个大脑都被震的嗡嗡作响,她踉跄着扑上去抓住了千雪的衣袖:“你……你在说什么?你说什么??” “这样你便知道了,你身上背负的是什么了。你绝不能忘记的究竟是什么?”千雪任凭凰陌撕扯着她的衣服,面上静如止水,岿然不动:“如果你还是拒绝我,那么,就当你从未见到我罢了。” “我竟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凰陌失神的垂下了手臂,她只是知道师父确实受到了伤害,一直不肯原谅千雪此人。但是能让向来素心寡欲的师父一直无法释怀,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因居然是这样。 难怪千雪会说,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这无法跨越的生死离恨,终究都是将他们之间的距离 狠狠的划开的那道伤痕,她原本以为一切都会随着时间而淡去,但这伤痛永远都无法愈合。 她似是能够理解和感觉到了师父胸中的痛楚。 师父他……曾经应该是很喜欢千雪的吧。 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师父心中一定很痛苦,所以才会每一次看到那座孤坟,露出来那样意味不明的神情来。他的苦楚,他的孤寂,都化作了他手里捧得那碗酒,他一提起来千雪的名字,就用紧蹙着眉眼压抑着什么,他是不想让自己忘记吧。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被埋葬在最深处,永远不会消失,静静腐烂的往事。 他究竟默默承受了些什么啊。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二十八章:真相与迷雾 凰陌摸着自己胸口的位置,她第一次感觉到了那一处像是被撕裂般的痛苦,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痛的捂着心口倒在地上,紧咬着下唇,看到千雪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她强硬的将凰陌的脸抬起,盯着她道:“不要逃避。” 她将自己的身体强硬的覆盖在她的身上,舔舐掉她的泪珠。近乎怜悯而又悲伤的叹息道:“不要拒绝我。” “为什么……我会害死她……?”凰陌已经不再挣扎了,她满心只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她说自己害死了君鲤的母亲,那个的时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千雪说了她不惜将自己的魂魄撕裂,是自愿还是被迫选择,她明明是一介妖王,天地孕化时直接成为了大妖,本应当实力不俗,不会轻易败落,怎么会一朝落到如此地步? 当时若不是师父救了她,她岂不是就要在那个冰天雪地当中被冻死?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如果你真的想要找到发生此事的缘故。就将你剩余的魂魄和记忆全部取回来吧。”千雪道:“我这里的记忆,不过只有极少的碎片。你不也看到了?” “……好。”凰陌将脸别过来,终于咬牙正视着千雪:“我会做到的,我一定会找到的,我绝不会就这样白白落得如此境地。我是一介妖界之主,是君鲤的徒弟,我怎么会轻易的认输!” 千雪笑了起来,此番的微笑再也没有参杂着嘲弄,而是赞许而认真的:“是啊,作为君鲤的徒弟,你绝不能以这样的姿态去见他。” 凰陌一愣,这次转念想到自己已经化成了人形,既然她是千雪,那么模样自然也是相同,师父要是见了她的这份样子,知道了自己养在身边几千年的徒弟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人,岂不是当场就要地崩天塌。 那个时候,一切的后果便能显而易见。 即便是师父念在几千年来他们的师徒情分上留下她一条小命,但是她就全然不能再留在师父身边了。师徒情分恩断义绝,互不往来此生不见。 她一想到一直待她极好的师父,有朝一日会落在她身上冰冷如凌迟了她的眼神,她就觉得心中钝痛。 但是她的要求着实不高,只是还想再陪伴师父一会,只要一会儿就好,她会每一日学着适应不依靠师父的日子,每一日都在心底和师父师兄做一次告别,她无法马上抽身离去,只要一想起来会和师父以及大家分离,她便承受不住,只想要放纵自己一次就好,剩下的路她会自己去走。 她会去寻找哪个郎中。 既然这魂茧是他一手织作为她而准备的。 那么这个人,应当对她是没 有敌意的。 “要改变你的容貌且不让君鲤发觉,只有一件宝物可以做到。”千雪见她走神,便将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这件宝贝名为千颜衣,一直寄存在我的术域里,待你得到了我的法力,你便能打开属于你的术域了。但是目前也只能拿到一些有限的东西,更深处的,得需要你将魂魄收集齐了,将你的全部力量拿了回来,方才能探到。” “我明白了。”凰陌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紧闭着眼睛道:“来吧!” “应当会很痛,但是不要抵抗。否则我们都会受到反噬。”千雪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凰陌拼命的点头,她见凰陌似乎真的做好了准备,身体便浮在了半空,她的手穿透凰陌的身体,接触到的地方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凰陌闷哼了一声,马上又咬紧牙关给忍住了,千雪又用力,两只手中裂出更加刺目的光。 这个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魂魄被撕裂的时候也是经受住了如此剧烈的痛楚,而魂魄重新回归之刻,便也是要重新经受一番折磨。 “唔——”凰陌痛的下唇迸出了猩红。 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五指没入掌中,那掌心已经被指甲给翻起了皮肉,但这点痛楚完全不能与她现在感受的相比较。 这是一种,生生将自己身体撕裂的痛。 她断断续续的呼吸着,无数次想要将这柄没入身体的长剑给拔出来,但是她也保持着极大的清晰,千雪说了,她不能抵抗,这是她需要去背负起来的东西,她所承受住的肉体痛苦,怎地比得了师父的心中之痛? 他的痛楚蔓延了如此之久的时光,不曾愈合,在某些时候还会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一刀未愈又添新伤,对于她来说,远远比不上她给师父带去的伤痛。 那光芒渐渐暗淡,蚀骨的疼痛也逐渐的平息。 凰陌睁开了眼睛。 疼痛散去,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力量,这股力量远远比她修炼了如此之久的更加厚重,凰陌感觉到暖流自她的丹田流向她的四肢,整个身体都似轻盈了起来。 随之散去的,还有浓郁包裹着她的黑暗,凰陌看到她依旧处于当时的旷野之中,此刻的天已然暗了下去,还残留着几缕光芒。远处的星辰缀在霞光流逝之上的暗影中,周遭的树影似是潜伏在黑夜当中的妖魔,一切都万籁俱寂。 凰陌愣了愣,她还是第一次以人形的样子两只脚踏踏实实的站在土地上,前不久下过雨,那泥土的芬芳带着雨后的润泽气息,还有她褪去的皮毛,长出来的柔荑,她后知后觉惊喜的摸着自己的耳朵,没有毛,不是猫耳朵! 她真的变成了人形! 凰陌欢喜的朝着不远处的河流奔去,在隐约的光线之下,她能看到水面上投下的暗影,那是她的脸,熟悉而又极为陌生的脸。她在没有能力化成人形之前,一直在期盼自己会是什么模样,她不大喜欢五官太过于媚妍的女子,也不喜欢身材没有曲线,她还想着若是自己变成了人,一定要最先告诉师父,让他好好看一看自己,能否在他的眼中占得些许位置。 凰陌手颤抖着去碰触水中的倒影,忽然又觉得难以抑制的悲伤。 她真的是千雪。 千雪便是凰陌。 是那个不知发生了何事落得凄楚下场的妖王。 是师父一直恨着的女子。 凰陌猛然将水面打散,又悲戚的将自己的脸捂住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二十九章:魔君九婴 她到现在为止还觉得眩晕,这般的不真实,她那回到了自己身躯的魂魄,带给她的不止是那些往昔的碎片记忆和证实了她千雪的身份,在那记忆背后所掩藏欢喜和苦痛全都还残留着,让她产生了一种这便是她曾经活过的真实。 她知道了自己要去做的究竟是什么。 背后感觉到一阵冷冽的风,凰陌还处在情绪动摇时期,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她风声鹤唳惊恐万状。仍然还没有适应人的身体,条件反射的朝着一旁四肢猛扑,但是神经反射没能正确的发挥指令,她的身子往后一扭,脚将自己给绊住了,整个人朝后仰面而去。 那个站在她背后的人显然对于凰陌过激的反应也没能想到,但是幸好那人及时的回过神,拦腰将凰陌的腰际搂住,想起来师父曾告诫他要照顾弱者,将她的身体给掰了过去,自己垫了底,他也没有那么容易就会落到水里,在衣衫沾到水面的一瞬间,将身体停滞在了半空。 下面的惯性虽然停住了,但是上面的惯性显然并没有那么容易停下。 凰陌紧闭着眼睛,朝着那人的面上就冲了过去, 她感觉自己的牙齿磕在了什么硬物上,痛的她眼泪都飚了出来。她挣扎的睁开眼,想要看一眼这个在她背后一阵阵小风打转的究竟是何人。 但是这一睁开眼,凰陌却差点将自己的心脏从嗓子眼蹦出来,她想要尖叫,但是理智告诫她面对此人还是用往常喊救命的方式也不一定能够行得通。 居然是魔君九婴! 他干嘛在自己身后?! 九婴一声闷哼,凰陌瞪大眼睛瞧着他下唇被磕出来的血迹,凰陌只想要马上逃命,今儿这是怎么了,她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么?虽然她确实做了该天打雷劈的时期,但是这个报应也来得太迅猛了吧? 他似是被凰陌这猛烈一击给砸晕了脑袋,还没能反应过来自己似是被凰陌给占了便宜。但是他眼底似也闪过一瞬的怔忪,就在这一瞬间,他们本就以一个极为危险的角度悬在半空中,两个人全部都跌落了下去。 “咚——” 凰陌和九婴全都跌落到了冰冷的河水中。 这个河水并不深,凰陌因为方才干了个可能会被当场给灭了的大事,因此心神不宁,在河水里咕嘟喝了好几口才被九婴给提了起来,他站在没过及腰的水中,一边提着凰陌,将晕湿的发梢朝后一拢。 往日凰陌对他只剩下胆战心惊以及小心翼翼的记忆,她也知道他生的确实也是很好看的,但是这种好看带着不羁且张扬的狂放,此刻像是一只在水中的狮子,那暗赤色的长发在月色朦胧之下流光溢彩,竟然显现出几分让人心神不宁的神仪来,凰 陌将自己往一旁默默挪来,她完全知道九婴他那如定时炸弹般诡异的脾气,她现在不逃更待何时? 九婴眼眉一挑,一把将不安分的女子给扯了回来。 “你逃什么?”九婴声音中似有不满。 “对不起,我我我我……方才是个意外!!”凰陌见到他在月下泛着赤色更是浓郁的眼眸,忙不迭的赔罪。 他似是方才回过神来,半湿的长发贴在面上,薄唇上还渗着血渍,都说高阶的妖魔的容颜都能供惑众生的,平心而论作为魔君的九婴自然也毫不逊色。衣襟紧贴着腰际,他这副半湿的样子简直魅惑到了极致,然而偏这个人还不自知,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血渍。 凰陌被炸红了脸。 九婴看着她脸红了,不知为何自己耳朵烧了起来。 两两尴尬的站在水里,凰陌兀自心惊胆战等待着疾风骤雨,而九婴在认真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有点热,难不成自己发了烧? “……魔君,我们……” 九婴眼眸一沉,也顾不得去思考那虚无缥缈的事情:“你认得我?” 凰陌心下一惊,对啊,她当时遇到九婴的时候,还是一直不谙世事胆大妄为的小猫咪,而现在她方才化成了人形,九婴自然不认得她。 “你是何人?”凰陌明显感觉到了九婴身上倏然凌厉的魔气,更是胆战心惊的咽了一口唾沫,她现在不能暴露出来自己的身份,这岂不是就告知了他师父就在附近,而且她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见师父。 “我是……我是魔君大人的崇拜者!”凰陌心底一横,豁出去了,上前紧抱住九婴的腰,抬眼做了一秒切换成极为乐不可支状:“我,我一直都在找魔君大人!我一直都是您的粉丝!” 尚未散去的苍茫的魔气飘荡在四野间,凰陌屏息凝神的等待九婴的反应,但是这凌冽的魔力的压迫感倒是小了很多,凰陌喘了一口气,这一招是她在一个仙君那处学的,仙君教导她道:“没有那个男人不喜欢恭维,这可是制胜的法宝。” “可是为什么这招对师父没有用呢?” “嗯……凡是也有例外嘛……” 看来这一招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讲还是有用的,凰陌求生欲让她抱着九婴不撒手,一抬头,看到九婴一撞上她热情似火散发着布令布令光芒的眼神,眼神居然移开了,他偏着头,一只手挡在嘴边,眼神漂浮着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凰陌见着他的这一副反应,刚开始还有些发怔,但是极快的反应了过来,难不成九婴作为魔君,从来未曾接触过女色不成?! 这,这还是当初她第一次见面时那狂酷叼帅炸的九婴么?! 凰 陌觉得九婴这个人在自己心目中的人设就如雪崩一般塌陷了,但是她又觉得这个九婴居然比她所想的都纯粹,他一直以来都是按照自己想法去走的。无论是去蜀山,还是寻神器,他始终都是有着自己的方向。 她忽的又觉得有些羡慕。 “魔君……这水有点冷,我们能不能先上岸?”凰陌抖着从牙缝里落出几个字来,九婴是魔君自然是感觉不到什么,但是作为一个刚刚化作人形的凰陌来讲,她现在的法力还没能全部吸收,正是处于破茧而出最脆弱的时期,居然连御寒这一点小事情都做不好。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三十章:热心肠的魔君 九婴似是感觉到了环着他的女子一直在微微颤抖,顿了顿,在凰陌的尖叫声中她拦腰抱起,一步步踏上了岸,将抖得嘴唇发白的凰陌放在草地上。自手掌心中凝出来了一团火焰。 凰陌不解的望着他,最终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他是帮自己取暖。 她感激涕零的凑的近了些。 但是这手掌心的火焰,最多也只能让她冻僵的十指回一下暖,那暗夜中的小风一吹,她还是难以抑制的打了个寒颤。 “你这样下去,会不会得伤寒?”她听到九婴这么说道,凰陌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目前她连自己的身份状况不大清楚。一边惊讶九婴居然知道伤寒这一词,他沉默了一会,将掌心的火又烧旺了些,窜天的火焰直接撩了凰陌的半截刘海,凰陌被他的火焰给吓懵了,颤巍巍的对着九婴提议:“魔君,您还是调小一点吧……这魔界的火,要是烧到了我,那可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九婴蹙眉思忖了一下,手一挥,掌心的火全都灭了。 凰陌一见到续命的火居然灭了,忙慌了一下,难不成自己条件太多终于让他忍受不住了么?但见九婴将长袍解开坐了下来,朝着冻傻了半截的凰陌拍了拍大腿道:“过来。” 凰陌呆住了。 她一定是脑子被冻傻了听茬了。 要么就是眼前的魔君脑子方才进了水。 总之,他们当中,肯定有一个现在不大正常。 要么怎么解释九婴怎么会对她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举动? 在她还在纠结是不是现在马上逃比较好,九婴似是有些不耐烦,再次拍了拍,此番带了些一如既往熟悉配方的威慑感:“过来!” 凰陌连滚带爬的过去了。 若是早在几个小时之前,有人告知她,你会坐在九婴的大腿上取暖,那个时候凰陌一定会大笑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而如今这个不可能的事情,却真的发生了。是不是这要变了天,这地也要改了名? 凰陌百感交集,在九婴怀中瑟瑟发抖,一方面是因为冷,另一很大一部分是被吓得。她现在紧紧的抱着自己,妄图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千般诸事与我无关的球,九婴将长袍把它自前面给她盖住,显然两只胳膊有些手足无措,无处安放,他想了想,两只长臂极为有力的把她锢在怀中。他身上溢出来了些许魔力,整个人暖烘烘的,凰陌方才承受的那点寒意,早就被赶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样你就不会伤寒了对吧?” “不,不会!” 凰陌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别说风寒得不了,她再一时半刻,就得要直接可以掀开了蒸笼上桌了,本在一个宽厚的男子怀中,加上她现在是个女子的样貌,看 起来应当旋转花瓣旖旎浪漫的场景,然她现在完全相信九婴绝对没有抱过女子,他现在这股劲儿,两只臂膀简直就像是两个钳子,直接把她勒的胸闷气短。别说旖旎了,她现在都有点想要喊救命了。 “魔尊……我现在已经不冷了,不冷了!”凰陌为了不让自己在这里直接挂掉,顶着蒸笼的汗战战兢兢的轻声道。 “你是不是发烧了?”九婴盯着她通红的脸颊不悦,将手熟练的贴上去,又疑惑的咦了一声:“额头并不烫。” “我……我没有发烧,我只是……”她真的好像要说是你这魔力太凌冽了,她有点承受不住,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么说,九婴定然会因为自己的多事勃然大怒,于是斟酌了半天词汇:“因为我很崇拜您,您就是九重天的金乌,您离我太近了,我实在是忍受不住您身上的光辉……” 九婴被她这句话给说的怔住了。而后再次别过头去,凰陌见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喂喂喂你害羞什么啊你可是魔君啊!怎么连这么一点土味恭维都没听过吗?! 凰陌真的内心有一万只某神兽在疯狂吐槽,但是即便她再怎么激动,面上也没有胆子表露出来。 “你这个姑娘,倒是有点意思。”九婴将她放开,将长袍重新披在了身上,颇有兴味的说道。 不不不!有意思的人是你才对!!话说你敢不敢直视我?!你这样对我说话我有点虚啊! “话说回来,魔君,刚才您为什么要站在我身后?”凰陌忍住了要去和他好好聊一聊的想法,想起来了这一切的始作俑,他既然没有认出来自己是君鲤的徒弟,那么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九婴眨了眨眼睛,忽的恍然道:“哦。还有这么一件事。” 凰陌预想破口而出的吐槽再次忍住了。 “我只不过在这荒山野岭一个人转了三天左右,但是却找不到方向。正好看见了人影,便想问一句。”九婴抬起头来,神色郑重道:“姑娘可知锦州如何走?” “锦州?” 凰陌的心提了一下,她怎么晓得这里的方位,但是九婴居然在寻找一个人界的城池,难不成,乾坤眼就在那里?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魔君要去人族住的地方?难不成是看上了人族的姑娘?” 九婴的脸上清晰明了的写着四个大字“你说什么”,凰陌心虚的连连道:“好的好的我刚才是在开玩笑……” 一次不行,再去试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九婴的警觉,他在某一些方面极为的敏锐。按照道理,这本就不是她应当遣越去问的事情,若是被九婴反制住逼问,她保不齐就会说漏了嘴,只能求赶紧把这个大佛送走, 于是只能随便指了个方向道:“那边!” 九婴道:“多谢姑娘。” “祝您一路顺风!”凰陌给挪了个位置尽心尽力的做了个请的动作,巴不得九婴赶快离开,那么她就可以赶快赶回去,将九婴的行踪和他所要找的方位告知师父,对于乾坤眼,一定是要赶在九婴之前,将此人界的宝物物归原主。 九婴的实力不容小觑,这点她早在封魔渊就领会到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脸上让九婴快一些走的企图有点明显,九婴却迟迟没能有所动静,凰陌满头大汗,就担心九婴看出来了她是在骗他,她可别还没见到师父就要被九婴给烧成灰了。 但是他并不是对着凰陌在沉默,而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扭头,朝着天际。 凰陌顺着他的视线朝着上空望去,终于看到了一个由远及近的青色身影。 她在看清那身影的时候,嘴边绽放像是花儿一样绚烂的笑容硬生生的僵在了脸上。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三十一章:从天而降的惊喜彩蛋 她今日实在是太过于精彩,她以为上天将自己被祁年偷走了铃铛和找回了一魄,以及遇到了九婴这般的大集合的折腾之下,不会再出现什么更加让她会动摇的事情,但是显然这个炫目的节目之后还留有一个惊喜彩蛋。 这个彩蛋便就是——君鲤。 若放在以前,她早就载歌载舞的去迎接师父了,但是这一次她却连步伐都迈不开,这个简直不能称之为惊喜,而是惊吓,凰陌看着天降神威落在他们眼前的师父,整个人都陷入了大慌乱。 师父落在他们面前,凰陌弯下腰只想要把自己藏起来,无论什么都好,她慌张的把衣服撩起,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衣服里,竭力的做一只在沙漠里埋头的鸵鸟。 “九婴!你果然在这里!”师父的声音适时的传来,且又顿了一下,又带着一丝惊讶:“凰陌?你为何也在此处?” 被点名的凰陌一抖,几乎绝望。 师父应当是感觉到了方才九婴为了给她烤火暖身而散发出的魔力,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寻过来,她是不是应当先庆幸一下自己还有命和师父说话,至少师父在,九婴轻易不能把自己当作软柿子上下拿捏。但是她现在遇到的此生最大的危机已经不是九婴了,而是她素来放在心尖拜服的师父。 怎么办?她已经想到了师父一旦发现她的容貌与千雪一致,是不是会当场降下天怒,是不是会质问她一直扮作猫的样子潜伏在他身边有不轨的企图,无论如何,她这一次算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了! “凰陌?”师父的声音更是近了,隐约能够听得到师父走过来时踩在枯枝败叶上的脚步声。 “姑娘你是凰陌?君鲤那个小猫徒弟?”这一次不止是师父的声音了,连带着九婴的声音也传来了。 千方百计掩盖自己的身份,此刻她远不止要赤裸的被拔光暴露在他们目光之下了,九婴还好糊弄,反正在封魔渊下她确实也豁出脸皮过,但是师父慧眼如炬,凰陌给他身上放了一根毛他都找得到。她现在已经能够预见自己要被掐灭在半路的希望。 只可惜……她没办法做到将自己为千雪时的记忆找回来了。 “姑娘?”君鲤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尾音,而后戛然而止,半晌后又哑声道:“难不成……凰陌,你修成人形了?” 完了完了这一次铁定死定了! 凰陌只想要钻地缝往更深的地方,但是师父准确无误的到了自己面前,将她在外面挣扎的脚给握住,往出一拔,凰陌欲哭无泪,自己是猫的时候,师父就喜欢这样拔她,如今她都是个人形了,还是个大姑娘家,师父怎么还这样对待她! 但是现在她已经完了! 什么都完 了!世界干脆毁灭吧! “师父——”凰陌被师父强硬着将胳膊给掰了下来,她绝望的紧闭双眼,等待着师父风雨欲来,酝酿大招。 她会是个什么下场,她全都认了,只要这是师父想要的结果,只要这样可以让师父心中对于千雪的怨恨能够散去一点半分。她多么的凄惨的下场,能够让师父心里好受一些。无论什么……她不是已经决定,绝不会去逃避!这便是我为鱼肉君为刀俎的大义凛然。 然而等了半天,师父也没个什么。 她睁开一条缝隙,见到师父依旧一如既往的面对着她,面上波澜不惊毫无讶异,而且,那三指宽的白绫,依旧覆盖在他的脸上。 凰陌感觉心跳又回来了,从来没有对于一个妖魔如此的感激涕零过。 但是她在一瞬间,她真的犹如从天上落到地狱,在从地狱,被拉扯回到了天际。人生境遇便是如此的大起大落。前半刻,她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后半刻,她今天倒霉了一日终于迎来了人生的大逆转。 她当时只顾着想怎么掩盖自己的容貌了,她却忘了,师父不日前被鸦魔的诅咒伤了眼。当时她对此咬牙切齿恨不得食肉寝皮,但是现在她只想回去给被雷劈焦了的鸦魔立个功德碑。 “凰陌?”师父将手朝着她有些犹豫的触碰过去,他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凰陌的实力他完全了熟于心,即便是在蜀山经过了几日的训练,也没见得她功力飞涨到什么地步去,怎么会忽然就能化形了? 他摩挲着凰陌的手臂,握住了她的手。 真的不是猫爪子了,而是柔若无骨,细腻顺滑,真正属于一个女子的素手。 君鲤现在已经忘记了此番是为寻九婴,他居然漏掉了自己徒弟这么大的一次成长,而且他虽然一直用药祓除残留的诅咒,但依旧还是看的很模糊,凰陌究竟变成了何种模样,他作为师父,却不能第一时间陪在她身边,这是他的失职,妖物化形的时候不亚于脱胎换骨,而且正是妖气不稳定最柔弱的时刻,若是被有心的人发现了她,后果则不堪设想。 而九婴在她的身边,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至少他知晓九婴并不是那一种居心叵测的人。 君鲤紧紧的抿着唇,半晌哑声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早在数年之前便与小徒弟许下约定,来日她化形成功,他便会实现她一个愿望。 而如今,这个约定来的猝不及防。但是他依旧不曾忘记。 他忽的觉得心中怅然,徒弟的每一步成长他应当觉得欣慰才对,但是随着凰陌越发的心智成熟,直到现在化作人形,他知道这一日终会到来,就像是雏鸟都会 成长终有一日会离开庇护,要向着更高的天际展翅翱翔一般。他只能望着徒弟,一边祈福着她能飞的更高更远,一边又期望着她往身后看一眼。 这真是一个让人又复杂又矛盾的心情啊。 凰陌呆住了,她只顾着沉浸在捡回一命的喜悦当中,自然不敢再有所图,忙不迭道:“没有……师父,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君鲤沉默了一下,感觉到她的手还在微微发颤,以为是脱骨塑身惊魂未定,顿了一下道:“那先留着,改日你若是有了什么愿望,为师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凰陌忙不迭的直点头,然后就被兜头的衣服给盖住了。 君鲤轻声道:“为师先去会一会九婴,你先行回去找你师兄吧。”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三十二章:作为女子的念想 凰陌感受着师父衣襟残留的余温和熟悉的气息,忽的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这般温柔待她的君鲤,在雪地里救了她,照顾了她千年,这一份时光早就镌刻进了她的血肉里,她却伤害了这个人,而如今已经知道身份的她却还千方百计的掩藏自己,无论是数千年过去了,无论更迭了她多少次身份,她骨子里依旧还是那么自私自利的一个人。 师父待她越温柔,她越是感到疼痛。 胸口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她悄无声息的呜咽着,将君鲤的衣服紧紧的抱在怀中。 即便是这样,被人说是自私也好,她不想离开师父,就算是背负着千人指万人唾的骂名,她还是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就这样,谨慎且小心的,战战兢兢的,一边贪恋师父对她的温柔,一边在无尽的愧疚中煎熬。 “师父……原谅我……我,我真的不想离开……”凰陌无声无息的逼着自己不流下眼泪来,通过缝隙看着师父背着她高大挺拔的背影,他与九婴对峙着,双方均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九婴,你为何要出现在这里?”君鲤沉声逼问。 “这件事情我没有必要与你说明。”九婴也不甘示弱。 君鲤面色一凌:“既然这样!”他手腕微动,一柄光华如练的长剑呈现在他手中,泛着泠泠寒光:“我且问你,你手中的神器长魂鼎是从何而来?” “这个也不需要向你说明。” 君鲤的声音低沉且有点可怖,凰陌看不到师父的表情,但是能够感受到,他周身的气息变了,素来温柔而强大的气息转变成为了锋利如刀刃寒霜的冽然,凰陌暗暗吞了一口津液,瞪大眼睛注视着九婴,他正面承受住了师父如剑锋的仙力,面色倒是多了些意味不明:“你为何生气?长魂鼎的来历,与你有何关系?” 君鲤厉声道:“我也没必要与你说明!” 被反将回来的九婴面上也没有变化:“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 两个人你来我往,但全都纹丝不动,若是放在以往,凰陌肯定会失了耐心,这两个人是站在那里当绣花枕头的么?但是她已经今非昔比,那游走周身的妖力让她能够清晰的看得到两个人身上都凝着结界,师父是无暇的白,而魔君是肃杀的红,两相法力不断的激烈碰撞着,相互咬噬恨不得将对方狠狠拿下。 这应当就是师父所说的,另一层次的碰撞了。 凰陌连最基本的都没有做到过,自然也从未见过还有这么一种对抗方式。 双方势均力敌,看起来应当会对峙好一阵子。凰陌忽的想到自己得赶紧趁着现在将千顔衣给找出来。 这是天赐的绝好机会,是最后一次还能让凰陌留下的侧忍。 凰陌将师父的衣服叠好放在一旁,然后试着去探了一下术域,果然如千雪所说,等她能力恢复了之后,便能张开几乎能装得下一座小山的术域来,她走了进去,只见到面前呈现出一座山水来。 山翠绿而滴帘,树荫小径,芳影重重。绮罗幔帐藏流云,旧草茅屋,涤荡春光。一处处缥缈云烟缭绕,似是坠入了山海幻境。 凰陌呆住了,仔细揉了揉眼睛,再次确定,这里是苏继山。 千雪真当是对此地念念不忘,因此用幻术将苏继山的一草一木都全然的还原了,若不是凰陌清醒明了着,怕是真当自己回到了苏继山。 可是……这该怎么去寻千颜衣呢?若是神器的话,是不是都是认主的呢? 凰陌将手在空中试探着伸着,然后念了一句:“千颜衣。” 眼前金光烁然,凰陌感觉到自己手上一沉,真的多了个什么褐色的物什,凰陌呆了一下,她仔细的瞅着,将此物抖开,原来是一件大的有点夸张的蓑草披风。 所谓能瞒过神君眼睛的神器,看起来真的是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扔在地上都没有人捡去的那一种丑,但是凰陌自始自终觉得这种低调的到了尘埃里的宝贝,这才是这的将自己的心思都放在了功能之上而非是外貌,师父也曾说过真的宝贝其实大多都很简陋,才不是那一种花里花哨用来骗人眼球的玩意。 一想到了师父,凰陌心底又是一阵绞痛。 但是她已经痛的习惯了。 她深知这是自己必须要迈开的一步,没有人可以帮她。唯一一个自小仰仗依靠投怀送抱撒娇到了如今的师父,她却不得不要去以另一幅姿态去面对他。 她必须要骗过师父。 这样,她才敢于鼓足勇气去面对他。 凰陌用此物将自己兜头盖住,这千颜衣不愧是宝物,她浑身居然没有任何的感觉,她找到了河水边上,看到笼罩在身上的千颜衣已经消失了,她根据自己脑海中千雪对此物的记忆,开始默念道:“鼻子圆一点,下巴肉一点,嘴巴厚一点,耳朵大一点,眼睛,小,小,小,再来一点雀斑,最后屁股圆一点,胸……大一点,再大一点。” 千颜衣这样的宝物,简直可以随意拿捏外貌。 她虽然对原本的这张脸还是觉得满意的,但是唯一不大好的是,这个身体有点太纤薄了些,说白了就是少了些女人味,尤其是大多数女子最在意和引以为傲的地方,偏偏有点愁云惨淡。 正好可以满足一下凰陌的念想。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凰陌终于 看着水中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龅牙雀斑妹,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这样罢。” 她还是需要低调一些,毕竟以她原本的妖王身份来讲,有不少的人在寻她,若是太过招摇,怕是对她很不利。人生在世不称意,仇家还是能躲就躲。所以丑一点,就能省去很多的麻烦。 凰陌这样笃定的拍了砖,出了术域,想看一看师父和九婴两个人打的如何了,但是一探头出去,见到两个人连身影都没了。 这两只是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三十三章:师兄,初次见面 凰陌给眯着眼给自己头顶打了个凉棚,极目远望,才看到黑夜中似有一处星辰烁目,光芒时隐时现,凰陌大概了然,这估计就是师父和九婴了,再往四周一看,四野阒然,已经有一些目不忍视的惨烈。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说的都是这两个人吧。 师父其实也是对九婴此人有些钦佩,当初在苏继山时就曾经说过,魔界新任的一界魔君,可以承天潜渊,非池中之物。只可惜大战之中,九婴败惜,杳无音讯,此后三界,再无任何人能够让师父另眼有加。 这一次,九婴的重新出现,虽然定是又会搅弄一番风云。但是这对于师父来讲,他应该也很庆幸能够遇到敌手。托了九婴的抢夺,她才能一睹师父当年大战时的英姿。 正是力挽乾坤,所向披靡。 思虑间,那两人连星辰都不见,不知去了何处,凰陌将师父的衣服给抱在了怀中,更深露重,夜深合暝,她摩挲着冰凉的衣襟,心中有了千般愁绪。她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是回到客栈去寻清越,还是改往随便什么方向前进,自己若是不辞而别,是否对师父更不公平? 她已经,不想让师父眼底再有那般神色了。 凰陌最终还是踏上了回城的路。 她这一路都是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作为刚刚化成人形的她来讲,她的视野从来没能一直维持着这样的高度,而且用两只脚走路,真的又累又麻烦,她还是喜欢撒开四只爪子尽情的穿越在人潮之中,而且身体的平衡,也不是那么好掌握的,她一路歪七八扭的走着,一路上的人见到一个丑女往他们身上倒,忙不迭的四处躲避。 凰陌最终是扶着墙一步步爬了回去。 清越见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视线简直是被不能拒绝的强硬给牵引过去的,心中也不免喟叹这个女子生的真乃……迥异。然后平静的喝了一口茶压惊。 而她张开嘴的一声师兄,又吓得清越把茶给喷了出来。 “凰陌?!” 清越对他在外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的小师妹的声音还是很敏感的,但是小师妹的声音怎么会在这么个姑娘的嘴里发出来? 清越呆住了,一把抽出剑来对着她:“师妹你在哪?你在这个姑娘的肚子里吗?你被吃了?!” 凰陌简直无可奈何,她虽然是把自己搞的丑了些,但是也不至于让清越直接忽视了她化作了人形的可能性吧?而且被吃了是什么意思,这把剑是什么意思,把她当作吃人妖怪了么?? “师兄,是我!我化作人形了!”见着清越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凰陌只得安慰自己,这个没有见识的师兄第一次看到 妖物化形,也便不要太为难他。 清越的嘴巴开的几乎要怒吞一头牛,还是难以置信,对着凰陌上下百般的打量,凰陌心中也没有底,这个千顔衣究竟能起到多大作用,但见清越师兄捂住了心口,将她扶着坐了下来,又殷勤的给她添了杯茶,道:“师妹,你化形一定很累了,有没有想吃的,随便点,师兄我今日慰劳你!” 凰陌见一百八十度转弯的大师兄,也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她确实饿得厉害,于是毫不客气的点了些往日她想吃却被师兄用白眼翻住了的佳肴,但见师兄心疼的直吸气,却还是从衣襟深处掏啊掏出来了一锭银子。 “师妹你吃这个,这个水晶肘子也好吃!”清越给她忙的满桌子夹菜,凰陌一边吃一边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师兄这一顿把她喂饱了就给卖了不成?这么一想,凰陌忽觉的这喉咙里的美食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师兄,你究竟这是要干什么?”凰陌扔下啃了半截的蹄子,擦了擦手上的酱汁,认真严肃问道。 清越面承为难,有些踟躇道:“师妹,没关系的……你第一次化形,师兄知道这很不容易,但是没事,等你再修炼到了一定阶段,就能随便换容貌了,一次的失败不代表以后的失败,师兄改日帮你买些胭脂水粉还有衣服什么的,一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 凰陌:“……” 师父至明方归来,凰陌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青色衣衫,站在硕大的方庭之内,摸着眼前的竖着的壁塑,感觉到了小徒弟的气息,侧身过来含着淡笑:“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凰陌站在原地,腿却迈不开步伐,她望着师父,非常想一如既往的扑过去,在师父宽厚的怀中。但是她已经知道自己没有了那个资格,她能站在这里都是她私心钻了师父的空子,她还敢有什么奢求呢? “怎么了?”大概没有感觉到小徒弟对他熟悉的热情,君鲤朝着她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道:“因为刚刚化成了人形还不适应么?” 他抬手摸索着碰到了她的头发,像是抚慰她一样,轻轻摸着,依旧带着让她几乎落泪的温柔:“别担心,这表明你长大了,你以后会越来越强大。” “你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还真是快啊,这么一看你已经当我的徒弟这么久了,久到我都已经忘了你还一直在修炼,到了人界之后,我也一直忙于事情,疏于对你的照顾,你自己能够努力到这个份上,很不容易吧?” 她拼命的摇头,紧咬着下唇。 “你化形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却没能陪着你,而且还因为受了伤,现在连自己的徒弟都不知 长得什么样子。”君鲤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这个师父,是不是当的很不称职啊?” 她紧握着手,拼命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 君鲤顿了顿,将手从她的头顶落下抚摸着她的脸颊,口气中带着一丝宠溺:“在师父这里,你可以不用忍着。” “……师父……”凰陌终于忍不住了,纵身扑到了君鲤的怀中,他抚着她的背,任凭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大哭。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三十四章:酒入愁肠愁更愁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在君鲤面前故作坚强,但是她真的很害怕,她化形的时候,那些陌生的记忆和身份的真相被告知的时候,她陷入了巨大的迷茫而惶然失措时,她多么希望出现一个人告诉她该如何是好。 她所全心仰仗信任的师父却成了她必须一心去隐瞒的人,没有任何一点比这更加的残酷,而他对她越是信任越是毫无防备,她越是为自己利用师父的温柔而感觉卑鄙,她何曾变成了如此的人了呢? 她并不想要成为这样的人啊。 “师父……师父……” “我在。” “若是有一日我做错了事,师父您会生气吗?” “你做的错事还少吗?” “……” “……唉,你既然这么说,那么我答应你,我不会生气。” “即便是我……我骗了师父?” “你若是能骗到我,也是你的本事。而我更会感兴趣的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 花重叠蕊,芬芳馥郁,清亮的光透着晨露,清越方才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见到君鲤煮着茶,凰陌枕着他的膝盖睡的正香,他似是听到了清越的脚步声,然后做了个噤声动作。 清越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的转身走远了。 凰陌因为一夜心事重重,几乎都没有合眼,跟随着清越回来的时候,在前堂坐着喝茶养神的采薇神君都没能逃过喷茶的命运,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凰陌,转而连笑都憋不住,面上就差显出来了幸灾乐祸:“你……虽然你作为猫的时候就很丑,但我真没见过能修出人形的妖怪还这么丑的。” 凰陌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但是下一句她却实实在在听清了:“你是赢不过那个人的,死心吧。” 凰陌本来脚都要往里堂去了,但是因为这句话硬生生的折了回来,她对着采薇一字一句道:“这种事情,不用你提醒!” “小丫头脾气倒是有点大,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君鲤吧,就凭着你这一副样貌,我若是你的师父,还真是觉得难以启齿。”采薇笑够了,面容语气变得肃然:“反正你已经化成人形,也是该独自去闯荡的时候了。你,还是莫要再这样丢你师父的脸了。” 凰陌把自己关在房子看着镜中倒影的面庞,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让她留在师父身边。容貌难道是如此重要的事情吗?她,真的会因为这一副用千顔衣掩盖的脸,而被别人所嫌弃,认为她不配站在师父身边吗?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她是君鲤的徒弟,即便化形变成多丑,也只不过换了个躯壳罢了,她的身份始终不会改变。 但是她这么想,师父他,又会是如何呢? 凰陌又觉得有几分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如此动摇,因为惧怕自己脸上有一丝半点与千雪相似的地方,就将自己矫往过正了呢? 门房外似是有些许动静,凰陌后悔也晚了,便也释然,从门缝望去,只见清越推推搡搡将苍羽往她房门这边送,苍羽神情极为不愿,挣扎小声道:“凭什么我得去安慰她?” 清越双手合十不断的请求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小点声,我是个五大三粗的凡人,从未化过形,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但是你是女妖有经验啊,见多识广,也应当见过那么一两个化形失败的,你就去劝劝凰陌吧,她今日可不是一般的沮丧。” 苍羽奇怪道:“我看她挺好的啊。虽然是丑了些,但是也没你说的那么低落。” “你不晓得,小师妹可是非常的在意,她可是连点的菜都没吃完就走了!”清越颇有些痛心疾首比划着:“那可是水晶肘子啊!一盘花了我五十文啊!” 苍羽:“……反正我不去,你爱去你去!” “姑奶奶行个方便!”清越急了,不顾男女授受不亲将苍羽拉住了,苍羽杏眼一瞪,清越似是被吓到了,忙不迭的撒了手,局促道:“我这也是不得已为之……若是神尊回来了,见到师妹是这个消沉的样子,我实在没法交差……” 清越可怜巴巴的合掌求她:“你就看在我是阿乌的饲料的份上,就帮我一次吧,是吧阿乌?” 阿呜自清越衣襟钻出来,发出了“啾咪”的一声。 苍羽双手抱臂,半晌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也罢,她也曾帮过我,就当还个人情罢了……但是你记住,我才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一声分外骄横的哼让清越只能讪笑,好说歹说,总算是哄了过去,凰陌也有些忍俊不禁,也感觉分外感动:她这个师兄总是爱欺负她,但是确确实实是待她极好。只不过彼时的她因为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而苍羽,她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妹妹,而她只身流落在外,也是为了寻千雪,而她就在他们之中,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始终欠人良多。 门扉被轻敲了一下,凰陌打开了门,果不其然看到苍羽站在门口,见她开门时面上还有些踌躇,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磕磕绊绊挤出来一句:“我,我是来问,你,你,你肚子饿不饿?” 清越头顶着阿乌在柱子背后差点一个趔趄。 “我方才用过晚膳了。”凰陌见她居然露出来了难得一见的窘态,连素来高傲的脸都涨红了,心知她现在肯定是悔恨万分,忍不住笑道:“但是现在又有些饿了 。你可愿意陪我去喝一杯?” 苍羽眼底忽的有了光亮。 四五壶酒,满地清辉。她们居然就这样在屋顶待到了半夜,聊了些什么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她犹记得自己下一次绝不会和苍羽喝酒了,这妮子喝酒就像是灌水一样,她都喝的舌头打结了,苍羽还是平静如斯。她犹记得清越师兄劝她不要再喝了,而她却完全不听劝。 她今日真的想要感受一下所谓的一醉浇千愁。她心中有诸多的委屈,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她生怕自己会暴露出去,这就像是一柄钢刀插在她心底,她连醉都不敢,生怕张开口的呜咽就朝着师父把底全都交代了。月上中天时,清越师兄叹息着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的给扶回了房。 身体已经瘫软成泥,但是神志依旧清醒。她就这样一夜未睡,直到鸡鸣天白。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三十五章:乾坤眼所踪 凰陌睁开眼睛的时候,师父还是像往常一样一下下抚摸着她的脑袋,往昔她可以尽情的让师父摸她的皮毛,而如今师父显然有所收敛,凰陌才想起方才她因为哭的太累,就这么扑到在师父怀中睡着了,师父居然也没嫌弃她,虽然麻烦他又换了一身衣服。 “醒了?” “师父,您和魔君他?” 凰陌想起来前夜师父和魔君厮杀,师父这个样子应当是没有落了下风,然而九婴又去了何处,说他口中所念的锦州吗? “他走了。”君鲤提到九婴,眉头一皱面露不悦:“说起来这个事情,他倒是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和九婴怎么会在一起?” 凰陌不知道从何说起,她要是说起来九婴是因为迷路了而随便逮住一只倒霉鬼问路,而那个倒霉鬼好巧不巧就是她的话,师父会相信吗? 凰陌半含着犹豫说了前因,师父听完之后居然并没有露出置否的神色来,而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凰陌:“……” “然后呢?”师父显然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凰陌只能硬着头皮又道:“我落了水,因为没法使出法力,他帮我生火取暖。” 师父挑了挑眉,略带几分怀疑:“九婴会有这么好心?” “大概是我冻得厉害,他担心冻死我了就找不到路。”凰陌思忖了一番,想来九婴确实不会是给自己没事找事的人,更是不可能起了怜悯之心,要说她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老佛爷动一动手指的,也就是要问路这么一个价值所在。 “问路?”君鲤顿了一下。 “是的,他问我锦州如何走。”凰陌如实回答。 “锦州?”师父显然也是第一次听闻此地,九婴此番举动倒是别有深意,他陷入了沉思,而凰陌也小心翼翼问道:“可是,魔君他给我带的话是什么?” 君鲤哦了一声回了神,站起身掸了掸衣服,轻描淡写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一句狂妄自大的话罢了,我只是有点好奇他为何会忽然对你产生了兴趣。但现在想来,他的想法本就异于常人,我们又何必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师父说了一堆也没说道重点上,又不放心的回头嘱咐”你也莫要在意,下一次遇见他时,离得远些就好。” 师父的嘱咐不得不去遵守,她也不再追问下去,说到底她与九婴本就毫无干系,他让师父转告的话对她来讲也举无轻重。师父的步履带着疾风,定然是事不宜迟要与其他人商议如何去锦州的事情了。九婴不会无缘无故如此目标明显的去寻什么,除非那一处有着他势在必得的 东西。 乾坤眼所在之地! 一行四人聚在大厅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些许的凝重。 “此次将大家聚在此地,是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下一个地方,若是没有差错的话,这一个地方,应当是我们在人界最后一处目的地。” 师父声音郎朗,苍羽的脸上露出来了异样的神情:“在那处,可以找到我姐姐的下落吗?” 凰陌微微将头垂低了。 君鲤沉吟道:“我们要去会的人,他身上有她的线索,但此人张口不言,实在是难缠,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擒住。” 凰陌见苍羽绞住了衣襟,那孩子异常倔强逞强,但是一路上为了寻她,一定是吃尽了苦头,还差点命丧黄泉,到了这个份上,终于能又一星半点的希冀,凰陌实在是不忍,但是心底却因师父的话一跳:他说的人应当是九婴了,九婴身上有关于自己的什么吗? 凰陌仔细想来,那一夜她忐忑之间也没心情在师父身边呐喊助威,倒是没知道师父对上九婴还有这么一档子的恩怨,她有些懊悔,当时自己怎地就没发现什么。而九婴当时对上她的时候,倒也没有对她的那张脸表态什么,看起来并不认识自己的样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凰陌觉得她得在这方面留个心眼,下一次遇到九婴的时候,无论如何,也得找出来点蛛丝马迹。 “那么这个地方究竟是?”清越问道。 君鲤将目光落在了上:“锦州。” 几个字轻飘飘的落下,清越身形晃了一下,他的脸倏然煞白,仿佛这两个字实实在在砸到了他的脚,一跃而起三两步冲到了君鲤面前,也不顾往日他始终怀着敬重的举止来:“神尊,您方才说什么?!” 一行人被清越这忽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一向运筹帷幄之中的君鲤显然也不知他是何意,又重复一遍:“锦州城。” “锦州城?!”清越这回听清了,脸色更是褪尽了血色,咬牙道:“怎地会在那里!” “师兄?”凰陌从未见过清越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这个地方,难不成清越知道? “锦州城,大约离此往西五十里外。”清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目光灼灼道:“若是乾坤眼在那一处,神尊,我们事不宜迟,需得马上出发才是!”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诸人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便也不再追问,今早没有见到采薇,应当又是回了神界去寻药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再次出发,清越这一次前所未有的积极,亦或是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而锦州城究竟有什么在哪里,才让素来稳如泰山的大师兄如此急不可耐? 来不及 想太多,他们已经御剑朝往清越的背影追去。 去往锦州城的一路都是绵延不绝的山脉,转眼已经有了些苍翠,凰陌在清冷的风中嗅到了点春化冬雪的气息,想来时间居然过的如此之快,他们在人界已经呆了大概三个月之久。她也是从苏继山那不谙世事的小凰陌变作了如今心思缜密瞒天过海的妖王千雪。 她要担负起来的是违背良心的愧疚惩戒和在杂乱无章迷雾重重之下寻到那唯一的真实。 这其中的进步不能不说是飞跃,见多了世间光怪陆离,她现在都已经有了些波澜不惊的稳持深重,成长要付出的,原来是如此惨痛的代价。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三十六章:初入锦州(第一更) 凰陌一路稳稳的御剑,这几日她已经彻底的融合法力习惯了身体,君鲤还有些不放心,朝着她伸过手,凰陌在激烈的伸过去还是不伸过去间打了一架,最终还是一狠心拒绝了。看着师父一瞬间的怔忪,她心底划过一道钝痛,马上御剑飞到了前方。 她害怕自己再过多的接触师父,会更贪恋他的温暖。 习惯她得一点点改正,念想她得一寸寸掰碎,时刻告诫自己不能沉沦下去。 清越师兄飞在最前方,见到凰陌也凑近了来,朝着她点了点头,便偏过头去,他的神色自方才起就很不好,带着一股子心情抑郁勿近谨伤的气息,凰陌现在早就失了那个刨根问底的心致,两人倒是心事重重到了一起去了,你一声我一声的愁眉阴云弄得身后的人都一脸不解。 半刻后,清越减缓了速度,指着脚下的城池道:“此处就是锦州城。” 云岚散尽,在上空看去,脚下这一方城池倒是凰陌见过最繁华不过的市集,车水马龙,鳞次栉比,比起来她之前的途径的地方,与此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一行人落了下来,瞧见着庄严肃然气势磅礴的城郭。 高大的城门面阔三间,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朱色的城阙和楼阁,下层是批成三个方形的门洞,两旁耸立着青色的石雕,四周站着排排穿着盔甲带着长枪的士兵。最中间拱形的门洞上方悬着一块石匾,写着两个大字,笔法迥劲雄厚而利落,字迹难辨认,登时有着不可轻浮的威严。 清越落下的时候目光落在两字之上,像是被灼伤般迅速移开。 “这里就是锦州,天子脚下,因为有天子之气笼罩全城,因此无妖魔敢于接近。”清越对着苍羽道:“以你的修为,进去怕会被郁垒所伤,不妨先在城外等我们如何?” 他当是好意提醒,而苍羽却半分不领情:“我还轮不着一个道士来担心我。” 说罢就要径直的朝那走去,她走的潇洒,清越只得在原地挠了挠头,转而问凰陌道:“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凰陌摊了摊手:“这个我也不太晓得。你若是想哄得她开心点,不妨给她送点花,女孩子对此基本没辙。” 也不知道清越听进去了多少,他颇是怀疑的唔了一声,倒是君鲤对着她倒是若有所思,凰陌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但是这郁垒之气的确厉害,她站在门口都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君鲤似是感觉到了她的不适,伸手本要落在她头顶上,在半空转了个弧线,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肚子了吗?锦州可是有很多好吃的哦,别担心喂不饱你。” “这个倒不是……”凰陌有点有气无力。 “哦?”师父故作深沉的摸了摸下巴,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难不成你……葵水来了?” 凰陌:“……” 在她脸充血差点炸毛显出原形的时候,君鲤摸了摸凰陌的头,轻声说道:“没关系的,你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凡人的术域,还不足以压制住你。” 凰陌脸没来由的一红,竭力遏制住了要扑到师父身边的冲动。 踏进锦州城的第一步,清越似是听到了耳畔传来了如鬼魅般的影影絮语:“回来了……” “他回来了……” “是他…回来了…” 清越捏住了手,晃了晃脑袋,那声音又缓慢的褪去不见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朝里面走去。 这一切落在君鲤的眼底,他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未曾说什么。 在门口聚集着很多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天子脚下,来来往往的人全部都被把守的士兵搜查个遍,自然是将口袋渣滓都抖落个不剩,乘机揩油的也不在少数,但是一众都是敢怒不敢言。 很快就轮到了清越等人,苍羽率先赌气般的走了进去,却不想士兵们见到苍羽都露出了一副垂涎的色相,为首的伸手就要来摸,被一把捏住了手腕,苍羽怒气冲冲的喝道:“你想做什么?” “诶,还挺凶!”为首的领头调笑着说:“小娘子,近来锦州可怪事频发,我们奉圣上之命对进出锦州的每一个人都要搜查,看你们不似锦州人士,不妨跟着我,大爷我在这锦州罩着你们,保证你安全无恙怎么样?” 苍羽眼中精芒一闪,反手就要教训这斯,不知道是不是郁垒之力压制住了苍羽的妖气,她竟然连挣脱开凡人的桎梏都做不到,她的反抗更加激起来那领头的兴致,竟然在青天白日下就朝她的腰搂去,还不等清越出手,苍羽抬腿就是一脚,正中靶心,当空马上划过一阵惨嚎。 感觉真的很痛的样子,凰陌和清越都露出了怜悯的表情。 “区区一个蝼蚁凡人居然还敢对本小姐动手动脚,要不是这该死的郁垒之气——”她气势汹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清越一个诀封住了声音和全身,清越将领头扶起,拿出一枚银果对着四周围上来的士兵笑的儒雅温良:“各位,内人给各位添麻烦了,还望各位大人大量,别和一个小女子计较。” 我感觉苍羽浑身一抖,若不是被清越控制住了现在一定气的跳起来和他拼命起来,看着她面红耳赤杏眼圆睁的模样,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可爱。 猛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高喝:“侍郎大人到!” 四周的人顿时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倒是清越四人依旧挺拔 的站着,清越因为是修道之人不属凡境自然不用行礼,凰陌这辈子除了师父还真没跪过别人自然不可能对凡人下跪,君鲤更不用提,四周士兵喝道:“大胆,见到大人还不下跪!” 凰陌冷哼一声:“我倒怕这一跪你们承受不起。” “唔,好一个承受不起,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是何人?” 众人全都抬头向上看去,只见高高的阶梯之上站着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的人,因为腆着大肚子的原因,他走下台阶很是缓慢,看着他像是个球的身体,哦还是个贴着两撇八字胡的球,艰难的朝下滚动着,等走到了清越等人面前,他已经大汗淋漓,拿过旁边的人递上的手帕擦了一把汗,把手帕一扔,说道:“尔等何人在此闹事?”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三十七章:跋扈小人(第二更) 领头夹着腿痛苦的蜷曲着身体走到那侍郎大人身边卑躬屈膝道:“大人,这几人不配合搜查,反而打伤了小人,还望大人给小人做主啊!” “哦?”侍郎大人眯起一条缝的眼睛,朝向他们这边看来,等落在苍羽身上时整个眼睛都闪了一闪,厉声道:“你们是何人?见到本大人为何不跪?!” 清越岿然不动挡住他几欲上前的大肚腩,拿出文牒说道:“我们不过是修道之人,路过此地罢了,还望大人放我等入城。” “修道之人?”侍郎大人看着清越的文牒抡起手臂就将文牒打飞,怒喝道:“又是一个江湖骗子,你们真当以为我们不敢那你们这些所谓的修道之人如何?我告诉你们,这可是天子脚下,轮不到你们放肆!来人,全给我绑了!” “是!”一行官兵上前就要将绳子套向君鲤,凰陌当即怒火中烧,挡在师父面前色厉内荏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侍郎大人手一抬,上前走近凰陌,一番打量当即目不忍视的移开了眼,面上呈现出一副倨傲神色来:“大胆刁妇,居然还敢公然反抗本大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这位侍郎大人,请问,在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我等所犯何罪,你要将我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绑走,是何道理?” 侍郎大人腆着肚子朝她逼近,冷冷一笑:“是何道理?我告诉你,第一你们妨碍官府搜查,第二,天子脚下你们见到本大人竟然不跪,简直是不把天子之威放在眼里!第三,明明是江湖骗子,却胆敢来到天子脚下妄图欺瞒圣上!我告诉你,光是这几点,就够你们诛灭九族!” 凰陌冷笑:“左一个圣上右一个圣上,圣上但凡明白点事理,断不可能将尔等鼠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 侍郎大人怒目圆睁,举起手指颤巍巍的指向她:“大,大胆刁妇!竟敢说当今皇上有眼无珠!你当真是活腻了!” “有眼无珠,这可不是我说的,堂堂大臣竟然敢当街说出如此的话来,我看你才是胆大包天呢。”凰陌索性双臂抱胸,端着以看热闹的姿势看着他由红变紫的脸笑道。 侍郎大人登时脸上闪过一丝惧意,半晌狞笑道:“人丑但却好一张巧言令色的嘴,我先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叫你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来人!给我掌嘴五十!“ 凰陌正在犹豫要不要亮出武器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时候,清越突然一声厉喝:“放肆!” 这一声如同平地雷惊,吓的四周的士兵登时退了几步,凰陌也被吓的不轻,清越不紧不慢的朝那侍郎走去,逼的侍郎也不自主的朝后退了一步:“大胆刁民 ,你可是修道之人,难不成还想公然与朝堂作对不成?!” “好一个朝廷命官,看来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天子脚下尔等鼠辈敢如此作威作福,简直是岂有此理,枉顾伦常!”他斜藐着看着侍郎冷道:“小小的一个四品侍郎,不问是非缘由,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动用私行,我且问你天理何在?!” 侍郎大人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下来,气不打一处来:“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个都胆敢骑到本官的头上来,我今日就告诉你,什么叫做天理!来人啊,给我将他们打入地牢!待会大刑下来,看你们还有没有力气在这里大言不惭!” “我看谁敢造次!”清越气势徒然一变,端的不怒自威,自身浩然凌厉之气震得士兵都犹豫的不敢上前。 “你,你们这群废物!”侍郎大人怒气冲冲一脚踢翻跪在地上的领头:“我的话你们胆敢不听,你们都不想活了是吗?” 侍郎旁边一位衣着深青色官服的人低头朝侍郎耳边说了些什么,侍郎看了看四周的百姓,才勉强深吸一口气,甩了甩袖子道:“若不是看在你们当中有双目残疾人份上,饶你们一马,否则必定让你们死不瞑目!不过我先来问你,你等是何人,哪里人士,来锦州做什么,给我从实招来!” 清越对此报以冷笑,慢丝条理的从袖子里取出一件什物,领头的连忙拿过给侍郎大人呈上,凰陌看到却是再也普通不过的一块黑色的石头,四周发出不屑的笑声。 侍郎大人拿在手里,先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而后将翻到石头背面,双目一瞠,手突然抖个不停,再然后浑身都像是筛糠般颤抖了起来。 “你——你——”侍郎大人脸色煞白,双目圆睁,肥肉四横的脸上仿佛抽筋般痉挛的抽搐了起来,这副样子十分的好笑,但是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于笑得出来。连凰陌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看到鬼了。 他的喉咙发出吱的一声,整个庞大的身躯朝后猛然倒去,后面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连忙七手八脚的扶住,那师爷不断的给他铺胸口,给他灌下了一杯热茶,才终于让他缓了过来。 侍郎整个人弹起趴在地上跪倒在清越脚边,将手里紧紧攥着的石头恭敬的举过头顶,哆哆嗦嗦喊到:“微臣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识得七皇子您千金之躯,还望皇子恕罪!七皇子千岁千千岁!!!” 四周的人再次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齐声高呼着:“七皇子千岁千千岁!” 再一次,他们四个又站在一帮跪倒的凡人堆里鹤立鸡群,而凰陌和苍羽呆若木鸡。 七皇子?!! 难怪方才清 越听闻锦州之名面色复杂,他原来是皇室直系!但是为何一介皇子会流落至蜀山成为修道之人?就在凰陌纠结到连看向清越的眼神都开始打结的时候,他倒是面不改色,背着手微微拔高了声音:“起来吧。” 侍郎满脸都是汗,两腿哆嗦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态度转了不止一个台阶,一直低着头恍若君鲤是天上不可亵渎的太阳般不敢抬头看他,这卑躬屈膝的模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扎进石缝里。 这种跳梁小丑的姿态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凰陌抿住笑,侧眼扫过一直被清越掐诀不能行动的苍羽,讶异的发现,苍羽的嘴角居然缓慢的渗出一丝鲜血!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三十八章:心跳澎湃 “苍羽你怎么了?”凰陌大惊失色,她的脸颊苍白如纸,清越连忙解开掐的诀要去扶她,苍羽踉踉跄跄的一把扯住清越的衣襟,却不小心力气用大了些,清越的半个衣衫都被她扯了下来,清越那光滑结实的肩膀顿时裸露了出来。 人群里发出一阵骚动,许多姑娘家羞涩的用手指挡住眼睛尖叫道:“哎呀!”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清越也只是闪过片刻的愕然,然后很自然的将衣衫整理好,拉过苍羽欲想攀上他脖子的手微笑道:“羽儿别急,为夫知道羽儿是担心为夫是否被侍郎大人扭伤了肩膀,为夫没事,倒是夫人,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我们快去找个大夫看看吧!” 他这神乎其技的一秒切换,正经不过半刻,他那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威慑基本都崩塌了,凰陌和苍羽的脸都狠命的一抽,但凰陌是拼命忍住笑,苍羽是拼命忍住怒,不过他们都低估了苍羽作为猫妖高傲的自尊心,是怎么也不能容忍自己被不共戴天的对手这般的占尽便宜,终是怒火攻心,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出来。 “苍羽!”凰陌脑子一嗡惨呼一声,啪的就推开清越将苍羽抢过,她已经晕厥了过去,慌忙抱着她瘫软的身子手足无措的看着君鲤,都没有注意到她声音都在发抖:“师父,师父你救救她啊!” 君鲤俯下身,摸了摸苍羽的脉搏,低声说道:“不好,这郁垒之气已经侵入她的四筋八脉之中,必须马上找到一个有阴戾之气的地方医治!可是这锦州——” “我知道什么地方有阴戾之气!”清越双眉一横,一把抓住侍郎的衣襟问道:“快,你们的地牢在哪?” “在在,七皇子,但是那个地方您这千金之躯怎么能去……还不快过来帮皇子!”侍郎大人怒目圆睁,一旁忙不迭的滚过来了几个官差,侍郎大人又恬着脸笑道:“皇子,您时隔多年才回来,圣上可是非常思念您,下官这就向圣上禀报!”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然凑上来了好几个人,七手八脚的要呼唤过来轿子和马车,凰陌还没有将师兄的身份和蜀山弟子之间相互联系起来,就见师兄沉声道:“不必了。我此次不过是奉蜀山之命来执行任务罢了。” 对于现在的官宦这幅模样,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去决断,清越面色越冷,露出来了痛心疾首的表情来,起身将苍羽抱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凰陌道:“放心吧,她会没事的。” 君鲤点了点头,士兵就簇拥着带他们离去了,片刻君鲤执了还在恍惚当中的凰陌的手,将她拉起,凰陌方才回过了神,君鲤行云流水自然道:“我们也走吧。” 因为这片地方已然是一片混乱,很多人驻足在目瞪口呆看着他们后又被呵斥着赶走,凰陌和君鲤轻而易举的混入了人群,进入了城。 凰陌试图将手抽出来,君鲤叹了一口气,站定在人流当中道:“你就这样忍心丢下你师父?”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似还带了点坦然自若,仿佛他们之间并未有丝毫的改变,以师父的法力避开人潮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此番他却故意向她示弱,凰陌很想拆穿他,但是忍住了,她想不明白师父为何会这样? “凰陌,自从你化形之后,是否有了什么烦恼?” 这人界的城镇很是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穿透了茫茫人海,但是在这林林总总眼花缭乱的人潮之下,她只看得到师父和听到自己澎湃的心跳声。 如此激烈的心跳,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师父抚养了她许多年,怎么会不了解她? 即便是化形,相貌大变,但是一个人的性情怎么也不会毫无预兆的陡转,曾经她心中毫无忧虑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师父怀中撒欢,而如今她换了身,别说是已经有了男女之别,即便是站在师父身边,但心中始终充斥着不安,而这却让师父敏锐的感觉到了吗? “我……”她艰难的张开口,却还是抿住,她要怎么与师父解释?难道说我就是你找的那个千雪,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这一副模样还留在你的身边这么多年,你都没有看出来,我就问你惊不惊喜? 啊呸。 这样还不如直接让她现在立刻马上扭头就走来的好些。 “……你既然不想说,那便罢了。”停了片刻,君鲤似是放弃了,凰陌听得出他口气里难掩的失落,心中顿时不忍,出声道:“不!只是我——我只是化形……” 君鲤登时肃正了神情。 她的口气陡然软了下去,字如蚊呐:“化形……很丑。” 君鲤在原地静了片刻:“就是因为这个?” 凰陌没有说话。 君鲤的脸色一下子像是静止的湖面拂过了风,微微泛起了那么一点波澜,他似是松了一口气,在原地似笑非笑的踱步,又转而面对凰陌,语气中带着无可奈何:“你就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在和师父闹别扭?你当师父会不要你了吗?” “我也没有,要和您闹别扭……”凰陌连舌头都捋不直了,她在没化形之前确实异常重视自己的容貌,但是这已经不是能够让她困惑在意的事情了。 若是知道了很多东西后,之前没有去在意的地方就不得不去在意,到了现在为止,她还是胆战心惊总是害怕会被师父在蛛丝马迹当中找到关于自己的线索,她知道在这之后等待的自己的而是什么,自己只能这么就沉默着,在这让人窒息的过程当中,小心翼翼的的等待师父的决断。 师父叉着腰摇着头,似是对她没了办法,忽的又握住了她的手道:“随我来。” 凰陌还没回过神就被师父拽走了,他一路上走的极快,但却不是往集市深处去,而是带着她出了城,来到了一处山林处。 第一百三十九章:梅花灼人心(第三章) 冬日无雪,冻得山岭青硬而寂静,山巅渐次向苍蓝的山腰蔓伸,远望那清冷之下,居然还无声息的燃烧着点点火红。师父执着她的手,脚尖一点,大风起兮,长衫如鸟翼翻飞,落入了那瑰色之中。 扑鼻的清香萦绕,人界处,居然有着一方如此绚烂的梅林。 “师父,我们到这里是……?”凰陌不知师父是何意,但见师父转过来了身,他带了些得意的神色:“我自上空飞过时,便闻到了梅花香,想来此处定是一处人间仙境。” “可是您带我来这里……?” “喜欢吗?”师父两只手拢在袖子中,端正的对着她。 凰陌嗯了一声作答,师父转而笑了起来:“果然。” 凰陌心中一跳,她方才想起前不久才刚给师兄支了一招,而师父居然将她的话给听了进去,师父依旧是那个无微不至的师父,此情却不是那景,花的这个爱好还是因为师父一直都爱侍奉花草,她爱屋及乌因此到处的安利,花草虽美,但却为葬孤坟。 凰陌看着这梅林,手指不自觉抚上花瓣,花萼缀着一星白,芬芳吐蕊,在这青白之下红的喧嚣,这是一种自重重雪皑之下依旧怒放的火,自带着一身坚贞不屈的傲骨。开的铺天盖地的热闹且张扬,如此光彩夺目,让她越发的感到自己竭力掩盖的秘密要被这光芒所刺穿,凰陌像是要被灼烫,松了手。 “师父?”她再次唤道。 君鲤背着身,听到凰陌唤她,慢慢的转身,他手中握着那条敷目的白绫,长长的在风中翻飞舞动,凰陌觉得心跳都空了,她几乎是结结巴巴道:“师,师父,你的眼睛……” 君鲤睁开了双目。 那一瞬间,她有一种整个人被师父的目光洞穿的感觉,她恨不得拔腿而逃,但是在师父的注视之下,她避无可避,藏无可藏。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脸。 君鲤缓步朝她走近,轻抓住她的手腕,极有耐性的掰开她的手,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她:“这不是很好吗?” “天庭开阔,日角珠庭,凝脂点漆,颜色正茂。为男子者则腾天潜渊,为女子者则扶摇万里。”君鲤一点点触着她的脸颊,轻声道:“这可是万中无一的福相。” 凰陌紧揪着的心脏终归缓慢的平息,她感到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千雪果然未曾骗她,师父真的没有认出她。 凰陌放下了手,梅花灼灼当中,他嘴角噙了笑意,自旁取下一只梅别再她的发梢间道:“那个敢再说我家的徒儿丑,师父我第一个不答应。” 凰陌破涕为笑,不合时宜的从鼻子里冒出个鼻涕泡来,她脸一炸红,手忙脚乱的试图 掩盖过去,倒是惹得君鲤大笑了起来。 凰陌颇是幽怨的瞪了师父一眼,笑够了的师父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替她揩鼻子,此情此景倒是像极了他们还未出苏继山时的日常相处,而这还未曾过几个月便物是人非,不得不让她万般的怀恋。 君鲤心情颇好的揉了揉她的发梢,望着天际正色道:“这个时辰应当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正午透亮的光肆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凰陌觉得心下一片轻盈。这遍眼都是缀着琉璃的砖红瓦绿,自人潮鼎沸的中粼粼而来的车马,和精雕细琢色彩妍丽的檐壁飞花鸟兽,凰陌老老实实被师父牵着手穿过川流不息的人潮,最终他停了下来。 因为一行数十个侍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人穿戴甲胄,手拿着银枪。为首的朝他做了个请字:“两位道长是随七皇子一同前来的吧?我们家主人在碎月楼备下薄酒,来给道长接风洗尘。” 这个拦路的情形也是眼熟,但是看着这装扮齐整且气势摄人的样子,此番不一定是要请他们再去降妖除魔。凰陌望着师父,他眼眸沉了沉,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们一行人,说是要被带去碎月楼,但是被恭恭敬敬请上了暗无光芒的马车之后,好一阵子颠簸,待到凰陌已经听不见市集的嘈杂之音,四周万籁俱寂,只剩下几声翠鸟婉转啼鸣。 他们究竟是到了何处? 马车缓缓停下,一人掀起了厚重的帘子,光线忽的照射进来,凰陌眯着眼睛望去,只见一个小厮道:“两位道长请下车,我们主人已经恭候多时。” 凰陌见到这面前的庭院,正是掩藏在重重竹林之中,荒山野岭当中忽的伫立一座雅苑,倒是像凭空而现的一般,写着“竹笙”二字,却不是他们口中的碎月楼。 竹林幽深,筑台高阁,推门而入便是闲致小亭,缀着嶙峋怪石,流水潺潺衬着绿潭青苔,虫鸣之间偶然有翠鸟掠过,四方隔院雅致有序,要说是冬日无色,此处倒是别有风味。 小厮带着君鲤二人引入了内堂。 内堂里早已备好了火炉,烘得室内暖意溶溶,墙后垂着深褐的帷幕,一个看似年过半百的老人屈膝跪坐在素榻之上,穿着深色的缮丝绸服,手中拿着一只银钩正在拨弄炭火,小厮恭谨上前回禀了一番,他侧身望着诸人回道:“请道长们进来吧。” 君鲤走了进去,将鞋脱下,从善如流的正坐在他对面。而凰陌也是有模有样的学着坐下,觉得此姿势真是苦不堪言,但还是咬紧牙关挺直了腰板。 “天寒地冻,道长们不辞辛苦远道而来,老朽略备薄 酒一杯,还望能为道长驱寒。” 说着,那老人将一旁火炭上煮沸的水倒在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酒盅之内,热气烟煴,他亲自执了酒壶,倒入面前的浅而月白酒盏中,发出悦耳的叮咚之声, 将一切收拾妥当了,坐的四平八稳的看向两人,他眼中神采烁然:“两位道长果真修为深厚,见之竟觉清气涤荡,春风飒来,令人神清气爽,飘飘然如凌云腾雾。” 凰陌听的如坠云雾,低声问了问师父:“他说的是啥?” 师父低声回到:“他说你很好。” 凰陌诚惶诚恐:“您太客气了。我也觉的您很好。”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四十章:潜渊何以困龙(第四更) 老人抚着胡子的手一滞,但身经百战的功底自是厉害,马上回过神甚是委婉的笑道:“这位小道长还真是风趣。”说着将目光定向了君鲤,他稳坐如钟而神态自然,一举一动皆是不矜而庄,老人似是大为赞许,道:“这位道长不知您尊号为何?” “清离。这位是小徒凰陌。” “两位道长有礼,老朽名为刘友,虽愧食朝奉,位及宰辅,但始终不过是一介平凡之人,今日用此手段请道长来此竹笙堂,也实属无奈之举,还望道长勿怪。” 那刘宰辅向着他们作揖,吓得凰陌连连摆手:“您可别折煞了我们!”而师父神色却岿然不动:“您这般避人耳目,可是为了清越的事?” 老朽顿了顿,脸色略有哀叹:“您说的对,正是七皇子的事情。” “道长久居蜀山,远离俗世,应当对于朝堂之情形不甚了解。现在的锦州城,局面异常的尖锐。” 他压低了声音:“当今圣上怕是时日无多,如今朝堂分派立党,乌烟瘴气。” “太子在两年之前被废后,就深居简出,太子之位一直空悬,二皇子心智不全难当大任,如今储位人选也只剩下了三皇子和七皇子,但是太子依旧羽翼仍在,韬光养晦。三皇子极其幕僚常被压制。七皇子早年在外,如今回到锦州来势单力薄,定然会遇到诸多困阻……不知道长们此番究竟是为何而来?” “我们此番前来,不过是来此地寻一物罢了。别无他意。” “道长所言虽是如此,但是七皇子在蜀山时可以是为清越,但回到了锦州,怕是再难独善其身。” “您的意思是,清越他会做回七皇子?那蜀山怎么办?任务怎么办?”凰陌有些按耐不住的起了身,而后被师父示意先稍安勿躁。 “七皇子他天生聪慧仁慈,虽然一直长在蜀山,但却胸济天下斩妖除魔,朝中盛名仍在。浅渊何以困龙,七皇子他终究是要回到大邑。”这位老朽亦是激动起来:“不瞒您说,老朽是站在七皇子这边的。太子骄横,纵容幕僚嚣张跋扈。老朽虽然势单力薄,但亦是有幕僚愿附。若是徐徐图之,以七皇子贤明,定会民心所向,社稷之所望!这对蜀山来讲,也是一件好事。” “这一番话,您为何不亲自向七皇子说明,而非要与我们说呢?” “不瞒您说,早在两年前太子被废,我便向七皇子写信禀明情况,希望能让七皇子回宫以承大统,但是……”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七皇子一心胸怀天下,不愿回宫。但是!”他又有些激动的抬起头道:“此番七皇子回我大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两位道长,您难道不认为这是 天意?!” 天意不天意这就不知道了,这天是向着谁的还不一定。 凰陌有些无可奈何,清越师兄若不是因为闹得那场骚动,谁又能知道他回来了呢?看来师兄的确是不怎么想要参合进来的。而这老人家却再三的非要七皇子参与夺嫡,他们现在要忙的大事可是事关六界安危的!那里是这种皇位更迭这种小事情可以相较? 师父应当是不会参与到这种事情当中去的。凰陌偷偷的想到。 “清越虽贵为七皇子,但其心性至纯,且兼济天下,素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一心向道,心无旁骛。”君鲤道:“心寄明月,耳畔清风,是为其道号所意。清越其心已如明月昭昭,刘宰辅又何必非要让其重回朝堂纷争?” 刘宰辅面上有所思忖,半晌叹息道:“七皇子仁者乐山,能悟得大是大非。如不继承大统,真乃是社稷之不幸啊!” 师父并不言语,那宰辅又道:“您果真是这么看的?” “清越虽与我相处时间不长,他的为人却是见之明了。其心在道,难染红尘。宰辅这一番心意,怕是得赋之流水了。” 刘宰辅甚是可惜的哀叹了一声:“即是如此,七皇子若是决然独善我们便只好遵从,但却要使得大邑百姓遭了秧。” “此话怎讲?” “要说起来,还是一件令人难以启齿之事,此事居然发生在锦州天子脚下,且让人束手无策,如果七皇子笃定不去插手,唯恐此事宣扬出去,大邑在各国之中,其威严自荡然无存。” “什么事情居然这么严重啊?”凰陌忍不住问道。 刘宰辅一咬牙,面露难色道:“实不相瞒,锦州近来怪事频发,不少人一夜之间魔怔频发。请来的道长都找不到原因所在。但是这种事情肯定是有妖物作祟。在天子脚下居然任凭妖魔横行而毫无半分,这传出去岂不是有辱没了我大邑之名。” 那宰辅可悲可叹:“枉我大邑人才辈出,居然连会被怪力乱神所困,天子郁垒之气渐弱,被妖邪所趁虚而入,百姓恐慌更甚,民不聊生,这可是如何是好?” “即是如此,这等事情便交付给我们去做。”师父道:“当务之急还是先要将妖邪除去,安抚人心才是。” 刘宰辅面上一喜:“蜀山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斩妖除魔本就是我们的使命。”师父道。 “但是敢于趟这趟浑水的道长,也只能够仰仗您了。蜀山此番鼎力相助,此等大恩没齿难忘。”刘宰辅起身作揖:“我替锦州的百姓,先行谢过道长!” “我知道了。”君鲤沉吟了一下:“我会全力以赴。” 凰陌都惊呆了,师父这是要做什么?但是再惊讶,凰陌还是把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师父这么去做应当是有自己的道理,但蜀山不是不与朝堂划清界限泾渭分明么?如果他们以蜀山身份插手进去,清越大师兄会不会受到蜀山惩戒啊? 她沉思着,试图从师父的举动中看出来个眉目来,但是那雾水还是混沌着脑子,直到被引进了大堂里用膳,面上摆着一盘的山珍海味都没有反应过来。 师父拍了拍她的背,给她盘子里破天荒的夹来了一只鸡腿。 “怎么化形之后反倒没有以前那么胖了?”他有点不悦道。 “我可不愿意还那么胖。” 师父蹙眉,用颇是怀念的口吻道:“还是胖点好。捏着舒服。” 凰陌:“……”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四十一章:夜袭师父(第一更) 之前的炉边一席话凰陌听不大懂,但这一顿饭凰陌吃的倒是很舒适,师父一直都在锲而不舍的给她添菜,一边漫不经心的和那刘宰辅说这些什么,凰陌只顾着埋头吃,倒是也听了七七八八,大概就是这些年清越在蜀山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受委屈等杂事,异常的关心体贴,宴席散去半刻后,师父便起身请辞。 刘宰辅说的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见天色已晚,便将他们送上了马车,还是那笼的严丝合缝的马车,凰陌刚想说些什么,但是师父却制止了她,不多时便入了城,又在一座高大的建筑面前停下了。 “此处是宰辅的另一处居所,道长初入此地,便在此处歇脚吧。” “多谢。” 一众小厮前倨后恭将凰陌等人全都给迎了走进去,给他们安顿了房间。一进门这房内的堂皇富丽就装饰就已经让凰陌失了言语,刘宰辅的审美一定都在造竹韵室的时候用尽了。 还未坐下,又从外面鱼贯而入了数位侍女,抬了个水桶进来,倒水撒花,要给她宽衣解带洗尘解乏,凰陌实在是忍受不住她们的百般殷勤,一阵念白,总算是把她们劝了出去。 凰陌大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额间的汗。 想来她化成形后除了泡在了河水里后也没能舒服的洗个澡,也不知道人形的时候会是个什么享受,凰陌褪了衣衫,比划着自己的腿,也算是能够到纤长两个字,想来千雪的身材倒是不错,就是单薄了些。她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迈入了腾腾热水中。 半晌后,又进来侍女,给她拿了入寝的衣服,又将她的旧衣物换了一身衣料颇为显贵的道袍,铺好了软塌,事无巨细的一一安排妥当,又被好一阵折腾和服侍的凰陌,到了月黑风高时,总算是得空溜了出去,她贴在师父的门上,悄无声息的隐入了进去。 师父果然还未休息,闭着眼披着长衫坐在床上歇息打坐。看着他发梢还带着湿润,衣服应当是被悉心熏过了檀香,应当也是好一阵被服侍。 凰陌悄悄的垫脚过去,看着师父这样忽的产生了一种自己莫不是在夜袭的紧张感,作为人形还是第一次来到师父的房间,彼时为猫的时候,师父还能许她盘一盘睡在脚边,而如今已被人形拘束,应当尊礼且守纲。 还真是少了很多乐趣。 凰陌伸出手试图要戳师父严肃的脸颊,在半空毋庸置疑的被截住了。 师父睁开眼抓着她的手腕道:“若是他人,我早就把她给扔出去了。” 凰陌一副被你拆穿的表情吐了吐舌,笑嘻嘻道:“徒儿这不是才得空,需得来给师父请个安。” 君鲤无奈将她的手腕松开,早就 知道他的这个小徒弟肯定是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但是这半夜闯进他的房间可不能放任她留下这个习惯,时刻还得迂回提点,让她开始学习应当遵守的伦理纲常才是。 “师父,这个事情我们难道不先和师兄商量一番吗?” “方才的那个人说的很对,你的师兄目前已经无法置身事外。”师父轻描淡写道:“皇家亦是有天司检,国师一手负责,其修为颇是深厚,因此皇族才能遏制住天下道宗的发展,将其为自己所用。甚至是蜀山,都与其签订了协定。” “可是我总是觉得这个事情……那里有点不对劲……”凰陌蹙眉沉思道:“还有那个刘,刘老头,虽然看起来一副能为清越肝脑涂地的样子,但是总觉得他别有居心。” “想不到你有时候还挺敏锐。”师父笑了,将大手拂过她的脑袋:“此言不虚,那个刘宰辅,应就是三皇子的人。” 竹林竹韵社。 刘宰辅在送别了一众人之后,便随之入了内堂,对着厚重帷幕之下恭谨道:“三皇子,他们已经走了。” 自帷幕后传出来了一个低沉但却年轻的声音:“你看他们如何?可以能用?” “这个徒弟倒是个半路出家的,但是这个清明道长行为举止皆毫无破绽……看起来如此年轻,但是竟然深不可测。老朽阅人无数,居然也半分猜不透他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不会按照我们的想法去走吗?” “之前这一步棋子已经放好,他们即便心有猜忌也会答应下来。向弈国师不肯站在您这边,其他的道宗在天司检逼迫威压之下拒绝给您支援,然而蜀山却不一样。无论如何都会是对您有利的,但恐怕这下一步,我们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我这个弟弟,来的还真是时候。”从帷幕里面传出来轻笑:“大皇子当着父皇的面极尽的将此等差事推举在我头上,以为断了我的后援这样就能让父皇失了对我的信任。不过,虽然七皇子不足以为惧,还是要时刻注意七皇子的动向,此事若是成了,我看天司检还怎么和我作对!” 遮蔽晦月的乌云逐渐被散开。 月华泼洒在师父的身上,他的衣襟本就是极素的,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竟然呈现出变幻莫测的光华来。凰陌恭谨跪坐在师父的面前,看着在月光下闭眼冥想的师父。 她心中有些讶异,那个刘宰辅掏心掏肺说到底打着要站在七皇子这一边的旗帜,身后实际上却是有个三皇子在操控着一切吗? 君鲤一边养神一边说道:“负责此次失疯的事件的负责人是三皇子。皇家所设立的天司检应当是完全可以处理此事, 但是这个事情却一直悬而未决时,便是能想到其中有两大的阵营在对抗。” “这样就可以看出来,天司检是站在太子这一方的,但是太子被废,怕也是其中有所猫腻,三皇子如今能和太子分庭抗礼,那里还要七皇子的事情?这个刘宰辅使得障眼法,一是替三皇子寻求靠山。二则是……这是三皇子在试探我们。” “确切的讲,更进一步,是为从我们身上,牵扯出清越。”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四十二章:来自天司检的威胁(二更) “这个宰辅也说过,他曾经给清越写信,让他能够早日还俗回朝。”师父笑的有些嘲弄“看来我们七皇子即便是在蜀山,还是处处遭到人的忌惮。” “可是清越师兄并未有此意。” “这点便是清越的聪明之处。”师父又道:“若不是清越一直回绝,但凡他袒露出一点同意参与夺嫡的倾向,清越怕早就被派出的杀手给消灭了。” “他一心向道,这一份心自是毋庸置疑。但就怕有人不信,认为清越在背地里招拢势力,朝中那些想要与七皇子联系的人,怕早已经都被消灭了。这一次七皇子忽然出现,怕是让他们慌了手脚,生怕清越也要闹出事来,因此才不断的询问我们,若是清越有异心,那边提前做好准备,若不是,也能将我们收为己方。” “此次要我们蜀山出面解决这个事件,也就告诉了世人,七皇子是站在三皇子这一方的,清越虽然在朝中无权无势,但是在人世间,大多知道七皇子是为兼济天下之胸怀,有了清越替三皇子做担保,这样民众呼声便高。有蜀山这一方,天司检便不足为惧。若是再参一本天司检办事懈怠威信难立,这样便能削弱天司检的力量,三皇子便坐收渔翁之利。” 凰陌有些明白了,蜀山即便世人都知道不会参与到皇家争权夺利当中去,但是蜀山这个名号却是十分的响亮,清越的身份特殊,兼并着蜀山弟子和七皇子双重身份,民间因其德行素来爱戴,自然会是三皇子和太子争相笼络的人心的对象。 既然师父早就知道了其意,为何还要去顺了他们的意思呢? “所以清越现在怕是在太子府邸当中。他们知道太子已经先下手为强,因此才将我们半路截住,太子手上有天司检,以国师的实力,清越现在的处境不太妙。” “您是说师兄会被他们制住?!”凰陌倏然惊讶。 君鲤眼眸陡然睁开,轻声道:“嘘——” 他一把将凰陌的身躯揽过,另一只手一翻,用被子将二人都裹住,将手指点在她的唇上,言简意赅解释了一下他为何会忽的发难:“有人。” 要不是因为师父一直在全神贯注的把注意力放在外面,丝毫没有感受到这个姿态颇是有点不妥。应当说他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凰陌是一只猫的时候也常把他的腹部当摇篮床,不过是成为了人形,在他的心目中还是那一只巴掌大小无辜可怜的小家伙罢了。 而对于长大了懂了许多且心事敏感的青春期小妖怪来讲,这好比是荷尔蒙的碰撞和多巴胺的爆炸,直接把小家伙给弄懵了。 懵了的凰陌此刻正在师父的怀中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是矜持 委婉的眼观鼻口观心,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再吃点豆腐。师父方才沐浴完之后的草木清混合着幽然暗生的檀香,扑面而来,他的发落在凰陌脸上,弄得她鼻子痒痒心底也像是被爪子挠住了一般。 她自暴自弃想着矜持这种东西几斤几两能吃得饱么,往师父怀中蹭了蹭,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师父感觉到凰陌窝了过来,当她是害怕,一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一边从帷幕之后看着外面晃动的身影,自那无声无息的穿透而来一道绿色光芒,朝着君鲤便袭来。 君鲤手指微动,那道光轻而易举的被反弹了回去,正中靶心,黑影似是被穿透了,然后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君鲤自床上坐了起来,一振袖子,烛火忽的噗嗤亮了起来。 他走了下去,自地上捏起一只白色的纸人来。 这白色的纸人做的也是帷妙唯俏的,上面用朱砂点着口鼻,写着某人的生辰年月,这纸人身上却写着一行苍劲的字:莫要插手。 “师父这是什么啊?”凰陌自床上探出脑袋来。 “这是咒术,与中原的咒术不大相同,应当是从他域传来的。”师父晃着手里的纸片道:“此物能渉人心魄。且法力不容小觑。” “但是这个上面还写着年月。是谁的呢?” “这个年月应当就是清越的生辰了。”师父盯着那几行字略微顿了一下:“清越现在果然落在了他们手中。” 莫要插手四个大字倒是写的清晰明了,师父但是半点都没有担心的样子,漫不经心一抬手将其化作了灰烬,又取出一张纸道:“他是在警告我们,不要轻易的举动,他们应当是知道了我们被三皇子请去的事情了,也知道了他们可能要请蜀山这一边出手相助。” “他们这是要阻止我们去降妖除魔吗?”凰陌不解的问道。 “应当是这个意思。”师父说道:“而且若是轻举妄动,怕是清越会出现什么意外。” “这么卑鄙!” 凰陌瞬间炸毛,这些人居然要用师兄的安危来威胁他们? “师父,我们现在就去把师兄救回来吧!”凰陌自床上一跃而下,急不可耐的搓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态度。 “不要这么冲动。”君鲤道:“如今大邑正处于新旧政权交替的关键时刻,我若是贸然出现,此地会承受不住,发展轨迹会脱离原来的定数,之后会变得如何可就没有办法预料的到。” 凰陌:“……” 她都快忘了师父是个不折不扣的神尊,他经天纬地的老人家的仙泽实在有些厉害,即便是出现,都会潜移默化不由自主的将一处地方的气运给产生变 化,因此在人界都得掩藏气息,掩盖身份,自是不能随便使出法力的。 “那我去看看?”凰陌心中还是担心清越的安危,主动请缨道。 “你也不要去趟这次浑水了,只会被别人给装进套子里。”师父一语道破,半点也不给他的小徒弟面子:“清越自不需要你来担心,他虽然无权无势,但好歹也是七皇子,即便是太子,也不敢将他如何。但就现在担心的是……” 师父望着地上残留的那摊灰烬。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四十三章:入宫(第三更) 凰陌知道师父担心的是什么,这个国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来这种妖门邪道,他若是给清越施法,控制住了清越的心魄,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要是控制住了清越的心魄,定然是光明正大的让蜀山站在了太子那旁,那么三皇子办事不利,自然会被降罪。 到时候这个妖魔邪佞的事件虽然会被平息下来,但是不止会拖得时间够长,给此地造成更大的影响,更甚,竟然用这种关乎着国泰民生的大事上,用此来作为筹码和赌注,让他们成为争权夺利的工具,这才是最让凰陌心中不舒服的地方。 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即便是素来不参与凡人俗世以此为准则的师父都会觉得心中不快吧。 凰陌看到君鲤用手指点着桌面,似在思考什么,片刻之后,脸上浮现出笑意。 “既然他们如此想玩,不妨我们就将事情闹得大一些罢。” 要说起来天司检,这个是皇家诞生之后为了和蜀山分庭抗礼而设立的,在第一次大战时,因为神界结界被破,凡人通过修行便可以成仙,而真正是神血统的,也只有上古流传下来的那些神族。但是自天际倾泻下来的正清之气惠泽下,只要修道到了一定的境界可以拥有仙人之力,这便足矣让世人趋之若鹜。 因而,大小的修仙世家便是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稂莠不齐鱼目混珠的居多,但是蜀山作为人界净地,以超强的业务能力和得天独厚的灵气恩泽,在一众的野鸡道派中脱颖而出。在野鸡道派中坑蒙拐骗的倒是不少,甚至发展到了人口买卖以及其他产业的发展。 为了遏制这种歪曲的发展势头,除却了少部分真正拥有实力的道派,剩下的全部被皇族给下令烧馆驱逐,轰轰烈烈演变的修仙势头总算是稍有收敛。 而压根没办法控制的大型宗族,便这样被保留了下来。虽然人数大幅度被消减,但是皇族也不会一刀切。皇家自然也是发展了能与江湖势力对抗的天司检,每一代天司都会成为国师继承一切监司上达天听下汇万民降神命的使命。 天司检都是根正苗红的修行之人。国师一只脚基本已经踏入了半个仙界,可以被称之为半仙。虽然作为修道之门派,本不应该参与到政治漩涡当中去,但是属性特殊,肩负重任,也不能独善其身。 凰陌还在想师父是想到什么方式要去接下来天司检的挑衅。他口中所说的“闹大,点。”还真是字面上的意思,师父还说明日要借用她的力量,她当是要轮开膀子大干一次的节奏,却不想这个借用是让她抬轿子。 第二日,那位刘宰辅果然遣人来请他们随之入宫。 师父不 知是从何处找来着一个看起来极为朴素的过了头甚至可以说寒酸不为过的轿子。她自轿子之上坐着,用法力维系操控轿子,让它悬在离地三尺的地方,缓慢的朝着皇宫正门而去。 师父什么都不做,仅仅是在轿子里面打坐静心。 宫殿明黄的高墙将此处包裹成了密不透风的围城,晨光微曦,光芒温籍。天际垒起千万沉云,锦州背靠着延绵不绝的山脉,竟也不觉得冷。长长的甬道像是永无尽头的衍生着,天涯浩渺,尘土流离,光影变幻,前景莫测,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时光在这肃穆中流动着,连带着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红白的瓦砾映入眼帘,这已经到了大殿之前。由于他们是直接进的宫,亲自端到了天司检人家的老巢里。凰陌忐忑不安的以为会被半路拦下,但是居然就这样畅通无阻的进了去。一路顺利的简直过了头。 惊异的,惶然的,不知所谓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凰陌这才知道对于皇宫来讲,像是这种使用法力的时刻并不多,天司检作为通神之关卡,因此一直都是保持着作为与神能够沟通相处的神秘,此处位于天子脚下,郁垒之气最为浓郁,一般在人界的妖怪还是足矣被拦住。因此住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未曾见过妖物作祟。像是这样光明正大的看到法力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人族对于修仙者都会怀着一份来着心底的敬重畏惧。连带着天司检在此处的地位,更是前所未有的重要。 前方引路的侍卫忽的停下,向着两方井然有序的列开,凰陌抬头,面前极大而空旷的场地前方,耸立着一座美轮美奂的高大建筑,上书用鎏金的字正气磅礴的写着三个字:辰华殿。临近了些许,被浓郁的阴影给吞吃进去,自脑门顶上有了点压迫感。 此处应当就是人族之尊皇帝所在的大殿。凰陌驱车随之停驻在了辰华殿之前。大殿前方还立着一支长杆,随风飘荡着一面旗子,旗子上绣着蟠龙纹,而簇拥着却是一只赤色的奇异小兽。 凰陌数了数,这台阶大概就有了几百,在大殿门口一直转悠的让人眼熟的身影,正是那一日将他们半路截下请到竹舍的刘宰辅。 刘宰辅看到两位来了之后,本来愁云密布的苦瓜脸忽的容光焕发起来,一连朝着他们这边小步跑了过来,凰陌十分的担心他一把老骨头会不会被这台阶给颠的散了架,刘宰辅不愧是每日都得风雨无阻的在这玉阶打卡,骨骼强劲,一连小跑至此,只是略喘了口气道:“两位道长有礼!现在正在上朝,皇上已经久候多时了。”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便去。”凰陌捏着诀将轿子放了下来。但 是刘宰辅却面露难色,在原地踟躇不前。 “您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两位道长稍安勿躁,其实是……”刘宰辅吞吞吐吐道:“国师,他自天司检来到了此处。” 国师素来远避尘世,他这般犹豫的态度,凰陌当即明了这国师昨日搞出来的猫腻,他这一次倒是胆敢亲自露面,简直是将蜀山不放在眼中。刘宰辅担心的是他们昨日答应下来的时期,亦会被天司检从中挑拨,若是他们也倒戈至太子,那么三皇子更是毫无胜算。 “您放心,即便是国师在场,我们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君鲤道。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四十四章:皇帝一家人(第一更) 刘宰辅面上的神色才算是缓和了半分,再三提醒:“鄙人不是信不过道长,但是天司检曾经数次在其中作梗,阻碍我们,道长们一定要对他多加防范才是。” 自大殿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手拿着一支拂尘一扬,咋一看装束倒是有点像是竺禾仙官,但是这个人完全没有竺禾仙官身上的济济彬彬的气质,而是尖着嗓子,细里细气的唱到:“有请刘宰辅,蜀山道长入殿。” 天司检因为要里的天近一些,好能随时的祈祷,能让上苍听闻,因此建立道馆的时候便是走访遍了附近的山脉,寻了个自觉风水绝佳的方位,便在离皇宫半日路程的昆脉开山开坛祭天,建立天司检,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了百年的历史。 而国师更是没有什么需要天听大事就在那昆山待着,因为现在局势有些紧张,早就被废太子接到了自己的府邸当中,昨日不止是劫走了清越,此番更是抢先占了一个先机,这个国师的确是不一般。 君鲤自轿中走下,一步步踏上了云阶。 宫廷的门扉嘎吱一声逐渐被推开。 今日的天色有些晦暗,幽深的大殿上方悬着数百的长明灯,映衬的大殿里金碧辉煌,那余年古朴的残留的木香,高座累累的是缀着的明珠淬光,两列极为恭谨站着的各色官服的人,都垂着头却难掩好奇的侧目望着他们。而在那高台之上,端坐着身着华服的人族帝王,他面被冠冕挡住,垂下来的珠帘隐约闪着微光。 许是皇宫内人数繁杂加之明争暗斗甚多,虽然有天子郁垒之气坐镇,但是依旧浊气笼罩,连带着天色都阴郁了几分。大殿之内,更是连呼吸都带着沉重。此死寂沉沉,像是晦暗的无垠的夜,深沉而肃重的叹息。 师父抻袖,不紧不慢的朝着大殿深处走过去,那刘宰辅给准备的道服与蜀山以往的青色玄衣不同,而是特意选择了能衬得仙风道骨而又飘逸轻盈的素白轻衫,迈开步伐的时候,那衣袂飘飘,加之师父真身本为枢夜神尊,即便是收了神力肉身成俗,浮光掠影中水云凝伫,万里溟濛。 一时间,大殿里的晦戾之气瞬间竟然被尽数逼退,清冽直冲眉宇心底。 凰陌总算是能够呼吸上来了。 似是受到了君鲤的影响,周遭的人脸上方才肃穆的神色都缓和了许多。 走至前方,凰陌侧目看了在两端顶上分别站着的几个身着华服的雍容男子,显然和地下卑躬屈膝的臣子气度不同,但是其中更是有个极为脸熟,凰陌走的越接近越是瞪大眼睛,差点把自己的脑门都给翻过去。 这不是清越么?! 她大惊,但是现在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她没办法开口 询问,师父在进宫门的时候就嘱咐过她,此处不比其他地方,她现在在人界就得入乡随俗,遵循着人界的规矩。她踏入就觉得不在自,师父笑道不自在便是对的,此处就是个不会让人自在的地方,无论天上地下,都是如出一辙。 这一份不自在,让凰陌不敢轻举妄动。抬眼瞅着师父,师父见之面色也甚无波澜。 清越换上这一份象征着身份的华服,面色比他往日不拘一格的样子多了许多严正肃穆,竟然也能看得出周正二字来。 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此话倒是极有道理。 那身居高位的人族天子,被珠帘挡住看不见脸,凰陌早就听闻刘宰辅说过,现在天子的气场将近,因此朝堂党派纷争才被闹得乌烟瘴气。他开口道:“两位道长自蜀山远道而来,大邑礼数不周还望海涵,赐座。” 声音略带苍老,起伏不平不淡,似是堪透红尘轮回。 在一旁侍卫早就恭谨的准备好了座椅,师父回礼后便带着凰陌坐了下来,但见与之相对的另一处也有一方赐座,端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紫袍干瘪老道,瘦的就像是一团蜷缩的黄鼠狼。一身华贵道袍空荡荡挂在他身上一般。 皇帝的话音刚落,他那两撇小胡子一抖,自那獐头鼠目眼睛缝里眯着看过来,直射出两道精光。 凰陌实在是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个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头子怎配得也是修道之人?这是修的哪里的道?把自己修成了这一副鬼样子? 她又看向了清越,清越一直垂着头,自他们进门,他都没有搭理一下。 这个道士……是用了什么法术么? 清越师兄果然中招了!凰陌紧紧盯着毫不在意周遭的脸,心中焦急,师父轻轻抚着她的背,示意让她莫要急躁,将她带着坐了下来。 皇帝的几个儿子个个生的秀逸文雅,往那处一站甚为赏心悦目。只不过他们之中完全没有兄弟之间该有的亲恭自然,拘谨而慎重的隔着几尺的距离,气氛倒是压抑的紧。凰陌一眼投过去,为首的应当就是太子,他生的气宇轩昂,挺拔而立,眼睛一转扫过凰陌与师父,眉间透着一股傲然。 果真是有天司检撑腰,大树下面好乘凉啊。 而身后站着的两眼发直木讷的模样的人,傻得浑然天成,呆的恰到好处,简直让人拍案叫绝。应当就是那个诸人口中所说的有些心智不全的二皇子了。再之后,便是算是在一帮子皇子当中穿的最为朴素的三皇子,瞧着这恨不得披麻上阵以示自己清简,也算是能建得出竹韵社那般出尘之地。 这般特意避开太子锋芒的做法虽然显得会沉稳持重些,但 这行动上的巨人不代表思想就能达到这般的高度。但是却有点用力过猛,显得矫情自饰了些。 凰陌看来看去,这几个皇子也就她的师兄还算是龙章凤姿,虽然他有时也小气了些,但是诸能体味人间百味,若是做了皇帝,定然会是个明君,远不像是坐在这高位之上的天子,高高在上且阴晴不定。 皇帝又不徐不疾的说话道:“两位道长便是随着承轩回到锦州,此番究竟是为了什么?”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四十五章:赶鸭子上架(第二更) 此话一处,方才缓和了些许的气氛忽的又紧张了起来,凰陌能感觉到许多目光像是剑芒一样落在他们身上,刺的她浑身难受,刘宰辅更是紧张,他不停的朝后瞅着他们,额间都是汗,为难他一个老人家还得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师父道:“倒也不是什么事情,只不过奉了蜀山之命,途径此地罢了。” 刘宰辅忙上前一步道:“正是如此,但是若不是七皇子心系皇上,趁着下山办事便回到了锦州,也不会正好能遇到此事了。这还真是雪中送炭,上苍所赐我大邑所降的恩宠福泽。” 这打马屁的功底还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凰陌脸上抖了抖,也不知道皇帝整日是不是就是被这种好话给堆砌起来的,但是他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淡然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两位道长了。” 刘宰辅上前一步作揖道:“是的,蜀山两位道长愿意助一臂之力。想来不日便能将这场妖物作乱给镇压下来。” 凰陌觉得奇怪,这个皇上半分都不曾提及清越,想来清越明是皇子却身在蜀山不闻不问数年,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明明是亲生骨肉,却为何形如陌路般? “国师如何看?”那皇帝话锋一转,带了些许深意:“此地真的有妖物作乱吗?” “是的,即便是天司检,亦束手无策。”那紫袍的道士站了起来道,又瞅了一眼君鲤,面上呈现出讥诮的神色来:“希望刘宰辅请来的蜀山道长们能够大显神通。将这妖物给收复了。当然,我们天司检也定会从旁协助。”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有点得色,将目光自清越的脸上扫过,这意图简直明显不过,清越现在落在他们手中,这就是掣肘他们的发展,若是他们当堂站在三皇子这方,清越之后会是如何? 只剩下一条路,那便是和天司检合作。 凰陌暗暗的咬牙切齿。 “那就多谢国师的相助。”君鲤一眼望过去,话锋一转:“但是难道您没有发现,天司检之所以做了这么多无用功,并非是天司检的无能,而是,此地本就没有妖物,又何来要去收复之说?” 这一席话说的国师一怔。 “此话怎讲?!” 不止是差点跳起来的国师,连带着一众的官员,也因为君鲤的话而窃窃私语了起来。一时安静的大殿上开始杂乱纷呈了起来。 “你可知你说的话可是欺君之罪!就算你来自蜀山,但这也算是破了言戒!按照约定,凡是触犯律法者,也是可以被当做平民论处的!”国师被气得疾言厉色道。 “哦?那么您也得小心些,这样不负责任的言论,天司检说话可是要再慎重一些。” 凰陌虽不明真相心底也是忐忑,但是能够当堂出一口恶气,也是替清越讨回来几分:“我师父既然说没有妖物,那便是没有。您老徒增年纪,修为却也没怎么精进啊?” “道长!此话可不能乱说啊!”连带着刘宰辅都急了,忙不迭的将凰陌的衣袖拽了拉回座位,唯恐犯了天颜。 “你!!”那国师脸色都变了,转而拱手道:“皇上!我看这两个人定然是江湖骗子!竟然在此地大放厥词!实在是胆大包天!锦州现在有三百多人都呈现出来了异样的情况,如此奇怪的情形怎么就不会是妖物作祟!皇上!您可万万不能被这种妖道给蒙蔽了双眼!” 没想到闻之后皇帝却没有显露出半分的动摇,声音亦是平静如斯:“国师稍安勿躁。道长这样说,可有什么证据?” “这个发疯作乱的事情,要说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君鲤漫不经心的点着桌子道:“不过是几百人发了疯,但是妖气却半点都没有感受到,道长你就凭着这样的臆想,便说是妖物作祟?” “蜀山道长修为甚高,但是也务要忘记,世间邪佞居多,有不惧郁垒之气者亦是,可不能妄下定论!” “只是因为天司检久居深宫,早已经不问世事,有了些许的错误判断也是在情理之中。” “即使这样,你们可敢与在下打一个赌?” “国师?”一旁的太子罕见的露出来了慌张的神色:“这样的事情,莫不是有些太兴师动众了?” “太子莫要劝我。这可是关乎着天司检的面子。”国师转身义正言辞道:“唯独这件事情,我决不让步!”太子只好惺惺的收了手。 “赌?”师父蹙眉思考了一番道:“若是我出手,怕是对于天司检有些过于逼紧了些。这样罢。”他将一旁的小徒弟给推到了前面,笑的和蔼可掬:“就让爱徒替代我去做这件事情吧。” “……” 出了皇宫之后,握着手中沉甸甸闪瞎人眼的东西,小徒弟已经感觉身体被掏空。 谁知道师父这一次所说的大干一次是这个意思?不止是让她抬了轿子,去了一趟宫里,还半是赶着鸭子上架让她接下来了圣旨?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凰陌真的感觉这个名为圣旨的东西实在是棘手的厉害,她当初在大殿上也只不过是打打酱油和回怼一下那个不择手段的国师,而如今为什么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她怎么知道这发生这一系列怪事情究竟是何人干的啊? 但是方才师父说完之后,那大殿方才还被师父给承受住了的目光直接全部都对准了她,更别提被气得差点口歪鼻斜的国师,凰陌忽的成为了众 矢之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回头望着师父,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徒弟与我在一起修行多年,我相信她这对她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国师既然说了三日,那么这三日后,我们的赌约自有分晓。” 凰陌对于师父给的千载难逢的恭维是万般拒绝的,但是这个拒绝也没能成就她多大的底气,她就这样硬着头皮给扛了下来。 师父又道:“那么这三日,我便与清越在一处等候你吧。”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四十六章:深入虎穴(第三更) 国师忽的不说话了,三皇子方才还放松的脸又凝重了起来。刘宰辅斜眇着君鲤,几个人目光一时纠缠在一处,空气当中似有电光火石噼里啪啦。而后又全部都汇聚在凰陌的身上。 凰陌忽的了然师父的意思,他这是要深入虎穴?有了他在,那么那个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的国师应当也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他们想不到师父会主动将自己送上门来,但是对于师父来讲,那国师的法力着实没什么威胁。 他这一招不止是护住了清越不再被搞出什么古怪,也能让三皇子这一方心存芥蒂。倒是搅散了目前势均力敌的平衡,且在朝堂之上提出,这请求合情合理,各路虎视眈眈的人自也是无从反对。 朝堂散去时,师父便随着清越一行人走了。 一脸懵逼的小徒弟被这样撂给了一个侍卫,那侍卫道那些发了疯的人全部现在都被关押在大牢之内,毕恭毕敬的请凰陌前去查探,凰陌现在也只能做做样子,盯着她的人可不在少数,她也不能就这样一脸懵的站在这里,便也随之去了。 大牢是在地下深处,一打开牢房,里面的浊气更甚,凰陌逼得只能给自己念了个清心决,才逼退了这些灼浪,踏入进去晦暗幽深,又带着阴冷腐烂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鼻而来,那栅栏之后一双双无神浑浊的眼睛,蓬头垢面的见到他们,忽的翻起身从里面伸出手,一叠声的喊冤哭叫。 狱卒半点也没客气的挥鞭抽在他们身上,给凰陌腾出来了走路的道。 凄厉的嘶吼声自最底下发出,痛苦而怨毒的呻吟。不比她在封魔渊底层的时候听到了的万鬼同哭更加的骇人。 凰陌缓慢的随着极长的阶梯往下攀爬,不久时,见到了最底层的监牢。一片浓郁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息让凰陌心中有些不安。 唯一的光源是那头顶上方照射下来的光芒,那狱卒道:“那些发了疯的力气大的可怕,担心会逃出来,因此只能暂且收押在此。”说着给她手中放了一盏灯道:“道长小心些不要靠,这些个疯子可没有个准。” 此话一出,凰陌身边忽的袭来一道黑影,幸好她眼疾手快及时抽回了手,才让那黑影嘎吱一声给落个空,这力道若是被咬住,甚至连她都免不了少一块肉。凰陌心有余悸往旁边走了几步,在豆大的烛光之下,看到那呲牙咧嘴的疯子。 这一看,连凰陌都差点被吓得一抖把火苗落到地上。 这约莫有上百人,黑压压的挤在这极为狭小的牢笼里面挣扎,而且这些疯子依旧不断的撕咬着彼此,满面血污,凰陌眼睁睁见到面前的疯子叼着血淋淋的一只耳来,凄 厉的嘶吼哀嚎让她心中的不详之感穆然被证实。 此处简直是人间炼狱。 凰陌硬生生打了个寒颤,没有忘记师父的嘱咐,她是要在这里搜集一些不同寻常的点来。她强忍着胃里不适,愣是逼着自己在这狂野的人群当中寻出来半点蛛丝马迹,但是师父果真没说错,并未能感觉到半点妖气。 那么这些人怎么会忽的魔怔了起来? 凰陌来不及细想,在另一处看到一副肠子被生生拖出来之后,凰陌再也忍受不住这饕餮的盛宴,这个场面有些过于刺激,尤其是这浓郁的血腥,无法遏制的灌入她的鼻腔里,她似是能够在唇齿之间感受到这一丝血甜腥的味道。但让她更为慌张的是,她居然并不排斥这血腥,更甚,还会有些口干舌燥。 一旁的狱卒以为她害怕,这种场面也的确让人脊背发凉,他好言相劝道:“道长?您要是不舒服,先出去歇一会可好?” 凰陌两眼发直,回过神来,她确实浑身无法控制的在发抖。但是与狱卒担心的不一样,她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凰陌一怔,在确认了自己的原因之后,当头如棒喝。 凰陌几乎是落荒而逃出去的。 她难以置信自己身体居然会产生兴奋,仿若她会转化成一个狩猎者,用自己锋利的爪子撕扯住猎物,然后再用尖利的牙咬进那柔软的喉咙,温热的血灌入她的身体里,才能平息内心的躁动。 她究竟是在渴望着什么? 凰陌有些茫然失措。 她这个感觉……已经很久未曾涌现出来了。 她手捂着自己的喉咙,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干渴,在一旁的狱卒见她脸色发白忙不迭的给她端上来一杯茶,她一口气一饮而尽,但是这完全不够……她的血液好像因为方才的刺激沸腾了起来,干渴的感觉没有消下去半分,反倒越演越烈。 她感觉有些眩晕,但是理智还是依旧存在着,她必须马上要离开这里,远离人群,那个见她不舒服要来搀扶她的狱卒,她居然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耸动的咽喉,有一种她想要马上咬下去的冲动。 这种冲动几乎要覆盖过去她对自己出现这样念头的惶恐,她竭尽全力遏制自己,但是她不觉得自己还能保持理智多久,因此马上踉跄着奔逃了出来,她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脚下的路虚浮缥缈,又来了一帮侍卫,七手八脚的要将她扶住,这些个人在她的眼中可以被称之为猎物,却全部都对她毫无防备,若是现在,她轻而易举可以撕裂这些猎物。 凰陌拼命挣脱他们的桎梏,一咬牙,展身跃入了云端。 大风在自己耳畔呼啸,一时将她吹得清醒了几分。 她四肢百骸已经无力,只能勉强在某个山头上落下,她软塌在树林当中,大口大口汲取着清冷的空气。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往日不是没有失去过意识,她犹记得自己上一次发生这种浑身燥热的情况还是方才下山途径宛城遇到清越一行人的时候,那时她是因为急功近利吃了妖兽的灵丹才引发了这类事情,但是这一次,她只是目睹了这修罗场,在意识清晰的情况之下,身体自己做出来了反应? 她忽觉的她当年是为千雪的时候,身上还掩藏着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怕就是让她成为如今现状的缘由之一。她还未曾在风言风语当中听闻到一句关于沐阳千雪残暴的流言蜚语,想必这也是当年的她千方百计掩藏住的。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四十七章:纯情猫咪跳跳堂 凰陌竭力不让自己颤抖,但是浑身僵直,她只能在这里等待着自己好受一些,希望这附近可别出现个什么东西来。 草堆子里面耸动着,凰陌如惊弓之鸟般炸起,然后自那里面露出来了个一团白色的糯米丸子。 居然是阿乌! 阿乌不是一直跟在清越身边吗? 凰陌心底惊愕,但阿乌已经毫不避讳的朝着她扑了过来,然后钻进她的怀中哼唧唧的蹭她。 看来清越昨日确实遇到了袭击,阿乌应当是逃了出来,到了森林当中汲取灵力,正好她落到了这里,也便循着她的气味找来. 幸好来的人是阿乌…它这下口也找不到脖子,一口就能直接吞掉的程度,让她也提不起劲来,凰陌似是感觉头晕的厉害,又瘫倒在了地面上。干渴,无休无止的想要吞噬些什么。她不知该是如何是好,脑海中像是蒙住了一团白纱,将她的意识逐渐的抽离。 阿乌心中焦急,忙凑了上来,贴在她的额头上,似是感觉到了不妙,在她耳边急急地跳了几下,用爪子使劲想要把她的脑袋搬起来。但是这悬殊显然太大,月见乌折腾了半天也不行,见到凰陌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当中,着急的啾啾一叫,朝着天际飞去。 凰陌在梦中似是感觉到了一双冰凉的手放置在自己额头上,让她顿时好受了许多。那遥远的叮铃叮铃的响声,带着沁人心脾的药草香。 凰陌心中一动,记忆忽的飞逝被扯到了那极乐仙境岛屿的时候。 这个气味,岂不是那叫做牧若让师父如临大敌的郎中吗? 他怎地会在此地?! 方才缓和的眩晕让她又警觉了起来,但是能够感觉到她被摩挲着唇,那人近乎虔诚的用手指在描绘她的脸颊,温柔而又让人怀念。 不行,必须要马上睁开眼睛才是。 “你想让我帮你吗?”她听到牧若说话的声音:“我就是为此而生的,在我面前,你不用压抑自己。” 她感觉到了牧若将她怀抱起来,她触碰到了一片柔软,应当是他的脖颈,他又道:“如果难受的话,你随时都可以咬下去。” 这个人居然知道她现在想要的是什么?! 凰陌又有一种心思被洞穿的感觉,这是她好不容易也要守护的秘密,这个男人却熟稔她的一切,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他全然了熟于心,谆谆善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就像是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这样的人,实在是有深不可测的有些可怕。 而她绝不要这样就被人牵着鼻子走,无论是她现在多么的想要一口咬下去,他就这样将自己的命脉交付给她,任她处置,对 待如今的她来讲简直是莫大的诱惑,她绝不要输给自己薄弱的意识。 凰陌紧咬着牙关,将舌头咬破了点,在疼痛之中捡回来了一点通明。 她竭力的抗拒,自喉咙深处溢出呻吟,这一份挣扎似是传达给了他,她听到了一声叹息,不着痕迹的消散在了风中。牧若低声道:“即便是这样的痛苦,你还是不肯吗?”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肯接受我。”他声音不再带着往日的平和温籍,而是带着压抑的愤怒:“那么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做这些?你可知,我现在是多么的后悔?” 他抱着自己的身体越发的收紧,勒得她几乎要气绝,但是她的痛苦的神色并不能制止住他的欲狂,他低声重复:“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为什么?”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凰陌都快要哭出来了,跟这个人着实不能讲半分道理,她在拼命的想要蹬腿让自己从这无尽的黑暗中挣扎出来时,忽的感觉到唇上没过一丝温润的触感。 这触感甚为熟悉。在她往日胆大包天吃了师父豆腐的时候,那时唇上也是这般蜻蜓点水的擦过那股温软。 难不成这个人?!居然敢趁着她动不了吃她豆腐?! 凰陌穆然之间炸了毛,她当初吃师父豆腐的时候还是只不谙世事对全然不懂男女之情的小猫咪,如今她都是个人形了,却纯情到连握一下师父的手都会脸红心跳的好久,现在这个人居然敢轻薄她?! 凰陌顿时觉得此人简直是个乘人不备的小人,若不是她现在实在是难受的没办法动弹,否则她羞怒的简直要以命相搏,许是她实在太过恼火,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忽的又感觉牧若还往她的口中塞入了什么药草,猛然涌入的苦涩将她冒出的三丈火给逼了回去。 凰陌登时睁开了眼睛。 那牧若早已经不见了身影,空气当中残留下来的药草味道和她口腔里压制不住的苦涩之感还清晰的证实方才不是梦境。这药草不知是何物,居然将她的躁动逐渐的抚平了下来。 阿乌落在她身上,担忧的啾啾的叫了一声。 “难道那家伙是你……?”凰陌怔然的将手放在唇上,恨恨的咬住了指关节。 这个混蛋,别让她再见到他! 时间不多,凰陌又迅速抓紧时间回到了狱卒所在的地方,让他们一一将这些疯了的人的亲属走访了数位,然而得到的消息也不过是这些人之间并无交集,而且分属的职业士农商工四大类全部都占全了。 看起来就想是一盘散沙一样,就像是这些人都是穆忽然之间随机的就疯掉了。没有前因后果也没有任何的征兆。只不过像是集体被附身了一样 。 大概就在十日之前,一夜之间三百多人刚开始征兆是猛然开始锤胸顿足,大喊大叫,却还未开始伤人,就被绑缚住关在了地牢之内,当是的主管以为是疫病,为了防止扩散,因此将其关押在一处,结果没过几日,这些人便开始相互撕扯起来,而后就发展成了相互屠杀。 这惨烈的场面实在是太过于骇人,狱卒想要把他们分开却也被咬伤,因此便这样放置在了地牢底下,期待着能够找到解决办法。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四十八章:奇异的胎记 所幸的是再也没有发生相似的案例,于是便排除了疫病的可能性,天司检也派遣术士来此地看过,便一口咬定是妖物作祟。 天司检这样说了,此事便交付给了三皇子带领天司检去处理。此事一直未找到源头,反倒是天司检和三皇子之间闹出来了矛盾,互相推诿,才使事态毫无进展发展到了如今,直到清越回来。 这个与当初清越和他们遇到的孩子大范围失了魂的事件不一样,那个时候不仅有目击者还有嫌疑人,而这个实在是没有头绪可以去寻。凰陌将狱卒交给她的笔录全部看完之后,觉得脑子中那点清明直接被点成了浆糊。 师父说了,这些不是妖物作祟。 那么还有什么究竟将人心影响到了如此地步? 她冥思苦想,决心还是再去牢房里探查一番。 之前的时候她是没有半点心理准备才着了道,也不知道牧若给她吃的是什么,那药物似是发挥了效果,一路踏入的时候,血腥味道已经不能再过于影响到她了。也许正是这样,她才能看到那一地的断肢残骸,才没有直接的吐出来。 这一次比她上一次还要惨烈。这三百多人只在此处漫无目的的厮杀着,仿佛将所有人杀光是他们唯一的意识。而如今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凰陌招手,示意他们能不能找出一具稍微完整点的尸体。 狱卒实在是被这些人给吓得也不敢靠近,眯着眼睛战战兢兢靠近了些许,然后道:“道长,那个的可以吗?” 凰陌看去,在不远处被那些人踩踏在脚下的人,应当是被一口咬断了咽喉,比起其他相对完整些,凰陌压抑住欲吐的感觉,点了点头。 那狱卒用一只长棍子,避开那些还在撕杀的疯子,套住了一只脚,一点点给拖了出来,不到半刻,狱卒来请她,说尸体已经放置在了停尸间。仵作已经验尸完毕。 “此人大约四十多岁左右,方才对比记录,是叫做庆大的绸布庄老板,他是流血过多而死的,致命处便是此处。”仵作白布掀起悉心的将洗干净的狰狞的伤口给凰陌看,无不感慨道:“这个人脖子是被生生咬断的,这些人果然都是疯子!” “然后呢?还有什么发现?” “哦,要说起来,其他倒没什么,但是我发现他的脚底有一处造型奇怪的胎记。” “胎记有什么奇怪的吗?” “并非如此,只不过这个造型…实在是有些让人在意。” 凰陌闻之被提起来了些兴致,她朝着那人指的方向望去,那一处确实有一个赤色印记,似是兽首,但是这个要说是胎记,实在是有些太过精致了些。彰显出来这个绸 布庄老板也是生的巧妙,一出生就这么富有艺术感。 凰陌心中忽的产生了一个想法,又遣那狱卒给她从断肢残骸当中寻来与这个一样的赤色胎记,狱卒领命去了一时半刻马上又奔了回来举着断肢残骸叫到:“道长,都在这里了!您看!” 难得狱卒居然还能举着尸体表现出这么兴高采烈的样子,凰陌现在已经免疫了许多,看到那还滴着血的残骸面无表情寻找那胎记,果不其然在脚底的地方基本都寻到了。 这种类型的封印,凰陌在蜀山被清越摁着脑袋看完的那一本蜀山清心决上见到过,但是若是出现在此处,确是有些不合时宜。即便她多么的愚钝,亦是能知晓这其中定然有所乾坤。 略是思忖了一下,凰陌让狱卒拿来了四支蜡烛。抬手让所有人都先出去,难得悉心的确认了隔墙无眼也无耳,她方才回到了停尸间,手中捏决,用灵气将蜡烛点燃之后,摆放在停尸房四方角落。 这是师父教给他如何张开结界最简单的方式,幽幽的蓝色光芒将整个房子笼罩了进去,凰陌捏决,试探着开封:“大哉之玄,五欲神通,天玄,开!” 光芒大绽,凰陌似乎能够听得到耳畔传来了一声不知名野兽的嘶吼。凄厉而又震耳欲聋。 清越一路上被人送回到了恭青府当中,这个府邸是他的娘亲留下来的唯一一处地方,按理来讲清越作为七皇子,府邸一直都会有人打理照看,但是皇上偏偏将此处就这样放置着,任凭它杂草丛生,尘埃落尽。 因为清越很久都未曾回来,因此太子便从他的府邸当中拨出来了数名侍卫,里里外外总算是收拾了出来。 君鲤随着清越踏入了此地,在轿中时,君鲤将手指放置在清越的眉间,溢出极淡的仙气缓慢的注入他的身体之内。倏然间,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劲的阻碍,清越似是被人困在了一方结界之内,他不急着要去帮他突破,若是清越忽的清醒反倒是打草惊蛇。 忽的,他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回头向天际望去。 凰陌现在简直是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步履蹒跚的回到了他们现在居住的别苑之后,一进门便又有侍女过来禀报刘大人已经在这里等她好久了,凰陌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对付这个精明的老头。 “啊呀道长您可总算是回来了!”刘宰辅一见到她忙冲了过去,仿佛望眼欲穿在这里等待了许久,凰陌就当没有看到他嘴角还留着一点猪肘子的酱汁:“您可查到了什么?” 要说是查到了什么,确实有些许发现,这个发现甚至是整个事件当中唯一一个突破口,但是对于这个面上笑的亲和背地缜密严防的人还是需多 加小心,凰陌半是隐瞒道:“那被关押的人现在已经死了大半了。” “啊?”刘宰辅显然知道这件事情,但是面上还得呈现出来不知情的神态,凰陌觉得他实在是为难他还得硬着头皮在她面前作戏,又道:“其他倒是没有发现什么。” “那么您的师父清离道长可是给您指点了什么?” “师父全权把此事交付给我处理,您不知道,他老人家素来随性,就连我也不晓得师父究竟是要做什么。” “那么就先这样吧。”想来凰陌这一处确实也问不出什么,刘宰辅眼底掠过那么一丝的毫无矫饰的失望,一如既往笑的虚情假意:“道长辛苦,跑了一天了不妨早日沐浴歇息。”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四十九章:作为食物的自觉 凰陌点了点头,他便很识得实务的起身回去了。凰陌能够感觉他这皮笑肉不笑之下全然掩藏着对她的满不在乎。他其实是来试探一下她,看一下能不能在他这里得到些关于师父这般去做的原因。 这样实在是没有必要,这种例行公事般的敷衍,诸人都对着凰陌抱着不足为惧的心情,以为她一个小徒弟是翻不出是什么惊涛骇浪出来,大部分的心思还是落在了君鲤和清越的身上,但是这一点便是他们的错,不是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就算是个小人物,她也致力要做个让他们寝食难安的小人物。 凰陌沐浴完之后,静心等待着。 到了半夜,君鲤果然来寻她了。 而且这一次,他不止是一个人来,还带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那人落在地面上,对着她露出笑容来的时候,凰陌心底的大石头忽的落地,忍不住欢喜的扑了上去:“大师兄!” 清越任凭她挂在自己脖子上来回蹭了蹭,她确实是非常的高兴,一时间连被教育要守得女子的矜持都不顾了,将他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师兄你没被他们怎么样吧!” “当然没有。”清越似是惭愧的叹了一口的气道:“这个事情还是怪我,将一切想的太容易了些,才会上了他人的当。” “此话怎讲?” “我将苍羽带到了牢狱之后,见到了那些传闻中疯了那些人。”清越至今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个个还是神志非常清楚的。但是就在我还要继续询问的时候,就看到了国师自一旁走了下来。” “他告知我这些人都是疯子,让我务要靠的过近,但是我看到了他们都似有难言之隐,我想此中定然会有古怪,因此便打算再探一次。”清越捂着脑袋道:“但是我这一进去,便忽的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有什么直接将我的意识夺走了。再然后……醒来的时候,就见到神尊站在我面前了…” 他抬起头很是懊恼:“这个法术实在是厉害,我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就中了招。我想这应当是有人特意布置在了那里。除却了国师,不会有其他人。” “是啊,难得七皇子自己送上门来,要是我我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凰陌毫不留情的戳碎了他的心思,让清越再次懊恼的恨不得将自己扎进土里。 “苍羽呢?”凰陌还是惦记着那时被郁垒之气给震伤了的小家伙,清越道:“我之前已经将她托付给了小祥子,就住在城郊的鸣凤客栈里,但是她伤的有些重,应该有几日不能下床。” “但是…若是她醒来,应该会怪我。”清越无不懊恼的垂下他的木头脑袋,沮丧道 :“阿乌好像被我弄丢了。” “哦,那个小家伙啊。”凰陌犹自想欺负一下师兄,要说起来他也算是蜀山的第一大弟子了,居然这么不上道让那鸡嘴猴赛的国师给兜住了,说出去丢的可是蜀山的颜面,实在是不得不让她这个小师妹给他点教训,沉痛道:“阿乌,它不行了。” 许是她现在的表演真的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清越居然被她一副哀伤叹惋的脸给唬住了:“你说什么?” 他的面色煞白急道:“你说阿乌它?它在哪里?” 凰陌将目光投向了月亮,转了个颇是曲折的让清越差点背过气的叹息,将小家伙从衣襟里给掏了出来,那糯米丸子似是真的很喜欢钻到人的怀里,一直在她身上睡的很香,怎么都摇不醒来,清越忙将它捧在手心上一叠声的呼唤,那丸子似是感知到了清越的气息,居然蹦蹦跳跳的站了起来,啾啾的围着他直叫。 清越见它无事总算是放下心来,但又被它的热情给击垮了,手忙脚乱的拨拉着要往他脸上扑的小家伙笑的开心:“我在我在。停一下,别这么热情,哎哟我的脸!这么想我啊,哎哟真是没白养你!” 凰陌在一旁好心提点道:“师兄,我觉得它不是想你了。” 清越不明就里的看过来,忽的脸又绿了。 “作为食物要有自觉性,你可不能让阿乌饿了肚子。”凰陌抱着双臂,露着这样才对的表情点了点头。 它一直饿了好几日了,肚子咕咕直叫,自森林里救了她之后,但是一直都不肯对凰陌下嘴,她决计不承认自己的难吃,只能将此书归咎于阿乌实在是太挑食了。饿到眼冒金星了,还是坚决的要等到粮食清越的到来。这一份不肯将就的执着,才是对于食物最高至上的追求和尊敬。 “这可是爱啊,是爱啊!”凰陌笃定的点了点脑袋,清越给她挤出来了个哭笑不得的模样,这一份爱意实在是太过热烈了,他都觉得脑袋有点晕了。 “好了,到此为止。”君鲤将阿乌从清越的手掌上拔了出来,那小家伙还是不肯屈服的瞪着腿,君鲤点了点它的脑袋道:“再吃下去,连我都救不回来你。” 这话中似是带着什么警示,那小丸子似是被他说服了,居然就这样老实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凰陌有些不解,但是想到了之前他就提醒过,清越的血中带着人族的息毒,对于阿乌这种生物似是很不好。 “字面上的意思。”君鲤一句话将此事终了了,将吃饱了饭幸福睡去的小丸子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而后抬起脑袋看着她道:“不说这些了,你调查的如何了?” “我去看的时 候,那些人已经彻底疯了。”凰陌想起来那个场面还是心有余悸,简略的说了一下后,她的脸色已经十分的不好,这又是让她回忆起来了被轻薄以及差点要兽性大发时不愉快的经历,君鲤一直盯着她,见她蹙着眉,一手搭在她的额间低声道:“要是觉得不舒服,明日就歇一歇吧。” 凰陌倏然一怔,往后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抬眼见到师父亦是被她的避让眼底闪过瞬间的怔讼,她暗自懊恼,自己这样是否有点太明显了,又故意的转了个弯,装作头晕的样子,踉踉跄跄的扶住了旁边的桌子作娇弱状:“没关系,我这不过是睡眠不足。”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五十章:化身成为怪物的人(第一更) “那你现在先休息罢?”师父的样子似是被糊弄了过去,凰陌小心的喘了口气,摇头又将在停尸房里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当时她将所有的人都给隔离了出去之后,将这个看起来就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封印给解开。 “我它解封了之后,我就发现了…”她似是要斟酌一下词汇,将她所见到的现象尽量用贴切的话语描述出来:“那个人,变成了怪物。” “怪物?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形容不上来…要是说,这个妖怪,像是兽人一样,浑身赤红,但是我总是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凰陌又细细回想,打了个寒噤:“幸好这个兽妖兽已经死了,所以我又将其重新封印住了。” “你说了他们之间相互厮杀对吗?” “嗯是的。”凰陌道。 清越与君鲤相视一眼,神色有了些许深沉。 “师父?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凰陌见他们都不说话了,但是面色严峻,显然这个异变让他们想到了什么。 “这个应当是活蛊。” “活蛊是什么?”凰陌第一次听说,不免有些好奇。 “这个是自疆域传来的古术,“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这也与其中是一样的道理,使用活人的身体作为容器,将兽封印在其中,让他们在一处厮杀,直到诞生出来最强的,便能成为蛊。” 清越这般的解释,但还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君鲤,确认他这一次并没有记错,君鲤又道:“这是个试验。而能操控这个试验的人,只有一个人可以办得到。” “天司检。” 这三个字自清越与凰陌口中脱口而出,她瞧着清越眯起了眼睛,这个天司检确实十分的大胆,甚至有些偏激,在这个尊仙和皇权分庭抗礼的时代,神的旨意远比皇帝的话更能产生威慑感,天司检作为司神达礼之处,历日月而迎送,明鬼神而敬事,矫正不合规矩之行,使帝王仁而有威,惠及万物,恩施于民,如今却连七皇子都敢于下手,早已经忘却其职责所在,实在是过于胆大包天。 “如果没错,这个试验今夜便能出结果。”君鲤盯着手指间沉吟了一下道:“明日,你再去一趟牢狱,应该还有一个人活着。这个人,你要将他全部打听清楚。连发丝都不要放过。” 凰陌顺从的点了点头。 “那么,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凰陌觉得今天除了这点事情她居然没能再查出些什么,三日时间就这样过了一日,师父究竟是心多大才将这个事情全权交付给了她。若是三日之后她查不出个什 么,那该怎么办? 师父对着清越将手掌摊开,道:“你先行回去。” 清越看了一眼低着脑袋显然有点神魂不定的小师妹,心领神会拱手道:“好,那么弟子先行告退了。” 青烟弥漫,清越的身体忽的像是被风一阵吹拂而散开,逐渐的汇聚到君鲤的掌心中,凰陌见到他手掌心上画着一个奇异的纹路,渐渐淡去。 “清越的肉身被监视,我此番只是将他的灵魂带了出来。”见到凰陌一个劲的瞅着,君鲤大手覆盖上了她的脑袋道:“你做的很好。” “…”凰陌几近哑然,她今日用尽了力量才没有让自己失控,身体到了现在还残余着烈火灼烧的痛楚,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面对自己这样的变化,她惶恐不安,只希望有人能够安慰一下她,告诉她这样并非不正常。 但是这个话她敢于给师父说明吗?师父会不会从她的描述里面看出来什么她为千雪的蛛丝马迹? 君鲤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惶然,以为这一次将她赶鸭子上架,独自一入去刷任务和经验还是难免不安,也好歹他这样坑了自家的小徒弟,她也难得化了人形之后心胸宽广,居然没有一见他就冲上来挠他。 他那本来单纯到可以一眼望穿的小徒弟,现在好像被笼罩上去了一层雾,她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却给了他总有一种会随时消失的错觉。 而且这段时间,她总是避开自己的视线,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君鲤感受到了亲手养的小丸子长大成大丸子之后有了自己小心思时候,那些仙君们个个欣慰而又挣扎的心情了。 明明小时候非常喜欢黏着自己,但是现在却刻意的避开,明明什么事情都恨不得给他巴拉巴拉个没完,翻个底朝天,而现在却沉默寡言言辞亦是斟酌再三,甚至在极乐岛的时候,也故意会向他隐瞒一些事情。 他不问,她便扛着不说。胆子倒是肥了很多。 难不成? 君鲤俯下身,一把将她的胳膊抓住,福至心灵道:“小家伙,你可是有了喜欢的人?” “!”凰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隆隆作响,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这句话给了猛烈的一击重锤,师父百年难得一次认真的盯着她,他已经自人界之后许久未曾这般的关注她,今日来寻她,怎地会忽然来这么一句? 她那千方百计掩藏在深处狼狈不堪的心思,难不成被师父发现了? “我……不……” 师父的脸近在咫尺,神色认真,眼眸深沉,就算是凡人身躯,依旧是泠落着清秋姿态,溶溶如月高不可攀。凰陌觉得他的呼吸的热度顺势让她面 红耳赤了起来,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 君鲤见她脸以可见的速度蔓延遍了红,心中陡然冒出一股不可名状的感觉来,以为真是戳中了她的心思,心情更是复杂,颇是懊恼的大叹了一口气:“是谁?” 他的口气变得郑重迥严了起来,半是俯下身与她齐平盯着她,凰陌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浑身都僵直,连舌头都捋不直。 她又觉得自己错了,她明明知道自己瞒不过多久,却还是选择了回来,若是当初踏上了另一条路,也不至于现在被师父堪破了心思,但是师父肯定想不到她悉心念念的始终都是他一个人,自始自终都不曾改变,但是这一份心是她的还是千雪的,用双手捧出去,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会被师父接受的吗?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五十一章:谁拐走了小徒弟(第二更) 在师父眼中她一直还算是循规蹈矩的小徒弟,然而一脚踏出去了,她便知道这一步便是不可挽回的,她却还是不敢。 一双眼眸含着泪光望过来,当真是要哭了出来,君鲤沉默了片刻,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是清越吗?” 君鲤想起方才凰陌见到清越平安无事时,倒是完全毫不避讳的扑到了他的身上,她可是连师父要牵她的手都会皱眉好久,倒是对她的大师兄半点都没犹豫,想到此他又深思,清越虽然是个很好的孩子,性格也爽朗,容貌也算是不错,但是唯独……还有些棘手的地方。 凰陌一连的摇头。 “那么是谁?难不成是九婴?” 君鲤又搜寻,凰陌所接触的男人当中,四次三番倒是与这个九婴有所交集,暂且不提她还是只猫的时候就和九婴接触过,更甚上一次化形,也是九婴在场,难不成因为九婴帮助了她,小家伙遵循着鸭子睁眼见妈妈的定律,一心黏在了九婴身上,所以这段时间才如此的烦恼吗? 凰陌依旧还是摇头,甚至有些哭笑不得。她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但是她却不能说出口,幸好他没有半点认为是自己的可能性,这让她又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懊恼,这种煎熬的心境何时才是个头? 既然不是九婴也不是清越,那么还会有谁? 君鲤忽的脸色一沉,本来凰陌已经在心底想好了说辞赶紧结束这折磨,又被他的情绪倏然变化给吓得哽住。 “你难不成…你见过了牧若对吧?” 师父的脸色忽的极差,似是提到了这个人都会让他火冒三丈,凰陌的警报嗡嗡作响,师父怕是最后一次给她机会,极乐岛的事情本就是她含糊蒙混过去的,两相对峙片刻后,凰陌叹了一口气投降:“是的,我见过了。” “他当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杳川的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他说他在极乐岛布了一个阵法,我当时应当是误入进去的。”凰陌真假半掺,隐瞒了魂茧的事情:“但是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人。” 君鲤一言不发,凰陌屏息凝神看着师父的脸色,想来她说的这些应当是天衣无缝的,师父怎么地也没有神通广大到能知道发生何事的份上,因此也便装着胆子把缘由说了,君鲤他停滞了半刻后,又咬牙切齿的搭在了凰陌的肩膀上,无不沉痛的说道:“是他吗?那个混蛋?” 凰陌:“……”她说了那么多,难不成师父都没有听进去? “当然不是啊!”凰陌又想起来不久之前的事情,又一阵恶寒升起,她实在是不知师父为什么对她现在喜欢谁这么执着,君鲤听到了她的话,见她拒绝的如此坚决,还是不放心的再三提 醒:“牧若此人非常危险,若是你遇见他,一定要给师父说。” 凰陌垂着脑袋似是有点沮丧,君鲤觉得她最近的不寻常,也是他未能及时关心的错,但这幅从未见过的女儿娇羞模样,的确让他心中不好的预感成了真。 究竟是那家的混小子拐走了他养的小徒弟? 偏偏这小家伙嘴巴严的像是个贝壳一样,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个棘手的事情,就在他稍微的不注意一瞬,小徒弟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他像是她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青涩连情爱羞于出口的年纪,看来女孩子果然还是早熟的厉害,实在是没给他心理准备的时间,他是不是也该去询问一下有经验的人。 这样一想,君鲤也不再去逼迫凰陌什么,虽然他真切实意的很想知道,但是现在应当怎么做,这个懵懂情窦初开的时候还是得小心翼翼呵护顺着毛才是吧? “嗯,好,那先这样,你今日也累了,先行休息吧。” 想来想去也没能寻到是那个混小子,更是没办法强逼着凰陌说出来。君鲤心情十分复杂又从衣袖中取出来了一只贝壳,塞进凰陌手中:“最近诸事就拜托给你了,若是有什么危险,就对着这个贝壳喊,万事莫要勉强,师父我一定会来救你。” 凰陌捏着手中的贝壳,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 君鲤见她似是还委屈着,不搭理他,心中是在懊恼自己太过于直接,没有想到他这个五大三粗放养长大的小徒弟也是个女孩子,也有一颗属于自己的小心思,需要循序渐进才是,欸,小家伙不会是讨厌师父了吧? “那么,师父就先走了?”君鲤试探着凑近她,小家伙像是受惊了一样慌乱的朝后退了一步,触碰到他的视线时忙不迭的移开了。 果然是被讨厌了啊。 君鲤心底默默的觉得有点受伤,他一把血泪一把心酸给养大的小徒弟,就这样被骗走了心,是不是过一段时间,她就会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不知名的小混蛋,连羞带臊的向他介绍:“这是我喜欢的人,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还有劳师父替我操持大婚了。” 然后过了没有多久,她就会有自己的崽子,大概会是猫崽子?也许是老鼠,也许是猩猩,总之什么都一样,到时候是个靠得住的人还好,靠不住的人也许会在外花天酒地娶回来三妻四妾,而人老珠黄的凰陌就会被嫌弃。家中大小事务都是她小徒弟一个人操持,君鲤简直能够看到凰陌背着嗷嗷待哺的小崽子跪在地上擦拭地板的样子。 这样的事情——师父我决不允许啊啊啊! “小家伙,无论你喜欢谁,一定不要冲动,带回来给师父我看!”君 鲤竭尽全力压制住怒火,不让自己逼着凰陌将那个人是谁给吐出来:“你可记住了?!” 凰陌恍然被师父这句话给砸的眼冒金星,她实在不知道师父脑补了些什么,他现在的气息的确有些火热过了头,让她现在真的有一种无力招架的感觉,只能无可奈何的应和:“是是,徒儿记住了!” 君鲤方才将手松开,欣慰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那么师父便走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五十二章:云波之国后裔(第三更) 师父捏的她肩膀很痛,但是她却舍不得让他松开,只有这个时候,师父是全心全意的属于她的,无论她如今在师父眼中映出来的是什么模样,她在他心底是什么样的位置,她都是如此的清楚,但正是如此的清晰,所以她连梦都不敢做。 连挽留那落满清辉的身影都不敢。 她一定故作轻松的样子非常的逼真,因此师父才一直都没有发现,她那一直无意识绞紧着衣服,那衣摆几乎要被扯裂。 凰陌目送着师父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中,一直忍着的叹息终于出了口。 眼泪流的多了伤眼,心上扎多了剑也就失了痛。这般怯懦实在是不符合她素来果断的性格。就算是知道她与师父注定是连开始都不可能的悲剧,但是一度的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用,她谁都不去怪,要怪就怪她将自己沦落成了这样一幅狼狈不堪的模样,还在给师父心底留下了不可弥补的伤害。 世间事情大多都不能如愿以偿,因此才会有诸多的悲欢离合构成了现在的因果,凰陌这才能知道她所见到的故事,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的她,现在也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涵义,理解了长风与清荷的选择,明白了世间情爱大抵都是无可奈何。 她忍不住再次长叹了一声。 第二日清晨,凰陌便遵循着师父的指使来到了牢狱,待要开门的时候,狱卒面色还有点犹豫,迂回提点道:“道长,您还是先做个心理准备吧,里面这个情况…呕…” 他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已经跑到了一旁先去吐了。 另一个狱卒连忙走过来道:“道长您别见怪,我们在这里牢狱里呆了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看到那么惨的场景…哎呀简直…您要是受不住,就不要下去了。” 凰陌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无视在角落里哇哇吐得惨烈的狱卒,心情糟糕的一塌糊涂道:“我要是不去,明天脑袋搬家的就是我了。” 就这样秉着护着脑袋的凰陌义无反顾的走了下去,她想她的背影在身后狱卒的眼中应当显得悲壮而高大的,否则他们也不会特意拎着一个桶随着她下来了,凰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这一次应当不会再出现上一次的狼狈。 果不其然,看到那几近残酷的场面,她居然异常的平静。 给她带了桶的狱卒目瞪口呆看着她就这样一步步踏入血泊中,凰陌居然发现自己在丧失着对血腥场景应有的厌恶,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她目前都过于的麻木不仁,就像是无数次她脚踏着累累枯骨,不止是如此,看到这样屠杀场景,她心底还产生了一种悲缅的心境。 这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平静。 凰陌觉得这 个场景在刺激着她回忆起什么来,但是关于这一部分的记忆都应当是像是她撕裂的魂魄而散到了四面八方,是一处无法填补和解释她目前心境的空白。 那还活着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活着,应当是毫无遮掩的袒露着胸怀,凰陌将他的肠子给好心的塞了回去,没想到还有人能在这里存活下来,且还被道长从尸体堆里给扒拉了出来。人族在面对任何事情都能用表情来放大内心的想法,那些狱卒瞪大眼珠子看着她的已经不能称之为敬佩,而是畏惧。 凰陌招手道:“将他给搬出来。” 狱卒们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竭尽全力不在一个姑娘家面前露出懦弱的样子,安慰这不过是个颜料缸,这血浆也不过是些烂番茄,被一脚踩爆了的眼珠子,也不过是他们的错觉。 凰陌在一众游神狱卒身后,见大夫指挥着一帮人用清水给最后的幸存者洗刷身体,缝合肚子,最终呈现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出来。 凰陌见到他的脚底板上的封印,捏了捏眼眉。 “有没有人来过?” “没有。”狱卒一致的说道。 “这个幸存者是谁?” 狱卒将案底翻了遍确认道:“此人是李家庄的屠夫。” 李家庄? “这个李家庄是在锦州周边的一个小庄子罢了,也就五百多人,不是什么值得一去的地方。”狱卒见她对此地产生了兴致,给她介绍了一下,然而这位蜀山道士反倒是若有所思:“那么,我要去这里看看。不过…”她又回头道:“这个人一定要救回来。” “小人定当尽力!”那大夫觉得这几日寿命已经缩短了很多,但是还得硬着也得在鬼门关抢人,凰陌盯着那破篓子还在上下起伏的胸腔看了一会,招手又给与狱卒说了些什么,那狱卒点了点甚是认真道:“道长请放心,我马上去办!” 凰陌这才放心的被另一个狱卒给引上了马,两个人朝着李家庄奔赴而去。 马家庄的距离不远不近,一路上途径了些村落,但是这对比实在是与金雕玉砌的锦州有些萧瑟的惨烈,让人完全没办法想象这些筚门蓬户,鹑衣鹄面的凄凉之地居然就在天子脚下,锦州方圆之内。 凰陌把自己从那逃灾流难的场景给拔了出来,村子里人偶有锄地牛耕的也是面黄肌瘦,许多小孩子在路上欢快的扑腾着,见到他们踏入此地时,那些妇孺老小的都大惊失色,活像白日见鬼般四散逃逸,忙不迭将门窗全都给关住了。 凰陌有些不知所谓的看着顿时鸟兽作群散状,摸了摸自己的脸,舌尖上满过来苦涩,得类,她的这张脸还真是厉害。 狱卒倒是半点都没有露出讶异的神色,而是给她介绍李屠夫家的状况,早在他们将这些发了疯的人都聚集在了一处的时候,他们便将这些人的底细全部都给摸了个遍。李屠夫家中只余下一个不到八岁的孩子,听闻他总是脾气很差,因此媳妇就跟人跑了,他养了七八只猪羊,往日替人宰牲卖肉挣钱,日子倒还勉强过得去。 那狱卒道:“这个李家庄是第一波从云波国迁徙过来的人,他们身上还留着云波族的血统,您可以看得到他们眼底还留着一点绿色。”说着他左顾右盼,像是要给凰陌找个现实例子,将一个没来及跑远的小丫头一把提溜了起来:“但是等他们长大了之后,这个眼睛的颜色变成黑色。”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五十三章:云波一国的秘史 凰陌仔细的盯着眼前的小娃娃,她冒着鼻涕泡,被这狱卒吓得直哭,在阳光之下,那清澈的眼珠底下流转着剔透的光华,似是绿色的琉璃一般,十分的漂亮。 说着那狱卒一把将那孩子给扔到一边,动作粗鲁的简直让凰陌震惊,然而他依旧不为所动,仿佛他方才扔出去的不过是一只污了手的臭虫。 凰陌落下马,见到小孩子似是摔的痛极,蜷缩着身子,就是这样还想要将身体往更远的地方爬去,凰陌见到不远处的破烂的房里面躲着一个女子,面色焦灼的盯着那孩子着急,但眼神落在他们面上又透着一股胆战心惊的惧意。 这些人居然是在害怕他们? 凰陌将那孩子给抱了起来,对着狱卒颇为不满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狱卒似是极为不愿下马,仿佛踏上这个地方都是纡尊降贵,但见凰陌下了马也只得无可奈何,道:“道长,您是自外面来的,自然是不知道,这云波一族的事情。他们能现在活着,也是仰仗着大邑的恩慈。” “云波一族?” 凰陌思虑了片刻,自术域当中取出来一枚糖果子。 这个还是她存放以备不时之需的点心,虽然化作了人形,但是喜爱甜点这一点倒是一直都没变化,而且这吃的还越演越烈,没过多久就会感觉自己腹中空空,她这辟谷辟的更是艰难,现在柳腰似乎也有点走形。 拿着糖果子的小孩总算是不哭了,凰陌眼看着她跑进了那妇女的怀中,那女子眼中总算是没有了最初的防备敌意,远远欠身朝她致谢。 狱卒一提起来她问了,整个人神情都严肃了起来,坐直了身体摆正了姿态给她娓娓道来,凰陌这才了解到云波国是已经被灭国二十多年一个国家,这个国家是在百年前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就这样在中原扎根迅速的朝外扩张了起来。 这个国家的人异常的好战,全体无论男女,都极为残暴,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一时间居然吞并了数个国家,当时南北分裂,中原地区大大小小的政权建立了有十多个,一半多都被吞并了进去,剩下的三个旗鼓相当的大国陈国,金芜,大邑总算是舍弃了往昔的恩怨,抱团对抗云波国,这才势均力敌了些。 云波国同意了和解,提出来的条件全部应允,大邑那个时候是三国当中最弱小的,因此不得不忍辱负重,不仅割让了三成的国土和大量财宝,还将大邑的皇子给送到了云波国做质子。 就这样过了几年,每年都要负担大量的供奉的大邑,被搜刮殆尽的民众终于在不堪困苦的情况之下揭竿起义,大邑君主向陈国和金芜求助,但是被暗怀鬼胎 两国答应之后,却在镇压之战后,两国要彻底吞并这个国家,就在亡国的危机关头,被当作质子送到云波国的皇子带着云波国的兵马回来,反倒将陈国和金芜国派出来的精锐军队一战消灭殆尽。 那位质子便是如今依旧在位的白帝。 而消灭陈金大军后,大邑本担心云波会乘此机会一举将大邑攻灭,却不想连子山一役中,云波国大军压境却未动分毫,率领金铃铁骑的是一位英姿勃发的惊丽女子,一身长氅凛凛震风,留下一句:“后会有期”便折身而回。 而不到一年,反倒是大邑率先起兵反攻了回去,一举杀进云波,将云波一族的皇族绞杀,云波群龙无首,居然就这样败了下来。 至于云波一族怎会变得如此脆弱不堪,连大邑当时的野鸡军队都抵御不住,却是个流传至今的谜题。大邑吞并了云波,实力便一跃成为了三国之首。 不久之后,陈国与金芜国便成为了大邑的附属国,又几年,两国接连灭国。 这场直接扭转了中原战局,震惊世人让那作为质子的皇子一举成名的连子山战役,也是至今为止死亡人数最多的一场战役,陈国和金芜国的部队在前后夹击里应外合之下,尸骨成山,山泉断绝,听闻那漫山遍野都被染红,焦土遍地,数年寸草不生。 说到如今的白帝,那狱卒连带着声音都放的恭谨了起来,但是口吻中带着无法掩盖的自豪:“正是因为王数年的卧薪尝胆和坚韧不拔,即便是在云波国受尽了苦楚,他依旧带领着我们走向了胜利,云波国算什么?天下之主唯有我们的白帝!天下是我们大邑的!” 凰陌看着情绪激昂的狱卒,他挥舞着胳膊像是自己也是当年连子山战役当中的一员,这其中的艰辛血泪实在是无法发自肺腑的感受,她心底又多了一点疑惑。 看起来那个深藏不露的帝王不止在战场上英勇无畏,且一力扛起大邑力挽狂澜,如此深得民心,应当是个睿智清醒且城府极深的人,怎地会纵容他的子嗣后代这般的倨傲肆意? 而云波国,又是怎么会一夜之间覆灭的? 一路聊着,他们也到了李家庄走至李屠夫的家中,凰陌已经有些了然这其中的曲折,也能领会到为什么这个狱卒一听到他要去李家庄的时候,他们面上仇恨莫名的神色,这应当可以理解为自云波国被灭了之后,作为被奴役了将近百年并且两头被当作了冤大头的大邑,能翻身做主且将身上的三座大山给踏平了的艰幸,简直是用血泪织作每一步下来的。 即便是过了二十多年,这股国仇家恨的情愫还是没能被忘却,那些国破家亡的的云波国人被仁惠的白帝 给划拨了村寨,那些云波族人也早已经和中原人通婚,习惯了中原的习俗和日子,变醨养瘠,元气昭回,繁衍了许多子嗣,因此大邑将云波一族便收容。一视平等。 但是骨子里,大邑的人还是残留着那被欺辱时的愤恨,冲突时常不断,因此大多数的云波族人都居住在锦州外围,在贫窭的耕地为生,逐渐汇聚成大小三十多个山庄。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五十四章:坏字当头照 那狱卒给她说的时候还带了些骄傲,仿若将那些蛮夷之人接纳已经是大邑莫大的恩赐,凰陌却看着他们个个带着敌意的眼神和残败的房屋,便能知晓这些云波族在这里生活的举步维艰,随着时间流逝,云波一族的血脉早已经融入到了中原人体内,这些拥有云波族血缘的人明明未曾做错过什么,但是却依旧在夹缝中艰难的生存着。 因这些人那是他们被曾经被奴役的耻辱柱。便要接受所有的怒火和不公的对待。 像是这么沉重的仇恨,只能随着时间逐渐的消解,随着融合而将这段历史所稀薄,但是时间确实没有过去多久,伴着大邑一统江山也不过四十多年罢了。也难怪这些人还是对云波一族态度恶劣,这可不是住在一起拉拉家常就能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事情。 而狱卒说完这段过去之后,又神神秘秘道:“除了这个原因,我们不愿意与他们来往还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凰陌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那狱卒又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传闻,真正的纯血的云波一族人,都不是人。” 凰陌闻之一怔:“你是从那里得知的?” “这个也只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传闻。毕竟纯血的云波国人早已经灭绝了。”那狱卒摸着下巴道:“不过我看这些个人的眼睛的确不像是人。哪有人眼睛是这种颜色的?这和那些狼崽子眼睛没什么区别,天生就会吃人。” 凰陌不知道该如何去评判大邑所对云波一族的态度,其中的是非曲折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她想起来那唯一活下来的屠夫,的确是个野兽样貌,若不是封印给压着,他的这幅容貌应当早暴露出来了,而这个封印又是谁加上去的? 是谁在帮助云波一族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凰陌觉得此事有些复杂,还是先去寻到那李屠夫的家,他好像说了这个人家中是有个孩子的? 凰陌又拿出来了一串糖葫芦,郑重其事道:“那么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李家庄并不难寻得到,但是这对比着其他的村落,此处倒是萧条安静的紧,依旧是门窗紧闭,似是无一人在此。狱卒将她引到李屠夫家中,凰陌看着这个实在是挡不住几下敲击的破门,生怕她稍微用点劲就给散了架,喊道:“里面有人吗?” “……” 半晌里面也没个声响,那狱卒道:“把门推开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凰陌摇了摇头道:“你爹欠了我二十多万,还打伤了我的人,他把你抵押给我作为赌注了,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回去卸了你爹的腿。” 里面回话倒是快:“你胡说八道 !我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凰陌呵呵一笑:“这不是在家么?小兔崽子?” “……”凰陌似是能听得见一个小孩在门口咬牙切齿磨牙的声音,自缝隙里能看得到是个不及半腰的小子。任凭凰陌怎么温言细语的好说,简直油盐不进。倒是在凰陌将点心朝着他眼前晃了一晃时,他面上呈现出一瞬间的神往,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乖,把门开开,这就是你的了。”凰陌产生了一种自己是诱拐犯的错觉,但显然这个孩子也是这么想的,听到凰陌的话,他顿时将自己从糖葫芦的诱惑中挣脱出来,言辞激烈的拒绝:“我绝对不会开门,你们都是坏人!” 凰陌很是不解,自己丑了点但是也不至于把坏字钉在脑门上,他是怎么从她这么纯真的眼中看到坏字的?结果最后一句丑女彻底击碎了凰陌的笑脸,她冲着一旁的狱卒柔声道:“给我踹开。” 显然这个狱卒也是被她温言笑脸的切换给吓呆了,一脚下去也没个轻重。门页整个都摔在了地面上,荡起一股灰尘。 那小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见到他们走了进来,忙不迭的要往里面跑去,被那狱卒给逮了正着,这小孩子也不是好惹的,反口狠狠咬了他的手,吃痛的狱卒趔趄了一下,被那小子逮住了机会逃之夭夭。 凰陌看到他灵活的身姿往屋后逃去,忍不住点头称赞:“身法不错。” 那狱卒显然吃了暗亏炸了毛,捂着手赤着眼嚎叫:“小子你敢找死!”说着就拿出来了背后的马鞭,凰陌挡住了他,道:“你先行回去罢,我自己去找。” “可是道长!” “没关系,他没办法逃得掉。”凰陌亮出来了手上的符咒,终于能像师父一样用淡然自若的姿态将没见过世面的凡人给震住了。 狱卒愣了愣,只得拱手:“好,那就有劳道长辛苦了。” 君鲤与清越这几日都在一处,清越被下的控制咒现在还未曾发作,行为倒是也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倒是清越总是用他点的引魂烟里冒出来,看着木讷不能动的自己很是气不打一处来:“神尊,我这样还需要保持多久?” 君鲤将茶叶给拨开,道:“等到那些人沉不住气的时候。” “可是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冒出来?”清越看着自己一股烟的身体更是想哭:“我总不能一直灵魂出鞘吧?”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不成因为您在这里?” 君鲤自上方看了他一眼,清越简直要感激涕零:“师父!多亏了他们怕你啊!” “但是就算是忌惮我,我也不会在这里呆多久了。”君鲤放下茶杯道:“你师妹那里,今 日应该能找到有趣的东西。” “不知道师妹现在怎么样了,要是遇到危险该怎么办?”提起此刻还在外面奔波的凰陌,清越懊恼:“若不是我身陷囹圄,师父也不至于会让师妹一个人去冒险了。” 君鲤不平不淡道:“你倒是挺关心你的师妹。” “那是自然,因为她是我的师妹啊!” “即便只有不过几日的时间?”君鲤在棋盘上落下一枚棋子,抻了一下袖子。 清越没有听到君鲤声音变得低沉了些,依旧自顾自道:“虽然只有几日时间,但是师妹就是师妹,虽然她性格固执又阴晴不定,而且还爱耍小孩子脾气,贪吃还只喜欢吃好的,总是喜欢搞出来烂摊子让别人收拾。”他一口气说了一堆,又拐了个弯:“即便这样的小师妹,也有自己可爱的一面。” 君鲤产生了些许兴致:“哦?” 清越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大概就是在蜀山要走的那一日。”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五十五章:坑师兄多欢乐 那一日,清越一直被明鹤师父给训教告诫到了晚上方才被放回去,他因为训练了整整一日都没有停歇的,因此又累又饿,浑身酸痛,想到现在这个时辰饭菜早已被师兄弟吃了个干净,只得再饿上一晚,不由得叹息走了连口饱饭都没法吃。 但是一进门,见到自己床榻上坐着小师妹,她卧的舒舒服服的起来伸懒腰喵了一声,瞳孔流露出不满的神色道:“怎么这么晚?那个连笑都不会的老头怎地要你一晚上把功夫全学完吗?” “不是不会笑的老头,他也是你的掌门。”清越累的四肢困乏,给自己倒了一口水,总算是好受了些:“你来我房子…”他话音未落,面色发白的捂着肚子,胃因为好几日都没有好好进食,加上压力过大,居然不合时宜的抗议了起来。 凰陌自床榻上跃下,到他旁边用尾巴扫了扫他:“师兄?” 清越现在已经没办法说出话来了,凰陌眨了眨眼睛,一言不发的又出去了。 清越见她走的干脆,也不去计较她究竟是来干嘛的,蜷缩着倒在床上,打算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就能好一些。 然而他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忍着痛睡着了,鼻孔又觉得有什么在扫来扫去。 清越艰难的睁开了眼。 凰陌端坐在他的床头,见他睁眼,将一只碗用尾巴卷着递了过去:“给你,吃了它。” “你做的?”清越很是惊奇。 “当然!”她很是骄傲的扬起脖子,又指了指汤:“喝了。” 她说的言简意赅,命令的义正言辞。也没说是什么,只不过这一碗清汤倒是颜色正常,清越嗅了嗅,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想来居然是小师妹亲自下厨做汤,是在是良心发现师兄待她的好,因此便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没想到,这碗热乎乎的汤下了肚,还真发挥了奇效,他躺了片刻出了汗,肚子便也不痛了,而且这下山的一路,总觉得脚底生风,甚是轻松,即便是如此冷厉的冬日,他一直都觉得周身暖洋洋的,四肢百骸都通明而顺畅。 这一份心意,实在是让清越记在了心中,时不时的拿来安慰自己,小师妹还是心底有他这个大师兄的,君鲤听完之后,见他还徜徉在师妹真是个好孩子的海洋中,顿了顿,问道:“你方才说那汤是什么颜色?” “是青白色。” “是什么味道?” “带着点苦,但是后味是甜的,入肚像是春风涤荡,暖意通然,很是神奇。” “哦,当然神奇了。”君鲤淡然的将一枚棋子落下,道:“你吃的是你们蜀山的镇山之宝,清目果。” 要说起来这个清身果,便是上上 一任蜀山掌门羽化登仙之后,在蜀山建立数百年整的年头,送下来特意祝贺蜀山自此之后繁荣昌盛延绵万世的宝物。是掌管仙界果树万林的明泽仙尊亲手所植的清目树,用仙泽滋养,长于仙界,自是不凡。 虽然对于他来讲,他那苏继山整日来的仙君赠送的果子堆满了茅草屋,不是什么稀罕物,在凰陌病痛的时候也常给她煮汤,一吃下去百病全消。凰陌应当也是看到了清目果,也没有当一回事,见到清越肚痛,便也思考该如何去替师兄做点实事,却没想到她这百年难得的好心,断送了蜀山窖藏了百年的宝贝。 君鲤看到清越被惊吓到连用烟雾维系的魂灵都差点要散了,给他脚底下注入了点灵气,身形渐散的清越这才又凝固回来了元神,他颤巍巍的望着君鲤,连话都说不出来。 君鲤看着他哆嗦的嘴唇和不堪一击的神经力,还是颇为有点可怜他,虽然彼时自己囤货太多,把清目果当零食吃也是凰陌的日常,养成了这孩子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习性,实在是他的失职。 “改日我会去拿一枚毕若果给蜀山作为赔偿的,你也莫要责备小师妹,不过你吃完之后,身体可没有产生别的反应?” 君鲤忽如其来的关心,清越回过了神摸不到头脑:“没有啊?”他兀自思索:“除了那一夜睡的很沉,几乎没有意识了之后,便也感觉不到什么了。” “这样啊。”他蓦然低下去的声音和不知所谓的眼神让清越着实糊涂,神尊似是若有所思道:“你为七皇子,却为什么会在蜀山呢?” “这个……其实我也不大知道,我大约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然后我就被送到了蜀山。”清越说着自己的事情,本应是沉重的过去,但是他却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也许是时间过的太久,我其实能记起来的不多。” “这么久没有回来过吗?” “回来过两三次吧,但是也不过是封神祭天时这种重要的场合。”清越脸上露着认真坦然:“但是我觉得这样也很好,我非常庆幸我来到了蜀山作为蜀山弟子长大,樊生师父,明鶴师父,南宫掌门,大家都对我非常的好,我想相对于在这深宫作为皇子,我更是喜欢蜀山弟子的身份。” 君鲤盯着面露笑容的他,而后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所有的事情就像是棋盘上的落子黑白分明,谁又能知道下一步究竟会踏上什么样的路呢? 清越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他偶然会梦到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景物。 如果说是八岁之前的记忆总是模糊着的,但是唯独一幕常常无声无息的潜入他的梦境当中,他在蜀山一切都那么的 美好,师父严厉的教导,数年如一日的叮嘱,当十三岁第一次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时,他对此也只是一个不明觉厉的概念,问南宫师父皇子能当饭吃吗?能让他不用上早课么? 被摇头明确拒绝之后,他觉得皇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师父见他如此阔达的就将此事揭过,无不叹息着问他你可知有钱能使鬼推磨? 清越眨巴着眼睛,忽的了悟他居然是个隐形的土豪,甚至一度还给师弟们夸下海口,有朝一日他一定要给蜀山修个天梯,这三千多的台阶扫起来实在是太过累人。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五十六章:沸腾的虚空 但是被接回去了一次之后,南宫掌门牵着他的手来到大殿之上,他初次面对连面容都看不甚清的父皇和高大绮丽的宫殿,父皇朝着他伸出而又放下的手。他便能理解了几分自己所处的境地,他不过是个被放逐的不值一文的皇子。 被放逐的原因至今不甚了解。 因此蜀山还是那三千多的石阶,没有云梯也没有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他被一众殷殷盼望的师兄弟注视下惭愧的低下头,更加清楚明白自己与皇宫之间早已经有了清晰明了的判定,即便是浓于水的血缘纽带,也早在他送去蜀山的那一刻,被父皇亲手的剪断。 但是让人困扰的是,每一次回去,他的梦境会更加的清晰。 低沉的夜,冷硬的月光透过密林而落在地面上,斑驳而明亮。 他赤着脚在冰冷的地板上奔跑着,他不知道该去何方,这高大深幽的森林比往日的更加可怖,风声呼啸,影影绰绰像是不断攒动的野兽,这股对外界惶然无知的茫然失措,更加增加了他心底的恐惧。 那看不见的东西一直缠绕在他的脖颈,逼压着咆哮,他在多少日夜都梦见自己化作了怪物,行走在黑色海浪拍卷着礁石的世界,细碎的泡沫落在白色的沙金上,巨大但却黯淡无光的巨轮垂在波涛尽头,像是死灰般苟延残喘着,灰蒙的天际压抑至极,无垠的崖岸空无一人。 生于没有枯荣的荒芜当中,总是让人向往着朝生暮死的瞬间,但是连那光芒都吝啬着去惠及这一片被抛弃的荒土,偶然可以听得到鸟儿的啼鸣,但是这啼鸣却像是哭号,他能看得到自己举起了手,尖锐的利爪朝着阴霾天空,狠狠的挠下,仿佛要将那沉重的帷布给扯裂。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清晰地不甘,沸腾在这无尽的虚空之中。 他的脚底被绊了一下,摔倒在了泥泞之中。 他忽的清醒了起来,他抬起头,清晰明了的看到那遥不可及的月亮,它静静的注视着大地,那么的明亮,而那风息将他心底那最后一丝惶然给吹散了,一切都和那死寂的世界不一样,有了鲜活了气息,那压抑让人发狂的世界全然不同。 他站了起来,用近乎崇敬的姿态拜服脚下的土地,亲吻着冰冷的岩石,他不知道自为何要这么做,也许是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激动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他多么的珍重珍惜每一日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知道这呼啸而过让他热血难耐的是什么,是名为自由的感觉。 他不明所以的怆然大哭,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影,赤色的面孔,尖锐的獠牙。 他骇然失色,从梦境中挣扎着惊醒。 但是,踏上锦州之后,他 却再也没做过那样的梦了。 因为第一晚上他便中了招,被摄入了神念,一举一动皆是行尸走肉,也没能睡个好觉,不过现在时态发展倒是往好的方向变化着,至少他不用为了再次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而彻夜难眠了。 想着,门外嘎吱了一声,清越连忙钻回到了肉身里面,只见一个小厮恭敬走进来禀报:“大皇子与三皇子殿下来了。” 这两位任谁都知道是明面暗地里打的热火朝天的,现在一齐往这里扎堆,虽然是各怀鬼胎,但也是让他们等了半天了,瞧着这风尘仆仆的身影,连走路都唯恐落给了对方,这一路上来的应当是相当的艰辛。 君鲤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瞪眼发楞的木头脑袋,将茶杯款款放下,站起了身。 凰陌看着没了身影的硕大的林子,一方面觉得这孩子真是属猴的,一方面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忍动用法术去欺负一个小娃娃。这样有辱她的一世英名。 凰陌盯着钻进树洞努力让自己融入到大自然中的小孩,实在是不忍直视,这光腚还在外面露着,看来是被吓得忘记了自己还有个下半身的问题,她要不要去提醒一下,这样会着凉拉肚子的? 但是一想到最后一句的丑女,她有气不打一处来,小孩子家家的现在就知道以貌取人了,以后还了得? 凰陌一巴掌扇到小孩屁股上,满意的听到林子当空划过的一声惨嚎。 “我说啊,你这样不出来我也不是个办法啊。”凰陌一巴掌一巴掌呼的开心:“再不出来,你屁股肿了我可不管。” 小孩子抽抽噎噎的坚守着最后的底线:“你个大坏蛋!我才不要!” “我说啊,你这句话有些让人不明白。我怎么就是大坏蛋了?”凰陌觉得奇怪,她就算是丑了些,但是也没吓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这孩子左一口右一口的坏蛋,难不成是把她认错了人? “喂,小兔崽子,难不成有人欺负你们?” 凰陌不说还好,一说这小孩抵抗的更剧烈了:“呜呜……你们抓走了我爹,我爹他没有疯!你们这些大坏蛋,还我爹爹!” 哦,凰陌明了了,那些被抓走的所谓的疯子,肯定给这些人心中留下来了不可磨灭的恨意,想来他们也不会给这些云波族的后裔什么好脸色,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她一进村,才会作鸟兽散,但是这个情形,并不是狱卒口中说的,这些人都发了疯,才被抓走的。 凰陌心底一动,瞧着小娃娃还死命倔强着要做一个耙精,无可奈何安抚道:“我不是坏蛋,我是为了告诉你,你的爹爹没事。” “我爹他没事?”不愧是小孩子,听到什么都会 信上几分,他犹豫的将脑袋往外挪了挪,不确定的又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抓我爹?为什么抓了我爹之后,今天还要抓走我陈伯伯,马三叔他们?” “抓你爹的不是我。”凰陌挠了挠头,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去解释,那十八禁的血腥场面还是不要给孩子留下阴影了,但是下一句话又让她猛然一怔:“你说今天他们又来抓人了?” “是啊!而且还来了两次!”小孩子赤着眼愤怒的点头,一副想要将她拆骨吞腹的怒意,凰陌被他瞪得发毛,将手中的糖串子递过去,不得不重申:“我真的不是坏人…”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五十七章:诱拐一个小正太 显然她手中的糖果子比她那毫无底气的话更要让人信任,小孩这才犹豫了半晌,还是抵御不住晶莹剔透的诱惑,一口叼走了,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呜咽着说,原来在今早天色未明前,忽的涌入了一帮人,将全村的人全都给绑缚上了车,他是因为早早起床要去给家中的牛准备饲料,因此便跑到了山里,等到回来的时候,便见到了那一幕,他还是躲在了山崖下面才避开了一劫。 她脑子里迅速的拼凑着碎片,方才觉得有点眉目了,现在又堕入了云雾当中,这个派人来此抓走了马家庄所有人,毋庸置疑就是天司检犯下的,难不成这天司检是为了断了她的线索,为了在赌约当中胜出不成? 但是怎么会来两拨人呢?第二波人又是谁? “第二波是什么时候来的?”凰陌问道。 “是第一波人来了之后不久,天色刚明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被他们发现了,我拼了命的跑,这才把他们甩掉。” 凰陌拍了拍嚎啕大哭的孩子,忍不住怜悯他,这个孩子是在这里躲了多久忍住不出声,到了现在才敢为遭遇不幸的村子控诉出来冤屈,实属难得可贵。 “没关系,这笔账姐姐会替你讨回来的。”她沉声道。 小孩子还有有点不大信任她,抽抽噎噎道:“姐姐你看起来就很弱,真的可以吗?” 凰陌差点一个踉跄,咬牙切齿的收回来了方才冒出来的怜悯之心,这个小兔崽子果然是个如假包换的白眼狼! “总之,姐姐我是个法力很强的道士,蜀山你听说过吗?” 那小孩眼神当即亮了:“姐姐你是蜀山道长吗?!” “是啊,如假包换。”凰陌笃定的拍了拍胸口,将后面虽然只待了不到十日的话给咽了回去。 看起来蜀山这快匾在人界真的是个金字招牌,听闻她来自蜀山之后,那孩子眼底的存疑犹豫当即一扫而空,让她舌尖泛起苦涩,她长得真的这么不靠谱?再怎么说,她也是比蜀山高了不止几百个档次神尊的关门弟子啊! “道长姐姐,那你能变法术给我看看吗?” 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凰陌一扬手,窜出来的小火苗就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给成功的赚到了死心塌地的份上,早知道这么简单,她当初还不如用法术来抓他! “那么你现在愿意和我走吗?”她收回来了火苗,大呼小叫的小孩儿也从方才的短暂喜悦当中走了出来,他忍不住泫然欲泣:“道长姐姐,你一定要把我爹带回来…” 小孩子说着咬着牙,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似是感觉到自己作为男子汉的尊严是不能继续示弱下去。 凰陌点了 点头,这个应当就是天司检的人发现了幸存下来的李屠夫是李家庄的人,才会派人过来绑人,但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要等待厮杀出来一个结果?难不成他们在此之前,也不知道那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当中,是谁究竟能活下来? 凰陌脑海中浮现出来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有些荒诞,但却是现在最能合理的解释。但是她还需要进一步的求证:“你的爹爹,究竟是怎么疯了的?” “我爹他没有疯!”那孩子当即愤怒重复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那么你爹爹是怎么会被抓了的?你可否给我详细说说?” 那孩子方才嘴巴一撇,想了想道:“我记得是因为前不久,玄火祭祀开始。” 才不久正是处在了玄火祈福的时刻,为的就是庆贺大邑一统天下,在这举国同庆的时刻,大邑的子民都会齐聚一堂,而周遭的村落的他们也被要求参加,举村去城内。他是非常的喜欢去这种热闹的地方,但是这个热闹之中,彼时的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一天村中的老辈面色都极差,即便是处于绚丽的烟火之中,也仍旧能够看到他们紧锁的眉头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似是这一日,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的煎熬。 但是小孩子自然不会去在意这些事情,在他们眼中,有好看的烟火和好吃的点心就足够。 玄火祈福大典结束后,大国师难得一见的出现在诸人的面前,而他会将在大殿之上点燃的火焰投入整个锦州的生命之水洛灵河当中,那火焰是白色的,落入了水中居然也不会熄灭,而是顺着河底燃烧着,整条河都燃烧起来,在夜晚的时候看去,那灼眼的火焰透过那千万条潋滟织作的暗涌,映照出变幻莫测的光芒来。 他觉得稀奇,想要用手去碰触,但是却被父亲厉声吓住,那迷离的幻梦般的浮光,让他觉得心悸而又向往。 但是这不是他所觉得奇怪的地方,因为所有的人都会待神火燃烧殆尽之后,居然会俯下身喝这河里的水。这是大国师的嘱咐,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城墙之上,冷冷的注视着脚下匍匐的人群。 “什么?”凰陌忍不住插了一句话进来:“你方才说,那火焰是白色的?” 那小孩子还沉浸在回忆当中,被这样穆然打断,何时不悦的瞪着她,凰陌这才压住了心底翻涌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稳重而又成熟道:“你继续。” 小孩又说,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这个白色的确就像是雪一样的颜色,安静的燃烧着,他捧起水的时候还在思索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的问题,但是这水入了喉咙,简直就像是冰水一样刺骨, 他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咽了下去。 他似也能听到其他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这水和往常的不大一样,但是对此他们又不敢去抱有什么疑惑,小孩喝完之后半夜就觉得肚痛,这也是之前没有过的。 但是他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但是他的父亲以及乡里却对这个水的反应非常的强烈,自那个宴会上回去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有着不一的反应。而父亲更甚,喝完水之后几乎马上就陷入了昏迷之中,半魂半就的被乡亲给抬了回去。 然后,自那之后,就一直卧床不起。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五十八章:被利用的魂火 他几乎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求来了好几个大夫,都没能诊断出什么,直到不久之前他也是听说了当天喝下水昏迷到了现在的人不止是他的父亲一个人,还有大约好几十个。最后陆陆续续居然达到了上百人。 大家着急的凑在一起想办法,这办法还没能想出来,官府的人就来了,说是他的父亲感染了不知名的病,必须要马上带走他,他也是心存疑惑,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离去。 这一带走,他们便是从卧床不起的重病变成了心智丧失的疯子,他曾经数次去府衙要去探望父亲,但是都被打了回去。 也曾经有一些官家的人寻过来问话,他也曾匍匐在绣着尊崇的金丝边和披着长袍的人面前,听闻他是三皇子,是来调查这件事情始末的,他无不满怀希望的期待着这位皇子能替他做主找回父亲,但数日过去了,依旧是杳无音信。 凰陌听到这里,相用她纵观大局的视野去看待一下这样的事情究竟有何意义,她的眉目清晰了很多,但是那火焰从描述上来看,应当就是她丢失的又一魄魂才是。 她实在是不愿意说这个锅是她的惹出来的祸事。 这个魂……怎地会出现在此处? 凰陌实在是觉得自己当初会将魂魄撕裂的做法简直匪夷所思,搞的现在她还不得不一点点去像是鸡毛里面挑蒜皮一样给捡出来凑一下,而且这魂魄,怎地还被其他人给利用上了? 她的魂魄,有和云波一族有了什么瓜葛和牵连? 这个东西一出现,事态一下子又开始复杂了起来,这实在是与她莫名的牵扯过于让她头疼,索性先将这火焰出现在此处的事情暂时搁置,她又开始理这个事情的因果,应当就是那天司检通过了利用她的魂魄的方式,将对她魂魄产生最排斥现象的人挑选出来,而后再以此人疯了的借口,让他们在一处厮杀。 但是他们抓走了整个马家庄的人,又是何意? 那个第二波的人,难不成是三皇子派出来的? 她一路上将孩子护送回到了锦州,她担心这孩子作为人证总是背负着要被灭口的威胁,因此她尽心尽力的又找到了清越曾经说过的,苍羽疗伤所在的地方,记得叫什么,鸣凤客栈来着? 凰陌带着小孩子总算在一个不起眼的城角落里找到了这个实在可怜的客栈。 看着不到几尺贴到了墙根,也难为清越能找到这么一个离天子最远的地方,也为难离人群这么远居然还有人能开客栈在这里。 但是不管这里如何的门可罗雀,凰陌这一进去,这里面居然也是麻雀虽小肝胆俱全的,只不过这桌子上面已经 有点看不出原本颜色了,这桌子下面的是啥?是蜘蛛网吗? 小二哥似是很久没有见过客人了,见到了凰陌脸上都容光焕发了起来,一连小米碎步的跑了过来:“客官您打尖还是住店啊?” 凰陌对着这样的住宿环境实在是哑然,也不知道这个小二哥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让她对着这样的客栈说出什么字来,最终她委婉道:“不知道您这里有没有一个女子住在此处?” 那小二哥的眼色顿时变了,那股呼之欲出的殷勤一扫而空,将脖子上的抹布拿了下来拍了拍桌子,荡漾起一股灰尘,他没好气道:“没有。” 凰陌一愣,这个样子,莫不是觉得她身上榨不出什么东西来,但是一想到了人界不成文的规定,踏入人家的地盘还是得乖乖掏出钱来才是正经,她想了想,囊中是在羞涩,还是那孩子上道,抓住了那小二,小嘴一撇哇哇大哭:“哥哥,我在找我的母亲,她生了重病,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求你让我再见她一面好不好?” 那小二哥愣了愣,见他哭的是在惨烈,态度软了几分:“你母亲?” “是啊…呜呜呜…”那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凰陌实在是没看出来这小小年纪还是个演技派,实在是未来可期…这小兔崽子! 他居然敢踩她的脚! “是的,是个年轻姑娘,现在还卧病在床…这孩子,这孩子实在是想念的紧,我也是没了办法才带他寻过来…嘤嘤,可怜我那苦命的妹妹…”看着那孩子甩着鼻涕给她挤眉弄眼,凰陌一瞬间也了悟,比起演戏来,她还没有怕过谁,拿出来了小手帕擦着眼角。 一时间这里呜呜咽咽的像极了白事开锣,本来就没人的小客栈更是丧气加重,那小二哥似是被吵得烦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连的劝阻:“别哭了,哎哟你们呀,哭什么啊!我们这没有那样的人!” “我可怜的侄子啊,你的母亲怎么办啊…”凰陌依旧沉浸在情景式演戏当中无法自拔,这是,冷清的声线自另一方飘了出来。 “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有了孩子。” “苍羽!”凰陌惊喜的抬起了头,看到不远处台阶上落定着一个人,她手指搭在扶手上,面色似还有些苍白,头发散在身后,披着长袍,脚步虚浮,果不其然是个美人胚子,这样的造型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不堪柔风的羸弱,凰陌忙上前要扶她,然而却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 凰陌明了她这几日卧床不动,素来强势的她实在是不肯接受自己会变成这样,更是难以接受别人的相助,那小二哥忙靠了过去,先前的嚣张跋扈全然不见,而是低声急切道:“姑娘您怎么下来了?您 现在得需要静养!” “是不是这些人吵到了您?我马上把他们赶出去!” 苍羽摆了摆手制止住了这个任凭是谁都写着图谋不轨大字的小二哥:“不用,这人是来寻我的。” 凰陌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慢慢的捂着胸口走下来,那小二哥手脚麻利的给她擦拭干净了板凳扶她坐下,又迅速的将门页给阖上了,凰陌对着苍羽道:“你现在如何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五十九章:虎狼互咬 “好受多了。”她竭力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又将目光落在那小孩子面上,道:“这个娃娃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说起来有些麻烦。”她正思考该从那里开口,目光落在这个低着头的娃娃脸上,惊讶的看着这个小家伙居然对着苍羽面色绯红,小眼睛眨也不眨的对着苍羽,她心底又感觉到一股翻涌,这个小家伙果真不得了,以貌取人难不成是镌刻在人族骨子里的基因吗?年纪这么小居然还知道美女是什么! 凰陌将她晕倒之后的事情大略的说了一遍,言简意赅的拍板总结:“总之,这个孩子是我救回来的,现在我没办法一直护着他,现在先将他放在你这里,你就在此好生修养,待明日后应当就能见分晓。” 苍羽沉默着听她说完,喉咙耸动了一下:“我不能帮什么忙吗?” “你肯看护这个孩子,就是对你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凰陌陈恳道。 苍羽似是极不情愿的点了头,无不可惜的舔了舔自己的利爪。吓得那小孩子往后退了好几步。她目光落在那孩子,道:“你叫什么?” “韩晨……” “哦,小晨子。”她抬起手道:“小祥子,这孩子就和我住在一起吧。” “和你住在一起?!” 不止是凰陌,连带着那小孩子都喊出了声,他又赶紧将自己的嘴巴堵住了,涨红了脸颊。凰陌惊讶之余还摸了摸鼻梁,原来这个小二哥就是清越口中的小祥子,也难怪要对他们这般的防备。 “是啊,既然你说了会有人来杀他,我就只能将他随时带在身边。” “可是只有一张床……” “谁告诉你我是睡在床上的?”苍羽无不倨傲的扬了扬下巴:“我都是睡在房梁上的。” 众人:“……” 君鲤将两位贵不可言的人中龙凤给迎了进来,曾太子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佩金带紫,而三皇子偏要与之逆向施行,一身简雅朴素,曾太子将杯子喝了口水,抬眼将三皇子打量了一番,无不讥笑道:“穿成这样来这里,你便是这样来迎接蜀山的客人吗?平日也就算了,你这样丢的可是大邑的面子!成何体统!” 他居然还知道体统二字,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三皇子回敬道:“真是惭愧,我没有大哥您从各地送上来的买官钱。也没有您背地开的赌坊花街,自然没有您财大气粗,衣着华贵。” 曾太子从鼻子底下挤出来个不屑一顾的哼道:“不过是区区两地罢了,但是你不就是揪着这点不放,才使得父皇削了我的太子之位,但是承言啊,我始终记着不会叫的狗才是真的会咬人的,别忘了你当初可干过 什么好事。” 他说的直接而带着毫不客气的威慑,还是是在外人面前,三皇子面色已经呈现出来了怒意,但居然就这样给压了下去,他愤愤的甩了袖,虽然早就听闻了两个人斗的如火如荼,但是现在怎地感觉三皇子被压制了一头,看来还是因为天司检的缘故。 但是这俩人无论是谁,都没有一个人去关注在内堂坐着的七皇子,他们打着名号要来探望的人,此刻就似被遗忘到了角落,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君鲤只顾着品茶,捏起枚点心端详,做成了梅花的形状,现在正是梅花盛开的好时节,人族虽然为六界最为弱小的族群,经常惨遭涂炭,但依旧能够用自己极为有限的部分去创造不凡,实在是让人觉得惊叹他们与众不同之处。 他将点心丢在嘴里嚼着品鉴,虽然甜腻了些,但唇齿留香,应当很合凰陌的胃口。 “道长?”在一旁侍奉的小厮轻声在他的耳边呼唤着,君鲤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见到两位皇子的面色都有略有阴沉,小厮低声道:“两位殿下喊您了半天了。” “哦。”君鲤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碎屑,道:“因为最近实在是忧心交给徒弟的事情,一时走了神,唐突了。今日两位殿下莅临此处,又有何指教呢?” “指教不敢,只不过来看看我的弟弟回来之后住的可还习惯?”曾太子放下茶杯,抽出来腰际的扇子把玩着:“道长您一直陪着承泽,可还有什么需求?锦州城的好吃好玩的去处多的是,尽管向我提便是。” 字里行间无比的彰显着他有钱很有钱的事实,然而三皇子似是受不住他满身散发的铜臭气息,难以忍受的将眼神迅速的挪开,无时不刻不再与他划分界限:“道长是清修之人,怎地要用如此难登大雅之堂的粗鄙艳俗去侮辱道长?” “就你高雅,道长他整日在蜀山吃着那些淡出鸟来的东西怎么得了,我给道长换换口味怎么了?”曾太子似是很喜欢惹恼三皇子,诚心让他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来:“我说承言啊,你也少整日故作清高了,父皇又不在此你装给谁看?” “如此说来,大殿下还是大手笔,手下的十三行烟花地和九个漕运堂给您倒是积攒了不少的钱,上次就算是父皇都没能给你全部抄查出来么?”三皇子不甘示弱:“大殿下,我劝您还是继续回去思过,可别惹恼了父皇,一旦被贬为郡王,连锦州都回不来。” “哦?你居然这么清楚我开了多少家风月场,为了扳倒我还真是煞费苦心,是不是一一亲自去试过了?真没看出来我这素来洁身自爱的弟弟亦是个寻花问蝶的浪子。”曾太子笑的眯起眼睛: “我还有一家青倌店,你若是有兴致,尽管去,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会给你最极致的享受。” “你,你简直有辱斯文,不可理喻!”没三言两语,三皇子登时大怒,显然已经承受不住与这样的人同在一处屋檐之下,甚觉连同呼吸都难以忍受,朝着君鲤作揖道:“道长,予实在是不愿让此人在此地玷污雅兴肆意,便先走一步,改日予会在亭下设宴招待道长,再向道长赔罪。” “这就走了?”太子似还觉得不够尽兴,意兴阑珊道:“多大的人了,还是这样脸皮薄,这可不行啊。” 三皇子显然也不想和这个人挑起唇舌之争,转身便走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六十章:谁敢贬低我家徒弟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厅堂之外,太子这才将一副玩世不恭的脸给收了起来,转而一扬手,方才还在这里侍候的小厮心领神会的转身出去,将门页阖住,君鲤也收拢了袖子,抬眼道:“您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将三皇子气走,可是有什么指教?” 太子这才转过来了脸,方才还关切的神色一秒切换,换上了与方才的轻浮完全不一样的严肃态度,他打量着君鲤,似是想要看透他:“我真不懂道长你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太子殿下说的是什么,我不太明白。” “你少给我装糊涂!”太子殿下握紧了手,疾步逼近他:“你应当受到了我们给你的提醒,你可别太不知好歹!” “哦,太子殿下可说的是大殿上的事情?”君鲤不慌不忙的对上他气急败坏的脸:“若是此事,我不是交给了我的徒弟去办了?” “你应当知道就凭你们蜀山,是不可能赢过天司检的,又为何偏还向虎山行?”太子面上呈现出狠厉:“真是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急着找死的,你若是现在罢手,我还能去向父皇那处求个情,蜀山和皇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烈的冲突了,父皇自是不愿将此事闹大,这样对蜀山对皇家都没有好处,父皇不会为难你们。” “那还真是多谢殿下这番美意了。”君鲤连个声调都没起伏,敷衍的很是明显:“可是我的那个小徒弟素来喜欢争强好胜,一旦接受了挑战,就必须要一决高下不可,我这个师父也是很头疼的啊。” “你!”太子殿下被他这爱咋咋地随你喜欢的态度给激怒了:“这是我给你们最后的底线,你可给我听清楚了?” 君鲤不知所谓的又拿起来了一枚梅花糕。 太子没有收到意料之中的回复,似是憋屈了很久,愤然发泄了起来。 “承言他还妄图拉拢蜀山?真别可笑了,就凭着你和那个丑八怪,能有什么实力翻起来大风大浪来?就算加上七皇子,他不过是个连父皇眼都入不了,被流放多年连半点分封都没有的挂着羊头买的狗肉罢了,你们凭什么与天司检作对?” 君鲤将梅花糕吞了下去,倏然将视线转向了他道:“给我道歉。” “你说什么?”太子殿下犹自还在自我良好的大开嘲讽,忽的被君鲤这句话劈头盖脸砸了过来,他一时怔住,重复道:“你说什么?” “你方才说了我徒弟很丑吧?”君鲤将他的一番长篇大论给掰碎了,挑捡出来了三个加粗标红的字来,面无表情道:“我家的徒弟是个很敏感的孩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丑,因此,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顿了顿,眼眸瞬间挟着让人胆战心惊的锋芒: “给我道歉。” 太子殿下刚刚才想要仰天狂笑起来,告诉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道士他的身份地位究竟代表着什么,不过就是个装神弄鬼的道士,让他道歉?不就是说了个蜀山道士长得丑罢了,再怎么他也是区区凡人一个,给他了几分颜色便胆敢开染坊,这是哪里来的痴心妄想?! 但是他的眼神在接触的那一瞬,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脖颈背后猛然一凉,这让人毛骨悚然的瞬间,他似是被掐住了脖颈,眼前的景致都扭曲了起来,他想要吐出来的污言秽语全都被卡在了喉咙里。灵魂似是被抽离了,他不受控制的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刚才的,那是什么?? 太子一手扶着地面,一面大口大口的喘息,汗如雨下。 他心有余悸的抬起头看着君鲤,除却了父皇之外,这是第一次有人胆敢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这是什么样的眼神,仿佛只将他视为浮萍草芥。他那养尊处优不允许被人践踏的尊严瞬间燃烧起来,愤怒的支撑自己站起身,厉声道:“你!” “不要让我的话重复第二遍。”君鲤一步踏到他的面前,无法抵御看不见的气合顿时又将他仰面震的跌倒在地上,太子一屁股跌倒地上,惊愕的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君鲤见他这一副样子,着实也失去了兴致,方才也觉得他还站起来的时候还算是有些谈得上为尊严而战,但也不过是因为天司检在其背后撑腰罢了,他稍许的一震,这股气势居然就这样偃旗息鼓了,初则狐假鸱张,自谓骁雄莫敌,旋则猢狲散,到头落得空一场,实在谈不上有能有多大的作为。 君鲤俯身盯着他,压低声音道:“回去告诉你的国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你若是聪明,就应当知道我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以及,不要试图去激怒我。这几点,希望你们给我牢牢记住。” 他的声音轻但却让他无法反驳,如此强大无法逼视的压迫感,只有在父皇的面前才体会过。曾太子在走出门扉的时候,那脖颈压迫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冬日的风料峭抖擞,让他方才发现背后已经透湿一片。 曾太子在狼狈逃离之前,也没有忘记今日要来的目的是什么,他在推开门扉的那一刻扭头道:“道长,你说起话来毫不留情,但是你可知你身边待着的师兄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说着将目光落在重重帷帐之后,还不忘嘴角生硬扯出讥讽,算狼狈不堪的收拾回来了一些尊严:“七弟,你可知你二哥是怎么疯了的?” 清越听的清晰明了,他心中一跳:太子说的此言何意? 此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然君鲤却像是并不在意,他始终坐在响木梨花 榻上拨弄着香茶,都说神者深不可测,此刻的平静让清越更像是被晾在了青天白日之下,面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那寂静无声的给这他压力,但是老实说,他也不能说个什么出来:“神尊……我。” 这样扭扭捏捏的实在是不像个大老爷们,清越是在觉得自己窝囊,一咬牙自身躯了钻了出来:“神尊…我,我。” “你想说你完全不记得对不对?” 君鲤将杯盖合住了,抬眼望着他。 清越张了张嘴又诚惶诚恐的咽了回去,木讷的点了点头。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六十一章:二皇殿下之谜 “二皇子。”君鲤将手上的杯盖掀起而又缓慢合住,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他手一挥,清越冒出来的半缕魂又回到了身体里,脑海中似是乍开无数的光华,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耳目瞬间通明清晰,往日轻荡而没有实体的感觉,如今却均数回到了体内,他未曾魂魄离体的时候从未感觉到四肢百骸居然如此的沉重,身上万钧沉下,重到他一时居然站不起来,而是一个趔趄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居然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我方才将你身上中的法术给解除了。”君鲤道:“这太子这个时候来找我们,我想大抵是为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挑拨你与蜀山的关系。” “我与蜀山的关系?这是为何——”清越闻之不由得一怔,他有似是想到了什么,顿时收住了口,脸色神色莫测。 “是啊,其实我也对此事有些疑惑。太子他为何忽的将你这一枚棋子给丢下了,他是想要利用蜀山这一方,达到什么目的呢?”君鲤好整以暇的端坐着,双手交叉在一起,望着神情恍惚的清越:“其实你不必要瞒着我们。” 神尊半点都没有隐藏的将此话说了出来,清越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想着还能瞒住神尊一时半刻,他那躲藏闪避的模样,应当在神尊眼底,犹如小孩般幼稚吧。 神尊不说,亦是给了他时间,等着他自己整理好思绪,神尊究竟知道多少呢?是不是早在蜀山的时候,明鹤掌门将他托付给了神尊的时候,交给他寻到乾坤眼的同时,是不是他们早已经知道了会走到今日这步? 但是他又能说出什么呢?他连自己究竟是不是人都不确定,那些在一直做的梦代表什么涵义都不知道,这样半吊子的他,又怎么能明白的了师父的苦心。 这是他的来路,而他们让他自己选择他的归处。让他回到最初的地方认清楚自己,再抉择自己的归途。 他苦笑了一下。 “二哥是如何疯掉的?” 二皇子并非是天生的心智不全,与之相反的是,他不仅半点不傻,而且还是所有皇子当中最聪慧的那一个,因当时出生的时候有云鹤浮日,星彗动月,因此被视作天降祥瑞,寄希望更甚,但谁也没有想到在八岁的时候,二皇子大病一场,许是过慧易夭,虽保住了性命,但却痴痴傻傻,直至如今。 清越那个时候离去的时候还小,但是对二哥的记忆却占据了他在皇宫的大多数,但他犹记得小时候他和二哥走的最近。太子当时已经十三岁,屁股已经被摁着黏在了椅子上学习诸子百家,但是他天性是个坐不稳的性子,其玩世不恭的态度却早已经可见一 斑。 三哥体弱多病不常出现,日常都是围绕着药罐子,然后默默的注视着他们,再喝上一口,皱的脸和眉头都纠在了一处。 和其他皇子相比最明显的还是二哥,他自始自终都在心无旁骛的学习,彼时的清越也是个喜爱咬笔杆子的小娃娃,不大喜欢总是欺负他的大哥,也不能去找病榻上缠绵的三哥,因此也只有二哥愿意安静的给他教学知识。 也只有二哥不会在意他的眼睛颜色。 清越小时候的眼睛天生便是绿色的,这股通彻的沁亮仿佛凝成的宝石,明明是如此温润的颜色,但是他的目光只要落在别人的身上,那些人都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躲开,小时候他不解,也曾询问过照顾自己的人,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眼睛会是这样的颜色,但是那些人都战战兢兢的跪倒直说不知道,他询问一个人,就会消失一个人。 直到他终于明白过来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有人给他解答。 他能够感觉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带着不知其意的畏惧,他们都在害怕他,明明他是一个连五岁都不到的孩童。而不害怕他的,只有他的兄长们。大哥会以此来嘲笑他,三哥则是直接忽略,只有二哥不会在意这些。 他素来话极少,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自小的时候就像是一片沉湖,很少能泛起波澜,清越只觉得待在他身边非常的安心,因为他什么都不会问,对于书房之外的事情总是意兴阑珊,视他亦是如此。 墨色的瞳孔落在他的脸上,片刻之后不着痕迹的移回了手中的书,万壑疏风清,两耳不闻尘世语。九天凉月静,何若净几明窗。 清越亦是听旁人说起过,二皇子的性格是最像他们父皇的。 清越太过孤单,身边没有任何人敢于接近他,侍奉他的人更是胆战心惊不敢与他多说一句话。他也曾在书房里一直默默的缩在榻木上,他太小了实在是看不懂那些书,却也不知道往何处去。二哥不会像大哥一样将他撵出去,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来寻他,努力的踮着脚,在书房的角落里缩成了一团蘑菇。 二哥果然什么都没有说。 每一日去书房,似是成为了一种默许。 清越不知道该怎么与二哥交流,他更是害怕打扰了二哥,二哥就再也不会让他进书房。但是多做了几次蘑菇之后,二哥似是觉得兄弟当中难得有一个自小就懂识实务的慧根,却终日在角落里面鬼画符实在是暴殄天物。偶然一日,他终于收了书,对着清越抬了一下下巴:“过来。” 清越在角落里抬起头,怯怯的靠近他。 二哥注视着他的一张被墨水染花了的小脸,看着他手中分叉了的毛笔,言简意赅 道:“想学写字?” 清越大气不敢出的点了点脑袋。 许是他的眼神实在是可怜,二哥便提着花猫一般的弟弟先行洗了个干净,将他抱坐在椅子上,而后站在木案旁铺开了一张宣纸,提起笔蜻蜓轻点了一下墨水,道:“看着我的手。” 清越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追随着那行云流水般的舞动,心底忽的泛起来了莫名的欢欣,仿佛这笔活了一般,将那些看不懂的东西跃然纸上,他兴奋的跃跃欲试,而二哥用指头点着那字道:“这个是你的名字,承轩。” “我的名字…”清越歪着脑袋仔细辨认:“承轩。”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六十二章:追溯村民去处 他歪歪扭扭的抓着毛笔,不小心力气用大了,薄如蝉翼的纸刺啦一声破了大洞,他诚惶诚恐的看着二哥的神色,他蹙着眉,又给他换了一张纸,道:“你先学提笔。” “指实而掌虚。手腕要端平,不要僵住。”二哥难得会给说这么多来指点:“执笔不要太用劲,下笔慢一些,一笔一划的去写。” 说着他喘了一口气,似是一口气说这么多实在是难为,而后瞧着抖得不成形的手,墨水滴了下去,无暇的白晕染开一片。 这一回,清越怕极了他会失了耐心,急的两眼含了一包泪,似是他的样子让二哥动了恻忍之心,他叹了一口气,神色中带了些无可奈何。坐在了凳子上,一只手环了过来,他身子骨也没长得比清越高多少,颇是吃力,将清越揽在怀中,他有些艰难的握紧清越的手道:“跟着我学。” 这是清越第一次被兄长抱在怀中,连父皇亦是极少抱他,他早已经忘记了,原来人的怀抱是这般的温暖。就想是他在数个辗转反侧哭泣的夜里期盼着的温度。 他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融化着,正是他们血脉相连的证据。 但这算得温情的时光并未多久,中途也发生过一些事情。但在他的记忆里他的二哥永远都是那么成熟而沉静,但是他自皇宫的消失,与二哥痴傻,这之间难道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不成? “我想这件事情你的父皇应当能够说出些什么。”君鲤这样说了,清越忽的心中一跳。 父皇吗? 那个将他一直不问不顾的父亲,一直以来伸出手却数次缩回的人。对清越来讲这不过是个陌生的词汇和数个转身离去的高大背影,也许他们本就不一样,他的父亲是帝王,他的出生就笃定了他们不能像是普通父子一样亲密相处。 “你回来还未去向你父皇请安罢,不妨我们现在进宫吧。”君鲤起身将深蓝的长氅披上,冬日料峭,余冷未消,天际不知何时落下了雪,他手掌摊开将雪没入时,心底在惦记着凰陌,小徒弟不知道现在进展的如何了? 希望这一次,他们都能有所收获。 凰陌离开府邸,转了个念想,师父既然不在,一切还得靠自己才是。她也实在是没想得到天司检居然如此大胆,敢于在天子脚下劫走如此之多的人,天司检难不成又要故技重施,再次培育蛊毒不成? 但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有几分疑惑之处。 那个孩子虽然亲眼所见是黑衣人将所有的人都给劫走了,要是按照天司检的做法的话,将整个村庄的人烧杀掠夺,才应当是他们的做法,而为何偏要大费周章将人带走了? 而且第二波的人马,应当是与带走村民的 那一拨并非同路,若是第三方势力三皇子也插了一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看起来貌似有着章法在其中,实际上也不知晓是不是她身上回了一魄之后,恢复了些许作为妖王时候的能力和睿智,她偏是在这其中摸到一些盲点,她这素来不学无术的脑子,恢复了记忆,倒是有了些灵光乍现的时候。 而此刻便是她直觉当中逐渐成型的事情。 凰陌手中捏了决,这是清越交给她的蜀山追踪法术,根据这孩子身上残留的李家庄的味道开始搜寻。 因为被带走的时间并不长,这李家庄村民的气味按理来讲因是可以寻到,但是她的法术却甚是扑落个空,别说踪迹了,连半点气息都找不到。 天司检和蜀山本就是同道,相互来个技术壁垒也是情理之中。天司检看来也是防备着蜀山这一手,因此谨慎小心的,不留下来半分的痕迹。 还好她还有着一个神尊作为师父。 虽然往昔在她脑子不好使的时候,师父将神界的正统术法对着她倾囊而出她却嚼了个半生不熟,到了现在那些诘嘴坳牙的阳春白雪,反倒是通透了那么一些,想来她将魂魄全部收集齐了之后,应当是个天上地下少有的聪明人。 可惜她也不知道干了点什么事,导致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凰陌循着师父给她教习的法术,过了不多时,她忽的睁开眼睛。 越过极高的山头和水路,那马家庄的儿被掩藏的也是够深,那四时变幻的山川美景,冬雪消融,初春渐俏,那山白冻雪映照出青,草木幽涧,郊石野谷,倒也是赏心悦目。 此前,师父就已经告知了她,所谓真相就是要从表面看到实际当中被人掩盖的部分,任何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虽然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是要相信这不过是真相被掩盖之后,眼睛所看到的与脑袋之间产生的悖论,这能够充分的说明这一切不是真实。 身处迷雾不畏惧浮云,可以垫脚观望江边落日,亦可正视本意余心。 凰陌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了洞穴之中,此地很是她还以为她一出去所能见到的,亦是阴冷潮湿的监牢和暗无天日的地穴,她都能想象的到那些从栏杆后伸出来的求助的手和悲戚的呻吟,若是好一些还是这样,若是再糟糕一些,之前她在地牢里所见到的惨绝人寰的场景,她怕自己来不及。 若是救不下那些人,那么那个孩子该怎么办? 凰陌加紧了速度。 这一路岩石崎岖坎坷,她的脚方才踏入进去没多久,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脚踝一滞,她的步履连带着身躯都晦涩了几分,她心中一惊,她难不成不知不觉之中 中了招? 人间怎地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让她居然都半点没能察觉到? 她的心中大惊失色,但这不是主要的,而是她感觉到自己的脚在逐渐的失去知觉,像是与脚下的岩石融为一体了般,她能看到那幽暗的深影在逐渐的往上蔓延,紧紧抓住她的脚踝。 凰陌深吸一口气,拼命要将自己的脚提出来。但是依旧无济于事。 黑影蔓延的如此之快,不止是她的脚,连带着她的手臂逾重千斤之坠,凰陌心底暗呼不好,忽的想起来师父给她的贝壳,告诫过她遇到了什么危险一定要及时的呼救,但是她这控制的速度如此之快,让她浑身几乎失去了知觉。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六十三章:真-舌绽莲花 凰陌竭尽全力的要将手往衣襟里挪,每一厘一寸都像是要将骨髓里的力量都抽出来,等到将那贝壳用两只手指颤巍巍夹出来时,她已然大汗淋漓,而又欣喜若狂,只要再用点力量,她就可以催动这个灵器,呼唤师父过来救她。 忽的她的耳边清晰明了的传来了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像是自虚空凭然冒出来的,凰陌现在正处于惊弓之鸟的重重防御状态,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够让她胆战心惊半天,更别提耳边忽的有人在说话,凰陌的手一抖,这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拿到手的贝壳,被这么一颤,居然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若不是胸中冷硬的被塞入了石块淤塞了声音,那么她那定然要尖叫起来,一半是因为她煞费苦心拿出来救命的贝壳落在地上,另一半是惊讶眼前这个人。 九婴扭头看着她要张的要怒吞一头牛的嘴巴,好心提点道:“口水要流出来了。” 他的这一副样子倒是熟悉她的样子,凰陌犹记得当初自己与他见面时还是千雪的模样,但是没过多久她便用千颜衣改头换面,怎么九婴却还能准确无误的将她认了出来? “你在这里,那么他应当也在锦州了?” 九婴口中的他自然就是师父了,而凰陌已经不想去追究他是怎么认得出来,难不成千颜衣对他不起作用? “你怎么……”凰陌咬牙切齿的合住了嘴,话说到一半,感觉自己胸口一痛,自其中似要破开什么,那九婴环着她的腰际毫无顾忌的将她一把的拉起,她感觉自己硬邦邦的像是一块石板,九婴似也是这样想的,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向来倨傲的声音变依旧那般欠扁:“早就感觉出来你作为君鲤的徒弟实在是有些太弱,却没想到你连这么基础的石化决都躲不开么?” 凰陌真的要被他这一句话给气的吐血,怒从心头起,但是张开口却真的吐出来了些东西,并不是血,而几枚白色状的,凰陌仔细定睛一看傻了半截,眨巴着眼睛,不确定的问九婴:“这是什么?” 九婴居然难得的没有直接忽视她,而是降貴紆尊的朝地面扫了一眼道:“是花瓣。” 凰陌惊呆了,她真的感觉到自己口中一股馥郁的芬芳,这股香味,栀子花?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能够舌绽花瓣了?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要说起来舌绽莲花都是在书中形容的是口若悬河,能说善道之人,她除了能将清越师兄气的半死,最多在师父的手底下过上几招就被反杀的连骨头都不剩,什么时候达到了如此的地步,连她的舌头都成了精? 她心中一阵惶恐不安。 似是印证她的想法,她又不受 控制的呕了一下,这一次吐出来的居然是红色的,花瓣焰焰如烈,芳菲满腹,看着样子,应当是佛桑。 这回不止是凰陌傻了眼,连带着将她像是萝卜一样拔出来挟在腰际的九婴的目光都变了,他神色肃穆的盯着那花瓣研究了半晌,正容亢色宣布道:“石化决可不会使人这样。” 这种事情你不说我也知道啊! 凰陌现在实在是不敢张口,决心先将此事放在一边。这石化决搞的她现在硬邦邦的连弯下腰都艰难,这个石化决一般都是刻在地上做陷阱用的,但此处光线晦暗,居然让她中了招,但还好九婴眼疾手快的将她拔了起来,否则待师父来了,怕也只能见到一座冷硬的雕塑罢。 但九婴为何出现在此地,他难不成也寻得了什么不成? 石化决在没有将人全身笼罩之前,随着时间流逝会逐渐的恢复,她离地了片刻,倒是能呼吸上来了,九婴朝前一直走着,这一路上的陷阱半点都没伤到他,反倒噼里啪啦一路火光闪电,要多高调有多高调,要多嚣张有多嚣张,把她本来要无声潜入的计划摧毁的成渣滓都拼不起来。 她胆战心惊的想要让他动静轻点可别打草惊蛇,但凰陌知道这是他不过秉承着一贯的作风罢了,九婴怎地也是个魔君,与常人不同,与她更是天差地别。他不仅要打草,还要捕蛇。 他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的回答是什么?” “什么?”凰陌吐干净了花,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九婴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触碰到她的眼神居然登时移开:“我让他给你带的话。” 凰陌听的如坠云雾:“什么话?” “难道他没有——”九婴神色一凛,话还未落,凰陌便倏然打断了他:“这是怎么回事?” 她目瞪口呆的指着不远处的山壁,这山洞一直延绵到了这里,但是尽头居然依旧是一堵陡峭耸立的山墙,别说出口了,连着一条缝隙漏下的光芒都找不见。 这山里面与凰陌想的截然相反,没有草满囹圄,凄凉满目的监狱,路途上虽陷阱重重,但却没有直接杀伤性的,更多的像是防御,而这一条道路更是将他们引到了此处,布置的如此煞费苦心,难不成这是个骗局? 她的心坠了一下,那最后被带走的那些人,是否就在这山谷之后?他们是活着,还是已经惨遭荼毒? 九婴可没有她心底的这些担忧,而是大步朝前,将手在崖壁上摸索着,似在寻找着什么,忽的脸上泛起冷笑,朝后撤了半步,掌心凝着锋利,用力一劈,飞灰弥蒙,耀眼的光芒瞬间涌入了进来。 凰陌还 以为又要将这个山给劈开,定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但是奇异的是,他这依仗下去,居然听到的不是巨石劈开之声,而是哗啦一声,似是什么碎了一地。 这是结界! 尚未消散的烟岚之后,从不远处折射进来的光芒透了过来,不知是何人在此处设了个障眼法,用结界护住了那处,似是隐蔽的一个山洞出口,被树蔓枝丫给挡着,漏出的点点光芒,尘土飞扬,她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咳咳的又吐出来了几瓣黄杏。 九婴等到她喘过气来,然后一把将那树障给劈开,光芒争先恐后的涌入了进来,连带着沁入肺腑的清风,瞬间将那山洞里沉闷的浊气全然涤荡干净。 凰陌惴惴不安的睁开了眼,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苍茫一线连着天际。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六十四章:逼近苍羽的危机 面前的世界展现出来的完全是另一幅面貌,外面虽过了冬至,却依然日暮苍山远,乱峰残雪夜,凛冬的寒风依旧簌簌冻人,而这里,真的与世隔绝了般,时间似是在这里停住了下来,本来不应当在这个季节出现的花绽放着,大片的粉云绚烂的铺满了大地,她能感觉到这里勃勃的生机,灼灼桃花,灿烂的让人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天晴风暖烟岚淡,正是山花正好时。 凰陌难过的仰着脑袋左顾右盼又咳出来几枚花瓣,九婴似是感觉到她这个姿势不大舒服,思索了一下道:“你这样难受么?” 凰陌被这诡异的姿势勒得实在肚子痛,一张口还忍不住要吐花,妥协的点了点脑袋。 九婴将硬邦邦的凰陌插在泥地里,而后朝着她摊出手,上下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他第一次露出这样不知所措的神情,不再狂隽的魔君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大习惯,凰陌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九婴上一次落水后的后遗症还没痊愈,只得迂回道:“您把我放在这里就好,我待会就能动了。” 虽然她中招实在有点深,估计全部恢复也得三个时辰左右,只盼着这段时间可别被人发现了才是。 九婴压根就没有听她说话,而是摩挲着下巴要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仿佛她给他出了个天大的难题,一向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美学遇到了女子这种生物,是在是悖论颠覆了他的习惯,他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力道和方式,才算是让她不难受。 许是沉浸在这个难题之中太投入,等到一叠声的将他唤过神来时,凰陌嗓子都要哑了,看着他终于抬起了头,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你总算是看过来了。你看看旁边。” 人族的气息实在是太过于弱小,他往日都不曾关注过,在他拼命的努力想要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时,身畔居然已经凑上来了数百个人,他们个个都握着锄头等农具,一脸的戒备,凰陌比他更快的做出了反应:“不要伤害他们!” 九婴蜷起的手松了回去。 魔君这么听话,连带着凰陌都惊呆了,她方才不过是一着急脱口而出,压根忘记了九婴本人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但是没想到的是九婴居然照做了,这样的九婴实在是听话的有点吓人。果然在之前魔怔的不是她! 不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不是要小心提醒一下魔君应当将耳朵里的水甩一甩才是? 凰陌胆战心惊的决心先也将这诡异的事放在一边,反正自她化了形之后遇到的事情都难以解释,大不了就算在这个世界的人都魔怔了,反正她也一样,滋长出来的心魔时时刻刻的不在折磨着她 ,等到真实面目被揭开的那一刻,她倒是能自暴自弃的让一切都这么毁灭吧,这样的痛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九婴不知为何变成了这样,也和她完全没有关系。不过这对她来讲现阶段是个好事,至少绝不能让九婴毁了这里。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首的走出来一位长者,神色沉暮,紧盯着他们两个人。 “各位乡亲,抱歉我们是误入了这里,乡亲们请不要动怒,大家把手里的东西放一放,好好的聊聊好吗?” 质朴无知而使人胆大妄为,极有可能要将那易燃易爆炸的火药桶随时给点燃了,现在暂时安抚住这个魔君已经是莫大的奇迹了,她可不指望奇迹能出现两次。 为了让他们放下警戒,凰陌还僵着,一边迅速的打量周遭,此地大约有五百多人,应该都汇聚在这里了,看装素打扮,确实与外界不无不同,难不成这就是李家庄的村民们不成? 想到这,凰陌福至心灵,激动了起来:“乡亲们,你们是不是李家庄的人?” 这句话一出,那些村民的脸色穆然一震,紧张的将手中的锄头握的更紧,凰陌不知道自己的那句话点燃了他们的斗志,让他们的神经这么敏感了起来,说起来那孩子说他是亲眼见到这些人是被强行带走的,这些村民若是真的被无视了意愿,那么他们所出现的不应当是这里,也不应当会是这样的反应。 难不成…… 凰陌低头想了一下,抬起头的时候面目俱是震惊。 “苍羽!!” 苍羽端坐在房梁之上潜心修炼,她被郁垒之气震伤之后心肺稍有伤损,但好歹她也是万年的妖怪了,不至于像是低阶的小妖一样直接神魂俱灭,加上之前及时的被清越带到了地牢养伤,基本已经痊愈。 她呼着气,将周身的妖力缓慢的吐纳进身体里。 一睁开眼睛,看到那被凰陌带过来的孩子正端坐在她的面前笑嘻嘻的,苍羽登时心底倏然而过一丝惊异,那小孩倒是毫不避讳的摇了摇手上的糖串子,对着她笑道:“漂亮的姐姐,你要不要吃点心?” 苍羽无缘故的有些发怔,她一直在潜心修炼,怎么没有感觉到这个孩子的靠近自己的气息?难道她的法力已经退化到了这个地步了? 这绝不可能,即便是受了些影响,她也绝不会麻木至斯。 如果不是她的问题,那么这个孩子…… 她将目光挪向笑的人畜无害的孩子,他依旧举着点心,一副乖巧的样子,见苍羽迟迟没有动静,面上带了些委屈,撇嘴道:“大姐姐,我举的手酸,你究竟吃不吃?” “我…” 苍羽感 觉到这孩子身上有一股不知名的压迫感朝着自己袭来,大惊失色,一跃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打开窗户便翻了出去,但那孩子身形更快倏然的出现在了苍羽的面前,待她怔然的停下脚步,又折身往另一个方向逃去。 那孩子悠哉哉的舔着糖串子,踏在屋檐上,看着脚下迅如闪电般的身影,童真无邪的面上扯出一抹笑来,尾音带着轻快的上挑:“你还能逃到哪去?” 苍羽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亦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甩不掉身后如影随形的身影。那就像是定准了猎物的野兽般,不紧不慢的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明明完全可以一口将她的咽喉咬断,但却游刃有余,这样的逃,完全是在被耍着玩。 苍羽顿住了身形,喘息着看着背后的身影,今夜的月色清明,云翳散开,似是流淌下来的一方瀑布,将那孩子的身影拉长到扭曲的弧度。 “你究竟是何人?”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六十五章:不速之客 “怎么,几年不见,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么?”那孩子倒是端得驾轻就熟,一跃来到她的面前,他面上露出孩童稚子的笑容,但却用着极为老成的口吻道:“也是,你走的时候,我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难道……”苍羽的脸色不断交替变幻,盯着他在月色之下逐渐变幻成细长的金色眼瞳,心底倏然一惊:“兰戈大人?” 那像是燃烧的月般在如玉蝉下泛着摄入心魄的金色光芒,流转似琥珀剔透晶莹,这全然是妖王九尾狐一族的象征,黄金之目。 她心底募然一颤,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都到了人界这里,却还是被寻到了么? 自上一任妖王猫又失踪之后,妖族内部几乎分崩离析,加上大战,六界均纠缠在一处,趁机开疆扩土的不在少数。各地爆发动乱,妖族现在以九尾狐一族代理,九尾狐族长玲珑音一力担当,在风雨飘摇内忧外患之下力挽狂澜,进行彻底整治,总算是壤内安外镇压住了暴动。 而后被大家推举继任妖王之位,而玲珑音不愿正式继任妖王,认为妖王猫又有朝一日终会回来,因此只愿暂代其位,对于猫族其他族人依旧敬礼有加,保留他们处理妖族事务的权利。但即便这样,九尾狐一族还是在妖界地位急剧攀升,成为了妖族贵族。 而之前妖王猫又的族人,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但玲珑音胸怀若谷,不愿再为此引发动乱,因而依旧保留猫族一切的管辖之权,族中十四峔之中依旧保留其三个位置,这样的举措不得不说是极大的让步,不止是稳固了统治更是振奋了人心。 彼时的她还尚且年幼无知,对于九尾狐一族依旧抱有莫大的敌意,她总是认为玲珑音是来抢走姐姐位置的,因此一直守护着妖王之位不肯撒手,因此被其他族人斥责也不肯让她坐在这里,谁知玲珑音不但不因此而生气,还摸着她的脑袋笑道:“你与你的姐姐感情真好啊。” 她怒目而视:“那是当然!我姐姐她一定会回来的!你和我姐姐不是朋友吗?你为什么要在她不在的时候搞这些猫腻!” 玲珑音面色一怔,微微眯起眼睛:“还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啊。不过……”她制止了一旁上来要用蛮力将她扯下去的人,道:“我确实也不过是个代理族长罢了,这个位置本就不是我的。” “可是音大人!” “不了,族长之位必须要由上一任族长亲自传承,我并没有承继资格,也没有得到族长之印,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即便是坐上了又如何?给我在一旁设座就好。”玲珑音放下手道,诸人愤愤不平,却还是照办,苍羽惊恐的看着往日围绕在姐姐 身边的人居然这么快就对其他人言听计从,心中更是委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大家难道没有一个人想着姐姐吗?姐姐她,她才是真正的族长啊…” 玲珑音俯下身道:“怎么会没有呢?” 她将苍羽的下巴捏起来,金黄色的眼瞳倒影着她哭花了的小脸:“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的姐姐,一时半刻都不敢忘记。” “真的?”苍羽怯怯的问道,她当然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自然是不可能与这个女人对抗,但是她也是气不过那些人居然理所应当的忘记了姐姐,而这么快就举荐了新的族长,她不过是要在这场典礼上大闹一场,让九尾狐族记得,猫族才是正统的妖王一族,她拼命的替姐姐守护着她当年步步为营苦心经营打下的妖族江山,是绝不能拱手与人。 但是却没有想到,只有她一直敌视的人,与抱着和她相同的想法。 “千雪她是我的朋友,她现在行踪不明,必须由我来帮助她支持她,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的最好的朋友,保住她所珍视的一切。你应该能理解我的,你不是最喜欢千雪了吗?”玲珑音声音平和,褪去杀伐的戾气,而带了些与往日不一样的亲切,这般说着,九尾狐一族天生带着摄人心魄的媚治,她周身仿佛荡漾着行人心脾的馨香,苍羽羞恼的脸红了起来,想起自己今日头脑发热做的一切,诚惶诚恐道:“音姐,我,我,我这次…”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玲珑音见她总算是不闹别扭了,站起身道:“现在依旧有很多对千雪忠诚的部下,他们也是对我持有着意见,认为我是乘虚而入,觊觎妖王的位置,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但是你这样一闹,反倒替他们说出了心里话,我也正好能趁此机会将话说清楚。” 没过多久,她便站立在妖族大典之上,将玲珑一族是为代理,之参与摄政的事情清楚而明白的讲述给了诸妖,她此举的确取得了极大的反响,不少之前对于九尾狐一族乘机借此上位的事情有所异议的妖们这次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当初甚嚣尘上的谣言也逐渐的平息了下来。 之后就这样安稳的度过了两百多年的时光,被派遣到外面寻找妖王猫又的妖出去而又回来的一批接着一批,妖王之位始终就这样空缺着,妖族无首如此之久,是史上前所未有之事情。 其他妖官多次暗示十四峔应当将这情况解决,但十四峔也认为目前玲珑音的做法是最贴切的,他们始终认定拥有妖王之印的才能承继妖王之名。 也有一些各怀鬼胎的宵小暗自筹备谋划,甚至不惜与鬼族勾结,不日后,在某一日毫无防备的午后,在外援的支持下,里应外合,又 在妖族挑起了内乱。 他们打着“清君侧,绝独裁”之名义,爆发了此番内战,被称之为“北辰之乱”,因他们借着西海北辰君来妖族交好的那一日,将北辰君杀于明湖,让魔族的人假扮西海北辰君,混入妖族,最终在宴席之上截杀十四峔其中七人,重伤三人。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六十六章:笑面修罗 十四位妖界德高望重的集团当中居然有十人或死或伤,其损伤惨重自其建立至今前所未有,简直令人发指,最终还是玲珑音带领着麾下三位战神,击破了四方结界,这才没让妖族最高决策层被赶尽杀绝。 此后,玲珑一族的地位在北辰之乱后更是空前绝后的拔高,一度将妖王猫又的倾年之战的功绩给覆盖了下去。苍羽亦是在此乱之中被挟持,乱党带着她与数人流窜至埋骨之地,一路让她受尽折磨,被玲珑带人追上,找到她的时候,她几乎已经气绝,最终还是被玲珑音救了回来。 这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她只要一想起来,优惠回想起来当初被铁链锁着和雷霆加诸身体之痛,那些屈辱和不堪回首的过去,也是她决心活下来后要去寻找姐姐的原因之一。 而兰戈,北辰之乱中以一人之力抵御外界翼界袭击,最终一战成名,屠杀殆尽叛乱者,成为了妖族英雄,神界有龙神五将,妖界有血玲珑三人,其中之一便是他。 因他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笑脸,尤其是斩杀敌人的时候,笑的尤为无辜,仿佛不过是一起出门游乐,因此被人誉为笑面修罗,这一点习惯让苍羽实在是没办法接受,难怪她总是觉得这个孩子笑起来时眉眼样子有些熟悉的违和。 这不该是出现在这不到十岁孩子身上应有的笑脸。 兰戈在苍羽小的时候,还曾教习过她一段时间的武学,也是她天资颇好,骨骼奇佳,才被选中,因此也算是半个师父,兰戈教习了她一段时间后,就发生了北辰之乱,之后,她便独自从妖界只身离去。 “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比起作为妖界站立在顶峰上的修罗忽的出现在在这里,苍羽更加惊异他的容貌变化,这般具有实力的大妖,均能抵御住郁垒之气,但是还有一部分让她吃惊的是,他不止掩藏了身份,改换成了容貌,收起了锋芒,甚至不惜扮作孩童混迹在此处,他是要做什么付出这么大的忍让,让堂堂的修罗将军掩埋至斯? 难不成……妖界也盯上了神器乾坤眼不成? “我只是来提醒你,别忘了你要做的事情。现在可不是悠哉在这里养伤的时候。”兰戈以孩童的样貌说着,话中藏着紧迫,但是神色却意外的从容,行云流水的将糖果子往嘴里塞着,一双眼眸落在她身上:“不要忘记,你答应音的事情,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面还是笑着的,手指指了指她的身体,苍羽的神色数次浮动,却还是将那悬在口中的疑惑尽数吞咽了回去,她还果然还是讨厌这个人,无数次的将过去的伤疤翻出来折磨她。 苍羽本身是个极其不愿意 受人恩惠的人,但是却不得不接受了玲珑音的帮助,欠下一份目前无法偿还而且还与日俱增的人情,每一天过的都是那么奢侈,时刻提醒着她,她那可怜几乎要熄灭了的元神,还是被那一颗灵丹给镇着,并且每一天损耗着借来的法力,苟延残喘着她的生命。 他这样提点着,看来此次还真是煞费苦心,且对神器虎视眈眈,她都不知道原来玲珑音也像是其他的人一样觊觎着神器,虽然对于妖族现在来讲,六界现在争抢着神器,对于一个界的发展来讲,神器的拥有是至关重要的。 但是神器的行踪总是不大明了,没有认主的神器只会四处飘荡,无处依存,若是有一个界有人有幸能够被神器认主,那么对这个界来讲,他们就拥有了强有力的后盾和砝码,但凡再次出现上古时期六界大战混乱的情况,也能从容的应对。 虽然谁也不知道神器究竟是从何而来,在上古的卷轴当中也只有模糊的记载,除却了人界的乾坤眼是确切被皇族女娲大神赐予来在战乱之中庇佑人族的之外,剩余有几枚神器,依次是做什么的,依旧不甚清楚。 所有人只知道这个有着颠倒乾坤让人趋之若鹜的力量。 但凡是力量,那便要去追寻,这是各族诞生之后,在数万年里的厮杀和抢夺当中悟出来的道理。 苍羽默不作声,那兰戈目光灼灼道:“你不要忘记,你从音那里得到了什么,如今我向你讨要些回报,作为妖族,你应当懂得知恩图报吧?” 他这么说着,苍羽已经失了言语,她知道兰戈所说的是什么,所以她必须得要遵从他说的话,她能被同意出来就已经是给了玲珑音添了极大的麻烦,她犹自记得她提出来要去寻找妖王猫又的时候,其他族类面上露出来的神色极为复杂。 大多数的人已然忘记猫又当时是怎么一步步打拼继而踏上妖王的位置,也是忘了她在这么长久以来替妖族做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过去的太久,而这些被庇佑成长下来的妖物也理所应当的忘记了猫又曾经做的努力,大家都面面相觑:“又把那个修仙狂魔带回来干什么呢?” “一直以来虽然她帮了我们很多,但是她这么一声不吭的消失掉,若不是音的努力,现在我们妖界早就垮了不是?” “就算是带她回来,又有什么用?” “玲珑做的比她好多了,至少不会那样丢下我们不管。” 大殿之上诸臣说着事不关己的话,苍羽憋得面色通红,她偏要将千雪找回来不可,因为她在心身承受折磨的时候,无时不刻不在乞求上苍让姐姐来救她,但是姐姐没有来,所不是音姐来的及时,她现在早已经化作 了枯骨。 临近死亡边缘带给她的是从整日的幻梦当中清醒过来,她所遭受的痛苦全然化作了满腔的悲愤,她一定要将姐姐找回来,质问她为什么会丢下妖族,她究竟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事情,为什么在妖族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在,为什么她恳求她出现的时候,她还是不在? 这是她必须要亲口问清楚的事情。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六十七章:苍羽下山 猫族在妖族现在的地位和身份都十分的敏感,可不是随意一句话就可以让她离去的事情。许多人都激烈的反对,但是玲珑音倒是若有所思,道:“若这是你的愿望,你便去吧。去找到千雪,将她带回来。告诉她,这里永远都是她的家,我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此言即出,众臣哗然。 苍羽感激涕零的应了声,知道玲珑音这次做出的决定是顶着莫大的压力以及对她寄与多么的信任,她当初为何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就一度认定她心怀不轨,她闹得那般小孩子的脾气,将对千雪的气都撒在音姐身上,但音姐心怀若谷,一一包容了她的幼稚任性。 任凭她如何去闹,如何的拒绝,依旧默默帮助她收拾残局,在她被掠走救回她的性命,在诸人反对的时候也毅然站在她这边,音姐是真心待她与姐姐好,她却曾经那么误会她。 苍羽狠狠的抹了把脸,便下了山,踏上了寻千雪的路途。 之后在山下漂泊了数年,终于寻得了一点当初在姐姐身边出谋划策的师爷,牧若此人的蛛丝马迹,而后遇到了凰陌一行人。 兰戈的出现,她现在又有点惊觉,她的确最近过的有些过分消遣,当初决然要下山的人是她,但是为什么她现在却失去了自己一直追寻的道路,反倒随着他们几个人随波逐流了呢? 虽然那个人说了,跟着他们就能寻到千雪,但是现在是坐以待毙的时候么? 苍羽咬牙,神器此事与她不甚有关,她知道姐姐千雪身上的神器是长魂鼎,而这个却是人界乾坤眼,妖界要去争夺,她也能知道这是玲珑音为了妖族而所做的决定,她作为妖族的一员,在千雪姐不在的时候,也要和音姐一齐守护整个妖族。 “即是这样,那就拜托你一件事情了。” 兰戈笑的万般亲切。 君鲤与清越正式的入了宫,清越一路上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但神尊说了没有线索那便去寻找线索,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直接去解决疑惑。清越也想着不能总让小师妹一个人在外奔波劳累,在深宫之内的各种繁复的事情交织在一处,没有那么轻易的解决办法,但他也有只有他能够做到的事情。 他推开沉重的门朝里面走去的时候,父皇在里面低着头,依旧在认真的批阅奏折,听到声音,也不过是扫了一眼过来,他早已经病入膏肓,太医三番五次的劝阻让他休息,但是到了这个时辰,天色晦暗之时刻,他却依旧还在伏案。 他本就是个淡漠的人,而现在更是淡漠到了对自己生命漠视的程度。 清越注视着他在烛光摇曳下的身影,他应当才不过是六十而已,却须发花白,浑身上下唯 有那一点眼底的光芒,还勉强犹存一些当初叱咤风云,屹立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的男人影子。 在这杀戮无形的皇宫,他一样毫不留情的踏过亲人的血骨,坐上了至尊的宝座,他成就了大邑的江山,只手便可翻云覆雨,他的自尊决不允许他低下头颅。 白帝将目光游离在他的脸上,放下手中的笔,他知道终会有一日清越会回来找他,他也为此等待了这么多年。他也知道这孩子想要问的是什么,因他的眉眼像极了他的母亲。 那个被他那可悲的自尊心一手毁了女子。 鸢玑死去了之后。 他竭尽所能的消耗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把自己当作一支风中残喘的烛火,拼命燃烧,似乎唯有如此,他才能在硕大的深宫大殿里找到半分皈依的地方,作为一个皇帝,他确实是极为合格的,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对清越的淡漠到他将他送至蜀山之后,数年间不闻不问。 他有好几个子女,四位皇子,清越原本应当是他第一个孩子承轩,本应当是要被立为储君的。 但是他的母亲鸢玑整整将他怀了数年,方才诞生下来。 鸢玑在怀上到诞下承轩这些年,宫里的风言风语甚嚣尘上,所有的人都怕她,说她是个不祥之物,但这样的说法也没有错误,不止是她不是人,整个云波一族本就不是人族。 他们来自鬼域,从那森冷的地狱逃出来的鬼族。 鬼族与人族构造不同,因此才让那孩子待在母亲腹中这么多年,折磨了她那么久,他当时就应该注意到的,但是他却不知道鸢玑怀了这个孩子,直到快要诞生的前一刻,鸢玑身边侍奉她的侍女这才偷偷自冷宫里逃了出来,将这个事情告知给了他。 但是在此之前,她都是一个人在晦暗的深渊里独自扛着,但是因为孕期临近,她已经好几日吃不下饭,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而又忽然羊水破了,她痛的昏死过去。 那侍女护主心切,才冒着生命危险,以死相博,闯过重重阻碍,到达了他的面前。就像是冥冥之中天定的那样,到了最后一刻,才让他们之间的树立起来的重重仇恨烟消云散,他几乎是发了疯般的赤脚朝着她的寝殿奔去。 当踏入那冰冷彻骨的大殿之内,看到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鸢玑,他几乎,颤抖不已,反复恳求她睁开眼睛看他一眼,他什么都不要了,那些他一直坚守的可悲的尊严,在她的性命面前一文不值,但是她始终不曾睁开眼,也许这是上苍给他的惩罚,让他恨之入骨也爱之入骨的女子在自己的怀中慢慢的停住了呼吸,她到死都没有原谅自己,否则为什么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鸢玑的手落下的那一刻,他几乎连心跳都失去了。 他以为他成功的报复了鸢玑,却不想他最终报复的人不过是自己。 他知道,她一直是没有什么执念的,她的执念是他。 他们彼此互相痛厌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是长长久久的岁月过去,他的爱亦或是恨都被磨成了淡薄的云烟,从她的头顶漫过,从这场爱恨博弈里他们都没有得到任何东西,反而有些事物在这其中沉淀了下去,缥缈中他静静的望着她的眉眼,熟悉里带着陌生的疏离。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六十八章:时光无所依 大邑的开国元勋大多都知道,他们的皇后之位一直都悬空着,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皇后之位只独属于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不是他人,而是云波国的公主鸢玑。当时其他两国与大邑对立,正是鸢玑公主带领军队帮了他们打赢了那场命悬一线的战役。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场救下大邑幸免于难的援兵,是白帝跪在地上求来的。 彼时他不过仅是大邑国最不受宠的皇子,当年云波实力雄厚,对鼎三方,弱小的大邑为了在战火中生存下去,将他送做质子。说是质子,但是却和阶下囚无异。 他的母亲不过是一介普通的秀女,被选入宫之后也一直在贵妃身边侍奉,但有一日被醉了酒来寻贵妃的皇帝所宠幸,就这样诞生下了他。作为皇子,他身体流着卑微的血,母亲虽然因此被封为了妃子,但是很快便被厌倦,母子两个在深宫里艰难的相依为命,虽举步维艰,但他们不争不抢,母慈子孝,也算过的幸福美满。 但即使这样的小心翼翼,但还是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在被选中成为质子的时候,他第一次被父皇摸了头,他似是赞誉这个贱婢生的孩子居然还能有这点用处,谁都知道他这一去,前途未卜,可能此生都无法回归故土,看着在门扉后流着眼泪望着他的母亲,他还是咬牙切齿的将泪光逼回去,如果这就是他的命运的话,如果这能够护住母亲的话。 那个时候他不过十岁。 他发誓终有一日他一定会回来,回到这一片他痛恨但是又与他生命相系的故乡。 在云波国,他一直过着和奴隶一样的生活,这个国家似乎只尊崇力量。当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不少的孩子,但是他们都是被灭了国的皇族后裔,而他的国家至今还在风雨飘摇当中被欺辱着,随时都有可能被虎视眈眈的其他国家吞并。 但即便如此,也比他们要好上许多,他没能发现那些孩子眼底下迸发出锐利的恨意,一朝自高台陨落,山河破碎,他们早已成亡国之后,奴工需要早早起床为那些仆役们准备早饭和砍柴,那些遭受了奴役的贵族孩子们,合起伙来将所有的怨恨憎恶都倾泻在他的身上。 他从未想过同龄孩童居然单纯之下掩藏着如此残酷的本性,他不仅要遭受着数倍的劳役,连食物都所剩无几,动辄没有任何理由一顿毒打几乎是家常便饭。监管他们的工头更是以看这些孩子肆意欺压着他作为消遣打发的乐趣,身心的双重折磨之下,他拼命的想要活下去,那些人想要折磨他至死,那么他绝不要随了那些人的愿。 也许是他这样的无声反抗反而激怒了那些人,在某一夜,他被套了头堵了嘴反 吊在树上,被他们用马鞭抽打,然后留他一人在雪夜里,寒风萧瑟灌入他破旧的衣襟中,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凄惨的死去,浑身血液逆流,失去了所有知觉。 他奄奄一息,几乎要命丧黄泉。 在脑子嗡嗡作响之际,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听到了一个童稚的声音:“过去看看。” 这个声音与之不大一样,却在现在犹如天籁之音,他睁开迷蒙的眼睛,透过被血浸染的朦胧看着面前的孩子,她乌黑圆润的眼瞳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见到犹如丧家之犬的他神色却没有半点厌恶,看见他睁开了眼睛之后反倒笑了出来,道:“哟,你居然还没死?” “咳咳……”他胸口弥漫着剧痛,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喉咙火辣辣的,许是知道自己行将死去,面前伫立着的这个稚齿婑媠的女童,稚气未脱的的玉瓷面覆着一层睥睨的神色,那衬着那铁虬银枝的红梅,居然仿若剪雪裁冰的冷傲来。 他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与众不同,她的冷傲令人心折。 他拼劲全力呕出一口鲜血出来,从牙缝里挤出求救的呻吟。 “我凭什么救你?我的府上从来不养废人。”那个女孩子笑了起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道:“给你两条路,选择跟我走,但是以后的日子会生不如死,还是选择死在这里,自此之后解脱一了百了?” 她神色倨傲,颐指气使,似是给了他一道路途的救赎,对她来讲彼时的自己确实甚至不如她身边的一条逗猫唤狗的宠物,她所需要的是能够给她真正带来价值的人,而他现在没有什么是豁不出去的。 “我跟你走…我要活下去…” 即便是生不如死,但是他现在身上还有什么能被夺走的呢? 这一条命是他身上最不值钱的卑微之物,只要对她有用,能让他继续苟延残喘下去便好。 他还不能死,他还有故土在等待着他重新踏回去。 被救下之后,他才知道了这个女孩的身份,她却是云波国的公主鸢玑,与他皇子的身份不同,自小受尽恩宠,亦是桀骜不驯,半夜才从医庐处讨教出来,途径梅林见到被毒打的他,对只是咬牙承受的他产生了一丝兴趣,将他讨来公主府里。 在他被毒打的时候,她就在一旁,但是却欣赏着他被蹂躏践踏,得知这个事实之后他几乎要咬碎了牙。但是知道了又怎样,他本就是大邑的被抛弃到此的质子,深知为了活下去,必须要讨好眼前的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这位公主不爱舞刀弄枪,但兴趣倒也不凡,师从巫咸学习医术和毒术,因他忍耐力强,所以才被选中,成为她施与各类荼毒的工具 。 无论是蛊毒也罢,死去活来亦是家常便饭。任何只要她想要做的事情,他都是首当其冲,听闻之前就有了好几个人是在实验当中被活活折磨死的,他是第一个能坚持如此之久的人。 自最底层一跃而成为公主府上的仆役,也算在他人眼中飞上了枝头做了凤凰,但是只有他知道,这所遭受的痛苦不比他之前承受的少,甚至更甚一层。 她当时所说的“生不如死”,一一都在他身上应验。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六十九章:曾经沧海难为水 鸢玑她几乎不会笑,明明还是个小丫头罢了,却整日冷冰冰绷着一张脸,而笑起来的时候,便是她又想到了什么法子要去折磨他。 他也一直单方面的忍受着,任凭她一次次给他喂下不同的药,然后等待着他痛苦发作,她在一旁冷眼旁观,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他数次大汗淋漓的在昏迷中挣扎苏醒,硕大的内庭已经空无一人。 天地如此之大,却没有他一处的容身之地。 她的笑让他感觉不寒而栗。 这样的折磨持续的时间急着要延续了五年之久,许是他身上经受的药物浸染的多了,产生了抗体,亦或是他习惯了这种折磨,现在已经可以面无表情的自己拿起她桌上的各类奇异物品吞下去。无论是毒蟾蜍还是夹竹桃,他觉得自己已经被锤炼到百毒不侵,麻木不仁。 他所经受的一切痛苦,都化作了他之后要坚守的道路,在陪伴了公主这些年之后,他亦是了解了公主虽然是个表面光鲜但实际却被处处忌惮的孩子,她的父皇和母妃都对着她毕恭毕敬,这样的恭谨实在是不同寻常。 他数次见到穿越成群匍匐在她脚边的皇室贵族,他们都对她避之不及,一旦对上了眼神,又诚惶诚恐的垂下。 但他们都不知道鸢玑是个很怕寂寞的孩子,即便白日里常常毫不留情的折磨他,但是夜晚,却在月下不断徘徊,偶然一夜他想念母亲,思绪飘飞,在庭院里打坐时,听到了屋顶上传来哭声,他爬上去一看,才发现是鸢玑。 她对着月亮流着眼泪,他很很少能够见到鸢玑真情流露的时刻,但是这个时候,他发现了这位公主严防死守的内心稍许被揭开的一角。她亦是一个害怕独自一人的孩子,他难以抑制好奇之心,便爬了上去。 那一夜的鸢玑似是话很多,絮絮叨叨的与他说了些话,但都是无关紧要,只不过那一夜的鸢玑实在不同以往。她说着自己喜欢的东西,说着自己渴望的自由,他见缝插针的询问她一直为何要在自己身上做实验时,她的神色稍许变了一下,叹了一口道:“我想要结束这一切。我想要放手一搏。” 她说的话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结束什么?她要搏的又是什么?这个与在他身上做的实验,又有什么关系? “我遍寻了很多人,但是他们都失败了。我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了你。”她在月下抚摸着他的面庞,声音里带了些缥缈,但是手却那般的轻柔,言谈之间也没有了往日的冰冷:“你之前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是为了最后的一次而做的准备。” “准备?最后一次?” “是的,明天就是你的最后一次。” 她那琉璃 般的绿色眼睛像是蕴藏了无数的光华,在他冰天雪地毫无色彩的世界里映照了进去,他久违的感觉到了心跳,落进他空空如也的身体里,他直直的盯着她,忽的握住了她的手。 “你需要我?” “是的,我需要你。” 她试图将自己的手掌抽出来,但是他却紧紧攥着,他必须要证实自己存在的意义,即便是行尸走肉,他活了十五年,在大邑的时候被当作,好不容易有了存在的意义却是用自己的性命去作为交换,只有鸢玑,她在冰天雪地之下握住了他的手,明确给与了他被需要的感觉。 说起来多么的讽刺,第一个给予他活下去意义的人,确是在每一日给他身上加诸最多痛苦的那个人。 但是最后一次过后,她是不是就不会再需要他了? 他不知道这一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他以为这样的折磨是永无止境的,但是为何他连在她身边的最后一点价值都要被抹杀了吗?她说过自己不养废人,为了能待在她身边。所以他才一直咬牙坚持忍受着折磨,如果他连这一点被她所利用的地方都没有了,那么他会去何方,还会再见到她吗? 他内心里惶恐不安忽的铺天盖地的拉扯住了他,化作了燃烧的不甘怒火,她折磨了他这么久,他已经被她变成了这样一幅人鬼不是的模样,她居然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要结束这一切?她说的需要只是如此吗?他努力了这么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只能如此吗? 他忽的一把将她手臂往前一拉,近乎强硬的覆上她的唇。 第二日的时候,她进行了最后的实验。 这一次的实验与往日的截然不同,而是让他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块千年寒冰之上。而寒冰之上,还有着另一个人,是一位赤着酮体的女子,仅着纤薄红纱,风韵旖旎朱唇含笑。 他被骇住,面红耳赤往后不由自主退了一步:“这是什么?” 鸢玑转过身来看着他,倒是没有露出斥责他的表情,也没有一如既往的讥笑她的大惊小怪,而是神色异常的肃穆严厉:“脱下衣服躺上去,这是最后一次。” 她的命令不容置堟,他被迫着更下衣物,苍白的脸颊难以抑制的涌上了潮红,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孩童,褪去青涩和满身狼狈,已经朝着成年男子挺拔而欣长的方向而去了,初见少年风华,即便被踩踏过尊严,但是少年现在心生的自卑化作了极致的敏感,更别说现在让他做出如此羞耻的行为。 她究竟要将他的心践踏到何种地步? 他昨夜在房梁之上心底翻涌出来的稍许的怜惜顿时化作了冰冷的刀剑,捅进了他的心脏,他浑身冰凉几乎没了知觉,麻木 的躺在千年寒石之上时,他心底涌出剧烈的疯狂的憎恨,他知道这是他承受屈辱之后的自我痛恶。 他咬碎了牙。 他一定会尽数将她加诸在他身上的屈辱全部奉还给鸢玑。 而他还被覆盖住了眼睛,黑暗之中,他能感觉到有温软抚上,当时见到的女子毫不掩玙,却不想却带着意料之外的拘谨和颤抖。 过程是他平生所体会到的最捥髓削骨的痛,为了虽是能够记录他的反应,鸢玑并未给他用任何方式麻痹,并且为了不让他昏过去,又给他服用了保持清醒的药物。 他几乎将下唇咬穿,但是为了不让他痛到咬舌自尽,他的嘴始终被堵着,连求死都不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上游离的手像是的刀一寸寸割开血肉的感觉,最终的结果不知道是如何,但是当他苏醒的时候,他的下半身已经瘫痪不能动。 他活了下来,实验成果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七十章: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当时所遭受了多么大的打击他已经不愿意去想起,他只记得鸢玑将她带出来宫殿,将他安置在不远处的梅林的小屋内。她每日都会来看他,又历经了一番生死边缘的他终于顿悟,要从这无边的地狱逃出来,他唯有比他们更狠心,如果她对他的需要可以被利用,那么就要绝不留情的利用。 “萧逸,你看这近日这天气甚是爽朗,这么些天你在这里足不出户着实委屈,我带你出去看桃花可好?” “我忘却了,你还是个半残之身,这样,我就屈尊亲自抱你出去罢。” 彼时的他被这话气的胸膛翻滚,一口血气差点喷涌而出,只得一把紧紧的攥着她的袖口,她倒是并不以为然的轻笑道:“怎么,我亲自抱你,就如此喜不自胜?” “噗——”一口气再也没能提住,他捂着胸口一口血喷在她的衣裙之上,素色浅衣乍然若朵朵傲梅。 “为什么……不杀了我……”他强撑着半瘫的身体看着她淡然的眉眼,断断续续的说道:“与其让我继续受此奇耻大辱——还不如就此了断!” 她歪了歪头想想道:“杀了你,我岂不是就没了乐趣?” “你——!”他被这似是玩笑般的话语激的浑身一颤,余下的话均被郁结在胸口的血气阻住,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呕出许多的鲜血。 她要扶他,被他一把扔过去的杯子砸中了额头,血漫过她的眉峰,萧逸抬起颤抖的手指着门口,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她的脸上沾满血污,竟然也平添了一份难以形容的媚色,半晌默默起身,竟然也是不发一言的走了。 他终是体力不支,眼前一黑瘫倒在了床上, 晕倒之前,他想到她所说的话,为了她这稍许的乐趣,他现在活的生不如死。 也许这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在那灼灼梅花之上看到她的那一刻,便就成了劫数。 直到他发现了云波国的秘密。 而后传来了大邑内战爆发,向云波求助的事情,云波坐视不管,但陈国和金芜都虎视眈眈,他自是知道这样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他还羽翼未丰,绝不能让远在大邑的母亲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走投无路时,朝着他最恨的鸢玑下跪。 最后的事情史书上没有记载,但最终结果大邑保住了城池,这样就够了。他最终成功的报复了鸢玑,这样也就够了。 “陛下此次来到我这,是有什么事情吗?”她亲自沏茶端了过来,低眉给他,他拿起杯子,看到她额头上淡淡的那道疤痕,手指顿了顿,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在意了 ,但是却还是看到那疤痕的时候,心底漫过一片烦闷。 “没有事情就不能来你这里了吗?好歹你也是我的皇后。” 他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停在她面前,这个距离有点近,让旁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夫妻恩爱温存的景象,她似是不安的朝后退了半步,一向水波无平的眼中带着一丝惶恐。 她居然在害怕他,这让他更是恼怒。 “为什么躲开?你是在怪我,这些年待你不好?”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的眼睛时飞快的闪开:“怎么会,这么多年,陛下待我很好。” 他蹙起眉,看着她的手指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袖。她一紧张就会习惯性的捏着什么,这一点倒是一点都没变。 但他深知,她这些年过的并不好。 他为了拉拢支持者,宠幸了那么多的妃子,背后要么是势力雄伟,一呼百应的官绅,要么是富可敌国,手掌盐铁的大亨,唯有她一人,出自被一朝尽数瓜分覆灭的罘国,更何况他还给了她皇后之位,她的背后早已空无一人,却享尽了他人费尽心思求而不得的恩宠福泽。 深宫大院其中的刀光剑影不比他在朝堂之上躲过的尔虞我诈少,妇人的嫉火和恨意更甚如影随形,他都知道,但他偏要把孑然一身的她像是呵护在手心里的珍宝一样,捧上最高最危险的地方,看着摇摇欲坠的她有朝一日自高台跌落,摔得粉碎。 “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念念不忘的呢?”她叹息着说出这样的话。 白梅的冷香一点点渗入肌肤,她侧过脸,温暖的吐息扫过他的脸颊。依旧是满是嘲弄的眼神让他在这一刻却忍不住感觉到愤怒。 “我才不是对你念念不忘!”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我是要将你摧毁,把你所让我尝过的耻辱加倍还给你!你给我听好了,在这宫里,我可以给你皇后的尊位,但是任何一个人,就算是一个丫鬟,都可以将你从这至尊的位置拉下来,你现在已经无从所依,你只能来求我。” “求你?我不太会求人。”她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不过陛下您倒是有经验,不妨可以传授给奴家……” 看到他眼神瞬间挟着刀般的锋芒,手指用力扣住她的咽喉,强迫她将自己的话给吞咽了下去,那件事情是他永远的伤疤,她却还想将它赤裸的揭开,他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件事情,拼命隐藏的记忆就会浮现回来。 “你找死。”他看着她的脸一点点惨白,猛然收回了手。她像一片枯叶一样啪的落在床上,猛然的咳嗽了几声,又嘶哑着嗓子笑了起来:“陛下何须动怒,活不活不是臣妾说 了算,也不是陛下您说了算。” 萧逸眼中一沉,俯下身:“虽然我不能主宰你的生死,但是我可以让你和我一样生不如死。” 毫不留情扯开她衣服的时候,她眼中终于闪现出惊恐的模样,拼命挣扎着,他的吻来的凶狠霸道,攻城略地,横冲直撞,她在他的身下蜷缩着哭泣,但是她的泪水也未能换来半分温柔。 半夜梦境中,似乎听到了她抽泣的声音,她低低的说着:“你还想从我这里夺走什么呢?” 他想,他从未在她那里得到什么,又何来夺取二字呢?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七十一章:生于皇家 第二日,他下旨,将鸢玑封为皇后。 一众嫔妃跪在他的脚下期期艾艾的哭着,说着鸢玑本就是流着卑贱血的婢子,绝不能让她站在至尊之位来玷污皇家的血统。他只是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的血也并不干净多少?” 方才的嫔妃才恐觉失言,但是察觉已晚,被上前的侍卫拖了下去。血淋淋的舌头被扔到大殿时,一众的臣子也再不敢妄言,鸢玑一步步的走上白玉台基,萧逸从锦绣绸布上拿起凤冠,落在她的头顶上,像是一柄剑,冷冷的抵住她的咽喉。 凰陌在桃花源之地站着,眼睛已经揉了好几遍,她现在不大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多加练习一下看人的本事,方才她吵闹着要回去找苍羽,但是又放心不下这里,结果自桃花之下走出来一个人来。 素白色衣袂飘飘,映着桃花如云霞一般。 鼻梁英挺,剑目如星。 在那个身边的人不是任何人,亦不是其他的人,而是当时她在大殿上见过的,痴傻呆萌到让人拍案叫绝的二皇子本人。 但是现在他朗目星眉,清澈明晰,那里有半分痴傻的样子? 她刚想问什么,然而二皇子却先行朝着他们作揖道:“两位先行到我的住处去罢,我知道道长有很多想要问我的话,你放心,在下会慢慢说来。” 清越在书房缠着他让他教习写字后,清越逐渐开始上了道,掌握了一些握笔写字的技巧,也能歪歪扭扭的写出来自己的名字了,第一次完整的写出时候,他邀功般的递给承奕看,承奕极快的扫了一眼,略一点头,即便是如此的敷衍,他亦是开心到不能自已。 他问一旁侍卫二皇子的名字如何写,被逼着写了两个他又完全陌生的字来,留给他去刻苦钻研。二哥以为没有他的教习,对他来讲依旧是一个关卡,但是没想到清越不到一刻钟,又将纸递了过来。 他低头研究着不即不离之法,被打扰了之后也忍不住有些厌烦,抬起眼,看到歪歪扭扭的两字,他仔细的端详了一会,才从不忍直视的狗爬当中勉强辨认出字迹的形:“你写的这是?” “承奕。” 二皇子心中一动,将纸接过,总算是看出来了些眉目。 他扭头看着笑得皱成小包子的脸,头一次审视到眼前这个孩子,与他的其他兄弟都不一样。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都说生长在皇家的人,无论是兄弟亦或是骨肉之间,与生俱来带着无法逾越的鸿沟,父皇素来对他们的教导都是非常的严厉,他的母妃亦是没有地位的素女,也因生了他才被立为了瑨妃,他是个没有地位的皇子,也只能每一个月去觐 见一次。 他不懂得亲情是为何物,在懂得这两个字之前,他所知晓和理解的第一个词是遵从和地位。亦明了皇宫是个诡谲狡诈之地。因他一出生有仙鹤自宫殿掠过,被视为祥兆。这一句话给他带来的更多是无妄之灾。 因而他所要去面对的,是太子及其母妃对他的争锋相对,他不足八岁,却已经见过了太多的构陷,因此他学会了将所有的锋芒都藏尽,也是将他们之间为兄弟的血脉所无视。 但是他最小的弟弟,却毫无保留着信任着他。 让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亲人所依赖而所支持的信赖,原来他们也能够有这样兄友弟恭的相处方式。 此后的日子一如既往过的如此平淡而又温馨。 等待着二哥从高耸入云的书堆里露出头来,清越欢欣的拿着竹湖纸过去寻他,眼巴巴的望着他,二哥便会叹息一声,一笔一划的握着他的手给他教习。 窗外的霞光飞逝,偶然他会望着二哥,他那还带着稚气的面庞笼罩在那一片绚烂的光芒之下,自那长窗方格落下的云影没入他的眼底,不断的交错着。他的手紧握着清越,缓慢的横竖撇捺,勾出有力而隽刻的字迹来。 读书的声音朗朗,化作了他梦境中的一幕幕山海幻境,恍若前世今生,翻滚着赤岩的世界,黑色无光的月,那梦中扑面而来的热浪,将他从梦中惊醒,感觉到了胯下一片温热潮湿。 二哥还在灯下捧着书,似是早已沉浸其中,清越胆怯着默默的窝在离他近一点的地方,抖着湿了的袭裤,强忍着眼泪,他不敢哭出声,害怕吵闹到二哥,但那暗无天日的梦境记忆犹新,他咬着嘴唇小声的呜咽,冷冰冰的裤子贴着他让他很不舒服,月上枝头,他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他脑袋有点晕,自己已经身在房中。 他迷迷糊糊的站起来,想要去找二哥,他一直都会去找二哥,若是他今日不到,没有练习完字,二哥以后会不会不再理他了。 他这样想着,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 但是到了书房之后,二哥居然破天荒的没有来,这对于整日雷打不动到书房简直比官员上朝打卡还准时的二哥来讲,他不在书房的事实给予年纪尚幼的小清越难以接受的冲击,小家伙开始恍恍然的胡思乱想,想起来自己昨夜似是尿到了书房,是不是二哥因此嫌弃了他,不愿意接受这个只会给自己找麻烦事的弟弟,因此也便不再来书房见他了? 清越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哇的一声哭的惨烈,他自小就没怎么哭过,因此一众服侍的人呢也便习惯了七皇子的懂事,而现在莫名 其妙哭了起来,这简直毫无头绪可言,一众的人都慌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哄着,但是清越的伤心却半分都没有消减,反而越演越烈,小祖宗哭的惨烈,那些侍女更是慌得团团转,这哭声甚至将不远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父皇给引了过来。 他对父皇的记忆依旧是没有印象,父皇几乎从未来见过他,在硕大的恭青府邸他呆的寂寞,才来宫内寻二哥,自是也没想过要去找父皇,他甚觉有些害怕见到父皇,父子之间的关系便是疏离到了如此的地步。 此番,父皇倒是皱了眉,似是觉得许多日未见他,许是被搅扰了心境,便亲自御驾来到了墨林房,见到了哭的稀里哗啦的清越。 一旁的伺候他的太监偷偷耳语道:“七皇子长得真快,陛下现在都快要认不出来了罢?”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七十二章:记忆当中的白帝 白帝蹙着眉,手朝着他伸了过去,见到他的瞳孔呆滞了一下,却还是一把将哭闹不止的清越给抱了起来,道:“确实,重了许多。” 清越透过泪眼朦胧见到了一身华服的父皇,顿时啜泣的将声收了,但是因为哭的厉害,他现在有点虚脱,登时将要给父皇请安的事情给抛之脑后。父皇抬眼望向噤若寒蝉的宫女们皇子哭闹的原因,那些宫女战战兢兢的也回不上话来,清越唯恐他责罚,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嗫嚅:“我…我尿在了书房…兄长,兄长他生气…” 话音一落,他登时涨红了脸。 一旁的太监发出一声轻笑,倒是被父皇给了眼白,他噤声不语,但却以袖掩口,清越知道是在嘲笑他,委屈的撇着嘴巴,又泛出来了泪花。 父皇面上似是呈现出来了异样神色:“你何时与你兄长们关系这么好了?” “兄长…他教我写字…” “教你习字的应该有夫子,你为何偏要兄长来教?” 清越撇了嘴巴不说话,许久之后小声道:“我,就要我二哥来教。” 白帝沉默了一下,与身畔的太监道:“承奕现在在何处?” 太监想了想回话道:“今日是十五,是皇子一年一度进宫拜见母妃的日子,二殿下应当是去了瑨妃娘娘处。” “去差遣一人唤他回来,准许这个月他可以拜见母妃两次。”白帝道:“这里还有个哭闹包在等着他。” 清越前半句还对父皇感激涕零,后半句又给涨红了脸,捏着粉拳抬起脑袋据理力争道:“我不是哭闹包。” 父皇眼底闪现过一丝怔然,用手触碰着他的脸颊,他的眼底是清越全然不懂的神色,他忽的觉失言,父皇素来对其他兄长严厉苛责,虽然对他并未严加管教过,但是亦放任自流,没有管束便无在意,他所需要的不是自由,而是期待着有朝一日被父皇正视,而现在父皇看向了他,但是他觉得父皇是透过他的眼睛在看着另一个人。 而这个人,让他一见到那湛蓝,就冷了神色,就像是枝头绽放出来的一点嫩绿,倏然被风给冻住了。父皇将他放了下来,这作为父亲倏然片刻的温存后,剩下的唯有循规蹈矩的君臣,尊卑有序的父子。 这避重就轻的虚实之间,他无法掌握着君臣父子的平衡,只能唯唯诺诺立在一旁等待,二哥气喘吁吁的一路奔赴而来,见到父皇,先是正了衣冠而后神其各思,矩步方步的朝着自己的父皇,大邑的帝王走去。 要是说二殿下以这样的方式获得了父皇的关注,那么这些时日被这个最小的弟弟所搞的头疼的经历,也算是他的天降恩福,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父皇 并未问他学习上的事情,而是指着清越道:“成泽说了,他不小心玷污了你的书房,到方才一直吓得直哭。寡人知道你素来爱书如命,但寡人在此替他说情,他年纪尚小,看在他这么愧疚份上,你也莫要怪罪于他。” 冷静明理如二皇子殿下,一瞬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居然磕巴了一下:“…是,父皇之命,承奕铭记在心。” “这孩子倒是喜欢你,一直哭着要找你。寡人便把你寻来了。” 说着,清越像是受到了什么鼓励一样,怯怯的跑到了二皇子的背后,拉住了他的衣襟。 二皇子看着在他身后垂头丧气的小家伙,一时也心软了下来,昨日他看书入了迷,等到清醒的时候已经月华满轮,他看到清越蜷缩在椅子上,才待唤人来抱他回去,却亦是看到那裤子上难以描述的水渍,他愣了愣,却没有想象中的气急败坏,即便是他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把这个弟弟给扔进水里,但他心底泛起的怜悯遏制住了怒火,连他都觉得自己平静的不可思议。 他亲手给弟弟换了衣物,将他送回了恭青府。 他想清越唤他一声兄长,那么他便要做到兄长应尽的责任。这无关任何利益,只是他是清越的二哥。他应当要挂念着他的弟弟,时时刻刻关注着清越才对,而清越今日尿了床,一半的责任在于他未能及时的发现。若是清越因此发烧生病,那么他这个做哥哥的,岂不是很不称职? 这虽是极为简单,但是在这深宫内院,像是这单纯的往来关系实在是难得一见,清越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他竭尽全力想要维护住他的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单纯。 不知何时有了这样一份担当兄长责任的意识,这还是他的弟弟教会给他的,正是因清越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他才能偶然时候忘记自己身上要背负的沉重和时时刻刻围绕在他身畔笑里藏刀与欲想利用他的人。 白帝看着兄弟二人,将目光放置在承奕身上停留了片刻,站起身低声道:“回宫。” 承奕连忙握着清越朝着他拱手作揖:“恭送父皇。” 白帝背过身,道:“承奕,你为兄长,便多照顾些承轩。” 承奕踧踖唯诺道:“是。” 彼时的他一直以为这句话是字面的意思,但是却没想到这一句话背后的深意,从那个时候,父皇就已在心中开始做了打算。 没过几日,承帝来到了墨林苑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皇宫,“为人君者,动静举措不得不慎”,承帝深谙其道,因此他素来都不会亲自去到某个皇子处去巡视,这还是第一次对其中一个皇子体现出在意。何一个风吹草动都能动摇神器大落 的此举让身为嫡长子的太子坐立不安,这件事情方才尘埃落定,第二日太子便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墨林院。 太子虽年方十一,但心智整日耳语目染并非只会单纯的骄奢淫逸,作为嫡子,自然是被各路势力寄托厚望,也学到了该如何行走于亲情与君臣之间,他并非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一上来,便对承奕的功课表示出来的兴趣,以教导弟弟关心其学科为借口,张口便开始抽查他的功课。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七十三章:君子之道 太子道:“承奕,我来问你,何为君子之道?” 承奕低头:“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 “既然你了解这个问题,知道其含义,那你现在所应当看的,是你现在手里拿的那本书吗?”太子冷眼扫下去,嗤笑:“飞扬浮躁,所学安能坚固?” 承奕低头不言。 “连这个问题你都回答不上来么?承奕啊,我看你的功课做得倒不是怎么好啊。”太子终于得逞,露出来了笑容,抬手将他手中的书给拿了起来,这本书清越很是眼熟,正是二哥这段时间废寝忘食的去钻研写好的一本《辅经》,为了看懂,他亦是密密麻麻校注了许多地方,太子抬眼看了看,道:“承奕,别说哥哥欺负你,以你现在的功底,连基础功课都没做好,却已经开始急着着手为君之道了么?这样的急功近利,你是否太过于高估了自己?” 承奕半晌无话,低头道:“是。” “那么,哥哥我为了你好,你也能体谅哥哥对吧?”太子一边笑的温良而头头是道,一边霍然将那本书自中间撕开,清越被他这笑里藏刀的表现给吓到了,忙不迭的一把将那本书抓住,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阻止道:“不能!” 他话急的都说不全,只能一叠声的叫着:“不能!不行!” 一行人皆被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承奕更是脸色大变,一把将清越要拉回来:“你在做什么?!” “哥哥的书,不能撕!”清越居然半点也不肯让步,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本书,太子回了神,饶有兴致的看着与他争抢的萝卜头,他一直也没有关注过这个小家伙,因为他不止是羽翼未丰可以说是连威胁都谈不上,更是他的出生都不被父皇所关照过,父皇会忽略的东西,他自然不可能放在眼底,即便他身上也流着与他相同的血液。 “你小子,胆子倒挺大,见到兄长不来请安便罢了,如今还敢违逆我的命令?”太子的口气越发的尖锐:“就算是你年幼无知,但兄长我照样可以惩处你!” “等等!大哥!”不知是不是情急之下,承奕连素来恭恭敬敬尊称的兄长殿下都不叫了,他一边护住倔强的清越,将他往自己单薄的背后塞,一边道:“他还是个孩子,什么事情都不懂!若是惩罚,便罚我一个人就好。” “怎么今日这么吵?”不知何时,连带着二皇子都出现在了墨林,他的气色似是好些了,夫子准许他下地学习,而这一踏入进来,向来静谧的墨林院反倒是吵吵嚷嚷的,二皇子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看着难得一见居然几位皇子都凑到了一处,太子见他来了,道:“承言?来的正好,我们的弟弟现在 翅膀都硬了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应当要替父皇管教一番才是?” 清越将恳求的目光望向他,希望他这个整日抱着药罐子的三哥能讲些道理,他希望这被中药一直浸泡着的脑子会比那素来塞满了怎么欺负人的大哥能好使一些。 但显然他高估了二哥,也高估了那些滋养身体的昂贵草药。 而三皇子只是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从鼻子底冷哼出来几个字:“关我什么事?” 他的这一句话穆然如冬日兜头泼下来的一盆水,将清越给浇的透心凉,也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他为何以为二哥待他好就认定其他的哥哥也应会是如此呢? 他都忘记了自己之前遭受过的冷遇,亦是忘记了哥哥们原本就不待见他这个弟弟,而真正护着他的只有二哥。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你就替承轩领罚罢。”太子似是和满意自己终于有了借口,将周遭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道:“墨林倒是很久没有好好打扫过了,你既然这么喜欢这里,那你就将此处清扫干净罢,静一静,也将你的心上落得灰好好收拾一番。” 他摇头晃脑的表示着自己确实是无可奈何,脸上呈现出来的惋惜倒是真切实意的,但清越却能看得到他眼底闪烁的幸灾乐祸,他小小年纪还不能体会到皇子之间的心思的尔虞我诈,但是这些哥哥们却已经初见了交锋,他实在是想不懂,为什么大哥要这么针对二哥,明明是大哥,为什么却一直要欺负他们? “是。”承奕半点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兄长!”清越慌了起来,急急地要说什么,二哥转过头厉声道:“住嘴,你还想要被罚的更厉害吗?” 清越从来没有见过二哥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他一时被怔住,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太子殿下似是很满意承奕的反应,点了点头,又将那书扔在了地上道:“除了你,若是有人帮你,被我发现了,可是要加罚的。” “是。”承奕连头都没抬起,侧身一直挡着清越,他能够看到二哥的神色恢复到了之前的肃穆沉静,似是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但是墨林,是收录诸子百家的皇家书苑,因为如此才被誉为林,等到二哥将这里收拾完了,也得月余。 说什么让他静心,这明分明就是惩罚啊! 清越心中愤懑,但是半点都没有办法去争论什么,他现在第一次知道了皇家之中,不是哥哥就是弟弟的哥友弟恭的状况并不能出现在这个场合上,因此他只能委屈求全的接受,二哥现在是替他去将这个罪责给扛了下来,哥哥待他这么的好,但是他却给二哥带来的是什么呢? 是惩戒,没 说一句话出来,都会将哥哥往更深和更加无力的地狱推去。 墨林苑这么的大,太子故意让他一个人去整顿收拾,还留下了专门盯梢的两个人,告诫他们一时半刻都不能松懈的去盯着二哥,嘴上说着这是为了他好,让他好好学一学扭转正确的学习观念,说着还将清越给带走了,并且又扭着他的脑袋道:“一定给我看好了这个小鬼头,不能让他去私底下帮承奕。” 一旁的侍卫唯唯诺诺应了声,清越被强迫的拉着手,拽着给带出了墨林。二哥并没有回头看他,而是垂着头,恭恭敬敬的作揖:“殿下慢走。”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七十四章:寒冬救书 承奕自始自终都在遵守仪礼,在任何的时候,都一定不要忘记长幼尊卑的礼仪,将一切的事情做到事无巨细,这样才不会被他们给抓到把柄,清越也不敢期期艾艾的哭,只能看着他二哥萧索单薄的身影,站在那一处,秋风带着落叶扫过他的台阶,落下了满目的苍凉和萧索。 清越一踏出墨林,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太子殿下将他拽着,看着他咬着嘴唇一直在憋着眼泪,也不敢哭出声来的样子,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和承奕的关系这么好了?” 清越不想搭理这个只会到处找事的太子,没好气的将手抽出来,而太子殿下倒也不恼,而是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书在手上颠了一下,说着:“承奕啊承奕,妄称你聪慧过人,却连尾巴都收不好么?” 说着,他目光一凛,将手中的书朝着湖里面甩去。 清越一愣,那本书,不就是二哥整夜彻夜不眠的研习的那本书吗? 太子居然将这本书给扔了出去! “哥哥!不要!”清越急的拉住了太子的衣摆,但是没有来得及,那书径直的落入湖中,清越眼见着那漂亮的墨迹被晕染成模糊的一片,而后渐渐的沉入湖中。 “你方才一直护着这本书,你倒是会找好靠山啊。”太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似笑非笑盯着弟弟:“不过承轩,你现在还小,看不清楚局势,以后继承大统的人可是我,你二哥不过就是庶民出生,根本没有资格与我斗,他现在不过是给你一点蝇头小利,你便上了当,还真是好骗啊。” “你说什么?”二哥怎么会骗了他?二哥一直以来都在给他教习写字,出了什么事情也是二哥一直在一力担当,二哥怎么会骗他? 他绝不会骗他!那是二哥没日没夜努力诞生的心血,不能让任何人去玷污了二哥努力的成果! 清越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了太子的桎梏,一跃而跳入了湖中。 “喂!你发什么疯!”他似乎听到了太子在身后气急败坏的声音,清越被腊月的寒水没过头顶,他并不会水,但是这又如何呢? 他一心只想要帮助二哥拿回来他的书而已。 如果二哥的心血被践踏了,那么二哥一定会非常的伤心吧? 他没入了湖里,感觉到水从四面八方朝着自己的口鼻涌了进来,他手触到了那本书,心中一喜,还未来得及挣扎,但是身体却一直往下沉。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和远去,但他还是紧紧的攥着他手中的书,他知道这个是二哥最珍视的东西,他什么都不能帮助二哥去做,但是保住二哥的心血,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恍惚间,他沉入了黑暗之中。 但是当他迷蒙中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几乎看不清楚了现在呈现在面前的东西。他只觉的眼前被笼罩上了一层纱布,他的脑子烧的厉害,一片浆糊,他连走路都是七歪八扭的,蹒跚的从床上下来。 他感觉自己手中还一直攥着那本书,心中激动,他帮助二哥做到了,他终于能帮二哥做到了一些事情。 他几乎喜极而泣,但是现在他必须马上将这本书带给二哥才是。 清越脑子烧的迷迷糊糊,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今夕何夕,但是他心底似是之残留了一丝的清明,就是他一定要把这个东西带给二哥。 他几乎是凭借着意识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在走动。 恭青府邸原本就和墨林离得挺近,这也是为何他经常能去墨林见到二哥的原因之一。 二哥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必须,把书还给二哥…… 他昏昏沉沉的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 月上树梢,黑影迷蒙。月光将他的身影依丽到极长的河流当中去。 他缓步的爬上高高的台阶,凭借意识推开厚重的木门,墨林里面空无一人,那侍卫们觉得监管二皇子实属费事,因此也便没有放在心上,个个都抱着长剑蜷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清越自他们身边走过,熟睡的侍卫也没有发现什么。 清越看到墨林书房里面还点燃着烛光,里面还有身影晃动,清越心中高兴了起来,那应该是二哥,二哥果然还在这里。 他要去将这本书还给二哥,还要帮助二哥一起去收拾墨林。 这么晚了,二哥连休息都不能。 清越慢慢的将门扉推开,听到了声音的承奕转过来了头,看着他有些惊异,差点要斥责出声,但是却连忙的将他拉了进来,又朝着门外看了又看,确定并没有惊动到任何的人,终于松开了一口气,赶快将清越拉到了暗处,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他疾言厉色道:“你可知你一旦被发现,不止是我保不住你,你我都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我让你老实待在家里,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他的神色认真而又严厉,被斥责的小清越却几乎没有怎么将她的话听进去,而是挣扎着将手中的书怯怯的举起来,还未说话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对不起,哥哥,我阻止不了大哥……” 承奕方才只顾着生气了,没有注意到他手里居然拿着一本书,再定睛一看,几乎被水渍所浸泡晕染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了,但是还能依稀的看到他亲自写的的《辅经》这两个字。 他的心底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这本书应当在太子殿下那里,他当初要当场将此书撕掉的时候,他虽然愤然,这是他熬着心血终于写好的书,但是他想到这一本书即便被毁掉,但是他的脑子里的东西是他们无法去干涉的,大不了等到日后他再去写一本便是,于是任凭太子将此书带走了,他心底虽然遗憾,但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这本书。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俯下身,盯着清越认真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尽力了……”清越实在被烧的难受,双眼迷蒙着望着二哥道:“大哥将你的书扔到了水里,我,我怕它被毁了,我就跳了下去……”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七十五章:哥哥,我疼 他没想到此话一出,承奕的脸色更是大变,他赫然抱住他的肩膀道:“你跳了下去!?” 清越点了点头,哭道:“但是哥哥的书还是被毁了,都怪承轩太小,没有办法护住哥哥的书……哥哥替我受罚,我却不能帮哥哥做任何事情……”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却感觉承奕顿了好一会,才听到他压低了嗓音,带着一丝沙哑道:“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 清越忽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抱住了,二哥他似是很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这样的断断续续的话语来:“你不要在做这样的事情了……你会死的你可知道!我的书,怎么能与你相提并论!” “哥哥?” “你啊!!你究竟要人多么的替你担心! 承奕紧紧抱着他,清越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肩膀上渗入了丝丝的暖意,他什么都没办法做,只能吃力的踮着脚安抚着拍着他的背,又感觉二哥的身体一僵,闷声说道:“我没有在哭。” “我知道,哥哥没有哭。”清越呼着热气,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又烫了几分,就像是将他放置在铁板上烤一样,他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要燃烧了起来。 “我的好弟弟……”承奕一边说着,一边似乎感觉到了清越的不舒服,清越他的身体居然开始软了下去,缓慢的往下倒去,承奕吃惊的抱住软下来的清越,看着他的脸颊居然烧的通红,心底大惊失色:“承轩?!承轩你怎么了?” 难不成……承奕看了一眼手里浸湿的书,气急败坏道:“你大冬天跳进湖里,还大晚上跑到这里!你不生病怎么可能!” 清越似是感觉到他一直在拼命的摇晃着自己,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承奕将他穿着的重重叠叠的华裳给松开:“你挺住,你不会有事的!” 大概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真正的感觉到了二哥对他究竟有多么的关切,上一瞬间还在为他来到这里会惊动了其他人而惊恐不已,但这下一瞬间去以极快的速度在拍打着门扉,将之前的顾虑全然抛之脑后,他抱着他的身体,大步的踢开房门,他得身体这么的瘦弱单薄,也不过是十岁的孩童样子,却吃力的抱着他的身体,一直在努力的开辟出一条和他生命奔跑的时速。 清越感觉到体内似是有什么在灼烫着自己的灵魂,他已经渐进昏迷,但是这个昏迷却不是失去了意识,他感觉到的是真切实意的火烧火燎,将他的身心全部的呼啸着包围。 “好热……” “好烫啊……” “兄长……我好痛啊……” 清越无意识的呢喃更是加快了承奕的脚步,他几乎是狂奔着穿 越了大堂来到了墨林的门前,这之间的路程如此的漫长。他素来都是在书房中坐着,不善骑射,更不喜欢运动,但现在他心底升出来了无比的悔恨,他当初为何就不愿意去增强一下自己的体质,而到了这个时候,反倒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一样,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紧紧的抱着他怀中像是火炉一样的弟弟,他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承轩多么的难受,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发烧居然会烫成这样,他甚至感觉怀中就是一团火炉,灼烫的他几乎都要兜不住。 但是他不能撒手,他的弟弟等着救命,徘徊在生死边缘,他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去依靠了.. 到了门口,那些侍卫不知为何都不见了,因为当初太子告诫过他不能任何人来帮助他,因此派遣了几个人盯着他,但是侍卫个个都打着哈欠,似是并不愿意做这个事情,因此为了图自己方便,他们将门扉锁住,去了其他地方歇息去了。 他们这一走,倒是方便了自己,但是现在人命关天,他只能拼命的大喊大叫,一直不断的击打着门扉,月色如练,他怀中的弟弟几乎失了呼吸,他小小的手一直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给他说的最后一个字便是:“痛。” 承奕急的几乎要哭出来。 他抽噎着握紧弟弟的手,几近奔溃:“承轩,不要死,你不能有事情啊!!” 清越艰难的睁开眼睛,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面涌入的是一派茫然的苍红色,这股红色逐渐的吞噬了他,让他生不如死,身体内部像是有什么朝着外面挣扎着去,要将他的身体撕裂破开。 他痛的直哭,只记得最后一刻他看到的是二哥泪水模糊焦灼的脸颊,意识也浑然断绝。 至于后面发生了何事,这个确实没有人知道,但是结果却是好的,经历了此次事件后,清越整整昏迷了十日,在第十日的时候忽的醒来了,但是几乎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墨林在那一夜居然整个被燃烧殆尽,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在那之后,二哥是怎么救了他,他浑然不知,而且听闻二哥至今都是昏迷着,清越蹒跚的去二哥的床榻身边去找他,看着在昏睡当中的二哥,他的表情是恬然的,身上除却有几处地方骨折了,但是都没有大碍之外,他居然就这样昏睡着一直没有苏醒过来。 在此之后,清越就被送往了蜀山。 他犹记得南峰道长亲自来大殿之上将他的手牵过来的时候,他犹自还在担忧:“二哥为什么还不醒来?道长大人,您能去看一看我的哥哥吗?”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的父皇居然破天荒的俯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然而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南峰道长 将他带走的时候,在马车上颠簸的时候,他一直朝着渐行渐远的皇城看去,似是看到一抹素雅的白在高空上拂过,他被送离开这个高大的皇宫大殿的时候都没有哭,只知道他要去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方,他天真的问道:“那么我什么时候回来?” 这句话也没有人来回答他。 他离去的时候对这个皇宫并没有多少的眷恋,对他来讲这个家只不过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难以危机的地方,而且保留了他最多记忆的墨林苑也被毁灭殆尽,他的唯一放心不下的……究竟是什么? 墨林苑是什么地方? 他所一直拼命记得不想让自己忘记的,又是谁? 是谁抱着他在黑夜里无声的呜咽,将那血迹斑斑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一遍遍乞求着他不要死去? 这个人是谁…… 是谁? 他一步步踏出宫门,再往后看的时候,却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七十六章:所谓妖物 那一夜发生的事情鲜为人知,应当说知道的大部分都已经被封了口,而活下来的,知情的也不过只有二皇子和白帝二人而已。 当时承奕抱着他的弟弟一直在拼命的想要将门推开,他不敢将弟弟放下,他害怕他一旦松了手,弟弟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他的手拍的失去知觉,整个厚重的梨花木门被派的血迹斑斑,但是他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嗓子也在空寂的庭院里不断的回荡着他的恳求,但是没有一个人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弟弟动了一下。 他欣喜若狂,弟弟还没有昏过去,弟弟现在还有救! 但是当目光一到弟弟的脸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弟弟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浑身开始变成了赤红的颜色,更甚的是他的指甲和牙齿开始变得锋利了起来,开始扭曲和卷曲起来的是他的皮肤,像是与另一样开始变得粗糙而尖锐了起来,像是鳞甲一样开始覆盖在身体之上,他还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喉咙里面已经开始发出来了呜呜的呜咽声。 他吓得一松开手,他的弟弟就这么跌落在了地面上。 他怔然的揉了揉眼睛,确定在月光之下的方才还在他怀中的弟弟变作了妖物。 他的弟弟居然是妖怪!!! 承奕难以置信的往后退去,但是他完全不敢上前一步,但是弟弟还残留着意识,而方才将门锁着的侍卫似是被他吵了起来,他们嘀嘀咕咕的将门扉要打开,承奕反应了过来,又慌乱的阻止,但是门扉啪的被打开了,有一个人走了进来,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的话音未落,却看到了在月光之下缓慢呼吸着的弟弟,赤色的面庞和尖锐的獠牙,甚至还在不断的喘息着粗气,这个场景也吓坏了众人,那些侍卫后知后觉的将刀剑抽了出来,一边将也傻了眼的承奕护在身后道:“保护二殿下!有妖怪!” 但是他知道那个妖怪不是妖怪,而是他的弟弟。 承奕陷入了无尽的混乱之中,他一时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来,那妖物还在地上匍匐着喘息,许是这样的脆弱的片刻让惊恐的侍卫觉得有机可乘,他们颤抖着举着刀围了上去,还差遣另外的人点燃风言台去请天司检,并把消息以加急禀报给王,数十个侍卫不断的涌入进来,举着火把围着那妖怪,一个侍卫急色对承奕道:“二殿下您请您快些避难去吧!” 承奕这才恍惚之间回过来了神,他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初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茫然,被侍卫簇拥着时,他看到在无数人影之间的弟弟,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人时的模样,那火把的灼热光芒和 无数人的脚踏声似是惊扰到了他,他努力的想要将脑袋抬起来,但那泠泠流着寒光的刀刃对准着他,承奕能看到他面目狰狞的脸上流露出来的茫然失措和胆怯,那如碧海一样清澈见底的眼神,是他的弟弟承轩! 是那个怯怯拉着他的衣角向他讨教,大大的眼睛噙着满是对他信赖和依靠的弟弟。是那个不顾腊月寒冬,一跃跳进湖中只是为了护住他的书的弟弟。 不是妖物,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瞬间,他像是突破了心底那一处以恐惧所铸造的栅栏,用力挣脱失手的侍卫,冲开还未反应过来的侍卫群,张开双臂挡在弟弟面前。 “二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二殿下您快回来!那是妖怪啊!” 面对着嘈杂的人群,许是护弟心切,他忽的脑袋里前所未有的清明,弟弟的身份只有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出去,现在能护着他不被伤害的只有自己,他只能拼尽全部的力量大吼:“都给我退下!” 一众的侍卫都愣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冠名为通达知礼的二殿下居然会全然不顾大局护着一个妖孽,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殿下被妖孽给控制了,快把殿下救回来!” 侍卫们闻之豁然开朗,是啊,殿下没有理由要去维护一个妖物。而妖物想要迷惑殿下,借此来金蝉脱壳,确是再合理不过了。 这样一想,侍卫们便将二殿下的怒吼抛之脑后了,他们可以正面对付妖物落得个为国捐躯的下场,但若是二殿下出了什么事情,可不是以死就可以轻易的抵消罪过的。 “你们做什么?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我让你们住手!” 承奕面目惨白,他惊恐的发现这些人居然胆敢无视他的命令,他知道这是方才那句话动摇了人心,他也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的一己之力和片面之词只能抵挡一时半刻,但他希望这一时半刻能让弟弟赶快逃走,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应该也拥有与之相符的力量。 但是这些人片刻都不给他机会,一个侍卫上前道了一声:“二殿下冒犯了。”一把将他拦腰抱起,他连拒绝的话都没来及的说出来,只能大喊着:“不要伤害他,不能伤害他!” 即便他是皇子,但只有十岁的稚子的话又有几分分量呢? 他的举动反倒激起来了那些方才与妖物周旋的侍卫,而此刻以护主的名义,他们半分犹豫都没有,悬在他们脑袋顶上的是全家老小的性命,他们豁出去了又怎么样? 刀与箭金戈之声烈烈,朝着那妖物倾尽全力砍去。 “不!!!” 承奕大吼一声,绝望的看着朝 着弟弟涌去的人潮,他伸长了手想要去够着他,但是那侍卫的头也不回的将挣扎不已的他扛在肩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惊恐万状的弟弟被刀剑吞没,弓弦峥峥之声破空袭来,如铺天盖地的雨幕,全都朝着那小小的身影,他浑身颤抖,只觉得天地悲鸣。 他听到了咆哮,听到了怒吼,听到了那些侍卫提着刀拿着剑的砍杀之声,晦暗的月影被笼罩住了,他看到的一切都在扭曲着,那喊杀声逐渐的远去,直到他又听到了侍卫慌张失措的声音:“陛下!”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七十七章:二人的抉择 被抽离的一切感觉仿佛在这一瞬间全然都回来了,就像是沙漠之中的旅人见到了水,他拼命挣扎着从侍卫怀中挣脱下来,什么都不顾的扑跪在站在他们面前高大巍峨的身影,他泣不成声的哭道:“父皇,父皇!您救救轩儿,求您赶紧去救救他啊!” 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在哆嗦都感觉不出来,而那救他出来的侍卫更是大惊失色:“七皇子也在里面?不好,不能让妖孽伤到七皇子!” 他感觉到父皇的袖子一振,空中似有猎猎破碎的声音,厉声道:“金领军听令!封锁这里,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 “是!”中气十足的高昂之声划破静谧的夜,他怔然的后知发觉父皇这一次居然是带着最贴身的铁骑金翎军而来的,他们甲胄整齐,缀着金翎,周身的凝重的肃杀之气似是一堵坚不可摧的墙,整齐有序的朝着四周列队。 “剩下的人,全部跟着我来!” 父皇绕过他,带着浩浩荡荡的禁军就快步朝着墨林而去,承奕像是浑身力气被抽离了一般跌坐在地上,他惶惶然的抹了一把汗,被寒冬料峭的风吹了一下,他终于感觉到了彻骨的冷,那侍卫要将他扶起,他推开那人着跟随着父皇的脚步跑了上去,他跌跌撞撞扶着墙,竭尽全力不让自己腿软下来。 那墨林处冒出来了滚滚浓烟,将整个天际都遮蔽了起来。他心头蓦然一颤,急切朝着那处跑去。 父皇和禁军走的极快,但是他见到门扉被打开之后,父皇似是在门口顿了一下,没有迈进去,他踉跄着跑到父皇前面,总算是明白了为何父皇的神色变得如此骇然。 “承奕,不要看!”他听到父皇的厉声严喝,他很少会这么失态,上前一步将承奕的肩膀掰过来,但是为时已晚,承奕毫不费力的在火光之中找到了弟弟的身影,但那场景,恍若一把烙铁印刻进他的眼底心中,倏然刺穿了他,将他的脚步定在原地。 “啊!”他又听见身畔一阵惨呼,承奕猛然惊醒过来,原来是那救了他的侍卫亦是折身在后面挂念着他,方才靠近,便被身后的金翎军所砍杀。 血溅到他的面颊上,他难以遏制的颤抖起来。 白帝也极为难得的没有因此而斥责他的心智脆弱,而是大手将他的身体抱住,静谧良久,仿若时间凝滞。 他听到父皇深沉的叹息,似是从渺远的地方传来:“把那孩子带出来,将这些侍卫他们的家人好生安置了罢。” “是。可是这墨林苑……” “就这样放着吧,一把火下去,万事介休,干干净净的,也没有什么不好。” 父皇站起身,将他一直抱着,他也是第一次附在父 皇的肩头,抑制不住的泪水将他的衣衫晕染湿了,父皇不责怪他的大不敬,他亦是没有往日的恭谨,远处看去就像是一对普通的父子一般。 而他们这样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却是因为这颠覆了他一切命运的开始,在此之后,一切都像是被触碰开关的齿轮一般,时间开始转动,他这一夜的所见所闻改变了的不止是弟弟的离去,甚至是他今后数年的命运。 二殿下的话说到了此处,倒是有了一个微妙的停顿,凰陌听的抓耳挠腮,而一旁的九婴倒是心大如牛般横躺在树梢上居然就这样挂着睡着了,凰陌急切的问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二殿下将手中的香茶合住,抬起眼凝眸言简意赅道:“之后,我便痴傻至今。” 凰陌:“……为什么?” 二殿下似是觉得她这一副猴急猴急的样子实在有趣,嘴角溢出淡笑,但是又极快的掩去。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本事皇家的绝密,这个事情只有他和父皇知道,父皇将他一路抱到了自己的御书房内后,遣散了诸人,将他放在椅子上,俯下身平视着他,捧着犹然神魂颠散的承奕的脸,蹙眉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承奕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看见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看见。” “今夜发生了什么?” “今夜我在墨林清扫,因为睡着不甚打翻了油灯,因此烛火烧了起来,我被人救出来,但是那些侍卫都是因为我的疏忽被牵连烧死。” “……说得好。”父皇一直纠结在一处的眉头终于舒开,他端正审视着他的孩子道:“之前就听闻你是最像我的孩子,但我一直不信,今日见你,却已能窥到一斑,寡人心甚慰。” “……”面对着父皇的夸赞,他却更加的紧张了起来,承奕只不过清楚知道他们都要维护同一个人,他想着父皇居然亲自出动,并且还带着天子随身禁军的时候,他就知道,父皇一直都知道承轩是什么身份,他要做的便是目睹了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活不过明日。 而这些人当中,赫然有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不清楚父皇会怎么处置他,承轩的身份被揭开很大一部分也是他一手促成的,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问,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左右父皇的判断,很多史书记载的上面为了维护住秘密将亲人毫不留情的处死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生在皇家便是如此,为了达到某些目的,不择手段的将损失降到最低,也是帝王权数的必修课。 他紧紧的握着手。 父皇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站起身踱步,他走 的每一步都让他有些坐立难安,他知道父皇是在为难,他素来是个杀伐果断的人,毫不掩饰自己曾经是杀父噬兄才登上的皇位,父皇的成就除却智谋更是狠厉,却依旧会败在虎毒不食子的这句话上吗? 他的额间渗出了汗。 父皇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他的心砰的一跳。 “承奕,你为什么要跟随我回来?”父皇的声音传来。 他愣了一下,旋即低下头,吞咽了一口津液,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我看到了弟弟变成了妖物,我担心他会受伤。” “你知道他化作了怪物,却还是求我去救他?这又是为何?” “因为他是我的弟弟。” “你出生皇家,你可曾在史书当中学到过,皇室手足之间有过情谊二字?” “……即是如此,承奕亦是不敢忘怀,情近至千里,忠义两难全,但怜承轩,此有为我们血肉之亲,父慈子孝,家之幸也,君贤臣忠,国之盛也。此为吾心,不敢稍有偏失。” “……不过还是个小鬼而已,有时间读那些瘪嘴的书,还是多吃一点,去外面多跑跑罢!”父皇又将他的脑袋扣住了。 他惶然的抬起头,不知道父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你真的想要救下承轩的话。”父皇的声音穆然沉寂了下去,但是却让他字字听的无比清晰:“你要记住,你被救出来后,发烧了足足五日,而后你醒来……”父皇顿住了:“你变成了痴儿。” 他眼睛瞠大,而后慢慢的神色恢复了宁静,从椅子上一跃而下,跪倒在父皇面前,纳头便拜:“是,儿臣领命。” 这样的一句话,便成为了他至今为止坚守的誓言。他也知道他所背负起来的究竟是什么。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七十八章:云波覆灭之谜 自此之后的数年间,他再也不曾去过学堂,每一日所做的事情便是像是痴儿一般在外奔跑玩耍,胡吃海喝,他知道清越走的那一日,是父皇力排众议,说七皇子大病初愈身体不适,便送他去灵气惠泽之地调养,弟弟走的时候还在往身后看着,一步三回头,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重峦叠嶂的峰林之后。 他之后便随着父皇给的指令,开始做一些事情,虽然他在外面的面前一直做得是颠覆往日的装疯卖傻,许是父皇承继给他的优点多是如此,即使是给了他这样的命令,他无师自通,装扮的天衣无缝。 他的这句誓言所得到的便是弟弟的身上所掩藏的真相,这是一段极长的过往,关于云波国和大邑的秘史。 当时的大邑在危难之际,在被内忧外患弄得一锅乱粥时,为了保住皇室的统治,甚至不惜远去求助云波出兵,当时萧逸的父皇派遣他太子千里迢迢来此地找寻他,希望他能够看在他曾为大邑皇子的份上,并且声泪俱下的将他的母亲的簪子给他带了过来,声称母妃现在日夜思念他,披发徒跣不成人形。 他心中一直记挂母亲,但他们也完全没有必要需得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正好这给了他回去的契机,无论曾经在那里遭受到什么冷遇,大邑始终都是他的故乡,魂牵梦绕也想要踏回去的地方。 但是在云波,他唯一能帮助他的人只有鸢玑。 待到他一步步踏上云梯的时候,他脑海中飞快思忖,他要该如何的开口,鸢玑才会同意?却没想到鸢玑在他硬着头皮走上大殿的时候,她却先开了口:“我可以借兵给你,但是你要怎么求我呢?” 看着她眯着眼睛朝自己望过来,眼神依然是当初救下濒死的他时的淡漠的样子。他当时犹如一盆冰水自头上兜下……他怎么能忘记鸢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让他屈服,践踏他的自尊,他的爱意,他对鸢玑真切实意的挖出来的一颗真心,她不要便是罢了,却拿在手中,却也不还给他。 他却能怎么办? 他多么的爱着她,才会一日复一日的咬牙在那些剧痛之中挣扎,只要一睁开眼看到她注视着自己,他这样就觉得心满意足,即便是吞下毒药也甘之如饴,而她却又对他做了什么? 她所想要见到的,是他狼狈不堪的屈服,是他拼命所维护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尊严,她偏要踩碎它作为乐趣。 他抬起头望着站在高台之上的鸢玑,依旧低垂着看着他,眼角的绯色似是入了天际的火焰,一身的素锦,她不爱九重的华裳,偏爱那极素的色,在天际斐然消逝的光芒之下层层染染,一笔笔添重霞绯,最后 缀上月华,那光影投在她的脸颊上,晕染出令人意乱神迷的美艳来。 他曾经是犹豫彷徨过,始终忘不掉在那一夜月下,他大胆的僭越身份,无比小心的握着她的手,碰触着她的唇的温度。他当时将她视为珍宝,但是现在,他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烟消芸散……鸢玑,她便是如此狠心的待他。 他跪倒在地面的那一刻,也下定了决心。 云波士兵如期而至,即便是陈国和金芜联合起来依旧长驱直入,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大邑在这场战役毫无悬念的胜利了。 他一骑当千冲杀进血阵当中,将手中的宝剑放下的时候,忽的感觉背上剧痛,自马上跌落在地。领兵的云波国的将军挑着染血的长枪对他啐了一口蔑然道:“大邑本就是个腐烂的国家,连自己的手都无法保护的地方,还好意思求我王出兵?公主说了让我在此地要将你斩杀,让你死在故土这里,也算是对你的仁慈了罢?” 他耳中嗡嗡作响,几乎目眦尽裂。 原来这样……才是你最终想要的结局么? 他一张口呕出鲜血来,自他面前马蹄扬起的灰尘让他看不清方向,艰难的匍匐在地面上,手指扣进混着血液的泥土中时,忽的想到那时在他耳边低语的阎魔,那魔物给他所说的云波一族的软肋,彼时他充耳不闻,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那个女人对你如此狠心,现在还想要你的命,你为何还要维护她?” “如果你不能比她待你更狠,你就只不过如此罢了,难道你不想活下去得到她么?报复那个践踏你的女人么?” 萧逸一直想要得到的,不过是维护他的国家安稳现世太平,待在爱的人身边。如果他的父皇哥哥不能将这个国家治理好,如果他爱的人只是在利用着他,这样死去也未免太过的凄惨。他要的必要要用自己的手去得到,他要做无情的帝王,哪怕就要自此之后将自己的一切全部奉献给魔鬼。 “帮我……”他在黑暗之中握住了那团黑影,他能够听到那黑影的得意的笑声,呼啸着席卷了他。 自他的身上冒出来了熊熊的白色火焰,猛然间像是汹涌出来的海浪,在天际徐徐铺开一张巨大的白色网织,将一切全部席卷殆尽。 他在云波的时候,通过心生的魇魔知道了关于云波一族的秘密。那便是云波一族是为鬼族的身份。 他们是自地狱而来,自黑暗里诞生。他们是罪人,是鬼怪,唯独不是人。 而他们最害怕的,是这白色如冰雪一般的燃烧着的火焰。 那场大火将整个世界都给包围住了。云波当时所派遣出来的士兵全军覆没,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燃烧成了 灰烬,挣扎的场景和痛苦的呻吟在多年之后一旦闭着眼睛依然能清晰的听见。他颤抖着将手朝着火焰魔怔了的伸去,却没有勇气碰触。 那一场大火便扭转了整个战场的局势,有了此火焰的帮助,他几乎毫不费力的带领剩下的大邑军杀进云波王城,如日中天的云波一族便从此被大邑所吞并,从此成为了历史上一个至今为止的无人能解的谜题。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七十九章:鸢玑之死 他提着剑杀进云波大殿之上的时候,云波一族的王权贵族全部都屠杀一个不剩,唯独鸢玑,她面对着他的到来,并未有任何的意外,似是在这里一直等待了许久,她的目光越过重重的尸骸落在他的身上,嘴角挑起一抹淡笑。 “你要怎么处置我呢?”即便是地位逆转,权威不在。她面对着他的时候,都是一如既往的从容,他亦是恨极了这一份的从容,就像是蔑视着他的一切努力一样,他想要见到的,是她脸上露出来的恐惧,是让她跪倒在地的懊悔哭泣。 她为什么一无所有了,还看不起他? 他灭了她的国家,她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对他颐气亦指的公主,她凭什么还看不起他? 他几乎是愤怒的将她带到了大邑,远离了她的故土,也让她感受一下背井离乡独自一人面对腥风血雨的凄凉。他曾经那么喜欢着她,想要得到她的心几乎偏执到了一定的地步,但是她装作不知道,看不见他说不出口的煎熬。 因此他给了她皇后的尊位。现在的他觉得不可思议,当时他怎么会那么的喜欢这个人,而这个人又是对他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他居然还是喜欢这她,她凭什么能得到自己的心? 没有人可以践踏他的心意,即便是过去,还是未来。 承奕是第一次听说起来父皇讲起来自己的事情,他虽然知道父皇一直不顾百官争相上谏却还是空着皇后之位,却不想原来是为了承轩的母亲。 父皇将拳头紧紧握住,而后道:“鸢玑她成为了我的皇后后,诞下了你的弟弟,便死去了。” 他感到吃惊,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承轩的母亲居然是云波国人。在当时大邑对云波恨之入骨的时候,父皇居然还将她立为了皇后。若要是单纯的义气冲动。只是为了报复她当初的狠厉,而在她死后的数年,为何却一直为她保留着这个位置,又为何为了保护承轩而选择将他送往蜀山。 父皇究竟是爱着鸢玑还是恨着她? 这个事情始终都是皇室轶事,他母亲的身份也是最高的机密,虽然在当时,这不过是一件公开的秘密,但是无人胆敢在背后谈论有关鸢玑的事情。 而在巅峰之上用武力将整个中原差点握入囊中的云波一族,庞大而辉煌的一族最后的皇族,在深宫冷院内悄无声息的死去。 就这样全部的结束了。 他算是明白了为何他的弟弟在出生之后,父皇甚至连早朝都不上了,将自己锁在房内连续八日,等到一帮官员焦头烂额的束手无策时,第九天父皇终于自房子中出来,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皇后死去后没有国丧,甚至连一缕缟素都没 出现。 甚至到了弟弟满了周岁,他才第一次见到了弟弟的样子,不过当时的他对任何事物都不怎么感兴趣,只是远远的扫了一眼,便就收了目光,心底也没有对那个软乎乎胖嘟嘟的孩子产生过什么真实的感觉。 谁知道后面,父皇将他送到蜀山后,让他装疯卖傻时,偶尔会告诫他,让他多注意些天司检的状况。他彼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会让父皇对刚刚成立的天司检这般的在意。 凰陌听着二皇子这么说着,不觉得产生了一丝的不解。 这个将整个云波一族毁灭的火焰,应当就是她的魂魄火焰了,但是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阎魔居然会知道这个事情,且这个放下不说,她更想八卦的是,鸢玑对于白帝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她所做的实验,又究竟是什么? 二皇子听闻此疑虑之后,沉默了一下,便也说道:“这个问题我询问过我的父亲,他其实也不是很明白,她究竟做了什么?获得了什么成果。我只知道这件事给父皇造成的痛苦很大,我也不会特意的去提。” 凰陌感觉这个实在是让人摸不到头脑,要是说起来,整个事情就仿佛是有头没尾,疑点重重,不知道师父那边是否有了更深的了解。而在一旁始终睡大觉的九婴却在此时插了一句进来:“她的实验已经出了结果。” “您说什么?”两个人都愣住了。 而九婴闲适的将盖在脸上的芭蕉叶挪开,懒洋洋的摇晃着垂下来的那一条腿道:“你的弟弟,就是那个实验的结果。” 不等二人相互目瞪口呆提出质疑,他又道:“你说了,那个叫什么鸢玑的女子是鬼族是吧,那么一切都可以说的通了。人族的身体素来非常的脆弱,若是逆天而行让鬼族和人族结合,人族的身体必须能够拥有可以承受鬼族毒瘴的体质。” “您的意思是……当初鸢玑给父皇吃的那些毒物和折磨他的方式,都是为了改善他的体质?”二殿下一下抓住了重点地方。 “是的。不过这还真是个冒险的方式,但这个也是为了让鬼族尽快的与鬼族融合的方式之一罢。这个女王,此举还真是胆大。”九婴难得的将目光移向了他素来并不怎么会正眼相视的二殿下身上。 “但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么可以如此肆意妄为!鬼族,他们和人族本就是殊途,这样硬生生的掰在一处,这不符合天道!”二殿下一时半会没法接受,捧着受到冲击思维混乱的脑袋去冷静了一番。 “那鸢玑公主将实验成果了,那么……那些李家庄,在这里的所有的人。都是这个女王一直以来坚持不懈做实验的结果 啊。”凰陌见他实在是受到的冲击颇大,安慰道:“这难道不能被称之为奇迹么?” 二皇子有些怔然,目光落在不远处在田地里劳作的人,他们虽然还有些不放心皇子的安全,一直围绕在四周忙进忙出,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些与鬼族融合了血脉的人族,这个就是鸢玑用了一辈子的心血而浇灌下来的成果啊。她一直在努力的探寻如何与人族和平相处的方式,因此从一开始的野蛮的扩张领土到了最后的合约休战。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八十章:营救大皇子 云波一族完全有能力在一夕之间让整个中原陷落,但却选择了折中的方式给她时间,最终她所找到的,虽然花了很长的时间,也伤害到了许多的人,但是却也是拼尽了力量。 “而且那个女人的身份并未那么简单。”九婴又提点道。 “鸢玑的身份?”凰陌顿了一下,也思索了起来。鸢玑作为一国的公主,却能够掌握着云波的兵权,甚至在白帝求助的时候,能够将此军借出,这可不是普通的就能够做到的,难不成这鬼族里的规矩,和人族的不大一样? 而九婴却摇头嗤笑了一下,似是对她单纯的念头表示真是太浅薄了。 “你想想,能够统领一方鬼军并且从鬼族脱离出来,到了人界生存,她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介小小的公主,甚至能够号令鬼兵……不过。”九婴倏然停顿,脸上呈现出恍然的神色来:“哦,我大概知道她究竟是何人了。” “请前辈不吝赐教!”二殿下拱手道。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九婴又将双臂抱了,眼眉一挑,凰陌便知道了这个人现在又在酝酿讽刺的情绪,他这不开口的时候喜欢到处炸房,而一开口,这威慑力不比他的实际行动来的狠厉,但是他这是怎么了,居然舍得屈尊跑到人界和人族开嘲讽,他的形象还敢再破碎一点么? 凰陌连忙在他开口的一瞬间抢了话头:“魔尊大人,您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呢?” 九婴欲想开的嘲讽被挡在嘴巴,似是不满的蹙着眉望了过来,凰陌心惊肉跳还得面不改色的平视过去,她晓得即便是装也不能露出恐惧来,这样只会让九婴更加不爽,她还有重担在身,不能少了胳膊瘸了腿的回去。 “这个事情与人族无关,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九婴不悦归不悦,倒是还算心平气和的说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 鬼族的事情,难不成目前有点棘手?甚至到了魔尊都晓得的地步了?说起来鬼族居然会从鬼域里逃到人族,看来其中的事情还是大有文章。 凰陌暗自记下,决心之后再告诉师父。 “那么承轩那孩子……也不是普通的鬼族吗?”二殿下前面一句被怼回,还是不放心的又问了起来。 “这个事情我也不甚确定,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若是能够见到她诞下的那个孩子,我应该就能知道是否是我所猜想的那个结果。”九婴似是也感受到了以自己的身份不应当和一个毛还没长齐的人族计较,淡淡的说道。 “好的,那么我们事不宜迟,赶紧去找清越和师父他们吧!” 凰陌要走,但是二皇子却纹丝不动,他面露担忧的看着凰凰陌他们道:“道长 大人,我觉得去父皇那里寻承轩不是第一件要务,我们现在应当要去找的是天司检。” “为什么?” “您不要忘记了,天司检与您的三日之约,再过不到几个时辰,就要到了。” “而且整个锦州所遭遇的一切事情,都是天司检在背后搞鬼,也不知道为何,我想他们应当是发觉了我的存在……但是因为有三弟在和大哥作对,他们暂时想不到我的头上去。就算是这样,天司检那里事不宜迟,必须要您现在马上就去,我的大哥应该会有危险。”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会有危险?”凰陌眨了眨眼睛。 “当初是谁一手策划了锦州现在的异乱?天司检堂而皇之的在父皇的手底下搞出此事,想来也是豁出去了,这是他们的一次机会,他们也筹备谋划了很久,我想我大哥应当是被利用了。” “被利用?做什么?”凰陌问道。【~*爱奇文学om*@最快更新】 “此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是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一直在监视着天司检的一举一动,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我所建立的“长木监”的力量还是与天司检有很大的悬殊,无法正面的对抗。”二殿下站起身朝着凰陌低头拱手,言辞急切:“太子殿下一定会有危险,您现在和我必须马上进山。” “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么我们就赶快去救大皇子吧。”凰陌当机立断的将要去找师傅的念头给转了,又瞅了一眼落下了地的九婴,也不知道他是作何打算,小心翼翼的问的时候,九婴慵懒回道:“一时半刻也没有什么事情,便随着你们去消磨时间。” 凰陌心底想哭,她只是想这个借口把这尊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的大佛给骗走,但是没说要他跟着他们走啊,若是待会跟他们走到了皇宫,面见了师父,这两个人一定会抛下所有的烂摊子又打的天地变色日月无光,那个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而且乾坤眼……他们也没寻到半点线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九婴在这,排除他又迷路的可能性,大抵应当是没错了。 “原来当时将这些村民带到这里的人是殿下,我当时还以为天司检将人全部带走了,才寻到这里的。”凰陌一边爬出山洞一边道。 二殿下亦是吃力的低头行走着,说:“这里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夙夜不眠请人专门打造的,为了避开天司检,我还特意的使用了些法术,没想到却还是被你识破了,看来蜀山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凰陌笑的干巴巴的,虽然这术法确是不堪一击的,但是却成功的差点把她装了进去,然而为了蜀山的颜面,总之还是不说为好。 “这是我开辟的桃花净地,这里还算是安全。能护得他们 一时是一时,也许这里说不定能让他们活得更开心些。”二殿下道:“这也是父皇所期望的。” 他们一行人自那山崖出去,一直沿着山路崎岖的行走,本来凰陌是打算用道术的,但是九婴却牢牢地脚站在地面之上,半点也没有觉得走路委屈了他的两条不经人事的腿。 凰陌实在劝说不过,当初在蜀山的时候也听闻了他的这一个怪癖,在人界的时候,无论如何,他都是要一步步用将就脚去丈量这个人界。魔君素来行踪诡异,即便是经常的迷路,但做出什么来凰陌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因此在九婴很难得的变成了一个拖油瓶的上面,凰陌一行人总算是脚踏实地来到了天司检的这一处地方。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八十一章:什么为有钱 凰陌是不大知道自己一口气捅到了天司检的老巢里,国师会作何感想,她的脚步在踏上此地的时候,看到面前气势磅礴的雕花大门,只是真切实意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有钱,这个和他师父的小茅草屋就不要相提并论了,就算是修仙大家蜀山都不遑多让。 真不愧是皇家钦定的修仙门派,人家的大门就让凰陌自惭形秽了。 凰陌走上前,见到大门紧闭,想来同行之间难免见面脸红,为了避免这个尴尬的场面,所以她决定翻墙进去。 一来可以探查一下敌情,二来还避免了直接的交锋,那国师当初被她在大殿之上一气之下给驳了面子,现在见到她指不定心里直磨牙,她的嘴不怎么能管得住,若是不小心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气到了那个一脸黄鼠狼成精样的国师,他若是有个好歹,岂不是又折了她那幸苦攒的功德。 但是这尊大佛会这么轻易的选择与他身份万不相符的梁上君子的作风么? 他会不会因为凰陌的提议而恼羞成怒将她一把给捏碎了? 凰陌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但是她还是决定要去大胆的尝试一番,毕竟有话说的好,什么东西不一样,总会有的时候魔君也会脑子一抽,荒诞不经的事情也并不是没有过。 因此她装作轻描淡写的像是说着今天太阳好好的这般轻松的口吻对九婴道:“魔君大大,您看我们走上面怎样?又快又方便!还能耳听四方,眼观八方,顺便还能彰显您的无边的魅力,这城墙都遮挡不住!” 也不知道这句话里面那一句戳中了那个中二病的魔君,他居然听着凰陌的话,将手中旋转的看起来杀伤力就很大的光芒给收了回去,而是停下来抬起头望着高大的围墙,面露认真的开始思考这句话,凰陌胆战心惊的看着他点了点头道:“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凰陌的心又猛然咽了回去,捧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暗自庆幸幸好魔君这么好骗啊! 若是之前没有那些经历,凰陌绝对打死不信一代帅气狷狂的枭雄居然也会有这么纯真的一面,而且他的脑回路也是异常的耿直,若是自己认定的事情便绝对做,十有八九也绝对能成功,许是这样强大的能力培育出来了他这样的个性,凰陌实在是好奇,他年幼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过关于这个疑惑还是在肚子里烂掉的好。 “既然如此,二殿下有请。”凰陌捏决施着法力道:“我们要进去了,殿下您抱着我的腰不要撒手啊!” 二皇子闻之,面上登时一愣:“姑娘您要我做什么?” “抱住我的腰啊。记住了,一定要抓牢了!” 凰陌一叠声的催促道,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可是很吃力的,她又看着二皇子还在犹豫,又催促了一下,看着二皇子脸上登时浮现出来一丝可疑的红晕。 凰陌心底哦了一声,二皇子一直身在深宫而且还为难自己装疯卖傻,显然也是没亲近过女色……她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一下二皇子居然能将她当作女子来看,实在难为了这守身如玉二十多年的美男子了! 凰陌只得又催到:“二殿下就当我是一个板子就好了,我们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才是!太子殿下有危险啊!” 二殿下听闻了她的话,似也是豁出去了,一把拦腰将凰陌抱住,凰陌还没有来得及捏决让自己浮起来,忽的腰际又松了下去,凰陌差点一个蹀躞撞到墙上,捂着脑袋咬牙切齿的回头准备要斥责二殿下怎么能忽然松开手呢,多危险啊,结果看到二皇子殿下正像是一只小鸡似的被九婴用一只手提在半空,他也似没有反应过来,呆滞的眨了眨眼睛,凰陌方要脱而出的抱怨又尽心竭力的咽了回去。 九婴大大,果然是觉得这种方式实在是折辱他的形象吧…… 她心底又悬了起来,几乎绝望的等待着九婴再次发功将这个地方夷为平地。 然而一切都寂静无声,九婴像是拎着小鸡仔一样拎着二殿下,将他一把扔到地面上,转而对着凰陌张开了手臂。 凰陌:??? 这个姿势……难不成是让她揽住他的腰? 凰陌觉得匪夷所思,但是为了确认还是老实的询问:“九婴大大,您的意思是你带我们进去?” 九婴点了点头。 凰陌好不容易才将口中的那一口气给憋了回去,再次催眠自己:九婴大大是听到了恭维他的话,感觉到很高兴罢了。不过这个高兴劲还真延续的时间够长的,不止是同意了与他们一起做梁上君子,还能搭上顺风车! 这么给力,她下一次一定要逮住机会多夸赞夸赞九婴大大才是。 凰陌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一把将自己埋进了他的斗篷里,凰陌又朝着还兀自可怜摇摇晃晃在地上挣扎起来的二皇子招手,二殿下显然方才被九婴吓到了,见此居然顿了一下,呆滞的目光一触到九婴的面上,又激灵了一下。 “我现在去父皇那里搬救兵好收拾残局,还是劳烦道长和这位大人先行一趟幸苦了。”二皇子拱手道。 凰陌想了一下,也是,若是九婴大大说不准暴躁脾气什么时候又爆发,他们在里面闹得人仰马翻时,也好来几个人帮他们收拾残局和救治,也在不至于损伤那么惨重才是。这样一想,有对二殿下产生了佩服,还是他心思缜密办事通透。 “那么,就有劳殿下幸苦了!” 九婴闻之,一手揽着她的肩膀,身体浮动在了半空之中,凰陌只觉得耳畔呼呼生风,不多时,他们便落在了大殿之上。 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寻找呢? 凰陌松开手,悄无声息的搬开一块砖,她在人界的话本上见到过半夜常有人间侠客,在行侠仗义的时候,都会到了房顶上,将砖瓦给抬起来,这样既能够探查千里眼又能够做顺风耳,实在是出门必备技能。 然而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极为普通的人界陈设罢了。实在是连探听的资格都没能达到。凰陌又耐心的将目之所及的几个房顶全部翻了个遍,还是没有任何有蹊跷的地方。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八十二章:房上君子 但是身后的一直陪着她且默不作声的九婴身上的魔力倒是越发的火热和凌冽了。 凰陌急的满头是汗,这个巨型的人形炸弹,你说他一直跟着她做什么?跟着的话不做什么就罢了,你也别背着手像是领导视察一般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啊,实在是很有压力啊! 凰陌转了个身,又冥思着,猛然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顿悟了。 他们做的这些事情本就不是光明正大的,难不成人家不知道要防着隔墙有耳窗外有眼这一说么?那里还会将人摆在明面上,这不是等着那些君子侠客来找茬么? 不再房子里,那么就一定在暗室! 一般的暗室都有着机关,只要她找到了机关,还愁找不到天司检的把柄么? 凰陌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事不宜迟,凰陌有翻开了一处房顶,寻到了一处看起来比其他地方要富丽堂皇一些的房间,一般作为天司检的一长所居住的地方,自然也是有着其独到之处,比如蜀山掌门住的地方就是竹林以显示自己的清雅追求,而天司检这外貌就决定了这国师的品味也是俗不可耐的,往最有钱的地方扎堆,绝对错不了! 凰陌一落下来,就看到了这个房间的布局和陈设,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周遭。然后福至心灵的蹦到了柜子那一处,在角落里仔细的摸索了半晌,猛然嘎达一声,转动了一个按钮,那柜子忽的朝后一耸,一个小巧的暗门出现在面前。 就是这个感觉!凰陌真心庆幸自己当初在苏继山时不学无术的那些年好歹看了许多话本子,简直是人界攻略神器! 出师大利,让人简直是心神愉悦,凰陌飞快的挨着身体,往下摸索,而越摸索,越是觉得下面是无尽的深渊,往下越走越是能够惊出来一身的冷汗,这永无边际的深渊,就像是永恒无尽的衍生下去一样,但若是这一条道路是随着师父一直走下去的,倒是漫漫的旅途终也有直到两看生厌的乐趣,任何的悲欢伤痛亦是能在极长的时间与路程上被拉扯成淡漠的云烟,而说道天公不作美,在她身后陪着她踏上这个路程的人是九婴,使得这个美好的幻梦变得难以旖旎甚至变了个调,她走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朝着黑暗当中不紧不慢的九婴讨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他张开的一方术域。不过小小的把戏罢了。”九婴说的就像是来这里闲适散步般,但这黑手不见五指的也没得什么风景可看,凰陌实在觉得他今日的耐性实在是非比寻常,她思索了一般能让魔君按捺性子与她相绕的要么就是和师父单挑,觉得跟着她便能找到师父,他居然还没放弃? 凰陌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对这 个魔君的执着心生敬意,他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的望着她,似是在等她大展身手一番,凰陌实在是顶不住他的殷切期待道:“魔君大大,您能否有从这出去的法子?” “这个你也不知?”凰陌在他带着讶异的声音当中捂住了脸。 九婴似是叹了一口气:“他究竟教了些你什么?” 凰陌实在觉得给师父丢了脸面,但为了防止魔君将他一生的宿敌因为徒弟而拉低了在他心目当中的档次,她还是得硬着头皮更正道:“徒弟行为,不要上升到师父层面。” 九婴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道:“将你的手给我,我带你走进去。” 他朝着她伸出手,凰陌已然不想去探究魔君这一路上居然还有功夫搭理她的好心,她彼时只是想做抱着他的大腿求生的一只小猫咪,而化作了人穆然被关注到实在不是本意。然他的行为不能再往下深究,一方面是实在是浪费精力,若是能以常理去判断此人的话,这六界也不至于对他如临大敌,另一方面这探究之后实在是让人细思极恐,让她极度怀疑魔君是不是打算把她一锅炖了才是。 自魔君身上蔓延出来红色光芒逐渐的包裹住了她,那魔力实在凌厉着实让她有一段时间喘不过气来,在那光芒隐没在消失的片刻之后,面前的黑暗忽的如潮水般退去,逐渐的露出隐没在背后的景致来。 重重的烟岚消散,她目之所及的却是极为广漠的苍凉大地,赤色的岩礁将拥上来的浪花所击碎,在空中豁开无数切口的闪电犹如要将乌云密布的天际刺穿,接连不断的雨落下,在地面上逐渐汇聚成黑色的水洼。在那里似是厚重的帷幕垂着的天际缀着一轮巨大黯淡无光的月,半个悬在天与海的交际处,让人望而生畏。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凰陌摊开手想要接住雨水,却发现那黑色的水径直的越过她的身体。 “这里应当就是那人自己的术域里。”九婴极目朝着四周望去,很是罕见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不过他的品味是有些独特。” 术域一般都是任人拿捏得地方,若是一个人法力够强,甚至能撑起来无边无际的术域,师父也曾经说过这个是修行者自行可以开辟的另一处地界,但是这地方究竟是如何诞生还未知。 瞧着那天际飞翔的应当是被称为鸟类的动物,发着凄厉的惨叫,她第一次这么赞同九婴的话,也不知国师是否对这个人世间心生了什么不满,让他不惜将自己的术域都布置的如此形容惨烈。 “这个国师,也是鬼族的人。”九婴将目光坦然的收了回来,将这个重磅炸弹扔给了凰陌。 “啊?”看着凰陌从头至尾都 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九婴也实在懒得说什么,而是将手拢在袖子里道:“此处术域里残留的法力,带着鬼族特有的气味。此人虽然一直在努力的掩盖自己的气息,但是在术域里还是不可避免会留下个人的痕迹。” “怎么……”凰陌将手抬起来,先让这看似凌冽但是半点都吹拂不到她身上去的海风象征的让自己冷静一下:“国师也是鬼族,难道他也是云波一族的后裔?他所做的事情,难不成是为了给云波国报仇雪恨不成?”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八十三章:有鬼胎现 “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鬼族的人素来心思诡谲,城府深重,我与之并不来往。”九婴言简意赅的将此事说了个大概,凰陌实在是想要吐槽说起来行踪诡秘不知其意的,他应当是排在首位才是。 但是知道了这点消息,凰陌心中的疑问又多了一条,如果国师真的是建立了天司检多年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一雪前耻,他应当是集合云波后裔血脉的鬼族力量来一举反攻才是,他的做饭反倒是在压制这些鬼族后裔,这可不是作为一个鬼族应会做的事情……除非鬼族之中,也是分了立场不同的两个派系。 凰陌一边思考,一边吃力的攀爬到了高崖之上,举目朝着四周望去,那排山倒海的骇浪猛烈了些之外,此处不得不说惨淡的有点凄凉,九婴这一次也没有将手伸过来,而是直接的将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似是孩童般举了起来,不等她对于他这样抱小孩般折辱她的举动嗷叫着拒绝道:“往月亮看。” 凰陌放弃了蹬腿定睛,忽的看到那月亮似是动了一下,她恍然间感觉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但是那月亮再次的挪移了一下后,凰陌第二次准确无误的确定了下来。 这个月亮……好像有点不大寻常。 她兀自拼命的在试图找出来着其中的不同,然后忽的看到其中有着隐约的轮廓,凰陌忽的有一种被定在原地的感觉,这一股顺着她的脊梁骨悄无声息窜上来的不详之感,让她逐渐的在脑之中形成了一个念头。 这个月亮,是胎。 似是要印证她的猜测,那月亮之中晦暗无光的部分逐渐的明晰起来,凰陌几乎是忍着想哭的内心一点点看到了半是朦胧间的手足,而后巨大无比的脑袋。而后,再次绝望的看到那小腿还在半空当中蹬了一蹬。 “这……该怎么对付?”凰陌对着九婴声音当中带了几分哭腔,这个东西一看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也不知道那个挨千刀的国师究竟做了些什么,居然搞出来了这样的东西,她要该怎么下手? 九婴对着这月胎面色毫无波澜,缓慢的抽出来了剑。 能让魔君刀剑出鞘,这个国师也算是干了一番能够让他以及他的三代祖宗含笑九泉的大事件。 凰陌心几分不忍的也,找到了安全的角落里老实抱头待着。 她又想到了国师千辛万苦的塑造着一个鬼胎是要做什么,他是要培育出什么来……而这个却又是什么呢?太子殿下,又是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天司检将殿下骗到这个份上,要的又是什么? 她忽的脑袋中灵光乍现,她想到了鸢玑的实验,是将鬼族的血脉与人族融合从而淡去鬼族的力量,若是 两派的说法是成立的话,那天司检当初甚至不惜也做那个与之逆行倒施的实验,将拥有最纯正的鬼族后裔关在一处让他们互相厮杀,吞噬的过程中获取其他鬼族的力量,最终留下来了一个活口,那些在年岁里被淡漠和稀释了的鬼族力量都汇聚到了一个人的身体内。 而后……所诞生出来的,应当就是最初拥有强大鬼之力量的皇族。 凰陌一想到了这一点,忙不迭的自那藏身的小山坳里崩了出去,连忙朝着凝着力要一剑朝着那月亮砍去的魔君给抱住了胳膊:“大大手下留情!那是我们要找的太子殿下啊!” 就算实力强大如魔君,是能将手底下蕴着的气给撤回来一半,但还是有一部分滑膛而出,其中威力自是也没消弭几分。凰陌只感觉到天地剧烈的一震,那巨轮自中间静静的裂开一道缝隙,而后顺着那细枝末节的枝干迅速的朝着一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延展开去,凰陌眯着眼睛只希望大殿下自求多福,那作为屏障的月碎裂开来后,婴孩似是被搅扰了安宁,居然开始蹬腿恸哭了起来。 为了融合这一份庞大的力量,需要一个身躯来承载。 凰陌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与这个月胎有什么联系,但是却能够深切的感觉到这其中有着大殿下的气息,但这其中也不必要去猜想,那没有收回来的力量径直的击碎了那虚幻的月,在那震耳欲聋的哭声当中,九婴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朝着那天际一片片似是破碎的镜子的碎月飞去,他脚踏在一块残骸上,朝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凰陌登时探着脑袋朝里面望去。之间那胎儿居然并不是真正的肉体凡胎,而不知道是怎么拼凑起来的一团巨大似人非人的肉团子,做的样子倒是有模有样的,但仔细看到那皮肤上,满满都是在空中舞动的人手,凰陌登时被骇住,只见到大殿下在那胎儿的脑门上软塌塌的垂着,似是丧失了意识。 凰陌强忍着心理与生理上的双重不适,飞身落到了那巨物的脑袋上,摇晃着那皇子不知人世的身体,他似是睡的极沉,而在那天际盘旋着的面目凄厉的怪鸟展翅俯冲而来,九婴一挥剑凌空斩落几只,顺势一纵身落在了凰陌的面前,一竖眉道:“你还在等什么?给我把他打醒!” 凰陌正愁要怎么把这个尊贵到不能触的皇子给带着花香和芬芳中唤醒过来,而不是万人堆千人的骨骸之中,生怕给他留下此生难消的阴影,但既然九婴大大这么说了,她就不客气了。 一时半刻后,在一声当空划过的惨嚎中,凰陌和九婴带着方才苏醒而又被现状给吓得逃避现实的大殿下落入了脚下的大海中。 魔尊说了 ,这个术域是连通着现实世界的,倘若不是如此,他方才也不会轻易的带着她闯入了这一处,只不过这一处究竟是通往何处,九婴好心好意的及时解惑道:“脚下的水是活的,看来也只能顺水而下。” 九婴将双臂张开时她已经心底毫无波澜,但是果断的将大殿下给先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又是想当初一样串着糖葫芦般的往外漂,要说这里的术域一切都是幻觉,但是这水确是实打实的河流汇聚。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八十四章:洞中方天壶 不知道那国师施了什么法术,这水亦是没过了他们周身,她秉着气往下沉,还得一手给大殿下输送真气以免他被淹死,所幸有九婴这位天然的火炉在身边,居然也感觉不到半分寒冷。也不知道在无尽的水中沉没了多久,终于见到头顶上变成了一片湛蓝。 无数的波光粼粼,那透彻的光芒没入了进来,凰陌一手护着昏迷的大皇子浮了上来,而九婴亦是在后面扶着她的腰际,冲破了水面。 而所见到的是一方被规划成四角方正的天际。 凰陌还有点不大明白时,忽然看到一个巨大的脑袋冲着他们凑了过来,那两撇颤巍巍的胡须,以及细长的眼和尖牙的嘴,这不是国师大人么?! 他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不是他变大了,而是我们变小了。”九婴一眼看穿了她脸上阴晴不定所念得讶异道:“这是洞中方天壶,只要引入无根之水,与术域当中的媒介一致,便能将现实和术域相联系起来。此人特意将水源与洞中方天壶相系,就是防止会有人从里面逃出来。” “此话说的不错,老朽便是来这里捉跑到我地盘上的老鼠。”那国师难以抑制自己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表情,眯着眼望着凰陌道:“小家伙,我等你好些时辰了。” 这一句话音未落,那国师的脸色就完成了自满园春色关不住到寒风催木林的萧瑟的剧变,九婴即便是身体化形小了些,但对于这种在自己面前说废话和开嘲讽的人自然会顺带的教育一番,脚面点水一跃而起,将那剑迎面朝着那道士不知自己斤两何几的小胡子扎去。 不知不是不这个洞中方天壶中相系的不止是将身体变小了,连带着术法也等比的缩小,九婴的那一剑的魔力凌厉程度小了许多,国师被他猛然的发难给吓得不轻,连忙朝后蹬蹬蹬的退了好几步,眼睁睁那剑将那两撇翘上天的小胡子给拦腰截断。 “你你你!大胆!”国师撵着断须心疼的直吸气,消瘦如狐的面上赤橙红绿变幻的好不精彩:“你居然敢伤我的胡须,我我我!我要将你炼成丹药!” 九婴又落回来了水面,看着咬牙切齿想要自壶壁上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的凰陌道:“你不用费劲了,我们从这里出不去的。” “啊?这是什么意思?”凰陌闻之又极快的溜了下来,颠颠跑到他的面前问道。 “你可知咫尺大千界,一叶壶中天是何意?”九婴难得没有直接了当的用蛮力直接将此地直接爆破,而是闲下来与她聊起来了颇带着禅理的话题,凰陌觉得吃惊,在她印象当中会这么将她的智商摁在地面上摩擦的也只有师父这个人有这个爱好罢了,却不想九婴 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个调调了? 凰陌只得避免忍受被摩擦的屈辱作垂死挣扎,努力搜刮肚内仅有的几点墨水,故作深沉:“按照字面的意思来看,应该是方寸之间亦是有大千世界?一花一世界一沙一菩提?” 九婴一脸你想多了的表情望过来:“我只是说这个就是此洞中方天壶的由来,咫尺之间包容大千世界,意思便是这壶中自别有洞天。犹如这宇宙玄黄,浩瀚无际。你上升一寸,便会延展一寸,你凭着这双脚永远都走不出去。” “哈哈哈哈,这话说的没错!这方天壶是我用了数年才研制出来的法宝,无论是谁,一旦入了这里,那就是有去无回!”那国师闻之更是得意,但见九婴一抬颚又忙不迭将自己的气焰给收了,往后退了几步道:“你们绝无可能从此地出来,不到三个时辰就能将你们化作血水,不要妄图你那故作姿态的道长能寻到你们,你们都完了!” 说着,国师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术法,大殿下的身躯直接从里面浮了出来,被他抓在手中,国师痛心疾首道:“你们将我的心血就这样给毁掉了,你当我是花了多长的时间才将此处骸骨给收集了起来?” 凰陌愣了一愣,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脚踏着此处,便是当初白帝一战成名的昆山之战的战场遗迹处,当初的战役场面浩大死伤不计其数,焦土遍地马革裹尸。天司检选址的时候,居然都已经早就想好了要利用此处的魂灵。 “养鬼胎可是大逆之举,你倒也是不怕逆天而行遭受天谴。”九婴道。 国师的面色猛然的一凛,将目光死死的锁在九婴的身上,一收面色的讥诮之色,骇然大惊:“你究竟是谁?” 凰陌又问:“鬼胎?” 九婴沉着脸将国师口中的灵胎的由来简略说了一遍,古时战场上无人收敛的尸骨,常蕴藏了大量的怨恨,此等冤灵游荡在人界,常引起灾难。这天司检便是将这大量的尸骸和徘徊不去的冤魂所孕育起来,方才形成了当时他们眼见的昆山胎,这一点也印证了此国师身为鬼族的有力证明。 凰陌此番又涨了见识,暗道这天司检还真是目光前瞻老奸巨猾,居然在建立之初便将选址到了昆山,原来就是为了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搞这个鬼,若是如此,那么天司检还真是深藏不露,数年如一日的在为此目标奋进着,对于不学无识整日混吃等死的凰陌来说,还不得不要钦佩一下他的毅力。 听完九婴所言,国师眯起了泛着精光的眼睛,执着追问:“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知道鬼胎之事?” 九婴压根没有理会他三番四次的问责,少了大殿下这个拖油瓶,他似也乐的自 在,身处危险之地亦是闲适自得的变幻出一把紫藤躺椅来,他坐在上面冲着凰陌招手道:“活动了那么久也累了,来这里歇歇。” 凰陌满面黑线,这魔君大大也真是但凡能坐着绝对不站着,抬头见到放大数倍的被无视的国师的脸颊更是蒙上了一层焦黑,他咬牙切齿道:“你若是不说,我便将她给捏碎!”说着凰陌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上漂浮,猛然间眼前的景色被拉扯的走了形,呼吸一滞,再喘过气的来时,已经被捏到了掌心之中。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八十五章:巴掌大小的魔君(第一更) 凰陌见到方才扁平现在立体狰狞的面容,大惊失色,往下一看,见到原来他们在一方玉石堆砌的方台子之内,而那洞中方天壶就在那台子之内端着,白瓷青釉的瓶口倒还真是方方正正的模样,而到了瓶身则被拉扯成了椭圆,这么远望下去,倒是能清晰可见那椅坐在紫藤长椅上的九婴,就像是制作的帷妙唯俏的巴掌大的等身玩偶,感觉实在是有些微妙。 但居然还有人想着用她来威胁一介魔君,她在九婴那里算是什么资本怎地能入了算是能胁迫到九婴的地位,况且魔君可不是那一种会因为其他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会有心理负担的人,以他的做法不给被胁迫者一把刀让他赶快自我毁灭就算是仁慈的了。 “我数三下,你给我听好了!一!二!” 不等三字落地,九婴的声音倒是从瓶子里传了出来:“你若是想捏死,那就捏死罢。” 你听,这不够果断干脆送你两刀的,这才是她认识的魔君啊! 但是好歹也考虑一下现在就要被炮灰了的她的心情吧? 凰陌瞧国师的样子是认真的,而九婴大大更是一副与我无关高高挂起的样子,她心中一紧,这条性命可是与师父有约了,珍贵的紧,可不是轻易的就这样要落在这个连小反派都挂不上钩的国师手里啊! 她一蹬腿,一挣身,这国师显然将受到的怨气全部要撒在她身上,捏的她浑身骨架子嘎吱作响,幸好早年的三两肥肉替她缓冲了些力道,这三还没落下手底下已经不知轻重,她每次挣扎一毫,努力的将周身的灵气都汇聚起来沉入丹田之内,浑身难以言喻的酸痛感,而后加深沉重的麻木,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了,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挤压在了一处,凰陌实在感觉颈椎都要撑不出,咬牙一发力,山穷水尽时刻总是能柳暗花明一番,她忽的感觉肩膀上猛被扣住,九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闭上嘴,别咬了舌头。” 她赶忙将牙关咬紧了。 耳畔传来了意料之中熟悉的爆破之声,她感觉自己被用长袍兜头给蒙住了,她听到国师的嘶吼,千万条的风流自她的周身流淌而过,她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紧裹着她身体的力度很快的消散了干净,她不受控制的跌落了下去,却脚猛地落在地上,她踉跄了一下,没有控制住平衡直接坐在了地面上。 凰陌茫然四顾,方才发现自己刚才看到的巨大的陈设都回归了原来大小,她从地上挣扎起来,自己原来已经恢复了身形,而方才还护着她的九婴和国师却不见了踪迹,她又朝着方天壶看去,只见到九婴还怡然自得的打坐在里面,道:“他带着那个皇子朝着术域逃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凰陌死里逃生了一番,却还在混沌当中。 “哦,我只不过将自己暂时寄生在了你的身上,这样他将你带出去,也能让我的力量暂时恢复。”他淡淡道,而后又横眉冷竖道:“你还不将我接出去?” 凰陌忙不迭的将手伸进去,九婴落在她的掌心上,又沿着她的胳膊往上攀爬,在她的肩头终于找到了个满意的位置坐着,道:“我暂时不会恢复身体,就有劳你了。”说着一脸领导慰问群众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躺了下来,一番既来之则安之的泰然心情和行云流水的举动让凰陌目瞪口呆,半晌才接受了魔君大大要在她的肩膀之上安家的事实。 这个烫手的山芋,是丢也没胆不管更是有违背她的准则,方才九婴大大才救了自己,这一转身就将界限划分清晰是否显得太无情了些?但是若是碰到了师父……她该怎么解释自己身上趴着的魔君?难不成给师父好言相劝:您看这小人长得像是魔君,但是他确实是魔君,但他现在不同往昔,您就当他是一只菌菇罢了。 嗯,师父应当会将他摘下来炖汤。 凰陌抖了抖,实在不不愿意去想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当初他们将国师养的鬼胎给弄毁了,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又将大太子给席卷走了,看来依旧是不死心,那鬼族之力现在已经被他弄到了手,他又要做劳什子事? 君鲤见到日上杆头,他们居然就这样在这里待到了天明,昨夜清越在白帝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父皇和母妃的事情,他一时还觉得混乱,尤其是知道了母妃作为云波一族的人,身份居然是鬼族的时候,他的神情明显的动摇,且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原来我做的梦是真的。” 他怔然的抱住脑袋,许多年,这些梦境越发的清晰深刻,那赤色的土地和黝黑的深海仿佛在召唤着血脉相系的自己,原来那里不是别处,而是源自他血液当中呼唤的,他所见到的面目狰狞的鬼怪,不是别人,正是他原本的模样。 “但是我怎么这么多年,都不曾发现自己的身份……我,从来都作为人活着,从未变过容貌。” “那是因为你的母妃将你身上的鬼族之力给封印住了。不止是如此,她还将所有的鬼族族人都施加了封印。”君鲤说着那凰陌所发现的脚底赤色的封印顿了一下道:“她的本心应当是想让云波一族的族人能与人族融合下去,因此封印住了他们体内的鬼之力。” “道长你是说……鸢玑她封印了云波一族的力量?”白帝自长椅上挣扎着站起,难以置信的问道。 “正是这样。你皇后的身份并非是一国的公主,鬼族的皇族那么 简单。”君鲤不紧不慢的转身道:“若是一般的鬼族,是不会让鬼族的皇家这么的尊崇和忌惮。也不能有如此强大力量施加一直延续至今依旧稳固的封印。” “如果是这样,我的封印究竟在何处?我身上可从来没有见到过那样的印记!”清越上前一步,恳求般的抓紧了君鲤的衣袖。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八十六章:棒槌成了精(第二更) “你没发现这也是正常。因为你的封印不是印记。”君鲤一把将他的手拍掉,神尊那耿直的再用你的脏爪子碰我你就死定了的表情让清越先行冷静了下来:“你继承了你母妃的力量,她应当也是为了保护住你,因此便将此物留给了你。但这仅是我的猜想……现在要做的,是找到你的师妹,如果我没有猜错,她现在应当找到了些关键的东西。” 抬头自城郭向外望去,在湛蓝的天穹之下,早上的晨辉镀上的宫殿高高的飞檐金碧逶迤的海浪,层峦叠嶂的山脉朝着那数十里的山脉掩延绵而去,重重晨雾当中所耸立而飞身上天际的檐塑,映照在天际上泛着明珠般璀璨的光,天下海晏河清,四海升平。 大殿下几乎是软着身才支撑自己不倒下,他在安慰自己,现在目前所见到的不过是一个幻境更能彰显出现在的真心实意,说起来当初三弟与他在朝堂之上争的水火不容时,他因为私自开了二十四坊且插手了漕运的事情被翻出来了后,他一朝被勃然大怒的父皇给削去的太子之位,若不是母妃一直跪求,他才被勒令在宫殿内禁足反省了三月。 他在喜怒无常的父皇之下终于夹住了尾巴老老实实让三皇子抓住了机会,猛然拉拢了不少的党派,在他以为自己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后,却忽的国师亲自来寻了他,说天司检会支持太子殿下,并且神秘的告知他,天司检在研究一股神力,终有一日会将此神力奉献给他,待到父皇驾崩,便助他得天助神力,一战夺帝。 他便信了国师的话,听从国师的指令,多年来国师也一直在背地支持着他,他方才将三皇子越演越烈的势头给按了下去。 多年来的你争我斗,终于等到了父皇油尽灯枯的那一日。 国师亦是说道他多年来精心准备的东西终于即将要成功,而还差一样东西作为容器,他当时还不明白容器的意义,说要多少人都可以给他寻来,但国师却笑着摇头,将手指对准了他,他茫然不知的被国师给推下了深渊,眩晕当中便被当时见到的丑道士给一巴掌迎头痛击而醒,然后再次被面前那妖魔群舞的场景给吓晕了过去。 说实话,他现在只是想做一个安静的默默的只想要参与夺嫡大战的小皇子,但是却被国师再次给拎住了,他现在被国师推搡着挤到了一处地方,那还是黝黑无尽的深渊里,他战战兢兢的面对着一具不成模样的身体,那人还残喘着没有死去,胸膛上下不断起伏着,血沫自口中不断溢出,这场景实在有些可怖,他胆怯的要避开,却被挟住了手臂,国师以不容抵抗的语气命令道:“将这个人杀了。”【~…爱奇文学om&&更好更新更快】 “为,为什么?”素来大殿下虽然 一句话可以任意处决人的生死,但何曾需自己亲自动手,这岂不是让这个卑微的婢子污了自己的手,国师却在他耳边道:“大殿下啊,你现在只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野兽罢了,你却还着这里装什么衣冠楚楚的人?” “你说什么?你居然胆敢这么和我说话?!”大殿下气急,也顾不得这诡异的气氛怒瞪国师,他低声嗤笑起来:“大殿下,我说的可句句属实。你若是不信,你不妨将鞋子脱下来,看一看你脚底下是否有个红色的胎记?和这个人是一样的?” 他指着那人的脚心,大皇子这才惊愕发现,那人的脚底下居然有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胎记! 那红色似是小兽般栩栩如生,他对自己的身体亦是知晓,他因为脚下有此胎记,还被母妃说是他是脚踏红莲出生,定是要做帝王的,但是为何国师会知道这个胎记的事情,而且为什么这个卑贱的奴仆身上也有这个印记? “太子殿下,你可知我为何选择了你?当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身上流着的云波一族的血脉啊。”国师眯着眼朝他走来,大殿下嗔目怒吼:“你说谎!我!我怎么可能是云波一族的人?!” “你当你会出成为皇子是天定?可笑至极!若不是我将我的妹妹送进了宫内,千方百计让她成为了贵妃,你又怎么能一出生下来就坐拥荣华富贵?我告诉你,你不过是我复辟王朝了一枚棋子,这数年来一直在旁辅佐你,有什么比这个身体更加适合当鬼之力容器的?” 国师朝着他逐渐的逼近,笑容里带着魇戾:“我费了这么多的功夫,花了这么多年精心培育你,本来预想将你与昆山胎融合诞生出鬼之王,但被那些碍手碍脚的人插了一手,但是鬼之力还在我手里,他们这次阻止不了我。” 他一把抓住了大殿下的衣襟,一只手中结印道:“枉费你为鬼族,却在人界苟延残喘,我们鬼族是要将整个人族全部都占为己有,他们都是我们的奴役,当初鬼王女费尽心力阻碍我们的宏图大计,才让云波落得了这么一样的凄惨下场!多么可笑可悲!现在是要让你重振云波号令群鬼的时候了,大殿下!” 忽的乌云密闭,风雨欲来,山涧倾落的云雾迷蒙,疏影若影若现。那黑色的云朵就像自地面升腾而起的浓烟,逐渐汇聚在一处遮天蔽日,将周遭全部笼罩在一片灰蒙之下。 牧若站在山巅之上,他手指撑着一方红色的油彩纸伞,上面的仙鹤灵动的挥舞着翅膀起舞,尽态极妍,但其色彩却被雨水洗刷掉了,仙鹤振翅自伞面上跃然而出,长鸣一声自山崖拂影掠下。 凰陌几乎也是瞬间感受到了空气中所浮现的异 样的气息,这股压抑的感觉,自其术域当便曾经历过,但见这雨水淅淅沥沥落下,九婴提醒她:“找个地方先躲下,把呼吸屏住。” 凰陌点了点头,找了个破旧的大芭蕉叶子顶在脑门上,盘旋着这雨水下的诡异,又是那个国师搞出来的幺蛾子,雨水下的急,这黑泽一看便散发着不祥的诡异模样,凰陌还在兀自研究这个黑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九婴却换了个躺姿说着并不相干的事情:“你做君鲤的徒弟几年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八十七章:大皇子的真相(第三更) 九婴居然在跟她唠嗑,凰陌努力的将当初九婴给她留下的沉默寡言的形象给忘记:“我很早就拜入师门了。要说起来大概有了千年之久。” 九婴默了一下,还是耿直道:“你是怎么做到跟随了他千年才到了化形的地步?你是棒槌成了精吗?” 凰陌也没想到这魔尊老人家无聊到居然亲自下场来怼她,一句棒槌砸的她一口老血,看来她年纪小的时候确实误会了,魔君他不止会说话会怼人,且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那一种。 凰陌决定继续当个不三不四的棒槌,她惹不起魔君躲还躲不起?但魔君却似是还不满足:“当初我让君鲤替我带话给你,既然他不曾与你说,我便说了。” 凰陌登时扭过了脑袋。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会将你带走。” 魔君巴掌大的身躯直立起来,依旧是睥睨天地的站姿,他认真的看着凰陌面无波澜的一字一句道,而入了凰陌耳朵,却让她怔住了。 “您为什么要将我带走?”凰陌战战兢兢第一反应是检讨自己上一次见面时与他一齐落了水,难不成她这事情招惹他记恨上了,魔君要将她绑回魔界讨回来这笔账不成? “为什么?”九婴似是被她这条件反射的一问给愣住了,他摩挲着下巴像是一个哲人在思索着生与死的问题:“要说为什么,我居然也说不上来理由……你容我想一想,等我想到了,我再告知你。” 说着他居然真的盘腿坐下开始发呆,凰陌诚惶诚恐迅速的扭过了脑袋,眼角见到凌空划过一道泠泠青光,那挺拔如松身姿和破云开日的气魄,不正是师父吗?而御剑后面紧随着的,也是清越师兄,他们步履匆匆,面色肃穆,想来也是发觉了国师的猫腻。 凰陌当即把九婴刚说的话抛之脑后激动起来,年幼不懂愁滋味时她还对于人界所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话觉得酸倒大牙,现在看起来,这一句话正当印证了她的现在的想法,她不过是两日未见师父,便觉得恍若隔世,师父应当也是感知出来了异常之处,有了师父在,一切都会没问题的,凰陌当即折了树叶,要跟随师父身影过去,九婴出声制止道:“不要动!” 他的话及时的将心驰神往的凰陌给拉了回来,她方才怎么忘记了这尊大佛还在她肩膀上呢? 九婴若是不让她走,便是心底又有了什么打算,也许他也是见到了宿敌掠过,以魔尊悭恪严防死守的尊严作祟,一时半会自己这个样子着实不能让君鲤见着了去。凰陌这么一揣摩也就顿悟了,确实有损他的一世英名,然见九婴而是抓着她的衣领转过了身,他压低声音轻声道:“你的法力习得怎么 样?” “这个嗯……” “好了我知道了。”九婴举起一只手道:“你莫要说了,如果不想陷入苦战,我劝你最好不要呼吸也不要动了。” 若是为了躲开师父,也不至于将自己掩蔽到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凰陌警觉的顿住了呼吸,将目光往一旁瞄去,原来九婴这一次并非为了嘲讽她,她现只想要那石化决赶快应验了——她看到一只紫黑色干瘪而利爪锋利枯手自她的身畔掠过,一股浓烈的尸臭挥之不去。 与之相对面前的脚底下的泥土不断耸动,有什么不安分的东西正欲破土而出,凰陌尽心竭力的将嘴里涌动的花瓣给阻止住。却没想到她越是不想去在意,反倒这场面更是要与她来个面对面的视觉冲击。 自那泥土中啪的挣出一只紫色的手来,地面的裂开无数道缝隙,凰陌已经能够预见待会儿所看到的究竟会是些什么,小心翼翼愣是把嗓子里的花吞了回去,苦涩的味道,应当是雏菊。 难不成国师将亡灵大军给召唤了出来? 但是见这浩浩荡荡数以千计的骸骨,虽然都是不值一提的连妖物都谈不上的低阶亡灵,但是这一个个自地底下东拼西凑四肢不全的或是蹒跚或是匍匐前进,这场景倒是也有点骇人听闻。 三五成群,凭借数量都能把她慢慢耗死,更何况这些个家伙棘手处在于永不会倒下,在国师的操控之下,就算是剩下一个脑袋都能死死啃住带气的,连带着血肉皮骨都要给嚼巴稀烂,就算是一个亡灵它就能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人甩不脱,一味的只要啃你肉。就算是师父都不喜欢遇到这种以倒贴别人为宗旨的三无亡灵,更不要提这浩荡的狗皮大军,够把她追到天涯海角。 凰陌这厢被困于此,行走不便,心中焦急,忽的灵机一动,捡起来脚底下的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僵硬的扭动起来的四肢,顺着亡灵大潮亦淌了进去,对着身畔朝着她扭过头的亡灵努力口歪鼻斜的打了一声招呼:“早好,辛苦。” 九婴不忍直视般的扭过头:“……笨蛋!” 清越和君鲤一行抵达到了一处连烽处,见到那平地席卷起来的黑雾内隐约有身影走出来,山风扯破了云烟,在那空旷无人的地面上无处遁形。金锦勾勒的衣襟,加上云绣掐花,衬的是雍容华贵不可一世,他低垂着脑袋,面上涕痕交错,而目光却滞着,让清越倏然一惊:“这怎么可能?!” 那呆滞无神的目,却凝着碧色,似是白雪下面掩着的寒潭,待雪消融渐淡露出其中一汪点的苍翠。 “这怎么可能?!大哥他……”清越指着他的眼睛,吃惊的将目光转向君鲤:“神尊,您 看他的眼睛!这…这……” 君鲤对他的大呼小叫也未展露讶异:“却没想到国师自始自终都给自己留了一手。他当蜀山会忌惮他的皇子身份而不敢干涉么?” 清越方才自震惊中缓过来:“原来大哥居然也是云波族人!当初听闻大哥生下来后因为患有眼疾,一直都在北苑养着,到了八岁方才被送进了宫里,原来这是华妃娘娘的计策。是等他将青瞳化作黑目,掩盖住她云波族人的身份!” “若是一介妇人怕还没有此等暗度陈仓的本事。”君鲤道:“看来这个大国师一直以来打的一手好算计!”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八十八章:因为喜欢(第一更) 不待他们走上前来,忽的那大殿下双目一嗔,瘫跪在地上,他似回过了神,见到清越与君鲤站在面前,他两只手捂住面庞,崩溃大哭继而又狂叫起来:“我不是!我是大邑的太子,是未来大邑的王!我不是云波族的那些贱民!” 他哭叫着哀嚎,清越面露些许不忍,正要捏咒,他身上往出蔓延的黑雾忽的像是迅猛的山洪冲破关隘,往他体内汹涌着奔入,而忽的顿住,他的身体往上一耸,撕拉一声,两肩处猛然窜出一对软塌的肉柱来,他大声嘶吼,那肉块像是受到了刺激,哗啦一声全部舒展而开。 居然是一双裹着灰肉薄膜,似是蝙蝠一般的长翅。 君鲤眼神暗了暗,拦住欲想冲上去的清越道:“我们晚来了一步,他的封印已经被解开了。” 君鲤话音刚落,只见大殿下挥舞着还有些吃力的翅膀,俯身朝着山巅之上冲去, “神尊,我该怎么把大哥救下来?” “他本就是鬼族之人,因为多年来被封印压制着,才保持着人族的相貌。你也是如此。”君鲤将目光朝着怔然的清越挪过来道:“我因受制于律令,且这为鬼族与人族的纷争,神界不好插手,你作为鬼族又为蜀山弟子,身份远在他们之上,这件事情还需得你出手最好。” 凰陌在一众七歪八扭的亡灵大军中低调着前进,九婴似是一时被她的这个操作给惊到了,当初她的作死的打招呼的手法还以为会招来亡灵大军的围攻,但那些亡灵居然就这么都无视了她。凰陌的礼貌得到了心满意足的回应,她还朝着九婴比划大拇指扎眼:我装的很像吧? 九婴默了。 凰陌努力的在亡灵群里一瘸一拐的前行,她心中着急师父,一心只顾着赶路,却没有发现九婴在她肩头上立着,他忽然拽了拽她的头发,神色端正道:“我想到了。” “什么?” “我刚刚想到了我为什么想要带你走。” 此话一处,凰陌登时心又提起了起来,如履薄冰的等着九婴的下一句,却听道他丝毫不带感情的四个字:“因为喜欢。” 说起来凰陌在数千年前遇到了那只小狐狸时它可怜巴巴的给她衔来食物,却未曾表露过心意,凰陌的第一段还算是有点苗头的恋情连花骨朵都没打,第二次是对着师父这张万年不变的独属第一的老脸动了心,却被告知这段情不止是禁忌,更是个一说出口就当即叛死的死结,她走入这胡同里,绕也绕不出。 但她还是第一次在别人的口中听到真切实意的告白,要问她有什么感想,凰陌也说不上来,她面对着魔君的告白,压根就没有往男欢女爱的方向去,而是 直接跳跃到了蒸炸煮烤,喜欢什么?喜欢她的肉质肥嫩吗?她果然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魔君,他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想要吃了她不成? 九婴面对着她又道:“你听清了吗?” “唔……”凰陌喉咙耸动了一下,心思翻涌下忍不住吐了一瓣白莲,又赶紧的憋住了,面上的毫无波澜压根掩饰不住心底的惊涛骇浪,怎么办魔君要吃了她,是要吃了她啊! “你认为如何?”他居然还问被威胁人的感想?! 凰陌咬紧了下唇加快的步伐,只想要赶紧逃命,但是九婴一直紧盯着凰陌,让凰陌感觉自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哭都哭不出来:“要问我怎么样吗,我……这个,我……”她怎么知道猫肉怎么料理好吃,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会吃同类的地步啊! “你若是还没想好,我等你一个时辰,我会再来问你。” 居然还掐时间!一个小时之后干什么,是给她把自己洗白白然后乖乖烧好锅把自己煮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凰陌吓得健步如飞,却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一具骸骨,她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手上似是诡异的摸到了一块骨头,还不知是谁的胯骨,她诚惶诚恐的爬起来将骨头举着道歉:“抱歉,我走的有点急,还给您的腿!” 那骸骨木讷的将烂掉了半张脸对了过来,实在视觉冲击有点厉害,凰陌避开了,感觉到那骸骨凑近她,大眼瞪小眼了一番,凰陌越发觉得诡异,怎么感觉身边的亡灵好像都停了下来,而且对准了自己?刚才它们不还无视了她的存在吗?不过是追了尾的小事故,它们不至于要替同伴出头吧? 凰陌吞了一口津液,九婴拉了拉她的头发不紧不慢的解答了她的疑惑:“我撑开的结界破了,你还不赶紧逃?” 黑云蔽日,那冬日堆积的雪一直在清冷的山脉上次第延展,这个冬日时间实在是被拉扯的有些太长,待到开春时,那山头的雪便会融化了,没入他们的河,在那个时候,昆山满山遍野的迎春花也会盛开,无数的坟冢上点着桃红春黄,给整个锦州带去生机。 而这所有的亡灵却被干扰了永恒的静谧。 君鲤看着自山脚下往上攀爬的无数亡灵,他们都是在这里休眠的云波一族的士卒,因是鬼族,就算是死亡,也没有魂魄会进入轮回,在鬼域,只有见到了光芒才会消亡的鬼族,当年的白帝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用火焰将他们葬身昆山。 清越展身追逐着在天际飞翔的大皇子,他的心智已经全然被控制,而那国师一直躲在暗处,若是这件事情没有个平息,那被掩藏在此域的乾坤眼便无法脱开,他还未曾寻到 真正得到乾坤眼的人,但既然他将所有人都集聚在一处,想来是要这件事情有个终结。 若这个便是那人的愿望。 君鲤极有耐性的等待着徒弟的身影,他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就在这附近,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影影绰绰的身影,从山的另一头也上来了不少的人,大多是村民,也有着不少的衣着华贵之人,形色各异,步履缓慢,浑浑噩噩,应当都是云波一族的后裔,同样受到了召唤而来。 “夺回我们的城!夺回我们的地方!” 国师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我会将你们全部解放!”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八十九章:土味恭维(第二更) 大皇子的嘶吼声自高天之上,他猛然甩开穷追不舍的清越,落在了鬼族之间,他已经基本完全丧失了原貌,自血盆大口中喘着粗气,他神色完全变了,看着自己的手欢喜若狂道:“原来这就是我的力量!” “解开他们的封印!”国师的脑袋像是自大皇子身上长出来的一样冒出来了个尖,手指凝着术法定住大皇子的脑袋喝到,那大皇子似是被针扎到一样痛苦的嚎叫了起来,更是炸起愤怒的起来,不断的挣扎,暴怒而起,他周身席卷起来无数的气流,猛然自他身上炸开一道赤色波光,朝着周遭铺天盖地的蔓延而去。 这一道光芒像是一个忽然而向着四周潋滟而去的光圈,笔直且极快的速度穿透了那些人群,他们全都怔在了原地,若是说方才还有些稍许的犹豫,但是现在连半点的彷徨全都消失了,他们眼中逐渐消失了光华,缓慢的浮现出一点暗沉碧绿的色彩,而印咒极快的消失不见了,融入到了他们的体内。 君鲤朝后退了一步,飞身跃上树梢,他知道这些人的封印被解开了,就会失去了理智,当初鬼王女一手给鬼之一族亲手加盖的封印,若是是不能达到了和她接近的实力,是无法轻易的打开的,然而通过了国师数年的艰辛努力和积累,他本身应当也是使用了禁术,因此才将自己的实力给逼着拔高到了可以和当年的鬼王女相提并论的实力,因此将自己也寄生到了太子身上,通过其血脉相连的力量,用鬼之力将鬼王女的封印个全部冲破。 原来他确实是给自己留下来了一个极好得后路。 凰陌方才还在亡灵大潮之内战战兢兢的和他们对峙了一番,九婴淡然的告知了她结界碎裂了之后,方才被无视的总算是找到了原因,但是九婴似乎并不打算要出手帮助她,亦或是现在的法力一时还未在洞中方天壶里找出来,所幸的是她脑子也转的快,不等那些亡灵木讷的感官察觉到她的存在,三十六计先下手为强,直接一脚踏翻了面前的骸骨,不等它还没将自己个凑出个完整的模样来,凰陌便整个人一跃而起,飞身上了树梢。 虽然抢占了个先机,但是对于凰陌来讲,让她后悔不迭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些亡灵虽然反应慢了点,但是不代表它不会爬树,而且不止是会爬树,游泳挖洞等等所有的运动也是天赋绝佳,除了并不会上天之外,若是它们想要寻得藏在地下,它们也有足够的耐心将这个地给挖到塌陷至地狱为止。 她也不能一辈子脚不沾地了啊! 凰陌甚至清晰的听到了身后亡灵的嘶吼声,这一张口就彪到了八度女高音上,吓得凰陌一抖。 九婴又适时道:“还不赶紧跑? ” “一会让人跑一会又让人别动,跑得人可是我啊!你把我当作坐骑了吗?”凰陌因为自己招惹上了这种麻烦的亡灵实在时内心苦闷,登时对着九婴也口无遮拦了起来,反正对她现在来讲,多一个九婴也不过是多了一个要咬她的人,相比起来这些亡灵,她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该发泄的愤懑还是要发泄出来。 九婴言语间似是带了一点讶异:“你才发现?” 凰陌:“……” 对方这么光明正大的看不起她,让凰陌实在是不知道先要为自己的处境担心还是先要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但是那些亡灵并不会在意她的这个问题,嗷嗷的就开始围着她躲的树要四肢并用的攀爬了上来,这速度快的简直让人咂舌,凰陌登时一惊,赶快又朝着另一颗树跳了过去。 但是这些亡灵不止是盯上了凰陌,且人数还多的让她头脑发懵,脚底下伸着对他如此热烈的群尸的爪子,就算是凰陌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挣脱出来。 就在她慌乱的时候,九婴道:“看你这么幸苦,这样罢,你若是讨得我现在的高兴,我便帮你一把。” 这句话简直比雪中送炭还让她感觉到如沐春风的关怀,但是要做什么才能讨好眼前这个人,凰陌一边将脚下的枯手给踹下去,一边深思熟虑,九婴应当也是不缺什么的,但若是说起来,每一次九婴见到她的时候她都在犯蠢,难不成九婴只是单纯的喜欢看她犯蠢不成? 凰陌连忙做了个鬼脸用尽五官的力量扮蠢:“魔君大大!” 九婴面无表情坚若磐石。 凰陌又道:“大大从前有个人钓鱼,钓到了只鱿鱼。鱿鱼求他:你放了我吧,别把我烤来吃啊。那个人说:好的,那么我来考问你几个问题吧。鱿鱼很开心说:你考吧你考吧!然后这人就把鱿鱼给烤了..哈哈哈哈……” 九婴的脸仿若比这凛冬还要冷上几分。 凰陌说实话比起讨好九婴来讲,躲避这些亡灵反倒是轻松一些,但是答应的事情绝不能反悔,在她绞尽脑汁的一时半刻,又被几只手给扣住了脚踝,凰陌回过神忙不迭的直叫:“魔君大大救命啊!” 九婴装作视若无睹。 没想到素来寡淡似豆腐爆发似炸弹的魔君居然还有这么一副任性面孔,结合起来就是麻婆豆腐。凰陌却也是拜服了,她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目瞪口呆的?这尊打不过骂不得的人偏是要能现在救她与危难之中的神明,凰陌脑子思绪千万,忽的福至心灵:“魔君大大!你怎么可以如此优秀,简直是人中龙凤,鹤中一品,招财进宝,日进斗金,山绵绵不绝水涛涛不尽——” 凰陌憋足了劲,求生欲让她从来没有彩虹屁如 此的麻溜过,话音刚落,九婴方才还装聋作哑的模样忽的变了,他虽身长还是巴掌大的样子,但却破天荒的站了起来,将手举起,而后喝到:“招来!”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远在天际的一声雷霆怒号,只见风云密闭,偌大的天空之上乌云催压,其中有蓝光泠泠的磷光搅弄风云,凰陌看到那乌云之中隐约出现的鳞甲和熟悉的吼叫声,登时一愣:“蛟龙?!”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九十章:鸡皮疙瘩掉一地(第三更) 说起来这只蛟龙还与当年的小凰陌有点渊源,是个熟人,那个时候自封魔渊破出来的时候,她当这只蛟龙早不知逃亡何处去了,却不想居然落到了九婴手中? 这样看起来,这只蛟龙还有些威风凛凛和王者霸气,蛟龙亦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兽,当初收复这只蛟也是花了蜀山很大力气。难以想象当初在封魔渊里是怎么被九婴和师父前后虐的都有了心理阴影了,现在看它生龙活虎的样子,居然让凰陌感慨万千。 那蛟龙朝着他们摇头摆尾的落了下来,一身的蓝炎鳞甲璀璨如星,精神倒也十足十的,凰陌见到那蛟龙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那蛟龙却没有理会她的招呼,而是直接恭谨垂下脑袋对着九婴,九婴又扯了她的头发道:“还不上去?” 凰陌看到蛟龙居然无视她的存在还是有点失落,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这辈子还能骑到蛟龙啊!这只家伙可是当初差点把她给一口吞了的罪魁祸首,此仇也算是得报了。 凰陌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而后抓紧了蛟龙的两只角,这才发现这只蛟龙的一只角被折断了,她也只是瞄了一眼便收回了眼,自己的变化确实是太大,这个家伙认不出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君鲤远望着那巨龙,蛟龙出现的时候排场华丽且声势浩大,不想注意都不行,清越亦是也见到了,忍不住惊讶:“蛟龙?!这个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当即想要追过去,但是又顾念道现在可不是能抽身就走的时候,蛟龙是蜀山不知第几代师尊掌门亲手收复的,那时候的蛟龙还未堕入罪,依旧是神龙,但不知道为何会和反叛龙族,在人界引来大水,山洪爆发数年不休,民不聊生,传闻当年一代的蜀山掌门就是因为这只蛟龙而死,与之大战了数日,那只蛟龙的角径直的穿透了他的身体,他亦是将此蛟龙一同钉在了龙背山上封印住了,直到了后面几代,此蛟龙居然封印松动,受到了神之谴,被镇入了封魔渊。 这只蛟龙可是说是蜀山头号之一的戒备分子,但是封魔渊被破的那一日,也不可避免的让这个罪人自封魔渊逃了出来,这也被列为了优先处置的对象,但这一看就知道当初加在它身上的封印已经被破坏掉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君鲤对着他道:“莫要分心,先将此处事情处置完,那一条蛟龙我来对付。” 神尊这一句话说的他顿时安下了心,但是那蛟龙居然没有逃走,反倒是冲着他们这边过来了,凰陌坐在龙背上看到了站在树梢上的一袭白衣的师父,兴奋的朝着他招手,旋即有点方:师父的脸色怎么那么严肃?师父你拿出剑这是要做什么?诶师父你误会了,我 是你徒弟啊! 凰陌惊恐的看到师父提着剑一言不发朝着他们飞来,那蛟龙当时被留下的心理阴影一大坨还没消化完,见到面色不善的君鲤更时勾起来了屈辱的记忆,将凰陌一抖一甩往下丢,又留下一段话解释:“我只是奉命来送人的!” 凰陌被他猛然一甩,光溜溜的也没抓住,呲溜就要往下落,被凌空而来的师父给接了满怀,他手提着那剑,看着那龙在半空中盘旋了一番,便赶紧的逃命去了,凰陌在师父的怀中诚惶道:“师父?” 君鲤方才将目光收了回来道:“你如何?没事吧?” 凰陌见到师父直接毫无道理的就心花怒放起来了,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道:“师父!” 君鲤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看到凰陌这个样子也将浑身的气和给收了起来,摸着她的脑袋道:“没事,师父在这里。”他一边摸着她的头发一如既往安抚着,忽的看到在她脑门顶上好像是蹲着一个人,拿着剑直指着他的鼻尖,而且这个人越看越眼熟,好像是某个总是打不死且还总是来挑事情的魔界之主。 “九婴?” 凰陌听到师父的素来温和的声调都变了个调,顿时满头大汗想起来了这不是宿敌见面的修罗场景么?九婴怎么还一直跟着她?他难不成目的就是为了见到师父?要是师父误会了她与九婴之间有什么往来岂不是糟糕了? 见到师父又能如何,继续未完成的你死我活么? 凰陌慌张的自师父的怀中挣脱下来,感觉九婴还站在自己的脑袋顶上,忙不迭的解释:“师父你不要误会,我是被他救了,我们方才被困在了那个什么洞……哎呀还有什么壶来着,总之就是一个会把人缩小还会封印住一个人能力的地方,我逃了出来但是魔君大大他……” 师父的面色还是没有半点缓和,似是没有听进去她的话,他直直盯着九婴,一把将他抓了下来道:“我不是说了不许你出现在我家徒弟面前?我当时怎么说的?” 九婴不耐烦别过脸,屈尊的搭理了一眼君鲤,眯起眼睛仔细瞅了瞅,用不肯定的声音道:“你,是君鲤?” “我想你现在应该把我的名字刻在你的脑门上。”师父难得一见的咬牙切齿,但是这个咬牙切齿所换来的也不过是他的无视的态度,九婴朝着凰陌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你忘记了当初答应我了什么事情?” 他说起来这句话的时候居然神色泰然的实在是不同以往,凰陌想起来当时不得不答应他时所说过的话,她只能毕恭毕敬顶着莫大的压力从师父的手中将九婴接了回去,看着笑容逐渐消失的师父道:“对不起师父,我答应了他的事情就必须得 做到。” “你答应了什么?”师父居然脸色上掠过一丝动摇。 “这个也没啥。”凰陌挠了挠头,实在是说不出口来是要夸赞魔尊,她的这些恭维话向来是为了调戏冰川师父而存在的,说出来就像是信手拈来一般,压根没往心里去,师父自然也从来没成功的崩塌过。 谁知道九婴大大倒是有这个爱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那方圆之内接触者死的威慑力实在有点太大,也没人胆敢恭维他。但九婴似是对她的恭维很是受用,为了缓解他的不耐烦,她也只能要多土味就多土味,要多肉麻肉麻,简直让她自己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师父的面色更是蒙上了一层灰。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九十一章:承继鬼之力(第一更) 清越还在吃力的对付那鬼族的王子,那被解开了封印的鬼族们个个变幻了样貌,赤色獠牙,好不可怖,凰陌道:“这个就和我见到的那个人一样!” 成功的将师父的注意力给引开了,凰陌喘了一口气道:“但是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这是要做什么?!师父?!” 那鬼族大殿下被清越给穷追不舍的厌烦了,国师又一声呼啸。那方才涌上来的鬼族后裔,又忽的改变了方向,僵硬的换了个位置,居然又浩浩荡荡朝着山下去了。 山下全部都是被解封的鬼族,它们所包围的地方也只有一个而已。 锦州! 清越一个闪身躲过了大殿下的袭击,那殿下脖颈后面还吊着国师的脑袋,大殿下一口叼住了清越手中的剑,而国师则腾出了空闲,抓住了机会,朝着清越呼出一阵黑雾,他心中骇然,屏住呼吸,国师则是得意的大笑:“没有用的,你已经沾到了,马上就会让你好好舒服一番。” 凰陌大惊失色扑过去:“师兄?!” 那大殿下吊着两颗头颅,模样狰狞,凰陌看了半天才从那破损吊在身上的布条辨认了出来:“大殿下?” 不知对着个称呼有什么深仇大恨,大殿下一口钢牙咔嚓的咬碎了剑身,转而怒目相视着凰陌,她慌忙往一旁一闪,大殿下那利爪已经将方才的落身地给插了一个大洞。 这力道和狠厉都让人望其项背,凰陌折身将自己给避开,而后落在了另一旁,抽出一把匕首来对着大殿下道:“来找我啊!有本事就来啊!” 这种像是招猫逗狗的方式果不其然将大殿下的怒火直接爆了表,也不顾得那国师的连连催促:“赶快过去!不要理她!”奋不顾身就朝着凰陌扑了过来,她冷汗刷的直流,果然是个不能激的也是不敢逗弄的人,大殿下现在脾气火爆正在头上,直接的将她开肠破肚的气势不为过,幸好师父现在比他还要不爽。 扑过来的大殿下连凰陌的衣角都没抓到,就完美的扑了街。 身后是黑着一张脸的师父。 他手还保持着手刀的姿势,大殿下晕倒了但是大国师还在兀自挣扎大喊:“快起来!给我起来啊!混蛋!” 凰陌蹲下身也找了半天他的脖子该怎么打,但是这国师狡猾只是露出来了半个脑袋,她找不到脖子,只好搬过来了一块石头,利落的扔了下去,拍了拍手,大快人心。 师父站在原地不动,对着她肩头的九婴比划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惺惺的收回了手。 但是被下了暗示的鬼族大军还是浩浩荡荡的朝着锦州方向去了,现在应当袭击了好几处村落,凰陌随着师父赶快浮在半空观察着地面的情况,看着清越师兄早 已经先行一步,到了最前,施法作术,将那些鬼族的脚步暂且困在了方圆之地,但是他似是已经快要竭尽全力了,甚至俊俏的五官都狰狞了起来。 “师父,你帮帮师兄啊!”凰陌见到师兄憋得面色发紫,忍不住道。 君鲤亦是落在了他的面前,脚下踏着熙熙攘攘的鬼族大军,一挥袖:“清越,他们不过是受到了暗示罢了,这是你应当要去阻止的,我说过我不会插手。”他压低了声音:“你必须要接受你的身份。引导他们是你的责任,是我们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 清越听到君鲤的话面上一怔,又抿住了下唇。 若是说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质疑,这是假的。 自他记事起,大多的都似是远山淡漠的云烟,稍有不慎便跌落进了名为记忆的长河之中,他自始自终都在蜀山长着,从来只以为自己是个不折不斩妖除魔的道士罢了,他没有多大的抱负,只想着好好的练功,水到渠成的成为大师兄,再修炼仙身。但是一旦踏回了锦州,除却了脑袋逐渐被唤醒在这里记着些关于二哥的事情,更是被颠覆了自己的过往作为人的曾经。 神尊说的没错,他潜意识里在排斥着接受鬼族的身份。 打开封印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他决计不会说出口。 “我现在能够肯定你母亲是鬼王之女,而你,亦是继承了鬼王的力量。”君鲤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说道:“那国师所育成的鬼胎不过是个冒充物,你所拥有的才是真正的鬼之力。” 师兄他居然是鬼族的人!凰陌吃惊的转头望着师父,但是他肃穆的神色,和清越师兄闪避的眼神,正是昭示着师父现在说的便是现实。 “我……神尊,我……”清越抬起了头,凰陌虽然骇然他的身份,有些于心不忍的看到他眼底流露出来的慌张神色,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师兄的恍然无措,一时间接受到了太多的讯息,没有办法马上接受,但又不得不要去承担与此相对应的责任。 就像是当初她打开了那一个魂茧,而后改变了她原先心心念念策划好的一生的轨迹。她被迫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被迫要去面对着完全不认识的人和莫名其妙发生的事情,她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仓皇磕磕绊绊的朝前摸索着。 她对师兄不得不产生了一种兮兮相惜的同情。 “我非常喜欢二哥,我想起来了,我二哥小的时候其实很聪明,我小的时候还曾经与二哥一起去询问过父皇一些知识。”清越打破了静谧:“若是这些人被利用,那么我母亲在天之灵都不会安息吧。那么我究竟算是什么呢?二哥又是怎么看我的呢?父皇是因为知道我不是人族,所 以才放弃了我吗?” “不会的!”凰陌喊了一声道:“你二哥一直都记得你!二殿下,你的父皇他们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 她踩在人群里摇摇晃晃的,忽的感觉自己的腰际被扶住了,她感激涕零的看了一眼师父,对着清越喊道:“你二哥也记得这些事情,他还给我讲了很多关于你小时候的事情,师兄,你小的时候还尿过裤子呢!”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九十二章:朗月入怀(第二更) 清越先是怔然,而后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层层变红,他据理力争道:“那个时候我还小,才四岁,还是个小鬼头!” “是是是!”凰陌乐不可支道:“反正我四岁的时候没有尿过!” “可是二哥他?他不是……他们都说他……”清越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住了,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难道二哥他?他一直都……?” 凰陌知道他说不口来的那几个字是什么,这几个字一直都是他心头插着的一把利刃,他将自己搞的如此匆忙,席不暇暖,就是不敢回头去细思这一件事情。二殿下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始终是不一样的,他不敢去靠近,担心会揭露出什么自己难以承受的密语,凰陌不知道他的记忆究竟停留在了那里,他还记得自己当初晕倒时发生了何事吗? 若是他知道了二哥是由于他的缘故而不得不将自己淹没至此。他现在又将如何去面对二殿下。他的父皇对于清越究竟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他现在做好了准备要去面对这未知的一切了么? “师兄,去见二殿下吧,他一直都很挂念你。”凰陌似是看穿看了他心底的动摇,大声的喊道。 清越捏紧了双手,不,也许他就是担心这种的事情发生,因此不敢碰触也不敢询问,甚至连二哥的一面也没有去见到一次,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结局吗? 清越看着凰陌努力的稳定着身体,朝着他大喊,她眼底的神色如此的坚定,仿若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在这冬日凌冽的寒风中,径直的穿透了他心底累积了数年的冻霜雨雪,他感觉心底有什么被触动了,是他当初抱着二哥的胳膊撒娇着不放手,对于父皇将他抱起来后的瞬间,那些过往的日子在深刻的记忆当中被拂过了灰尘,许是那一日的午后翁云的阳光太过于灿烂,他似是打开了沉重的门扉,在那一处看到了熠熠发光的东西。 这都些是他曾经数次以为早就被埋入了时光之中的东西。 “去见他吧!不要留下遗憾啊师兄!我会看不起你的!”凰陌见他怔然的样子想来是听到了她的话,于是又不等闲的添了一把火焰。在他动摇的一瞬间,那些鬼族的亡灵又朝前逼近了几分,甚至有几只已经刺穿了那光芒屏障,它们无意识的嘶喊着:“夺回……云波…我们的城……” 我们的城? 清越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亡灵军,它们自始自终都被困在这里,满地荒野穿越的风声都是回荡着它们日夜不休的思念和怨恨,他们当初是承载什么样的理念,才在这一片土地上征伐掠夺,而葬身在此,是否它们也曾望着遥远的方向,自己永生也踏不回去的故土。 生生世 世,无罚轮回,就这样在这广袤的旷野上飘荡。 清越的脸色变了,他猛然像是回到了现实,他愤然的拿出符咒来,方才还有些吃力而对于凰陌这一句看不起他的话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大声一喝到:“破!” 那即将要被亡灵大军好一阵冲破的光华牢笼方才还暗淡了几分,现在又光芒万丈了起来,逼得那亡灵大军不得不又卷土重来。 “我来带你们回去。我会带你们回去的!”清越震出的屏障,不止是将亡灵大军给逼得退后了几步,又将一枚符咒咬在嘴里,他乘着光芒将其逼退的瞬间之内,又迅速将手掌咬破,点了流下来的鲜血,将那符咒上迅速的画了不知名的鬼画符,而后将目光又定向了凰陌和神尊,眉间已经没有了当时的犹豫,眉毛挑起神色飞扬的笑道:“要是被师妹看不起了,岂不是太丢我这个师兄的脸面了?师妹你看好了,这可是蜀山的禁术之一,阴阳变!” 凰陌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过去,见到师兄将那符咒吞入了腹中。他双手绞合在一起,食指定住了额间,凰陌能清晰的感觉到属于蜀山的涤荡在山涧的清风数以万计的似是百川归海般的朝着他身上汇聚而去,这个感觉简直太熟悉了,在蜀山带着的时候,便是如此的清风清冽,朗月入怀。 师兄在嘴里不断的念着什么,却没有使用一如既往输出靠吼叫的法子,她屏息凝神也只能听到一些梵文符咒,这些是她见到蜀山那一摞摞法经之中所见到的长篇大论,清越师兄曾经给她将此书给她介绍过,也是蜀山弟子的必修课之一,她一见到那满满的数十页居然都是一个符咒要去使用的时候,凰陌直接傻眼当机,口无遮拦道:“这么长光吟唱完早就被人弄死了吧?” 听到了此不敬的话师兄居然没有反驳她,而是神色认真的点头认可道:“确实如此,这个古代的法术虽然厉害,但是对比起来却要积蓄过多的灵气,且也需要过多的时间来吟,局限性也是非常的大,所以鲜少有人去修炼这种古术法。所以现在在逐渐的失传,不得不说是一大憾事。” 凰陌憋住了想要说的这快要失传难道真的不是篇幅太长没有人背得下来吗? 她当时也不过是个了解了一番罢了,却不想还真的有人将那本重的似砖的古法书给背了下来,且亲自肩负起来了传承它的使命。 她看着清越闭着眼,几乎是以飞速的在吟唱,他速度越快,那些汇聚而来的灵气便越是充裕,而一直默默的君鲤终于是说话了:“当时你问过我为什么不去帮助你师兄吧?” 凰陌不解的回头,师父将她的脑袋瓜又给别了过去,摁着让她看着 清越道:“因为人族,你的师兄,是个遇到了任何事情只会想尽办法自己去处理的人,他不需要帮助,我也没有必要去插手。人族便是这样的种族,即便他是半个鬼族,却还是继承了人族的坚韧。所以我们只要这样看着他就好。” 凰陌看着清越师兄几乎是拼尽了全部的力气,连额头上都爆起来了青筋,她一直都没有发现她的师兄居然也是个隐忍不发的人,他一个人独自扛了这些事情这么久,也难怪他并不愿意提到他的过去。 事实与真实还是隔着数以千计的距离,而师兄和师父究竟了解到了何种程度了呢?他们这个样子,应当也是知道了云波一族的那不为人知的一面了吧?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九十三章:不蒸馒头争口气(第三更) 一直萦绕不绝的符咒念决停止了,那灵气几乎已经全部都汇聚进去了清越的身体里,她看到师兄睁开了眼睛,他的神色有些不同寻常,将手指抵在眼睛旁,忽的狂风乍起,比之前经历的更要来势汹涌,扬着师父的长衣猎猎作响。在飞沙走石当中被眯了眼睛,君鲤将凰陌的脑袋塞进了怀中,望向在那迷蒙当中的身影。 清越身形踉跄了一下,又极快的站稳了,那被清越召唤而来的灵气现实发了疯了野马般撒开蹄子在旷野中奔涌,又搅起来了灵气漩涡,与他的法力相胶合,不断的碰撞,在每一次激烈的接触后,又在努力的从撕开和融合,半晌,风云逐渐平息,一切恢复到了安静。 凰陌恍然的从师父的怀中挣出来了脑袋。 清越将一直捂着的手放了下来,他大口大口努力的呼吸着,面色发青,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了水面,他右眼迸出了血液,盈满了眼眶,看起来有些可怖,但衬着那曾经那一双乌黑的眼眸此刻却变作了凝着碧玉的绿。 “成功了么?”他喃喃道,将目光转向凰陌和神尊,看着师妹一脸讶异中带着闪亮亮的目光望向他的眼睛,他便知道自己应当是做到了。 “我没有丧失理智,我还知道自己是谁!”清越将手放下来,差一点都忘记了他现在还一力抵御着数千的失了魂智的亡灵。 “我果然没看错,清越不是普通的鬼族。”君鲤见到清越的眼睛时,眼神忽的闪了一下,继而又含笑道,弄得小徒弟一头雾水:“师父你在说什么呀?” “没有什么,不过你现在去讨好你的师兄还来得及。”君鲤低下头对着凰陌笑的神秘:“因为接下来,我们有可能要登门拜访一个人。” 成功的看到小徒弟脸上又浮现出来了很久未见的疑惑表情,他心情大好,而在一旁的九婴却适时的出来煞了他的风景:“你的师兄是鬼王女之子,若是没有猜错,很有可能就是下一届的鬼王。” 凰陌:“?!是真的吗?!”她一扭头满怀期待的望着师父。 “唔——”君鲤很不爽九婴居然就这样戳破了神秘感,不提前剧透可是他常常对小徒弟使用的一个法子,不止是可以调动她的积极性,还能欣赏真相被揭开的那一瞬间的恍然大悟或是惊喜过望的样子,实在是很有趣,他却把自己仅存的爱好给破坏了。但是被徒弟用这种眼神定着,若是不如实承认,她定会百般纠缠非得让他拍板定砖不可,实在是有点难对付。 九婴似是在一旁看好戏非常的开心,凰陌看到了师父不情不愿的点了一下头时,她简直是心花怒放,喜悦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师兄居然是鬼王?她是 不是可以抱着他的大腿也登上了人生的巅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日有所思因此美梦成真,不知道清越能不能把她带上巅峰之前,凰陌先行用了行动来表现出来了喜悦,她嗓子一涌,情绪激动的又要吐了,她背过身去,本想要偷偷瞒着师父吐掉,但是实在是来的太过猛烈,她穆然没有顿住一开始口,那花瓣便冲了出来 似是要迎合她心中的喜悦之情,她这一次吐出来的是大红花,要多喜庆有多喜庆。 “呃……”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师父现在的表情可有点不大对劲啊,她还没有见过师父居然能这么吃惊过,他甚至都凝住了整个人都似是被抽走了灵魂。凰陌只好讪笑道:“我吃多了……呵呵呵呵。” “凰陌。”师父从来不怎么叫她的名字,若是要叫起来的话,那就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而被厉声呵斥的前奏,因此她一听到了师父居然叫了她的全名,虽然不是往日要斥责她的时候的声音,而是一字一句极为清晰的咬着出来时,凰陌就知道更是大事不好,若是现在她还试图蒙混过关的话,师父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抵御的住。 凰陌极为的艰难道:“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就是……不知道怎么……” 凰陌说的是实话,她若是知道了自己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倒是好了,但是这吐花,确实有一点不同寻常……难不成她要不是一只猫妖,而是百花精不成? “你……难不成是……”师父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清越师兄的一声喊声给转移走了注意力,清越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不适,他忽的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凰陌连忙从师父这里逃命般的跳到了师兄的面前,他的手似是在变化,皮肉之下像是被沸腾了一般冒着水泡,此情此景实在是有些诡异,凰陌也被惊到了,连忙忘记自己方才才从师父那里逃出来:“师父!你快来看一下师兄啊!” 君鲤亦是落在了他的面前,捧起来兀自咬牙切齿忍痛的清越道:“他是第一次觉醒他的体内的鬼族之血,因此体内难免有一些抵触。但由于清越是蜀山弟子,身上的清灵之气较盛,还一时无法拥有和鬼族血交融的浊气。”虽说着这样的话,君鲤又从衣襟里掏出来了一个玉瓶倒出丹药来给他服下,将几近昏迷过去的清越开始帮助他运功,头也不回对着凰陌道:“那些亡灵就交给你了。” 凰陌:“……???” 一扭头,惶然的发现师兄一直在维系的阵法随着他的昏迷,居然也在逐渐的失效,那亡灵更是来了力气,那爪子都快要伸进她的嘴里了。 而师父 却现在亦是进入了冥想状态,他说的倒是轻巧,又是这样将棘手的事情抛给了徒弟,师父究竟对她这么大的信任是从何而来啊?! 凰陌现在只想要哭,九婴却在她肩头惬意提点道:“哭之前先把结界拉来。”凰陌又不争馒头争口气的将眼泪给憋了回去。 但是这个数千亡灵可不是眼泪,不是说回去就会回去的。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九十四章:不要殃及小徒弟 凰陌豁出去的学着师兄有模有样的撑开结界,一边努力的回忆师父和蜀山时学到的什么知识,有什么可以将她现在棘手的状态拯救过来的嘛?她死马干脆当了活马医,一甩开袖子,便是一串的咒语。 “哦,看起来也不是光会哭嘛。”九婴适时的又在耳边说起来了风凉话。 “你要是这么闲的话就来帮我一下啊!”凰陌慌张之中差点说错了咒语,暂时的又将亡灵划分了一条线,九婴却一副关我何事的模样:“既然他说了要交给你,就让我看一下你的力量吧?” 这个时候干什么要和师父杠上啊?! 凰陌叫苦不迭,若是当初不喊出来了让他帮助就好了,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可以不殃及其他的人么?! 她素来仅是有胆子想想而已。 但是很快的,九婴似是看穿了她内心蹦来跳去的小剧场,又泰然道:“你再坚持一下便好。” 凰陌歇斯底里,近乎脱力的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在努力!” 她似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是一般来讲压力都是希望可以化成动力的,如果面前没有数千个张牙舞爪的亡灵在她面前的话,师父对她的期待和压力是不是有点过于大了些? 九婴又道:“只管放手去做。” 这一句话虽然算不上什么安慰,但是也在她动摇自己的时候,给了她莫大的安慰,凰陌觉得这个人现在终于是知道了有点要为他人着想的心情,实在是复杂莫辩,但是她真的要撑不住了:“九婴大大您能不在我肩膀上喝茶吗?给我紧张一点啊!” 凰陌的这一句咆哮终于在被危机逼到了眼前时爆发了出来,而与此同时,在她即将奔溃的那一刻,凰陌似是听到了金戈铁马之声,烈烈的刀剑和嘶喊在他的耳畔荡漾,她似是看到了炽热且妍丽的大片垒云缀在夕阳之下,而那雪雾凌冽霜花缤纷,那个英飒挺拔的身影踏过狱火而来,碎落的雪花缀在那银色的长枪上,赤色的长缨在寒风中涌动了起来。 一切都变得如幻境一般,她在那一望无际的雪原上,看到了那些在冰雪中挣扎的鬼族,他们身上在燃烧白色的火焰,像是海面上翻涌的骇浪起伏不定击碎了的波浪。 那冰冷的温度在随着她的目之所及处蔓延着,冷彻心扉的火焰灼痛她的眼眸,凰陌却不得不瞪大望着这一副人间惨狱,她感觉自己的咽喉也被冰封住了,同样像是冷硬的灌入她咽喉里的是另一个不争的事实:这是她的魂火,是她破碎的魂魄,将这里一手变成了这样。 那些挣扎痛苦的嘶吼,不断在焦土上匍匐扭动的肢体,她似是能够闻到那浓郁的血腥味道,在她舌 尖上逐渐朝着下面蔓延而去。 凰陌胸口忽的翻涌起来了剧烈的呕吐感,她难以抑制的转身,嗓子里涌出来了花瓣,这一次与之前完全不一样,她之前不过只会吐出几枚花瓣而已,这一次她却吐出来的是一只只完整的花苞来,落在地上马上就没入了土地里,花苞朝外却兀自舒展开来。 层层叠蕊,寒天冻雪中散发出冷香,居然是都是白梅。 “你怎么了?”九婴的声音却从她的耳畔传来,凰陌被吓得一个激灵,扭头朝着一旁看去,却见到肩头上落座的并非是九婴,而是一块黝黑的石头,连半分生气也无,凰陌当即被吓了一跳,不确定的喊道:“九婴?” “嗯?”凰陌听到冷不丁的从那石头缝里冒出来了作为九婴极为有标志性的欠打声音。 凰陌吓得把梅花的事情都给抛之脑后了,九婴大大这个爱好还是是迥异,但是她还是尽可能显现出见过世面的样子淡定到:“您,变成石头做什么?” “……”经过了短暂且诡异的停顿之后,九婴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下去:“你说什么?” 凰陌尽量口观鼻眼观心的重复道:“大大,当然你变成什么都可以,我就是问一下,看您在我的肩头上待的可算是舒心?” “……”九婴居然再次顿住了,凰陌摸着鼻子想着自己似是也没说什么,脚下的白梅花却在全部绽放之后,那方才还燃烧着的白色的火焰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召一样,全部旋风般的汇聚在了花蕊里,那白梅浮了起来,数枚梅花在自己周围旋绕着,忽的燃烧了起来。 凰陌现在与九婴打趣的心思完全的抛之脑后了,现在这面对这诡异不知从何而来的花瓣才是真谛,她自当初吐花的时候就觉得十分的不对劲,思前想后,她若是有什么时候被喂下了自己都无法抵御的东西时,便是当自己忍着嗜血欲望痛苦万分时,被牧若喂下了药,也只有这个是被强制灌入的,以一个非常让她火大的方式,但却也算是救了她,但她万分没想到这个药物之间居然还另有乾坤。 那个可恨的家伙!让自己一路的吐花就算了,现在面对的场景,才是他最终的目的罢?这个人当时是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才让她一见到此人就放下了心中的戒备,这莫名其妙的信任,仿佛是根植于内心的,她发自内心的会对他卸下重重防备,而如今他的所作所为,却完全不值得她如此的信任。 吐花的感觉并不舒服,凰陌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此人列为头等戒备对象。 而这自她的腹中孕育诞生的花朵,此刻却并非是有着敌意般的,只是燃烧着,而后数枚花瓣全部集合在了一处 ,凝成了一团静静在她面前燃烧的白色群炎,它们那般的有活力,凰陌感觉心脏怦的跳了一下,连带着那火焰也窜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找到了归宿一样,这是她的魂,与当初那魂茧是一样的。 凰陌不可遏制的被吸引,那火焰也朝着她靠拢,这便是魂灵相系的原因吗?她每一次靠近一步,就感觉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跃出来了一样,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但是那魂灵回归的那一刻,又会是给她带来什么呢?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九十五章:千花结界 “千花结界么?”就在她的手准备触到的那一刻,她的耳畔又冒出来了九婴的声音,他似是在告诫凰陌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现在所陷入的地方,是某个人的术域罢了,你若是机灵一点,就能找到出口——但——”他的声音逐渐的小了下去,凰陌仔细听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又不确定的将肩膀上的石头拿了下来,晃了晃摇了摇,还是没有回音。 掉线了? 方才九婴大大在消失之间好似提了一嘴什么术域? 又是术域? 这回又是谁搞的鬼,当初的那个国师的术域她是亲历过的,那个国师的术域里简直是个充满了他个人恶趣味的集合,但若是这个术域,不知是何人还原了当时的昆山大战,而在身边人都被引开时见缝插针将她引入这里的,还让她吐了一堆的花苞,此等恶趣味,大概也只有一个人了。 凰陌当机立断对着天空大喊:“牧若!你在吧?给我出来!” 凰陌的怒吼还是得到了一定的回报,那一瞬间,在天空下坠落的雪花似是凝在了半空,方才还陷入修罗场的凄凉满目也顿住了,世界就如是被暂停住了,若不是凰陌早就知道术域里面完全是独属于私人的地方,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但是亲眼见到还是觉得有几分让人惊讶。 绯红的纸伞自天际缓缓的落下,在那伞上面站着一个人,一身的藏蓝掐银边,袖口缀着的流苏亦是在他身侧缓慢的浮动着,下摆绣着呼之欲出的金色蝴蝶。他就像是轻盈的鸟儿,舒展开他巨大的翅膀,落在了凰陌的面前。 凰陌眯着眼看着他落下来,虽然一瞬间看到他那精致的似是玩偶的脸颊还是忍不住炫目了一下,但甩了甩脑袋,依旧是摆出来了方才决定好的兴师问罪的姿势:“这算是怎么回事?” 牧若抬眼,赤红的眼角挑起一片潋滟的眼波,凰陌屏息以防止他再发难,不等他靠近过来,连忙又摆出来了警备姿势:“你可别仗着这是你的地盘就乱来!” 牧若似是怔了一下,旋即收回了脚步,但不知道为何他倒是一副有点高兴的模样,素来白的不似人形的脸颊居然泛起来了一点潮红,凰陌实在是有点难以理解,他这算是恼羞成怒吗? 牧若顿在原地道:“你放心,你所说的我都会遵守,这是约定。”他的神色肃穆庄严像是个风度翩翩坐怀不乱的君子,但是前车之鉴让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凰陌自是没有那么容易再上当了:“你站在那里,先把这个事情给我解释一遍!” “我虽然很高兴你终于肯直视我并且在意我的存在了。但是就算是你对我这么防备,我也是会感觉到受伤的。”他压低了声音, 凰陌居然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痛楚,心底更是大为骇然,这牧若这一副样子难不成也曾是被当初的自己给伤到了?自己对他干了点啥?他居然露出这么一副始乱终弃的表情? 凰陌越想越是心虚,终于硬着头皮将姿势给撤了回来,道:“那你也不能胡来,像是之前……之前那样,给我喂了什么怪东西下去,我可不会再饶你!” 她的这一番连威胁都算不上的话居然让他听的颇是认真,且他还困惑道:“可是,那花并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困扰,反倒是……我专门为了这一次,而求来的种子。因为非常的稀有,所以我求了很久。” 凰陌不知道他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把求来的种子干什么要种到她的肚子里,为什么他不自己吃了试一试,那十二时辰不间断的她激动一下吐风信子,伤心一下吐白莲,此情此景配着花实在是太过于应景了,让她连挤出时间苦恼一下都不敢。 她也并不指望这个做工精细的人偶能替她感同身受什么,但是她抱怨的资格都没有的话,岂不是显得太过窝囊了? “那么言归正传。”凰陌不再和他多做纠缠,当机立断道:“你将我带到这里,究竟是何事?” 君鲤将清越乱窜的心神终于给安抚了下来,这股鬼之力与之前国师身上所体现出来小打小闹的根本没有可比性,他身上的力量由于被压制久了,一旦解放便会造成互斥,清越没有当即失去理智与身形变化已经是莫大的奇迹了,也在于他在蜀山带了多年,根基深厚,否则常人怕因承受不住这庞大的力量而爆体而亡吧? 君鲤擦了擦额间的汗,转而听到了九婴的声音:“你忙完了?我建议你还是来看看你的徒弟吧。” 君鲤一怔,自地面而起,看到凰陌僵在了原地,她还保持着念决的姿势,也正是如此,那些亡灵依旧没有跨越过那一线,君鲤又抓住了凰陌的手腕,紧蹙着眉头,面色极沉。 凰陌的灵魂不知什么时候被抽离了身躯,虽然时间还不久,她的身体还残留着余温。 “方才发生了什么?”君鲤面对着九婴神色已经很为不善。 “啧。”九婴似是很不喜欢他这种语气,又道:“为何要告知与你?” “我想你也不知罢?”君鲤将九婴的身体给抓在了手里,眼底闪过一丝锋芒:“毕竟,现在在这的你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 说罢,他手猛一用劲,九婴的身体忽的在他手中爆裂,君鲤看着手指缝中散落下的白色粉末,脸上遍布冷霜:“我说过了,不许你出现在她的面前。” 此事还需追溯到凰陌方才化作人形的那一日,他虽然因为眼 睛被诅咒了未能看到凰陌,但在和九婴又缠斗在一处,打得难分难解时,九婴居然冷不丁的让他带一句话给凰陌:“你替我转告你的小徒弟,下一次见面我会将她带走。” 这一句话当即让这个含辛茹苦将凰陌一手带大的老师父不淡定了,一剑挥了过去:“你想对我家徒弟做什么?!” 九婴身影逐渐淹没在黑影中,他倒是胆子大,居然要染指他家的徒弟? “你若是胆敢出现在她面前,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在他还未消失前,君鲤怒吼道。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九十六章:牧若其人 然而这一句话也不知道传到了那个人的耳朵当中去了没有,反正他确是露出来了古怪的微笑,这一副欠打的表情让君鲤大为不爽,同时心底的警钟嗡嗡作响,为什么凰陌会被九婴这样说?他是为了什么?为了激怒自己嘛?九婴并不是会做这种无聊事情的人,他一般说出来的话都不会收回去,九婴也不过是方才见到了凰陌一面罢了,难不成…… 难不成九婴瞄上了自己的徒弟了?! 这怎么可能? 君鲤想了想即便现在看不清凰陌的原本模样,但若是真的说起来的话,她的基因就决定了她的颜值,但是九婴是个面痴,他的这个毛病也算是鲜有人知,因为君鲤是唯一一个到了现在为止能和九婴打成平手不分上下的敌手,所以对于他的这个毛病算是了解的很是透彻,九婴是从来不看脸的,他压根都记不住。 凰陌难不成给他留下来了什么深刻的印象不成? 老师父操碎了心思,说起来这个事情都是大多数的人无法感同身受的,他也压根不担心自己的小徒弟,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他还是很了解小孩子的纯真善良的秉性的,不会轻易的被拐走,但是现在凰陌很多地方他已经不能很快的看穿——大概是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这也不可否认。 但是他的教育还是不会出现差错的! 嗯! 不过若是让他看到九婴再出现的话,他一定要将这个不知为何对自己的徒弟图谋不轨的混蛋给赶走! 这一件事情这样使得君鲤又和九婴结下了梁子。 君鲤回忆起来之前的事情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初他已经如此警告过了九婴和自己的徒弟,他当然知道九婴是不会听从他的警告的,但是他不是也告诫的徒弟见到了九婴要躲的远远么? 却还是被九婴用的这等小伎俩给缠住了。他的真身,怕是还掩藏在别的地方。 但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先要找到小徒弟才是。 凰陌的灵魂是被抽去了何方?能在他眼皮子底偷梁换柱,除却胆识过人,想必也是知道他身为枢夜神尊此等身份的。 若是这样的话,基本就能的出来了结论了。 他眼眸深沉,手指紧握。 “神尊?师妹她这是怎么了?”清越终于悠然的转醒了过来,见到了君鲤怀中抱着的小师妹,她还瞪着眼睛,但是却失了光彩,浑身像是被施与了石化决般僵直着,不由得让一口气刚刚缓过来的师兄又悬起来了一颗心。 “你的师妹现在在别的地方,你莫要着急,我去带她回来。”君鲤将凰陌的身躯交付给了清越道:“我助你将鬼之力融合进了血肉之中,现在你 该做些什么,你应当是知晓。” 他将目光移向不远处天司检所处的地方,那一处是孕育亡灵的巢穴,其中还有着未曾祓除的浊气,随着这亡灵大军的移动,国师将整个昆山的结界全部打开了,那浊气缓慢的朝着山下侵蚀而去,若是不及时的制止,怕是过不了多久,依旧会殃及整个锦州。 若是这样,岂不是本末倒置。 清越抱着凰陌僵直的躯体,朝着神尊重重点了点头。 让一众人担心的凰陌现在的处境要说好倒也也没那么糟糕,牧若待她就像是上宾般的周礼有加,他又像是之前在极乐仙境所见到的一般,又开始在手底下行云流水的摆弄他的茶杯,他似是永远也不厌这些故弄风雅的东西,修长的手指间的蓝底绿釉的杯子,浸没过了水,待到茶沸腾,给她递了过来。 他的手也是之前所见到如瓷器般明理光洁,凰陌有些怔然,她似是看到了他一抬起袖子时,手腕关节处,似是有些不大灵活,正是他没有防备的好时机,凰陌将茶水接过后,猛然的将他的袖子扯住准备要诘问他,却骇然的见到了一道狰狞的疤痕。 他似是触电般的将胳膊抽了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凰陌不知道为何见到这个伤疤,心底居然倏然而过一丝微妙的感觉,让她方才还想要兴师问罪的怒火消减了几分。 她无意要去冒犯此人,但是却不小心的触碰到了他的禁忌似的,凰陌能够看到牧若素来温良的面庞带着些动摇,他对于凰陌这一句话置若罔闻,而是将手腕掩藏在了身后。 “没什么。”在一瞬间的茫然失措后,牧若又恢复的往昔的平和,他道:“喝茶罢,会舒服一点。”说着他却举起来了杯子,撮饮了一口,似是这样才能将方才的流露出的不安吞下下去。 “你想要我做什么?将我带到这里来?”凰陌问道。 他抬头望着那些燃着的梅花似是有些不解:“我帮助你收集了你的魂火,你明明触手可及,为何要犹豫?” “因为我不知道谁会这么好心。” 牧若闻之笑了起来:“除了我之外,还会有别人么?” “所以我将你叫了出来,这一次可不会让你再跑掉了。”话音刚落,凰陌忽的发难,须弥间将身影闪到了他的身后,凰陌一手举着茶杯将其摔破了,抵在他的咽喉上道:“若是不想现在就躺在这里,你就老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凰陌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底气不足虚张声势的,但是这种事情她不是没有干过,但是对象不再是低阶的妖物而是一眼就城府很深的牧若,她也不过是赌一把而已,有极多的问题,需得一一 从他的嘴里撬出来。 若是不想被动,那就只能主动出击。 牧若明明只要稍微的一用力气便可以挣脱出来,她想着若是他挣扎,便能将自己的术域和他的术域相连,在混乱之中先将梅花带走再顺带逃掉,若是他不挣扎,也便能在他嘴里得知一些自己的事情,这是她方才慌乱之中所想到的最好办法,但是没想到的是牧若连一条路都没有选择,而是径直开辟了第三条路。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九十七章:一物降一物 “如果你想要割下去的话,那边割下去吧。”他居然嘴角噙着微笑,就这样闭起了眼睛。 凰陌:“……???” 她的手有点抖,谁能想得到牧若居然就这样放心的将命脉交给她,他是笃定自己下不了手,因此才这样的蔑视她么?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凰陌顿时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她加大了威慑力度,将手中瓷片往他的脖颈上逼近,抵在咽喉上,似是感觉到瓷片的凉意,他又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凰陌,他的眼神实在是有点奇怪,似笑非笑又带着不明觉厉的温柔:“我就是为了你而生的,我愿意将生命还给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尾音轻的恍若是风息,但是这对于凰陌来将,他是第二次自己说出来这样的话,此话实在是不应当是出现在这个场景之中,凰陌当即被这句话给弄得面红耳赤,实在是有些抵御不住,却还是咬紧了牙关:“你这句话是这么意思?!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你该不会天生就喜欢这样对别人说这种……这种不,不知所谓的话来!” “我唯独对你是这样,因为你是特殊的。”他像是没有说够了一样,对着凰陌又一记直球,凰陌似是被打败了:“你……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觉得害羞吗?” “害羞?我为什么要害羞?我说的都是实话。” 凰陌:“……” 这是敌人的糖衣炮弹啊凰陌!给我振作一点啊! 凰陌所念的这一句话让自己幡然醒悟过来,她怎么差点又被带跑了?这个人自己完全不了解,即便是之前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没有将记忆拿回来之前,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他说的什么都不要轻易的被动摇和蒙蔽才是! 凰陌呵呵一笑:“我不管你究竟是如何,你今日若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可知道猫若是记恨上一个人可是要诅咒他八辈子的!” “……你若是能记住我八辈子,我也心甘情愿。”他居然还真的露出来了向往的神情。 凰陌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眼前的这个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都能说出这样的类似于私情密语的话来,凰陌一时居然不知道是自己太过于单纯不谙世事,还是现在的人都变成了这么露骨? 她有点觉得自己招架不住了。 “你别以为你说了这样的话,我就会松手!” 牧若面上呈现出泰然笑意来:“那就赌一把吧。”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犹豫和松动时,牧若又闭起了眼睛,这一次的他倒是做的和之前全然不一样,而是朝着她的手中的锋利的瓷片上面主动靠拢过去,他的脖颈柔软蹭到了她的手指上, 猩红顺着欣长的脖颈蜿蜒流了下来,凰陌吓得将手一松,把瓦片甩了出去:“你!你怎么样?” 牧若睁眼看着凰陌惊慌的手忙脚乱的样子,穆然间笑了起来,凰陌将自己的衣襟扯下来一块布,忙不迭的给他包扎伤口时,他笑意中似有得色道:“我赌赢了。” “你这个人究竟要怎么回事啊!”直到现在他居然还在想着赌约的事情,凰陌简直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身边的这些个人都是什么毛病?是不是都有毛病?!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我。” 凰陌实在是有点无力吐槽,没好气的将手上的布料扎紧:“我是谁都不会去伤害的,就算不是你也一样。” 牧若闻之此话后却沉默了下来,凰陌不知道这句话又是什么地方戳中了他,方才他还有些神采飞扬的神情却穆然的沉寂了下去,他静静的任凭凰陌给他包扎伤口,忽而又道:“这些我都知道。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他抬起了头,定定的看着凰陌道:“所以你现在才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凰陌心中一动,她忽将想要说的话给吞了下去,牧若是第一次这样谈论他的事情,若是她现在询问,是不是就可以牵着他的这一条线往下继续下去?而牧若会不会又对她欲言又止? 凰陌脑子里百般的思索着要怎么才能把目牧若给引导下去,极力的让自己感觉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道:“若是当初我心狠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变沉这样?” 牧若看着她,凰陌知道他不是在看着眼前的自己,而是作为妖王的沐阳千雪,当他透过自己想要寻找千雪影子的时候,他的眼神就会像是沉没入了深潭般,带着她看不透的哀伤和悲戚。 “你不会这样。你对谁都那么温柔,所以我才被你救了,站在了你的身边。若是你狠心,在那个时候便抛下我……你就不会……”他怔怔然的说着,忽的神思归位,眼神猛然一变,看着凰陌道:“我今日说的太多了些,你不用去在意。” 他这个横竖切换实在是太过于生硬,任谁都觉得这些话是重要的不得了的,凰陌听的抓肝挠肺,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逼着他把后面的话都给吐出来,但是想到自己现在还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么嚣张是容易被摁着打的,还是将这个心思给收了回来。 “你不想要将你的魂魄收回么?”牧若又将话题拉了回来:“你是在害怕面对什么么?” 这句话清描淡写的却说中了她的犹豫,若不是她在将手伸向那魂火的时候一瞬间的慌张笼罩了心头,她在之前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自己的魂魄全部收集齐全,将这扑朔迷离的谜团全 部解开,但是当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让她自己跨出这一步,却比想象当中的艰难。 “你自己选择罢。” 牧若一招手,将那燃烧的白色火焰落在了她的眼前,凰陌透过这火焰看到了他望向自己的眼睛,他所做的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困惑,凰陌想了想还是问道:“你究竟是我的什么人?你也说了,你一直站在我身边,你难道是我的侍卫吗?” 这一句话听起来并不是什么疑难的问题,但是却让牧若露出来了罕见的蹙眉低沉的表情,他抿着唇,似是很不喜欢她的这个猜测,决然否定道:“我不是你的侍卫。” 到头来他依旧是把自己捂得神秘兮兮的,凰陌旁敲侧听半点也没得知他的来历,只得恨恨的磨牙:“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的戴的面具给扒下来。” 凰陌的犹豫一扫而光,将那火焰用手握住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九十八章:别扭的男孩子们 那火焰呼啸着包裹了她的身躯,冰冷的寒冽连带着她的意识飞快的夺去了。 君鲤自术域终于顺着蛛丝马迹联通到了牧若的术域后,他亦是天际降落下来的,他一见到是牧若,几乎是没有半分的犹豫便抽出的剑,他的锋芒凌冽剑势更是凶猛,牧若并未正面的抵抗,而是在其锋芒还未触到他的时候,便自地面拔起了一道屏障,与此同时,那在空中凝顿的雪花,忽化作了挟着锋芒飞速的就箭矢般,朝着君鲤铺天盖地的袭击过来。 君鲤原地化出气和来,将所有的雪花击碎了,而方才逼走,那雪花像是拥有自己意识般,又拼凑在了一起,凝做了巨大的怪兽,那雪兽嘶吼一声,朝着君鲤又扑了过来,迅如闪电般,便顿住又被撕裂开来。 君鲤不紧不慢的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将剑直指在不远处撑着红伞的牧若道:“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招?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永远都是这一句话,我记得你好像之前也对我说过。”牧若亦是放下了杯子,将眼眸抬起,对着君鲤似笑非笑。他的眼神浑然犀利起来,将方才的温润谦和都收了起来,两人对峙之间似有无数电光掠过,对着眼前的这个人,牧若与他都一样,互相都难以容忍。 这是一众近乎是天然的抵触,早年他们也未有见过几次面,但是第一次见面便剑拔弩张争锋相对,一度让千雪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但是得知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后,她也忍不住惊愕:“君鲤我就不讲了,但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牧若你怎么也不依不饶的?你们难不成是天敌转世不成?猫和老鼠?” 君鲤和牧若头一次这么齐心合力的表示拒绝:“别胡说!” 说着互相看了一眼,又飞速的别过头去。 千雪偷偷的笑了起来:“你们男孩子还真是别扭。” 君鲤是十分抗拒千雪将自己划分到了乳臭未干的男孩子行列里,他都几万岁了,是个成熟稳重的神尊了。 “但是成熟稳重的神尊见到小若第一眼就表现出来这么一副样子,你的这个说法还真是让人难以信服啊。”千雪撇着嘴嗤笑道。 君鲤哑口无言,冷静下来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为何一见到千雪身边出现的此人,就忽的不可自控的火冒三丈了呢?这对他来讲也是一件史无前例的事情,让他差点摒弃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忍耐力。 但是这不过都是往昔的事情,随着岁月长河淡漠到他现在也不过是见到了此人,才想起来的地步。 “你把我的徒弟带去了什么地方?我不管你是要利用她做些什么,但是一切事情和她并无关系,你不要将她扯进来!” 面对着此人,他再次确定了,牧若这个人在一点点的耗尽他的耐心。也不管他们之间是否真的有这什么纠葛,自千雪离去后,他已然全然没有了要去忍耐此人的原因。更何况,他最近不断的出现在自己周遭,还将自己的徒弟给拐了去。 这一次,他定然是必须要将这个一直不断挑战他耐心的人,也该将他们之间的恩怨做个了解出来。 牧若紧紧握着伞柄,他的伞面在赫然的威压之下,伞面出现了一丝的裂缝,他却岿然不动站在原地,他知道君鲤与他之间本能的排斥,所以他必须堂堂正正的面对着此人,他曾经逃避过一些事情,但是唯独面对这个人,他决计不会让步。 “说起来,我们之间还不曾正面的对抗过。”牧若忽的开口道。 这一句话也正是君鲤一直所想的,牧若曾经展现过相当厉害的结界天赋,他们在不多次的相处之中,君鲤亦是能够感受到此人身上蕴藏着不亚于他的力量,也许正是如此,他们之间才会自然而然的产生敌对的心态。 成为对手是无需理由的,追寻强大的力量是他们存在的本能。正如九婴无数次的对着他找茬,他们之间虽然君鲤大多次能占据上风,但实际上他们也就酣畅淋漓的对抗过大战那么一次,其余几次为了不会造成渔翁得利的结局,他们下意识的会去保留体力。 但是他现在要为了夺回小徒弟,需得花费可能比往日更要多的精力去对付此人。 平日的沉稳持重都被这紧张的气氛给压制了下去,牧若居然觉得自己有些蠢蠢欲动,他极少有这样情绪波澜的时候,若不是往昔一直被千雪再三嘱咐压制着内心的躁动不安,他还未曾将自己全部的力量爆发出来过。 “小若,你要学会克制住自己。你若是能够做到,我便带你从这里出去。” “你一个人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真是厉害。抱歉,这么久了,我才找到了你。” 他耳畔似是还回荡着那个人的声音,她曾是用安抚着自己的话语。她认真的说着:“我们心中都有着魔物,你也好我也罢,但一定要记住,不要被心魔夺去了你最重要的东西。” 彼时的他便信从了千雪的话,但是这万年的长久岁月便是如此日复一日的过去,他陪在她身边一直那么的久,被她召唤着自那无尽的深渊里苏醒的时候,他第一眼见到千雪,从未有过的感觉蔓延遍了全身,仿若指尖连带着心脏都麻痹了,沉重的身躯仿若活了起来,他一眼便笃定她便是他在无尽黑暗中等待至今的人。 他在漫长的陪伴当中,一点点找到自己身上所肩负的使命是什么。 但是当眼前 的这个人出现后,千雪便变了。 她不再是往昔和他形影不离,总是也会悄悄的溜出去,他曾经使用术法追查过她的去处,却发现她所见到的是一个不足几岁乳臭未干的孩童,当时他并未在意,但谁知道这一放任自流,有一日她却消失了。 他遍寻她不见,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时,那一日风雨交加,雷霆万钧。 再次出现的时候,她已经被天地炼化成为了妖王,统领了整个妖族。 若这是她想要走的道路,他便不会阻拦,但是唯独不能容忍,她逐渐的偏离了最初的轨迹,并且对她应当要肩负起来的职责开始松懈了下来,他不得不一直跟随着她,直到发现了她变成这样的原因。 便是眼前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枢夜神尊,将千雪的心思全然的引走了。 “若不是你的出现……她现在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这一句话让君鲤失了神:“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她在哪里?”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百九十九章:何处染尘埃 牧若不再说话,而是手中捏决,脚下的地面轰然裂开,快如陨石般的冲击朝着他袭来,流星追月紧随其后的便是雪白的剑芒,刺穿了雪白的苍茫,他极快的将剑身竖至眼前,利器相击,金戈之声锐利,分毫不差,寒意凌厉。 “你只身一人跑到了我的术域里,也算是你胆大。”牧若眼底厉光闪烁:“但可惜这只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君鲤一挥手看着以极快速度在围绕自己身边七尺之外的地方奔跑的身影,他几乎已经看不到了身形,于是君鲤闭起了眼睛冷笑:“对付你,我还不需要思考这么多。” 在旁人看起来,这不过就是一场的恩怨对就决,但是君鲤却现在改变了主意,他一直以为牧若也是在四处寻千雪的踪迹,但是不知何时,他竟然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率先找到了她。 他一直以为自己得知了千雪下落后也不会有所动摇,但忽的听到了关于她的讯息,还是自牧若的口中,之前认为被早已被封存的东西蠢蠢欲动,猛然涌上了他的嗓子,他张了张口,最终暗哑道:“她现在可好?” “她过的好不好,也与你无关。”牧若神情冰冷:“你当初不也是对她说了,她救你一命,你也还给了她,你与她两不相欠,自此之后天地高远,永不再见。” 牧若自口中所说出来的话像是剑一般刺穿了他,让他穆然从回忆当中挣扎而出,是啊,他怎么会忘。这些话是他亲口说的,他到现在都记得当时说出此话时的心如死灰,那一种令人绝望的窒息。 这种将他缠住的梦魇在过去的数年间不断的朝着自己逼近,世事辗转,物是人非,草屋应犹在,朱颜却难寻。尤其是暗夜时分,在月下投下的暗影里涌动着。他见到千雪脸上忽然的退尽了血色,她静默的望着他什么都没有说,他看不懂她眼底的哀恸,就像是他不明白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一样。 他曾经是刻骨铭心的爱过她,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呢? 她怎么能这样待他? 一味的逃避他,躲避他,他不知道千雪一直在做什么,他试图要去理解她的行为,但是她什么都不肯说。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和精力,全心全意的信任她,却自始自终未曾能走进她的心里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之间渐行渐远,也许是在牧若出现之前,他们之间便已经有了裂痕,当累积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往日一些他刻意去忽视的东西却一齐的涌了上来。某一件事情变成了导火索,他们之间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争吵,冷战,最后……承担了苦果的人却是他的母亲。 在亲手将母亲葬下的时,他便知道了,一切都不可能挽回了。 菩提 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天地云雾迷蒙,拔地而起的光华屏障将他的术域全部笼罩了起来,璀璨光华环绕脚下,如此复杂而又规行矩步,坐行四方,正是五行阵法。牧若的符咒阵法将他层叠包围,却一直不肯近身,正是他所擅长的是远程操控,君鲤感知脚底下有异物耸动破土而出,忽然爆出一阵玄光,无数的金色符咒似是云霭浮荡在他周遭。自中探出无数的傀儡来,利刃寒锋,咄咄逼人。 观察了一段时间,君鲤现在也能看得出来他究竟是靠着什么来操控着手底下傀儡,正是他画在脚下的五行阵法。君鲤虽然识得并能使用大多的术法,但擅长还是近身战,是属于攻坚一方的,遇到了困难都是会被神界用在顶头刀刃首当其冲的那一个。 而牧若确是处于防守一方,他的控场能力几乎无人能敌,能将他逼到这个份上,除却了某个终日花枝招展的某人之外,他再也不曾感觉到如此的棘手。 君鲤看着兀自浮在天空之上的凰陌,她紧闭着眼睛,这么大的动静,她完全没有反应,想来是因为魂魄被引到了此处后,便被牧若所封住了,但是为什么牧若会对凰陌产生这么大的兴趣,他只是纯粹的想要挑衅自己?还是他亦是也打着要那道神器的心思? 无论他究竟是想的是什么,但是对于君鲤来讲,他的出现都不是什么好事。 凰陌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沉浮着,这一次她并非是当初在打开魂魄的时候感受到的黑夜无尽,那燃烧的火焰化作了漫天的梅花,次第的凋落,不知从何而来的风息拂过,将花瓣全部搅在一处旋涡当中,随之又化作漫天星辰散开,眼前徐徐铺开一道通向虚幻的道路。 在那道路的尽头,站在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女孩子。站在灼灼的梅花树下,皓肤如玉,清澈的眼底映着浩浩绿波,大约因是初冬,亦是应景的穿着齐地的皮毛斗篷,白绒绒的狐毛簇拥着纷颈,她抬着脑袋看着这些梅花,嘴角扬着,但却带了些不知意味的哀愁。 “报!恭喜公主,前方传来捷报!不日魏君便回来我云波投降!”一个身着铠甲的侍卫匆匆自梅园一头赶来,难掩喜悦之色跪道。 “我知道了。”这本应当是一件值得举朝欢庆的事情,但是这孩子紧蹙的眉头半分也没有展现出来喜悦之色,她转过来了脸颊,看着眼前的侍从道:“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们所秉承的信念?” 那侍卫愣了一下,旋即恭谨道:“不与人族发生冲突,寻觅鬼族可以藏身之处,在这里好好的生存下去。”他虽然这么说着,又急色道:“可是我们这么做是那是因为那些 蛮夷的人族,公主,这不是我们的错,是他们先行动的手。我们本来是想要和他们和谐相处的,但是那些人族做了什么?朝我们射弓箭,抢夺杀害我们的族人…” 凰陌愣住了,听到现在她确定了两件事,一件是这个女孩子就是云波一族的公主鸢玑,另一件事便是了解了他们之前的境遇,原来鬼族并非是史书上记载的,忽然出现大开杀戒,而是因为被逼无奈之下所做出来的自卫行为。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章:幻梦中的真实 “他们逼迫我们成为奴役,逼着我们干繁重的苦役,我们是尊贵的鬼族,为了寻求自由所以才从那地狱逃出来的不是么?但是他们!他们逼着我们不得不要拿起武器来捍卫自己。他们这些人族,若我们不奋起反抗,他们又何曾给我们一条活路!” 那侍卫眼神赤红咬牙切齿说道。 “……是啊” 这一席话让鸢玑的脸色又深沉了几分,自言自语:“是这没错。但是反过来,一转眼,我们已经让够多的人族向我们屈服了下来……我们什么时候从单纯的为了自己而战变成了入侵呢?” “公主,我们将城吞并了之后,我们也得入乡随俗才是,他们便是如此扩张自己领地的,我们若是不朝着外面扩张,将自己的力量扩大,我们就一直会被他们所侵扰,我们必须要做到最强才可以这样啊!” “你下去罢。让我一人静一静。” 眼前的小女孩子脸上露出来的是与年纪完全不相符的成熟和睿智,她是是对于用战火扩张自己的领地的做法有些抵触,但是凰陌能够听出来她现在做到这样的份上也是被逼的,若是想要在人族之间活下去,拥有自己力量,他们必要的就是要去将自己的力量守卫自己的领地。 若是在以前,凰陌可能会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她又见到了这个女孩子在不断的实验着,她一个个的将药材在自己身上试验,嘀咕着:“要如何才能让鬼族和人族和平相处呢?” “若是鬼族和人族结合,逐渐的将两族融合在一处,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斗呢?” 凰陌看着这小女孩几乎是一时半刻都不停歇的在考录着这个可能性,在她将自己锁在房子当中思考的这一段时间,凰陌看到了鬼族的领地在不断地扩张着,最终到了三足鼎立的地步。 她不眠不休的努力终于似是有了眉目。 “这个实验若是成功的话,我们就能融入人族了。”她难以抑制住喜悦:“现在,我命令,停下一切朝外扩展的战争,我们打的够久了,现在是该停歇让他们都缓一缓的时候了。” 就这样,在她的一声令下,这场朝外扩张的战争停滞了下来,而不甘心就这样收手的皇族亦是朝着是那最后抱团取暖的三个国家索取了巨额的赔偿和抚慰,大邑便是首当其冲的被宰了的羊羔,大邑最不受宠的皇子被送来当作了质子。 这就是鸢玑和白帝萧逸的第一次见面。 凰陌所听闻的白帝和鸢玑的孽缘,便是在这一处梅林开始的,那个时候鸢玑确实一直在旁边看着那被折磨几乎要死掉的孩子,她等待着那些施暴的人离去,当看到他眼底执着不曾屈服的光芒后,她顿 住了脚步,道:“也许这个人,是我想找的。” 也许是这一眼,到了现在为止,他才一直都未曾忘却掉鸢玑,他们相遇在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在这个跟时候,他们之间的地位便是不平等的,对于自尊心极其敏感和强烈的白帝萧逸来说,他虽然喜欢着鸢玑,但是所想的一直都是要与她站在平等的位置上,许是这样,他们之间才走了不少的弯路。 凰陌见到了他们初次逾越身份的时候那一晚上落下来的青涩的吻。 一直难以抑制紧张而将手紧紧握着的白帝,他不过是十五岁的样子,二殿下果然还是长得最像萧逸,连带着不近女色的害羞时的样貌都一模一样,他吻着鸢玑,近乎虔诚的膜拜着她的唇,而鸢玑也是怔住了,凰陌见到她面目难以掩盖的慌张,但是她没有躲开。 而第二日,是鸢玑所说的实验,令凰陌讶异的是,她从来没想到的是他们所说的实验,居然是这般旖旎的场面。 被这个场景冲击到的不止是凰陌,那年少气盛的萧逸亦是被震惊在了原地,他几乎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他瞬间惨白了脸,转而定向鸢玑,惊愕,痛楚,交织着愤怒,几乎让他的眼眶滴出血来。 而鸢玑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的榻上,拿起来了镀银的角杯,毫无波澜的望了回去。 初尝情果的少年,单纯的怀抱着满腔的爱意,就这样被无情的现实扯裂,而最让他无法接受的,亲手将他小心翼翼捧给她的一颗心所粉碎的,是他所爱的人。 他近乎麻木的解开了衣衫。 凰陌顿时面红耳赤,秉着非礼勿视的心情诚惶诚恐的关闭住了大门,但是这个记忆并不是现在发生事情,而是过去的幻影,她即便是不愿意看到现场的春宫大戏,但是当鸢玑命令将面如死灰的萧逸的眼睛给蒙住了之后,她所见到的并不是那薄纱的红衣女子与萧逸的交合,鸢玑将那女子支开,开始更衣。 凰陌看着她将自己衣物给层层褪下,她素来冰冷的脸颊此刻却像普通的少女一样羞红了脸颊,她紧咬着唇,看着被蒙住了眼睛的萧逸,她忍着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颤抖着将自己的酮体贴了上去。 凰陌震惊在了原地。 她飞快的迈开脚步,眼前的记忆再次的飞速流转,而凰陌怔然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方才看到的是什么?原来她不是对萧逸没有感情,到了实验的时候,她几经犹豫,到了最后,她在理智和情感之间徘徊,还是选择了感情,她亦是对着萧逸产生了情愫。 但是却造成了不可避免的伤害。 自这一件事情之后,凰陌便看到了萎靡不振的萧逸,他素来无坚不摧的心似是被击垮了,也是在了这个时 候,凰陌见到了缠绕住了他的魇魔,魇魔会寻求动摇的人心借此来蛊惑人堕入地狱,而方才心伤的萧逸便是最好的食物。她看到魇魔几乎是每日每夜的都会在萧的耳边诉说着什么,让他在痛苦中不断的煎熬。 “你若是想要我帮助你,就呼唤我。我会一直等着你……” “你闭嘴!闭嘴!给我滚开!!!”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零一章:爱恨不过一念间 凰陌看到萧逸在挣扎着,他几乎瘦的不成人形,对待鸢玑的照顾从拒绝到任凭她,过了一段时间,他已经不再歇斯底里。但当她离去后,萧逸在纸上不断的画图,每一次笔下去就会变作了她的样貌,他神色茫然的落了笔之后,看着自己笔下的鸢玑,忽的像是受到了灼烫般的丢下笔,口中喃喃着:“不可能……我怎么还会想着你?我怎么可能还会想着你!!” 他发狂的将画像撕扯了个粉碎。 他似是真的受到了很重的情伤,但即便是如此,他们之间的相互折磨还未完,没过多久凰陌便见到了来云波求助的大邑太子,萧逸跪求鸢玑,这一切都是与之前讲的事情并无偏差,但是与之不同的是,在萧逸离去后,自暗处走出一个人拦住了随之去的将军道:“公主说了,这一次你去大邑,就顺便将大邑收归了罢,而且那个人……” 将军颔首道:“属下明白。” 凰陌心中惊异,鸢玑当初将兵马交付给萧逸的时候,明明只是嘱咐过这个将军要帮助萧逸一臂之力,现在怎么成为了要将大邑整个吞并了? 她在萧逸走出这个大殿的时候,明明方才还稳坐如钟的表情忽的崩塌,大颗汗珠随着她的额间落了下来,能看得出她现在痛极了,她为了将鬼族和人族结合不惜亲自献身,这几日的军国大事她并未一一过手,至此才在自己寝殿里修养。 在萧逸来之前,她还在喝药镇压痛楚,他一来,她便装作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鸢玑和萧逸是一样的,不肯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示在对方面前,萧逸一走,她便忍不住痛般的瘫倒在地上,旁边的侍女要来扶起她,她将手臂给挥开,她痛的几乎要失了血色,那里还有机会要去给将军说这些? 这是阴谋! 凰陌当即的明了,但见到那个教唆了他的人转过来了身,凰陌当即瞪大眼睛,这个人的尖嘴猴腮的样子,莫不是那个像是黄鼠狼一样的国师?! 原来早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国师便已经着手开始了分裂大邑和云波的阴谋,但是鸢玑一直都在呼吁停战,这些人不甘心自己唾手可得的野心就这样被制止,因此在这个时候便开始了分裂。 后面的事情便她在已经知道,爆发了震惊世人的昆山战役,当时随着大邑而去的云波国的精锐军队付之一炬,不止是摧毁了其他两个国家对大邑的虎视眈眈,顺势杀入了云波的王城,大概谁都没有想到那个魇魔居然给与萧逸的是他们鬼族的克星,当即将他们整个皇族全然的毁灭。 当时在床榻上痛的昏死过去的鸢玑被属下给摇醒,看到了自己所处的皇宫燎原的白色大火,她的王族在大火中痛苦的嘶吼时, 她见到了那火光之中朝着她走来的萧逸,他逆着光辉,嘴角噙着笑容,而他的眼神却比这火光更为冰冷寒冽,她拒绝了离开这里,凄然道:“既然他是来找我的,那么我就在这里等他罢。” 鸢玑知道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她当时亦是知道自己腹中已经有了胎儿,她不会离去,她已经做好了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决定,当她入了大邑宫殿,虽然被尊为了皇后,但是就像是被打入了冷宫般凄楚。 萧逸为了报复她,在继位的那一年,便开始了选秀,给他寂寥的后宫增添了不少的人,并且给与恩宠,没过多久好几个人就被升为了贵妃,后宫都知道皇后所遭受的冷遇,皇帝甚至在正式的场合上,她虽然坐在旁边,但是他的身边更是簇拥着他所宠爱的华妃。 这个妃子便是第一个有了身孕的贵妃,是当朝的宰相之女,更是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中,鸢玑知道鬼族与人族之间身体构造有些许不同,等到了华妃将他的嫡子诞下后,她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但是她有足够的耐心,即便是在痛苦中煎熬,这是她当初所走的道路,为了不让萧逸发现她是鬼族,她甚至不敢接受他的爱意,面对着那颗心,她萎缩逃走了。她的自私伤透了那个当初纯真的一心一意爱着她的萧逸,是她将他变成了这个样子,所以她没有半点的怨言。 鬼族怀孕之后,鬼之力也逐渐的消失,许是融入到了骨血之中,她的力量在逐渐的一点一滴的流逝,她越发可以感受到人界的冷暖气候变化,往昔她在冬日里完全感受不到寒冽,但是过了三年多,她居然头一次在硕大没有煤炭所烧的冷殿里被冻醒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她所处的冷殿,原来是如此的凄凉。 贵妃自知鸢玑在宫内并未地位也没有靠山,就是一个亡国灭种的徒有虚名的皇后,因此每日来请安时总是冷嘲热讽,后宫的妃子和太监都知道她是个不受宠的皇后,白帝一次都没有踏入过她的恭青府,迟早有一日受尽恩宠的华妃会取而代之,因此送呈给她的东西都被偷工减料,甚至都是先送往了其他的贵妃娘娘那里,最后才轮到她。 冬日里的炭火已经用完了,她在被窝里转辗反侧无法入睡,感觉脑子混沌迷蒙,四肢像是被撵过了一般痛得无法抬起,在她身边一直照顾着她的侍女青儿感觉到了主人的不舒服,用手触摸着她的额头,惊讶道:“娘娘,您发烧了?!” 对于身体强健的鬼族来讲,发烧是很陌生的词汇,但是她照顾过萧逸,知道发烧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已经虚弱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发烧若是不及时医治,若是人族怕就会自此死掉,她心中焦灼,她现 在的体力来讲,根本没有办法和鬼族时候相提并论,她的孩子在一步步消耗她应有的力量,若是她现在垮掉,怕是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青儿吓得泪眼朦胧:“娘娘,我马上去给你找大夫!” “不……不行……”她气若游丝,若是她被诊治,那大夫一定会发现她的身体构造和其他人不一样,更何况万一她怀孕的事情被检查出来,被萧逸知道…… “娘娘!”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零二章:心如槁木化为灰 “唯独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同意。”她坚决道:“我是大夫,我自己可以医治。所以你帮我找来这几味药材即可。” 青儿半信半疑,但是看到了鸢玑决不让步的眼神后,便唯唯诺诺的遵守了她的要求,不去找医生,而是去寻来了她所要的药材,她给自己嘴里噙了几味药之后,便睡下了,总算是进入了梦境之中。 凰陌在一旁看的心酸,鸢玑现在的处境实在是有些凄凉,但是萧逸却真的狠下了心,一次都没有来看她一眼。 萧逸是在等着她低头。 但是鸢玑怎么会低头呢? 她自始自终都选择着自己所走的路,对于她来讲,萧逸无论是如何的逼迫她,她都只想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而已,她在漫漫长夜之中煎熬着,偶然会自言自语的抚摸着小腹:“只要能将你生下来,现在这一切又算是什么呢?” 而萧逸那一边,确是常常的望着月亮,他的目光总是落在了远处,他亦是常常的提着笔,却迟迟的落不下去,呆呆的望着烛光,凰陌不知道他现在想的是什么,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他是在和自己博弈,和鸢玑博弈。 他拥着怀中的女子,柔荑缠绕上他的脖颈,而他却看着窗外萧瑟的风雪感觉到手脚冰冷如僵,火炭烧的旺盛,他的寝殿温暖如春。但他却觉得冷,面对着缠绵旖旎,他总是能想到那当初比风雪更是冰冷的眼神穿透他的心扉,那一夜的耻辱总是让他挥之不去,他觉得恼怒,他已经明明不爱她了,想起来那个女人总是觉得痛恨,但他仍旧记得与她的第一次相见,那猝不及防的一眼。 他在灼灼像是火焰在雪地燃烧的梅花之下对她一见钟情,这无法救赎的情愫来得汹涌,他完全无法抵挡,在无数次的痛彻心扉之下,他为了待在她的身边就觉得心满意足,日渐沉沦,整个心被俘获。 而他唯一一次胆敢展露出来的心意,被击碎也迅猛且无情。 这是一场都将他们逐渐磨到身心俱疲的战役。 凰陌叹息着摇头,他们这样的日复一日的对峙,在她现在看起来不过就是半刻的事情,但实际上,他们是这样对峙了大约八年之久。 八年来,萧逸又平添了三个皇子和两位公主,华妃在诞下太子这么久后,朝中一直都在上鉴请求废除八年来没有庶出的皇后鸢玑,既然现在嫡子已经诞生,将来是要被立为太子继承大统的,因此现在应当是华妃成为皇后的时候。 宰相甚至连和了其他的大臣一同上鉴,连带着华妃亦是在他身边委屈哭诉,说着她虽然诞下了嫡子,但是依旧在宫内没有任何的地位,压力接踵而来,但是八年来,白帝萧逸半步 都没有让,他一直都在驳回这些如山般摞在一起的请求,甚至不惜将那哭鉴的司马给贬官以儆效尤,才算是将这个越演越烈的架势给镇压了下去。 宫内逐渐开始传言皇后使用了妖术将皇帝魅惑,为了保全自己的位置,否则她人老珠黄,膝下无子,皇帝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还要继续让一个亡国之后占据着至尊之位,这些流言逐渐的盛嚣尘上,甚至白帝在书房批阅奏章的偶然之间听到了宫女之间的私语,萧逸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恭青府,而自初一例行的祭祀大典过后,他亦是没有再见到过鸢玑了。 他有什么理由要去见她呢? 鸢玑只会在她作为一国之母的场合才会出现,她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亦是不爱浓烈的颜色,他对她的喜好一点一滴都非常的清楚,但他命令内务府送去的龙凤珠翠冠和织凤霞帔,逼迫着她出席宫廷的宴席,他想要见到她发愁亦或是厌恶的神情,但是她毫无怨言的全然接受。 但是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然消瘦了许多,他想她过的并不好,为什么过的这么的不好,她却还是当初他在大火之中等待着他朝自己走来时的那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她不会像是其他女子一样向着他柔情蜜意贴切关怀,始终不动声色和他保持着疏离,身着九层重服举步维艰的踏上祭奠高阶时都不肯朝他伸出手,任凭着他独自恼怒。 他们之间除了互相的憎恨,还会留下来什么呢? 萧逸最终还是踏入了恭青府。 凰陌见到她倚靠在亭檐边上,她盯着水面上的游鱼,听到了脚步声,但是没有回头,只是笑道:“青儿,你说这鱼被困在这个池塘当中,它究竟算不算是自由的呢?” “池中之鱼,还会妄想游入大海么?” 他穆然的说话让鸢玑愣了一瞬,转而扭头看到了萧逸站在她不远的地方,她嘴角的笑意淡去,起身道:“原来是王来了。妾身有失远迎。” “你是巴不得我不来对么?”看到她一见到是他便变了脸色,萧逸怒意顿起。 “怎么会……”她躲闪开来他的逼视:“只不过王将我送进这恭青府后,还是第一次来看妾身,妾身觉得惊讶罢了。” “你想要自由吗?”萧逸往前走了一步,她没有躲开,他犹记得在云波时,她在月色下的房顶上,她对他说着一切都是为了自由,而她所要索取的自由就是这样建立在他痛苦之上,他现在已经不想去理解她了,她还是想要从自己面前逃走,他怎么容忍让她逃走? 她一直所想的都是这样的事情,因此他无论是如何的冷落她,对她来说都是不痛不痒吗?正是因为她 毫不在意他,因此才斩断了他对她的情愫,放任他选秀立妃,那么他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有何意义? 她就这样冷眼旁观着他承受着煎熬,她凭什么还这样对待他?! “你可知,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皇后,只要我一句话,你就和你云波的后裔一样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这句话几乎是她不敢碰触的禁忌,他看着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影摇晃着朝后蹀躞一步。当日鬼族皇族被付之一炬的场景她是亲眼目睹,但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他当是逼不得已朝着她低头,她却对他下了死令,他下定决心让魇魔吞噬了他后,那个时候爱着她的感情也随之烟消云散。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零三章:怨毒的诅咒 “你想不到我会活着回来找你吧。”他看着紧咬着唇的鸢玑,他扯着衣襟将她拽过:“你的族人在你面前惨死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她怎么会忘?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将她现在所承受的当作族人们对她的报复。她始终一贯直达眼底的冷傲封布了层层寒霜,他冷笑道:“怎么,你是认为只有自己活下来了,所以才觉得不甘心吗?” 他看着她不可置信瞪大的眼睛,心居然被灼痛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只是想要让她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是见到她受伤的表情他为何还要觉得心如刀割,近乎十年的朝夕相伴,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一部分融合在了一起,若是强硬的分离,总是不可避免会伤痛流血。 “不甘心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她紧盯着他,静静的说道。 萧逸:“……” 她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占据着他的心一直不肯离去,她凭什么还要羞辱他?他切齿拊心的赤红着眼睛:“你究竟算是什么东西?!” 强劲的将她抬起逼到床角的时候,她的挣扎尽数被他摁住,她痛到长指抠入他的脊背中,像是紧抓着救生的浮木,而她的痛苦,怎能比得了那一夜摧心剖肝的疼,昆山之战时诛心入骨的长剑? “你别想着从我这离开,我绝对不会放你离开。”他强硬的转过她的下巴,逼着让泪流满面的鸢玑看向自己,低声怒吼道:“你就在这里,和我一起毁灭吧!” 这一句话像是怨毒的诅咒,成为了缠绕着她一生谶言。 凰陌不知为何看到这些场景的时候,亦是能够感觉到其中的情愫的波动,她几乎已经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感觉到的这股让人痛彻心扉的情感究竟是属于谁的,也许他们之间只有在伤害彼此的时候方才能确认到活着的麻木和痛楚,感知到自己身上所背负的深重罪孽。 后数日,萧逸整肃深宫,所有胆敢在背后非议的宫女妃嫔几乎无一幸免,以口舌之罪被判了断舌之刑,扔入罪奴府。此等血腥镇压很快得到了成效,皇后之事逐渐变成了后宫的不可碰触的禁忌,恭青府亦是被人敬而远之,连打理府邸的家奴都不敢来了。 恭青府邸更是如消亡般凄寂。 凰陌原本想着这应当就能风平浪静的一直延续到清越出生,但是没想到的是,在不久之后的某一个夜晚,有一道暗影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她的寝殿,杀气袭来,她惊觉之下闪躲,乘着澄明月色,鸢玑看到了来此地想要袭击她的人居然是华妃,她赤红着眼将利剑刺入鸢玑的胸膛,她哭着颤抖道:“公主,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你还活着?!” 鸢 玑这才知道了不是所有的皇室一脉都在那场战役当中灭绝,他们已经做好打算要在暗地里策划着要将鬼族复兴,但是鸢玑的存在成为了阻碍,华妃不惜潜伏在萧逸身边数年,就是为了将鸢玑击垮。 鸢玑一手将那利剑抓住,她的脸色隐没在黑暗中,朝着那身影径直走去,连躲也不躲。凰陌走近去看,原来那个大晚上来到不受宠皇后的房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每一次出场都要用近乎杀死人的眼神瞪着鸢玑的华妃,彼时她只是以为华妃这么努力的练就一番铜陵铁眼只是觊觎皇后的位置罢了,却不想到却还有着国仇家恨这一说。【@爱奇文学om*¥更好更新更快】 但是她要恨着的人应该是萧逸才是,但是女人就是这么奇怪,往往要是爱上了仇人家的话他们会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像鸢玑一样用双刃剑似的爱意,这一种固然是显得立场分明了些,但委实太过伤人伤己又伤神伤身,还有一种做法就是像是华妃一样,面对着灭族大仇不得不委身卧底,却被爱情给冲昏了头脑,为了将爱而不得和国仇家恨的旋涡当中挣扎,转移目标也是一种舒缓身心的方式。 凰陌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这女子,华妃虽然颤抖,鸢玑对于她来讲依旧是往日不可逾越的高峰,因此在云波时对她骨子的还是带着畏惧,她的手拿着剑抖啊抖的,最终跌落在地上。 而鸢玑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将剑拔出来时,却连眉眼都没有皱一下。 鸢玑看着蜷缩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华妃,她长声叹息,眉眼凄楚:“你们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 华妃不解的抬头看着她。 “我们皇族虽然只剩下我们几人了,但是你们轻举妄动,我们剩下的数万族人该怎么办?他们只是普通的鬼族,和我们不一样。你们可想过那火焰是从何而来?可想好了应对之策?” 华妃泫然欲泣道:“这个……这个……哥哥说他已经想好了办法潜入宫内,王他不是打算要建立起来司神一职么?哥哥他这八年加入了人族的修仙大族里,得到了认可,就能里应外合,一举将皇宫控制住。” “你的哥哥……原来是他啊。”鸢玑似是想到了什么人,浮现出冷笑来:“这个人在云波时就是主战派一方,听说私底下也研究了不少关于人族的歪门邪道,现在倒是给他派上了好用场。” “哥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鬼族啊!”华妃说道。 “我对他对鬼族的忠心没有半点怀疑。但是我现在却还得要感谢一下你和他。” “您这是什么意思……?”华妃不知其意,往后瑟缩了一下。 “你诞下了了孩子不是么?” 听闻此话,华妃瞬间变了脸 色,挣扎着往后退了几步,如临大敌:“你想要做什么?!” “你不必要这么防备,我不会对你和你的孩子做什么。”鸢玑道:“你别忘记,你是鬼族,萧逸是人族,是从未想过你究竟是怎么生下他的孩子吗?” 听闻此言,华妃穆然一愣:“我……这个……?”她后知后觉的脸色像是阶梯般蹦了好几个颜色,终于停在惨白这一档,冷汗津津的抬起俏脸:“公主,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所要感谢你的地方就在这里。”鸢玑脸上浮现出让人生畏的笑:“因为你的孩子,帮我率先证实了实验的成果。让我可以不必继续等待。”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零四章:一切都太迟了 终于提到了实验一词,凰陌心中一动瞪大了眼睛等待下文,她自来到了这个幻境之后,所见所闻已经补充了她大部分在别人的只言片语当中所得到的碎片信息,而最关键贯穿了整个爱恨情仇间的实验,是他们最初相遇的理由,和他们隔阂的开始,它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烈,让她不得不也在意了起来。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华妃喃喃道:“明日,我的哥哥就要进入到了宫里了,现在我们鬼族的人几乎全部都已经混入了城里,现在即将就要开始了我们的计划,只待天亮就里应外合,所以公主,你做什么现在都没有用了,一切都太迟了!!!” “是么……我并不觉得,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可能就将这个事情马上阻止。” “公主,我能感觉到您身上的鬼之力已经几乎和消失了,您已经没有任何的力量和我们去争斗了,哥哥他答应了我,不会伤害我的孩子和萧逸,所以一切都将结束,云波一族又将会再次的崛起的!公主!您不要在做无谓的挣扎了!” “无谓的挣扎么?”鸢玑的笑容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我说过的,我做的实验是要将所有的鬼族都和人族融合在一起。你是不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所有的?您究竟是要做什么?” “我虽然现在力量几乎要消失了,但是你们别忘记,我究竟是谁?是谁将你们从哪个地方带出来的,又是谁给你们开辟了疆土,给了你们在人族存活下去的能力?” “……是您……”华妃的惨白的脸色逐渐变得肃穆了起来:“是您给了我们这些,我们都不曾忘记!” “所以就算是我沦落到了这个份上,你们依旧阻止不了我。”鸢玑终于收起来了笑容,她远望着天际逐渐泛白的晨曦,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打开了房门朝外走去,华妃跌跌撞撞的在后面,欲想要拦住她的脚步,但是鸢玑朝她扫了一眼,华妃似是正面承受了什么似的,身躯径直的倒在了地上。 鸢玑走到了空无一人的硕大的院落里,她抬起眼朝四周望去,最终停在了最中央,而后从头顶上取下来了一枚碧玉簪子,她看着这个簪子许久,摩挲着它,这正是当日伤到萧逸的那支簪子,她忽的摊开手,亦是狠厉的戳进了自己的手掌心中。 血淅淅沥沥的刘落了下来,她合住了掌心,俯下身,在地面上开始用鲜血一笔一划的画起来了什么,凰陌看着确实眼熟,这一种以自己血来画的术法正是一个阵法,以自己的血为媒介,可以让这个阵法获得更多的力量,鸢玑用着所剩无几的法力努力的画着。 如此硕大的庭院,她就这样极为耐心的一笔一划的 落了下去,凰陌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她数次在过程当中头晕的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凰陌总是担心她会马上晕倒,但是她都要紧牙关坚持住,等到所有的地方书屋巨细的全然的画完之后,她站了起来,而后痛苦的又捂住了小腹。 “孩子,你终于也感觉到了迫不及待么?”她喃喃自语着,冷汗直流。 “血禁咒?!公主您疯了!您现在若是使用这个阵法你就会死啊!” 华妃似是转而醒了过来,她见到院落里的血迹画下的图案几乎失声,凰陌亦是咬住了唇,她感觉到了这个是鸢玑所剩无几的力量,她这是拼劲了最后也要花成的术法,究竟是什么? 凰陌忽的想起来了那些鬼族人身上的封印,她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个是……鸢玑你难道是?” 鸢玑似是很满意看到华妃脸色流露出来的恐惧神色:“我说过的吧,我相信着,最终我们的族人会和人族融合在一起,我等着那一日的到来。你们,好好的活下去吧!” “公主!!”华妃的嘶吼穿透了天际。 那自血阵法中忽的绽放而出一道光芒,直射入天际,天色方微微亮起,这道血色光芒赶在朝阳的第一缕晨曦之前便陡然的破开了长空,而后随着长空朝着四周荡漾而去,凰陌见到华妃触着她的手忽的缩了回来,有些惊异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上绽放的光芒,华妃惊异的喃喃自语:“我的力量……我怎么……” “我用我的血液将鬼族之力封印,你们现在已经变成了普通的人族。”鸢玑看着天际道:“你走吧,我只能救你们一次。” 她蹒跚的朝着寝殿走去,凰陌看到她的脸色已经呈现出来了死灰般的颜色,一旁而起来的侍女青儿正是要侍奉她,见到鸢玑昏倒在大殿中,几乎吓坏了,而后看到鸢玑衣裙上渗出来的血迹,她哆嗦道:“娘娘,娘娘您这是羊水破了吗?” “娘娘,求您一定要坚持住……青儿马上给您寻来稳婆!” 这个孩子虽是愕然,但是奇异的可靠,她迅速的采取了一系列行动,将鸢玑扶着到了床上,又匆匆跑出去唤来了丫鬟,言辞厉喝让她们马上去照顾鸢玑,另一方去找稳婆,而她所做的是最艰难的任务,便是闯过重重的障碍,去将这个消息传递给白帝萧逸。 青儿着实是个聪明的孩子,她没有因为事态紧急而没头脑的擅自闯入进去,而是选择了,等到见到白帝时,她才跪倒在地哭道:“娘娘她快要生了,娘娘她快要不行了!”说着捧起了她扯下来的鸢玑的衣衫,上面血迹斑斑。 萧逸那时方才着装方好,正在等待着要来此地的道长们,听闻此事,他顿时 脑子发懵,凰陌见到他先是怔住,继而面如死灰的颤抖着朝着那血布伸出手来,他似是很困惑的重复:“生了?你说什么?” “陛下!娘娘快要不行了,陛下,求您去看她一眼啊!”青儿泣不成声。 萧逸方才如梦方醒,朝着恭青府跑去。 而此时,在原本寂寥的恭青府里却异常的吵杂,无数人头涌动着,不断将一盆盆血水从房子里递出来,她的手指扣进床榻里,她已经听不到了那稳婆们安慰让她用力的声音,她浑身的力量全部都耗尽了,只是悬着一口气,直到一声啼哭刺入她的耳朵,将她的魂灵归位。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零五章:高阶魇魔 她穷极一生所诞下的孩子,她望着清越的时候本来已经黯淡的眼神忽的发出来了光芒,似是回光返照,她甚至有了抬起胳膊的力气,将她的孩子搂在怀中,轻吻了他的眼睛。她死的时候是微笑着的,但目光却转过来穿过了焦急的耸动的众人和嘈杂的声音,落在了天边破空的晨曦。 凰陌看着她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的淡去,直到印进来一道急切的身影。 眼前的场景已经看的不太清楚,凰陌只感觉到了这记忆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干扰,亦或是拥有这个记忆的人根本不愿意回想起来,萧逸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量奔跑进恭青府,他一踏入时,那稳婆和侍女们已经跪了一地,他不知道为何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如此的浓烈,几乎让他眩晕。 他一步步踏进寝殿时,鸢玑已经奄奄一息,她闭着眼睛任凭他如何恳求,都不曾看她一眼,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她紧紧的搂着他,萧逸手颤抖着触碰到婴儿的额头,低声道:“这是我们的孩子……你醒来看一看他好不好?” 鸢玑的眼睛还执着朝着天际,他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呕出一口鲜血来,身后的宫人吓得哭作了一团,萧逸置若罔闻,撕心裂肺的吼道:“我要你醒过来你没有听到吗!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有了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句解释的话都不告诉我!你为什么如对待我!你为何偏要如此待我!!!” 他的怒吼吓得众人瑟缩在一起不敢妄动:“你就是如此的恨我吗?让我有了骨肉都不知,你这样独自生下他就一走了之?!我……你起来要我怎样都可以,我放你走,任凭你去天涯海角,我求你……我求你睁开眼睛啊……” 他跪下来匍匐搂住她逐渐消散温度的身体,亲吻着她冰冷的唇,他从无声的呜咽变作了痛彻心扉的哭嚎,冬日凄冷的风雪呼啸,那孩子恸哭交织着挖心掏髓的痛楚,萧逸俯下身,紧紧的抱着他皇后的身体。 凰陌忍受不住压抑窒息的气氛,便从那充满了暗沉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长出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她现在算是知道了造成了这一切的缘由,正是因为阴差阳错使得他们走到了这样的地步,不管是白帝究竟对此了解多少,他在房子里密闭了八日让凰陌一度以为是他承受不住鸢玑已死的事实,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做的事情便是去求了心中诞生的魇魔。 凰陌所接触到的魇魔都是低阶没有什么威胁性,这个也是和她一直没心没肺又很大的关系,但是她还是听闻过世间高阶的魇魔,都是属于高智慧的生物,他们会拥有自己的意识和形体,所寄生的对象亦是拥有着让他们觉得无比香甜想要吞噬掉 的心中阴暗的部分,实际上凰陌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有这样实力的魇魔,没想到在人界也会出现这种高阶魇魔。 而且这个魇魔居然还拥有着她的魂火! 鸢玑的死似是让白帝几乎崩溃,他一直在不断的哀求有没有办法让鸢玑活过来,魇魔告诉了他,若是拥有了神器,便能重新为鸢玑聚魂塑身,只不过这个希望极其的渺茫,但是对于萧逸来讲,只要是一点的希望,即便是痴心妄想的,他也会使用出全部力量抓住。 神器?!凰陌一惊。 “传闻在人界有着女娲大神所留下来的神器乾坤眼,只要得到了此物,就能帮助你达到心中所愿,但是代价就是你要成为神器的祭品,你可愿意?” “我愿意!” “若是如此,那么我就将这魂火留在此处,若是神器无主,便会被这火焰所吸引,自行来寻你。” 魇魔一挥身便消失在了空中,萧逸手中捧着一团火焰,凰陌见到这白色如雪的火焰摇曳着,确实是她的魂火!萧逸似是知道了自己将要面临是什么样的事情,但是接下来他的举动让凰陌大吃一惊,他居然张开口,将那火焰给吞噬了进去! 她的魂火是一般的人族可以承受的住的吗? 凰陌胆战心惊的看着他露出痛苦的神情,当初被鸢玑所用百毒沉浸的身体似是对痛楚感觉已经麻木,他露出来和鸢玑面对刀剑没入身体时同样一声不吭的表情,他们都是一样骄傲,绝不肯皱一下眉头。 显然她的魂火吞噬下去并不容易,他几乎浑身被冻成了冰雕,还好的是到了第三日,他总算是动了一下,活了过来。吞进她的魂火,这个感受她也是经历过,其滋味自是很不好受,更何况还是一介凡人。 他花了八日才逐渐将自己的神志缓了过来。 他将鸢玑的尸身放置在一个巨大的玄冰棺内,甚至修建了一所密室在他的寝殿内,他将玄冰棺封藏在此处,到了夜晚,他亦是会将自己关在密室当中,与他的皇后同棺共枕。凰陌了然,这便是当初所知道的皇后死后,为何会秘不发丧,亦是了解了皇后之位为何一直就这样为了她而悬空着。 魇魔告知过他鬼族的身体和人族是不一样的,鬼族死亡之后身体不会腐烂,就像是长眠一样,在未曾知道神器下落之前,他每一日都要忍受着魂火的冰冷的炙烤,他每一次都会抚摸着她冰冷的面庞,絮絮叨叨的说着很多的话,大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碎话题,他们之间斗争直到现在方才平息了下来,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够和平共处。 凰陌没有想到白帝居然做到了这个份上,乾坤眼一直都在那蜀山的封门阵内,若 不是她当初不小心间接造成了乾坤眼的失踪,到了现在,白帝是不是还一直在等待? 他究竟还要承受多少的折磨呢? 凰陌看到了他之后的记忆,大概就是与二殿下与他说的差不多,倒是没有再出现大的偏差,凰陌看到了他着手建立了天司检,一方面是为了对鬼族产生镇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蜀山的修道的兴起,皇家亦是需要一个能够上达天听的司神机构。 凰陌见到了那当初挑拨间接导致了昆山之战的那人,虽然在走进宫殿内后忽然感觉到浑身被绑缚住,力量瞬间被抽离封印。他苦心策划的计划就这样付之一炬,却还是没有就此罢手,凭借着对人族修仙一途的了解,就这样一步步攀爬了上来,最终成为了执掌天司检的国师。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零六章:不存在的地方 白帝萧逸一度不敢见到鸢玑生出来的孩子,他在清越出生之后无数次的徘徊在恭青府的大门前,但是他始终都不敢跨进去,凰陌知道他见到那孩子,就会徒然生出痛心断肠的恨来,他一直都以为是这孩子将母亲的性命夺走了,虽然这只是占着一部分的原因,他永远不知道鸢玑在那天微明的时刻做出来了什么决定,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 她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成功的将鬼族和人族的血继界限给冲破,并且她的血禁阵法在她死了之后依旧发挥着功效。她为族人在人界开辟出来了生的道路,也是阻止了人族和鬼族数百年的恩怨情仇。她死后的数年,鬼族的血液已经渗透进了人族的血脉之中,虽然还是有着摩擦的存在,但再也未曾爆发过大规模的对抗战役。 这是她的胜利。 而承继着她所有愿景的清越,虽然在皇宫之内过的有些孤单,但是也找到了能理解并照顾他的二殿下,若是这么一直活着倒也算是幸福,直到他身上的秘密在那一夜爆发出来,他的鬼族之力居然在清越高烧昏迷消减了封印和在为了在刀剑之下保护住自己,无意识的爆发了出来,将原本平静的生活倏然打破。 二殿下与他都被改变了之后数年的生命轨迹。 但是这些都是风雨烟云一般遥不可及触手即碎裂的幻境,凰陌看着眼前的一切瞬间都化作了乌有,她心中似是冒出来了一点念头,但是这个念头着实有点匪夷所思所以她到现在有点不敢相信,但是她的魂火若是真的当初是被萧逸给吞吃了下去,为什么她见到萧逸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感觉? 若是真的她的魂火出现了自己的面前,她会一点都没有感受么? 她即便是迟钝了些,但远不至于到了这个病入膏肓的时期。 在什么地方,她一定是遗漏了很重要的线索,锦州是个四面环山的地方,只有当初一条道路是可以通往此处的,他们当时是御剑飞行而来的,在上空浮云蔽日的时刻,那锦州就像是嵌刻在群山叠嶂的玉石翡翠忽然出现在了眼前,她当时只顾着惦念自己的事情,之后面对着要着实的事情更是忙的一头雾水,她都没有停下来想一想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为何师父会这么放心的将任务交给他,为什么白帝他在大殿上对清越都视若无睹,为何师兄一直都没有去寻自己心存愧疚的长兄,还有九婴,牧若,君鲤,这三方只手可翻云覆雨的大佛尊在此,就说明了此地并不是个普通的地方。 萧逸吞噬了她的魂火,而那个人将这个魂火自己的术域当中给她展现了出来,这个魂火是究竟怎么会在牧若那里的?这个问题是她现在百思不 知其解的地方,若是她的魂火在当初被吞噬了,但是牧若又是什么时候将这个魂火取出来的呢? 魂火是魇魔亲手交付给了萧逸的,牧若又是如何得到的?牧若和那个魇魔之间,是不是也有着联系呢? 凰陌越想越觉得细思恐极。 难道…… 若是这个地方,原本就是一处根本不存在现实的地方。 似是要印证他的想法,那像是被火焰舔舐勾勒出光芒的幻境寸寸消失,在那白茫茫的一片云雾当中隐约出现了什么,凰陌拨开了云雾朝着那一处走去,看到了当一个眼熟的东西摆放在那一处,是那个当初在萧逸密室里建造的玄棺,现在却清晰明了的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本应该现在留在王城里的萧逸,现在却静静的双手交叉躺在玄棺里,他的另一只手紧紧的十指相扣着身边的鸢玑,他们都是面目惨白,像是睡了很长的时间。 凰陌将手朝着萧逸的鼻下探过去,但是这一次就没有直接的穿透过去,那股冷冽彻骨的寒意顺着她的手蔓延到她的身上,凰陌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的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若是真的可以碰触到,那么这就不是幻境。 是现实。 这如何可能? 她呆滞的看着面无血色的的萧逸。 清越怀中抱着小师妹的是身体,她的体温正在逐渐的冰冷下去,这样放任不管的话就会产生危险,清越将所有的鬼族的举动给控制住了,但是没有过多久,他又感觉到方才安静下来的鬼族群又开始蠢蠢欲动。 清越望着远处散播着黑色浓烟的地方,那一处是方才走的时候神尊特意的将目光望过去的方向,当时他和被控制了神志的大殿下与国师在那一处进行的斗争虽然的暂时的占据了上风,但是也就将他们放在了那一处也没有管他,若是等待大殿下苏醒过来,想必会是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而如今鬼族又再次一次的被调动起来的,想必是大殿下已经苏醒来了。 清越当即站了起来,他还得要维护住小师妹的身体,现在有一点麻烦,正在思考对策之际,他听到了山下许多人朝着这里涌了过来,喊杀之声猎猎入耳,清越朝着那一处看了过去,原来是大邑的甲胄大军,而为首的一个人的素白的身影落在了他的眼底时,清越倏然愣住了。 那个欣长的身影,已经长到八尺有余,身形也不再当初那么的单薄,一身素白的长衫,眉眼间还是残留着当初十岁孩童的模样,但是已经褪去了当初的青涩,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 他手一挥,那些军卒便一拥而上,开始抵抗则按耐不住的鬼族,瞬间制服住了可他们,而对于清越 来讲,身后沸腾的军队都已经不足为重,他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人了,在踏入锦州的时候,神尊曾经告知他,要珍惜现在的时间,他却始终是不敢迈出这一步来。但是现在他已经接受了鬼族的身份,现在见到他,亦是在情理之中,只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长大了。” 济济彬彬的男子沉默许久,开口说道。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零七章:心之所念 清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现在非常的想要冲上去抱住眼前的这个男子,告诉他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要见到他,他不是忘记了哥哥,而是被掩盖了记忆,直到回到了此地,他才逐渐的恢复了记忆,而他又不敢说,哥哥会不会责怪他忘了他这么多年? 明明小的时候他都是一心一意的黏在二哥的身上的,那在墨林苑跳跃的烛光印在高大的镌刻着花鸟纹的长窗上,无声的明灭,他的二哥伏案提笔聚精会神的写着什么,转而思索时将目光落在他满是墨汁的脸上,招手浅笑唤他:“承轩,过来。”这些委实都是时光一笔笔刻在他的生命之中的,与二哥的记忆是在禁冷的深宫为数不多的温情,让他逐渐的明白自己并非是被独自抛弃的孩子,但是他始终是回来的太晚。 耳畔的呼啸着的金戈铁马之声渐弱,他看着二哥又回到了十岁他记忆当中的模样,瘦弱单薄的身形,眉清目秀当中带着墨卷气息。额间带着的白玉祥云抹额在风中翻卷着,他对着清越笑了起来。 往事一齐的涌上心头,他仿若是当初刚刚从大哥手里拿到了那本书要送还给二哥的小鬼头,他那急切而局促亦是担心会被二哥所训斥的心情逐渐的翻涌了起来,他已经长大了,但是面对着哥哥,他却踧踖的说不出话来。 他有诸多的遗憾都还悬在心间,像是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日夜让他辗转反侧难眠。他知道现在若是不说,他便再无机会——即便只是水月镜花徒劳一场也好。 清越抬起了眼,看着面前的二殿下,他的鼻头一酸,眼泪制止不住的涌了出来:“二哥,我回来了。” 承奕微笑回道:“回来就好。” 经年不停歇的寒风吹拂,不知何时下起来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承奕哥哥的眉眼被温柔的大雪所覆盖,一帧帧接连不断的画面在面前划过,他能够清晰的看到二哥的小小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起来。 弱冠之年的英姿勃发,不惑之年的秉节持重,耄耋之年的澹然闲静,他的一生就这样像是花朵一绽放之后凋零,万道曙光刺穿了厚重的雾霭,承奕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他似是感觉到了自己即将要消失而去,朝着清越张开了双臂。 清越俯身抱住他,泣不成声。 “二哥……对不起……二哥我对不起你……” “最后能够再见你一面,真是太好了。” 他的声音轻的仿佛轻而易举就要被风吹散,怀抱在一瞬间回归虚无,白雪霏霏,他仰起头的哭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大地与浩渺无极的天际。 “我们都被你耍的团团转啊。” 君鲤对着站在他不远的地方 一直泰然自若看着他躲避的人,牧若此人果然是他没眼看错的高手,他的术法方阵几乎无人能敌,甚至君鲤已经走了这么久,只是将位置缩短到了这个距离。 牧若看了一眼自己脚底下画着的从一条线道:“能将我逼到这个地步的人,你是第一个。但是你为什么不使出全力呢?” 君鲤没有回答他。 牧若看了一眼在天际上空被银色光芒的结界给罩住的凰陌道:“难不成你是担心会波及到她么?” 君鲤皱了皱眉,但是牧若似是也没有要继续探究下去的想法,只是脸上呈现出来的笑容有些奇怪,君鲤非常不喜欢牧若露出这样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之前他也是会在千雪的身畔听到他给千雪说的一些话的时候,他也会这样露出似是在嘲弄的表情来,他是真的讨厌极了这种笑容。 “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牧若挠了挠头道:“你问我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他挠了挠头道:“是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对吧?” 君鲤沉下脸来,目视着他:“整个锦州是你所设下的术法阵,将四百年前的大邑完全的还原并且将他们的魂灵都困在此处,你为何要这样做?” 牧若倒是不慌不忙的又坐了下来,拿出来了他无论走到何事都会随声带着的药箱,将最下面的抽屉打开取出来了一套紫檀茶具,他摆弄着茶具道:“先坐下来罢,不过你不是我的客人,我是不会让你喝茶的。” 君鲤对于他这套不徐不疾的态度更是恼火,但是他不会轻易的像是当年一样被激怒,只等着对方开口,而牧若确实也没有说不会回答,只是他会慢一些,刺探的是君鲤的耐性:“说起来这个事情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破了封魔渊,也不会让神器易主,我设立在这里的术阵也不会启动,你可知这里有一个人等待了这一天四百多年。” “你为何要参与到这一件事情来?你有什么目的?” “因为那个人求我,所以我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仅此而已。”牧若摊了摊手,语气分外的轻松仿佛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能够煞费苦心设立这么大的阵法,这其中肯定是有着他不可告人的隐秘。 他们最初来到了锦州的时候,踏入进去的时候就觉得有着强大灵气的残留,他便感觉出来了锦州一切都不同寻常,虽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城镇,但是这却障不住他的眼,果不其然,到了那一夜他将被控制住了的清越给解开了术法后,他能看到清越的面色似是极为的困惑,他道:“神尊,这里是大邑的都城,我虽然曾是大邑的皇子,但这已经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 “在我父皇白 帝去世之后,大邑便逐渐的没落下去,直到两百年前,终于被诸侯颠覆了政权,建立了新的政权,因山洪爆发,天灾人祸,因此迁都到了晟凌,此地早已经荒废了接近百年才是。” “我当初因为一心向道,闭关修炼,正是聚丹关键时期,因此我并不知此事,待我出来,世间便早已没有了锦州这个地方。连我父皇母妃的陵墓都不曾找到。” 君鲤思索了半晌道:“此事还是先务要告知其他人。我能感觉到神器就在此处,这个地方有着许多的秘密,我们便随着这一条路往下走便是了,我想你应该也想知道很多事情对么?” “既然给我们布置了如此大的场地,我们就莫要辜负了此人的心意吧,”君鲤道。 清越沉默了,而后点了点头。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零八章:明灯长亮 凰陌倒是一直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之处,清越给他嘱咐后也同意了耐心的等待,他基本都是以旁观者姿态去面对大邑隐藏在背后的那些事情,他不知道这个设立阵法的人究竟处于什么目的才让他们亲手去挖掘出这些事情,所幸的是他们也有着不少的收获,譬如揭开了清越的身世之谜,譬如他亦是知道了牧若对凰陌有着他不能理解的莫大兴趣。 牧若为何要那么的关注和在意自己的徒弟? 不止是在极乐岛时单独将她一个陷入里面,在锦州又在不知何时给她喂了会吐出花的奇怪东西,如今又将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给拐到了自己术域里……他不像是只是为了针对自己,而确实是凰陌在什么地方勾起来了他的兴趣。 难不成?? 这个家伙和那个眼睛不大好使的魔君也是一样? 自己家的小徒弟……究竟是哪一点同时得到了这两个棘手家伙的垂青? 他究竟还不了解小徒弟到了何种地步? 到了现在为止,他还是有一些不大能看到小徒弟总是欲言又止神情背后的涵义,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是对小徒弟有未能照顾的到的地方,而且这种情况到了后面更是越发的严重。 他又不能像是之前放养小徒弟那般的对待她,许是化了形,他实在是不能将当初那个横在他的身上各种撒娇的小肥猫与眼前这个羸弱且娇小的身影重合起来,他们当中始终有一块看不见的挡板竖在他们之间,他当初仅仅是以为她与他一样需要适应彼此的过程,但是他现在肯定了,这并不是凰陌避开他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便是能够从眼前这个一直在凰陌身边绕来绕去的人身上找到原因。 君鲤将目光移向了牧若,他将杯子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他镇定自若的面对着倏然抵住他咽喉的锋芒,嫣红的长睫连半分颤动都不曾有,君鲤知道对于牧若来讲任何的威胁都撬不开他的嘴,君鲤更是不屑用这种招数去对付他人,他好歹也是一派正人君子的风貌,做不得那种让别人戳着脊梁骨的事情来,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封住牧若的行动。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牧若似是被光芒绕花了眼,微微阖住眼眸,忽的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君鲤眼疾手快的闪身委避,但那落在切了数个镜光皓面耀耀人眼的剑身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那茶水,刚劲锐利的剑身居然冒出了白烟,君鲤看去,已然被腐蚀出了镂空的洞。 这剑虽然比不上雪音,但也是他托付剑仙吴成子打磨而成,花了他囤积的一屋子的果子酒和一块上好的天玄石,要说不肉疼是假的,但是能将天玄 石为料外加是吴成子所铸造的剑毁掉的毒液,可并非是寻常之人。 牧若却抬起手,用大拇指将嘴角残留的水渍给揩去了,他的手完好无损,君鲤看着他,神情中带了些侘傺:“你究竟是何人?” “什么人……这并不是能够告知你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留在千雪身边?”君鲤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凭借你的实力,你完全没有理由会留在她的身边当侍从。” “去留在任何人身边,是我的自由。” “那我换个问法。”君鲤顿了一下,抬眼道:“千雪的失踪,与你有没有关系?” 若说方才牧若回答的神情还是戏谑的,但是此言一出,他的神色倏然一变,君鲤居然能在那张万年不变只会假笑的脸上看到愤怒的神态,他一改之前轻浮的态度,一字一句认真而厉声道:“这个事情,你最好问问你自己!” 他的表情严肃的可怕,君鲤亦是怒从心头起,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若是可以,速战速决是最好的办法,他更是倾向于将他活埋在这里但如果可以实现的话,牧若是除却九婴之外遇到的又一劲敌,是能给他漫漫长长无欲无求的仙途唤回他翻涌血液的人,他是个用谜题组成的男人,拥有着强大的阵法控制力和淬烈的毒。 君鲤将剑锋收了回来,他心底下已经做了打算。 若不是因此这个人到了现在仍旧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让他产生了非常奇怪的想法,这个人似是半点都不知畏惧为何物,一方面是对于自己实力的信任,另一方面,君鲤总觉得他有一种强烈的自我毁灭倾向,虽然不怎么很明显,但是君鲤却能体会得到。 他是在等待着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甚至算的上是迫切。 而君鲤不打算这么就随了他的意愿。 “不管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你若是将凰陌卷进来,这一切事情与她无关。” 面对着他带着隐约威胁的言语,牧若不负众望的和九婴露出来了相同你说随你说,清风穿耳过的表情,君鲤知道这句话简直起不到半点作用,但是他不说又觉得作为监护人对于徒弟身边围着的幺蛾子还是有着要筛选必要时进行清除的责任,而牧若不与当初的九婴那般露出“风太大你说什么我没听清”的表情,而是换做了实打实的嘲弄的笑:“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就这么着急寻死么?”君鲤这回废话都不想说了,牧若却避开了他的剑锋,一抬眉,神色倏然一变。 凰陌面对着陡然出现的茫茫荒芜的硕大地穴,拂过眼前的白雾,她实打实的站在了地面上,方才的幻境来的快消散的也无踪,巨大的暗影 自头顶满过来,扯过来的大片雾蒙蒙的烟云,如同是打开了另一扇世界的穹顶,璀璨的青色云母缀在上头,脚底下是七层高的云锥垒起的高台,朝着周遭望去,静谧在暗影里耸立着的无数的人影。 凰陌被吓了一跳,这才极目望去,见到四周都是这样的人影,凰陌定睛一看原来是做工精细栩栩如生的陶俑,有士卒亦有车马,全部都环绕着这座高台。在玄棺四周均跪着一个宫女铜状的小人,虔诚的托举着一个青玉濯影的玉盘,燃烧着幽蓝的光,似是一直都未曾熄灭的长明灯。 萧逸身着着黑色掐金冕冠服,而鸢玑则是一身的朝凤撵红衣,这是往日最高祭天礼拜时所穿着的敬服,与往昔不同的是他的手上一直握着一枝梅花。 这枝梅花一直都保持着绚烂开放的姿态。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零九章:白帝陵 凰陌基本能笃定这里是王陵。 只有如此高规模和庞大的葬群,只有帝王才会有这般的待遇。 若是如此,这倒是印证来了她方才的猜想,这一切并非是当初她亲眼所见的那样,师父曾经也教导过她,有时眼见不一定为真实,她却怎地轻易的就这样被蒙蔽了呢? 若是想通了,一切事情就水到渠成。 凰陌将手朝着那梅花伸过去,那梅花现在开的格外的旺盛,花蕊上带着不同寻常的润泽光芒,当初是以梅花为引的时候,她就应该能想的到梅花在这幻境之中的存在涵义,无论是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就死去了的鸢玑,还是送往蜀山多年一直都避而不见的孩子,还是为了守护弟弟秘密不得不装疯卖傻的老二,当初的白帝将一切心中诸多的遗憾都织作在了幻境中。 他的心愿究竟是什么,凰陌已经有了答案。 她俯身下去握住了他的梅花道:“你的孩子他们并未一人责怪你,清越应当现在已经见到了二殿下,而那个国师没有揭开封印,云波一族的遗骸我们会送还鬼族,以及……鸢玑是爱着你的,那一夜与你结合的人也是她,她怀了你的孩子多年才生产下来,在你登基八年之后本来有一场云波遗族颠覆政权的暴乱,是她用法力封印住了族人,才避免了冲突。她一直都不曾恨过你。” 凰陌絮絮叨叨的说着,颠三倒四,但是她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只是想起来了这些事情,便都一股脑的酒桶里倒豆子的说了个遍,这些出现在幻境当中的人,白帝都对着他们抱有着愧疚的心情,每一个人雨露均沾总归是没错的,凰陌注意到每一次说完一个人他手中的梅花就会凋落一朵,还真是没错,待到最后一个字说完,那玉枝红梅黯淡了颜色,似是斐玉般的花瓣凋零在他的身上,他一只手紧扣着鸢玑的手,苍白紧抿着的唇似是露出来了浅淡的笑容。 烟尘消散,自他的胸口上,摆放着一只约莫盘子大小的铜镜。 这古朴的铜镜被青光渡上了一层霜色,但是奇迹般的保持着极为洁净的样貌,凰陌将它拿了起来,仔细瞅了一眼,这盘子实在是其貌不扬,背面饱经风霜而磕磕洼洼极多,而正面则是一片平坦光滑的镜面,但是却印不出人的相貌来,乍一看上去雾蒙蒙的,凰陌哈了一口气擦了擦,还是没反应。 但是这股纯正凌厉的仙泽气息并非是寻常之物所有,凰陌想起来当初见到的那只长魂鼎,当时也是其貌不扬的样貌,最终被师父盖章定论是神器时,凰陌还惊讶了好一会,在她心目中凡是沾染上神这个字的脑海里跃出来的字眼都是神圣不可侵犯诸等,当初的小破鼎 和这个看起来旧到可以扔到旧摊上让人落一眼都觉得白费功夫的古镜,谁又能想到这个就是人界至宝“乾坤眼”呢? 凰陌将乾坤眼收在了怀中,目睹到白帝的笑容,凰陌登时感觉有一种目睹了诈尸的感觉,她竭力将自己现在正处于一座帝王陵的事实给忘记,但是好似是觉得这古尸上露出笑容这等事情已经不足为骇。 当凰陌将乾坤眼从他的身体上拿走的那一刻,那头顶上熠熠生辉的鸽子蛋投下来似是月色般冷瑟的光下,那尸身忽的开始剧烈萎缩脱水,任凭是生前再好看的人等到死后亦是会化作骸骨,凰陌眼睁睁瞧着方才俊逸的苍白脸颊就这样成了一只留着两只空森大洞的骷髅时,努力从白骨中看出来眉清目秀几个字。 她屏住呼吸,转而朝着两个尸身纳头作揖。 凰陌始终秉承着不打扰此地人休眠的意志,转而加速要从这个地方出去,倏然间感觉到面前疾风掠过,手腕一痛,凰陌定睛一看,方才还拿在手里的乾坤眼居然消失了,她转而朝着那一方疾驰而过的身影望去,她还有些不信,但是她确实没有看花了眼。 那身影矫捷而轻快,轻飘飘的落在了一旁,一转身,脆生生的笑道:“哈哈哈,这么容易就到手了,看来君鲤的徒弟确实像是传闻中的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啧,这么看你还真不是绣花枕头,我看你更像是个草包枕头更贴切些。” 凰陌诧异:“你究竟是什么人?!” 掠走她到手的神器外加还对她冷嘲热讽的,正是当初在李家庄时救下来的那个孩子,彼时她被这个孩子精湛的演技骗的团团转,现在想起来她还是忍不住要羞愧几分,她怎地就如此轻易的相信了他的话,被两拨人寻遍了村庄,他能逃掉一次算是命大,但是第二次就有些太过巧合,凰陌便是错过了心底要去质疑的那股疑惑,才导致了这个孩子被她送到了城里,亲手嘱咐给了苍羽,一想到这,凰陌又忙道:“你把苍羽怎么了?” “苍羽?哦,你不说我都忘了那个猫族的废物了。”他一手将乾坤眼抛起来接住道:“不过说起来也得感谢你,让我省了不少找她的功夫。” “你找苍羽?这又是为何?”凰陌朝前了一步,她一方面和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试图找出来些缘故,一面竭力的回想记忆当中是否有这个人出现,是不是她的仇家什么的,也好让她做个心理准备,正是这个草包模样的脸才是最好的隐藏方式,凰陌仗着这六亲不认的脸,亦是敢往深里探寻:“你认识苍羽,你是妖族的人?” 那孩子本来天真无邪的脸上却拽出来了二万五的嚣张气焰来:“我找她与否,管你何事 ?嘛,看在你当初给了我一枚好吃的份上,我倒也可以将我的身份告知给你。”他顿了一下,自袖子里掏出来个糖串子,含在嘴里笑道:“我是妖王座下护法之一,奉命来此将乾坤眼取走。” “妖王?”凰陌愣了一下。 “唔,我都差点忘了,枢夜神尊座下唯一一位弟子似乎就是猫族族人,难不成你还想着你们猫族的那只猫又会回来么?”他斜藐着凰陌道:“猫又下落不明,若不是我们九尾狐一族一直在鼎力支撑,怕妖界早就荡然无存。”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一十章:狐狸与猫的对决 他笑的眉色飞扬,明确的将挑衅的态度摆在了脸上,但对于凰陌来讲,这个人简直是送上门来的解答器,她往昔对妖族的事情总是混混沌沌,不甚了解,若是知道千雪消息的此人在了自己面前,她有诸多的话还是想要询问的,现在这个徒弟的身份正是她最好的掩护,既然他上门引了话头,那她为何不接续下去,说不定还能其中得知一些她不晓得的内情。 “对于我们猫族,千雪永远都是我们的王。”凰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着自己聊表衷心肠:“在没有找到她之前,我会一直找下去!我们猫族是不会放弃的!”说着还握了一下拳完美结束了激昂慷慨的发言。 此话说起来与他的听进去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凰陌当然是为了找到自己而已,但在他耳朵里依旧是维护着前任妖王,他微微眯起来眼睛道:“这么说来,你们猫族还真是冥顽不灵……一只就算了,现在还有一只?你当我们九尾狐一族是摆设不成?” 凰陌这下晓得了,现在猫族相对于九尾狐一族来讲还是多有忌惮,现在在妖族中处于一个前朝余孽般尴尬的境地,想来人界话本常是写着树倒猢狲散的现状,无非是两种的结局,一方是被九尾狐给将猫族赶尽杀绝,另一方则是被面上遵为坐上之宾,但实际上就是赖着不走还招惹人厌烦的一类。 瞧着他现在不耐烦的样子,倒是猫族现在处于第二种阶段,这九尾狐音还是颇为厉害,知道选择第一种只会激起来更大的反抗和妖族的人心向背,而第二种,恭恭敬敬的什么都给推崇备至礼待有加,而猫族则成了占着茅坑不拉屎且面皮还厚蹭吃蹭喝,舆论导向倒是偏向了九尾狐,很是受大众的怜悯。 这手段不可谓是不厉害。 凰陌由衷感觉到钦佩。 她忽的想要见一面这妖王暂代那人,笼络人心的手段实在是高超,想来现在猫族的统治地位岌岌可危,凰陌思忖了又道:“即是如此,你抢走我的神器,究竟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我们妖族。”他用着极为不屑的眼神盯着凰陌道,忽的眼神一转手起刀落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搞这种猫腻,对我没有用的。” 凰陌方才偷偷捏的决电光火石间被弹了回来,一下打在了她的肚子上,凰陌留了个心眼,当机立断躺在地上装死,一边从翻起来的白眼的余光打量着此人,这个人将乾坤眼收进了衣襟里,正准备从高台上跳下去,忽的身形顿涩住,他声音中带了些讶异:“束缚决?” 凰陌一跃从地面上弹起来,她手中还拿着一束影子,这是方才她心中一动,便在咒术当中藏了另一枚细致如发的银针,这是定影 术,只要扎在他的影子上就能发挥效用,他似是也想到了此术法,转过来了脑袋道:“你会耍的就是这种小聪明么?” 凰陌大吃一惊,旁人中了此针莫要是说话了,这个人居然还能转动脖颈,他见凰陌骇然的模样笑道:“就凭你,还困不住我。” 语罢,他的脑袋居然腾空飞了起来,冲着凰陌飞速咬了过来,在他冲过来的时候,他的脑袋眼睛变得狭长,瞳孔金黄,张开了血盆大口,几排獠牙锋芒乍现,正是一只赤炎狐狸模样,奋而凌厉玄霄,骋足追风蹑景,凰陌风驰电掣间发挥了猫族的种族天赋,她素来法力很弱所以逃起命来还是数一数二的,她一跃跳下高台,窜入了陶俑当中。 凰陌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往后侧眼望去,那火红的狐狸头紧追不舍,许是兽性大发,他半点也没有担心会打扰到亡者的安宁,一路上鸡飞狗跳,凰陌甚至能看到好几个陶俑的脑袋都飞了出去,凰陌一面默念着阿弥陀佛真乃作孽,一边没命的逃得更快了。 “很好,小乖乖,让我看看你究竟能飞多久。”凰陌竭力把这脑袋引得远离绕,凰陌听闻过此术法是会让身与脑袋暂且分离,这个逆天的术法时限还是有的,距离和远程总归是得考究,且感知也会迟钝下来。 她在原地她留了一根毛,现在化作了小猫模样正在掏那人的衣襟,不出所料意外的顺利,她只顾着去在意怎么把东西偷出来,却没有发觉身边的陶俑居然也摇摇晃晃的动了起来,在她分神的那一刻,鼻尖擦着尖锐的冷风袭过,幸好她及时的刹车才没被剁了爪子。 面前的陶俑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中的刀剑,朝着凰陌劈头盖脸剁了下来。 原来着陶俑不止是在这里充数做做皇帝阵仗的样子,她飞速的往后一躲,身后有狐狸要咬她的屁股,面前有无垠无尽的刀剑乱剁肉阵法,前有狼后有虎,凰陌有点集中不了意识去操控自己的分身去将乾坤眼叼出来,眼前一晃有光恍然照亮了晦暗的地穴,那狐狸似也是有点被这些陶俑给搅扰的有点厌烦,一张口喷出一道灼炎来。 凰陌捂着被点着的衣襟对这个人发自肺腑的感激了一番,若不是他这么沉不住气,她也没办法找到这瞬间而逝的机会,她登时一跃跳上了崖壁,身影在被狐狸咬住的瞬间消失,徒留一根毛悠悠荡荡的落在了火星堆里。 那狐狸脑袋扑了个空,转而朝着高台俯冲而去。 凰陌使用了转换决,忙不迭的朝着他衣襟里探去,却不想忽的被扣住了手腕,自那脑袋空荡的地方,晃晃悠悠的气定神闲的探出来了一个人的脑袋,噙着狡黠的笑,而方才飞出 去的狐狸头在空中自燃爆裂,震得大地颤了几颤。 原来这个家伙也在这里守株待兔! 凰陌登时有一种不愧是老奸巨猾的油面狐狸之感,但是作为一只同样道行不浅的猫妖,她自是不甘在这个上面落了下风,迅速的拔起来了定影针,他在恢复自由时怔忪了一瞬,忽的暗影似是潮水般涌了过来,将他整个包裹了起来。 照猫画虎的阵法还算是有点用,凰陌感激并且感动于当时在蜀山被摁着看书的师兄,将失而复得的乾坤眼抱在怀中,然而那身陷囹圄的狐狸崽却挑眉道:“若不是当初苍羽恳求我不要伤害你,你当现在你还有几个脑袋?”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一十一章:苍羽的对立 “苍羽?你将她怎么了?”凰陌收起来还有点得意洋洋的自满,心中一紧道,她心底有一点方,苍羽现在是站在九尾狐这一头的吗?难不成被这个家伙给灭了口不成? 那人偏了偏头道:“你终于肯出来了?” 他说的这个话却不是对着凰陌说的。 凰陌颤了一下,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横在她的脖颈上。 那在大火之中的陶俑挣扎着挥动的刀剑,发出支吾的呻吟之声,一时间四野阒然,万籁俱寂,凰陌站了起来,努力的将那脸别了过去,苍羽持着剑站在那一处,她好看的眉眼有着一瞬间的恍然,但是刀剑寒冽半点未减。 她对着她的姐姐举起来了剑。 凰陌心底想着,若是她知道她的身份,是不是这一剑就会刺下去。想起来这个,她的胸口就有点闷闷的痛楚。但是她偏要装作丝毫不知的样子,讶然:“苍羽,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当初让我唤你一声姐姐,我这次便唤你姐姐。”苍羽的剑锋并未收回去:“你也是猫族,知道神器对于我们妖族来讲意味着什么,当初我的姐姐千雪身上有着长魂鼎时如日中天,但是现在你可知我们妖族沦落到了什么地步?若不是音姐一力担当……我,凰陌姐,你莫要怪我。” 她的神情中有着犹豫和挣扎,但是将她的手中的乾坤眼拿去时没有半分犹豫,凰陌道:“你难道不想找到你的姐姐了么?” 她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我自己也可以找得到。” 凰陌不得不叹息道:“就凭你自己,究竟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了。”苍羽抿着唇半晌不言语,朝着凰陌点了点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对她道:“请帮我给清越带一句话,之前我误解了他,打了他一巴掌,若是下次还能在遇见,大不了还给他就是了。” 凰陌这才想到之前清越在进城时在口舌之上占了不少她的便宜,一直被她耿耿于怀,凰陌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苍羽自己去找也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她所一直寻找姐姐就在自己面前,但是她却不能暴露身份,在苍羽目前的层面上,凰陌确实不过是一个待她有些亲切的过了头的同路人罢了,真的说起来,她确实找不出来任何的理由要去挽留。 凰陌徒牢看着苍羽朝着自己摊开的手,她捏着乾坤眼指尖泛白,那狐狸灵巧的抬手,轻而易举从暗影阵里面脱了出来,苍羽道:“兰戈大人,这一次帮你们后,希望你放我和凰姐离开这,不要再将我们牵扯进来了。” “这是自然。”被称呼为兰戈之人将那神器接过手,忽的面色一变。 他的神色有些捉 摸不透的将神器摩挲着,忽的厉声道:“这里面的东西怎么不见了?” 他的似是极为恼火,恶狠狠的将神器扔在地上,上前一步拽住凰陌的衣襟道:“你又搞了什么鬼?!” 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让苍羽大惊失色:“你这是要做什么?!”她还未近身,忽的寒芒一闪,山壁间镜子般的冰雪一映,金戈闪耀,兰戈似陡然醒觉,凌厉的掌风径直的穿透了她的身躯,苍羽在空中无法控制被冲击到墙壁上,咚的激荡起大片灰尘。 “你少来碍事!”他怒瞪眼眸。 “苍羽?!”凰陌一惊,不顾的伸出爪子要挠过去,那兰戈似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激怒了,他扣住她的脖颈将她提到自己面前道:“我说过了,我这个人耐心是有限的。你做了什么?这里面的东西呢?!” 凰陌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断断续续的话来:“你所找的究竟是什么?” “当然是回生焰了!到底在哪?!” 回生焰? 凰陌当即想到了她的魂火,没想到这个魂火在人世间居然还在有个挺响当当的名号来,但这个魂火将她开启坟墓引路之后就再也没出现了,她的魂火难道和神器在一处吗? “如果没有回生焰,只有这个破铜烂铁有什么用?” 他气急败坏的手越发收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那个人的最终目的是这个么? 但是,当初将这个魂火亲手交付给了萧逸的人是一个魇魔,除此之外应当是无人知道的,这个兰戈怎么会知道? 当初的那个魇魔并非是普通只是为了吸收怨念而寄生在人族身上就是为了吸允些残羹剩饭的魇魔不同,他是有着自我意识,并且在萧逸死去了之后并无其他人知晓一直留存至今,他究竟是从何得知的? 除非……当时用诱惑的话哄骗引诱着萧逸一夜灭了云波一族的高阶魇魔,就是眼前这个兰戈此人。 凰陌登时觉得浑身血液冰凉,若是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个人应当知道她的魂火是从何而来……她被撕裂散落在四海八荒的灵魂,无时无刻都在呼唤着她朝着它们靠近,当知晓了一切因果,她是不是就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你要找的在我身体里……我将它吞了下去。”凰陌忐忑不安的打算以身试验,兰戈一怔,闭着眼朝着她探去,半刻后骇然睁开眼睛:“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彼时她所询问的人都会反问她这句话,若是真的说起来,她的身份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要被暴露出来的,她只好继续装傻:“你不是知道吗?我是君鲤的徒弟。” “君鲤……枢夜神尊。”他面上展现出困 惑来:“我这是怎么了……你绝不可能是她,我亲眼见到她…我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啧!” 他似是差点要脱口而出什么重要的信息来,但是收住的及时的让人恼怒,若是再能多透露些讯息来,她就能盖棺定论,她当初的事情与这个人有关系,且远不止如此,若是此人牵扯进来了,那妖族的现任妖王九尾狐,是不是也责无旁贷呢? 该死的!每个人就不能不这么遮遮掩掩的说话吗?! “你吞了我的回生焰,现在是不是该将你挖心刨开肚子来,小猫咪,你莫要怪我,只怪你非得这么贪吃。”他阴森森的朝着凰陌磨牙,凰陌哽住了,这个贪吃委实是她曾经的毛病,她现在只能怂道:“你杀了我,怕是也得不到这个魂火才是吧?” “……”他忽的不说话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一十二章:别惹阵法师 “这个回生焰若不是在活人身上,怕是马上就会熄灭了不是么?”凰陌装着胆子猜测道,当初说着吞了这火后,他的神色呈现出来了土色时,凰陌就想到了当初牧若是用别人的性命才一直维持着魂火的燃烧,若是被别人捷足先登时,他年少不经张狂的脸色才会呈现出一股无可奈何的神色来。 “啧!”随着他愤然的一啧声,凰陌这颗心才落了地,然这口气还没匀出来,忽的又被扼住了咽喉。 “你当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哈哈哈哈哈……”他忽的仰天大笑了起来,方才的担忧一扫而光,似看着凰陌一惊一乍的面色变化很是愉快:“若是这样,我就将你当作活祭品不就好了?” “活祭品?”意识到被这个性格恶劣的人给耍了的凰陌恼羞成怒,他眯起眼睛凑过来贴在她的眼鼻上道:“就是这样……”他将她朝着高台之上悬空领着,玩味轻笑道:“虽然你不是我要找的容器,但费点功夫,我也能达到目的,也省得我去找其他人了。” 脚底下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当空依石而建,是令凰陌眩晕打颤的高度,她艰难的不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空无一物的脚下,若是没依凭,掉下去以她的功法应当也得九死一生,那人似是瞅见了她在身后不断的捏决,一反手将她剪住,施了一句束缚咒,凰陌登时感觉浑身一僵,连心底念着的一字决都断在了嘴里。 “……”完了完了!!! 凰陌神情大乱,这个人是认真的! 他确实是要将自己当做活祭品! “你恨我么?我杀掉了你,你应当会恨极了我对吗?”兰戈笑的泰然,语气轻柔的像是在呵护着心爱的女子般:“本来我打算找一些心底带着怨恨的人,再将其杀死,但是偏偏是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要来找死……实在是没有办法,你落下这个深渊肯定不会死,我得好好折磨折磨你,让你恨极了我,才能让你死得其所不是么?” 这个意思是什么?他所需要的是大量的恨意汇聚吗?若是这样,究竟是有何意义?只是单纯的喜欢虐杀不成? 他似是很不满意凰陌现在眼底里流露出来的探究神色,这与半点憎恨都不想关,她没有泰然镇定的倒是让人讶异,但是正是这样才是有着调教的价值不是么? 他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痛憎恶汇聚的恨意,这样才能找寻到她内心黑暗中的部分,如果足够,那么便能直接将其污染,若是做不到,这一步也是险棋,但是他有足够的信心将她折磨到直至神志崩溃。 “准备好了。一,二……”他得意洋洋的扬起笑容。 “有几只小老鼠跑了进去。” 在一派苍茫的雪原中,牧若抬手示意休战,他神色变了,转而抬手将灵阵撤掉,照应了他的相应,那阵法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最后露出来了地面上深刻的印痕,其中还散发着阵阵的白色烟雾,君鲤发现他们正是出于一个广袤无垠的平坦地面上站着,曾经繁华的都城仅是留下来了一片断壁残垣,四野萧条,一片荒芜。 君鲤闭起眼睛,忽的睁开道:“是地下么?” 清越在不远处朝着他们抱着凰陌的身体跑了过来,神色焦灼道:“神尊不好了,师妹她身体几乎没了温度!” 此话既出,君鲤脸上更是阴霾一片。 “随我来!”他疾言厉色道。 他将手放在地上摸索,而牧若则是轻而易举的穿过了土地遁入了地下,君鲤将手朝下摁下,道:“我若是打扰了你父亲母妃的安宁,你会不会怪我?” 清越一愣,旋即道:“我相信父皇不会怪罪的。” 君鲤点了点头,嘱咐道:“你带着你师妹躲远点,不要靠的太近。” 清越应了声御剑攀上了山崖,俯身瞧着神尊自袖中祭出一柄剑来,而后一挥,尘土飞扬,清越朝着后面躲了躲,飞沙走石当中,只见到那硕大的场地登时塌陷了下去,清越抻长了脖颈去看,隐约看到了那宽广的地下居然塌陷出如此让人惊诧不已的宽阔地穴,里面隐约有着影影绰绰的人影和建筑形状,数以千计,实在是算得上是浩渺无垠。 “这就是我父皇的王陵了,我们一直所处的幻境的地方。他将整个锦州作为了他的埋骨之地。难怪我找不到。”他喃喃的说道,忽的将目光移开,向着天光破空的地方看去,父皇将整个锦州浓缩在了地下,仿若是小小的城,静静的等待着故人的归来。 时隔这么多年,那地下的王陵城市,终于呈现在了世人的面前。不得不说是一场让人赞叹不已的人族奇迹。 而对于这个奇迹漠不关心的君鲤落入了王陵城当中时,他一眼便感知到了凰陌的气息,从辽邈远的地方时隐时现,他振袖拂过了烟尘,朝着那一处奔去,只见最中央的高台之上,牧若正与一个人缠斗在一处,而凰陌被人用影子悬在半空中,君鲤先行要去救凰陌,将那影子割断,那小小的身躯揽在他怀中。 一看到她不过是闭着眼,呼吸倒也平稳,应当是无碍,魂魄离体太久始终会很危险,他决心先将凰陌带出去还魂才是,这一到了地下,正是当初将锦州幻化做了样貌的市集阵法,这个阵法亦是束缚魂魄,这地下的无数陶俑都残存着一个魂灵,被绑缚在王陵之中无法获得轮回。 他忽的感觉身后传来熟悉气息,当即回头:“ 九婴!” 君鲤一提起来这个人便是莫名的怒火顿起,这个应当不是傀儡了,但是却在他的面前出现,他负着手闲庭意致的溜达过来,望着这狼狈不堪的场景,盯着上方缠在一处的身影道:“此人究竟是谁?设立的此阵法居然连我都破不开。” 君鲤望了过去,连九婴都这么说,此人的来历倒还真是个谜题。 那个与他对决的人看起来也不甘其后,但是明显相较牧若还是略胜一筹,更不提他还没有使出全力:此地的狭小限制了他的术阵的威力,也无法展示出杀伤力较大的术法,为难他一个远程脆皮和人近战,虽然有点吃力,但是半点都没有落下风,还将那人逼得有些狼狈。 看来惹恼了阵法师,远程也能肝贴身。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窝里斗 一旁的九婴摩拳擦掌似是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打架心情,君鲤想着他到处招人烦的技能又忍不住要发作了,往后默默退了一步,那被牧若所缠住紧追不休的人显然是被牧若一系列的反攻给弄得难以招架道:“你为何要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这一句话说的倒是有些隐藏的意味在里头,君鲤留了个心望过去,那牧若对于此话半点反应都没有,逼得更是紧了些。 “我看在当初的情分上才不和你计较,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人似是被逼急了,厉声喝道。 看来是窝里斗?实在是精彩精彩。 “要怪只能怪你对她出手。” 他倏然暗哑着嗓子低沉的声音透过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飘了过来,君鲤面色倏然愣住,他怀中抱着凰陌的手收了几分,她依旧轻飘飘的一缕残魂凝在他的臂弯中,他的心底俄顷间飞窜过一道让他惶然的感受。 这……究竟是何缘故? 此话为何入了耳朵,让他产生了一份不明觉厉的动摇。 在那人气急败坏的说了些什么,不过是些粗鄙之语不堪入耳,被逼的急了,牧若一个术法控场,旋转的刀剑即将抵住咽喉时,他的身体忽的消散成了一团黑雾,九婴的声音传了过来,带了点讶异:“魇魔?!” 被迫将真实的相貌暴露了出来,那人义愤填膺的像是暗黑的云雾般贴着头顶消散而去,留下临别威胁道:“这件事情别以为这么就完了!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这话不是撂下给君鲤和九婴的,算是它审时度势。所以它在两个人的头顶上捡回了一条性命,君鲤转头对着手已经灼热冒着一把红炎的九婴道:“收回去,这火焰若是触碰到了我徒弟,她可就要灰飞烟灭了。” 九婴蹙眉看了一眼凰陌,拍了拍手灭了火。 两个人方将目光移向了牧若,他盯着消散的云雾将眼底翻卷的恼怒给收了回去,本是远程的近战暴力牧师收了手,他将手中拿着的乾坤眼晃了晃,朝着他们扔了过来,道:“现在它不过是一块废铁,你们没有必要再来争夺什么了。” 九婴一把手将乾坤眼接了过来,扫了一眼又扔给了君鲤,朝前走了一步,朝着牧若抬手,言简意赅的撂下一句话:“与我一战。” 君鲤已经觉得九婴已经病入膏肓了,这种行走的好战狂魔随性所欲在大街上拦着人让他和自己比划君鲤都不会觉得惊讶,这种事情他不是没有干过,只不过现在这个场合牧若几乎是车轮战,总归是有点欺负远程牧师的感觉。 牧若大口喘着气,似是也飙血有点累了,他摇晃着面对了过来,素来冷静的面庞 上却带着意犹未尽的意味,他对着九婴的约战嗤笑了起来,干净利落的一个字:“来!” 啧,明明是个远程脆皮,干什么装作近战肉盾往敌人面上冲?! 但是今夜的他似是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倒是让人见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似是在生气,但究竟生什么气和生的谁的气,这又是有待探究,少不离与他的小徒弟有关,虽然他不想承认,那个与之打斗的人还是有一处触动了牧若的逆鳞,这一点倒是没有错。 他生气是因为神器失去了神力么?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君鲤将“别的什么”从地穴里带出来的时候还有点神情恍惚,身后的动静的确有点震惊人,但幸好牧若还有一点为人是故的理解。没有直接在人家的亡者故人之地打扰佳人良人的安眠,两个人颇是有礼仪风范的程序走了个遍,让在原地等候的清越见到两尊风牛马不相及的大神的出场差点没把下巴戳在地上:“神尊?这是怎么回事?” 君鲤没有回应他的疑惑,而是将凰陌的魂魄放置在她的身上后,一手将她怀抱在怀中,干脆挑了个地方幻化出来了两个浦玮,颇有兴致的招呼清越过来:“看热闹,这等打架可不常有。” 清越实在是很想吐槽现在是看热闹的时候么,但既然神尊这么有兴致,他若是说着话实在是扫了兴致,且神尊说的没错,这等神仙打架确实难见,更何况还是一个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也没有资料显示的人。 实在是神秘的要紧。 围观的诸人都想着先行挑衅的九婴应当是率先要发力的人,却不想两个人方才摆好了姿势,素来冷静如斯泰山崩于前不动于色的牧若居然抢了个先机,他吟唱着长长的咒语,一连串的自地上破空而起的爆裂,风驰电掣直面击向九婴。一上来就这么高能,连带着点到为止的分寸都没有,看得清越一愣一愣的,他朝着君鲤小声问道:“此人究竟是何人?面对着魔君居然这么……这么的冲动……” “冲动?此话倒是不假。”君鲤收起来了方才闲暇的神情,认真的端坐起来了身体,含糊其辞道:“这一次他的举动着实让人费解。” 清越看的激昂涤荡,又激动了起来,牧若看起来不过是个远程脆皮,但是发起狠来着实与当初的文质彬彬咬文嚼字的卖药郎截然不同,一旦下起手来便是死手,君鲤有些看出他的门道,倘若是一击不能致命,之后就会有着无穷尽的仇敌要找上门来,唯一一个可以解决麻烦的办法就是当场解决所有的仇敌。 但是他似是没有想过要是被仇敌解决了自己,就是万事皆休的节奏。 他今日选择的便 是个足够硬核的对象,毕竟是个惹遍了四海八荒到现在还能闲情逸致逛着自家后花园的男人。 “神尊。”清越忽然转头对着君鲤小声唤了一声,君鲤顺着他的目光往那一处看去,明了了他现在所在意的那一处的是什么,正是那坍塌下去的地穴之中,他的目光中带着些焦急,君鲤轻声道:“你去罢,这儿有我就够了。” 面对着一位动辄搅弄风云和另一位看起来亦是不遑多让的对战当中,还能说着这样的话,也只有神尊能够让人相信,清越朝着他作揖,而后头也不回的潜入了那地穴之中。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一十四章:与千雪的约定 尚未被消散的烟岚似是弥久块状的堡垒聚集在东方天色交接处,而那天色还是带着一丝清明乍亮的朦胧,带着冰冷的雨泠泠落在鱼鳞龟裂的大地上,正是如大旱之望云霓,菱花空对雪澌澌,正是烟消火灭时。 凰陌感觉到了什么落在了自己的鼻尖上,只觉自己的身体在狂暴的浪潮中翻涌,愤怒暴躁且激愤的呼啸之声咆哮着要将自己撕碎,仿佛亲自置身于狂风骤雨当中,冰冷的雨如铺天盖地的剑刺入她的理肌。 她张开口甚是难受,从喉咙间旋转而出了什么东西,一股兰薰桂馥的沁脾,余香溢满口,她在迷迷糊糊当中似是能感觉出来这应当是清莲香气,所有的呼啸声逐渐平息,头脑重新清明起来。 她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云翳渐渐散去,她感到自己身处于天地之间,脚下是接连不断飞逝而过的祥云,她稳住身形,茫然四顾,亦是觉得脚下这山峰方正纵横间十分的眼熟的要紧。 头顶上旋转着一朵清莲,本应当是青色的,但现在里面却翻滚着黑色的烟云,似乎还有着雷霆风暴乍现,凰陌触手朝着那剔透晶莹的花小心翼翼的碰触了一下,那清莲顿时像是水晶般碎裂,这应当是方才席卷了的她的风暴,被囚禁在了这花朵里,将她安然无恙的渡过了暴风。凰陌心底生出来感激。 脚下的山峰绵延,无尽不绝,但是却非常的轻车就熟,仿若来过了无数次般。 但是虽然有着熟悉的感觉,但是脚下这个山头确实看起来极为的荒芜,长相奇骏的树张牙舞爪自其中伫立着,高山深涧,危峰兀立,怪石嶙峋,那悬崖绝壁仿若是被斧头竖至着从中劈开,万壑参天,险峻异常。 凰陌忽的觉得心底有些忐忑,她这一次又会见到的是什么样的场景呢?上一次所见到的不过是当初师父和千雪的初见,正是千雪最意气奋发杀上了九重天的那一刻,而后便见到的是她在大雪之中恸哭的模样,那时候的千雪似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一双含着绝望的泪眼望过来时候,她的内心是泛着让她几乎心碎的伤痛,连带着凰陌都能感同身受。 然而现在……她现在所见到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师父呢? 她垂下眼,忽的感觉自己臂弯里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她,凰陌低下头,是一只差不多巴掌大小的黑色油光铮亮的小黑猫,正瞪着碧绿的眼眸望着她,凰陌心中惊喜:“小苍羽?” 小黑猫喵呜一声,抬起脖颈又蹭了蹭她的下巴。 想到方才还横在自己脖颈寒意四溢的刀剑,她心底不由自主漫过一片怅然若失的心痛来,但这完全没有理由要去责怪那孩子,凰陌自己 确实隐瞒了身份,苍羽她不过是做了自己认定正确的事情,像极了她的个性,凰陌怜惜的摸了摸小家伙的下巴,她舒服的眯起来了眼睛,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苍羽这么喜欢她的姐姐,看来当初她们之间的感情却是极好的。 而千雪却没有着急要自云端落下去,而是停驻了下来,忽的转头对着身后道:“我想要你做的三件事情,就是在这里。” 凰陌随着同样的目光顺着看去,却不想千雪身后居然亦步亦趋的随着一个人,玄色广袖长袍,腰际别着一枚随风荡漾煞是有些韵味的银磷流苏,缓缓踏行而来,封标整峻,卓立不群,但是周身却旋绕着旁人勿近的清冷气息,站在大约几尺地方,直直的望着千雪道:“这就是你的条件吗?” 凰陌心底一跳,这眉目疏朗风清云淡的男子,不正是她的师父么?! 她,她当初是要做些什么?居然捏了什么把柄让师父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不过师父早些年的品味倒是喜欢玄色和繁复的衣着,瞧着这脖颈扣紧的似是乍泄一点春光都是损失,与现在基本清一色的素色单衣比起来,当年穿着的玄色长袍也是有着不同以往的味道,早些年的师父神色却比现在认真的多,不止是体现在他繁复一丝不苟的衣着上,更是他眉目里带不为所动的冷淡。仿若是深潭暗地,投入的石头在里面都翻不起涟漪。 但是现在的师父却是多了些烟火气息,显得和蔼可亲了许多。 “若是我做了,你便告知我我的母妃在何处?” “我为何非得骗你不成?”千雪笑的可亲:“不过你若是使用了神力被我发现了,只要一次,我便会撤回前言,约定也就作废,你可记好了。” 他的面色波澜不惊,似是早就料定了这事情:“你说即可。” 千雪一边摸着怀中的喵对着君鲤道:“你瞧你脚下的山,名为苏继山。在人界属于是举步维艰,因此人迹罕至。我想要做的三件事情倒也没什么难的,一件就是你要开辟出来一条可以从山脚直达山顶的山道,一件是你要将山泉想办法引到山顶上去,最后一件,你要在山顶将那一座破旧的小茅屋给修缮成功。而且你要自己从山脚下开始做起,亲自动手。” 说着,她凭空变化出来了铁锹和斧头之类的工具来,贴心递过去道:“我已经将工具给你准备好了,无限量供应哦!还有,你若是遇到了困难,可以向我申请火药,但是数量有限,我建议不要一开始就叫苦不迭哦!” 凰陌的眉眼狠狠一抽,目瞪口呆的望着师父和千雪,这这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让师父亲手不借助任何法术 ,用这些用具,一点点将这个荒山开泽辟道? 这脚底下玄然独立崎岖险峻的山脉,原来是当初的苏继山? 凰陌现在有点发慌,若是当初自己干了个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想起来当初自己方才诞生为天地大妖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到了人家地界里大放厥词,凰陌先到当初的自己想到是不是因为觉得实在是难以直视当初中二病重症的自己所做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事情,所以她才羞愧万分的将这些记忆都给抹去,把自己干净利落的失忆了不成?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一十五章:汗滴脚下山 但这个念想也不过是个她现在羞耻之中扯来的遮羞布罢了,凰陌理智还在,她既然都能干出来让神界神尊扒掉上衣的骇然之举,现在目睹的一切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凰陌面无表情的看着姣然似日月的师父,素来只会侍弄花草弹琴煮茶的手接过那锄头锤子时,画面冲击力还是有点大。 “友情提示,你穿着这种衣服可是没办法干活的,正好我这有一件衣服,你不妨换上。”贴心过了头现在憋笑憋得下颚都在颤抖的千雪将一件掐袖素衣递了过去,方才凰陌被震惊的三观都要碎裂了,但师父居然听话的换上时,她现在已然淡定了许多,甚至,觉得穿上这普通人族窄袖夹袄的师父,依旧是极为好看,耀耀仙泽映衬的这素衣都有着泠然出尘幽韵的风姿。 千雪似是对于自己没能看到自己预期当中的效果很是不满,叹道:“你这一张脸走到哪里都让人火大。” 就算是人族里的背着锄头披星戴月的务农人,师父倒是接受的极为坦然,连眼睛都不眨,誓要做汗滴禾下土里面最靓的崽。 换了衣物拿了锄头的师父与她落在了苏继山脚下,凰陌因为几乎都没有下过山,现在站在脚下,她忍不住讶异,苏继山有这么高吗?苏继山原来这么多的石头吗?苏继山原来是这么险峻和一毛不拔的荒凉吗? 这和现在的苏继山比起来简直是两幅面孔,不过也是历经了太久的时光,有些改变也是理所应当,她犹然记得这三个条件在之后都达成了,但没想到这座苏继山都是师父一手打理出来的……自己当初是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来?单纯的是为了要折腾师父?自己和师父之间应该没有仇怨才对吧? 但是师父接受这件事情而且还毫无怨言的开始挥动起来了斧头时,凰陌口中泛起来了苦涩:很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这件事情做了,她就做了,现在担惊受怕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师父穿着这粗布麻衣依旧是惊为天人,还没挥动几下锄头,就已经吸引来了周边耕地上埋头苦劳的村民,他们先是在远远的看了几眼,又你咬耳朵我传话的,眉来眼去,都朝着师父投过来了或是疑惑或是惊艳的眼神,但是师父旁若无人,最终在一个人路过时忍不住站住问道:“这位公子,您这是在这做什么呢?” 君鲤并不答话,而是一直埋头苦干着。 那人碰了一鼻子灰,凰陌真的差点要笑出来,对于现在一朝沦落到了在人界干苦力的师父来讲,她委实没有良心,但是这种窘迫的时刻许是这漫漫人生这么一次,即便是落进了尘埃中,师父依旧是安之若素,这一份的淡然又让她 觉得莫名心酸。 师父曾经给她说过自己小时候没有人陪他说话,因此他听不懂也不会写字,这种情况持续了三百多年,终于才有了改善,在没有遇到凰陌之前,他都是孤身一人居住在苏继山,直到凰陌出现,那些爱慕着他的仙君借着来撸猫兼赏花的理由,逐渐才聚集了起来,但是现在的他还是往昔那个久居九重天孤僻的神君,连挥舞着锄头的动作中都显露着独树一帜的孤傲不羁。 这好几个人都碰了钉子,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逐个拍死在沙滩上后,这些个天性好客也多事的人便不来找他唠嗑了,而是在闲了之后,干脆就在田埂上围坐了一堆,将这惊为天人不知从何而来和这荒山铆劲的公子哥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凰陌现在很赞同千雪的说法,只要顶着这张脸,就算是劈山开道都赏心悦目,她作为头等迷妹都忍不住想要当他手起锄落劈开的石块,更何况这村落还有着好些个慕名而来的姑娘扎堆,每一次落下去都要“啊,哇”的叫喊,俨然已经自发的组成了师父开山的粉丝后援队。 千雪只是扒着云端看了一眼,忍不住笑道:“这个人还真是个死心眼。” 师父因为约定当中收了神力,现在不过是一具肉体凡胎,即便是脸长得惊为天人但也不会让天地色变沉鱼落雁,该横在面前的任务还是依旧道长而艰阻,师父干的累了,憋得一口气终于喘了出来,一转头的时候,就被蜂拥而至的人群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众人见到这个不要命一直挖山的公子哥停住了,簇拥着瓜果蔬菜就涌了上来,不住道:“小哥累了吧?来来来这是我自家种的甜瓜,可好吃了。”“小伙子不错啊,长得俊俏,但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这是我家的葡萄,刚刚浸过水,一口下去甜到嗓子眼!”“小哥想吃点什么不?大婶我给你去做!” 凰陌着实羡慕嫉妒恨呐,原来长得好看还会有这等好处,她当初是怎么脑子想不开把自己给搞丑了,应该往祸国殃民的绝色捏才对啊! 眼看着日暮西沉,师父便坐下来暂做休憩,还有人群的热情似是让他极为不适,但是他也不知该如何拒绝,脚下的果蔬摆了一溜,诸位村民便也围坐在了一处,自篮子里拿出果蔬,在衣服上蹭了蹭,便放在嘴里咔嚓的咬了一口,又拿起一只梨递了过去。 师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兀自难为时,千雪自一旁探出了头,她不知何时也换了一身朴素的衣物,斜跨了个篮子,将那人手里的梨子接了过去咬了一口,甜汁四溢,她极为赞叹道:“这么好吃的东西,你若是不吃,我就替你吃完了。” 她的忽然 出现让诸人又是一惊,但这长得不比那画中翩若惊鸿的仙子少几分佚貌的女子,登时将诸多目光给转移了过去,那个村民忙不迭回了神:“姑娘,你若是想吃这还有。” 千雪开心的又接过来一牙甜瓜,道:“谢谢大婶!” 看着千雪左一口右一口吃的甚是香甜,君鲤的喉咙难得可贵的耸动了一下,他默默的让步了,左右为难像是在鸡蛋里挑拣骨头般将那些篮子打量了一番,捏着一只梨的把,将它提了起来仔细端详。 “有什么好看的,一口咬下去就好了。”千雪又啊呜啃了一大口梨,冲着他挑眉。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一十六章:反守为攻 凰陌知道师父有着令人发指的洁癖,这不止体现在他吃饭上对用具和食材的挑三拣四上,他已经用了最大限度让自己和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有了亲密接触,师父现在没有了神力,自是没有办法将这个梨经手净化,这踌躇的样子着实让千雪着急,她俯身在梨上点了一点,道:“现在可以吃了,保证比你吃过的都好吃。” 君鲤对她的这句话似还持有怀疑态度,但是这梨不再看起来那么难以下口了,他试探了嗅了嗅,然后咬了一口。 连吃梨都这么斯文,凰陌和一众的围观的诸人都觉得自己被融化在了唇红齿白间。 他目有微嗔,抬头看着笑的得意洋洋的千雪,又一言不发的咬了一口,然后,斯斯文文的将这个梨啃得像是个艺术品一样只剩下个圆润而饱满的核。 凰陌放心了,这个强迫到什么东西都得顺和心意的师父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有了千雪这个自来熟加入,很快就和村民打成了一片。那些村民见他只顾着开山挖石,连一句话都不肯说,便旁敲侧眼的问千雪他们的来历,千雪顶着天真无邪的脸道:“我家大老爷觉得我家公子身体孱弱,因此便想出让他在这里建一条山道出来,一方为民造福,一方面也能让我家少爷强身健体,实属一番苦心啊。” 说着还捏个手帕点点眼角:“可怜我家少爷,平日里锦衣玉食,现在却为了不辜负老爷的期盼,便遣散了家丁,自甘投身于此大业之中,这段时间就打扰诸位了。” 这一番谎言说的连眼都不眨,让单纯不谙世事的村民唬的一愣一愣的,啧啧直赞叹不已。凰陌似是感觉到了身后方才还在挖石的师父大力的将手底下的锄头卡进石缝里,而后面无表情的转过来了脑袋。 千雪似是感受到了那锋利的视线,将手帕一甩,走过去替师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少爷辛苦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君鲤眼眉一挑,而后居然收了手道:“好,那你给我沏一杯茶来。” 千雪面上一抽,皮笑肉不笑道:“少爷,这……” “怎么,还不去,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吗?”他横眉道:“你最好快一点,毕竟我是个身体孱弱不经世事的闲得无聊到这里挖山的少爷。” 他一口气将她强行的设定给反守为攻了下来,哑巴吃黄连的千雪毕恭毕敬的笑容脸都僵住了,凰陌估计千雪也甚是没想到这个神尊居然还和她计较了起来,但是村民在场又没有办法拂逆自己的设定,难得支吾道:“好的……少爷……我这就去给您沏茶……” “你知道我的喜好是什么,我要尖顶皓眉茶,水要用佛山泉,茶具要最好 的金陵紫瓷,这三样少一种都不行。” 师父点着指头说的轻描淡写,每一次话音落下时千雪的眼眉都会狠狠一抽,但是只得乖巧听话能干的点头:“好的,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师父这才满意了,见到千雪颓然像是霜打的茄子转身,眼底倏然飞逝过笑意,凰陌在一旁伫立,看的心中甚不是滋味,师父这脸上和心底那不可侵犯的领地,便是因为千雪的缘故,在逐步的推开一道缝隙,但是他们之间曾有着如此和谐相处的回忆,确是为何又走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了呢? 千雪还真的花了一番功夫将他所要的东西全部找齐了,人界还真的有这些东西,虽然也花了不少银子。气喋喋的回来后,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在那挖山的地方已经在村民的帮助之下搭建起来了一个简易凉棚,这夏日的暑气渐渐淡去,此时正是在外纳凉的好时节。 这些个人索性在凉棚里开了个西瓜,千雪赶去的时候,他们正人手一牙西瓜,见到千雪回来了,招手道:“来来来,小姑娘,走路累了吧?吃个西瓜解暑!” 这西瓜被分成了均匀的几份,这么漂亮和严苛的手法,一看就是经君鲤之手,千雪心中讶异,见君鲤挥舞着西瓜刀,手起刀落,在诸人赞叹下那西瓜登时自中裂开,连汁水都没有溅出来。千雪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神尊不止只会花里胡哨的法力,手底下还是有些真功夫的。 他一抬眸,示意她自己过来取瓜。 千雪忙不迭放下手中的包袱凑过去,抓起一牙瓜正待咬下去,看着君鲤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有些不解:“看我干嘛……你也……哦!”她忽的了悟般拍了自己脑门一下,道:“我差点忘记了,某人是个讲究人。” 调笑着她将自己手里还没吃下去的瓜递了过去,君鲤踟躇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温文尔雅的咬了一口,这姿势实在文雅像是手里不是一牙瓜而是上好的山珍海味,惹得一旁人赞叹:“这富贵人家和我们就是不一样,这孩子们生的样貌多好看?这吃起东西也讲究。方才怎么劝这位公子都直摇头,必须得贴身侍奉的丫头递过去才吃。” “噗——” 这一嘴插得,两个人都差点破功将嘴里的西瓜喷出来。 “在下绝非——”这一着急,他忽的开了口。 “原来公子您会说话啊?”一众人更是像是有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般神色一振。 “哈哈哈哈哈哈——”千雪在一旁只顾着笑的形象尽失也满不在乎,她将嘴里的西瓜咽了下去,看着被众人弄得神色显然慌张起来的君鲤不嫌事大道:“对的,我家公子每一次吃饭都得我喂才行 ,我家公子就是这样喂大的,城里的富贵人家都这么做,养出来的孩子才好看。” 一旁人又羡艳道:“若是这样就能喂出来这么好看的公子,我倒也是愿意的。”说着脸上还晕起来了一点娇羞。 千雪笑的已经直不起腰来了,这话说起来君鲤就像是在深闺里养的足不出户的黄花大闺女一样,那个时候师父显然还是个面皮薄的抹不开就和他的洁癖一样规正方圆的小伙子,对于这种毫不掩饰的戏弄,养在神界深宫的纯正小伙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能发作,居然慢慢涨红了脸,袖子一甩便步履匆忙的走了出去。 身后的村民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一十七章:油盐不进 师父还是吃了太年轻的亏啊,比起现在那油盐不进的老油条来讲,当初青涩而单纯的师父居然看起来那么的鲜嫩好吃。难怪现在浮云看淡,原来是被当初的她给耍弄积累了不少的经验。 凰陌忍不住腹诽着,那千雪似是笑够了,追了出去,师父也是硬气,一言不发的拿起来了铁锹继续铲了起来,千雪立在一旁看着他挥汗如雨道:“方才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只不过是村子的人与你闹着玩,你也晓得我废了很大的功夫才给你寻来那些茶,可是花了我好大一笔钱。而且我还被当成你的丫鬟,有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侍奉丫鬟,你也是赚了不是?” 师父充耳不闻,一心只想发家致富。 千雪没好气的站在了一旁,忽的道:“你为什么要答应我的条件?” “难道你是在骗我?” “你这样认死理,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千雪半是认真半是戏谑道。 凰陌看到师父手中的锄头挥动着没有半点歇的意思:“我不认为你是在骗我,换言之只要我觉得你不是在骗我,即便最后被你骗了,也是我自己判断失误罢了,说到底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而已。” 千雪罕见的沉默了下来,神色间带了些不明意味的深重。忽的道:“我劝你一句你可别不听,虽然你这么干下去甚是让人敬佩你的毅力,但这肉体凡胎不比你那神血仙骨的随便折腾,你可得有点数。” 师父半点不理,一心只想业绩翻倍。 第二日,果然师父就瘫在了床上。 这临时搭建的草屋虽是简陋,但五脏俱全,师父昨夜直至夜深月明方才疲倦归来,千雪作为监督者,只顾在一旁衔着狗尾巴草逗小苍羽玩耍,抬头见到师父站在眼前,山脚下已经初见石阶雏形时,她笑道:“甚好,这样不足数月,你应当就能完成第一件事情了。不过我想你这么折腾下去,不等第三件事情完成,你约莫也得去见阎王。” 君鲤对此不置一词。 结果第二日,千雪昨晚的提醒还真是应了道,师父早上蹒跚的推开房门时,在面前不出意料的看到了某个映着“果然如此”四个字的主。 千雪瞧着他扶着门框,腿几乎都打不直的样子,居然非常的照顾师父没有将张狂的笑意明在面上,而是晃了晃手里的翠色的小瓶子。 凰陌所见到千雪,她早早就在这里候着了,昨个晚上等到君鲤收工了也没歇着,倒是挥着袖子去了山的另一处,那个时候人界方才是处于仙气润泽时期,因此天地之间大多的植物都是拥有着灵性,她采了一些花草,捻做了花泥,便是装在了这个小瓶子里。 千雪以不容置堟 的语气道:“把衣服卷上去。” 君鲤当即沉默,而后又道:“这一次你又是要做什么?” 这句话听的很是耳熟,凰陌想起第一次他们正式的见面时便是到了如此一个尴尬的境地,但是这一次千雪倒没有那般的强硬,脸上似是掠过羞恼,道:“想什么呢?我给你说上药!” 君鲤将双臂抱在怀中无言的表示抗拒,千雪又道:“你别忘记了,在这三件事情的时期,你是要对我言听计从。” 君鲤脸上一直蹦着的坚决终于挂不住了:“我自己来!” 千雪啪的打了一下他的肩胛骨,君鲤身形晃了一晃艰难的弯下了腰,她翻了个白眼道:“逞什么强,你就给我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说着将他不由分说给摁坐在床角,剜出一块香味扑鼻的花泥膏在他面前晃了晃:“快,正是新鲜的时候上药最好!” 在她的不断催促下,师父的坚决似是有了一点的动摇,最后极为不情愿的撩开了背上的衣物,忽而道:“那就多谢了。”千雪对于师父嘴里连起伏都没有客套话毫无波澜道:“你放心好了,我只是觉得你今天若是废了,这活没有人干罢了。” 此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师父便被说服躺倒了下来,但是他没有见到千雪脸上层层印上去的红晕,凰陌在一旁扶额,这确实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想来当初的自己也是觊觎师父的肉体才想了这么个损招。 但是她估计更是想要看到师父被戏弄之后难堪的模样,却没想到这一举倒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千雪你裸的眼神能不能收一收,别以为他看不到就鼻血流什么流啊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啊!师父你也有点警惕心啊! 不过真是好风景啊好风景,结实的腹肌啊! 被当初的自己差点羞愤欲死的凰陌默默的又在心底给自己点了个赞。 然而在凰陌昏迷之际,一手护着小徒弟的师父倒是在外面看的津津有味,不是的看到小徒弟上露出来笑容,无奈的用手帕揩去她嘴角收不住的口水道:“这是做什么美梦呢?” 但是他现在没办法要去探查自家睡的昏天黑地的徒弟,现在两位都非是等闲之辈难得的一场对峙,高手过招都是瞬息之间,因此他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力都放置在战场之上。 两个人倒是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失了理智,只不过点到为止,即便是这样,若不是这得天独厚的一片空地就横在这一处,怕是这动静闹得委实过大了些,在双方流光溢彩的术法将错身劈过时,自那阴云密布处穆然劈下一道流光,霎时巨光穿云,冲天将那力量引向四面,倏然间几座山头都被齐齐削平,那光芒没入地下,正是一 柄长剑。 一道身影自天际缓缓落下,单脚踏在那剑之上,墨色银云长氅势可夺世惊尘,斩断日月光华的无曦剑。 苍茫长空,云翳叆叇,在那曙光乍现照遍了大地,沐浴日光当中一切恍若新生。在那风沙散去的烟尘中,有两个人的身影立在那空旷大地之中,硝烟滚滚,君鲤泰然的往自己嘴巴里扔进去了一把瓜子。 真是精彩的一场对决,无论是卖力演出的两位还是配合着剧情踩踏着节奏出现的很是时候的尘嚣神尊,很配得上他现在的掌声。 尘嚣负手而立,道:“请两位住手。”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一十八章:天地雷动 天界这是无法放任他们在人族的地界上大打出手,所以为了庇佑人族不得不出面调解么? 但是那个到处开花的天帝,应当是在天际之上的御灵镜间看得喜不自胜才对,若是他,应当是知道牧若的来历,才会对他们之间的对决这么感兴趣,在关键时刻还派出来了自己身边从不离身的那把剑。 九婴自然是不认得无曦剑的,但是能够将他们对决之时的力量用剑流引去,定不是无名之辈,他被人打扰的心致方又蠢蠢欲动了起来,竖起剑道:“你是谁?” 尘嚣神尊对于没有和当初挑起大战的魔君九婴正面交锋一直都心存遗憾,这件事情君鲤最为清楚,瞧他见到九婴之后无曦剑都在随着主人的心境蜂鸣,但是无意义的战斗只会消耗时间精力罢了,当初留在这里也是担心两个人打的过了火再次挑起什么战争啥的……太浪费精力了所以得控场把局。 君鲤看了一眼清越似是已经将自己的事情办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君鲤果断的收起来了瓜子板凳,准备溜之大吉。 脚还没落下,尘嚣神尊不紧不慢的声音已经追了上来:“枢夜神尊且慢,天帝有请。” 第一件事情是开出一条山道来,这没有任何的技术性纯属是体力劳动罢了,但对于师父来讲智慧才是最好的战斗力,他并不是盲目的朝上径直挖过去,而是在收拾出来了一条规整的山口后,他特意花了一日的时间徒步攀岩上了被誉为“难于上青天”的苏继山。 此山因为一场险峻且荒芜,裸露在外的岩石几乎垂直悬空,连羊攀岩上去都会不小心打滑跌下无间深渊,实在是让人望而生畏,许多年来生活于苏继山脚下的村民的尸骸更是一叠叠,血的教训亦是没能换来半点回报,君鲤一边听着诸人的言辞间的无奈,一边思索着什么。 于是在大家眼底虽毅力可嘉但无奈文弱公子的君鲤安然无恙的自苏继山上攀爬了下来。 他在纸上写写画画,标注出来了几个点,随即向千雪申请火药。 火药拿到手里自然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要他老实的去休息。这个条件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君鲤点了头,他又攀登了上去,将火药塞进了自己的预设好的地方。 一声天地雷动,将整个沉睡的苏继山给轰然惊醒过来。 将几个关键地方打通了之后,师父的第一件事情便水到渠成,更是夜以继日的工作,虽说是巨大的复合量总是将他脆弱的肉体压垮,千雪几次劝阻他缓缓也是不听,没办法千雪只好每一日都强硬着给他上保命花泥吊着他的一口气,不足数月,一条蜿蜒的山道便出现在了村民的眼前。 在村民的欢呼声和声音当中,千雪满意的验收了这条山道。 第一件事就这样在磕磕绊绊中落下了帷幕。 开山之后的第二件事情便是要辟泽。 苏继山并未有山泉,只有自邻山流淌下来的水才自它的山脚下蜿蜒盘旋而过,没有水泽孕育,土质亦是长不出来什么作物来,只有耐旱抗造的一些沙棘等植物才坚强的自山头上探出脑袋来。 君鲤要做的事情便是将这个山脚下的水引到山上去。 若是想让河水倒淌,此事无非是小小的术法,但对于人族来讲确实艰难,因此现在暂时成为了肉体凡胎的师父也不例外,他蹙眉拿着地形图,在开山的时候,他基本上脚踏遍了苏继山,除了山顶,因为是最后一件任务,被千雪划定了禁入范围之外,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熟于心。 “你不觉得此处奇怪吗?”他忽然开口说道。 “你这是何意?”千雪有些不解。 “唯有苏继山一处这么荒芜,其他的山峰森林茂密,植物繁多,而这山中的裸石上只有山石蕊。”他用脚碰触了一下那石块上的似是花般斑斓开放的印记,凰陌定睛过去,原来这不是石纹而是植物? “这里的木林大多都是黑杨,同样是山处在一起,只有这个山头如此古怪……”他说话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千雪等着他的后半句,他却招了招手,尊降贵的用手摸了摸那岩石,似是端详着它的纹路。 “你这是发现了什么?” 凰陌紧盯着师父的神色,他蹙眉并未将话继续说下去,甚至用袖子将那石头擦了好几下,这么的聚精会神,千雪也按耐不住好奇心凑了过去,而君鲤却适时的收回来了手,祥装做无事发生万里无云万里天的神态,继续朝着上面踱步而去。 被吊起来了胃口的千雪在一旁喋喋不休,他置若罔闻,师父自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搞这种神秘兮兮的套路,凰陌非常熟悉他现在眼底脸上过展露出来的笑容意味着什么,但是自己怎么在满级作为天地大妖的时候都还被这一套给诓了,现在依旧是没有什么长进。 但是和现在凰陌不一样的地方是千雪她对于师父这一套可是不吃的,她安耐住自己的好奇,跟在后面也不闻不问,君鲤只顾埋头往更深的地方探入,忽的在半山腰之处顿住了。 他在地上摸索了半晌,总算是直起来了身体,将手中的铲子往地上一戳,画了个半圆,又开始埋头挖了起来。 “你这么长时间难不成还没挖个够么?若是你喜欢上了这个活,下次就劳烦你去妖界替我修一下我们的青浦山。”千雪非常的陈恳的建议道。 凰陌看到师父难得可贵的抬起眼白了她一下,这又是破冰除坚一大的进步,千雪扯起来嘴角笑的开心,师父花了半日的时间勤勤恳恳的做了一只兢兢业业的土拨鼠,终于成功的把自己给埋进了土里。 千雪百无聊赖的在一旁咬着猫草,直到日上三竿,师父终于浑身是土的踏上了毁灭自己的第一步,全然不顾泥土的爬上来,对着千雪道:“火药。” 总算是派上用场的千雪精神一振,虽然不知道他干了这么久是要做什么事情,反常的没有再出什么条件,索性就双手奉上在一旁看热闹。师父也是没客气,一把拿过那火药,又钻回去那脏兮兮的洞里。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一十九章:撞死一头鹿 千雪扒着洞口往里看,里面黑黝黝的一片,刚刚想要探身下去,忽的看到一抹黝黑的影子往上耸动,那速度极快,一时间都没能刹住,迎面就怼上了千雪的脸,同时发出来了两声吃痛喊声,千雪呲牙咧嘴看着面前的同样揉着额头的君鲤,他顿了一下,面有急色,一把将她的脖颈揽过,纵身一跃:“快趴下!” 千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宽厚的身体给护在了身下,身后穆然炸起惊天骇地的乍响,冲击到天际的石块泥土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还有一枚吧唧砸中了她的脑门,她顿时有点懵,待到诸事平静下来,君鲤自她身上直起了身,将背上的泥头抖落了下去,看着大眼瞪小眼的千雪道:“你没有事?” “你干嘛要护着我?”千雪作为一只单打独斗将自己成功化作了妖孽的大妖至今,只有她护着别人的时候,忽的有人会冲过来护着她,却是头一遭,搞的她都吓僵了。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君鲤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刚待要起身,被千雪扯住了衣襟,她犹自不知道现在剧烈的心跳究竟是为何,但是她始终认为此人居然作为肉身时还敢庇护她,简直对她实力的质疑和精神的奇耻大辱,她一转身将君鲤又按在了身下:“你一个肉体凡胎,就不要想着去护着我!我还没有那么弱,不需要你救!” 此话一出,倒是让君鲤的神色多了些古怪之处,他似是在努力的理解所谓女子喜怒无常的寓意究竟何为,片刻之后放弃了这清奇的脑回路:“你堵着我的逃命出口,我若不是跑得快就以这肉体凡胎的模样死掉了,因此这算不得是救你,而是在救我自己一命。”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碍到了你?!” “难道不是么?”君鲤挑眉。 “此话说的……有理……”千雪心虚的回想了一下,磕磕巴巴道。 师父又附赠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被师父一番话给说服了的千雪讪讪的想了想,那小黑猫过来蹭了蹭她的手指,千雪才发现自己还以这种强硬的姿态按着身下的人,两个人的鼻息都交织在了一处,连忙炸毛弹了起来,凰陌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师父无可奈何的起了身,又朝着那挖的深洞探头寻着着些什么。 “果不其然。”似是方才的辛勤劳务出了成效,师父面上泛起淡笑,招手朝着一旁兀自心底撞死了一头小鹿的千雪道:“这样,约莫也就成了罢?” 千雪当即脑袋一懵,朝着那一处跑了过去,在那黑暗的地洞里渐传来水声,那水位逐渐的抬高了起来,平静的像是一面嵌入那黑暗当中的镜子,映入她略带惊讶的眉眼。 温韵 的水汽扑面而来,她伸出手碰触,一股暖流自手指流转到四肢百骸,一时心神疲惫具宁,千雪莞尔一笑,惊喜的抬起眼眸来:“是温泉!你是怎么知道的?” “正是。”他点了点头,神色略显疲惫,也俯身将那没上来的水掬起来了一把。穿过指缝里的热汤在阳光之下熠熠发光,他道:“因为这里的植被,与其他的地方都不大相同,越是稀疏的地方,石头裸出的更是多,我便猜想此山下方应当是有暗河流涌,所以方才来一试。” “我都没想到居然会有暗河在山里……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千雪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定定的望着还在往外翻涌的温泉,道:“这样真的是太好了。” “好么?可是我并不这么觉得。”师父忽的说了起来。 “此话怎讲?”千雪问道。 “我说了,只有这个地方有温泉,其他的山头都没有,这并不是一件值得让人觉得庆幸的事情。”他顿了一下道:“而且我刚才用了火药,并非只是为了炸开温泉,另一件事情是为了将那山里的东西吵醒。” “正是因为有了它的存在,所以才将这个苏继山变成了死山,但是也算是因祸得福,倒是让这里得天独厚有了其他山脉都没有温泉。”师父这样说着,方才还半含着的眼眸忽的张开,斐然而过一道锐利而警觉的光芒,千雪似也时感觉到了什么,两个人同时朝着背后望去。 一阵轰隆作响的声音由远及近,似是还在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当中参杂着不知名的咆哮。 “你先行下山去。”千雪感觉到了来者不善:“你现在是凡人一个罢了,不要在此地站着。碍手碍脚!” 这一句话似是还为了方才的事情带着不满,师父也相当的无语了一下,他却没有像是往常话剧本子里写的那样磨磨唧唧的两个人你来我往恍然是生离死别,所为神仙和妖王,这些莺莺燕燕的也不合衬,师父果断的转身道:“那就有劳了。” 千雪侧眼瞄了他一下,忍不住道:“你就不能象征性的来一句担心的话?” “若是姑娘在此地,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师父只打算作壁上观。 千雪笑了起来:“这句话听着才舒心。” 君鲤亦是规行矩步的做了个揖,转身便符合贴切他人族脆弱且逃命迅速等诸多优点的下山去了,凰陌看着师父还真是把人族的身份给坐实的兢兢业业,话也是说的实在明晰,连头都不回的将“落荒而逃”四个字逃出来了闲庭信步的味道来。 千雪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一派云雾中,凰陌见到她脸上方才显露出来了一点的小期盼落了个空的样子,又磨 牙哼出一句:“真是个实实在在的木头。” 她忽的又将眼眸对了上来,又转而咬住了牙,愤然的将一块石头给踢飞了:“这山里居然还有这么玩意在?当初他们究竟是耍了多少的花招?” 凰陌耳朵竖了起来,这一句话倒是显露出来了当初不显山不露水的千雪的目的有关,她废了这么大的心思将师父给拐到这里当苦力,所要付出的代价自然是不能估量——她倒是猜想出来了和君鲤的母亲有关,但是最后他们之间也是因老人家的死反目成仇,这算是引出来了前因么?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二十章:贵人多忘事 这记忆倒是比之前的多了些血肉,真实的她完全能够和当初的千雪心意相通,她能感受到她的心思起伏,往昔的自己是个不为所动的人,甚至她更加倾向于想要欺负和捉弄一本正经的师父,但是这数日的朝夕相处下,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仿若一夕之间沉重的肉体活了过来。 呼吸的空气和脚下踏过的山水都让她觉得鲜活,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点点产生了变化,每一日想要见到君鲤的心情变得清晰明了了起来,但这还远不至于达到一日不见相思难耐的地步,一会酸涩一会甜的感觉,现在的她应当是处于懵懂的最初时期。 凰陌这心情亦是随之波澜起伏,酸涩的紧,她感觉自己和千雪之间的距离离得更近了些,尤其是在这种儿女之态面前,她甚至都能切合到千雪身上,密丝合缝的体味她的青涩,她不知道自己在兀自期待着什么,但是凰陌知道,她是在等师父回头看她一眼。 这样的心境凰陌再也熟悉不过了。 估计连千雪自己都不清楚她作为一个上能搅乱神族一众小鲜肉下能劈山走石人见之落荒而逃的天地大妖,她那数千年不曾结苞打小朵儿的心也会有老树开花的那一日,所以她迟钝不懂,师父又是那样一副看淡红尘的样子,那怪他们之间花了数千年,斗争倒是数不胜数,否则怎会在传闻之中他们就是一对犬猿之仲而并非一对璧人。 如此艰辛的才修成了两心相悦,最后还落得了个凄楚的下场。 一想到这里,凰陌又觉得现在的风平浪静中蕴着之后多么残酷而又巨大的危机。 忽的她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比那温泉更加炙热的烟火气扑面而来,自那被挖的洞口逐渐的裂开无数伤痕,倏然间喷涌而出暴虐浓赤的岩浆,那高高昂起来了头颅,穿云而过一声让人胆战心惊的长啸。 巨大而喷着灼烫火浪的头颅,赤色映着流火的赤鳞,那自地底下似是要穿透云霄的长长身躯盘旋在她的眼前,凰陌被那灼热的火浪给逼退了几步,挡着火光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一只周身烈焰犹如岩浆的火龙,千雪露出来了笑容,她极冷淡道:“原来这山底下,一直压着一只小长虫。” 这一句话方落地,那火龙便呼啸着而来。 在那云宫里耸立着无数的高大的云锥,越有数百人在前方提着坠灯侍侯着,而君鲤生平极为不喜欢来到这烟云笼罩的地方,九重天上的规矩不止是严苛繁琐,一举一动都在天眼监视之下。且宫闱楼阙亦是数不胜数,在这之中还萦绕着仙气,实在是有碍观瞻,几尺之内认不得路,所以他现在都忘记了自己的行宫在何处。 在之前缓 步走着的尘嚣神尊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君鲤表示很能理解,方才他也一同邀请那两位打的难舍难分的尊神,但是均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牧若还好理智回归了后还是当初礼仪备至的人,咬文嚼字客客气气的先行作揖离开,而九婴则是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之间的恩怨虽然已经过了数千年,但是他依旧是不愿意踏上神界,当初所订立的合战契约,还是他麾下的另一位形象代言人出来方才签订,九婴似是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也正是在他复出之后,便开始了到处找茬打架的日子,极少回到魔界,听闻急的魔界代理人日夜头秃。 九婴是这样我行我素的性子,遇到了尘嚣神尊,他虽然有战意,但是比起来要去神界,他现在宁可收敛一下,而有了天帝亲自遣人劝架,君鲤想着应当能寻得些线索,不情不愿的嘱咐了清越后回到了九重天。 这一次和之前的偷偷上来不大一样,这一次的天帝是偏让他着正服自天门而入至殿内,枢夜神尊回来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凡是有名有脸的仙者神尊列皆是立在两边,见到了他进来,顿时私语一片。 终日在打瞌睡的仓籍仙尊被一旁的人怼了一下,迷迷糊糊间见到眼前的玄冠缀着濯银嵌成漫天星辰的长袍,登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喷出一股隔夜酒气来:“枢夜星君?!” 君鲤在七歪八扭的醉鬼前面顿了脚步,道:“原来是仓籍神尊,许久不见您还是如此硬朗……对了,我想向您讨教一下藏雪酒的秘方,不知您意下如何?” 仓籍眼光发亮,难得的清醒来了几分道:“星君感兴趣,老朽自然是知无不言啊!” “咳咳!” 似是感觉这两个人在硕大的庄严殿内有些旁若无人了些,若是再放任下去怕就要现在凑到一处喝酒去了。自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闲谈。 远望那垒起的高台,在那顶上悬着巨大的明月,熠熠生辉,无数的星辰静静斗转在那天际之上,十八天宿自端得是气势磅礴。地是白玉镶嵌着明珠,五行交汇成了二十四方石,巍峨雄浑的悬在大殿之外,在那之下坐着的一身庄严肃穆的华服的天帝,他不怒自威,衿声道:“诸位可知,今日我将仙寮们汇聚一堂所为何事?” 一时大殿万籁俱寂。 “我想诸位也记不得了,毕竟过去了数千年了,那我给各位提个醒罢。”他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一度:“在齐盛十五万四千八十九年一月二十七日,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各位爱卿难道忘记了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神尊大多数面面相觑,但是君鲤还是敏锐的 发现了在仙寮当中有少数仙君神色大变,似是有什么讳莫如深的记忆被脑海深处唤醒了过来,这件事情如此之重要,甚至过了这么久他们依旧都不曾忘怀。君鲤回想那一年,这一年……他还没有出生,连外界今夕何夕都不知道。 “怎么?各位爱卿,难道这过了许多年,你们便已经贵人多忘事,连半点都不起来了么?”见到众人鸦雀无声,天帝又厉声了几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二十一章:共事仙寮君 君鲤一眼望过去,这些仙寮好歹曾经共过事,他沉下了眉,观察到变了脸色的人大多现在都是身处高位,但他们何曾变得如此谨言甚微了,当年他们不是在上一任齐德天帝那一处,三言两语舌绽莲花将他的,如今那些舌头上的功夫怎么多年不进反退? 静了片刻,仓籍走了出来作揖道:“我想陛下所提应该是鬼族之事。” “看来我们众位爱卿现在都比不上一位整日醺酒的杯中仙还记得清楚,若是觉得自己老了,不妨早点告老还乡,早点颐养天年去罢。” 此话一出,让方才还讳莫如深的仙君们齐齐变了脸色。 “陛下!” “怎么样?各位仙寮可是想起来了?”天帝自是岿然不动,方才的肃谨迥厉的神情语态顷刻间轻了几分,几乎无缝对接的换成了一如既往含笑的平和语气,将大殿之上凝重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那些老臣不约而同的都振起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 “苍籍神尊说的没错……陛下所提起的应当是……”当中有一位长者终于颤巍巍开了口,说着又抬起眼看了一眼天帝:“当年的鬼族封门事件。” 鬼族封门? 君鲤心中有了几番计较,那天帝抬了下眉眼,道:“确实如此,当年的事件影响,因此造成了鬼族与我们其他五界隔离封闭了出去,此事至今都悬而未决,幸好现在寻到了一些线索,也该到了解决此事的时候了。”将一众仙寮带着刺的酸了一通,他最后的话带着要引出来什么东西般的笑意,君鲤忽然觉得有点不妙。 果不其然,那天帝悠悠的开了口:“那么就有请昼夜辛劳的枢夜星君来给众卿给我们来说一下,你在人界找到了些什么线索?” 呵。这个老狐狸果然打着什么算盘! 君鲤咬牙切齿的想着,当初这个老狐狸给他用明镜给他所看了那股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雾笼罩的那一处山脉,就是那乾坤眼所在的昆山山脉,那时他是否就已经知道了那一处有着牧若设立的阵法? 此事不能由尘嚣出手,因此便将他们当作了枪,给指了过去。 瞧着他沉默,天帝似是早有准备,笑道:“尘嚣,你可去了蜀山,助蜀山将封魔渊封住了?” 尘嚣神尊垂下头颅道:“是,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了。” “这一次封魔渊被破,与我神界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人界向来受我神族庇佑,如今乾坤眼消失,人界邪佞横行,难免动荡,时时向我神界求助。竺禾神官,你将我备好的“雾行枝”取来。” 在一旁侍奉的竺禾神官领命而去,说着他似在思忖向君鲤道:“ 我记得蜀山的一名弟子,似是叫做清越的,倒是与枢夜神尊关系不错。枢夜星君,您可否将此物带回去,虽然威力远比不上乾坤眼,但也生有守护一方净化之效用,也算是神界聊表心意。” 他的一双眼弯着,素来被面具遮盖着半张脸,眼眉向上挑着,攒着一点笑意,甚至带着一点桃花的潋滟,但天帝不紧不慢的自口中吐出清越的名字,这就代表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么神器之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乾坤眼又为何失去了神力,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内么? 这一次,他又给自己旁敲侧击的提点着鬼族。 “但是这鬼族之事,也只有当年的……”另一位臣子颤巍巍的看了一眼君鲤后又不做声了,直到天帝晃悠悠的自鼻孔里哼出一句:“当年的什么?”他才像是顶不住威压般的拱手道:“怕也只有曾经的汐月上神知晓一二。” 君鲤神色穆然一僵。 四周方才还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顿时如潮汐般退散而去……汐月上神,但凡是有在神界占有一官半职的无论是神还是仙,都晓得这个是禁忌之词,尤其是在上一任天帝还未羽化前,汐月神殿一度都被收入了禁宫之内,任何人都没有想不开要和汐月上神有一星半点关系,即便是到了花典太子继任后,宫中人依旧噤若寒蝉,不敢提起。 几乎所有的眼神都在君鲤脸上落去,惊疑的,畏惧的,看好戏的,形色各样,他能读懂和明白这些人为何会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汐月上神本就在神界敏感至极的名字,每一次的提起都会掀起惊涛骇浪,也正是因此,作为被剥夺了封号的汐月上神的孩子,君鲤一出生走到何处都备受瞩目。 君鲤微微攥紧了手,一瞬不瞬看向天帝,他忽的能明白了当初为何天帝会将他引去寻乾坤眼的踪迹,并且还嘱咐他与蜀山一道行动,他就是为了让他亲手找到去鬼族的钥匙清越,替人界解决封魔渊暴乱事件仅仅是个开场罢了,他也没这么好心的要帮助人界寻回神器,原来他的目的是在这里。 鬼族封界的前因后果! 他的母亲,汐月上神当初从未提到过这个事情,她甚至对于自己为何会落到剥夺封号至凄惨的地步,她也不愿提起,君鲤知道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秘密知道的多了,他就会越加危险。 但她却不知,这千般的隐瞒,又是会对他造成多少的伤害。他到处寻觅真相,亦是跌入了一团迷雾当中。 如今,这算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能够拨开遮挡眼前的烟云,窥探到几分关于他一直耿耿于怀的真实么? 君鲤亦是不觉得这个人有这么好心,他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他 会对鬼族感兴趣,自然是有着他的道理,若是想告知他关于母妃的事情,他大可将承继上任的一切都说给他听,他拐弯抹角的将自己引去,绝对是打着什么算盘。 但这委实抛出来了个很诱惑人的筹码。 君鲤思忖片刻,言简意赅道:“鬼界在这之后打开过一次,在约五百年前,鬼王之女带着一部分族人自鬼界逃了出来。” 此言一出,群众哗然。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二十二章:赤炎火龙 “居然有此事!” “为何我们半点都没有发觉?!” “鬼界被打开?鬼王女逃了出来?这……鬼界这些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陛下,鬼族在数万年前封闭鬼界,其心其行昭然若揭!这是想要重蹈魔界的覆辙啊!事不宜迟,得需尽快的解决此事才是!” 天帝抬起袖子示意安静,诸位见到站在一旁挺拔如松泠然皱眉的尘嚣神尊时,都默契的静了下来,天帝没有理会其他人,对着君鲤晃悠悠的开了口:“怎么样?不知枢夜神尊有何看法?” “鬼界如今如何无人知晓,若是想知道它究竟有没有狼子野心,很简单,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就知晓了。” 天帝抚掌道:“此言与吾想法一致,贸然前行只会打草惊蛇,若是诸位有谁能悄无声息的潜伏进去,替神界广开耳目,岂不是两全其美。” 诸神面面相觑,不知天帝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倒是醉醺醺的苍籍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手一挥道:“这件事情既然与汐月神女有关,当然毋庸置疑是交给她的儿子最妥帖不过了,诸位说是吧?” 他胳膊肘怼了下旁边的人,一旁的都要哭了:“这个……神尊说的是……” 能将这等私密之事情摆在明面上说,君鲤就知晓了他的目的就是要在一众诸神面前要他无法抗拒,僵持了片刻,君鲤面无表情毫无起伏道:“臣愿意替陛下分忧。” 这几个字说的其他人都能听出来咬牙切齿的感觉,但唯独被天帝给自动忽略掉了,他笑眯眯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有劳星君了。” 烟尘散去时,那千雪确实是厉害,她自那一处望着千雪潇洒自天际落下来的样子,方才还那赤龙的赤炎居然均数被她剥裂,那如刀锋般锐利的龙鳞似是被炙烤的砖瓦一般往下簌簌的掉,露出来里面猩红的息肉。 她负手而立,用脚点着那跌入尘埃的赤龙道:“你究竟是从何而来?是谁将你放置在此的?” 那赤龙看起来极为的痛苦,它嘶吼着想要将身体里的火焰吐出去,但是源源不绝,它亦像是被囚禁在了此处,它的身体在浓烈的赤炎里翻滚着,每一个鳞片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即便是如此的痛苦,它依旧是一言不发,从鼻孔里吐出浓烈的气息。 这是一种残酷无法解脱的责罚。 而这个受罚者,就是这只巨龙。 千雪似是对于这个倔强不肯服输的巨龙产生了些兴趣,她反而收起来了剑,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了一个梨啃了一口,干干脆脆的蹲在它的大脑袋前道:“你若是说了,我说不定还能将你从这里解脱出来,如何?” “ ……”那龙朝着千雪喷出一股浓厚的瘴气,它奄奄一息呲着尖牙利齿,怒道:“哪里来的信口雌黄的小妖!就凭你?!别笑死老夫了!” 千雪淡定自若的继续和龙讲道理。 “你在这里对我来讲也是个棘手的事,在这里受罚的不止你一个人,我要救她出来,你妨碍到我了,这样罢了,我给你两条路,一条是被我弄死在这里,另一条就是告知我你是为何被关在这里受罚,我说不定会放你一马。” 这一席话说的果真有着天地大妖的气魄和自信,许是千雪神采飞扬着实让人心生信服,那龙产生了一丝动摇:“你……果真说到做到?” “你有什么值得我去骗的价值么?” 千雪一抛将果核扔到,拍了拍自己的手,转过身去:“我只等你三下,一……”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我怎么——” “二……”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三……” “……我背叛了我的族人!”最后一声是龙嘶吼出来的。 千雪嘴角一挑,笑着转过脸来,瞧着不情不愿怒目她的龙,眼神一闪道:“你……堕落成了蛟?” 凰陌穆然一楞。 那还在火海中挣扎的龙忍着剧痛,沉默的偏过去了头,千雪和凰陌一齐看到了它被剥去的龙鳞,这是龙的象征,但是对于背叛者来讲,失去了它就成为了龙族之耻,千雪用手探上去,轻声道:“很痛吧?” 似是感觉到了千雪并无恶意,那蛟龙这一次倒是没有冷哼一声就偏颇了过去,而是硕大的眼瞳望着她到:“你这个小娃娃倒是有些意思。” 千雪眼睛眯了起来:“也只有你敢叫我小娃娃。” 这两只大神忽的都笑了起来,凰陌内心是百感交集的,这个蛟龙,不正是当初在封魔渊遇到她还差点吃了她的那一只么! 原来他们之前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这……这蛟龙背叛了族人,原来最初也是被封在这苏继山的炼狱里受责罚的,那么,他最后被放出来跑到蜀山大闹了一通最后被封在了封魔渊之下,原来将它放出来了的是她自己啊! 想起来差点葬身龙腹的自己,这其中缘分还真是…… 听闻这蛟龙是在这里与蜀山数任的一位掌门大战了一场,掌门死去它亦是被封印,若是它出现在了这里,就代表着曾经千雪和这个蛟龙之间有过交集? 她越想越乱,直到看见千雪用了什么法术,将自己的力量注入了其中,一道蓝色光芒乍现,那龙扬起脖颈嘶吼了起来,蓝色的光芒激荡在他的周遭,凰陌恍惚中看到千雪回过来了头,朝着她的方向, 她的手攀附在她的面庞上,这一次的灵魂不像是之前的那般戾气深重,而是带着怜悯的心情,她对着凰陌道:“你来接我了?我在这里等了你许久。我寄存了一件东西在那只龙那里,你记得要取回来。” 什么东西?凰陌叫喊着想要询问,但是潮水般的猛浪将她的身体席卷了起来,她冰冷的手指穿透凰陌的身体,握紧她的心脏,灵魂契合的痛苦让凰陌说不出话来。 她还有诸多疑惑想要询问,在身体自天际飞快陨落的时候,她看着在山脚下穿着素衣的师父,他抬起头望着云霭重重的苍穹,他看不到她,但凰陌还是想要朝他拼命挥舞手臂。 第三个……让师父所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二十三章:大梦一朝醒 当初不惜让师父在这里做到三件事情,她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想法,才将师父带到了这里,最后师父有没有完成事情达到自己心中的所愿呢? 这就是她的碎片的记忆,并未给她呈现最终的答案。 但是她却留下来了很重要的讯息,就是当初那一只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想吃了她的那一只蛟龙,在那一只龙那里,留存着她的一件什物。 而且在千雪的语气中,这个东西似是对她很重要。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东西,她为何偏是要藏起来? 她是害怕谁会发现么? 她浑身像是浸没在九天寒池当中一般,濒死般的窒息感反复的在她身上碾压着,若是说撕裂灵魂是刀割般的游走,但是将灵魂契合回来,亦是一场痛彻心扉的浩劫,这加剧了凰陌想要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解开的决心,如果这是她应该要付出的代价。 身体被似在抽搐,被人摁住了,她听见那无数的喊声交错在她的耳畔:“师妹你怎么了?掌门!掌门您快来看一下师妹她浑身冰凉!师妹!凰陌!” 她感觉额间被人抵住了,一股暖流自额头流向了四肢百骸,凰陌觉得自己终于自腊月冬的寒冰河水当中缓过来了气息,她艰难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感觉自己肺腑当中都灌入了轧骨的冰块,这濒死的感觉并不好受,她还以为这一次就要永久的被冻在了梦境之中,若是这样,她作为君鲤的弟子,当年的妖王,死在自己灵魂的契合梦境当中,委实是有些丢脸。 一睁开眼,那明鹤道长将手指移开,清越师兄的大脑门凑了过来,他喜不自胜道:“掌门!小师妹醒过来了!” 凰陌预想张开嘴,猛然咳了起来,清越慌张将她扶了起来,道:“你才刚刚起来,你先不要乱动。” “你是怎么回事?我方探查你的身体,你居然是……”明鹤道长的神色有些沉重,这一句说了半句话让清越有些不解:“师父,您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啧,这不应该。” 凰陌心中一跳,明鹤掌门是探查到了她灵魂有异常的地方么?她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但是面上还是岿然不动道:“掌门大人一定是感觉错了,我不过是空腹了许久,一时间饿的眼花缭乱的……对的,我真的要饿死了,师兄,有没有吃的?!” 清越还是很好蒙混过去:“你饿了?等会啊!师兄给你去膳房找点吃的!”说着也没有过多的怀疑,就率先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明鹤掌门和凰陌,明鹤让凰陌将清越支了出去也未出生,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凰陌道:“我发现你的身体里灵魂残缺不全,这是怎么一回 事?” 道长果然是知道了此事! 凰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故意隐瞒,倒也不是她的本意,明鹤见她有些踟躇,倒也没有逼问下去,只是道:“嘛,只不过你是我蜀山的外门弟子,我不过也得要尽到掌门的职责,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但是我要给你提醒的是……你要注意,你不能一直这样残缺不整下去罢了。” “您这是?” “你可知若是灵魂离开自己身体过久,你会越发的难以将自己的身体操控,若是你的灵魂被有心人利用,也不是不能将你的其他魂魄给玷污,甚至不再为你所用。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何事,但是你一定要尽快的将自己的魂魄拼凑完整。” 明鹤掌门说的甚有其事,神情肃然,凰陌忽的想起来了牧若所说的:“没有时间了,一定要抓紧了机会。”这句话的涵义,他是在催促凰陌召唤回自己的魂魄,而不是一味的沉浸在与师父的平静的生活当中。 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么? 凰陌心中一凛……她当时给自己说的,让自己留在师父的身边只要这样就好,只要片刻就罢了,但是她始终是学不会要如何的放手,她在师父身边已经呆了太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停滞在师徒之上始终没有前进一步。 她终究还是不满足他们之间只是这样的关系。 尤其是当自己与找回了最初的记忆和一魄后,这个心情更是越发的迫切,这回忆当中的与师父的一点一滴都促成她想要朝着师父前进的念想,过去的回忆交织着现在的自己,搞的她心烦意乱,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 “来嘞~小家伙,热腾腾的包子!”清越师兄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他探进来脑袋,像是献宝般的端着一盘包子走了进来,凰陌即先将自己心底的烦乱丢在了一旁,这香味勾起来了她肚子的馋虫,先吃饱才能有力气想事情……人生在世,有什么比吃更加重要的吗? 凰陌两眼发光的先给自己嘴里塞了两个,幸福的嚼了起来,天知道她多久没有吃过这又大又香的食物了,啃了半晌,清越道:“你不用担心神尊,他老人家有事先回到神界去了,他托付我先行带你回蜀山修养,你就继续在这里等待神尊回来罢。” 凰陌心中一跳。 师父并不在这里。 他极少会和自己分开,当然往日是她一厢情愿热情的三百六十五天缠着师父才是,但是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但是想到要离开师父,她就心中绞痛,但是分离来的比想象中的迅速,她却始终没有做好准备。 清越见她居然吃着吃着满面的愁容,含着一包眼泪,嘴 巴鼓鼓的,一嚼一嚼的,还不忘记给嘴里塞,清越惊异的差点下巴掉下来:“这包子有这么好吃么?好吃到哭?神尊多久没有给你吃过饭了?”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完,那泪就如决堤之势汹涌而出,小师妹顿时哭成了泪人:“呜呜呜呜呜……” 清越更加的手忙脚乱:“别哭啊小师妹!师兄我下午带你去吃好吃的,带你去人界集市上好好逛一逛如何?” 好吃的和去集市上逛两个词语及时的将她决堤的眼泪给哄了回去,凰陌红着眼睛望过来:“此话当真?” 清越无奈的捏了捏荷包,咬牙点头:“绝无虚言。” 烦恼事儿来了人挡都挡不住,人世间是为杜康解忧,而作为一个有内涵的女孩子则是吃吃吃逛逛逛。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二十四章:世道多繁华 人道是说世间非常繁华,可怜凰陌跟着师父整天就在苏继山里清修苦练,如今四处奔波还未有一日可以歇息停留,在这锦州可是要把之前的所有份全部补回来! 凰陌暗暗咬了咬牙,摸着袖内的荷包,这可是清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蜀山那一处的严苛剥削下积攒的可怜的私房钱,见她心中抑郁,便将此物给她让她四处散散心去。凰陌奋起钻进人群里,看着四周呦呵着的小摊贩,琳琅满目的东西看的她头晕眼花,不到一刻钟,凰陌就怀里抱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什,锅满瓢盆招来不少人异样的眼光,凰陌倒是可以解读出来——大姑娘家的抛头露面见什么买什么是多没有见过世面。 凰陌不甘示弱的一个个瞪回去,大有你管我啊你又不是我爹的叛逆表情。 走累了,凰陌索性转而到一家茶馆内要了一几个茶碟坐着歇歇脚,听着四周有几个人叽叽喳喳道:“这最近生意真不好做啊,姑娘家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我这胭脂铺都要关门大吉了!” “我又何尝不是啊!我女儿本来再过十天就要嫁人,现在可好,吓的连门都不敢出去,这可愁死我了!” “唉,这天子脚下居然还能出这等事情,听人说连道长们都素手无策啊,好多人都被抓起来了!” “这妖真是厉害啊,唉!我也得赶快回家陪着我女儿了,之后再说吧!” 两个人匆匆结了账就离开了,一阵阵唉声叹气的将凰陌喝着茶水的兴致都淡化了,她问了问一旁的小二:“这锦州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究竟?怎么那些人看起来都愁眉苦脸的。” 小二看着这店内也没什么生意,索性坐下来和凰陌一起攀谈了起来:“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我劝你——额——”他将凰陌上下打量了几番,自言自语道:“唔,看你这样应该也会很安全——” “……” 小二说道:“客官你有所不知啊,这锦州在这几日突然失踪了很多姑娘,基本上每天都会有四五个,现在变本加厉,有的时候甚至一天达到十几个,吓的人是人人自危啊——”他压低了声音细语道:“都说这是妖怪干的,皇帝也请了不少道士,但是都说着地方有着天子之气,不可能会滋生妖魔什么的——不过大家都说啊,这次来的妖一定是非常厉害的,甚至——连皇帝……” “不会吧——有什么妖可以盖过郁垒之气?!”凰陌讶异的声音吓的小二浑身一颤,连忙要来堵她的嘴,凰陌自然是条件反射的往后退,突然感觉背后抵住了一堵软绵绵的东西,一只手从她的耳边倏的擦过,闪电般的将小二的手捉住。 凰陌和小二皆愣住。 她 扭头看去,是一个大约二三十间的男子,一张脸方阔平和,眉间稳如泰山,眼神敛然,一只大手紧紧抓住那小二的手腕,若不是我插在中间,这场面大约是诡异了些。 凰陌心中一跳跃,面露愕然。 呃,她是不是挡着他俩了? 小二惧之:“客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那人说话起来似乎很费力,一字一句的哑着喉咙,声音嘶哑地似乎像是被铁水烫过般:“调戏——调戏——”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半天,凰陌和小二都摒住呼吸,被他下一句话吊的难受,他才缓慢的憋了出来:“良家——妇女——” 凰陌脑壳子蹦擦一声。 啊喂这位大哥,她虽然很丑,但是怎么看都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吧啊喂! 小二看了看她,扑哧一声嗤笑出声:“啊呀客人你误会了,就算是调戏我也不可能这么饥不择食呀——” 凰陌怒目而视,那小二在求生欲的反射作用下连连摆手改口:“不不不,我说就算是我饥不择食,也不会——不对不对怎么越描越黑!我根本就没想调戏这位大姐呀——” 那个男子看了看我,然后果断的一脸赞同的将小二的手腕放开。 凰陌:“……” 男子转身朝外走去,小二还在嘀咕什么就去收拾他的桌子了,凰陌正准备坐下来接着吃饭,猛然间小二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叫嚷起来:“这是什么?!“ “可恶!一脸道貌岸然的样子!没想到是个骗吃骗喝的!” 小二哥的手上拿着一块青色灰蒙蒙的石头状的石板,看起来还颇有分量,眨眼之间已经弹了出去,幸好男子并没有走远,于是将那个男子一把扯了回来,男子看起来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本来就很褴褛的衣衫被这一扯顿时破了一个洞,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因为怒气而面色通红的小二,又看了看凰陌。 “你——反调戏他了?” “噗——”凰陌差点把饭菜喷了一桌子,关她什么事啊?! 小二一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将手里的那块石板掷在那人的面前说道:“我说,客人,您是拿我们小的开涮呢?” 那个男子不明觉厉的将那什物捡起,眼神无辜的看着小二哥,那小二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逮到现行却依旧泰然自若的客人道:“你,你看我干嘛,难不成你还想抵赖不成?!” 男子低下头细细擦去那石板的灰尘,将其收进怀里,歪着头想了想摸了半天拿出半个巴掌大锈迹斑斑的双耳铜壶,满是歉意诚恳的递上。 小二:“……不,我不是说要换掉——” 男子啪的一声打开一枚铁扇递上。 小二:“……都说了不是——” 男子叹了一口气,又上下摸了摸,拿出一把念珠出来,珠子已经失去了光泽,呈现出赭红混沌的模样,看起来年代非常的久远了。男子像是很珍惜的在手里捏着,脸上露出罕见为难的神色,却依旧是递了过去。 小二已经临近崩溃了:“这位客人,您难道身上没有铜板吗?我们这可不是当铺,不是什么东西都收的!” 凰陌在旁边夹着菜吃的一桌子掉得稀里哗啦,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二十五章:榆木脑袋 前不久她在蜀山呆了好几日时,也是涨了不少见识,然而这这这这小哥手里拿出来的每一件可都是宝贝啊喂! 第一个是饕餮纹石板,而第二个双耳铜壶,是玉琉璃双耳鎏金壶,第三把铁扇子是做工精巧的镂空扇,而第四个念珠,乍看之下并无他处,却是上等的纯血色玛瑙珠,每一件都足矣让这家店衣食无忧坐吃山空几辈子了。 但是让凰陌极为在意的是,这每一件物品,却个个都是秘宝,清越曾经告知她遇到过很多脚僧,一路带着秘宝降妖除魔,却不曾见过如此之多,更甚如此之等级高深。 他究竟是谁?凰陌忍不住细细打量他,才发现他居然还生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的垂在脚踝下,余下的艰难的别在腰际,眉骨间颇有目空天地万物的陈韵,但是身上的衣服却褪色极重,是很普通的样式,甚至可以用土里土气来形容,但是偏偏身着在这八尺有余,面色清明如月,静若莲蒂之人,倒也是一副不着凡世的脱俗模样。 男子在小二谴责的眼神下为了表示已经囊中空空将袖子撸了起来,吓的小二后退了几步,他老实巴交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手抵住额头一副我就是一朵开在尘埃里的花朵样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凰陌的天性并不是喜好没事找事的,相反她更喜欢隔岸观火,最好还有个瓜子果盘什么的,然而她实在是忍不了这两人暴殄天物的可怕行为,于是毅然决然的走上前将东西统统塞给那男子怀中,对着小二说道:“不就是两个铜板么,我给就是了!” 小二顿时眉笑颜开道:“还是姑娘您明事理,得了,我给您算一算,加上您的饭菜一共是一钱三文!算您一钱好了!” 那男子却不知好歹连连摆手道:“怎么可以让姑娘破费?要不我留下来做几日苦力来抵账吧。” “没事我就是钱多!”为了证实她的侠肝义胆,凰陌豪气冲天的捏住清越的荷包。 等等,荷包君,你怎么瘪了? 三秒之后,凰陌果断的一把抓住男子的手,夺门而出。 他在凰陌身后趔趄了几步,明显还没能从这么大的起承转合间反应过来,身后的小二哥震天的怒号让她本能的紧紧攥着他的手一路狂奔,他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要跑,男女授受不亲啊……”之类巴拉巴拉的话,唣舌的要紧。凰陌都没想到他的肺活量这么大,她可是累的连话都说不清,只能含糊道:“跑就是了你废话这么多干嘛啊?!” 他却猛然将凰陌反手一把拉住,她被他拉得虎躯一震,瓷牙咧嘴的转头来,撞上他闪烁着明亮清沥的纯正眼神,也是理亏, 不得不没羞没臊的说出原因:“我也没钱了。” “……”他微微歪着脑袋,愁眉苦脸的想了想,倏然正颜道:“我们去官府自首吧!” 凰陌:“……” “你们跑不了了,气煞你爷爷!”小二哥倒也分外执着,举着一把刀就从拐角杀了出来。凰陌看着小二哥手上那锃亮的杀猪刀,朝他努了努嘴巴示意他废话少说逃命要紧,他转头看到小二哥,居然还诚恳的喊道:“施主莫要冲动,冲动是魔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啊啊——” 凰陌:“……” 谁能告诉我,这榆木脑袋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月光如浓浆泼洒密林,树荫瑟瑟,万籁俱寂,浓浓月华透过疏枝剪裁的支离破碎落于暗影间,恍如星河逶迤不绝。 如此良辰美景间,凰陌一般都会和师父出去小酌几杯,她不胜酒力,微勳间透过朦胧眼睛可以看到师父沐于月华,静静的立于庭院之间,眉间眼眸似有错综暗流浮过,在这真是难得的宁静中,他离凰陌这么近,却更比银河遥远。 但是如今她却落于一副为躲避凡人而狼狈逃窜的形象,委实是猫族之辱。原因是身边这只拖油瓶,还是很大只的那种。他现在仍旧在锲而不舍的窝里反,试图挣脱凰陌的桎梏,扭正她跑路的不光彩的想法。 小二哥明显是气疯了,拼着一口老血愣是将他们追了个死紧。 于是凰陌拿了他的袖子堵了他的嘴,拴了他的手,一路愣是将他连拉带扯的躲到这不见鬼影的深山中。 “呜呜呜……”他拱啊拱的。 拱毛啊,还动,我可是在救你,别不知好歹! “呜呜呜……”他还在拱,一头长发飘逸从背后乍看像个妙龄少女,呃不,活脱像个要被劫色的少女。 凰陌怒了,这家伙,你要是想吃牢饭就去吧!不管你了! 他发出一声悲鸣,然后脚下一空猛地滚了下去。 关键是凰陌把他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于是她也滚了下去! …… 啊啊啊啊这凭空冒出来的大洞是怎么回事啊喂! “嗷嗷嗷——”凰陌一路尖叫着滚滚滚,碎石搁的她心肝肺肚都搅在了一起,心下最懊悔的就是她干嘛要多管闲事反而将自己搭了进去。直到撞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才停了下来。凰陌挣扎着爬了起来,感觉眼前非常的刺眼,眯起眼睛才发现是从缝隙里透进来的月光,旁边的当了她垫背的那个人呜咽着起来,将堵住他嘴巴的布条取了出来,目光凄然哀道:“我已经提醒你了,脚底边是个洞。” 凰陌自知理亏的别过头开始大量这个深洞,是个 几乎垂直而下的洞口,内部却很宽广,幸好底部铺满了落叶起到了缓冲,否则这家伙绝对要当场摔得肠子稀烂。 等等,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树叶? 借着月光,凰陌抬头看到头顶,密密麻麻皆是虹结的粗壮树枝,像是一只只足矣撕裂猎物的利爪,错综盘桓在头顶,无声无息的蛰伏着仿佛等待给予他们致命一击。凰陌朝前走去,那盘桓的树枝后,耸立着巨大而苍劲有力的树干,它的粗壮和翘起的鳞皮都代表着它历尽的沧桑岁月。褐色深重中带着岁月的睿智和锋芒。 “这里怎么会这么多的树?”那个榆木喃喃的发问。 “……这里只有一棵树。” “什么?”他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的惊讶。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二十六章:忽而发难 凰陌摒住呼吸上前虔诚的抚摸住树干,轻声道:“晚辈凰陌,与同伴不幸卷入麻烦之事,为躲避无意中打扰到您的安眠,并无他意,还望您能够海涵,晚辈在此谢过。” 过了许久,轻微的飒飒之声渐渐平复,凰陌看到暗影之处盘踞的树枝缓慢的退回,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君鲤曾经说过,树过百年就会有灵性,过了千年就会拥有道行,然而过了万年,那就是有了仙根。但是这万年树本就是极为罕见的,尤其是在人界,能够躲避过凡人的刀斧的更是屈指可数。凰陌倒是听说过南海观音那里倒是有几棵万年老树,饱受仙气滋润化作仙树,结的果实可以大大提升万物道行,极为受求果炼丹太上老君的喜爱。这棵万年老树,估计是万年前从这山缝之中机缘巧合落于此,天无绝人之路,正上方有一细缝,可接受偶尔来的甘露和阳光,加之洞内汇聚天地灵气,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得以成形,最后结出了慧根。 然而怕也是很久没有受到外界侵扰,遮天蔽日的巨树从树干中裂缝内露出难以辨认的五官,它打量着凰陌,浑厚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洞内:“原来是一只小猫,唔,你身上倒也有不少宝贝啊。” “呃——”凰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内心嘀咕,可惜都不是我的…… 巨树嗬嗬的笑了起来:“看来你被保护得很好啊。” 它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却在凰陌心里激起千层浪,她的脸刷的通红,支支吾吾道:“啊,这,才没有……” “我是不会看错的,你身上这件掩盖你妖气的宝物,应该就是千颜衣,只要披上它,就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是上仙也可瞒天过海。但是却用此物来将你化作人类,怕也是你被那些道士发现吧。” “诶?”没想到为了避免被各路降妖除魔者揭穿而戴着这层人皮没有这么轻易被揭穿,为此凰陌还担惊受怕了好久,早知道居然连上仙都可以瞒过,她至于夹着尾巴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吗?!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是复杂的。 “但你身上还有一件宝物,比这千颜衣厉害百倍。”巨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是什么?”凰陌倏然一惊,想到了自己半残不残的灵魂。 巨树笑的高深莫测,眼神却落在了她身后走来的那个人身上,庞大的身躯募然一震,落下来不少树叶,方才和谐的气氛顿时变作紧张了起来。 突然而来的噤若寒蝉让凰陌不知所措,回头看了看那个榆木脑袋,他也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倏然之间,耳畔呼啸而过冽然冷风,千万利爪般的树枝闪电般的将他的四肢层层捆住,然后 猛然拉起,吊在了半空之中,巨树腾出另外无数只枝桠,攒起尖锐的钻头,如临大敌的将他团团围住。 “诶诶诶?您这是——”凰陌被这场面吓的惊呆了。 巨树声音徒然粗厉:“你是谁?” 而此刻应该大惊失色被吊起来的那榆木脑袋却不紧不慌吭巴道:“贫僧——是个云游四方——的脚僧。” “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并没有恶意,您快把他放下来吧!”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是个会招来麻烦的体质,无论是人也好灵也好,站着不动都能让这巨树对他产生戒备。凰陌抱着既然救了就要到底的想法,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上。 “普通人?”巨树语气里带着几分骇人的戎厉:“你这位朋友,恐怕并不是人类。” “……哈?!” 凰陌转头看着被巨树严阵以待的榆木,倘若是别人被突然这般袭击怕是唯恐避之不及,他倒是看着那扭来扭去的树枝颇为新奇的两眼泛光,尽管她知道巨树活了几万万年比她这个只会看人皮囊的本领大了去了,但凰陌心下还是有所质疑:“您确定?” 巨树道:“他可是说是人,但是却不是完整的人。” ……这莫名其妙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这么笨,连话都说不利索,怎么看都是个再也普通不过的人啊…你也说句话啊你!别不作声啊!”凰陌急了,偏偏这榆木却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索性连解释都省了,若不是被吊起来的人是他,当真让人以为与他不干分毫。 巨树悠悠道:“我们之中,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而已。” “你的意思是…”凰陌瞪大了眼睛。 “还是让他本人自己说吧。”巨树蜷缩着枝条将他放了下来,但是四周的尖锐依旧蓄势待发,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丝毫未减。 他敛襟行礼,双手合十对着他们鞠了一躬,说话还是不利索:“您说的——很对,贫僧法号明慧,并不是人,确切的说……是已经应该死去,却还苟活在人间的——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此话一出,凰陌顿时顿住了呼吸。 “既然如此,为何不回归泥土?难道你对这人世这样眷恋?” 明慧平静的摇了摇头:“不,人生老病死才是顺应天道……贫僧不——畏惧死,但现在贫僧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解脱——贫僧还没有赎罪,不能——不能这样去见佛祖。” “……”巨树微不可闻叹息了一声,沉寂半晌。 “可怜之人,吾等本应该顺应天意将你超度……罢了,你来这里。” 凰陌眼看着他缓慢的朝他们走来,因为被树枝缠住血液循环不畅 ,脚步显得蹒跚,她略带担忧的看着他,他朝凰陌点了点头,示意没关系,然后在树旁坐了下来。 “你不想死去,因为你的还有牵挂,你心系苍生,却因心生魔。”巨树伸出一个树枝,搭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抚慰着他,徐徐的绕着他的身躯,枝条泛出柔和的绿色,如同潺潺溪流脉脉游走他的周身。 淡不可见的光芒环绕着他,明慧闭上了眼睛,四周的景物顿时扭曲,面前恍然呈现出一道光芒,凰陌忙不迭的挡住眼睛。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二十七章:明 慧之心境 光芒渐弱,她睁开眼睛,讶异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座桥上,青黛色的天雾霭重重,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远处的黑蒙蒙的砖瓦棱次栉比,远远的桥的那头跑来一个黑色的身影靠近才发现是个还未齐腰的一个孩子,他头上戴着帽兜,衣服虽然破旧但是修补的整整齐齐,小手里紧紧的不知攥着什么,他跑的很急,但是却极为小心翼翼的护着怀内的东西,很快景色瞬移,小孩子跑进了荒野内的一座破败的寺庙内,大喊着:“师父师父,我把药买回来了!” 寺庙内勉强可以避雨,但是无法抵御寒风的侵袭,室内中央烧着一堆篝火,旁边整齐的摆放着碗碟之类的物品,残败的佛座下有一个人在静静的打坐,正是明慧。 他看起来脸色极为苍白,额头渗满了冷汗。但表情一如既往的安详。但是却能感觉得到他一直绷着神经,全神贯注的感知着四周的风水草动,当小孩子踏入不远处的时候,他的耳朵微动,清惠的眼底掠过一丝锐意。 “师父,师父您没有事吧!不要吓惜儿!”那个自称是惜儿的孩子看到明慧的脸色慌张的奔过来,差点在他脚下栽一个跟斗,明慧伸手去扶他笑道:“这么冒冒失失的做什么,看出去都没有带伞,快把衣服换了晾干,切莫着凉了。” “师父放心,惜儿的身体很结实的!我马上就给您熬药!”他擦干了手为明慧擦拭掉额头的汗珠,先连忙跑到一边开始忙着煎药,才将湿衣换下来。 室内升起袅袅白雾,明慧静静的注视着忙碌的孩子,眼底却如地渊般深邃。 凰陌却委实看的心闷,他的脸上已经呈现出常人无妄的死灰,一只手缓慢的转着佛珠,另一只手却暗中藏在袖中捏作拳状。为了不让惜儿看出来,只有在他忙碌的时候,他才能不用压抑颤抖的躯体。 不用任何人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已经时日无多。这一口药汤,也怕只能暂时吊住他的性命。 “师父药好了!”惜儿忙了半晌,终于将药汤熬好端了过去,药汤上浮着黑色的杂质,可以将苦味拉长到涩而难入喉。我曾经因为一时心急贪念修为吃了毒果,被师父捏着鼻子愣是灌了一碗中药,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有任何歪门邪道的想法。明慧接过,面不改色喝的一滴不剩,他擦去嘴角的渍,笑的温良:“幸苦你了。” 惜儿拉着明慧的衣服道:“师父,你把眼睛闭起来好不好?” “……你又想要师傅找你吗?” “才不——哎呦师父你就听惜儿的话嘛,就一下下好不好嘛~”惜儿难得的露出撒娇的神色,扯着明慧的袖子眼巴巴的瞅着他。 明慧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闭起眼睛:“好吧,那你快藏起来吧,我开始数数了哦。” 惜儿看到明慧闭起了眼睛,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终于将一直紧紧藏在背后的手拿了出来,他摊开手掌心,上面是一块被捏的皱皱巴巴的纸包裹着什么,惜儿蹑手蹑脚的将纸揭去,不舍的舔了舔纸,藏在袖子里,然后趁着明慧数数的时候将黄褐色的东西送进了他的嘴中。 明慧募然睁开了眼睛,晦暗的眼眸中闪现一丝光亮。 “你……” “这个是药店老板给我的芽糖,我想师父喝了这么苦的药一定很难受,所以就想孝敬师父,师父喜欢吗?” “……”明慧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蠕动着喉结,轻轻点了点头,将惜儿抱在怀中,抚摸着他的额头,看着惜儿,漆黑眼眸缱绻温柔,似有千言万语,掩盖于微笑背后的悲凉中。 夜晚月光如汤汤水,隽秀的树影从残破的门扉内投入堂内,沉默的魅影在万籁俱寂的月光下隐没着缄言。他坐着一动不动,膝盖上伏着沉沉睡去的惜儿。 他的表情带着无人理解的哀恸,我看到他手里一直紧紧握着一把青色的木剑,单薄如纸的脊背微微颤抖着,无声的啜泣着,居然带了些许绝望。 “师父怎么办,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凰陌的心一惊。 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不清,雾色淡去,一切回归了原地。 她回过神来,不知该如何说起。所有给凰陌最大的震撼不是他的经历,而是那把泛着青色的匕首,如果她没有猜错,那就是经过万钧雷霆,被淬入五毒,最终刻上符咒的雷清之树所制作的。大战之中,人界为了抵御魔界袭击,通过神谕指点而集合了万人之力,所锻造出来的咒术,人类将此物打造出来,才得以在万物凋敝的战争中得以残存。而这雷清,正是出自与蜀山。 但是这雷清,对人无害,却足矣让魔物殒命。 集合所在的前因后果,让凰陌一时无法说出话来。 “那孩子……” 巨树点了点头道:“没错,他是半魔。” 凰陌呼吸一顿,在他们进入他的回忆之链内,就看出来了端异,惜儿一直戴着帽子掩盖着他的耳朵,直到他换衣服的时候才露出来了已经尖起来的耳朵和指甲。 “那么你又是如何变成这样的?那孩子呢?”凰陌低声问道。 明慧静默半晌,轻若风息:“他已经——死了。” “……” 他又说道:“是我……害死了他。” 在很久很久以前,南吴村。 天还未明,几乎全村所有的人 都站在一个不大的池塘边上,他们紧紧的注视着放在堤岸上的一个竹子制作的猪笼,表情沉穆而严肃,并不是这猪笼多么的惊世骇俗,而是里面被塞进去了一个白衣服的少女。少女年龄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正是如花似玉的时期。此刻她却被人粗暴的绑住了手脚晕倒在猪笼里面。 为首的人举着火把,语气惋惜的抚慰着跪在猪笼旁边哭的泣不成声的两位老人道:“明大爷,婆婆你们也别哭了,你就原谅我们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唉,这苦命的娃儿也是造孽了,您老也别太悲伤了……” “太有伤风化了!这梅儿也是,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这么不检点呢?要不是肚子这么大了,谁能知道她怀上了谁的孽种了呢!” “梅儿也真是的,怎么也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这挨千刀的龟头儿子,到了现在都不敢站出来承认!” “我觉得梅儿八成也不知道,我猜搞不好是村外的傻子,那个疯劲,谁能保不准干出什么事来……” 跪倒在两边的老人哭天喊地,被村长拉到了一边,叹息道:“趁着天没亮,赶快动手吧!可别激怒了龙王爷!”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二十八章:孽缘起始 走过来两个人,将笼子抬起刚放进水中,那女孩却醒来了,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尖叫:“不!放我出去!不要!!” “梅儿,别怪我们,谁让你造孽,你可不能连累村里人陪你一起受难,未婚先孕,父亲不详,这可是犯了大忌啊!”村长摇了摇头,心底一横咬牙背过身道:“动手吧!” “不!!我可以死,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女孩凄哭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于心不忍。 猛然听见一声清叱划过:“住手,各位施主要做什么?” 所有人都抬头看到上方不远处一个和尚匆匆的赶了过来,一把将猪笼拽住,村里的人看清了来者之后都精神大振,村长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对着来者道:“原来是明慧大师,失敬了!” 明慧单手回礼,另一只手仍旧抓着笼子不放:“村长,这姑娘犯了何罪,为何要遭受此难?” “……”村长看了看四周的人,为难的叹了一口气道:“大师您有所不知,这梅儿……她,她这还未婚,却已经怀了孩子,而且已经快待产了,而且还死活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万一怀上了妖魔的种,这等大逆天理不容,我们南华村背负不起这等重罪啊!所以按照祖宗上的规矩,必须要沉塘才能安抚老天。还望大师谅解。” 明慧微微皱眉:“居然还有此等谬论,难道就因为这种神无缥缈之事,就能将人命视为草芥吗?简直是荒唐!” “大师这……这可是大逆不道啊!这万一触怒了老天爷,我们,我们这些人可是靠天吃饭的啊!我们难道就不是人命了吗?!”村长急的直冒汗。 “人命关天,贫僧斗胆问一句。”明慧略一思索道:“如果知道了她的孩子的父亲是谁,证实她怀的是人,那么就可以平息众怒了吗?” “这……”村长迟疑道。 “你放心,我自然会帮助你们做法消除灾厄的,只要一心向善,佛祖亦会原谅众人的。” 村长马上精神一振,笑不拢嘴:“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有大师您为我们作法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也不愿意让梅儿沉塘啊!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梅儿听见了吗?你倒是说啊!快说你怀的是谁的孩子!这挨千刀的孬种不得好死!梅儿不怕,不管他是谁,只要是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们也给你做主!” 一时间大家将目光都锁定在仍旧惊魂未定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女孩身上,她怯怯的一一扫过众人的脸,紧紧的咬着嘴唇,惨白着脸一言不发。 “……”村长摊了摊手:“大师,你说这还有什么办法,她就是不说,你让 我们想给她做主都没办法啊!我看这孩子八成就是妖孽的种,这不除掉不行啊!” “不!!你们谁都不能动我的孩子!”梅儿嘶吼了起来,挣得笼子铮铮作响,然后她昂起头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嚎叫,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她生产了!”有眼尖的人看到的裙摆被鲜血迅速的染红,大叫起来。 “快快快先救人要紧!”村长一看马上就慌了神:“男人都离开这!快,稳婆过来!” 梅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捂着肚子哭的声嘶力竭,然后突然安静了下来,死死地盯着明慧,她的目光急切又饱含绝望,像是一条蛇,紧紧的压迫住他的脖颈。 “这孩子是他的。”她口齿清晰的一字一句说道。 众人一惊! “这孩子是明慧的。”她凄然的笑了起来,头发披散发疯的扑到明慧面前,两只手紧紧抓着笼子,歇斯底里的喊道:“这孩子是你的!你要让他活着!你要让他活下去!!!” “……”明慧瞪大了眼睛。 之后,梅儿死了,她产下一名健康的男婴后,紧紧的捏着明慧的衣服,一直到明慧点了点头后才咽了气。 世人都不相信一向清明廉慧的明慧大师会有此行径,但是明慧并没有否认,任何人问他他都只是闭口不言,对于外界的流言蜚语也是置若罔闻。他作为佛门弟子的盛誉名誉扫地,甚至还有人对他冷言讽刺。他的遭遇是凄苦的,被方丈杖责五十后赶出佛门,自此之后独自带着那名男婴四处流浪。 “为什么你不解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其实那孩子不可能会是你的吧!只要村里的人给你作证,你大可不必落到如此境地。”凰陌忍不住为他的遭遇示以同情。 “因为那孩子的母亲,早就知道这孩子并不是人类。她知道,任谁都不可能让这个孩子活下去。”明慧缓慢的捻着佛珠:“我已经答应她,会让他活下去,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一试。” “所以我将他收为徒弟,起名为惜儿,为的就是让他珍惜她母亲为了他而牺牲了性命。这孩子没能瞒过方丈的眼睛,他本要将他处决,我求方丈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他一次活着的机会。因此方丈给了我这把剑,为了就是以防惜儿魔化。他让我亲自处决了惜儿,为了天下苍生,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凰陌内心五味杂陈,看着他露出凄惘的神色。 “我四处寻找能压制他魔性的方法,但是都成效不大,每个月圆之夜他还是会被魔性煎熬,失去人性。最终我决定去蜀山寻求方法,五年后我不幸染上心疾,最终连路都没办法行走。惜儿照 顾了我四年,他还那么小……就跟着我颠沛流离尝遍了人世凄苦……我对不起他,每一次病倒,我都在害怕,我若是这样撒手人寰,惜儿该怎么办,他的魔性该怎么办……所以我,所以我甚至会想……我们一起上路,他也不会孤单了吧……” 他越来越痛苦,捏住自己的衣襟,深深喘了一口气。 “我早已经决定——我要拯救……他作为人的那部分,所以——我怎么也下不去手……但是最终,我还是没能救他……” “明慧一直在想我究竟是为了救他,还是为了救贫僧自己,我都已经失去判断的能力,这样的我还能……被佛祖原谅吗?”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握着赭红的佛珠,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二十九章:浮云草芥 “浮生如云,命如草芥,也许你的一个抉择,就能对未来产生影响,我们都无法预估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但是至少,在那个决定的时刻,你的心做出了选择。”巨树淡淡道:“你对你做的决定而后悔吗?” “人生在世处于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他笃信:“明慧此生,未曾后悔。既然已入业火,那就受其痛楚,方才体味诸生痛苦。” 巨树满意的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道:“你会被拯救的。”它伸出一枝柔绿枝条,霎那间嫩叶舒展花苞齐放,幽蓝色光芒的花朵包裹着黄色的花蕊散发出馨香。 “吃了它吧。” 明慧虔诚的捧着花朵吃下,幽蓝的光芒一直蔓延到他的胸口,然后变成了绿色,他浑身散发出温润的光,恍如灌入了焕发生命。明慧轻抚着心脏,低声道:“多谢!” 巨树开花的枝桠迅速的腐朽干枯下去,然后断裂掉在了地上。 巨树语气有些疲惫道:“时间不早,你们也该走了。” 明慧双手合十,深深的朝着巨树鞠了一躬。 “您的大恩,明慧没齿难忘!等他日明慧得偿所愿,一定会回来。。” “种子已经种下,望你用心血培育,莫要让它枯萎。若它枯萎,你也会死。”巨树叮嘱道。 “是,明慧定然铭记于心。” 凰陌和明慧向巨树最后告别后,正待要走,巨树却对着她开口道:“你要小心。” “什么?”凰陌脚步一顿。 “你身体里的那件宝物,若不是这件千颜衣替你遮掩了气息,你怕早就被各路妖魔觊觎。你要小心,千万不要露出马脚。”它沉声叮咛道。 凰陌心下了然咬住嘴唇,郑重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转而一想连忙问:“可是,这宝贝究竟是什么呀?” 巨树愉悦的笑得和蔼可亲:“告诉你,就没意思了。” 凰陌:“……” 久违的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凰陌探出头贪婪的呼吸了一大口,顿感神清气爽,四肢俱畅。 天已微明,没想到在地下这时间倏然即逝。那气疯了的小二哥已经不在,他们终于逃过一劫。 明慧自出来之后就一言不发,显得心事重重。凰陌扭头看了一眼他,伸展身体做着体操道:“明慧,你怎地从项链变成了人?” 明慧面色一怔:“姑娘是如何得知?” 凰陌笑的干巴巴的,要她说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说出自己是那一只一直把它放在铃铛里的猫,正好得知了 所有情形,怕是说出来他也不肯信。她在他掏出一大堆佛门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他一定不是普通的和尚。在巨树面前凰陌已经笃定他正是那个与她一起很久了的明慧。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凰陌扶着下巴,一脸哲思的断言道。 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这么晚还没有回去,还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独自在外度夜,对于一个守身如玉洁身自好的小猫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不过这么大的人形麻烦,扛过去将功补过? 最关键,怎么骗回去? 凰陌陷入了沉思。 大概是她看着他的眼神目的性有点赤裸,他起身在原地踱了几步,对凰陌说:“姑娘,咱们走吧。” “去哪?”难道他会读心术?已经看穿了她想要把他带到师父那里的想法? “去还钱。” “……”大哥我求你忘了这茬事吧! 当凰陌再一次踏上熟悉的小巷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然而他没有给凰陌拒绝的时间和机会,几乎是一路扯着她也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大概是知道了我本质是一只猫,就当是拎着我的脖颈罢了。凰陌真的感觉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这样一杠子通到底的人了,于是放弃了和他沟通的想法,本想脚底抹油溜掉,这和尚居然拿出了法器淡定的瞥了她一眼! 然后凰陌默默地收回了脚,有什么事情咱好好说! 九重神界之上,诸位神尊仙君都次第鱼贯而出,君鲤站在那一处,那天帝颇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现在就要去找仓籍喝酒去了。” “你在这里一直坐着没有离开,不就是在等我开口问你么?”对于他的套路,君鲤已经不想过多的奉陪:“我的母妃和鬼族封界事情有关?” 对于他的单刀直入,天帝也没有顺着他的质问解答疑惑,而是换了一个低沉的语气:“神界有内鬼,当年那一件事情闹得很大,是被我父亲千方百计才压了下来,但是根没有除干净……依旧有着叛乱余孽。” “你的意思是……不知天?” 不知天。 这个本是被严密封杀的一个组织,它完全不知道该自何时追溯起,年轻一辈的几乎不知道这个组织,但是正是有了不知天的存在,才用不到千年的时间,让六界有了个大概的分界线,它擅长于游说在各大族群当中,减少不同种族间的摩擦,因此也使得战事多偃旗息鼓。 但是后来不知天变成了间谍组织,它无声无息的渗透进六界当中,也不知道其用意何为,但是若是出现大型纷争和暴乱, 其中必然是有着不知天的原因,最终这个组织是被六界联合一齐剿灭了。 但是其组织的主人究竟是谁,始终都是不得而知。 若真的是不知天在其中捣鬼搞乱,那么母妃的事情,是不是也有它参与的一份? “你此次去鬼族,不止是能找到神界的不知天的残党余孽的线索,还可以寻道汐月上神的过往,这对你来讲,莫不是一件好事?” 这件事情能不能算是好事,还不能现在就妄下定论。 竺禾神官适时的将雾行枝取了过来,那是采自海底深渊悉心培育的雾行树的枝桠,污浊之气半点不会近身,正是东宫送来的给太子继任天帝的贺礼,实属珍贵,但是他却眼睛眨也不眨的送给了人界,君鲤将雾行枝收下,转而对着天帝道:“我回去寻母妃的线索,至于不知天,与我毫无关系。” 他走的潇洒绝尘,徒留天帝不动声色的笑道:“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三十章:心如磐石不可转 他抬了抬眼波,略带惫懒的站了起来伸了懒腰,转而对着满天的星辰道:“尘嚣,你说神仙死了只会会变成什么?” 尘嚣神尊恭谨回到:“神尊羽化,或是成为九天甘露,或是成为百川风息,或是化作不灭业火,亦或是成为土壤,依附于玄黄,流转于乾坤。” “这不过是一面之词罢了。”天帝淡淡说道。 “你可知神是如何而来?当初创世之神盘古身上最轻之气上浮化作天,诞生我神族,我神族天生不用依附大地便能生根,但是死了之后,亦是化作清气消散……那里来的什么依附?”他望着那生潮道:“但是,这数万年的积累,你瞧这天之镜,那里还印出什么清正通明?” “自第一次神界大战后,天界结界被破,这浊气难免会影响到天族。天之镜变得有些晦暗,也在情理之中。”尘嚣低声道。 天帝摇了摇头,转而对着尘嚣叹道:“可惜这变了的不是天之镜,而是人心啊。无论是我的父亲也好,还是我也好。” 他的嗓音空落落的逐渐低沉了下去,尘嚣神尊是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天帝久久的站立在那一处望着他,尘嚣在他身上感觉到他就像是马上即将要消失一般,眉眼之间一派苍茫。 “无论陛下您变成了何种模样,我都会一直在您的身畔。”他思忖片刻,笃定道。 听闻了他的话,天帝发出一声轻笑,将他的面具缓缓的退了下来,尘嚣连忙诚惶诚恐的垂下了头,又听到了那个男人道:“抬起头来。” 尘嚣怔住,花典太子之前的英姿他是没有见过,但是听闻也是绝世独立而凌然出尘的神仪姿态,他自是久闻,但是自他继任成为天帝后,他便用一方鎏金面具遮掩了自己的容颜,但是这雍容华贵的气质依旧让人倾倒,他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已然被折服,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在魂飞魄散的那一刻,他自自己面前降落而下,一身祥云鹤翎服恍若羽翼,将他救赎。 天帝不嫌弃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武神,而将他留在身边一直悉心培养,他所倾慕的人将他留在身边无论是做什么,他都心满意足,就这样数万年一直若即若离。但是他从来不曾对外展示过面貌……他脱下面具的原因是什么?是代表着他终于接纳自己了吗? “你是我最满意的一柄剑,用你的时候我不用顾及任何事情……但是你还不曾见过真实的我,这对你来讲甚是不公。我给你两条路,如果你不抬头,我就会放你走,如果你抬头,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发誓不会背叛我。” 他的口吻不是以往的玩世不恭的轻佻,而是如此的慎重其事,气氛 凝重的几乎要将他的头颅压倒,他想要抬起头,但是脖颈上似是落了千斤的重担——他每想用力,都会比方才更加沉重,并数以百倍的递增。 天帝的衣襟垂在他的眼前,繁复的银纹光彩熠熠,身着华服便要承担其重,若要陪伴亦是要懂得他所肩负的责任,天帝是想让他无悔,证实了他现在准备要踏上一条艰难险阻的路。 这个路上,他有没有资格与之同行? 他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双手扣在地上,崩住了自己的心神,胸膛像是要被巨石压住一般,挤压出滚烫的血液来,耳畔咚咚作响,恍若雷霆交错,他竭力的将自己的额头往上抬,每一寸都是窒息的痛,时间仿佛被停顿住了,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脖子,耳鼓内似是炸裂了,喉咙往上翻涌着铁锈味道,但是这又如何? 他是自己的信仰,是他穷极一生也想要追逐的方向。 那个人的翩迁的衣角,腰际别着的玲珑玉,袖角垂着的银色流苏,他眼前已经开始朦胧了起来,他的身形在自己的眼前开始扭曲,但是这又如何? 那个人需要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尘嚣喉咙里溢出怒吼,竭力将脖颈抬了起来! 他的眼前忽的一片黑暗,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跌落在了脚下。 天帝手指一动,缓慢的将面具又戴了回去,自顾自俯下身无可奈何道:“何必要这么勉强自己?反弹咒术要付出什么代价,你难道不知么?” “无论陛下您变成了何种模样,我都会一直在您的身畔。” 他就是听到了这句话,心中忽的一动,他想要知道素来都守护在身边的人见到他的真面目,他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能是这段时间太过于劳累,他居然想在外人面前脱下面具。无论是谁也好,让他疲惫的心暂时的歇息片刻罢。 但是没想到尘嚣居然会做到这个地步,咒术抵抗就会逆转导致五脏六腑尽数破裂,他难道还想再次体会一下魂飞魄散的感觉? 他又溢出叹息来,手悬在尘嚣身上,自尘嚣神尊的身下忽的蔓延出来大片的翠,枝桠逐渐伸长翻转,舒展开身体,无数的绚烂花苞自空中次第怒放,一时间清冷的宫殿内百花绽放,遥看春色盎然。 花苞悉心的举托着尘嚣的身体,他自喉咙里涌出血来,没入了脚下,胸膛还上下起伏着,即便是痛极了也只是皱着眉,这倔强的样子,任凭他如何去戏弄也是一本正经,所以总是让他玩不厌。但是方才他却爆发出来怒吼,让他见到了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尘嚣。 充了血迸出筋,充满了爆发力的脸。 “你也是个奇怪的人啊。” 说着这话时虽然带着无奈,但是他没有被遮掩的唇却溢出了笑意,他的手指攒起来一团柔光,抚摸着尘嚣迸出血液的五窍,因为他抵御自己的咒术,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反噬,得悉心疗养数日。他将光芒逐渐的融合进昏迷过去的男人身体内时,又摸了摸面具想道:“我今日也是有些冲动了,看来上了年纪,总是会有些感性。”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三十一章:藏雪中酒 凌云宫里种满了各自各样云杉,桑梓等树,因为在仓籍神尊的眼中,所谓好酒都是出自此等高洁品德的树下,用春雪浇灌,用净土培育,久历艰辛破土而出,经得起酷暑寒冬,这样埋在其脚下的酒亦是沾染这些树的质朴坚韧,喝起来才是荡气回肠的甘醇香甜。 在云杉树下小酌的君鲤记住了:“待我回去,把门口的梨树挖了,种上些松柏。” “神尊莫要这么死板,种在松树下的酒虽然甘冽,但是梨花,桃花等树下则是绵软,每一种树的相性不同,自是能够酿造出不同风味的酒,人也是相同,不一样的心情时,做出来的酒味道也是不一样。” 仓籍摇晃着手中的酒盏,醉醺醺道:“主要是酿酒的心情,包含思念的酒是苦涩的,饱含爱意的酒是甜冽的,后味得需细细品尝,才能尝到酿酒人的心境。” 君鲤将手中的藏雪酒一饮而尽,入喉带着甘冽,他细细留住后韵,沉吟片刻道:“为何我品尝不出来呢?” 仓籍眯着眼四仰八叉的躺倒道:“大概再多经历些事情,您就能体味的到了。” 君鲤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并不言语。 仓籍忽而又出声道:“你现在已经长了这么大了……我都没有发现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那个时候你还是那么小,在襁褓里缩着,但是却不怕生的睁着眼睛,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感叹,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孩子。” 君鲤继续斟酒,这一次给苍籍神尊也倒了一杯。 他得意的拿起酒喝了起来,啧啧道:“夸赞星君一句就能得星君的亲手斟得酒,此生也无憾了。” “这一杯酒,是感谢神君多年来对我的照料。” 苍籍神尊顿住了,他的神色变幻莫测,瞠大眼瞳,眼底飞逝而过往昔种种,最终汇聚在脸上,那一直晦暗无光的眼神流转着光芒,而后又渐渐消逝了颜色,黯淡了下去,有恢复到了古井无波的深沉:“我担待不起你的这一句话……没能救下你的母亲,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痛。” 君鲤平静道:“我不怪您,即便是我根本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何事,但您不必自责,若是说起母亲的死,我才是那个无法忘怀的人。” 此言既出,气氛开始变得僵硬,两个人一同愁容相顾了半晌,苍籍越过来给他斟酒道:“对于此事,大多数的仙君并不知道内情,但是你应当是知道你的父亲被封印在了寒冰深渊里,你所听到的原因也是你的母亲因为和魔君私定了终身而被销了神籍,你的父亲因为你的母亲而冲冠一怒为红颜最终被封印,但这都是主要的原因……我一直相信我们所听到所看到的,不一定 是真实。你可有仔细考虑过,为何一个九重天的神女,会遇见魔君,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和他在一起呢?” “我正是也抱着这个疑惑,所以才一直都想要见您,但是您一直避而不见,我想要知道原因。” 苍籍叹了一口气道:“并不是我不愿意见您……而是我知道你想要问的是什么,但是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但是这一次您没有拒绝我。”君鲤沉眉道:“您是已经找到了答案了吗?还是有了什么头绪?” 苍籍笑道:“不,都没有。” 君鲤脸上划过一丝不解。 “虽然我没有找到关于你双亲的真相,但是我现在觉得你已经长大到可以独自去寻找出这些真相的年纪了。所以我会把这个交给你。”苍籍起身,转而拿出来了一把铁锹,走到了一棵杉树下,卷起了袖子道:“既然吃饱喝足了,也该干点活活动活动筋骨了,我给你看一看我珍藏了多年的酒,今日就将它开坛了罢。” “若是如此,那么我也需要活动一下身体了。”君鲤站起身,眼睛扫了一下那树上一直蹲着拖着极长羽翎的神鸟,它们歪着脑袋褐色的眼珠将整个大殿尽收眼底,君鲤转而自空中振袖,青光硕目,祭出一柄剑来,他直指着那神鸟道:“只有酒的话,没有下酒菜怎能行?”那神鸟顿时扑棱起来展翅长鸣着飞远了。 “这种情形大概有多久了?”君鲤收起来了剑,接住那自天际飘荡而下的彩色羽翎。 苍籍连头都不抬的继续干着苦力:“经常会有一些不知名的客人来我凌云殿,也算还有人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劳烦他们记挂了这么些年,却始终没有留下姓名,所以老朽也无从知晓前去拜访一番。” 君鲤将目光收了回来,想起来在云霄之殿上那天帝给他所说的神界有残党余孽,他蹙着眉想着:不知天,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耳畔落了飒飒风声,他及时回了神,倏然间将那背后袭来之物扣住,落入手中原来是一枚极小的酒坛,大约也就痛饮一口就能迅速解决,但偏是用漆泥和绸布层层密封着彰显着珍重,上面一笔写着:“参”字。 “此酒是老朽我倾尽一生直到现在为止的得意之作,一直珍藏了十四万五千八百七十六日,今日老朽将这酒赠予星君,愿星君务要忘记初心,砥砺前行。” 他挥整了衣袖,表情肃然庄严的,朝着君鲤作了一揖。 凰陌现在的情形说好不好,不好也算不好,好的一方面她本来是要被明慧按着回到客栈打工还钱的,但是现在不必要去了,而坏的一面是,现在降临在他们面前堵住了他们去路的,依旧是 那个行走的恨不得将骚包两个字顶在脑门上的祁年。 他身后甩着高调的上天的银色大尾巴,十分的欢快且悠然自得。 对于当初他抢了自己的铃铛此事还没完,这个始作俑者居然还敢大模大样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凰陌一瞬间是想要抓花他的那张狐狸精的妖娆脸,但是一想起来自己已经化作了人形,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小猫咪了,她现在要冷静睿智能屈能伸,至少要知道当初祁年为何来寻明慧再挠他不迟。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三十二章:无辜被卷入 小狐狸撇了撇嘴:“大师啊,你可让我找的好辛苦……我们这么不容易的才i将你的身体保存了下来,但是您恢复了肉身,却一声不吭的走了,这岂不是有违背出家人的本分?” 明慧双手合十只顾念经:“施主,不是贫僧不愿意与施主回去,实在是施主有违天道轮回,既然贫僧早已经违背了天理,那么不与施主所言,也并没有逾越了贫僧心中的本分。” 小狐狸成功的被气到了,尾巴炸开了花:“你这个秃驴可别不知好歹!我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找到了你,虽然被嘱咐了对你以礼相待,但你若是三两颜色开染坊,今日大爷我绑也得将你绑回去!!” 唉,这孩子还是嫩了点。 凰陌心中的吐槽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然而小狐狸又朝着她望过来,眼眉一挑:“哟,出家人身边还带着个小姑娘,你难不成逃出来就是为了要寻这个……丑丫头?” 后面那微妙的尾音着实点燃了凰陌心中的怒火,但是她还是嚼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不与瞎了眼的小狐狸对抗到底:“我是个过路人,请不用搭理我。” “哼。”他对凰陌的说法不置一词,转而掐住了明慧的脖颈:“和尚,我的耐心已经要耗尽了,你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招……他就要回来了,你不想去也得去!师徒见面,难道你就半点都不期待么?” 师徒?! 等等,他要去见的是九婴?! 对于凰陌来讲,见到九婴就能接近他的那只被驯服的蛟龙,找到蛟龙就能寻到当初千雪留在它身上的东西……她正在心中噼里啪啦的盘算,忽然身体径直被卷了起来,那小狐狸显然是已经失了最后的耐心,说到做到的就将他们俩一齐给抓了起来,她还没来得及留下一声惨呼就笼罩在了一派云雾当中。 对于清越来讲,找寻小师妹已经是他必做的功课之一,所以他很有先见之明的给师妹身上留下了追踪符,只要她人在人界,就绝不会从那只乌龟王八壳里逃出来,他以为这样就高枕无忧了,但是现实又给了他无情的一击。 师妹又失踪了…… 这一次,她失踪的有点彻底,他的万里追踪符咒居然半点都没有反应。这样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现在身已经不在人界。【*…爱奇文学om~!更好更新更快】 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给明鶴师父汇报了此事,但是明鶴掌门却淡定自若的道了一声我知道了,便再没了下文。他急不可耐的请求师父帮助寻找,但是掌门却道:“她若是自行离开,你又何必要去寻?离开有离开的道理,若想再见,定能相遇。” 师父不愧是师父,说的话都这么有道理,但是她身份不一般啊,是 枢夜星君座下被宠的几乎没了边的大弟子啊!星君若是回来问蜀山要人,难不成他只能微笑着告知小师妹失踪的信息,然后等着神尊会不会将蜀山给拆了么?! “若这是他们之间要经历的磨难,那么短暂的分离,是福是祸,不可说。”明鶴掌门又撂下这句话来,清越简直头秃。 他也深知师父所言甚是,若是小师妹不在人界,确实不属于蜀山的涉足范围,若是贸然的去寻,指不定会造成双方的界限摩擦,本来人族已经失去了乾坤眼,自身难保,若是现在被那个虎视眈眈的盯上,难免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他们现在不能动,也不敢轻举妄动。 神尊自天际莅临至蜀山的时候,将天帝冠冕堂皇的话与雾行枝一同交给了蜀山,躲过掌门千恩万谢,目光落在了清越身上,他一直低着脑袋垂头丧气着,君鲤见他支吾不语,又不见应当早就冲出来的身影后,心领神会的问道:“小家伙呢?” 清越平地抖三抖,自唇里抖出来了几个字:“师妹丢了。” “丢了?” 他对于丢了这个词深有体会因此从善如流道:“你师妹这次是落到了坑底还是跌入了山洞?” “……大概都不是。”清越罕见出现了为难的表情:“这一次,小师妹应当是不再人界了。” 让清越没有想到的是,神尊亦是对于此话并未多有疑惑,但是与明鹤掌门的淡定自若不相同的是,他的担忧并非是对师妹的性命之忧,而是咬牙切齿中带着懊恼道:“还是来了。” 此言似是知道小师妹的踪迹,清越忙不迭的凑上去问道:“神尊,我们该怎么办?” 君鲤捏了捏眉心:“她既然不在天上,也不在人界,现在也只能去一个地方了。而且这个地方与你也有些渊源,你可愿意与我同去?” 清越怔然片刻敛神沉声道:“我这就去向掌门请辞。” 君鲤目送着清越的身影消失在了清风观中,他进了丹霄殿,捏了决将整个房子都全然封闭,而后自衣襟中取出来了那一枚小小的酒壶。 这一个小酒壶平平无奇,上面一个被镌刻的“参”字,君鲤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覆盖在其上方,一笔一划的整齐将字写完,穆然那参字发出来了光芒,在半空之上悬浮起来了一排字迹。 浮空泛着金黄色光芒的字娟秀且整齐,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并非是仓籍故弄的玄虚,而是一封给予仓籍的信,信的内容只有寥寥几个字,看样子应当是匆匆而写下的,内容大致就是让他帮助收藏这个东西,待到以后相见再来他处取回,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这信封的署名是:汐月 。 是母亲! 君鲤怔然的朝着那浮动的字迹抚上去,那字一被碰触就消散在了空中,他红了眼眶,垂下手喃喃自语:“原来仓籍神尊是这个意思。” 他在临走的时候对着君鲤道:“这个酒坛子是认主的,这个世间也只有你可以将它打开。” 因此他想到了用血解,倒是没有让他白费心血,这其中果然是有着关于母妃的线索,酒坛子内,应当就是母妃当时要离开此地所藏在仓籍神尊这处的信物,她这一走,便再也没能回来。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三十三章:自投罗网 君鲤将那泥土封土剥离落下,那酒坛子装的不是美酒,而是抖落下来了一枚五彩斑斓的物什,形状如勾月,与日光交相辉映,光芒潋滟逼人。君鲤感应了一番,却什么都未曾感觉到,他嗅了嗅,还有着淡淡的海的味道。若是落在他人手中,不过是个有些花里胡哨的新奇之物罢了,但是母妃千方百计所藏起来的,定然是有所乾坤。 有人轻扣门扉。清越声音传来:“神尊,我已经与掌门说好,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君鲤将此物收藏妥帖,道:“即刻出发。” 凰陌一直都紧抓着明慧的长发,这才没让自己被甩脱了出去,而明慧也是秉承着忍受痛楚才能超脱肉体,一路上居然连吭都没吭一声,等到他们落地之后,他便像是魂魄离体了一般肉体硬邦邦的栽倒在地面上,还非常的应和的弹了一下。 小狐狸祁年用脚拨拉了一下他的身体,纡尊降贵的问凰陌道:“他这是怎么了?” 凰陌诚惶诚恐表示同样震惊:“我也不知道!” “你带着他,随我来。”小狐狸干脆就把她直接编制成了自己手底的小厮,呼来喝去的,转身便走。 凰陌连忙扶起那和尚低声耳语:“大师,大师你别装死了,我们大不了待会乘其不备跑掉就是了!” 明慧依旧丝毫未动。 这家伙,不会是来真的,他这样消极避世苦的可是她啊! “还不走?!”小狐狸那趾高气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凰陌只能苦不堪言的将这死沉的身躯给拖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朝着祁年背后跟上去。 这小狐狸年纪看着不大,使唤人的功夫倒是学的够快! 凰陌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所处何地,但是可以笃定这绝不是人界,穿梭在幽暗镶嵌着斗大明珠的山洞,云母亦是在脚下闪闪发亮,汇聚成了一条迤逦绵长的星河,若不是她还得扛着背上的重担,此情此景倒是有些赏心悦目。 当初小狐狸与明慧的谈话当中说起来了小狐狸是想要带他去见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魔君九婴,那么现在他们难道是在魔界?! 这么一想,这条道路忽的变得举步维艰了起来,背上的重担和她心底一般沉重,那个魔君走的时候说的话她还没忘记,是要问自己要一个答案,问要怎么吃了她啊! 她这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么?! 凰陌现在真的觉得明慧装死这一招简直是神来之笔,她当初怎么也不装晕一下呢?现在后悔不迭也晚了啊… 小狐狸似是怕他们又使出什么小聪明来,不时的往后撩一下他的银色长发,顺便将眯着的狐狸眼挑的飞上了天际,在他半 胁迫下,凰陌只能先走一步是一步,只不过这一步下去,她觉得自己脖颈凉飕飕的。 璀璨的星河徐徐铺到了尽头,面前更是一派宽大辽阔的洞穴,中央是沉下去的深潭,而后层层叠垒,在其上延伸而过一排的雕塑,地穴上方垂下来了无数的烛火,将这逼戾的地穴映照的火光通明。 透过垂下来的纱帐帷幕背后,在那石雕的长椅上铺就着无数的兽皮,数量可观,蔚为壮观,有老虎吧?那个是棕熊吧?凰陌越加感觉牙齿打颤,一个欣长的身影半倚着坐榻浅眠,这只要能躺着绝对不坐着的姿势,果不其然! 小狐狸崽子朝前一步,一收方才的骄横嚣张气焰,毕恭毕敬的垂下头道:“魔君,” 在那榻上假寐的九婴抬起了眼皮,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并不想被人打扰的困意:“祁年?你来我府邸所为何事?” 凰陌努力的将自己的脑袋钻到地缝里,祁年屈身朝着他低声说了些什么,她自是不知晓,但是她能感觉到一束锋利的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良久,她听到衣衫婆娑声,脚步一声声朝着她踏了过来,而后,站定在了他们的面前。 她听到九婴极低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尾音:“师父?” 祁年朝着她挤眉弄眼:“还不快将大师放置在榻上?” 凰陌连忙点了头,绕过九婴,艰难的与祁年一同将明慧的身躯搬到了石榻上,她极力将自己伪装成手脚勤快的魔界小侍女,妥帖的将衣服上的褶皱都扯平整了,而后窜到了祁年身后默不作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九婴似是在原地怔住了,旋即走了过来,他素来稳如泰山的神情一瞬间崩塌,眼瞳嗔大,许是这件事情让他冲击有些大,九婴脸上居然露出来了闻所未闻的茫然。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茫然失措的僵直的立在那里。 凰陌很能体会他现在的心境,不止是她窥探到了他们师徒之间的过去,亦是知道他对着师父怀抱着那复杂的心情,他百感交集的面目上,逐渐赤了眼眶。 “阿姐当初为了保护住大师的身躯,花了极大的努力,这几年才找到了大师的残魂,幸好大师并未真正的魂飞魄散……这才让阿姐成功的唤醒了大师,但是不知怎的,方才还好着,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祁年轻声说着。 九婴良久无言,忽而道:“你先出去罢。” 凰陌如遇大赦难掩喜悦的,连忙迈着小米碎步往外挪,还没走几步,九婴又晃悠悠的传来了一句:“不是你,你留下照顾他。” 凰陌心中一凉,无可奈何的停下,在祁年一脸狐疑之中缓慢收回了脚。 九婴久久的凝视着那榻上的人,迟疑的握住了他的手,而后乞求般将额头抵在他的手掌上,凰陌一边给明慧撑开被子掖好被角,一边心中也有些许不忍,在回忆当中她见到的九婴便是自小就喜欢明慧抚摸着他的额头,而如今,本来死去的人出现在眼前,而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孩子,亦是成为了一介魔君。 世事便是如此难料。 她鼻头有些酸的背过眼去,却听到九婴一声长叹,他的声音被埋在了被褥当中听不真切:“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三十四章:宝刀未老 凰陌一时没有听清:“嗯?”九婴自被褥当中抬起头来,直视着凰陌道:“我是在问你这一只小猫,是怎么会溜到魔界来的?” 凰陌眨了眨眼睛,迟疑道:“我若是说这一切都是偶然,您信么?” 九婴站起了身,好整以暇的噙着淡笑:“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魔君的威胁并不是说说而已,这一点凰陌早已经了熟于心,于是她决心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多活几秒,那么她能一口气不停歇的一直说下去。 她自怎么和明慧在封魔渊相遇的,如何被祁年抢走了铃铛,又是如何吃了一顿饭的功夫又将这个人给捡了回来,再者又是怎么被祁年给拐到了魔界,说的声泪俱下涕泗横流,就是为了打动魔君告知看在自己曾经对他有那么一点恩情的份上,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 也不知道九婴听进去了几句,在等凰陌滔滔不绝说的绘声绘色后,他忽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倒是直接把凰陌的脑子给吓懵了,绞尽脑汁想的词也忘得一干二净,九婴却还在等着她的下文:“然后呢?” “然……然后……” 凰陌拼命的回想:“然后……我和大师就一路劈荆斩棘的……来到了足智多谋、伏虎降龙,靡坚不摧,战无不克的魔君殿下的……宫殿……” 这一席话落了音,九婴又捂着脸背了过去,凰陌看着他的肩膀都在抖,心底终于撂下了一块大石头,幸好她脑子转得快,她心中有无数的词汇可以表达自己对师父滔滔不绝的倾慕敬佩,顺便在犯了错事嘴巴甜一点总归能让师父心软些。但一连夸了好几千年,师父现在对她的赞美已经完全免疫,下手揍她可半点情分都不讲的,还好她的这一技能还宝刀未老,不减雄风。 九婴大大被夸得心花怒放笑够了,又转了回来:“我算是知道了,为何君鲤收你为徒。” 因为她能耍的一套好宝。 凰陌半是无奈的想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空落个枢夜星君座下大弟子的虚名,这些年倒是没少给师父吃点心。九婴调侃自己也是理所应当。 “这次你来到我的府邸,是不是证明了你我之间也是有着缘分?”九婴忽的说着。 凰陌心底咯噔一声。 “缘……缘缘分这个……不好说……”凰陌见到他垂下的眉头转而将话头咽了回去,战战兢兢挤出来:“但,但应当是有些……” 九婴大大又舒展了眉心:“我想也是,所以这一次可并非是我的缘故,而是因为缘这一字,所以你的师父也怪不得我。” 此话说的越发让凰陌忐 忑不安,九婴又将目光落回到了床榻上的人身上,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凰陌见到他神情颓沉下去,忍不住道:“这个……您不要太担心,也许只是睡着了。” 九婴静静道:“他不愿见我。” 凰陌笑着表示不可能:“这肯定不会的,明慧道长” 九婴又道:“这不是他,应当说这不算是完整的他。” 凰陌电光火石间想起来了那棵树所说的,明慧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此话,她疑惑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存在他身体里的,不是魂魄,他的魂魄早已经无法寻回……在他身体的,只是他的残存在人世间的一抹意识。应当算是执念一类,不是轻易就这么会消散的东西。” 九婴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和情绪出奇的平静,但是他的瞳孔中却酝酿着暗沉的风暴,这是一种清晰明了的将自己从美梦中强拉扯出时候所经历的痛苦,面对着可以沉湎的幻境,只要是稍有倾斜,便足矣蒙蔽过自己,但是现实往往便是冰冷残忍的,真实亦是如此。 他正是一个强大的人,所以并不会被眼前所蒙蔽,但正是如此,触手可及的虚假如此真实的呈现在眼前,更是让他痛苦。 “我想知道师父究竟是为何会留下这一段意识,一定是有着什么理由。”九婴站了起来,对着凰陌道:“你方才也说了,当初那位叫做长风的仙人,给师父留下了一颗仙人之心对么?” 凰陌点头:“是的,大师也曾告知过我,正是因为这个仙人之心,他才存活至今。” “那么……”九婴转而对着明慧沉睡的身躯蹙眉沉思些什么,他试探的将手放置在其心之上,不多时,他缓慢的抬起手来,自空中浮现着一枚通体黝黑的凝石,状如勾玉,但是中心生长着一枝嫩芽,缀着些碧色。 来不及看的更真切,九婴将那玉石又镶嵌回去了明慧的身体里,他攥着衣襟,将手放置在自己的胸膛上,他闭着眼睛,他面上呈现的神色莫名,轻声道:“为何我会感觉胸中如此闷?” “大概是……这里空气不流通的缘故?”凰陌小心说道。 魔君睁开眼对上她的眼睛:“我现在应当是要感觉伤心的,但是。”他比划着自己的胸膛处道:“我没有心,你可知没有心的感觉?” “我……不甚了解……”凰陌对于这种不小心就会身死魂消的方式委实没有尝试过,但若是撕裂魂魄这等事情她还算是有经验,因此她只能想象道:“这个,没有心也不是什么大事,您不是还活的倍精神么?” 九婴闻之愣了一下,似是没有听出来她口吻中的安慰:“的确,也许 正是没了心,我才活到了现在。” 此言一出,本应当是沉重的秘密却被他这般轻易的说了出来,许是他真的感受不到这个处境是好是坏,凰陌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九婴也不为难她,转而又道:“师父不愿意见我,但是他的意识中应当是留存了一些东西。” 九婴将手又抚上了他的额头,他闭着眼睛,这一次停驻的时间较为长久,凰陌在一旁困的打瞌睡,想到现在她是一个人一声不吭的消失,师兄会不会很着急,师父不知道现在回到了蜀山没有,他们会来寻自己么? 但是现在她有机会见到蛟龙。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三十五章:魔君变成蘑菌 若是蛟龙与九婴在一处,它一定也是饲养在了魔界,虽然不知道心高气傲的蛟龙是如何被九婴给驯服了,但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不把握住,岂不是太可惜? 虽然让师父师兄着急着实不是她的本意,但是能见到在记忆当中的存在蛟龙那一处的东西,便是更近了真相一步。况且,这样消失掉,是不是也算老天忍受不住犹豫不决的她,所以才强制的将他们给分开了呢?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越想越觉得自己暂时先不要回去的好,毕竟她现在越是往下探寻,一次两次还可以蒙混过关,但是师父不与她计较,不代表他就不会去在意,瞒着师父着实难过,这样折磨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一直站在那一处似是睡着了的九婴猛然将手拔了出来,他难以置信,像是‘起来的毒蛇狠狠的咬了一口,这动作幅度太大也将凰陌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九婴如绝处逢生的幸存者般大汗淋漓的喘着粗气,自喉咙溢出暗哑的怒吼:“这……怎么会这样!” 能让鼎鼎大名的魔君如此面色大变甚至的事情,凰陌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他在明慧残存的意识当中看到了什么? 不待她询问,九婴已经手中聚起来了一团魔力,猛然朝着远处的山洞击了过去,凰陌只来得及大惊失色蹲下护住脑袋,只听山崩地裂雷霆乍现,山洞整个似乎要塌陷,凰陌惊吓的不轻,这才是当初她见到的喜怒无常的九婴,同时也知晓了为何这山洞这么宽广辽阔。 烟尘震了她一身,总算是簌簌的消弭平静了下来。 九婴倚靠在那石榻旁,整个人身体像是萎靡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祁年咋咋呼呼的冲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啊?!”他颤巍巍的手指着远方穆然出现了一个深坑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凰陌,无声的张了张口,凰陌也只能无奈摊手,两个人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在地上抱团头顶似是笼罩着一团烟云的人。 整个姿势像是刚刚发了怒火后又偃旗息鼓的兀自陷入了自我懊悔的怪圈当中,九婴大大是个出了名的情绪不定,她该怎么去安抚这个发了脾气的魔君?他现在改名都要叫做蘑菌了。 祁年瞬间蹭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凰陌没好气的只想翻白眼:“我还想问你…瞧你做的好事……大师早已经死了,你偏要将他弄活过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谁知道祁年说起这件事来他反倒像是勾起来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整张狐媚的脸都得吊的老长:“你当真以为我愿意接这苦差事?我追着老和尚花了多少精力和时间你可知道?若不是我阿姐的 要求,我现在早就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去了!” 他这一看就是久经风月沙场十足十的败家两字都刻在脑门上了,能将一个本来就不安分的纨绔狐狸给摁着去执行任务,想来确实为难了很多,祁年的委屈凰陌不是不能领会:“你若是不愿意做,应当也有办法推诿掉吧?” 祁年浑身一颤:“要是推诿掉,我阿姐还不将我的皮给拔掉做长氅?!” 看来这阿姐的确严厉的紧,不知是哪一位女中豪杰。凰陌感叹时,祁年又嘀咕着:“再说了,为了我未来的姐夫,我做这点事情也算不得什么。” 凰陌敏锐的捕捉到了两个字,一瞬间以为自己听岔了:“姐夫?” “啧!”祁年似是很恼怒自己怎么说溜了,转头瞅了瞅她道:“反正你以后就留在魔君殿,迟早也是得知道的,魔界和妖族就要联姻了。” 凰陌深呼吸再呼吸,终于忍不住了:“你的阿姐,可是妖族玲珑一族,现在代理的妖王?!” 祁年一怔,满脸肃然:“你是怎么知道的?” 凰陌慌忙解释:“这个……你不是狐狸么……你方才还说了妖王要嫁过来,我也是小妖怪,谁人不知道妖狐玲珑的大名啊!” 这个解释被祁年很快的接受了,赞叹她还不忘嫌弃她的相貌:“虽然你丑了些,还算你有眼色。不多久,我阿姐就会嫁到魔族来,到时你可放的机灵些,手脚麻利点,指不定还能伺候她,可比你做一个小小的婢子强得多。” 祁年趾高气扬的给自己后路都给开好了,凰陌也只能赔笑,深深吸了一口气安抚住自己,她今日所接受的信息冲击实在是太多,她素来不知道不近美色的魔君居然还受到了妖王的青睐,也难怪长得如此俊美身畔没有什么美人添香,却早已名草有了主,谁又胆敢和妖族之主抢人呢? 但是这玲珑音仰慕的对象偏是魔君……尽管他长相平心而论棱角分明高挺薄唇,确实有着种族加成的魅力,放在四海八荒也是人中翘楚,但就是性格方面缺陷多了些,大不了就当做个赏心悦目的炸弹,也是整日在心跳中净化眼球,委实代价高了些,但不妨碍还有又美人去爱,甚至不惜将他朝思暮想的师父给活生生的放在眼前…… 这个玲珑音不止有实力,而且还是个胆识过人的女子,各个方面甚至都比起当年的千雪来也不遑多让,也难怪她现在能统帅一族,不止是仕途平步青云,这感情的路上也选择了个超高难度的攻略路线,她着实有些想要见一见这个奇女子。 在一旁差点自闭成蘑菌的魔君,似是想开了些,默默地起身,转而朝着那空中召唤一声,一声熟悉到龙啸 自天外破空传来,落得凰陌精神一怔。 蛟龙! 九婴扭头对她道:“我现在要去个地方,你若是不想去,便在这里等我回来。”他朝着后面一排发亮的栏杆扬了扬下巴,又道:“你若是随我去,便答应我一件事情。” 要被关在笼子里和要被溜出去放风,凰陌自然是选择自由,只要是能跟在他身边,总有机会和蛟龙见着面,她现在一心只想要将事情赶紧解决了,那里还顾得上在这里被消磨,连忙道:“我去!” 九婴顿了一下:“我还没说什么事情。”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三十六章:低调行事 “只要不是炖了我,什么都行!”凰陌脑子一抽,急不可耐的蹦出来了这一句话,忽然惶惶不安了起来,九婴大大应当没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嗜好吧? 所幸的是九婴并没有为难她,只是将手放置在自己的衣襟里掏啊掏的,凰陌自暴自弃的想会不会掏出来了鸟蛋的时候,九婴将一只通体润泽的珠子给扯了出来,递过去道:“把这个好生给我护着。” 凰陌实在不知道这个珠子是什么神通,但既然不过是个挂在脖子上的小事,还是完全没问题的,她恭谨接了过来,郑重道:“你放心,人在珠在,保证到时还给你!” 九婴一直盯着那枚珠子,直到她戴好嘴角扯出一抹笑来,对于她发的誓仿若并未在意,而是揽住了她的腰际,在祁年目瞪口呆的样子下,将凰陌径直的拐了出去。 凰陌只觉得要祈祷不要让祁年误会了,到时再告诉他阿姐,不过她的这张脸摆在这里应当不会引起误会啥的,九婴行动力很是敏捷干脆,眨眼间他们便自洞穴大殿内转移到了外面,腥风兜头扑鼻而来,凰陌眼底刷的掉下泪来,一半是被这浓郁的腥膻味熏得,另一半是见到眼前巍峨雄伟的长虫喜极而泣。 她现在看着当初锲而不舍要吃了自己的蛟龙,怎么看怎么亲切。 蛟龙被她热情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这只猫怎么在这里?” 凰陌招手笑的谄媚:“你放心,我师父不在,既然大家要同路,不妨多交流交流,促进感情。” 蛟龙:“……你师父当真不在?” 九婴一跃而上将蛟龙当作了坐骑,一跃陡然落入云端,凰陌感觉脚底下激荡起来的云雾恍如碧海潮生,第一次时太紧张还未曾感受到风息,第二次实打实的体会到了云海虚幻,直冲凌霄,仿若腾云驾雾,胸口通透,好不乐意快活。 九婴见她难掩喜悦,道:“你若是喜欢,这只蛟龙送你也无妨。” 凰陌倏然一愣,那蛟龙却率先一个咥埒差点掉下去,它撕心裂肺聊表衷心:“吾愿追随魔君千秋万世!” 见到这蛟龙这么排斥,想必是难以忍辱被一个小妖坐在身上作威作福,这清高自傲的龙族秉性还残留在身上,正如当年睥睨千雪而后被揍到连爸爸都不会叫了,凰陌知道自己一时难以驾驭这只长虫,索性当作笑话哈哈而过:“魔君真是幽默。” “你不喜欢?那便送你别的好了。”九婴倒也转的横撇竖直:“世间万物通灵惠泽,总归有你喜欢的。”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让凰陌心中一咯噔,他这是要送她赠礼么? “魔君大大,真的这个不用了……我不需要什么坐骑。”她拍着 自己的肌肉啪啪作响以证实自己不是扶风弱柳:“我的旋风无敌腿无论天涯海角都完全无忧!走到哪里带着坐骑,实在是太过招摇,不适合我。” 九婴漠然的盯了她看了一会,转而不做声了。 凰陌有点慌,她是说错了什么话了么? 魔君又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凰陌总算是放心的呼了一口气出来,然九婴忽而拍了拍蛟龙道:“下去。” 蛟龙摇头摆尾的自云端落在了脚下,凰陌远望这地倒是荒芜一片,与人界不一般的是魔界也没有辜负了这诡谲的界地,地面是赤红砖色,连植被都稀稀疏疏的覆盖着,着实让人心生荒凉。 凰陌觉得自己没有看到群魔乱舞的场面已经觉得很安慰了,荒芜点倒也安静,很符合话本子当中对于魔界这一神秘之地讳莫如深的描写,九婴带着她自蛟龙背上跃下,蛟龙仰头腾云而起,又猛然朝着九婴的手一头扎来,在他掌心上盘旋成了一条小长虫。 凰陌惊喜惊讶且欢喜的看着小蛟龙,伸出手戳了戳它,蛟龙不服输的啃了她一口,但是咬不住,只得长尾甩的焦急,与往日威风凛凛的样子大相径庭,发脾气的样子甚至有点可爱,凰陌想着若是这样养着倒也是有趣,不由得钦佩的问九婴:“你是怎么把这家伙给收复的?” 凰陌犹自记得在封魔渊下,九婴也把它揍得不轻,如今它倒是对着魔君忠心耿耿了起来,九婴道:“不知道,但是追随我需要理由么?” 这句话成功的噎住了凰陌,九婴也没有管她的脸变成了猪肝色,而是泰然的将小蛟龙给塞进了怀中,而后转身俯下身对着她招手:“上来。” 上?上哪? 凰陌目瞪口呆看着九婴露出来的宽广的背和这姿势,难不成…… “你若是不愿意骑着蛟龙这么招摇,那么就低调些也不无不可。” 九婴的话差点让凰陌现在拔腿就想逃,但是她腿肚子都在打颤,连带着说话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九婴大大……这怎么可以?”她现在是后悔不迭:“我,我有腿啊,我自己走!” “待会我们去的地方,你有这双腿也没有用。”九婴语气中陡然低沉了下去:“今日路程颇远,时间可没有那么多。” 这句迂回说着你再浪费时间就完了的话,凰陌还是很能提炼出来他的中心思想的,想来九婴抱也抱过她了,挟持也挟持过了,不过是背着这不算什么……她知道与九婴大大倔强的后果,通常都是她乖乖的屈服为结局。 九婴背着她还颠了一下她道:“太轻了,那个人不好好给你吃饭么?” 九婴甚至连名字都 不愿意提起来,显然是一想到了师父他又会不自觉的敌对,而师父也是如此,这两人着实像个一言不合就打架的大男孩,凰陌忍不住嗤笑了出来:“没有,只是最近事情太多没能好好歇歇,我一向吃的很多,你不是见过我,之前的小猫样子时,胖成那一副样子。” 九婴边走边蹙眉:“我记不住人的样貌。” 凰陌哽住:“九婴大大,那你是怎么识别人的?” 九婴道:“我会记住气味,只要是我在意的人,我是绝不会认错。”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三十七章:来到鬼界 凰陌:“……”难怪他当初见过自己刚刚化形时候的样子和现在惨烈的对比时,他没有拆穿自己,她当时还以为是九婴有意替她解围,感情因为这尊老佛爷根本记不住人脸! 若是这样,他肯定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这样一幅样子,若是他见到长相惊骇天人的自己时,会不会一改对她的态度? 他现在偶然对自己展露的体贴温柔,应当也是建立在她是君鲤徒弟的份上,他们之间亦敌亦友,因此他也没有理由要去针对自己,才放任她在自己身边么? 凰陌心中缓慢的呼了一口气出来,她现在真的要忍住笑,作为唯一一个见过她真面目的人是个脸盲,这算什么?简直是上苍都在帮着她啊! 九婴感觉她的喜不自胜:“你笑什么?” 凰陌喜的连嘴角的笑都收不住:“没有,我是您屈尊被我着实受宠若惊,此恩宠实在是让人没齿难忘。” 九婴默了下,忽的扭过了头:“你若是喜欢,我随时都可以。” 随时都可以?干嘛?凰陌实在想问他的话什么意思,但是九婴大大却异常的沉默了下去,凰陌看到他的耳朵尖涨起来了红色,她又想起来了九婴大大当时被她反抱住时那别扭害羞的样子,心中不免谓叹:“九婴大大这么单纯,只要是个女的雌的靠身都会羞涩,也难怪他招架不住九尾狐的攻势。” 九婴倒是也没骗她,接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却是不是用双脚就可以走进去的,至少她不行。 迈过丘陵九婴站住了,俯瞰脚下,那草地蔓延过去到了尽头的原本应当是一汪湖泊,但是那却蕴着似是毒瘴般的云雾,一眼看去是一个巨大的旋涡,缓缓的搅动着诡谲风云。 “做好准备,屏住呼吸。”九婴嘱咐道。 凰陌深吸了一大口气憋住了,九婴临近湖边,纵身一跃。 清越想着君鲤所说的即刻出发像是之前一样,因此他未雨绸缪的准备好了几双上好的鞋和干粮,但是神尊却将他带到了莲花大殿之内,朝着明鹤长老道:“我们马上要出发,还望尊驾可以替我们护法。” 所谓护法,是要施法过去么? 明鹤点了点头,一招手,桌子上摆放的无数的天烛浮在了半空当中,掌门又拂尘一挥,自天际降下来的黄色幡旗将他们团团围住,火光映着其中,清越想着是否要先行避开,神尊却拦住了他,道:“坐下来。” 清越有些不明觉厉,但还是依言坐下,他的心底有些忐忑,神尊站立在他的面前,口吻中带着严肃谨言:“你可知为何你身上没有封印?” 清越摇头,神尊道:“那是因为你的封印与他人的都不一样。” 此话既出,清越怔然:“不一样?” “当时若不是解开封印的时候一瞬间见到了,否则我都有些不相信,鬼王女果然聪明。”他俯下身平视着清越的眼睛,手指触上他的右眼,清越穆然感觉眼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倏然剧痛了起来,他痛苦的闭起眼睛,君鲤却强硬的将他的脸捏住道:“会有些痛,但是你能忍住么?” 清越将手移开,满头大汗的点了点头。 君鲤手抵在他的眼前,默念着符咒,清越感觉到脑海中被强势的灌入了隆隆强音,一字一句像是铁锤一样震得他胸口发麻,他挣扎着握紧衣襟,察觉右眼已然是一派漆黑,倏然间在那黑暗中迸发出幽幽绿光来,君鲤朝后退了一步,一手抓住了他剧烈抽动的肩膀,沉声道:“马上就好。” 自清越的右眼迸发出幽深的绿色光芒,那烛火似是被惊动了般齐齐震灭,他吃痛匍匐在地上。暗影中明鹤道长站立在一旁,他看着挣扎的影子,猛然撕裂出一双巨大的翅膀来,幡旗裹住了他的手脚,强劲与那影子纠缠在一起,他有些许不忍的侧过眼,喘息挣扎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光芒大绽,映的莲花宫一派白茫茫。 恢复平静后,在一派狼藉当中,两个人身影都消失了。 头顶上的光芒渐弱,向上看去一片光影烟煴沉没进了水中,但是这感觉却如坠入云般轻盈,凰陌用手去够,这云雾自手指缝隙当中漏出,凰陌觉得惊奇看到荡漾而去的波纹,原来这里居然还是似云的水当中! 凰陌看到脚底下沉沉的烟云,这路程确实够长的,似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那一种,凰陌被带着沉着时她真的很想问一下什么时候才能到,她现在有点憋得慌,九婴大大面上任何的表情都没有,神色轻松像半点都没有受到窒息的影响,凰陌终于感觉到脑袋晕晕沉沉了,忍不住开了口,嘴里的气泡迅速的飞上了天际,凰陌抬头看去,那些气泡轻盈地往那云海中浮去,光影交错,潋滟波澜。 她心中产生了一丝的惶恐不安,嘴巴里的气泡飞出去的越加厉害,凰陌实在是被憋得忍不住的抓了一下九婴的头发,九婴转头瞧着她,凰陌差点就要翻白眼了,他似是感知到了她是在求助自己,大手将她的脑袋拦了过来,凰陌惊悚的看着他的脸朝着自己贴了过来。 冰冷越寒,强烈的窒息感不比真的水要减轻几分,着实堵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九婴的唇贴在她的唇上,感觉她僵硬住了无法动弹,手捏了她的脖颈,凰陌哼了一声张开了嘴,九婴乘机将唇又贴了上来,凰陌在震惊之间反应了过来,想要挥开避开,但是他的力气极大,将她的手像是钳子 一样扣住无法挣扎,然后有空气渡了进来,将她的窒息感减轻了不少。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等到凰陌脚踏落在结实的地面上的时候,拼命的开始咳嗽,九婴俯身帮着她拍着背部,道:“我敛了气息,这弱水不应当如此的翻涌,它会用法力强高大术士腹中吞噬其力量,不知为何偏缠上了你。” 凰陌半死不活被占了便宜现在还得遭受言语上的打击,实在是没有力气和这个人较劲,九婴见她着实难受,用魔力给她缓和了许多后,道:“这个地方较危险,被发现后可能会引起麻烦。我也不打算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我将全部收敛自己的法力,你跟在我身边不要走散。” 凰陌上气不接下气终于问出来了这句话:“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啊?!” 九婴道:“鬼界。” 鬼界?!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三十八章:鬼族之事 凰陌转眼瞧着这场地,睁大了眼睛朝着四周看去,高大的黑色树木林立四方,天际上垒着一层接着一层的阴云环绕,雾霭沉沉,压抑的紧,自天际上悬着巨大的月,但是不知为何会这么晦暗无光,除却了脚底铺就延展遍洒银月的,散着淡淡白色光芒的草外,半空中亦是存在像是人界萤火虫一样不断飞舞的东西,凰陌伸手接了过来,那蓝色的光一触便在自己的手心上凐灭了,留下来了一滩像是灰烬的东西,凰陌道:“这是什么?” 九婴也看了一眼,道:“这是魂魄燃烧之后残留下来的灰烬。” “魂魄?!”凰陌吓得赶紧把手给拍了拍,有意识的开始躲避起来了那熠熠发光的东西,往上看去,再那高山耸立的尽头处还算是灯火通明,给这个衰草寒烟的不毛之地增添了一丝的烟火气息,凰陌指着那一处道:“大大,我们去哪里是吗?” 九婴反而摇了摇头道:“我们暂时不去,我想先在四周逛一逛。” 大大发话了,自然是要听从的,凰陌便是随着九婴踏上了路途,这鬼族和她还是有一点渊源的,他们当初在锦州所见到的鬼王女便是传闻中从鬼界和一部分族人逃了出来到了这里,她现在也很好奇究竟是为了什么会让鬼王的公主反目,这鬼族看起来和那个国师的术域是一场的布置和场景,倒是让人感觉到了熟悉,鬼族虽然是比魔界更萧条寒冽,但是不至于会让鬼王女觉得过不下去的地步。 凰陌一边走着,一边又想到了清越,师兄是鬼王之女唯一的骨血,他终有一日会来到鬼族亲眼看一眼族人生活的地方,她现在倒是帮助了师兄先行探路,想一下也算是有点用处。 而被凰陌惦记着的师兄现在正晕着,君鲤一手提着昏沉过去的清越,在缭绕云雾当中下沉,这脚下的黑暗仿若是永无止境,让他产生了一种一直下去会直通到地狱的错觉。然他们去的地方比地狱更深,倒也毗邻相靠。 鬼族,在天帝口中在数万年以前,甚至是他还未出生的时候便已经封闭了自己,对于六界来讲,他们是唯一一个数万年都没有和其他界相互来往的地方,而问及原因,那故弄玄虚的天帝也只是摊手道:“谁知道呢?也许是鬼王自恃清高,觉得自己没什么要和其他人往来的必要。” 鬼王此人知之甚少,君鲤在天界时还翻了一些关于鬼王的记载资料,这一届的鬼王可以说知道的事情屈指可数,也没有做出来什么让人觉得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件来,应当说做的最被记载进史书里的,便是关上了自己家大门的事情。 问及鬼王,天帝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道:“若是要我来说,这个人是个死 板了过度的人罢了,我也与他没有什么交集,只是我还小的时候,也在神族举办的大典上见过此人,他不怎么开口说话吗,要么是个哑巴,要么就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着实有些棘手。” 所以这种棘手的人和事情都推给了他去办? “但是鬼王和你的母妃似是关系不错,我见到他们坐在一起饮酒鉴月。” 没想到母妃还与鬼王有交集,这一点倒是让君鲤没想到。 倘若母妃当年就是来到了鬼界后便再也没能回到人界,当初究竟是做了些什么。 问及鬼王,天帝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道:“若是要我来说,这个人是个死板了过度的人罢了,我也与他没有什么交集,只是我还小的时候,也在神族举办的大典上见过此人,他不怎么开口说话吗,要么是个哑巴,要么就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着实有些棘手。” 所以这种棘手的人和事情都推给了他去办? “但是鬼王和你的母妃似是关系不错,我见到他们坐在一起饮酒鉴月。” 没想到母妃还与鬼王有交集,他们居然还闲情逸致的喝酒寄风月?倘若母妃当年就是来到了鬼界后便再也没能回到人界,那么在这里应当是有着关于解答他心中疑惑的线索。 身形轻飘飘落了地,将现在昏迷不醒来的清越放置在了一边,他举目四望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着实是个荒芜之地,鬼界和魔界是毗邻之地,但也只是靠的近而已,君鲤在神界《创荒》一书中了解过,鬼族与其他六界都不相同,正如神界有着至清之气,而鬼界亦是处于最浊之处。 如果不是如此,清越是鬼族的钥匙,想过要悄无声息的潜伏进去这个地方,除非能找到这一把钥匙。 这个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鬼族究竟是为何封界,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书中所记载的关于鬼族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是也是大概的能够窥见一斑,鬼族身处最污秽的地方,修为一般若靠近了便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痛苦,汇聚的六界浊气变作了息毒,每隔百年便要进行祓除净化的仪式,但自鬼族封界之后,再也未举行过仪式。 这种看起来像是自寻短见的做法,着实不是一介之主会做出来的事情,书中亦是对鬼族之主独断专行的举止义正言辞的提出来了这是弃整个六界于不顾的自私自利的做法,但是真实情况究竟是如何,确是君鲤现在有些不大赞同。 书中说了鬼族是因为神族给予的帮助才逐渐的繁华了起来,有一段时间甚至车马于世,络绎不绝。但是他落到了地上之后,现实情况却与当年的记载大相径庭,现在鬼族的样子可 谓是败落且苟延残喘。 暗淡无光的世界充斥着腥臭和污秽的气味,连带着腐烂的草和植被,赤色的土地,很难想象这里的居民是如何生存下去。 清越在一旁呜咽着,似是神志恢复了过来。他捂着眼睛,忍着余痛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怔住:“神尊,这里就是鬼界?” 君鲤点了点头,自地上站了起来给他递过一方手帕:“你感觉如何?”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三十九章:右眼为匙 清越的右眼溢出来的血流了半个面庞,他的眼瞳也从之前的黑色变作了绿色,右眼封印迸发出来的光芒现在渐渐地淡了下去,清越感激的接了过来,擦拭着血迹道:“已经好多了。” “这里就是我母亲……她所在的地方吗?” 他朝着四周望了过去,没有半点讶异,反倒是用熟稔和怀念的口吻说着:“这和我梦见的场景一模一样。”君鲤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这个巨大的月亮,荒无人烟渺茫的砂石悬崖,甚至是天上的鸟,神尊,鬼族的鸟都是没有骨头的,小的时候我经常梦见我在这里奔跑,没想到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地方。” 君鲤道:“你的右眼是打开这一方鬼界的钥匙,也是你的封印,你的母亲应当是想要给你一个选择,你随时可以回到这个地方。” 清越沉默的点了点头。 君鲤转而朝向那一派荒芜处突兀拔地而起的那黑色的礁石的山,那一处金碧辉煌,耀耀凌人眼睛,金雀高台,璀璨生辉,身居高巅之上,恍若是夜色之中逶迤一带的明珠。 君鲤道:“朝着那个方向,我们前去看一眼。” 凰陌与九婴二人一直朝着另一处方向走了过去,忽的不知道感觉到了什么心中顿生酸涩,九婴见她神色有异,躇足问道:“你可是还感觉不舒服?” 凰陌摇头,她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心中一跳,这种感觉仿若是师父就径在咫尺,但是她又极快的否定了,师父他作为几千年的家里蹲,当时来到人界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将神器乾坤眼给弄丢了,现在已经找回来了神器,他回来没有找到自己,应当会回到苏继山等她罢,实属没有理由要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九婴见她神色没落,想来是离开了君鲤还有些不适应,思忖了一番,凰陌忽的感觉一只大手在摸着自己的脑袋顶,讶异的抬起头,九婴道:“这样好些了么?” 凰陌左思右想他的举动的涵义,忽的了悟,九婴大大这是在关心她么? 他用的力气极大,似是觉得大点的力气能体现出他现在对凰陌忽如其来的人文关怀,几乎要将她的脑袋顶的毛给撸秃,凰陌感受着自己的头皮扯着眼睛的痛楚道:“好了,好了,我好多了!” 九婴大大似是很满意的收了手,凰陌的脑袋顶上刺痛不已,非常的庆幸自己植被丰厚,魔君大人的关怀果不其然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不知道要在这个地方晃荡多久,九婴又转而神情肃穆的注视着前方,凰陌望过去,那似是一处小村落,若不是这里本就是如此的荒芜,否则凰陌也不能从些败肢残垣当中看出来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凰陌走过去,方才看出来,这并不是简单建筑群,那高扬起来的桅杆和残破的木板,巨大的帷布挂在灰白的墙壁上,居然看起来是一艘巨大的船,早些年应当是光鲜亮丽意气奋发的,而如今自始自终贯彻着一个“破”字,着实心酸。 “……”九婴俯下身,抚摸着残破的船只,一直紧紧盯着这只船,被凰陌拉了拉袖子才反应了过来,她面目担忧:“你还好吧?脸色好差。”凰陌担心的是他一个不小心又触怒了什么,他的神情仿佛要生吞了这只船,行走的炸药包还是得时刻的关注着才是。 九婴摇了摇头还想说什么,下一刻,忽的一声惨叫在远处响起,吓得凰陌一个哆嗦,这个惨叫声着实慎人,却是个女子的,凰陌神色一凛,朝着那一处跑了过去,却见那一处多个影子纠缠在一起,一个女子被摁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挣扎,哭喊着:“我没有做,放开我!!不是我干的!” “我们总共就抓住这么几条鱼,人都不够吃,你孩子是如何活下来的?!” “不干净的贱人!我们是看在你孤儿寡母才收留了你,你倒是恩将仇报!真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吵吵嚷嚷当中,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人走了自人群中走了出来,挥了挥手,诸人便安静了下来。兜帽罩住了他的面颊,声音却是苍老沙哑的:“阿锦,你莫要怪我们欺负你是个寡妇,是你先坏了我们村的规矩,你手脚不干净,我怕是帮不了了你了。” 说完他转身道:“把阿锦绑在请行柱上。” 那个叫做阿锦的女子哭厉的喊道:“这个鱼明明是我自己挣来的,我……程大贵人!”她忽的用鱼死网破的决心厉声朝着人群喊道:“程贵!我求求你!看在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委身与你的份上,这些鱼都是你给我的,你快告诉大家啊!” 人群忽的将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凰陌远远看到那男人神色一惊,连忙矢口否认,恼羞成怒大骂起来:“你个婊子!你少含血喷人了!我程贵女人多的是,我怎么看得上你个乡野村妇!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此言一出,那女子当即白了脸色,歇斯底里大吼起来:“程贵你不是东西!当初你看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便强迫我与你好。到如今你翻脸不认人,你就没有一点良心吗?!” “哼。”程贵冷笑一声:“你把脏水泼到我身上,还不是为了维护你的野男人。我倒是知道,你究竟是谁的姘头!”说完朝着那穿着长袍的老人恭谨道:“村长,我曾经亲眼见过半夜袁三翻墙到她的家里,这些鱼说不定是袁三偷来给这个小贱人的!” 在人群中又有个妇人怒气冲冲的吼道:“好你个袁三!你居然敢背着我和这个小蹄子偷腥!” 被拎着耳朵嗷嗷直叫的袁三痛嚎道:“我没有!天地良心啊!你怎么能听程贵的一面之词!你个程贵!你嫉妒我打渔比你多,我家的船比你好,你早就眼红的不行了吧!你又把脏水泼给我,你当我乐意穿你的破鞋?!” 凰陌听的七晕八素:“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天上的乌云坠坠如垒,骤然雷霆乍响,一众的人忽的脸色都大变起来:“快逃!来了!快躲起来!!”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四十章:天降奇雷 凰陌见他们方才还互相吵嚷的面红耳赤,现在反倒忽的抱头鼠窜了起来,她讶异道:“这是怎么了?他们怕打雷?” “人都跑了,现在去救人吧!”凰陌见到那女子还被绑着,在地上挣扎,她拼命的将自己的身体朝阴暗的地方伸去,随着那雷霆越发的密集,她神色满是恐惧绝望。 九婴神色凝重,又一道怒雷劈过,将整个暗淡无光的夜色狠厉扯开,忽的一派光芒烁然,整个世界白了一片。九婴将她的身体用长袍给笼罩了起来,手中朝着那光芒一挥,诸人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在强光之下身体被穆然吞噬,星火乍然亮起,同落下的惊雷同时,凰陌看到那来不及躲闪的人全然都被生生撕裂,灰飞烟灭。 光芒逐渐的消失殆尽,凰陌喘着气自他的斗篷之下钻了出来,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地面上化作了灰烬的身形,忽的觉得牙齿有些打颤,这些方才还在自己面前鲜活的生命,在光芒照射之下一瞬间消失,他们方才在逃窜的时候提到了一嘴,叫做什么天罚。 那光芒究竟是什么? 凰陌看到那女子晕倒在了九婴的长袍之下,在千钧一发之时,凰陌冲了过去,九婴亦是随之撑开了结界,在一派强光之下,他们都完好无损。 凰陌怔然,忽的在一旁一个人站了起来,正是那个袁三,他什么时候跑了回来?他目瞪口呆看着凰陌与九婴道:“你们是谁?!” 凰陌率先发挥出来了蜀山的职业素养,微笑礼貌一连套:“我们是路人,恰巧路过贵宝地,还望不要在意我们。只不过你们合伙欺负一个弱女子,路人有点看不下去罢了。” 袁三一脸的不信任,方才四处逃散的人又全部都回来了,见到完好无损的女子和一看就没有见过的人,眯起眼睛道:“你们是谁?” 袁三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般的围着他们颇有章法的走了几步:“哦,你说,这个女人的姘头是不是你?!” 一堆人的目光又落到了九婴身上,那袁三啧啧的围着他打转:“这位俊俏的小白脸,这打扮养阿锦倒也是够了,你是从另一头来的吧?难怪要跑出来救阿锦!” 凰陌看着九婴差点笑了出来,但是还是忍住了,她现在更是担心九婴会爆发,只得道:“您说什么呢?是我要救阿锦,你总不能说我和阿锦有一腿吧?” 那女人似是转醒了过来,悠悠的捂着额头,听到了袁三的话,忽的一把将九婴的腿抱住了,她哭的梨花带雨颤声爬跪对他们说:“三郎,你来找我了?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抛下我不管的!村长……村长!我的鱼都是他给我的!” 她这忽然的高能飙戏让凰陌都愣住了 。 “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袁三像是捉奸在床般的得意洋洋道:“村长,我就说这个人有问题!” 两个人一唱一和颇有默契,阿锦似是抓紧了九婴这个救命稻草死不撒手,凰陌有些无语,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农夫与蛇的故事:“阿锦姑娘,我们是见你落难才出手的,若不是他,你现在早就化作灰烬了,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恩人的么?” “你是打哪来的野丫头?!”那阿锦抬起头逼戾的眼神望过来:“少在那里插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的份!”说着又站起倨傲的瞥了她一眼,朝着九婴柔荑缠上来,她衣衫凌乱不堪,白花花的雪白就这样贴了上去:“我的三郎,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这个丫头是不是缠着你不放?也不看看自己长着一副什么样子,也敢在我三郎面前饶舌!” 凰陌始终紧张的盯着九婴,害怕这个炸弹炸了,阿锦说了些什么她太紧张了也没有听进去多少,反倒是九婴不动声色的朝后撤了一步,那阿锦没有站稳,一个蹀躞软倒在地上,九婴站在凰陌身边,言简意赅道:“你们谁人识得无心?” 凰陌一愣,无心是谁? “你们是来找人的?” “当然,否则我们做什么要来这里?”凰陌知道九婴素来一个问题不会问第二遍,虽然她连无心究竟是谁都不晓得,但罩着她的人要寻,那么也就是她现在这个小弟首当其冲的任务。 那村长莫测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显然是不信任她的话,这种不信任甚至延续到了她被五花大绑的给架在肩膀上的时候,凰陌还在口舌干燥的解释,九婴大大却让人讶异的缄口不言,村长觉得他们实在可疑,因此便说带他们一起回去。可是那人要来套住他们的时候,许是嫌弃她聒噪,便五花大绑还封了她的口,而九婴只用一个眼神就搞定了。 区别对待需要这么明显么! 清越与君鲤一直顺着那大路朝着那一头走去,殊不知原来那山是立在海当中的,隔着茫茫大海,要是想去那里面,就要寻到船。 然这大海上的船屈指可数,清越寻了半天,才找了一个破破烂烂的独木舟,那船上的渔夫打着盹斜着眼看着清越一行人,得知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后,不耐烦的比了个指头。 “一两银子?”清越从衣襟了掏了出来。 那人瞅了一眼银子道:“你是在小看我么?” 清越不解。 那人哼笑道:“我是说,让你们都把衣服脱了给我,我要你身上全部的东西。” 如此狮子大开口,连清越都不淡定了。 “反正你们去了也回不来,你们身上的东西有了 也没用。”渔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你看到那一边了么?”清越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到那岸边竖着一堆的长长木桩,渔夫道:“那是过海的人都会在这里竖的坟冢,我建议你们也去树一个,免得死后让后人连个烧香拜佛的地方都没有。” 君鲤自衣襟中取出一个果子,在渔夫面前晃了晃,他登时自船上坐起,瞪大眼睛朝着君鲤手中的果子凑了过去,君鲤将果子往手中抛了抛道:“这个够么?你若是送我们到了对岸,我再给你一枚。” 那渔夫口水都要止不住了,连连点头:“我都多少年没有见过果子了,这位爷真是厉害,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稀罕货……来,两位爷上船!”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四十一章:变成小肥羊 清越神情不解,似是没想到一个普通的果子就将嚣张跋扈的渔夫给收服了,君鲤坐在船上道:“鬼界封界多少年了,这些人以前都是人族,只不过死了之后落到鬼界,你见鬼界可是能长出果树的地方?” “这倒也是。”清越挠了挠脑袋,想到自己准备的还是不够周全,早知有果子这么方便,他就多带一些了。 渔夫似是受到了果子的召唤,摇船十分的卖力,不多时,他们便到海的中心,清越还在紧盯着那岛上巍峨的建筑群时,忽的感觉船停了,又听到扑通一声,似有什么落了水,他站起来掀开帘子一看,船上渔夫的早已经踪迹全无。 “神尊!”清越朝着船边看去,只见涟漪涤荡,他焦急不已:“船夫落水了!”说着他就要宽衣解带,君鲤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不用。” “可是他要是淹死了怎么办?!”清越一脸急色的望着一派白雾蒙蒙的水面。 “你放心好了,你现在要担心的不是他,而是我们自己。”君鲤将手指放在唇间示意安静,道:“你听。” 清越听到了似是有什么咯吱的声音,慌忙将帘子撩开,之间不知何时船上进了水,不过瞬息间已经淹到了脚踝处。 “啊呀!”清越大惊失色:“船漏水了!神尊,我用修补术,您放心,很快就好!” “淡定些,没必要。”君鲤见到挽起袖子准备捏决的清越道:“这些还没完。” “您的意思是?” 不远处,又自薄薄一层烟雾当中撑过来了几只小船,清越似是见到了希望,当即朝着他们招手大喊道:“这边!船漏水了朋友!” 君鲤嗤笑出声:“他们可不是什么朋友。” 那船个个来势汹汹,船老大站在船头上朝着他们呦呵,却不是对着他们说话:“这不是老七家的船?老七,你这可是捞到了小肥羊啊!” 呼啦一声,应着那五大三粗的男子的声音,自水下穆然探出头来,正是那方才消失的渔夫,他一脸的气急败坏:“你们过来坏什么爷的好事?!”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见者有份啊老七。”另一只船上的走出来个干瘦的男人,甩着手中的鱼钩,一把勾住了那只残破的船帮,大力的就要将船往他们这边拉,渔夫急了:“你们少来了!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手的猎物,上一次抢了我的一半的鱼,现在我打个猎你们还过来搅局!信不信我把你们的船全部凿穿!” 打个猎? 我们是猎物? 清越莫名其妙的指了指自己,神尊岿然不动的开始倚在船帮上,被列为了打猎对象也不做声。清越见到他这个姿势,好似看到了当初好整 以暇坐山观虎斗的神尊,他现在倒是有闲情逸致,也只得陪着他看起来了戏。 “你有本事就来啊,老七!” “看来这个猎物很肥啊!连老七都不愿意和我们分享!” 那暴怒的渔夫一翻身像是一条鱼似的钻进了海里,那些船老大个个精神抖擞的拿起来了鱼叉,聚精会神的看着水底,猛然发难,自那水中突击般呼啸冲出来一只鱼叉,船老大闪身委避,狠狠的朝着水里扔捅去。一番在海浪里的激斗,不多时那渔夫便落了下风,海水激荡,那渔夫消瘦的身骨像是萧瑟的老鼠,被两个人逼得落荒而逃。 他自不远处探出头来,似是受了伤,破口大骂了起来。 神尊忽的神色一凛,低声道:“来了。” 他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海面。 清越不明就里的也看着海面,他们的船摇摇欲坠,水已经没到了腿肚,他所见到的就是一派深重的清灰色的海水,忽的,他似是知道了神尊所说的来了究竟是什么。 那青茫的海水方才还只是轻微的荡漾着,但是现在却风浪耸起,那青色的海水下,忽的有黑色的什么逐渐的朝着海面靠近,方还是一个小黑影子罢了,随之海上风起云涌,他们所坐的小船像是在海面上飘荡的叶,还是漏了好几个窟窿的叶子,任凭着海浪翻涌。 那黑影越发的增大,连海水的颜色都变了几变。 那几个船老大神色一怔,慌忙喊着:“快撤!”放弃他们方才还垂涎的猎物,几个人没命的摇船四散逃窜了起来,这脸变得和这个天一样没有预兆,而那渔夫也似是吓坏了,拼命的往临近的船上游过去:“你们等等我!等等我!拉我上去!” 然而那些人对他的呼救声充耳不闻,倒是清越着急的团团转,自船上找到渔网扔了过去:“你过来!还不快点!” 那渔夫几乎是绝望的朝后面望了一眼,似是破罐子破摔了,没好气大笑,声音颤抖着露着显而易见的恐惧:“你还想救我?!海神来了!我们谁都跑不了!” 海神? 说着,那船只忽的朝着一旁倾斜而去,骇浪翻涌着巨潮朝着他们铺天盖地的涌来。清越啧了一身,穆然朝海里跳了下去。 君鲤望着海中自他们身下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黑影。 天上的黑雾也似是被其感召,海中蕴藏着一点让人心生畏惧的压迫感,阴沉沉的云霭更是深重了些,忽的一个惊涛扑来,一个巨兽隐约的露出来了头颅,乌金的鳞甲熠熠发光。 “哦,鬼族居然会有这样巨大的东西。” 君鲤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方才那一只怪兽的体型,只有在远古的时期存 在这许多这种的巨大的野兽,因为当时的人杰地灵,灵气丰润,那里都蕴着一块自天而降下的丰盈灵气,所以体型没有最大,只有更大,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像是这种一口能吃许多灵气蕴藏在身体的野兽,体型过大动作不便,反倒成为了各路人马提高自己修为的法宝捷径,一时间大肆的屠杀,几乎灭绝。 也只有当初封界的鬼族还残存着这种动物,着实难得一见。 但是他半点也不担心清越,若是轻易的被弄死了,他也算不得是鬼王女的儿子,在鬼族他才是站在顶端的那个人,鬼族万物都是要诚服与他的脚下,他需要开拓出自己的天地,因此这一场的战斗是不可避免。 海浪翻涌,比方才的更加声势浩大。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四十二章:岱乘巨兽 水中暗潮涌动,海浪似是千军万马不断起伏,忽的一只巨大的背鳍冲上了水面,蓝鳞交错着五光十色潋滟的光芒,它仿若是展翅高飞的鲲鹏,忽的有没入了水中,君鲤浮在半空当中,将脚下的破船当作了着陆点,看着白茫茫当中,自天际陡然翻涌的惊涛骇浪后盘旋着一条银色璀璨的光,像是斩断黑暗的一柄锐利的刀剑,将那凝结的黑影刺中。 那黑影忽的嘶吼起来,巨大的影子纵身跃起,这一次着实的看清了样貌,虽然不是鲲鹏,但是却是它的近亲,是一只岱乘,早在数万年前被确定消失在了三界的凶兽,而海面交织着千万的潋滟的光芒,在海面上恍若是一张巨大的网,丝丝缕缕的澄透的碧蓝与赤金,犹如盛开在暗色大海上的百花。 “原来这岱乘的血真的是五彩的。” 他伸出手去触摸那血迹,感叹了一番。 海面终于逐渐的恢复了平静,哗啦一声,清越挣扎中怀中抱着昏过去的渔夫攀上了船帮,君鲤将他拉了上来,赞许道:“做的不错。” 清越虚弱的笑了笑,将手中的剑扔在一旁,腿一软瘫倒在地有些神魂未定道:“那家伙究竟是什么?” “是岱乘。” 清越目瞪口呆道自甲板上弹起来:“那就是岱乘?!我在书上见到过它的记载!骨骼可以制作成大船,坐上此船可以远渡仙山岱岳。身披五彩鳞甲,血有毒,但肉可以提升修为。” 他还没有从目睹到远古巨兽的兴奋中回过神来,而君鲤又道:“岱乘远不止如此,我们还得要去找它一次。” 说着君鲤站在了甲板上,转而向清越道:“把他带上,我们一起,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一问这个渔夫。” 凰陌与九婴一同来到了当初他们所见到的那只残破的大船上,原来这些人在这个大船上安了家,倒是个很不错的避风港,凰陌与九婴被推着关进了小黑屋,他们走之前还对他们搜了身,瓜分的一干二净。 “啧!我们救了他们,他们居然对我们这样!”凰陌忍不住腹诽,但是她不打算讲出来挑起九婴的怒火,她更是好奇九婴方才说的无心,她总算是知道了九婴来此处的目的。 “无心……是谁啊?” 九婴抬了抬眼道:“是我师父。” “哦……你师父。”凰陌呆滞了一下:“明慧道长?!” 九婴点了点头。 明慧为何会成为无心?她一瞬间有很多想要问的,但是为了不勾起九婴过去的回忆,她还是憋得幸苦。九婴沉默了一下,看她一脸写着想要知道想要问的表情,终是叹了一口气,往身后的草垛上一靠,道:“那是很多年以前 的事情了。当时的我不过是个孩子,在人界与师父相依为命。” 凰陌点头,他的这段过去她确实是知道的,当初在明慧道长的记忆当中窥探到了九婴的过去,那个时候他确实与师父过的有些凄惨,那个时候的九婴也不是现在的面瘫,而是相当懂事让人心疼的孩子,长得亦是眉清目秀,甚至有些让她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爱奇文学om!@最快更新】 “当时我还不知道我身上流着魔族的血,师父一直都瞒着我,直到在我十岁的时候。” 当初师父因为照顾他而患了肺痨,四处医治,但是一直都不曾好转,他急的到处求医,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走访郎中,那个郎中听闻他的师父是个和尚且生了病,便道:“你的诚意感动了我,我愿意前去替你的师父整治。”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让他高兴的连北都找不到,慌忙将那个医生往当时栖身的破败的寺庙里引去,他刚刚喜悦的推开门要向师父汇报这个好消息时,当门一推开,忽的一道锐利的锋芒朝着自己袭来,师父一把将他扯了过来,他手中拿着一把泛着雷霆的尖刀,如临大敌的朝着门口喝到:“妖孽!还不快现行!” 那走访的郎中嗤嗤的笑了起来,他的脸忽的自中间裂开,在九婴难以置信的目光当中,一双锐利的尖牙和长舌自其中翻卷而出,那妖怪大笑起来:“若不是这个呆瓜将门上的封印替我打开,我还没这么容易进的来……我瞧瞧,啧啧,这个和尚细皮嫩肉,道行颇高……简直是滋补的佳品啊!” “师父快走!”九婴在电光火石间明白了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双腿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你放心,小孩儿,我会把你当做点心来的。”那妖怪悬起来一颗极长的头颅发出得意的嘶吼:“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九婴跌跌撞撞拿起来手边的蒲苇就朝着那妖物甩过去,师父将他一把抱起来朝着另一处跑去,他已经病了很久了,身体透支,跑了几步便脚下一软跌落在了草丛里,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将九婴往山捱下面一推:“快跑!一定要逃走!” 九婴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脚下一空往山下滚去,他也只来及绝望的大喊了一声:“师父!”他看到师父最后望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不知名的哀伤。然后决然的背过身。 他一路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但是什么都抓不住,天旋地转间,他脑袋剧痛,像是磕在了石头上,而后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等到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周遭已然一片漆黑。 他空茫的盯着天际的星空,忽的想起来了方才的一幕,挣扎着爬起来,恍然失措的朝着上面攀爬而去,他的心底漫过一 片恐慌,手脚麻痹的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是他依旧机械的往上攀爬着,他的脑袋仿佛被塞入一团棉絮,完全想不到师父之后遭遇了什么,他也不敢去想。 过去的十年间,虽然和师父在一处一直都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甚至一日连饱饭都吃不上,但是他还是极为喜爱和师父在一起,师父也曾经摸着他的头愧疚道:“让你跟着我受苦了。”他摇着头道:“只要和师傅在一起,什么都可以。”师父亦是一怔,将他抱在怀中叹息:“师父也是。” 这样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师父,一直替他遮风挡雨的师父,绝对不会出事的,他一定一如既往在原地等候着自己回去……他怎么会舍得丢下他一个人?!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四十三章:切肤之痛 几乎是拼了命的爬上了那山捱,一探出头,他差点又要从这里跌落下去。 “这……这不可能……” 他麻木的朝着那伏地的身影爬了过去,这浓重的血腥气息像是一把重锤将他寄到在地,他匍匐着朝着那处爬了过去,师父睁着眼睛一直望着天际,他没有转过头看他一眼,甚至九婴拼了命的摇晃着他的身体,他的眼底还是黯淡无光。 九婴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了切肤之痛的生死之别,他完全不能承受和相信方才还对着他笑的师父身体的温度一一点点消失,他拼命的想要将那胸口的大洞堵住,那处已经空无一物。 那个妖物吃了师父的心…… 是他将那个妖物引到了师父的身边,师父是为了护住他而被杀害…… “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伴随着这个想法充斥在的他的大脑中,那妖物残留的腥臭前所未有清晰,仿佛是指引着他的方向。他的心砰砰的狂跳了起来,血液逐渐的沸腾起来,他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灼热,他像是要整个被燃烧了起来,痛苦的在地上抱头,他感觉身体要被撕裂开来,神志也模糊不清。 待他清醒了过来后,他不知道自己所处何方,应当是一处洞穴,但是浓重的腥臭味让他当即呕吐了出来。 这是一副什么样的惨烈的场景啊,妖物的尸骸成堆,几乎都是抛开肚子挖出了心,那当初追杀他的妖物亦是在其中。他感觉自己嘴巴里浓重的血腥味道,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撕扯下来血块,他踉跄朝后退了几步,甚至对血腥感觉不到厌恶,他证实了两件事情,第一便是这个惨烈的场面始作俑者应当是他,另一件事情便是他知道了他并不是人。 那么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九婴茫然了。 他失了神的自洞中走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五感前所未有的清晰,他跌跌撞撞的又顺着气息找了回去,天色已经有了几分明亮,他捂着自己的心跪在师父面前,师父是人族,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师父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自始自终的保持着缄默。 他不是人,他失去了心也不会死。 但是师父不一样。 若是他的心给了师父,师父会不会就会活过来? 他忽的抱着一丝希望的擦干了眼泪,他捂着自己的心脏,一发狠一咬牙,用自己的利爪扯开了皮肉,每一寸的没入都是让他痛的窒息,但是这痛苦之中带着希冀时,他已经不顾一切了,只要有半点希望,哪怕是他当场也死去,那边让他陪着师父一起,这样师父也不会孤单上路。 他的一切都落到了苍茫的道上,猝不及防就变 得孤身一人,而师父亦也会觉得伤痛觉得孤独吧。师父曾经告诉过他黄泉,哪一条路是那么的长和冷,师父他一个人,要该如何的走下去呢? 凰陌听的惊心动魄仿佛自己身临其境,说到此处,九婴脸上浮现出来沉重,但这也是深刻了些许,他摸着自己的心道:“正如你所见,我的心成功的唤醒了师父,我离开了师父,我希望他能带着我的心脏好好活下去,这样我就没有任何的顾虑。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此话倒是不虚,明慧道长在那颗树时就曾说过自己的存在是天理不容,若是违背了天理,便是舍弃了自己心中的信念,明慧师父也是痛苦了很久罢,因他没能拯救的了九婴,他还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但对我来说,只要师父活着就够了。”九婴道:“但是没想到我的心脏又给师父带来了很多的麻烦……最终,他选择了被封印进蜀山。” “你说的是封魔渊?明慧道长居然自己去了封魔渊?” “正是如此。”九婴神情依旧不变,只是蹙眉:“我实在是不能够理解师父的想法,所以当我得知了此事后,便前去大破了封魔渊,将师父从封魔渊中救了出来。” 可怜的蜀山和封魔渊,居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遭到了九婴大大的荼毒。凰陌默默的想着,而九婴长出了一口气道:“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我和师父大吵了一架,应当是我单方面的在发火,我只顾着发泄怒火,却没有顾及师父的的想法,我和师父分道扬镳,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在我面前魂飞魄散……死在神族所降下的九天惊雷之下。” 最后一句话说完后,他顿了良久。 凰陌也提心吊胆难以置信的沉默了下去,神族?怎么又和神族扯上了关系?难怪当初九婴会直接杀上了九重天挑起大战,他不是不服就干一味的只想挑战神之权威,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个原因。 她是不是忽然之间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所以我想知道师父究竟离开我之后经历了什么,以及神族为何要千方百计将我的师父置于死地。我的那颗心已经毁掉了,但是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毁掉。”九婴将手中一直把玩的石头捏做了粉末:“我需要他们知道,自己要付出的代价。” 此话说的凰陌脖颈一凉:“您说的都对。” 忽的门扉被打开,一道光束照了进来,有个村民举着萤草火把恹恹道:“都站起来,村长叫你们过去。” 自水中朝上面望去,所看到的景致像是沉入了天际,潋滟发光的岱乘 的血像是铺就的层层浸染的霞光,还带着些微光次第透过青黛的烟云,而后在朝着外面扩展出来一线的长空。 那只受了伤的岱乘没有离开多远,只是静静的沉没到了海底,随着那交织的光芒指引,他们很快的就找到了岱乘,清越一边游着一边看着君鲤拿出来了一枚果子,又是果子,难不成神尊当这岱乘也与那渔夫一般,会因为这个果子而做出什么反应不成?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海世之界 他的腹诽还没落到底,那岱乘居然还真的有了反应,它拖动着粗苯的大脑袋,凑了近些,闻了一下那果子,而后张开了大口,神尊将那果子投了进去,那如深远的大口仿若是一个无底的黑洞,果子落入进去甚至连它的牙缝都塞不住,那岱乘闭了嘴,而后自两腮将吞进的水给排了出来,冲的清越一个跟斗翻了个老远。 清越摇头晃脑的将自己的身形稳定住了,见到那岱乘居然又张开了大口,神尊站在它的巨大的口边朝着他招手,又指了指深渊巨嘴,然后毅然决然的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清越被君鲤的这个操作给惊呆了,这是做什么?到岱乘的嘴里?! 神尊做事向来是不按照常理出牌,清越惊讶了几次也就习惯了,但神尊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清越深吸了一口气,拖着昏迷的渔夫就朝着那岱乘的嘴巴游了进去。 大不了……再从里面打架出来便罢了。 一路游进去,路过不少尖锐的利齿,他都胆战心惊的避开了。越往里面,越是觉得人声鼎沸,清越怔住了,这岱乘之中怎么还有着人的声音? 他好奇心越发的浓重了,跟在君鲤的身后,这长长的甬道逐渐的变窄了起来,上面还镶嵌着圆润的珠子,泛着淡淡的光芒,照着四周恍若一道墙壁,若不是清越亲身经历,他着实无法想像现在自己正在一直动物肚子里,他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这里是喉咙,转过去应当是胃……不知道他作为食物滋味如何? 君鲤忽的顿住了脚步,转而朝着他道:“我们到了。” “到了?到什么地方了?”清越恍然四顾,但却什么都没发现。 君鲤朝前将手摸着往前耸动,而后身体居然像是被吞没一般的被那肉全部给包裹住了,清越大惊失色,连忙要将神尊拽出来,但是他被那肉块吞没的速度极快,他差一点就够到了结果却整个人也扑到了肉块当中,他感觉自己被这黏糊糊湿答答且温暖的东西给从头至脚给吞了进去,窒息感还未上来,而后又像是鱼吃到了什么很难吃的东西一般给吐了出来。 这被吐出来的感受十分的清晰强烈,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在看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之后,这个人都震住了。 如果有人告诉他,他现在是在做梦,他绝对是相信的。 但是这展现在面前的确实是现实。 当时他所听到在耳边的絮语原来是一场让人惊喜不已的饕餮盛宴,他这自肉块中被倾吐了出来之后,看到了天际上漂浮着的萤光水母,像是无数的小明灯一样漂浮在了半空之中,照亮了那幽深的黑暗和无垠的空旷世界。 熙熙 攘攘的人群摩肩擦踵接连而过,这就像是一个声势浩大的海市蜃楼,耸立拔起的高台楼阁,重烟楼台延绵无尽,这浮游的水母散发着的萤光像是星辰将整个世界都照耀的熠熠生辉,无数的琉璃砖瓦在光芒之下连绵的起伏不断,像是一片澄净的碧海天空,在那翻涌的浪尖之上汇聚着金碧辉煌的建筑群,那光芒自幽蓝转变成为了赤色,逐渐像是层层浸染的云层,湛蓝和澄紫晶莹剔透散发着五彩的光芒。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是海世。传闻此处是连接着仙人之岛,是蓬莱道人一手建立起来的,这里终日充斥着无数的人,但是却不是真正的仙人。”君鲤说道。 整个大殿之中除却了无数的浮游生物散发着让人心乱神迷的光芒之外,而在那宫殿之内还有着无数永恒不熄灭的燃烧的火焰,这整个地方真是映衬了它的海世的这句话,到处都是息壤的人群,除却了是肉体凡胎的人,还有着无数影绰的身影,巨大的妖物像是旁若无人般的在大街上行走着,幽冥等物亦是不断的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 这个样子着实吓到了清越,这个世界的人和妖物,本来是对立的杀戮者,却无论是谁居然都这么的和谐,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然而让他更加感觉匪夷的是神尊居然半点都没有感觉到不适,他接受的极快。 “当初六界混乱,战乱迭起,的蓬莱道人为了开辟出来自己心中的一方净土世界,创建出来大家都能和谐相处的地方,便在岱乘的肚子里建造了这一方地域,收容了无数前来逃避战火的种族,因此这一处便随着日益发展成为了这样。但是这个地方是否存在一直饱受争议,因为大家都没有找到过这只岱乘,却不想这个岱乘却身处鬼界。” 君鲤一边四处巡视着,他的神色之中也隐约带着赞叹和欣赏,清越一边亦是感慨万分,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不知是见到了绝迹的岱乘,还找到了身处上古时期的神秘仙境,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让人感到兴奋。 君鲤在一处摊子上被一口造型奇异的石头给吸引住了目光,流连不前,清越转而也在周边开始踱步了起来。 那不夜的仙境之中,到了舞榭高台上,上有舞娘在随着缥缈的香风旋转身体,而然她的下半身却拖着长长的鱼尾,绮罗将她的身躯包裹着,露出来了姣好的曲线,铮鏦越调,丝竹管弦曲调高。 光芒如寒流带月,清澄如镜,红绡扬起,轻落在清越的面前,那鲛人自高台游下,来到他们面前,她好奇般的打量着他们,而后抿唇一笑,清越将那薄纱捡起,那鲛人却含着情脉脉的望着他,清越忽的脸红了,不知所措的 将纱巾不知往何处放,鲛人带着种族独有的剪水秋瞳和柳腰轻摆,比起狐妖的狐媚撩人不枉其过,一双眼望过来,清澄的金黄眼瞳带着一抹靛蓝,身如沉没大海般让人迷醉,差点要将清越的七魂六魄给勾走了。 清越自他衣襟里钻出来了一只糯米团子,见到他这副样子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清越穆然间回了神,痛的呲牙咧嘴,这一次小团子似是发了狠,比起往常两颗钢钉牙镶嵌的更深,疼得他怎么都拔不出来。 “痛痛痛!放手,松口!”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鲛人的诅咒 清越好不容易才连哄带骗将那小团子给拔了下来,看到自己青白了一片的手欲哭无泪,这小家伙好多次都不曾吃过他的血了,没想到这一次它忽的苏醒了过来,小糯米丸子还不够,又朝着那鲛人发出“嘶嘶”告诫的声音,这前所未有的凶神恶煞的模样亦是让清越一愣。 那鲛人见此居然犹豫了一瞬,幽幽的望了清越一眼,转而甩着长尾回到了高台之上。 赶跑了鲛人,那小糯米丸子这才心满意足的跳到了清越的肩膀上,清越无可奈何的摸着小家伙道:“小祖宗,你这是忽的做什么?” “你应当要感激一下这个小家伙,若不是它咬了你一口,你现在怕就要当众出丑了。”君鲤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踱步而来,他手中还抱着那只奇异的蓝色石头,显然是方才的那一幕被他尽收眼底。 “这是什么意思?” “你方才被鲛人求欢了。”君鲤面无表情的一句话差点让清越一个趔趄仰过去:“啥?!” 他手一哆嗦,那一片红纱轻飘飘就往脚下跌落而去,他俯身要去捞,但是擦边而过,随着那纱巾的落地,他倏然觉得手背上一阵刺痛,他吃痛的将手举起来看了一下,见到手背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形象繁复的金色印记。 君鲤盯着他的手背,又神色莫名的叹息着摇了摇头道:“你这一次被记恨上了,这是鲛人的诅咒之印。在我没有来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见到这个落在了地上,然后我就捡起来准备还给她。”清越战战兢兢的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义正言辞的强调自己并非是贪图了鲛人的美色,那些鲛人虽然长相惊为天人,但是他并不打算要跨越种族这个禁忌之槛。 “这就是对了。”君鲤道:“方才鲛人将那纱巾落在你面前,是试探,你若是接住了便是也对她有意,你若是视若无睹,她便会矜持放弃,鲛人的爱恋是绝对的至上的纯洁,不允许一丝一毫的侮辱,你如今将她的定情之物给落到了地上,就是背叛了她的感情。”君鲤说的煞有其事,而后拍板落下一句让清越几近绝望的话:“你这次,算是被盯上了。” 清越瞧着手背上的印记,欲哭无泪。 “现在有点麻烦了,我本想着在这里先找到一件东西就带你离开此处的,但是现在……若是不将你的诅咒解开,你要么有两条路:一条是跟着鲛人答应她的请求。第二条就是你被诅咒着,不等那只给你下了诅咒的鲛人死去,你永远都会孤寂一生。” “若是这样…那就这样放在不管,我本就是出家之人,孤寂一生便是修道者的宿命,在下早就抛却七情六欲,亦是不曾想过要去 踏入红尘。”清越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条路,君鲤的眼底倏然闪过一丝光芒,却笑道:“你先不要这么着急这下结论,这种事情并不是这么容易就做到的。” 清越对此不置一词,拱手道:“既然神尊来到此处是有要紧事情要办,事不宜迟,我们现在马上就出发罢?” 君鲤将目光却落在了他肩膀上的小丸子身上,神色莫测的扯出一丝淡笑。 他说的这些让不由得感觉背后脊背阵阵发凉,尤其是神尊神秘莫测的眼神转到他身上的时候的变成了悲天悯人的神色,仿佛在用眼神说着他选择了愚蠢的决定,对于他来讲应当不会是那个决定有什么不正确的地方,相反对于一个修道者来说,这个事情本是就是司空见惯的。 他已经清心寡欲的独处了数百年,除却了心底还有着一道难以消诸的遗憾外,他自诩没有沾染红尘二字,若是这个诅咒一直刻在他的手背上,倒也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困扰。 他的想法在走出去没多久就已经彻底被推翻了。 若是自己走在路上差点被从天而降的花瓶给砸中只是偶然间有人失手所导致的意外,那么后面他走在路上被人忽然冲撞差点一头扎进了白白晃晃的兵器库里,和方才停下来吃了一道美食结果不慎失手将那个饭跌倒地上被一只从暗处冲出来的妖物给吞吃结果当场翻了白眼,他这一天过得简直是精彩无比,让他在生死边缘来回徘徊了好几次。 清越胆战心惊的缩在了神尊身边,困惑的向神尊询问:“这个……不是我多疑,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 神尊泰然道:“你才发现,现在我们所居住的地方已经彻底被包围了。” 清越愕然的将窗户打开,只见游弋的水母发着的萤光之外,在不远处的灌木和黑暗中,似是有数个泛着精光的眼睛。 清越吞了一口水,又捏着腮帮子把一颗海草给吐了出来。 “我说过的,你所承受的是诅咒,为什么你会让人孤寂终身?那是因为很容易就会让你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你身边更是无人敢于靠近。” “神尊,我只要上了岸就没问题了吧?”清越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救命的浮木般:“鲛人终归是上不了岸的不是么?” 君鲤将手中的杯子放下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前提是你不能碰触到任何的水,就连雨,或是露水都不行,你有信心可以一辈子避开么?你难道不喝水么?” 求告无门,清越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神尊,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其实也有破解的方法。但是困难了些,不过还得你要出手才是。”君鲤端详着清越,清 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 神尊……他该不是乐在其中吧? 凰陌与九婴一齐的被推搡着来到了一处地方,用她的话来说这个地方真的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真实写照,对待这救命恩人,他们不仅不会奉作上宾对待,反倒是绑缚着,将他们当作了偷窃者。 遇人不淑啊! 但是一转,那个带路的人却一直往前走着没有停下来,曲曲折折好几番,他将凰陌和九婴带到了一个破败的房子当中,一直沉默的九婴却开了口:“你还要装多久?”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四十六章:敌意十足 那人顿住了,脊背一僵,转而回了身,他将兜头的长袍给结了下来,原是那个名为袁三的男人:“你早就发现了?看来我还是有些小瞧了你们。” “你装神弄鬼的究竟想要做什么?”凰陌朝前走了一步。 袁三压低了声音,忽的神神秘秘的将门扉给全部关住了,又仔细的贴在窗沿上静了半刻,确定周遭没有人后转过身,扑通一下居然跪倒在了地上! 凰陌一愣,她想过这个人是要将他们带到这里谋财害命,甚至已经想到了要是打起来,她好歹得先让他留一口气吊命才是,但是没先到这个人反倒是个色厉内荏的软骨头,他跪的这么理直气壮和从容不迫,让凰陌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老大的一个男人猛然涕泗横流了起来,上前蹭蹭的抱住了凰陌的腿:“两位恩人!多谢救命!” 总算是在别人的口中听到了个谢字,凰陌方才被人污蔑的委屈也就这么泥牛入海不多计较了,她反倒是觉得奇怪:“你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位有所不知…我们元河村最近总是丢失食物,本身我们已经属于连树皮都要扒下来嚼着啃了的,如今又连好不容易打的鱼还被偷了,村长说了要将凶手一定要抓住…结果他们偏偏是对着我们这些交不起贡纳的村民出手,这摆明了是要将我们置于死地…” 那袁三悲泗淋漓道:“我们自身也难保,我将两位救出来,就先藏在这里,也算是报答了诸位的救命之恩了。” 凰陌唔了一声,转而为难的看向了九婴,他倒是率先在破败的屋子里找到了一堆草垛横躺了山去,这样子和姿势,应当是默许了袁三的建议,既然九婴都没有意见很快的将现状泰然接受了,那么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 袁三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么最近我会替你们多关注着,等到村子的警戒稍微弱一些,我再带你们出去。还有,我得再让她给你们打个招呼。”说罢朝着里屋喊去:“阿锦,出来罢!” 凰陌神经又给崩了起来。 这个名字着实现在有些烫耳朵。 那阿锦却一反方才的撒泼样子,而是怯怯的将门缝拉开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自里屋走了出来,还跑出来了个半大的男孩子,她方才应当是换洗过了衣物,这样一收拾反倒带了些小家碧玉的气质,她有些局促道:“方才真是不好意思…我当时没了办法,他们那些人欺负我们孤儿寡女,我若是不这么做,我和我的孩子肯定都活不下去,可怜他还这么小!奴家愿意在这里当牛做马还报两位恩人!” 说着将那孩子揽在了怀中,母子俩眼落如雨,面着寒灰,再说下去怕是又得呼 天抢地受尽了委屈起来,凰陌连忙的将这一处苦情戏给打住了:“先别哭,事情我大概知道了!当时情况特殊,你那么做也不是不能理解…只不过…” “恩人,我知道您要怪我!你要相信我所说的都句句肺腑,您救下了我们,我们怎能不感激涕零,您若是心中在意奴家方才的话,奴家在这里给您赔罪了,您大人大量,若是您还是觉得心中愤懑,不愿奴家再这里碍了您的眼,奴家便也只好再想别的办法,将这份恩情还报了!” 凰陌:“……”这个阿锦怎么戏多的让人咂舌?! “总之…你先起来。”凰陌将她自地上扶了起来道:“这里是你家?” 阿锦拭泪点头。 凰陌转而看了一样稳坐如磐石的某位魔君,他现在已经快要把那草垛子当作了他的魔君殿了上的长椅了,道:“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在这里打扰几日。” 阿锦方才黯淡的脸忽的荣光焕发了起来:“您们是答应了?太好了。我…我这就去准备饭菜,我们这确实也没什么吃的,还望恩公们不要怪罪!” 说着便喜不自胜朝着门外走去了,而袁三也欠身哈腰道:“那我也先走一步了。” 送走了两尊大神,凰陌觉得现在有点虚脱,她着实不知道这个鬼族的人居然是如此的难缠,让人由衷敬而远之。 而九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慵懒样子,实在与他当初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的气势截然不同,凰陌也记得他是掩藏了自己的身份,为了不是让自己看起来过于高调引起骚动,但是却苦了她还得要帮他应付与人往来。 “这下,九婴大大,你是否可以告知我,您究竟是作何打算的么?” 凰陌一副你若是不说我便等到天荒地老的架势,九婴僵持了一会,坐起身道:“你可见到我开口说无心时,那村长的神情?” 那个所谓的村长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别说五官神情了,她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没有。”凰陌老老实实的摇头表示自己技艺拙劣。 “我也没看到。”九婴大大理直气壮的亦道。 凰陌:“……” “但是我注意道他的手握住了他长袍里的东西,那是一柄剑。”九婴轻描淡写道:“这个村子的人都对我们有敌意。” 清越难得罕见露出来为难神色,他在人界混迹这么长时间,不止是魔君见过且刚过了,甚至连岱乘亦是在他手中落了下风,面对比他强大的多的敌人,他素来都是秉着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理念。而他确实没有遇到过比现在更加难缠的对手,素来强硬的清越也忍不住甘拜下风。 他现在如坐针毡 ,在约莫数十只鲛人的团团围住之下,若不是他们现在手中都拿着三尖画戟,尖锐的剑锋都要怼到了他的脸上了,说实在的,他现在就想弹起来落荒而逃。 面对着金碧辉煌的水晶宫殿,要说他是怎么一下子到了鲛人宫殿的,还是方才不久,神尊便引着他来到了这一处,将那红纱放在他的手心对着他道:“你拿着这个信物,进去找到那只鲛,与她说明白便好。你放心,他们不会为难你的,我在这里等你。”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四十七章:吃水母有益 没想到他前脚刚刚踏进去,后脚就被数十个鲛人团团围住,这和说好的不会为难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刚要转身向神尊求助,结果那一处海草浮荡,早已没了踪迹。 于是就到了现在这个尴尬僵持的情景,他现在只能当老老实实的俘虏,乖巧的坐在这里享受着被数十把尖刀团团围住的奉为了座上宾,他不知道自己拿着红纱比划着的意思他们能不能听懂,倒是有一只鲛人一把扯过来那信物,像是了悟了一样朝着内殿而去。 等了不多时,那飞跃而去的鲛人又极快的游了回来,对着其他的鲛人张开口发出嗷嗷的吼声,不是妖语亦不是他所了解的任何语言,而那深蓝浅灰的面色上,清越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他们在交流些什么,但是从他们摆动尾鳍的频率来看,这算是情绪很激动吧? 它们在激动些啥? 忽的,这帮凑在一处扎了堆的鲛人忽的全部又将目光全部都对准了他。 清越背后一个激灵。 他们飞速的朝着天际冲了过去,在那一处被扯开的泼墨般的云雾之上的无数闪耀的光华冲逸四散而去,他见到那鲛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冲散了云母星空,似是浪潮涌动,它们像是笔直的利刃,破空而出,又全部朝着清越俯冲了过来。 清越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摆出来了你死我活的架势,结果那鲛人拿着那三尖画戟,只见那锐芒上穿着许多不断闪烁着微光的云母,那些鲛人将这云母强硬的塞到他的面前,清越一愣:“这…是要给我么?” 其他的鲛人将那云母一口吞吃进了腹中,一边嚼着面上露出来了满足的神情,一边将奄奄一息的云母送过来后不断发出呦呦催促的声音,清越将那瘫软似是要从手指缝里漏出去的云母接住,强忍着潮湿的触感,欲哭无泪:“神尊…你在哪儿啊?” “我是来替我家的小徒来说正事的。” 被清越一直不断的心心念念的神尊,现在正在好整以暇的被鲛人引入了大殿之内,真正的被奉作了尊客。那鲛人似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仙泽之气,将他递过去的蓝松石两眼发亮的接了过去后,客客气气的大开门扉。 鲛人的宫殿是用贝壳和珊瑚所搭建而成的,通过了几万年的进化和海世其他族人带来的不同文化的耳濡目染之下,他们亦是建造成了人族宫殿的形状,鲛人喜爱发光色泽艳丽的东西,因此采用了大量的云母和明珠装饰,他在海世上所买来的敲门砖非常的投其所好,一进门能看到海潮千群浪涌,银山万叠天高,贝阙珠宫,琼花散落,不输于外界的玉宇琼楼。 他犹自欣赏了一会在白沙之中荡漾的碧波,自一旁又出来了 一个鲛人,这个鲛人与其他的人样貌装扮更是多了些雍容华贵的意味,君鲤看着他脖颈上围绕的一圈的金碧辉煌的珠子时,便已经彰显了他的身份。 老鲛人朝着他居然微微点人,应当是知晓一些礼仪,又开口说起来了话:“不知远客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个地方已经很久不曾有过客人来访,不知道尊驾是如何找到的?” 君鲤亦是回礼道:“这也是缘分,我见此处有岱乘游过,想到当初关于蓬莱道人的轶事,便起了好奇之心,便来探寻一番,想不到海世却真的存在人世,且已经发展至此,真让人叹为观止。” 老鲛人听闻故人面上露出几分怅惘道:“当初若不是蓬莱道人鼎力相助,我们鲛人一脉怕是就会断绝,他老人家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待他羽化之后数万年间,我们替他守护这里,不管世事纷争。”说着似是听到了外面吵嚷的声音,又道:“外面那位小友,应当也与尊驾是一道而来对么?” “正是如此,我们贸然前来叨扰,正是为了两件事情,第一件正是小徒之事:前日由于家徒的莽撞,惹恼了贵族一位佳人,小徒正是为此懊恼不已,因此特意登门致歉。”君鲤不矜不伐道:“而这另一件事情…” 转而又是一位鲛人游到了君鲤的面前打断了他的话,是一位雌鲛,柔美的长发散落在他的面前,她托举着一只贝壳,上面摆着数枚精致的点心,她的尾鳍似是琉璃般发出微光,指尖缠绕着采撷的流光,逸宕神韵远,朱唇皓齿间,将一只海螺状的酒杯递了过来。 君鲤不动声色的将酒杯接过来,而后朝着她点头致意。 那鲛人面上露出来了失落的神情。 那只雄鲛人朝着她偏头,雌鲛便将托盘放置在了他身边,便含波念带依依不舍的朝身后一直望去,吵嚷的声音一天就是清越的,他一进来见到了君鲤时,如同见了救命恩人:“师父,您快救救我,他们让我吃水母啊!!!” 君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淡然坐笑道:“水母好啊,你可知道这里面的水母是经过了数万年仙气的润泽,不止是解毒良药,更对你的修为大有裨益。” 清越脸色顿时白了一瞬,说时迟那时快,在他身后一直紧追不舍的鲛人显然对于清越的不知好歹怨念深重,自那叉子上一把抓过来一只就塞进了清越的嘴里,他的脸色赤橙红绿青蓝紫的不断交错,君鲤又适当提点道:“别吐出来,你还想再往身上多几个烙印么?” 清越的喉咙一抽,水母顺畅的被吓进了肚子。 那些纠缠不舍的鲛人总算是满意了,勾住清越的肩膀发出嗷嗷的高兴声音。 那老者 也抚着胡须笑道:“看来我们的孩儿也相当的喜欢你们,这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所来的目的老朽已经知晓了,既然是这样,两位客人不妨先行住在这里,明日再详谈。” “那就有劳了。”君鲤起身拱手道。 清越很难想象自己居然还能住到水晶宫殿内,他干呕了半天,才用就当历练自己为理由将方才的阴影给盖了过去,整个水晶宫殿简直正如其名,所建造的宫闱极为的宏伟,一路上竖立着诸多的雕塑,延绵不绝的通往四面八方。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四十八章:鲛人之踪迹 清越随着鲛人的指引来到了客房处,但是与君鲤不一样的是,他们却并未住在一处,而是被分别的引导了不同的地方,君鲤在走的时候给他了一只贝壳,道:“若是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你就将此物打开,按照里面说的去做,便可化解。” 此话说的让人不觉得前路渺妄每一步都不得不要提心吊胆,但是有了神尊的贝壳,倒是让人心情平复了不少,进入房子之后,见到巨大的一张床榻,上面倒是很用心的洒满了闪亮的珠贝,罩着如雪般霜白剔透的绡纱,清越忍不住将手末了上去道:“原来世间真有此珍宝,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 “你若是喜欢,我可以织给你看。” 身后忽的传来了一个声音,确切来讲这里居然会出现声音,这简直比在祠堂里闹鬼更加让他更汗毛倒竖,这声音还是个千娇百魅的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是意义重大,清越胆战心惊的将手中的贝壳捏住了,超身后望去,见到当初所见到的那位雌鲛,站立在那一处。 清越哽了一声,他现在真的条件反射的拔腿就想逃,然而那鲛人却幽幽开口道了那一句薄情郎的幽怨台词:“我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 清越很想对着她在暗处的脸烧香:“这位小姐,我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说起来我们只是见到了一面而已。”他将自己手背上的诅咒给她显露出来道:“这位小姐,你却对我下了诅咒,这是不是有些过于……” “你是第一个我愿意让你替我捡起来面纱的人,我见到你第一眼,便知道了你就是我的良人,当初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公子应当早就随我回来了。”那鲛人将将她的手抚上清越的脸,声音旖旎:“我对公子下了咒术,也只是担心公子会忽然变心罢了,若是你愿意生生世世与我一双人,那个咒术对于公子来讲,不会有任何影响。” 清越鸡皮疙瘩起来了一身:“这位小姐,在下连您的闺名都未曾知晓,实在是不敢与小姐私定终身…还请小姐你自珍自爱。”说着忙不迭避开那贴上来的柔软, 那鲛人见他避开,依旧不放弃道:“我的名字是楚灵,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公子的名讳。我既说了,公子也应当对我坦诚相待。” 清越道:“…在下清越。” 那鲛人又游了过来,用手勾住了清越的下巴,对着他的眼睛道:“清越吗?公子真是好名字。”她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声音也带了些许苍茫幽荡,空灵的仿若要将他的灵魂给吸出去,她一瞬不瞬用那流转的秋波对着清越的脸,缓慢将唇靠近,在贴上去的那一瞬间,清越往后猛地撤了一步,那鲛人差点不稳,清越反手揽住了 她的柳枝,往上一抛旋转着给绑缚住了。 清越暗自叫着好险,幸好他一直心中默念着清心诀,当初正是被她的一双魅惑的眼睛给抓住了,否则他也不会轻易的被套入了彀中。因此他早就有了防备,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除却了眼睛,连带着她的声音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他在逐渐僵硬的时候咬住了舌尖守住了脑子里的一点清明。 “姑娘。”清越苦口婆心的忍不住想要教育一下她:“怎么要是使出这样的手段来呢?” “你……究竟是如何?”被绑住的鲛人失了方才的,一双眼睛里透出来慌张的神情:“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我们鲛人的魅惑之术是没有人可以抵挡住的!” 清越无可奈何道:“那是因为一般的人着实也难以抵挡就是了。”他将鲛人抱起来道:“你住在哪?我把你送回去。” 鲛人脸上又露出来了委屈神色:“我住的地方就是这里。” “这里是你的闺房?”清越神色一僵:“我们不是要去客房…啊?”他转念又一想:“那么我师父是去了哪里?” 要说起来师父的遭遇,与清越几乎都是差不多,他亦是被引到了一个鲛人的闺房中还被反锁了起来,与清越不一样的是,他对此早有准备,因此上来要扑到他的鲛人还没来得及近身,他率先举起来了桌子上的酒杯道:“良宵苦短,何不赏脸喝一杯?” 那只鲛人正是方才来给他递酒的女子。 她神色一怔,莞尔一笑:“方才奴家要与公子喝酒,公子却不肯,如今却跑来要与我喝,你这是何意?” 君鲤晃动着杯中美酒道:“喝酒便是要讲究个意境,我自是愿意与公主单独喝一杯,这才不辜负了公主的美意。” 这话说的那鲛人公主心花怒发,欺身上来搂住他的脖颈娇笑道:“原来公子竟然是打着这种心思。” 君鲤不着痕迹的将那另一只杯子放在了她的面前,笑的温文尔雅。 从方才的举止行动和言谈之间,他已经知道了这个鲛人是整个鲛人一族的公主。这衣着和房屋的装饰上也能彰显出来她的身份高贵,那位老族长还真是良苦用心,心想着生米成为熟饭他们的事情便就能从根本上解决了,他本也没有抱着能坐在这里三言两语就能解决此事。 鲛人的性情本就是如此开放,加上鲛人本就具有无与伦比的魅惑之术,当初鲛人还未被发现其价值时,鲛人还被称之为海上之害,它的歌声可以魅惑住来往的渔船,并且还能掀起风浪。本质上他们一直都是掠夺者,更是不可能轻易的就放过了他们。 但君鲤之所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还是 为了那没能说出来的第二件事情。 鲛人之踪是成谜,因为它们素来非常的隐蔽,若不是他当时自那只小酒坛子打开之后所见到的一枚鳞片,他还不曾想到居然会要身处这里。 这枚鳞片在阳光之下散发着迷幻的神胄光华,在黑暗之处亦是散着淡淡的萤光,君鲤当即就记得起来了书中所记载的一种古老的生物鲛人,因为鲛人的血泪可以化作珍珠,织作的鲛帩亦是无可估量的珍宝,其血肉更是绝上的佳品,有延年益寿之效。 因此被大肆的捕捉,由于鲛人生命脆弱,离开海域不久便会死。因此大批大批的鲛人便自世界上消失,现在这种生物行迹几乎很难寻到,若是找到了岱乘的踪迹,他便想到了蓬莱道人所建造的世外桃源当中应当也是有着鲛人的踪迹。 果不其然,在这里很快就寻到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四十九章:身怀其璧 很难想象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这样的一处净地,鲛人身怀其璧亦是没有遭遇到当时灭族之灾,他还在想要怎么与鲛人接触的时候,现在却从天而降了一个惊喜,他现在非常的庆幸自己带了清越进来。 君鲤将手中的那一枚鳞片取了出来,对着那女子道:“你可识得这枚东西?” 那女子还沉醉在君鲤给的酒当中,眼神迷离的抬了起来,见到那一枚闪着斑斓的灵光的鳞片,忽的酒似是清醒了几分,一把将那鳞片夺了过来,放置在眼前仔细的观摩:“这…这个是我父亲的鳞片!你怎么会有我父亲的鳞片?!” 君鲤不动声色的将那鳞片拿了回来道:“这是你父亲的?” “绝对不会错!我父亲他的鳞片就是这样五彩的颜色。他拥有着整个海世最绚丽的尾鳍,是独一无二的。”那公主笃定道。 “你父亲,可是方才的族长?”君鲤问道。 那女子神色又黯淡了下来:“不是,他是我们现在的族长,是我的叔叔,你见过他的尾鳍,只有三种颜色。” “那么你的父亲呢?” 女子自他的怀中摆动着尾鳍游了出来,似是有些犹豫:“我的父亲,他已经死去了。” 君鲤蹙眉,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她的神情有些挣扎:“这个我不能说。” “……”君鲤心中已经有些眉目了,见到她捧着那一只酒杯神情恍惚的还想再喝一口时,却发现已经空了,君鲤站在背后替她添了一杯酒,压低了声音道:“你究竟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女子的神情在一瞬间惊恐了起来,但这也不过转瞬即逝,她娇笑道:“您说什么呢?啊,奴家知道了,公子您不喜欢这样。”说着她将君鲤的手拉了过来搭在自己的腰际,转身拉扯着他的身体躺倒在床上,她柔荑抚上他的脸调笑道:“公子您还真是…长夜漫漫,就让我来好好服侍公子罢吧?” 她飞快的将唇贴在了君鲤的耳边,轻声道:“有人在看。” 君鲤一手撑着她身体上方,感觉到她的尾鳍缠绕在了他的身体上,呵气如兰纤腰盈盈,他岿然不动,那女子将他拉的更近一些道:“公子,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拿到我父亲的信物的,但是他已经死了,就让我们将那些事全部放在一边,只取今宵的欢愉。” 她面含桃花香风微醺将身体凑了过来,媚眼如丝说不尽千般风情,君鲤僵持半晌,一声叹息:“你为何偏要这样做呢?你本不愿意这样做,何必要勉强自己。” “我并没有勉强自己啊。公子这么说,可是在嫌弃嬛钰不够好?”那自称嬛钰的鲛人自始自终 都在努力的将他朝自己的方向拉来,在挣扎当中一片春光乍泄,漆黑的长发泼墨成流,她谙熟风月的缠上君鲤道:“就这一次,公子便依了品嬛吧?” 她自诩没有任何人可以不陷入她的温柔乡里,鲛人天生就知道该如何要去魅惑他人,越是无法做得事情越是能让他们产生要征服的欲望,他们只会遵从自己的欲望而活,正是因此,她对君鲤更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已经无关其他的事情,她只想要看到这个眼神清明冷静如一的人不一样的神态。 无论是慌乱,亦或是恼怒,她已崩坏至此,还有什么妄图的东西? 君鲤岿然不动的将自己的目光移向床榻上方,那之上璀璨的光芒耀耀人眼,让人无法自从中抽离出来,君鲤垂下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么你现在为何会是一脸想要哭泣的样子呢?” 品嬛泪眼朦胧的笑出了声。 “公子您在说什么啊,我不过是……” “我可以帮你。”君鲤截住了她的后半句话。 品嬛神色一怔,莞尔娇笑:“公子您说要帮我?奴家有什么地方需要你的帮助么?应当是奴家要帮您才是。” 君鲤一把抓住了她在自己身上不安分游走的手,一挥袖子,帷帐薄纱便如软云旖旎的垂了下来:“你在这里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若是你想好了,就来找我。” 说着他将那一片鳞片又放在了她的枕边,转身欲走,品嬛在身后抓住他的衣服还欲想说些什么,但是一阵香气袭来,她便支撑不住身体一软:“你究竟……是谁?” 君鲤将目光投向了那一枚鳞片上并不言语,眉眼当中却攒着一丝的清冷和怜惜。 “等到你来找我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清越早已经不是当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了,若是说起他的真是年纪,着实也是活了四百多年的修道之人,半只脚现在已经踏入了长生不死的境地,出道之人是可以成家立业的,然而这么长的时间之内,他除却了云游四方时偶然会遇到风月女子会纠缠上他之外,也只有过几段萍水相逢的浅淡缘分,但是实在是没有经历过这么难缠的对手,这鲛人自骨子里散发着魅惑人心的毒,稍有不慎就会被套进去,简直是防不胜防。 清越现在已经挣扎到快要虚脱了。 若不是他已经不想要再给自己身上留下诅咒的烙印,以及不愿意打扰到君鲤师父要在此处办些事情,谨记着要夹着尾巴做人的理念,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着实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女子现在不着丝缕风光无限,贴在他的背上要咬清越的耳朵。他现在感觉关于鲛人交配之后就 要将对方吃掉的传闻一定是有道理的,然而她却笑道:“我们才没有这么凶残呢,如果公子您死了,奴家又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谁来救救他啊! 清越电光火石间想到了神尊给他的护身符,他连忙将那贝壳打开了,从里面抖出来一张纸条,清越见到上面言简意赅的写着:“丝竹。” 丝竹? “丝“指得是弦乐,“竹”就是管乐,他会什么乐器? 虽然他曾经是个皇子,但他好像只是会吹树叶。 只要是有声就可以了吧!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五十章:春光乍泄 清越忙不迭的从自己现在被扯得缭乱的衣襟里面拿出来了一片叶子,这个是他用以探寻妖踪的符咒,放置在唇边,衔叶而啸,其声阵阵,寥亮幽音引人入神。方才还纠缠不休的那个鲛人听到了他的声音,神情恍惚了一下,动作也迟缓了半晌,清越一边吹着一边往门口凑,门扉被人扣了一声,神尊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是选择要在这里吹一夜,还是选择身上再多一枚诅咒?” 话毕,清越便从里面跳了出来,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 这里是永夜,不知现在是何时辰。 他们生活的地方亦是离海岸不元,在这里都能听得到那海浪洗刷拍击海岸的声音,但是他们却一直都待在这个不足几步的小房子里百无聊赖,凰陌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呆在这里,九婴一直都在闭目养神,那一动不动的睡姿,总是让凰陌觉得他就像是一个直挺挺的尸体。 他的脸色怎么越发的苍白了? 凰陌提心吊胆的去探他的呼吸。 可惜还没有碰到的时候,她便被倏然间抓住了手腕,九婴睁开了眼睛道:“怎么了?” “啊,没有,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见到他依旧是往日的敏锐,凰陌总算是放下了心。 “我睡了多久?”他抬眼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有三个时辰罢?”凰陌不确定的望了望天际,九婴将头捂住,坐了起来,神色有些恍惚:“我睡得有些久了。” 门扉适时的被掀开,阿锦从里面钻了出来,她手上还拿着一个破旧的竹篮,一见到九婴坐起来,喜不自胜凑到九婴面前欠身道:“恩人睡起来了?” 凰陌见到她那破破烂烂搭在肩膀上的长衫就这样滑了下来,白雪盈盈不堪一握的酥肩芬芳一片,她手忙脚乱捂着香肩羞赧道:“啊,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将衣服要往上一拉,凰陌见到她算是铆足了劲儿,那本来就褴褛的衣衫更像是绷紧最后一根弦了一样刺啦一声,毫无悬念的寿终正寝了。 凰陌:“……” 她这罩在裹肚的外衣已经落在了腰际,手要捂不捂,绯红的脸颊参杂着若隐若现的风韵,着实的暧昧,凰陌看着她豁出去的样子,她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在这里有点多余,谁知道这个女子着实厉害,一上来就这么高能。但是九婴大大又是属于相当清纯的那一类,即便是魔君,受到了这样的诱惑,亦是无法幸免于难吧。 抬眼一见到牵一下她的手都会羞红了耳朵的魔君大大,他竟然是一反常态,略微的俯下身朝着那女子凑过去,凰陌这一看,九婴大大居然也不拒绝,她是不是现在有点碍事? 九婴却径直 将她手里拿着的竹篮提过,毫不在意的站起身将竹篮放在桌子上朝着凰陌招手:“你饿了吧?过来吃饭。” 凰陌:“???” 九婴丝毫没有理会还蹲在那一旁衣不蔽体的阿锦,泰然的将篮子里的饭菜拿了出来,阿锦说他们真的是食材紧缺,这句话倒是很真实,那盘子里可怜兮兮的摆放着不知名的野菜,若什么可以算的是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最底下那一层放着的不足几寸的小鱼。 自后面又颠颠的跑进来了她的孩子,阿锦神色大变,这一次是真的手忙脚乱要将自己狼狈的仪态给遮掩下去,但这衣服烂的确实彻底,挣扎反倒是进退两难。凰陌将那孩子用吃的给哄住了,一抬眼,见到九婴从容不迫的将自己的长袍兜头扔到了那个女子的身上,又气定神闲的坐下来开始动起了筷子。 那孩子对着凰陌手上的糖串子流了一地的口水,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去找母亲。 阿锦显然是愣住了,又飞快的将身体包裹起来,慌张的夺门而出,她落荒而逃的时候走的倒是健步如飞,但是没想到长袍扫过桌子,将那摇摇欲坠的桌子经受不起她的冲击,晃了三下,凰陌不忍的听到了稀里哗啦的声音。 阿锦亦是踉跄了一下,转而羞赧懊恼的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面上更是涌上了泪,转头就逃了出去。 凰陌呆愣的瞬间,那孩子完全忍受不住了眼前的引诱,一口叼住了果子,如愿的吃到了美味,丝毫不知道方才这里经历了什么,吃完之后又对着她直流口水,看着他那意犹未尽的样子,凰陌确定了鬼族的确是很穷。 一个小果子就将这个小鬼头给收买了。 只是阿锦跑得快,留下来了一堆烂摊子却无人收拾。 凰陌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看到那孩子蹲了下去,一把抓起来了地上的饭菜就往嘴里添,凰陌连忙揪着他的衣襟抓了起来:“你吃什么呢!那是落在地上的,不能吃!” 那孩子呜咽道:“饿,饿。” 凰陌又从术域里拿出来了一只小果子,在小家伙的面前晃来晃去,道:“姐姐问你一些事情,你若是老实给姐姐说,姐姐就把这个给你如何?” 那孩子眼巴巴的瞅着那果子,听到凰陌的条件,痴痴傻傻半晌才绕出来了个“啊。” 凰陌耐心的又将方才的话给说了一遍。 那孩子才像是听懂了一般,懵懂的点了点头,啊啊的指着那块点心,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看来还是个不肯吃亏白干活的小崽子。 “我问你,哪里有食材?” 片刻后,凰陌带着用了五枚果子的代价,带着食材一边卖力做饭,一 边将整个村子的事情摸了个大概,要说这个村子为什么这个诡异,用那孩子的话来讲他曾经是生活在光芒里,不知何时一睁眼就到了这个黑暗的地方,便一直在这里住着,在这里曾经有很多熟知的人,但是大家在一瞬间的光芒里啪的一声消失了。 凰陌梳理了一下,整个大概意思就是说,他们应当是人族死了之后到的鬼界,但是由于鬼族封界,亦是无法去轮回,所以被困在这里,所谓的光芒啪的消失,就是当初村长所说的“圣光”一物。 这光芒是从何而来的,自是一个小孩子也无法作答的问题。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五十一章:九婴的心意 凰陌将饭菜做好端过来时,地面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九婴阖住的双眼在她进来的那一刻瞬间睁开,不等她开口便自桌子旁落了座。 第一次见到九婴大大这么积极,看来还是对她的厨艺有所期待的,她确实做饭还算颇有心得,还是因为某个人那毁天灭地的还自我感觉良好的厨艺,她被荼毒了多年后,终于有一件事情催促她发愤图强。 九婴耐心的听她说完村中的事情,夹起来一块鱼肉递到了她的嘴边,她正在分析当中,亦是从善如流的将那鱼肉一口叼在了嘴里,嘀咕道:“魔君大大,我想这个村子果然是古怪很多,他们对待我们的态度改变的太多,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过于信任他们为好。” 九婴嗯了一声表示在听,又夹了一块肉给她。 凰陌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在被投喂,嚼进嘴里的肉当即如同嚼蜡,她如坐针毡的看着九婴大大朝着她举起来的筷子,迟疑道:“魔君大大,你自己为什么不吃,不用管我,我自己来…” 说着要去拿筷子刨饭,九婴举着鱼肉的姿势始终未变,他也不多做言语,两人僵持了半刻,凰陌狼狈不堪的举手投降了:“我吃,我吃还不行么?!” 她破罐子破摔的将肉接过。 九婴大大这才满意的收回去了手。 他手举着不打紧,打紧的是凰陌终于感觉到了自从她遇到了魔君之后,发生的事情着实太过于魔幻,这已经是超越了他将自己视为了储备粮的范畴,他的所作所为,在凰陌所见的人界话本当中的男女相处倒是有些相似,除了亲亲抱抱举高高,喂菜背背摸头杀他是一个不落,她化作人形后师父都没有与她这般亲近了。 因为对象是魔君,所以她一直都不曾往男欢女爱的方向去思考。 但是现在,魔君大大又夹起来了一块肉递过来,虽然她实在是在他一脸平静当中找不出半点温存的痕迹来,即便可能性很小,甚至可以说她是自作多情也不为过,但是对象是魔君,是不能用常理去思考的逆天存在。 凰陌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道:“魔君大大,您不要光顾着看着我吃,您要不也尝尝?” 说完她就懊悔了,魔君是何等身份,这种连山野小菜就算不上的菜肴,往日她见了嗅一下就嫌弃的走了,她是脑子抽了么让魔君吃这种东西? 九婴长指点着桌面,盯着菜思忖了一下,居然夹起来了一筷放在了嘴中,片刻后,他道:“很多年不曾吃过人族的食物了,却不想这菜倒是别有风味。” 能从家中野菜里面吃出来别有一番的风味来,凰陌一时也不确定他是在夸赞还是别有深意,只是片刻,他默默的背过了身, 凰陌那见他神色不大对劲,连忙吃了一口,猛的想起来那个时候她与那孩子只顾着聊天,却没想到错将调味料给放错了,最边上的难不成不是盐么?! 现在要去确认已经来不及了,这嘴里蔓延开来的苦腥味道已经让她天雷滚滚,见到九婴居然还要去夹菜吃,忙不迭的阻止道:“九婴大大,万万使不得啊!这个菜,我…我没能事先尝一口,没想我居然会犯这种低等错误。” 她的满面忏悔和懊恼也没有半点阻止他的筷子,他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将继续吃着,凰陌怎么也犟不过他,只得任由九婴默默将桌子上的饭菜消灭掉,而后擦拭掉嘴角的汁道:“幸苦了。” 凰陌:“……” 她实在是不懂他:“您根本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只要是你做的,对我来讲都好。”他神色平静的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凰陌捂着心脏让它平息一下,抬起头望着他道:“您这是何必?” 九婴双眼直直望着她,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啊。” 凰陌呆了一瞬:“啊?” “我不是曾经对你说过,我喜欢你?”九婴又道。 这句话和他的眼神一样笔直的穿透了她的身躯,九婴说的告白和他的为人一样蛮狠凌厉,如巨石夹杂着风暴袭来,毫无防备的让凰陌一个趔趄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九婴,九婴喜欢自己?! 这怎么可能??? 而且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未婚妻了?! 他他他不是有了未婚妻了么?! 一时间又诸多话想要问,但是又不知道要从那个问起,凰陌一时间难以抑制的结巴了起来:“九,九,九婴大大,您,可不能开这种玩笑。” “…”九婴俯下身点了点她的脖颈道:“我何曾开过玩笑?” 她脖颈上还带着那块他当时给她玉牌,当时他说的让她替她保管, 凰陌看着他眼底聚集的风暴和肃然的神情,脑袋一炸,九婴大大是认真的!是认真的! 比师父生气更可怕的是,魔君认真的对象是自己的时候。 这不亚于当初自己知道了自己身份的时候所遭受的一记暴击,让她十天半个月都没有缓过来,直到现在才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九婴为什么会喜欢自己?这简直毫无道理没有线索可循。 若是说一见钟情,九婴大大是个不折不扣万人认证的脸盲,她现在甚至又点怜惜他的脸盲成功的蒙蔽了他的双眼, 脑子成功的被搅做了一团浆糊。 九婴上前将她拉起来,等待着她将自己的神缓了过来,凰陌呆 滞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脸红心跳了起来,她给自己拼命扇风,喉咙哽住,半晌憋出来了个:“这里有点热,我…我,我先出去一下…” 若是现在还和九婴待在一个屋子里,她前所未有的整个人都难以冷静下来,虽然她知晓自己在这种场合之下全然不顾的用蹩脚的借口离开是一种临阵逃脱的方式,但谁知晓她还连盔甲都没穿上就遭受了冲击,之前对着师父,她可算是这辈子将心摁死了。暂且饶了她这可情窦初开就胎死腹中的少女吧。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五十二章:魔君之死 九婴默了一下,朝旁边让了一步,凰陌如履薄冰的踏出了房门,竭力让自己看着不慌不忙。九婴居然难得可贵的没有阻止她,看来也是感觉到了她的尴尬。看到他怔怔站在原地的样子,凰陌心中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扎了一下,漫过绵长的痛来。 她真的觉得九婴喜欢上了自己,真是他的脸盲到了极致造的孽。 既然是他见不到自己的脸,为什么喜欢自己?难不成是喜欢自己对他的恭维么? 若是他真的能够看到并且记住她现在的容貌,他也一定会和其他人一样退缩。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么好的一个风度翩翩的一介魔君,赤色偏暗的长发,衬着白的有些病态的肤色,但是一双红色的眼睛偏是摄人心魄的明亮,像是火焰一般,偏偏是对着她瞎了一双眼。 凰陌忽的转而自言自语笑道:“还说别人呢,你不自己也是?” 明明知道自己的恋情也是永远不会得到回应的,先不说他们之间间隔着师徒伦理的一道墙,光是装作若无其事的陪伴在师父身边就已经很累了,更是对自己的身份那一日会被揭开而整日胆战心惊,她对师父的敬意转化成了爱意,难以抵挡的就这样飞蛾扑火了上去,正是如此,怜悯自己的同时,她也对同样也落得镜花水月的魔君产生了同情。 人为何总是会对着得不到的东西抱有执念。 若是她想的明白了些,许是现在就会轻松很多吧? 在树梢下面呆着站了许久,人也冷静了许多,凰陌将嘴上的芨芨草给拔了出来,决心回到方才充满尴尬的小屋里。 她方才想了许多,准备苦口婆心开导一下这个少年及时迷途知返,顺带告知他培育一个会说恭维土话的侍从比她不知要好多少,她现在是要随在他身边的原因是想要和那只蛟龙对上头罢了。 凰陌深吸了好几口气刚打算进去,却转眼见到那已经收拾好了的那个阿锦正在小心翼翼的靠近九婴,凰陌打算要躲起来看一下她究竟要干什么,越发的离得更近,九婴仿若是毫无反应的直挺挺的躺在草垛中,凰陌忍不住低声急色:“这是在干吗?你倒是起来啊!” 九婴大大还是毫无反应。 凰陌终于在她要吃上魔君豆腐的一瞬间,将大门一下踹开了。 阿锦面如土色的一哆嗦,见到凰陌面色不善的盯着她,心虚的拉了拉衣襟道:“啊,姑娘你在啊,我就是来收拾的,要是这样我先走一步了,打扰了。” 她在夺门而去的瞬间时,听到了凰陌的声音:“我劝你还是莫要在打他的主意了。我这可是在救你。” 凰陌说的是老实巴交的实话,但是落 在了阿锦的耳朵里就变了个意味,她啊了一声,顿了一下,美目落在她身上,神色变得莫测起来,她将手捂在唇边,夹枪带棒笑道:“姑娘是不是有些误会了,奴家只是关心恩人的安危罢了,但是姑娘却这么敏感…”她朝着凰陌凑过来脸道:“奴家觉得,心中有鬼的应当是姑娘才对吧?” 凰陌无可奈何的眼眉一抽。 “姑娘你啊,即便奴家确实对恩人有意,但是痴心妄想的人,是更加会招人讨厌的哦。”阿锦将自己的耳畔的发梢给拢了上去,闪着笑意的眼眸随着眼角睇眄微转流动着撩人的风韵,志在必得的走了出去。 凰陌:“……” 被人当做是情敌了,而且被当作了还是那一种人间话本当初连大排面都上不了场,然后就被主角踩死的那一种十八线炮灰。 凰陌着实替她悲哀她那强撑的自尊,但是现在不是和那个女子计较的时候,凰陌更担心的是九婴,她们都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他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她回来的及时,这个天大的便宜可要被占走了。 凰陌迟疑的走近九婴,他这个直挺挺的姿势,若往他的头顶上放些冥烛洒些花瓣,不多时就可以下葬了。 凰陌方才给自己打得气走了两步又全部再三衰竭了,还是怪九婴那时给她说的话,吓得她现在心脏一靠近他就不由自主的擂鼓。 而九婴的呼吸确实非常的薄弱,这一反常态是在不是他的风格。凰陌反手触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凉的她自灵魂深处至四肢百骸都一颤。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凰陌慌张的将自己的耳朵贴向他的脉搏,猛然又将自己的脑门一击:“干什么呢,他本来就没有心啊!” 迟疑间,他本来浓艳如赤血的长发居然逐渐的变作了乌黑的颜色,不止是头发,连带着他的尖利的锐指也渐渐缩了回去,身形也变得纤瘦羸弱了些。凰陌目瞪口呆,但是又不敢叫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顷刻间转换了个模样。 发梢散落在他的额间,自破旧窗户外面不知何时飞进来了些萤光水母,淡淡的微光落在他的身上,九婴静静的躺在那里,纤长的眼睫盖住了往日燃烧的细长瞳孔,凰陌这才发现他安静时候的端正俊容,往日由于他的凌厉气焰,她总是心有余悸不敢直视他,但是他现在却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凰陌将手搭在他的鼻下,心中一惊。 九婴已经彻底没了呼吸。 殿外浪潮涌动,无数的水母自头顶上浮过,映衬的整个水晶宫亮如白昼。无数的鲛人手拿着三叉兵戈,鱼贯而出,他都能听得到那些鲛人的怒吼声。 现在这个样子着 实不妙啊。 清越随着君鲤在这水晶宫外面绕了一圈又一圈,也不知道神尊是在寻找些什么,他整夜都在踱步,清越却一直都在提心吊胆不知何时会被抓捕,他拉了拉君鲤询问:“神尊,我们何时离开这里?” 君鲤神情奇怪回头道:“为什么要离开?” 神尊这句话说得让清越吭吧了一下:“我们?我们不离开么?” “当然不。”君鲤转头继续在一派广袤的海底四面环视:“若是我们就这样轻易的离开,你身上的诅咒加成是双倍,我担心你走不出去鬼族就会身死魂消。不过这样到也挺好,死在故土,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不是?” 清越哭笑不得:“神尊,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我的事情也还没有解决。”君鲤转而神色肃穆:“鬼族的水很深,我们都需要小心些。”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五十三章:口腹之欲 见到神尊都露出来了严阵以待的神情,清越当即严阵以待了起来,转而对着四周摆出姿势万分警戒:“神尊您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千万不要客气。” 君鲤道:“你说的可是真心的?” 清越诚恳万分:“比真金都真。”将自己的胸脯锤的咣咣作响:“上刀山下火海,您一句话。” 君鲤眼眸微微一沉,似是在想什么,唔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就得有劳你了,刀山火海肯定不至于,但是你得帮我去做另一件事情。” 清越被数只鲛人压着进入水晶宫面对着那扑上来满怀的楚灵时,满心的后悔不迭。 “公子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就那么走了?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到手的美味差点溜之大吉,能不担心被别人啃上一口么? 清越腹诽道,但之前已经答应了神尊什么都回去做,即便是又要回到那纠缠不休的鲛人身畔,他一点也不想感谢君鲤给的体贴关怀。他真的还不如去刀山火海历练一场。 可能是他的表情着实悲壮,那名为楚灵的鲛人抚着他眉间紧皱的纹路道:“我还以为公子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就知道公子也舍不得我。” 君鲤当时的话又响在耳畔:“这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你一个堂堂的蜀山大弟子,却连这点历练都挺不过去么?” 心如止水,鉴常明,见尽人间,万物清。 清越默念着这句话,他现在不能够处变不惊,还是由于他历练的太少,他素来觉得自己就是个光明正大磊落的人,既然柳下惠能坐怀不乱,现在他还有什么担心的? “楚灵姑娘,在下是想要与你说清楚,还望姑娘不要误解。”清越将两人的距离拉开道。 “怎么,你是要来向我说亲么?”楚灵看起来心情很好,笑眯眯的又凑了过来。 清越又往后面撤了一步,义正言辞道:“姑娘明明知道在下所说何事。” 此言即出,那楚灵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去,眉眼中溢出怒色:“公子,我楚灵是一心一意的想到对公子好,为何公子总是千方百计的要疏远与我?” “在下乃修道之人,早已经放下了心中的一切,不问世人不沾红尘,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姑娘又何必非要执着于在下。” 楚灵红了眼眶,怒道:“我就是要你!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觉得你细皮嫩肉…”这一句差点漏了出来,清越脊背顿时冷汗直冒:“姑娘,你果然是为了口腹之欲!” 楚灵啪的一声将门扉给合住了,她舔着唇逼近清越,面上忽的涌上来戾气,她的眼瞳闪烁出来了精光,嘴唇也越发的往耳畔那处生生扯裂开来, 猛然就要面朝着清越扑过来。他眼疾手快的往一旁闪去,飞快的将自己怀中的符咒往外掏出,却猛然下颚被重重一击,他身体飞了出去,手中的符咒散落了一屋子。 “嘶——” 清越心底倏然一惊,好快的速度! 只见她身影如闪电朝着自己俯冲而来,清越自地上弹了起来,冲过滚滚烟尘,避开了那锋利的一击。错身时她身上炸开来无数的鳞片,似流星贯日齐齐朝着他射来,清越闪身规避,自袖中震出来一柄剑,光华如练,仰息之间,电光攫时,将那无数的锋刃齐齐的震开。 鲛人扣住他的脖颈,将他猛然按倒在地上。 “我很久已经没有见到这么好的猎物…你可知我忍的多么幸苦,你真的很和我的意,若是你与我鱼水交欢,我还可以让你在欲仙欲死当中极乐死去,但是你偏要选择另一条不归路…这,你可就怪不得我了。” 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清越的脸颊,骇人的尖牙利齿要往清越喉咙上咬去,清越手中已经捏好了决,正准备要一击而上,忽的怀中爆发出璀璨的白光,登时雾影掩蔽,震动四起,清越亦是感觉到肚子上一沉,压得他一口气没上来。 那鲛人被这光芒给闪到了眼睛,登时惨呼一声往后退去。 光芒渐淡,一个小巧玲珑的身影隐约显现了出来。 “小师妹……?” 那个女子仿若是听到了清越的声音,她背影穆然一僵。 清越一瞬间耳畔似是能听到那声含着笑意脆生生的师兄二字,但这个人出现在这绝无可能,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一想起来那一件事情就会觉得心中钝痛,她是恨着自己的,更不可能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一旁被冷落的楚灵炸了起来,似是很不满意自己被冷落到了一旁,猛然朝他扑了过来。 那女子半点不躲,迅猛的迎面冲了上去,一只手自腿旁取出来一支手刀,这行云流水的飒爽姿势,和那回忆当中的身影无比切合的契合在了一处。他曾经很多次要去挽留这个背影,但都以失败而告终。 要是说清越坦荡光明的这么多年,唯一让自己放在了深处不敢拿出来的只有那么一个人。并非是他做了什么始乱终弃应当要遭到天打雷劈的事情,他只是觉得无比的愧疚和后悔。 对他的小师妹,对当初的自己。 那鲛人嘶吼一声,凌厉的飞刀带起来飞溅的蓝色液体。她捂着肩膀愤然退了几步,怒目对视着自天际泰然落下来的身影,她身姿轻巧的如展开的飞翼,清越听到她厉声喝到:“还不走?下一次遇到,可不会给你放生路!” 那楚灵十分不甘的看了一眼她一 眼,逐渐恢复到了之前的容貌,方才凶神恶煞的眼神中又添上仿若带着迷惘的神色,她看了看清越,又望了一眼她,又捂着受了伤了胳膊,似是明白了什么,飞快的往后游走了。 她的眼神变化像是震惊又似添上了惘然,这眨眼间的变幻让清越有些不解,但是眼下有着更让他无法忽视的存在,女子利落的将刀收了回去,却背着他紧绷着身体。 “那个东西,你还留着?” 静了片刻,清越将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方才划伤了鲛人的手刀,还是他亲手给她做的法器,以庆祝她及笄。 她亦是迟疑了一下,而后缓慢的转过了身。但是却始终不肯直视清越的眼睛。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五十四章:清之所念 该说点什么呢?这很久未见,他们之间曾经那么熟稔和无话不谈,许是一点点看着她长大的,所以骨子里带着熟悉是无法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但是他们之间确实也不知该聊些什么。他有许多想要问,但是无形的隔阂又让他问不出口。 她还是像是当初毅然决然离开蜀山的时候是一样的样子。 “你成功的骗过了我,没想到你会变成阿乌在我身边。”清越沉声道。 她的眉飞色舞得意了起来:“这么多年了,就算是我,也会有一点长进。” 两个人对视,僵持了半晌,忽的同时笑了出声。 笑声缓解了方才之间的尴尬,她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般,让清越脸上扯出的笑容将浑身的僵硬逐渐抚平,他现在能够一瞬间通透了很多东西,为何阿乌会吸自己的血,它是依赖着自己延续生命,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反向咒术,并用此将自己的灵体脱出附身在已经月见乌体内,不惜脱壳而出,是什么让她做到这种地步。 “你不打算向我解释些什么吗?”清越望向她。 她沉默了一下,而后转向了另一旁,清越见到神君不知何时站在了那一处,方才的一切他应当都看在眼底,清越转而问君鲤:“神尊,你都知道吗?” 君鲤沉吟了一下,而后点头道:“当初我见到它的时候,发现月见乌的肉身以死,但是身体去依旧被催动着,当时便探查了一番。” “是我求神尊不要告知与你的。”小师妹转身朝着他道。 清越一瞬间感觉自己泄了劲,若是被骗时应当是满腹填膺,但是他在心底燃烧的那一团怒火却又因复杂到难以言喻的心境给奇迹般的镇定下来,他想要见到小师妹,但是又怕见到她,他知道这是他心底的心魔作祟。 当初蜀山的时候,有一日南峰掌门去了一趟朝宗赴会归来,却提着一只脏兮兮的小小孩丢给他让他照顾,说是不知道谁都在荒郊野岭的,天冷哭的连声音都没了,因他现在最清闲,所以带孩子的任务就担在他的肩上了。那个脏兮兮还流着鼻涕的孩子就这样成为了他的小师妹。 他当时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初出茅庐的小道士,打小就孤家寡人,看着同样惨兮兮无人问津的小娃娃生出来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来,便软心应了。 这一照顾就是多年,当年那个拖着鼻涕跟在他屁股后面哭着的小孩子长成了胆大包天整日上房揭瓦的小魔头。要么在上晨课的时候捉弄夫子,要么就半夜去偷吃点心,学业不怎么精进,坏点子倒是囫囵了一肚子。虽然都是些投机取巧的事情,但却一直搅扰的整个蜀山鸡犬不宁。三天两头总有师兄弟找他告 状,绊的他连门都不敢出。 小师妹摇晃着双腿在屋顶上看着他狼狈的躲避着师兄弟的讨伐,总是笑的十分开心。 清越觉得头大,至今都觉得他放养的方式并没有错,怎么这孩子就歪成了这个样子?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训斥一顿也就过去了,但是谁想到终有一日,在蜀山切磋比武的时候,在比赛当中,她居竟然使出了从未见过的,不是属于人界的招魂幡,一时天地色变,百鬼哭嚎。当时的比武当即被喊停,小师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自天而降的封妖钵给扣了个五体伏地。 清越见到了她脸上的惶恐迷茫,她不知道素来关爱她的师父和师兄弟们为何要将她抓起来,为什么要如临大敌的拔出剑来对着她,她在人群当中不断搜寻着他的脸,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一直忍的泪掉了下来:“师兄,我只是想要赢,为什么要抓我?” 清越于心不忍的要上前,却被明鹤道长拉住了肩膀,他看到师父神色严峻的摇了摇头。 南峰掌门率领着诸位师兄在她的房间当中搜出来许多关于魔道鬼术的书籍,这些被斥作歪门邪道的东西,门外汉修行很容易走火入魔,而师妹确实极有慧根,居然被她自行掌握了不少。 “清念如此聪慧,却偏走上了邪路!”师父痛心疾首的一声长叹:“倘若再发现的晚了些,恐怕又会酿成祸根!” 书籍上一笔一划记载着无比详实的证据,他年轻气盛,一时难以承受这个事实,拿着手稿就冲进了密室,她披头散发的被八十多根雷清绑缚在锁妖柱上,见到他的时候眼神都亮了起来。 清越觉得自己被蒙蔽了这么久,一直处处护着她,她居然胆大包天用这种方式来回报他们,他的怒火化作了满腔的寒心,将她收集撰写的书稿扔在她身上,她的神情明显一滞,似没有想到他亦是会冲着自己发火。 清越激愤之下当时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是他记得自己说道:“我对你太失望了。”时,她一直垂着的头微微抬了起来,她的一双泪眼透着心碎欲绝:“师兄,你为什么自始自终不来问我一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想要赢?” 他顿住了,继而怒火翻涌,他在这里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她却将关注点一直放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何处,会给自己招来什么样的恶果。清越怒火中烧的甩下一句:“任何人都想赢,但是若是他们都使用这种邪门歪道,那么赢了又如何?!” 她欲想张口说什么,但是又沉默了下去,清越看到她别过了头,哑声道 :“师兄说得对,我现在感觉十分的后悔。” 他顿足,似是感觉到了自己废了精力有了回报,而后道:“你倘若能发现到你的错误,现在还算不晚。” 她咽喉上下耸动着,转过了头,声音中带了愤怒:“我后悔当时就不应当使用招魂幡,而是使用摄魂阵,这样我就不会被绑在这里受你们轮番的指责!为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为什么掌门师父也好,师兄也好,全都说我错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在她忽的爆发的怒吼中,清越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 “……”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五十五章:往昔因果 她的话将他方才燃起来的希望兜头浇了个透心凉,清越感觉如被人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耳畔轰然作响。 他觉得她变得如此陌生,什么时候居然如此的不可理喻了起来,他一直视为最珍视的人悉心呵护起来,不忍让他们伤害半分的小师妹。她居然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清越片刻道:“你在这里静心思过,等待着掌门师父的裁决…”他心烦意乱往外面走去,最后阖上门时,他还是忍不住往后看了她一眼。 她木然的望着清越,静静的别过了脸颊。 清越几乎是整日的在后山练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蜀山掌门觉得他这些下去会搞垮了身体,便让他去执行任务,也好散散心,这一去便是三个月。 三个月回来后,才听闻了她亦是绝食了三个月。 他们虽然都学习了辟谷,但是都是循序渐进,她这样忽然的断食这么久,却执拗着不肯进食,这样下去很难熬下去。但是她就是不肯低头,固执认定了正是蜀山的保守阻碍了它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他恳求师父解禁了封印让他去看一眼小师妹,见到虚弱的连说话都吃力的小师妹,他的心脏像是被捏住般痛苦,恨铁不成钢道:“你究竟要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才罢休!” 她倔强的自喉咙里挤出话:“师兄……我想变得强大,我做错了吗?” “正邪不两立,你若是真的想要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你就要做扫尽世间灾厄的一柄剑,时刻保持着笔直锋利。”清越道:“可是你却偏要修炼那些邪术!你可对得起蜀山对你的养育之恩!” 她似是静了片刻,忽的笑道:“就连师兄,你也不理解我吗?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也是个执迷不悟的恶人?” “可是我从来不觉得我丧失了方向,我只是想要强大,我还有着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之前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知道了。”她喃喃自语,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他刚刚想要上前,忽的震惊的看到她身上冒出来了阵阵黑色的烟雾。 “小师妹!你不要执迷不悟!有任何事情你告诉我!相信我,我们一起解决!” 小师妹抬起眼,眼眉凄楚的望向了他,他眼睁睁的看着小师妹被黑雾淹没,那汤汤自将她的眉眼点点吞没的烟雾,他倾尽全力也想要将她救下来,但是毫无办法,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小师妹化作了一股浓厚的黑雾,冲出了密室。 当时他还不知道那烟雾究竟是什么,直到他在外游历时亲眼见到一只魇魔,它寄宿在了一个缠绵病榻上的女人身上,杀死了李府上下五十多人,原因是那女子是被那李府 的少爷始乱终弃,想不开自尽却被人救活。她的绝望和恨意招来了魇魔,她用自己的生命滋养着魇魔,油尽灯枯之际放任魇魔杀死了那个负心人。 当时的惨状现在还历历在目,那女子虽然神志清醒,但是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骨瘦如柴,浑身渗着黑色腥臭的血水。清越一生当中见过无数的妖魔狰狞凶残的样貌,但是没有哪一个比这一次所受到的冲击更为强烈,他将那魇魔收复后,转身便吐了一地。 他的小师妹,也化作了这样的魇魔吗?她终究也会变成那样吗? 是不是正是他的放任,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师妹是因为什么,才招惹来了魇魔,她的心中积攒着多少的委屈和不甘,才被逼到了这种走投无路的地步。 他第一次认识倒了自己的错,在师妹犯了错误之后,他没有及时的疏导她,足足三个月,放她一个人在黑暗无边的禁闭室里呆了这么久,她素来怕黑,连晚上都会缠着他,待他在一旁研究术法直到她睡着。 承受千夫指责时在黑暗当中多么的惶恐不安,他偏亦是将自己这一块浮木自她手下抽出,她拼命朝着自己呼救,甚至说出来了往日她绝不会说的话来,她那么的喜欢师父,不忍伤害半分师兄弟,才选择了只会招来低阶幽魂的招魂幡。但是他丝毫不明白她详装倔强之下对他说不出口的呼喊。 她想让他将她从这黑暗当中救出来。 清越花了许多年之后才明白了这些事情,但是已经都太晚。 他游历山川时总是会四处留意魇魔的踪迹,但是所见到的都被荼毒了的人类,其中没有他的师妹。他抱着一丝侥幸,想着她如此聪明,还有着蜀山学习的术法,应当可以与寄生的魇魔抗衡,至少她不会堕落至此。 他总是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不得不和她刀剑相对。 如今见到她站在自己面前,多年来的一件心底的石头就这样落了地,她活着,比什么都好。 “我并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重逢,我也知道你有很多想要问的,之后我会一一说给你听,但是现在,我们得需要先将手头的事情办妥才是。” 君鲤不紧不慢的开口。 清越见到周遭逐渐汇聚过来的大批鲛人,说是整个守卫岱乘的鲛人应当都是倾巢而出不为过。来势汹汹,阵仗浩大。天穹沉沉,那巨大的尾鳍和他们手中的三叉画戟一样闪耀着凌厉不妙的光芒,远远望去就像是汹涌而来的赤金波涛。 清越将清念一反手护在了背后,神情紧张的望着神尊。 君鲤转过身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半点反抗都没有,任凭鲛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兀自面对着毫无生气的九婴,凰陌浑身僵住,直到忽然一个激灵将自己给反应了过来,九婴忽的遇到了这样的状况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但是现在可不是束手无策的时候,她必须要将这一切担负起来才行。 现在应当是要做什么? 她现在完全是一头雾水。 当时九婴曾经说过自己来到此处的原因是什么,是为了寻找一个人,当时那个人的说法和之前的全然不一样,她觉得这个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但是这种事情便是这么发生了,像是这样的事情终归是无法人为的去操控的,她还是一如既往需得去背后探索一下其中内情。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五十六章:蛟龙是长虫 九婴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躺在这里,心大如斗,毫无生气。但是说起来他压根是没有心的,完全不顾现在被一个人丢下自己惶恐不安的心情。 但是现在应当躺尸的人是她才对,为什么九婴反倒先是这样了啊! 这样她连走都不敢啊! 等到了她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准备妥当了,她见到自那衣襟当中有什么往外面探出脑袋来,像是一只小小的虫子一样,吓得凰陌差点将捏决将那只小虫招呼过去,但是猛然见到那小家伙头顶上的小堤角,呼了一口气出来。 是那只化了形的蛟龙,许是方才的动作太过于激烈,因此惊动了它,所以它便是这样就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将手伸过去,那只小蛟龙倒是完全的将自己当作了一只长虫一样,很快的接受了自己的样貌,当初这个样子对于它来讲,不正是奇耻大辱么?还因为这个事情,它差点就把自己的吞了,现在反倒是无怨无悔的样子,她斜眇这小蛟龙道:“你知道魔君大大这是怎么回事么?” 小蛟龙缠绕在她的手指上看着面无血色的九婴道:“他现在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他曾经也变过这个样子么?”凰陌怔住了。 小蛟龙愤然从鼻孔里吐出一口热气来,似是想到了什么让它不愉快的事情,道:“这个事情说起来就让人生气,当初从封魔渊逃出来后,你的师父不是追了上来,与魔君缠斗?” 凰陌回忆了一下:“是的,我记得当初九婴还受了伤。” “他正面受到了那一重击后便跌落到了,我于是便追了上去。你可不知道他受的伤多么的深,得亏当时落在了水中,才被我用尾巴给捞了回来。” “我想你该不会是气不够在封魔渊下九婴让你吃了苦头,所以你记恨上了要去报复他?” 凰陌这一席话说出了口让那小蛟龙身体一震,凰陌甚是能够感觉得到他缠绕在自己手指上时所显露出来的尴尬:“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卑鄙的小事!我只不过是见到了他手里拿着的神器…”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冲着要去抢神器的念头去的?” 小蛟龙又再次尴尬盘了身体起来,凰陌能想到它果然是乘人之危去了,但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然后就被死死摁住成了他的坐骑。 这样才算是符合了九婴的人设。 小蛟龙却道:“我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后,发现他居然丧失了所有的魔力,成为了人类之躯,而且也像是这样一直沉睡着。我觉得其中有蹊跷,于是便在一旁等着他醒来。” 凰陌忍不住插嘴:“你当时没有抢了神器就跑了么?” 那小蛟龙顿了顿, 而后有些丧气的承认:“好吧,我当初是有着那个想法,但是我也很想知道他手里的长魂鼎是从何而来的,我记得当初这个神器的前主人可是个巴掌大一口能吞掉的小丫头,当初我还和那小丫头有点渊源。” 凰陌心中一动。 他说的应当就是千雪了,但是千雪见到它第一面时把它打到连北都认不出来。凰陌却暂时没有揭穿它嘴里的逞强,将话题扯回来又道:“然后呢?你救醒来了九婴?他这样的状态,会自己恢复过来吗?” 小蛟龙得意哼笑道:“当然是我救了他,我有话要问他,所以就照顾着他直到他痊愈,没有被森林里的狼崽子给叼走吃了。他为了报答我的恩情,所以就将我一直带在身边。” 但是这个样子着实不是报答恩情的样子,反倒是他要还报九婴的恩情才是,凰陌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的嗯了一声,又将目光落到了昏迷的九婴身上。 “你的意思是,等到他的伤好了,他自然也会苏醒过来么?” “就是这个意思。” 凰陌俯身盯着他的身体又觉得不对劲:“可是他并未受伤……怎么会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这下连蛟龙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它道:“你确定他没有受到任何的袭击?” 若是能够在她出去的一时半刻让堂堂一介魔君受了伤,那么鬼界岂不是能与神界一战?而且若是发生了斗争,凭着九婴的功夫,他率先能把这个断壁残垣摇摇欲坠的地方给拆了,现在那还能完好无损呢? “这倒也是……”蛟龙也与她一齐冥思苦想了起来。 忽的,凰陌脑袋当中猛然闪现出来她当时做的那些菜肴,若是说什么真的可以无声无息的一介魔君都给中了招的东西,只有他方才吃下去的东西当中。她做的菜是多么的生猛,居然将一介魔君给撂倒了?! 这太……匪夷所思了吧?! 但是眼下…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留下的即便是再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也是事实。 凰陌有些心虚的将小蛟龙给捏住了,忧心忡忡道:“我好想知道了原因。” 听罢了她说的话,一时连方才被凰陌毫不客气怼进了地缝当中的小蛟龙都难得没有逮住这个机会利落的反击,它沉默半刻,意味深长憋出来了个:“你厉害。” 凰陌几近绝望的将脸捂住了。 寻了千万的理由和各种可能性,她着实没有想到问题居然会出现在她这里。 “他当时受了伤,在我的照料之下也不过是缓了三日便苏醒了过来,若是只是吃了你做的脏东西,我觉得最多也不过一日就会醒来了,你也不要担心。在这里好好 的照顾他。” 自己辛苦做的饭菜被化作了脏东西的范畴着实心酸,但听到了小蛟龙的话,她这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她这才想到之前他们之间还发生了尴尬的事情,她当时想了许多打算要与他说,但是现在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净。谁知道向她告白的对象却直接扑街,这事情打的她措手不及。她现在又是满心无法言说的愧疚。 她将手放在九婴的额头上,探着他的鼻息,他真正的像是已经死去了一般。他像是师父一样那么无所不能,一举一动都能使得风云生变,此刻却毫无声息的躺在这一处。 都是她的错。 凰陌不知道该如何要照顾一个活死人,若是有伤口还可以包扎止血,若是发烧便可以煎药降温,但是要面对着一个直挺挺的死尸,她颇为像是那整日守在灵堂悲天悯人的寡妇,不同的是她现在却是一心等待着诈尸的寡妇。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偷听墙角 诈尸的时间许久都不来,外面亦是黯淡无光的永夜,她连时辰都推不出来,只觉得自己醒来了又睡了过去,睡过去又被外面的嘈杂的声音给弄醒来,那阿锦倒是来来回回了好几次,见到不省人事的九婴,她几次三番要来近身,凰陌道:“他有疾,一时半刻醒不来。”阿锦似是很不甘心,低声呼唤了几下,见到九婴确实纹丝不动,直得悻悻而去。 袁三亦是来了一次,留下来了几只鱼。 凰陌见到他的眼神落在九婴身上时有些不大对劲,于是将小蛟龙暂时放在九婴身上,藏在那角落里施了个远程术法窥听,袁三低声道:“最近怎么样?” 阿锦道:“老天随愿,那公子哥不知为什么忽然病倒了,他们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他们正在连夜加紧将船赶出来。” “你让他们再把速度放快点…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什么时候就要逃了。” “放心,有你这么个美人在这里,只要是个男人,总归是舍不得离开的。” 阿锦低笑:“你这个不正经的,我们在谈正事,你能不能严肃点!”语气当中却带了些娇嗔。 “听闻村长就要换届了,这一次的村长人选不就是那几个人?还不是我一个人就可以将这些个人全部都给干趴下,他们谁有我存粮多?还有谁能让你享受清福还能养你那晦气的娃?” “你这样说就太没有良心了……人家现在不是在这里伺候你嘛。” “哼,我说,那个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你和我在一起不够,你还勾引了那个野男人??” 那袁三语气忽的愤然慷慨了起来。 “我没有!!那是村子里的那个烂舌头说的,我才没有这么做,那个人一直都对我心怀不轨,我死了男人之后,他就千方百计的要威胁我和他好,我死活不从,但是他还是不死心,村东的三娘家的喜燕,是个被人拔舌长舌妇,把我们的事情到处说,说我是个不守妇道的寡妇,但是人家……人家只是喜欢你一个,那里会委身于他。” “我想你也不会,那人虽然力气大了些,平常能打很多鱼,但是架不住他还得养着家里五张口,还有两个瘫在床上的老不死,平日里还需村子帮衬着些只能算勉强糊口,他倒是还敢对你有非分之想。” “你还说别人?我肚子里的种你偷偷给我的鱼够么?我倒是可以饿着,但你忍心让你的种饿着?你这段时间不给我多拿些粮食来?” “哎呦,我哪敢啊,你知道我家的母老虎,那鱼要是少了个鳞片她都看得出来,我哪敢多拿呀。……实在不行,咱俩去三虎家偷点?” 凰陌耳朵一 动,诶哟,感情这个袁三倒也是个胆大的,这段时间村子里丢鱼丢东西的事情,这两个人还真是始作俑者,原因也能是一目了然,但这种事情她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农夫与蛇的故事只要上演一次就会有二三次,她可没有那么好的心肠要为其他村民鸣不平。 正待要撤回的时候,她又听到了那阿锦的声音气急败坏传来:“这种事情再来一二次,我若是罪业太重被烧成灰烬,你给我收尸啊??” 罪业? 要是说与功德相对应的,便是罪业,这种罪业便是人一生当中犯下的罪行积累在一起成为的恶果,便会被称之为此,难不成这些鬼族的族人也是要在意这种事情? “哎呀,你不就是通个奸而后堕胎了三次嘛,这种事情没什么打不了的,你可别忘了在这里的人都是有着罪过,当年大爷我不久図了点钱财,杀了那愣头青一家五口,比你罪过大多了吧?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在这个鬼地方活得好好的?” 凰陌登时一怔,整个鬼族的人,都是人界所犯下滔天大罪的罪人? 她记得这种作奸犯科的人都是无一例外的要经过地狱审判,或下六道轮回,或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这什么时候鬼族也兼任了地狱业务,虽然他们的确是不分家,只不是神界在为了处理人界积压魂魄而所设立下来的一整套的奖罚罢了,难怪鬼族无法出去亦是无法进来,原来是和地狱抢了饭碗! 但这饭碗虽说可以朝五晚六,因为工作环境恶劣,福利待遇编织自也是相当丰厚,但是也没有到鬼王为此和神界撕破脸的地步,凰陌觉得继续听墙角。 争吵犹在继续,阿锦道:“你个死没良心的,你就是巴不得我早点死,然后你好摆脱我是不是?” 袁三低声宽慰道:“你说啥呢!我还等着我家里的那个老婆娘赶紧被化成灰,你瞧瞧,当人的时候就喜欢指手画脚,死了还不让人消停!” “你家里的那两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想想,他们好心好意的要救下你,究竟是图什么,能来到这里的都是些恶人,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改邪归正,最近你又没有再给他们找事情?他们假仁假义的帮你也好,把功德积累上去,你我的任务也就交了差,到时候你我还发愁没有食物吃么?” “你倒是说了句人话!这俩人还真是蠢到家,假仁假义做好事,只能死的更快,尤其是那个丑女吧,还乐此不疲的帮我,我也乐得清闲,事情全让她做了。你可不知,我看她忙进忙出的时候,我都要暗地笑死了。” 凰陌感觉听了一会墙角,血压已经飙升快爆了表,就说最近怎么这个女子总是来找他们,要不是衣服破了要么是把饭菜洒了, 总而言之,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您能帮我一下吗?”乐此不疲的给她制造麻烦,还带着她的那赶不走的小孩子,她往日秉着师父的教导,把助人为乐当作生平磨砺,亦是为了九婴而承小不忍而乱大谋的无畏精神,才在她的一叠声的崴脚哭痛之下搭把手。 结果这个女子还把自己当作了挑战任务,每一日一刷给她打卡涨经验啊! 要说不生气绝对是假的,但是她敏锐的抓住了阿锦这么做的缘由,却不是因为单纯看不惯她而给她使绊子,而是背后还有着人的指使。 这个人便是村长。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凰陌就觉得这个人不对劲,他们都逃出来了这么多天了,居然村子半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做了一场戏,从头到尾让人个耍了。 若不是九婴大大还在昏迷当中,凰陌已经有心抽出剑来杀到村长家,但还是把这口气咽下去了,而后给自己默念:阿弥陀佛莫生气,气坏自己无人替。 他们说了,让他们待在村子当中,是为了别的原因,与此同时,还给他们还制造了一个巨大的东西来欢迎。 既然如此,不妨她先行去探查一番。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五十八章:暗中调查 两个人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之后便是些放浪形骸的话语,听的凰陌脸红心跳。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再套出来了,连忙撤回来了咒术,会到了九婴身边,有些怅然道:“魔君大大,你果然是猜对了,这个村子的人果然没安好心。” 到现在他都没能苏醒来,凰陌也不指望自己靠着九婴大大逃出生天。 她现在的任务是带着昏迷不醒的大大而逃离出去,这才是她的保证。她试着将九婴给背了起来, 但是若是这样逃出去,目标着实太大,何况她那孱弱的腰板也跑不了几步,就要被那实打实的身躯给压塌了。当初他们所说的要加紧赶制一条船?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凰陌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现在的处境,他现在这么大一个人,着实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从未见过九婴这么脆弱过,他现在就像是完全变成了人类的样子,而且还是已经躺了尸的模样。但即便是这样苍白的面孔何和脆弱的样子,依旧是带着当初的英俊神郎。 他有理由相信那个时刻觊觎九婴的女子是不会放弃任何机会的,为了防止他的清白之躯,凰陌简直是劳心劳肺,见到了那一处的草垛,比划了半天,在草垛里挖出了一快小小的地方,将九婴这个浑囵的塞了进去,有用了很多稻草将其遮掩住了。 然后给留下了一个决,若是有人移动或是靠近此处,她便会有发觉。 趁着光芒浅淡四野肃静,她飞快的潜伏了出去,到了外面才发觉这村落里的地形倒也是复杂的紧,弯弯绕绕的曲径羊肠此起彼伏,朝着外面望去还有着高耸的围墙,她正在摸着墙根走,忽的感觉光芒烁然,隐叫不好,却猛然被一只手捉住往房子中一扯。 眼前顿时白茫茫了一片。 过了半晌,凰陌这才后知后觉的惊醒了过来。 她怔然扯下兜头的黑布,往身畔看去,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同样残破的小房子内,但是身边空无一物,那里还有人的影子。自残破的窗口透进来清冷的寒光,凰陌感觉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方才她分明感觉到了一双手将她一把扯了进来,究竟是谁? 但是这个人救了自己,想来应当不是对她有恶意。 鬼族地界本就是阴森至极,发生些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凰陌也没时间要去细思,她转而逃出了此处,举目四望,见到不知道何处的像是萤火般闪烁着光芒,她屏息仔细听着,听到了潮水浪潮的声音不断翻涌着,她往那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身后没有显现出任何的东西,但是如潮水一般的黑暗在后面无声的朝着自己逼近,潮湿阴寒的风吹得她 打了个寒噤,她看到那淡淡的依稀的光芒之下所映照的沙滩之上,拢着小小的一堆火焰,许多人围着那个火焰堆坐着,而在海水当中静静的躺着一个庞然大物。 凰陌屏住了呼吸,那个庞然大物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濒死浅滩的鲸鱼,总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死物,凰陌离的有些远,实在是有些看不太清楚,但是那一旁人又多,她暗自往那一处凑了凑,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要我说,这个事情不难办,咱们这么多的人一起上,还怕了那个小子不成?“ “但是那个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解决的。这时间越来越紧迫,要是我们还不把人交上去,这光一连到头来两三次的,这谁太悬心吊胆,怎么忍受得了!” “幸好这个时候就人主动送上门来,你说是不是傻啊去救人!送上门的祭品,不要白不要!” “我看那个年轻人不一般,他器口海深,额角庭堂开阔,可不是一般的长相,这个年轻人,可不能小看咯。” “我也是这么看,老子看啊,那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手无缚鸡之力,那里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这个人,你不觉得感觉和当初那个和尚一样?”忽然有人开口道。 此话一出,一时间居然万籁俱寂。 “你是说,无心?”片刻后,有人打破了沉默。 “我听到那个公子哥说他是来寻无心的。当时你们是没有见到,村长的脸瞬间就变了个色。” “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来寻无心?” “这谁知道,指不定是来寻仇的。那个和尚应该也没干什么好事才会到这里,还口口声声说着要我们渡离此地…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抱有什么希望!结果呢?唉!好好的一艘大船……” 那个人一听顿时将方才说话的人给按住了,压低了声音俯下身道:“别说了!多说无益!你可得小心些,村长摆明了是不想让无心的事情再发生,你可不要没事干牵扯进去,你不想从这里出去了吗!” “这里,这里是哪里?”那人梗着脖颈道:“老子真的是受够了,不就是杀了个娘们,把老子弄到这里来,几百年了,老子出都出不去!连重新投个胎的机会都没有!” 另一个人大惊失色:“你不知道祸从口出?!” 说着指了指那天上悬着的巨大月亮。 那方才还梗着脖子嚣张跋扈的目光触及到暗月时猛然住了口,忽的偃旗息鼓,似是极其敬畏的缩回了脑袋,如坐针毡搓着手道:“我先走了。” 凰陌转头看了一眼让诸人讳莫如深的暗月,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一处,惶恐不安的的气氛迅速弥漫,方 才还聚在一处的人意兴阑珊的散了去,正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凰陌一鼓作气冲过了那片空旷的地扑到了草丛里面,听到了一个人的嘀咕声:“你听到了什么没?”另一个声音又传来:“这个破地方还能有什么?是海浪吧?赶紧走吧,小心待会天罚又来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凰陌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幸好自己作为猫的敏捷性还保存了些,否则自己和鬼族产生的冲突,虽然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但很有可能破坏了当初魔君要潜伏进来的初衷。 她先得赶紧将这个巨物调查一番。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五十九章:奇舟 凰陌低头摸着走近了些许,躲开搭建在上面的楼梯和脚下堆砌的废弃物料,仰头一瞅,这巨大的黑影是似是圆柱状的,高约数尺,外壁打磨的倒是极为的光滑,触手上去像是一层玉石包裹在外一般,凰陌顺手将一旁的闪烁的火虫捏了一只凑近,见到整个真是如墨玉整个雕砌出来的,泛着润泽的光芒。 她朝后摸索着,忽的又听到了那细微爆破般的声音,心中一惊,来不及细想,连忙寻找起来躲避的地方,情急之下,她的身体穆然往前一扑,这玉石内部居然是中空的,她猝不及防的就跌入了进去。 凰陌险处求生的往前拼命爬去,只感觉到头顶上尖利呼啸而过的声音,而后她朝着身后望去,那光芒将天地瞬时间吞没,一派白茫茫,幸好她在背光处,这一次的光芒并未让她完全睁不开眼睛,那光芒将这巨大的圆柱内部也映照的熠熠生辉,她在这珍贵的瞬间时间里见到了这内部雕刻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物,藻井上用极为绚丽的色彩,画满了琼楼玉宇,描绘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塑像绘卷。她也只是匆匆一瞥,便脑海中留下惊艳二字。 这个……究竟是什么? 这些个雕塑,人物造型极为的夸张,颜色更是大胆,视觉冲击很是强烈,待光芒散去后,她还久久凝视着沉寂下来的黑暗,一时半会都没有缓过神来。 不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打断了凰陌的沉思,她平复了一下心境,决心先行回到小屋子里去,不知九婴苏醒过来了没有,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只是觉得这鬼族花了如此大的精力去描绘和建造此物,究竟是有何意义? 现在也不是要去追溯这意义的问题,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这东西显然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要将他们放进去的“舟”,她还不怎么想要在这里包了饺子。 忽的她听到许多脚步声往这里涌来,还参杂着怒骂之声:“他娘的有完没完,又来了!这是第几次了?周期变成了五日一次!下一次是不是三天后就要来了!” “赶快把这个舟做完吧!我受不了了!” “我听说过二成和他媳妇这一次没能逃过去,下一次还不知是你还是我!赶快把那两个人沉了塘吧!这还让人活不活了啊!” 没想到方才的光芒这激励作用倒是不比那鸡血差多少,那些散去要去休息的人又全部聚了回来,凰陌捏了决,自熙熙攘攘愤怒的人群脚底下钻了出去,幸好这些人都悲愤的赤着眼只顾着埋头工劳,也没有人注意到那溜出去的黑影。 清越和君鲤三个人面对面在一个贝壳囚牢里坐着,清越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师妹,小师妹盯着君鲤,而君鲤则是闭目养神,这个状况显然是有点古怪尴尬 ,刚才被一堆鲛人团团围住的时候,他还想当场唱一首歌来抒发感情,挤眉弄眼让他们先走,然而师妹和神君居然都丝毫不抵抗的摊开了手。三个人就这么被“请”上了囚车。 小师妹将快要贴在她不足几寸的大脑袋给掰走,对着君鲤道:“我一直想问一问你,你为何要帮我。” “我帮你,只不过是想要问你一件事情。” “那你来问吧,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这小家伙还是这么没大没小,清越正要瞪大眼睛条件反射的训斥她,君鲤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为什么要离开鬼族?” 清越的训诫顿时哽了回去。 小师妹面对着清越交织着焦灼讶异的脸不紧不慢的道:“那是因为我接到的任务,就是要将我们的皇子暗自保护长大。” “你暗中保护我?看着我长大?”清越目瞪口呆,差点笑出声:“可是事实是反过来的吧?” 他的嗤笑并未让小师妹一如既往的恼羞成怒,反倒是她神情凝重且深沉。清越的笑容渐渐消失,结结巴巴道:“你说的,难不成是真的?” “鬼王女当时给了我这个任务,就是将我的意识移植到一个婴孩的身体上,这样才能在掩盖身份的情况下,潜伏到蜀山中去,但是我没想到我苏醒意志居然花了那么久,师兄,你还记得当初的那一场决战吗?” 清越神色凝重的点头。 “因为那场决斗,让我的意识苏醒了过来,但是我还处于混乱当中,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也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使命…但是……” 她忽的顿住了不言了。 清越支棱着耳朵就等着下文,他已然接受了现在任何的信息,他都见到了岱岳还方才被鲛人追杀,还得知了自己一直照顾的小师妹居然才是那个要护着自己的鬼族,现在还有什么能颠覆得了他呢? 她的沉默代表的涵义却让他忽的心猛烈一颤。 “魇魔……” “我当时没有发现,自己肉身上不知何时寄生了此物…在我动摇混乱的时候,就被魇魔趁虚而入……我,不是有意要逃离蜀山,也不是要伤害你。”小师妹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 清越静静道:“是我的错。我在你身旁,却不敢靠近,我……”他懊恼的转过身将拳头砸在墙上,仿佛这样可以让他好受一些。 “然后呢?你离开了蜀山,又去了何处?” “在我浑浑噩噩的时候,遇到了这个濒临死亡的月见乌,于是我便和它共享身躯,但是因为要为它续命,我只能以吸血为生。” “所以你才…咬我?”清越伸出伤痕累累的掌心喃喃道。 “是的,我与月见乌共生 之后,便打算要潜伏进蜀山去寻你,但是蜀山的结界我却无法突破,只能一直徘徊在离蜀山不远的森林,帮助月见乌引渡孩子的魂魄,直到我被那些云游道士抓住,差一点就要被吸尽功力,而后被苍羽救下。” “月见乌虽然是森林的精灵,但是依旧不过是低阶妖物。难怪感觉你与别的月见乌不大一样,拥有着自己的独立的意识,原来是这样。”清越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想要的回答并不是这个。”君鲤平视着她,面色毫无波澜,但是语气却更逼近一步。清越又将目光移了过来。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六十章:尸身移位 但是魇魔并不是那么好摆脱,若是你曾经被寄生过,你的意识只会被魇魔吞噬,魇魔是由心而生,若是心中的结无法剜除,就永远不可能消失。” 见到她沉默不语,君鲤继续说了下去:“当时的你根本没有办法将不清楚的神志分离,哪个时候帮了你的,是不是一个郎中打扮,叫做牧若的男人?” 清念的手穆然一颤。 “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的衣着打扮,的确是卖药郎的样式,只不过…您说的对,我自蜀山逃离后,便跌跌撞撞的落入了那座山涧,那个人救了我,给了我月见乌的身躯,相对的报答他,就是要我替他守护那个山洞里的人。” “你可知他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做?” “他没有告诉我,只是让我…每间隔百年,就需要引渡魂魄落入那身躯。” 君鲤不语,而清越却神情越发凝重,面露愤然:“神尊,这是在养魂冢啊!清念!你这…怎么能够助纣为虐!” 清念却将目光笔直的望了回去:“我的第一要务本就是要守护你,但是我却没能做到,对我来讲,我只是在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君鲤抬了抬手,制止了正待要说话的清越,道:“你可知他所养的是何物?”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清念亦是反问:“您为何一定要追根究底?他做什么与您并无关系不是吗?” “谁说与我无关?这个事情和我的徒弟有着莫大的关联。” “凰陌?”清越努力的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然后发现自己的脑袋不够用的当机了:“这个事情和师妹有关系吗?” 君鲤沉默不言,忽而抬眼说出来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清越,我的徒弟,你的师妹,是个谜题。” 能让师父说出如此的话来,若是让小师妹知道了,一定大为开心以为是褒扬她,清越原以为极乐岛的事件不过就是一个意外,现在看来,原来在他所见的浅薄之下还掩藏着诸多让人细思极恐的事情,譬如他的师妹清念的任务,譬如凰陌当时落下去将他们隔绝的结界,这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要将凰陌独自一人引到此处,现在想来,确实没有那么简单。 神尊一直都在惦记着这件事情啊。 师妹凰陌,身上究竟是有着什么秘密?她什么都不曾告知他们,自化作了人形更像是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般遮遮掩掩,全然没有往日的一见到底的清明单纯。 他还犹自在梳理抽丝剥茧时,贝壳外忽的张开一道缝隙,自那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却是一个女性鲛人。当时被楚灵那张撕裂的口所吓得不轻,清越身体条件反射的想要抽出剑来,但是抓了个空,才 想到刚才被抓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装备都被没收了。 那鲛人却与楚灵不一样,没有猛虎扑食而来。她朝着他们做了个噤声动作,而后游了过来,停在君鲤的身畔,忽的张开手,清越一行人见到那掌心上躺着一枚流光溢彩的鳞片。 君鲤将目光移过去:“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品嬛咬着下唇点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想好了,我会协助你们,但是相对应的,你一定要救救我们一族。” “此话怎讲?”清越怔住了。 君鲤道:“说来话长,我们先行出去,再来说这个事情。” 凰陌跳回去了那座房子,这一路上畅通无阻,这村子无论是男女老幼,都在这一刻齐聚一心,路上全是哭泣呜咽如鬼狼嚎的声音,闻之让人心生畏惧,她亦是没命的逃了回来,见到那草垛那一处居然被扒开了一个洞,九婴不见了! 凰陌脑子空白了一瞬,一时不确定这魔君是自己醒来了,还是被那些人所发现了,但是那蛟龙倒也没有弄出什么大的动静,应该是九婴醒来了罢? 这么一想,凰陌的心又放了下来。 但显然这个心放下的还是有点早,帘子被揭开时,那阿锦大呼小叫的进来了,见到凰陌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夫君不得了了!!” 凰陌花了半刻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夫君”是九婴。 “我进来的时候,见到这个人直愣愣的躺在这里,我还以为他的病还没好,碰了一下,结果连呼吸都没了啊!” “你是说,他躺在这里?”凰陌抓住了她的话:“你看清楚了?不是在那边,而是在这边?”凰陌为了确认而再三的比划了一下:“是在这里,你一进门就是吗?” “当然了!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公子哥就是躺在地上,千真万确!”她一脸焦灼的神色看起来也不像是撒谎,凰陌愣住了,她犹自记得自己特意将九婴的身体藏在了草垛之中,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外面?? 这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凰陌忽的想到了当初她望那一处探寻时候,自己忽的被一个人拽到了房子当中护住躲过了一劫,当时她恍惚间并未能确定究竟是谁,难不成是九婴? 他诈尸后跑去救了自己一命,然后又返回来挂了? 这么弯弯绕绕匪夷所思的做法,完全和那九婴直来直去的性子不符合,凰陌决心去一探究竟,问一问蛟龙不就知道了? 两个人一道来了那房子当中,原来是找来了懂了些医术的人来看,那眼泛着精光的老头朝着她晃着手,问什么都不说,凰陌摸出来一双割药的手套,这才让这尊大佛开了口,他泰然的将手套塞进衣襟里:“这个人已经没救了,你 还是早些办事去吧。” 这一句话落地,那村中围着的其他人倒是比她这个被认定的“寡妇”反应还要夸张:“什么,你说他死了!” “怎么,你若是不信,你自己去看看,人早就凉透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怔住了,忽然有人爆发出悲愤的声音。 “死了你还收我们这么多的鱼,你把东西还给我!你个江湖大骗子!” 说着就冲了上去与那郎中撕扯做了一团,凰陌被这阵仗给吓了一跳,连忙扑上去在九婴身上鬼哭狼嚎了起来:“哎呀你怎么死了呢?你这样死了,我该怎么办!” 一边在他身上抹了一把,低声默念着:“蛟龙!你在哪??” 但是并没有回音。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六十一章:无心其人 凰陌不死心的又摸了一把,而后在衣襟当中摸到一只滑滑的东西来,凰陌心中大喜,连忙将那软塌塌的小东西塞进了衣袖当中,又哭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这下可糟了,怎么办?这个人死了,我们的计划不就……”凰陌听到了另一旁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是很快就被制止住了,那人躲闪过凰陌的眼神,推推搡搡的走出了房门。 阿锦哭的也是分为凄惨:“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这敬业的功底也是让人叹服,不过凰陌知道她是在哭自己的任务完不成了,村长估计会那她治罪,在那一旁几个人还在打架,骂作一团,着实让人头疼。 一个人自门外走进来,厉声道:“你们还不快松开!” 不怒自威的声音让一众打的热火朝天的渔民松了手,老老实实垂头道:“村长。” 村长踏入进来,先是扫了一眼凰陌和九婴,招手道:“你们先给我出去!在这里打架就会了事了么?你们还真不怕待会又降下来天罚!” 渔民唯唯诺诺的鱼贯而出,阿锦抽抽噎噎的上去抱住了村长的腿道:“村长,这个不管我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了!您大人大量,不要对阿锦降罪。” 那村长斜藐阿锦,低声厉道:“之后再找你算账!” 村长朝着凰陌走了过来,俯下身望着九婴,又探了一遍他的鼻息,确认无误之后,他的神色忽的肃穆中带着悲叹了起来:“这个事情发生,不是我所想的那个样子,为什么他忽然就死了呢?” “……”凰陌虽然知道原因,但是她要怎么和这些人解释呢? 他吃了我一顿饭,然后就因为食物中毒导致了他现在挂了,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吃了她的佳肴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铁打的魔君,否则普通人吃了,估计直接就会见了阎王罢。 “唉……”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而道:“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为了让你的夫君能够安稳的离去,如若不嫌,我们将会将你的夫君海葬。” 来了! 海葬! “可是他已经死了。”那阿锦泪水涟涟的抬起头:“这个还来得及吗?” 村长转头将怒目相视,凌厉的目光顿时让阿锦住了口,凰陌眼观鼻口关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即是这样,事不宜迟,那么我们就开始罢?” 村长这么一说,忽的自那外面涌入了一堆的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很脸熟的样子,这几日没少让凰陌帮忙,感恩戴德的指使她,她闭口不言是当作了历练,现如今她早已经知道了是村长的指使,就是为了让她积累功德。 但是这个功德积累下的作用是什么,她还不知道。 “我们感激 你为了我们做的一切,现在就请你们上路吧。”村长平静的说道。 他用的词指代的不止是九婴,还有着她。 那些村中的人将他们扶了起来,簇拥着往外走去。 捧着她的人是她之前在这里帮助她儿子编花识字的二大娘,另一旁是因为崴了脚而帮他将柴火背到家里的三爷,这还不算她帮助的其他的人,每个人基本上都经过她的手,而如今却都毫无半点迟疑的,将他们往海边抬去。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凰陌已经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些曾经“友好”的村民,她只能在被抬出去的时候朝着村长道,村长转过了头:“你说。” “当初那个叫做无心的人,是不是也死在了这里?” 村长亦是静默了下来,道:“那个人,就葬身在那片海里。我曾经信任过他,但是现在我却不信了。” “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就是为此而来的,至少在我们死之前,你能否将真相告知与我?” 村长顿住了,而后望了一眼凰陌,几番思忖后说道:“既然如此,老朽也不妨明说,那个叫做无心的人,是多年以前来到这里的。” 这一句多年以前,便是道尽了那个人的在此处的经历。 当年的这一处才刚刚被封闭不久,他们这些人都是自那烧的通红滚烫的血海当中坠落,当时他们以为自己就要在这里受尽无尽的折磨后,却不曾想忽然掉落到了此处,贫瘠无尽,一个声音告知他们,此处是身着永业的罪人所存在的地方,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他们在此永世的在这里活着。 那时的他方才不过十几岁,他们对于自由的向往早已经被时间抚平,这个是一个漫长而没有尽头的世界,他们亦是在此互相的茹毛饮血,那个时候的鬼族自相残杀,但是就会出现那光芒将那些残酷暴虐的人烧成灰烬,逐渐的,他们亦是总结出来了规律,每个人身上的罪孽基本不一,若是超过了那累积的罪业,就会被光芒带走。 有的人说那被带走的是被吃掉了,又有人说是被烧成灰烬了,说法莫衷一是,但是大家都知道,消失的人下场一定是极为凄惨的。 这种似是被饲养如牲畜的生活让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看不到尽头和希望,就在这个晦暗的时候,无心出现了。 他自称自己亦是罪人,才会来到这一处。 但是对于他的说法,很多人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依旧是接纳了他一起生活,但是他却道:“为什么你们不站起来反抗呢?这种不公正的做法,你们有罪,只要赎罪,将自己的业报所经受完,你们应该是要进入轮回 六道的魂魄。” “轮回?自由?你说的倒是轻巧!如果我们可以反抗,我们不早就反抗成功了?!” 无心的神色泰然:“这位施主,你不想反抗,还是觉得这个事情风险太大,不愿意以身作则呢?” “每一个都有着要活下去的权利,这是我们与生俱来所要追随的自由。” 他的号召逐渐的让村子当中的人产生了希望,大家密谋筹划开始要将那个将他们玩弄于掌心的人扳倒,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一个陌生的女子也率领着手下诸多人参与了进来,她非常的赞同他的做法,反对鬼王的暴虐统治。并且还带了了其他的消息,那便是那暗月,就是掌管鬼族的中枢,鬼王所在之地。 这个人的加入让他们看到了更大的希冀。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六十二章:伪善者 为了到暗月那处去,无心便率领诸人没日没夜的建造了一艘大船,这艘船就是现在搁浅在沙滩之上,腐朽衰败下来的成为诸人避难所的那个船只,整艘船规模宏大无以复加,在当时堪称是奇迹之作。 “得到自由!” “我们要自由!” 他们高喊着口号,在某一日朝着那暗月进发,他们偷偷潜伏靠近,在鬼王防守薄弱的那一处下手,一路势如破竹,这一场骚动席卷了鬼族其他各处,大家几乎都揭竿而起,大火连绵喊杀震天,但是他们还是输了。 若是说输了,倒也有些不大妥当,因为鬼界大门被打开,那个女子带着数位鬼族逃离了此处,而他们大部分的人依旧是没能逃到上面去,他们担心所有参与了此次叛乱的人全部要处死,他们四处逃窜,胆战心惊的等待着天罚,但是后来此事不了了之。 他们就在之后,胆战心惊的建立起来秩序,开始像是在人界一般生活着,亦是发现了,在无心作为祭司后,这光芒便有了极长一段时间都不曾出现,直到他们以为这光芒就会自从后消失,却不想到百年后,光芒再现。 他们也以此得出了结论,若是在光芒密集的时候,只要给与祭祀品,便可以让周期延长。罪业越是深重的,会加速天罚的频率,于是就需要那些罪业较轻的人,才能将时间线拉长。 “这便是你想要知道的全部。”村长将此事说完后,目光望着凰陌,似是在等待她将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梳理清楚,她最后问的是:“无心呢?” 村长面上波澜不惊:“谁知道呢,大概是死了吧。” “你们把无心交出去了对吧?”凰陌忽的扯出冷笑:“那鬼王也不是傻子,你们是不堪重负,然后将无心交出去,来换取自身安全对吧?” 她的话带着嘲弄的神色,一下子像是一把尖刀戳中了他的心思般,村长的冷静不复存在,冲上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襟,将她提了起来,他狠阴沉狠厉道:“即便是这样又如何?他骗了我们,要死他一个人去死就好了,我们都是被他蒙蔽了双眼,才脑子发热的干了这种蠢事,什么自由,什么希冀,都不过是他,还有那个女人为了逃离这里所利用了我们!” “我知道你的罪过了,别笑死我了,你个伪善者!”凰陌冷笑:“你们难道没有做好必死的觉悟,才举起来了反抗的旗帜吗?凭什么失败了之后就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无心的头上?不是你们要追求自由的吗?你们口中的自由就是这么廉价的东西么?!” “你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那个伪君子开脱罪责罢了!我们才是被上当受骗了!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我们失败之后无心就失踪了?他一 定是自己逃掉了!我们都被他耍了!” 若不是凰陌被抓的太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现在真的有心要将这个黑白不分的村长挠一爪子解恨,如果无心就是明慧,她自是了解他的秉性,断然是说到做到,即便是最后一切憎恶都落在自己身上,当初不惜代价忍辱负重养大九婴也好,又只身一人想要将鬼族解放也罢,他与生俱来就带着引渡他人的使命。 “你错了。无心他没有逃走。” 忽的在一旁穆然发出来了声音,一只手紧紧捏住了那村长挟着凰陌的手臂。 “在失败之后,无心以自己一人之身扛下了所有的罪责,代价就是沉入了这片海域,成为了第一任祭品。” 村长整个人仿若是白日见鬼的表情,连带着脸上的肉都在痉挛,但这个说法倒是也没有错,这的确是白日见鬼。 九婴的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发梢逐渐的恢复了往日了的赤色,逐渐的往上在一层层的递进着,他一直闭着眼睛,苍白的脸颊上泛起来了淡淡的潮红,凰陌有些激动了起来,看着他平静的睁开了眼睛。 燃烧如火焰的眼瞳,在幽暗的鬼界里显得格外的明亮, “……魔…鬼……”村长自牙缝里挤出来颤抖的两个字。 他尖叫一声,周遭的人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老鼠,挣扎着从房子里逃了出去,不多时居然作鸟兽散状,凰陌将目光落在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上,心中不知为何了些苦涩,当初明慧便是在此被他们商讨着背叛,以送交他的性命来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即便知道了要遭到背叛,却还是用自己一人之力将整个骚动平息。 “你还好吧?” 一直手朝着她伸了过来,凰陌呼了一口气抬起眼望着站在她面前的九婴,他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满怀着歉意道:“我醒来的晚了,辛苦你了。” 凰陌真的很想说这点事情不足挂齿,还不足以还清当初他救了自己很多次的恩情,只不过差了一步,他们就要被送上了那个祭舟当中,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求生,才不至于将他的计划打乱,所以才一直忍到了现在,九婴对她的感谢也是在这个地方,为了让他在这里找寻到当初的真相而表达的谢意。 九婴将凰陌扶了起来后,亦是朝着外面走去:“我在师父的记忆当中所见到的鬼族也是如此背叛了我的师父,无论师父如何去做,依旧是无法改变他们根植在人心的劣根。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择手段的。” 凰陌一直不言,九婴拉着她的手继续往海边走去,走到了那个装饰华丽的船旁边,又对着那远远望着这一处的探头探脑的人道:“我们会遵从你们的安排,出来吧。” 听到这句话,倒是有许多人逐渐的围了过来,他惊异不定的望着凰陌等人道:“你们这是……” “你们不是要将我们当做祭品?也发现了吧,只有这样,那光芒才会延迟到来,而你们的折磨不是已经到了极限了?” “可是……”他们似是不知九婴和凰陌已经知道了村长所打的算盘,却还是自愿的要当祭品,这种闻所未闻的事情,倒不知让他们如何是好,倒是有人将村长又请了过来,九婴望着他的脸道:“我坐在这里,是要给我的师父正名,无心他以身作则,从来没有骗过你们。” 村长的神色变得极其古怪了起来。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二百六十三章:村长的抉择 其他的人忙不迭的开始做了准备,凰陌和九婴从善如流的进入了舟身之内,而后坐在那悬在舟内的座椅上,九婴找了个舒服的姿态,一甩了袖子,凭空悬了几只火烛,又瘫了下去,也难为他方才恢复了过来,现在脸色还有些苍白。 好不容易见到的火光将整个室内映照的金碧辉煌,凰陌聚精会神的去研究起来了壁画和雕塑,转而讨教道:“你们是如何画的这么好看的?” 对于一个即将要被推入海里的祭品,从未见过像是他们两个人这么闲情逸致的,那忙来忙去的人倒是很不习惯的卡住了:“这…这个不是我们弄得,这个是自海底浮上来的舟,我们只不过是要将这个舟收拾好了,好为下一次的祭品做准备。” “你的意思是……这个舟是从海里来的,专门是为了祭品所用?”凰陌惊异道。 “嗯。”那人诚惶诚恐的又走了,凰陌转而朝九婴道:“魔君大大,你听到了吗?这个舟是从海里来的!也就是说,这个舟的第一任祭品,就是当初让无心坐的那个舟!” 九婴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凰陌想来这个事情也不是那么让人值得庆幸的事情,便赶忙住了嘴,继续研究起来这个舟的构造,这壁画花纹的确是极为繁复,甚至是观看细节也完美无瑕,简直是鬼斧神工,也不知是如何的能工巧匠,才能制作出这么惊人的作品来,且经过了这么多年,依旧保存的如此完好。 有了这个天然的光源在,凰陌也不用费力的就可以观瞻全局,研究了很久后,凰陌终于的出来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图画所绘制的地方,应当是海底世界,它上面出现了很多她只有在书中才见到的奇异之物,也不知是人还是神,亦或是妖魔,但是她还是认得鲛人的。 那传闻当中长着绮丽的长尾,哭泣流下来珍珠,而能织做令人目眩神迷千金难求的梢布来,这种从娘胎里就自给自足,自产自销的妖兽,也曾经让凰陌觉得这种东西若是真的存在,那该多好,她一定要千方百计交个朋友。 苟富贵,莫相忘啊! 但是这个梦想还没有成形之前就被师父无情的打消了:“鲛人已经失去踪迹近千年之久,怕是应该灭绝了罢。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练习一门技艺,以后也好养家糊口。” 一想到,她又忍俊不禁了起来。 九婴听到她的笑声,转而道:“你在笑什么?” 凰陌连忙道:“没有什么,只不过记起来了以前的事情而已。” 九婴唔了一声,倒也不再追问,而是继续平躺着看天花板,凰陌转而懊恼,这个动不动就会想到师父的毛病至今还是改不了。 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找自己,来到人界一 直都是他反对的,甚至不惜将她骗到那花君府邸,但是对于她来说,当时并不知道这一路追随下去会遇到这么多的事情,这一路上时间并不长久,还不足到他们在苏继山朝夕相处时的零头,但是却已然有了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觉。 她知道,变了的不止是她的外貌,最主要的还是她的心智终于在磕磕碰碰中主动成长了起来,她的法力也以她曾经羡艳的速度增长起来,彼时丝毫不知的她还是可以为此而乐而忘食,但是她现在已经做不到,甚至记忆起来越多,她便是越加惶恐不安。 这段时间与九婴在一处,倒是忙的没有闲时去思考这些事情,到了现在,她忽然感觉到事情告一段落后,那掩藏在心底深处的本能又让她难以遏制的不去想念师父,她呆呆的坐在这里,望着壁画,胡思乱想着,却穆然看到眼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凰陌以为自己眼花了,摇了摇脑袋又往那一处看去,壁画依旧是静止不动的,凰陌自己心中喟叹,自己怎么会忽的变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得了什么相思之症深入骨髓了不成? 外面的忙碌的声音逐渐的小了下去,在外面的人道:“已经准备好了,虽是都可以起航。” 凰陌又端端正正坐了回来,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但是老实说,她的心底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的,毕竟人生第一次要被海祭,一般人界话本子上倒是说了人族为了抵御洪水旱灾等天灾人祸的袭击,经常会愚昧的给在河里山中作乱的妖物送上人祭,但没想到这个传统还保留到了鬼族,直到人死魂消,这根深蒂固的愚昧思想还是不可能消除。 但是九婴大大,为何也参与到了这个闹剧里呢? 若是那光芒真的可以只要祭司就会消失一段时间,那么他们会去往何方,被哪里的妖魔鬼怪给吃了不成? 凰陌笃定他是要直捣黄龙,便也随之去了。 那村长走了过,神色复杂模辩的望着他们,倒是也没有说什么,一只手要将他们的舟门阖住,就在此刻,那尖锐的呼啸声再次袭来,身后人全部都大惊失色的往后退去:“来了!来了!大家快跑!!” “快回去,我帮你们阖住门,只要阖住就不会有事。” 村长急切的将凰陌往后推,她猝不及防又栽了进去。 “你快点进来!!” 那村长却并未动,凰陌想到了那时她就在这里躲过了一劫,连忙要将他往里面拉,而村长却岿然不动,他推开了凰陌的手,望着天际道:“我这辈子都没有好好的看过天的样子,你说的对,我所追求的不过就是那一方自由的天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想要相信他说的话,只不过我没 能走出我自己的心魔。” 说着,他用尽全部的力气,将那门扉竭力绞合住。 “你还不快逃啊!你!” 凰陌被九婴拖住,光芒烁然,他将长袍把她兜住,在身后将她环在怀中,她似是听到了村长的叹息,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往昔无奈深沉的,而是轻盈如羽毛般带着解脱的轻松:“天,可真蓝啊。” 光芒减弱,面前的门扉已经被紧咬阖住。 凰陌曾经想到自己是不是不曾真正的了解过这个在鬼族挣扎且无奈的活着的人,所以才觉得他们都是还带着一如既往的浅薄鄙漏,人深扎在这个的地方,在这种几近绝望的环境中生存者,磨灭了斗争磨灭了希望,浑浑噩噩的活着,当初的无心是不是也是见到这么一副场景,所以才想要将他们从这个地方救出来呢? 只要是一个人也好,也要怀着希望生活下去。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_10959/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六十四章:海市之遇 九婴将她放开,道:“这是他的选择,只要一点也好,也算是没有辜负了我师父的努力。” 凰陌无声的点了点头,感觉到了舟身一动,九婴将她扶着坐回了原处道:“小心些,他们开始了。” 他们开始的速度倒是也快,想必是对于这种逼近的生死存亡关头已经承受不住,很快的,她感觉舟大力的摇晃了一下,然后,猛然朝着下面倾斜下去,她虽然心有准备,但没想到这个冲击如此大,一个蹀躞站不稳,大头朝下也栽了过去。 九婴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手紧抓着那雕塑,道:“往日你抓我倒是一抓一个准,也不差这一次。” 凰陌嘀咕着说这些什么,九婴没有听清,将她轻松提起来平视道:“你说什么?” 凰陌忍住随着碧波同样在腹中翻涌的骇浪,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我……晕船!!!” 鲛人虽说是来救他们的,本来意向是要将他们偷偷放出去,但是谁想到这巡逻而来的鲛人也是速度,直接抓了个正着,这下外援也被扣了进来,四个人大眼瞪小眼同等尴尬。 片刻后,品環道:“没关系的,我对于叔父来说还有着利用价值,他们不会将我一直关在这里。” 这个安慰在这里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清风浮山关,清越好奇道:“你们……是作了什么约定?”他又很多想问的,当初鲛人进来的时候拿着那个鳞片又是何意思?为什么同样是被鲛人看上的对象,为什么他就要被下诅咒追杀,而爱慕神尊的鲛人却不顾危险的赶来救他? 这差别待遇着实太让人不爽了。 君鲤也道:“我听闻当年的海市是极为繁华自由的,虽然现在的海市也算热闹,但是和书中记载的完全不一样,很多物种都消失了,这是为何?” “这还不是我的叔父!他!他发动了政变!”品環低声道:“您也知道,当初海市是蓬莱仙人一手建立的,当初他老人家羽化后,将整个海市的管理权交付给了我鲛人一族,因为我鲛人一族实力壮大,而且还数量繁多,尤其是我父亲,他亦是大开方便之门,迎八方来客来海市,这让海市更加的繁荣了起来。 “海市什么人都有,也带来了许多不同的文化,大家都是被战火逼迫而来,所以都很珍惜在这里的生活。我们都以为会一直这么和睦相处下去,却不想我的叔父在暗地里早已经培育起来了大批的人马,他拉帮结派,拉拢了同样一帮觉得这样下去不过是过家家的幼稚行为,然后……他就……” 品環捂住了眼睛,仿佛当初那一幕还犹回荡在眼前。 “我当时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被我父亲藏了起来,我看着 他浑身是血的冲了出去……然后,再也没能回来。” 她的话让诸人都安静了下来。 “没想到以和平共处为准则的海市,在蓬莱仙人去世后,完全的变成了与他原本意愿背道而驰的专制牢狱。”君鲤叹了一口气,似是在惋惜当初不复存在的辉煌。 “他说着这样会让海市变得更好,但是这个和我们当初经历的有什么不同?还不是相互的残杀相互的侵占,反抗他的人都被杀了,整个海市完全变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但是也是在这个时候,海市发生了变化。” “发生了什么变化?”清越低声问道。 “海市不在收纳人进来,而是封闭了通道,无论是任何的人都无法从这里离开……而且更可怕的是…我们身体也在逐渐变化,变得…”她似是无法开口说下去,面露难色,清越想着应当是楚灵那一副样子,便了解了她的无法开口的心思,毕竟她爱慕的神尊还在一旁,任凭是那个姑娘也难以启齿。 正在此时,门扉再次被敞开了。 她口中的叔父,也是现在鲛人之首领的老鲛人游了进来,他怒目着朝着品環大喝一声:“你究竟在做什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品環连忙俯身在地请罪:“叔父,我只是……只是不忍心我的夫君被外人牵连在这里受苦。” 夫君?外人? 清越目瞪口呆的望着君鲤,他倒是神色并未变化,听闻此话后,那老鲛人将目光移向君鲤,脸上扯出笑意来:“你说是夫君?难不成你们之间,已经暗结连理了?” 清越的脸抽了一下,拼命的要从他的脸上瞪出窟窿来,君鲤依旧是不言。 这一次,不就是个他们的约定,神尊居然这么拼?!连自己都赔进去了? “啧啧,其实让我说,你的眼光确定好,我也早就看上了这个青年,想要将你许配给他。”他乐的合不拢嘴:“要是你有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君鲤的肩膀:“好!好!你放心,我这个侄女可是我捧在手心的宝贝,许给你之后,我会好好培养你的!我的眼光没错,你会成为我得力的助手!” 君鲤半晌拱手道:“在下不胜惶恐。” 这句话的意思是,神尊居然是默许了他那一连串的话?! 清越的下巴都要跌到脚底跟了。 是不是他要说个什么话,现在也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眼见着他们转身欲走,又要将他们关锁在此处。清越急中生智,咳嗽了一声。 “我可不是什么外人。”清越清了清嗓子道:“我是…这位你未来女婿的侄子。” 他的这番话倒是让一直沉默不语的君鲤难得的抬起来了眼波望了过来 ,清越如芒在背,却还是淡定自若的望了回去,叫了声:“叔。” 这个和姣如天上月的神尊能够攀上辈分的机会,大概这一辈子也就会只有这么一次,这一声叔出了去,清越觉得此生都无憾了。 他看到君鲤的眼眉挑了一下而后便归于平静,继续又厚着脸皮的洋洋得意的站在了那一处,那年老写的鲛人望了过来,神情难以琢磨:“这位小可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左右,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侄子?” 清越继续面不改色的胡戳:“那可能是因为我长的比较着急的缘故?” 一众人都默了。 既然这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一旁的小师妹亦是凑了上来,道:“我是他侄媳。” 这回轮到清越目瞪口呆了:“你怎么就是我……”那清念的手捏着他的肉陡然转了个弯,他的脸抽动着将语气也随之转变了过来:“夫人你说的都对。”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_10959/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六十五章:鲛人宴席 清念满意的收回了手。 这个家伙居然还会现学现卖!清越真的非常想念将当初那只乖乖跟在他身后的糯米丸子。 一行都是沾亲带故的人,所以也就爱屋及乌的一同受到了赦免,老鲛人心情大好,大摆宴席迎接他们的到来。宴上连带着清越所犯下的错误不再追究,顺便将诅咒给解除了。倒是让楚灵好生怒火,这冤家齐聚对手,都说是女人的怨念是可怕的,更何况她还起的还是口腹之欲。 清越快要被瞪得手脚发软时,在一旁的品環道:“叔父,您还有一件事情没说呢。” 那老鲛人闻之大笑了起来:“都说女儿大了留不住,我这一手养大的侄女现在也是,有了对象,就迫不及待的要将自己嫁出去。也好,也好!” 宴席上的鲛人因为这番话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大多数的人都往君鲤身上瞄,应该是知道了他所说的人是谁,然而清越听见旁边鲛人私语:“这品環当年不是非阿信不嫁么?怎么现在转念就忘了。” “啧啧,女人都是这样,当初闹得那么大,多年来也拒绝了不少人,人家只是没有看上的,你瞧着这青年才俊,长得是一表人才,这天上地下也少见啊!阿信那里比得过?” 这一桌子的人都激烈的议论着同一个名字,那老鲛人见此将桌子一拍,一众人顿时噤声了,他不怒自威,望着诸人厉声道:“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们若是再提,休怪不留情面!” 这一席话说的宴席上鸦雀无声。 清越嚼着嘴里的海虾,一边打量着品環惨白的脸颊,思考着阿信是谁? 难不成是品環的心上人? 这还了得?神尊知道这件事情么? 他又不限事大的将目光移到神尊脸上,他意兴阑珊只是一直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样子对阿信这个人并不感兴趣。 既然神尊本尊都没有什么兴致,清越觉得自己也少掺和到里面为好。 他本着能少一事少一事的想法,但是事情很快就又凑了上来。 一个在一旁的公子哥啪的将扇子阖住,他看起来是少数不是鲛人而是被请来宴席的外人,看起来应当是修为不菲的妖物,长相也是文质彬彬的,但是他这一回听到老鲛人此话后失了体统,猛然站了起来道:“主上,不知您所说的品環的心上人,是在座的那一位?” 老鲛人乐的开心,往一旁道:“正是那一位。” 说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君鲤,几乎都没有半分落在清越身上的,清越能够理解,在神尊不曾显露出自己神界身份的时候,他都犹自散发着让人难以抵御的光芒,他就是被太阳光芒所无情掩盖的炮 灰,清越即便是吃味还是有着自知之明。 那人目光触及到君鲤,方才那跋扈的气焰顿时平息了下去,但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丢盔弃甲而走,愣是硬撑着拱手问道:“我从未在这里见过这位公子,不知公子是从何而来?” 君鲤亦回礼:“我自外界而来,一直都很仰慕传奇海市之名,便一直倾尽全力的探索,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机缘巧合下还真让我们寻到了,这也算是一种缘分罢。” 此话既出,满堂震惊。 “你听到了吗?他说他是从外面来的!” “我听见了!海市都多少年没有开放了!这是怎么进来的?!” 那公子哥的脸色顿时变了,结结巴巴道:“这……这如何可能!” 老鲛人拍了拍桌子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地方也不是没有开放过,也许是那个门没有关好,亦或是这个公子法力深厚,但既然来了,这个地方便不是那么机缘巧合可以离开的,你们可知?” 此话带了些威胁的意味在里头,君鲤岿然不动:“晚辈知道。晚辈并不期待有着第二次奇迹的出现,而且我就是为了找寻这里,既然找到了,为何还要离开呢?” 这句话让老鲛人很是受用:“有你这句话,老朽便放心了!” 那公子哥张了张口,似是想不到再说什么,有些恼怒:“您就这么放心这来的陌生人?把品環交给他,您真的放心吗?” 老鲛人眯着眼睛道:“慕公子,只要我侄女喜欢就好,我也相信我的眼光,这位公子并不是普通之人,你也莫要再多说,嬛嬛她并不喜欢你,我也给你很多次机会,但是她就是不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她这次终于有了喜欢的,作为长辈,我理应支持。” 这一席话堵得那个人哑口无言,悻悻的坐了回去。 这风波算是平安的度过,但是对于清越来讲,却只是个开始。 酒过半巡,楚灵表示自己的诅咒没有那么容易揭开,于是一定要与所谓的侄媳妇分出个胜负出来才肯罢休。 这是鲛人自古以来的传统,若是有人拥有了配偶,如果两个人都想要,那么就要决一死战,但是通常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雄性之间,这是生物之本能,但是雌性还是头一遭,还是与别的物种,那些崇尚暴力的鲛人自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热闹,楚灵的决战书一下,清越还想要让清念不要冲动,结果她居然也毫不畏惧的当面接了下来。 当两个人将双方的酒一饮而尽后,决斗便已经生效开始。 雄性之间的斗争只是限于两个人在一处拼个你死我活,但是雌性倒是不一样,她们什么都能比起来,而 且不限时间地点。 于是两个人开始在宴席上的豪饮。 清越已经无可奈何到了极点,他现在劝那一方都已经没有了用,这两个人的事情将所有的焦点注视全部都吸引了过去,反倒是救了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君鲤和品環。 两个人先行告退离了席,老鲛人看的也是兴致正浓,摆手就让两个你浓我浓的小情侣先行回去谈恋爱了,但是诸人都未曾发觉,在他离席之后,与之一道黑影也潜伏在身后跟了过去。 清越将求助的目光往神尊那一处投去,却不知道何时他们居然都丢下他们两个人离去了,心中一痛,神尊好歹也是出生入死了好几次了,怎么还不来帮他一把呢?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_10959/移动版阅读) 第一百六十六章:酒后吐真言 君鲤朝着外面走着,品環亦步亦趋的随在身后,她低垂着头,似是有些懊悔当初自己脑袋一热就将眼前的人给拉扯到了这个无法挽回的地步,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求助,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不择手段了些? “对不起……”她在长久的沉默当中终于难以忍受的说出了口。 君鲤忽的顿住了脚,将她的话截住:“你为何要向我道歉?” “因为我,你才不得不……” “你我之间还需说这些吗?”君鲤又不紧不慢将她的话给截住了,他走上前半拢住她的肩膀道:“你若是觉得我什么地方有不足,便说了罢。” 他的动作和言语让品環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道:“没有什么,只要是你,什么都好。” 君鲤側眼看着掩藏在树梢上的黑影,又道:“你带我再这里转转可好?听说水晶宫殿的风景是极为有名的。” “当然可以!”品環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牵着他的手往另一处去,道:“你莫要怪罪我叔父,他也是很替我高兴,所以才迫不及待将你我的事情公布了出去,他真的是对你一百个满意,才同意了我的请求。” 他们在一处沙滩旁听了下来,望着一望无际的白色海滩。那光芒在头顶上温润的闪烁着,水母朝着他们游了下来,光影虚幻显得格外的朦胧。 “我自是明白,我想过不久,我就能适应这里。” “我们的事情应当不会拖太久,按照叔父的速度和想法,他应当会尽快的将你我的事情办妥,只要你将这段时间熬过去,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希望这不会拖得太久。”君鲤道。 品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着急。” “我想我们彼此都想要尽快的再一起,我以为你与我的想法一样。” 品環的脸颊带了些羞赧:“那是自然。” “希望这会是一个好的结局,我们彼此都是。” 两人的话语里带着不同意义的涵义,在别人的眼底看着,仿佛不过是一对热恋当中的小情侣的密语,但是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清越犹自依旧是被那两个人搞的头秃甚至是到了现在要被摁倒地上摩擦的地步,那两个人喝酒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甚至两个人都将自己眼前的喝完了后,作为节目余兴,一众的鲛人都被调动起来了氛围,甚至大手一挥,将酒窖里的酒全部命人搬了过来,大家一齐开怀畅饮。 作为现场唯一一个正常的人,清越亦是要去劝酒,但是那楚灵朦胧着眼睛将清越往一旁一推然后一头扎进了酒坛里,清念就更加豪放了,而是与他半点废话都不多说,直接一个倒挂金 钩将他脖子剪住,然后把他一个七尺男儿轻易的撩到后,她也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他的肚子上,继续拿起一只酒坛喝了起来。 “你……能不能下去……这样成何体统!” 清越的声音已经开始气的有些发颤了,不就是喝了他的血么,怎么变得这么沉重了? 清念对他的哀嚎置若罔闻,将酒坛放下后一双眼睛定在他的身上,她素手触着他的脸颊,呼出一口浓郁的酒气来,她强硬的将他的脸颊掰了过来,直楞楞的看着他,清越被她这个忽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呆了,颇有些严厉道:“做什么,还不赶紧从我身上起来。” 清念亦是不管不顾他语气里的迥厉,将她整个身体都贴了过来,她摸着清越的脸颊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要是走的话你就走的远远的,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喝醉了!”清越很少有如此疾言厉色。 清念似是对他的这种口吻很是怀念,她天生带着的些俏皮的眉眼现在却是带了些清冷的沉静,她像是醉了又像是没有醉。但是这种说法对于她来讲是不大准确的,她将这个酒喝得像是灌水一样,不知道她心底是有着何种的苦楚,她似是不大会逾越界限,但是靠着酒,人的心也会稍许的被遮蔽,能够见到诸多人不曾浮于表面的东西。 “你不要说话。我不喜欢你说的那些话。”清念嘟囔着打着酒嗝。蛮狠霸道的坐在他的肚子上。 “是我不对。你先站起来,我们再好好聊。”清越知道她蹙着眉头是会想到了什么,她还是对着当初他对她说的那些话耿耿于怀,这是他当初被怒火一时冲散了神志之下说出来的气话,他也不知自己的话会对她产生了那么大的影响。若是他能静下心好好的听听她的话,是不是就会有着不一样的结果? “你若是不回来,我就不会发现自己的心意,就不会轻易的动摇……我后悔,为什么早点不认清自己…” 她醉酒了之后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清越静了下来,刚道了一声:“你……” 清念伸出一只手指将他的唇点住了,她低声抽噎着:“你别说话。”一边说一边居然嚎啕大哭了起来:“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轻易被魇魔所蛊惑,我只是想要留在你身边而已…只是想要让师兄开心而已…” 清越心中一动:“师妹……” “你为什么要出现啊,你若是知道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你一定会讨厌我!”她情绪又忽的激动了起来,似是想要将一直憋在心中的话都说出来:“你可知我,我当魇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她的话让清越怔住了。 “ 我没有意识,只觉得自己一直身处在黑暗冰冷的世界里,真的好冷,你知道吗?”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一直都在寻找温暖,我感觉到了温暖我拼命的抓住,身体终于暖和了,但是我睁开眼睛时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 她脸上满是悲戚:“我见到我抓着一个孩子,我正在吸那个孩子的血……你知道吗?他大概就只有四五岁的样子,我咬断了他的咽喉,他还没有死透,抽搐着吐着血,眼底全是痛苦惊恐,就像是见到了妖魔鬼怪。” 她崩溃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泪珠大颗大颗砸在他的脸颊上。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痛失之吻 清越目瞪口呆,他是第一次清晰明了的认清师妹她身上的遭遇,以及她痛苦的根源在何处,长久以来她就这样默默忍受着心身的折磨,直到最终被解脱出来。 他百感交集,低声唤道:“师妹。” 她对于清越的声音很是敏感,这一声的熟悉的呼唤亦是让她动容。她忽的抚上他的脸,将唇压了上来。 清越登时僵直住了。 许是太突然他来不及反应,有许是眼前的这个人,他素来应以为傲的敏捷反应能力居然当了机,他愕然,恍然,他可以看得到水晶宫殿上面摇曳的光辉,她眼睛睁的大大的,眼底被水汽氤氲的眼瞳,朦胧间腾然生动着华彩。 忽的,嘴唇上一痛,他嘶了一声,转而感觉到了清念她露出来了獠牙,她尖利的牙齿抵在了他的唇上,血液涌了出来,她贪婪本能的允吸了起来。 清越方才还不知她的吻是为何,没想到这个时候忽然到了她要进食的时候。 对食物的渴望是饿着肚子的人都知道的,她似是渴极了,她的确也有了很长时间不曾吸食他的血液。在现在神志模糊之际,本能突破了她往日的压制。她按住清越的手比方才的力气用的更大,清越也不敢用力,以往的喂食经验告知他清念是喂不饱是决计不会起来的,但是这个暧昧的姿势还是让人着实难受。 幸好那些鲛人也一样喝的七荤八素的,一时没有人发现他们现在难堪的处境。 她终于是心满意足了,缓慢的起身。 “这下……你就说不出话来了吧?”她起身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的神色,舔了一下嘴角的血渍,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清越不知道该如何要去面对一个现在耍酒疯的师妹,她的饱满的唇的触感还残留着,但是却和人应有的温度全然不一样,她的唇是冰冷的,带着丝丝的血腥气息。 她的这毫无温暖的吻,让他心中钝痛,他犹自记得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鲜活的人,当初因为被魇魔控制了心神,为了存活下去,她只能吸食其他人的血液,但是她意识还是清楚的,她眼睁睁的感觉到自己将捕获的猎物撕裂,像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一样将血吞吃进去。 “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变成了这种样子……这不是我想要成为的模样啊……你一定会讨厌我吧……” 饱腹似是让她的神志回来了些许,她怔怔的望着他被咬噬的唇,忽的用手将脸颊捂住,她似是小兽般呜咽着,浑身颤抖。 清越又何尝不知道,她当初是个连花都不会攀折下来的孩子,亲身感受到自己一点点变成野兽的过程折磨的她几近崩溃,但是就是这样,她还是守护着脑海 中最后的一点清明,拼命的往蜀山靠拢,变成了妖物,她犹然记得自己的使命。 要守护住皇子,是当初鬼王女交付给她的任务。 对于清越来讲,清念始终都是他记忆当中的样子,在蜀山数年也好,她亦是做到了对于母妃的承诺,一直都陪伴着自己,他们在一起修行,在一处长大,无论是何时都形影不离,与之相伴了这么久,两个人已经熟悉到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熟知彼此的想法,即使是这样的他,也从未在她眼底看到过这般的悲色,似是委屈的孩子一样哭的声嘶力竭。 这么多年,她多少次想要重新踏入蜀山,但是都因无法抵御结界而被拒之门外。 两个人相处的久了,几乎是与生俱来鬼族血统一齐带着思念融入血骨,他们甚至将彼此已经化作了一个部分,一旦分离就像是生生被砍断了臂膀。因此在彻夜不眠四处寻觅找不到她的踪迹后,他回到了蜀山,为了将自己从这执念和旋涡之中抽离出来,他在蜀山闭门修行了近百年。 他们究竟哪里阴差阳错,才让他们走到了这种地步。 “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 清越终于将自己的身躯撑了起来,他望着捂着脸颊哭泣的惶然失措的清念,她把这些话都憋了很久,今日的酒让她将心底的郁结都吐露了出来,她的惶恐不安,她的故作逞强,清越将她的身躯环住,道:“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是。” 他摸着她的脸颊道:“我不会讨厌你,我怎么会去讨厌你。” 清念将脸颊埋进他的肩膀当中,紧紧的抱住他,他感觉一股热流晕进他的肩膀上,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周遭的鲛人都已经瘫了一地,方才的杯觥交错和鼎沸人声终于平息了下去,正是难得可贵的安静时刻,她歪着脑袋已经在他的臂膀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她睡着的时候才是让人觉得可以将那形容女子的“海棠醉日,梨花带雨”等词汇用于她的身上,以前醒的时候,也是终日不能安分守己的性子,蹦来跳去,一双眼眸笑的弯如新月,她让人头痛的性子已经完全是让人见之畏惧,自然是让人忽略掉了她的容貌。 因为方才及笄就发生了那档子事情,她就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姿态,再也没有变化过,他又觉得有些遗憾,若是等到她褪去了稚气,身姿欣长时,就会像是舒开花苞的海棠一样,亭亭玉立。 他觉得心中那久违被挖掉的那一块,像是奇迹般的被抚平,他始终都在自己的心上系着一只巨石,提醒着他有朝一日终会将他的师妹寻回,而现在她就在自己身畔。 他只能望着在大殿外面飘荡五光十色的水 母,游曳的身姿后拖曳着丝缕缠绕的澄碧冷蓝。这场面倒是让人觉得迷醉,他鼻尖嗅着她呼出的腹蕴的酒香,觉得他今日也醉了些许。 若不是醉了,为何他会一直注视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庞移不开眼,而后不知为何有一种冲动。 他俯过身,看着她饱满如同果实,并且充血嫣红的唇。 方才的吻磕的他有些眩晕,温软的触感一直都残存在他的唇上。 这股感情究竟是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成了魔君未婚妻? 晕船了的凰陌一直都在告诫自己不要吐出来,她现在被九婴抱在怀中,老老实实的禁锢在他的膝盖上,并且一日既往用他两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死死的钳住,她现在只要一张口绝对就会吐在他身上,若是被秽物弄脏,想必自己的下场也显而易见,她并不想要付出代价去尝试。 海浪似是终于平息了些许。 凰陌头昏脑涨的感觉终于也稍微的好了些。 她挣扎着要从他的臂弯出去,当初是她傻和完全不敢去往哪一方面去思考,所以一直以为不过是九婴天性直爽的性子,她若是不老老实实的听话很有可能当场去世,但是现在她已经彻底的确定了他的意思,九婴是对她抱着一份风花雪月的感情,虽然也不知道她是哪一点做的地方才入了他老人家的眼,但是她既然懂了,就不能逃避,要将自己的真实想法传达给他,还得要拉开些距离才是。 “魔君大大,你先放开我罢。”凰陌实在是不能和这个人力量匹敌,弱弱的说道。 “为什么?” 凰陌小心的斟酌词语:“因为我们这样,不大妥帖。” “有什么不妥帖的?”也不知九婴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和她装糊涂,总之就是不撒手,还将臂弯拢的更紧了些。 凰陌又被勒住了脖子,她叫苦不迭,这要该怎么和这个人讲道理,于是她决心用人界的方式打交道:“魔君,你我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啊。” “……”听到了这句话,似是对他起了点作用,他将自己的臂膀松了些,凰陌趁机溜了出来。 “你大可不必要这么躲我。你可还记得要告知我你的想法?” 九婴见到她躲开自己,神情有些不悦。 他说的事情便是当初他在小屋子里清楚明白的说出他喜欢自己,然后她当时一个混乱就飞奔了出去,回来之后九婴就直挺挺的躺尸在那里了,这起承转合实在是太快,而后的遭遇更是一鼓作气连半点歇息都没有,她都差点忘记了。 “所以,你要如何回答我?” 九婴见她不语,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凰陌暗自倒抽了一口气,这一次是上天入地皆是无门,她必须要面对这个修罗场,也不知这要下潜到何时,长路漫漫,时间还有很多,他有着足够的耐心让自己开口,就算是沉默,她自己也终会憋不住的。 这样想着,她已然是放弃了求生,若是惹恼了他,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她怕什么?! “魔君,首先,对于您的心意,请原谅我一直都不知道,您身份尊贵,法力无边……” 九婴摆了摆手制止住了她的一连串的恭维,凰陌当即 紧张了起来,这往日屡试不爽的招数居然也没了用,九婴端正的坐在她的面前,神色肃穆而沉静,他是认真的! 若是他真的是认真的,若是自己再以这一种方式蒙混过去,也是对于他的不尊重,凰陌深吸了一口气,也努力让自己也摆出一副全力以赴的姿态来。她理了理衣襟,规规矩矩的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方面是避免他要是发难自己还能缓冲逃一下,至少争取苟延残喘的机会以她现在的法力还是可以做到。另一方面则是… “对不起!” 她猛然的朝着九婴鞠了一个笔直的躬。 “我没有意识到您对我的感情,我向您道歉,还有……还有就是…对不起!” 她认命闭着眼睛咬着牙等待着他的爆发,良久,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 她忐忑不安的抬起来了眼。 九婴岿然不动的望着她,道:“你第一次朝我道歉我明白了,但是你第二次的道歉是为什么?” 凰陌紧张的攥紧了自己的手,不住的思索,他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总之他就是没有给自己拒绝的权利,亦是也没想到凰陌会拒绝自己。 一咬牙,她豁了出去:“我对您并没有那一种感情!” 这句话是浅显易懂不带任何的拐弯抹角,凰陌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说的这么直白,若是这种强硬的方式拒绝,是不是显得太过于不讲情面,至少对于魔君来讲,还是要考虑到他的心思才对。 没想到忽的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嗤笑,凰陌不明就里的抬起头,见到九婴并未呈现出任何的愠怒,而是轻笑道:“你早这么明白的告诉我不就好了?” “啊?” 清越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道:“我这个人素来就是不大会明白别人的话,因此厌烦别人旁敲侧击和吞吞吐吐,若是心中有什么就老老实实的说出来,这样我就会明白。你我之间这样,不就可以很好的交流下去么?” 那是你单方面觉得好吧?我可是要被吓死了诶。 但是想到魔君是从人界的小孩子时受尽了波折才逐渐长大成为了雄踞一界的魔君,在他心底应该是对这个世界都是界限分明的,他喜爱直来直往,想到什么就说,和她遇到的人全然都不一样,他亦是喜欢别人也可以简洁明了的告知自己内心的想法时,她就能理解他的意思。 他痛恶那些在背地里含沙射影的小人,因此就算他成为了魔君,本是与光风霁月的神界相对立的邪恶存在时,他已然保持着自己磊落的作风。 这和她将那一份永远不能言说的感情比起来,她甚至很是羡慕九婴的洒脱。 “你不愿意,是否是你心中有了人?” 他问道,凰陌不愿去蒙蔽他,因此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神色难辨,凰陌有些担心他会继续问下去,若是触及到了那个敏感的词汇,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泄露出来师父的名字。这两个字悬在口中,就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她还是对着外人第一次承认这件事情。不知为何,对着自己如此真诚袒露心思的九婴,她只是不想要去骗他。 但是九婴什么都没有问。 他背过身的一瞬间,她有些虚脱,对他的不追问感激涕零。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不讲道理 九婴的沉默让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了起来,虽然她很讶异九婴居然没有动怒,看来之前她对他的第一影印象着实根深蒂固,九婴身上糅杂着许多的个性,譬如他亦是也会不使用武力的去解决事情,譬如他现在也没有难为她甚至逼迫她。 看来她对他还是有着诸多的误会。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凰陌甚至感觉到了内心难以言说的惭愧。 忽的九婴转了过来道:“但是还不能就这样下结论。”他方才还有点颓然的样子却忽的焕发了起来:“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 “嗯?”他的这句话让凰陌摸不着头脑:“我可不记得你我之间有了婚约啊!” “你不要忘记,你收下了我的东西。”他指了指凰陌的脖颈。 凰陌登时一怔,连忙把自己的脖子上的东西给扒拉开,那似是玉石般的东西,却是当初他们要进入鬼界的时候,那个人只是说着要她先代为保管的东西,她曾几何时忽的变成了他的未婚妻? 难不成收到了这枚玉石,就是所谓的定情之物? 这不是诓她吗?! 凰陌急忙要将那玉石往下扯,但是这像是使了咒术一样,怎么弄都纹丝不动,凰陌急的团团转:“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当时确实是让你替我保管。但是之后就不一样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 九婴泰然自若的拍板道:“我说的,从现在开始。” 凰陌简直要被这个人给气晕了。 她现在真正能够体会到什么叫做有理无处说,而九婴俨然一副强买强卖的架势,亏得她方才还稍许的为了自己当初的心思而感觉了些羞愧,把她对他的印象好感度又完全的消减了回去,这一次还在心中倒扣了几分。 她蹬蹬蹬的跑到了一旁,攒了些力量,她现在恢复了大约两成的功力,比之前她那点雕虫小技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她试了又试还是毫无办法,九婴在那长榻上稳坐如上,等待着凰陌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忽的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一亮。 “我记得你有未婚妻,不是那个妖族的妖王?”她像是一下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过来。 “……我为何不记得我自己有未婚妻?”九婴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困惑的神色,凰陌连忙道:“就是那个叫,叫什么来着,哦,对,玲珑音的那个女人!” 她的话似是给了他一点提醒,九婴似是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哦。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 “对吧对吧,你们不是就要结婚了吗?”许是这件事情确是他的过错,凰陌义正言辞大义凌然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都已经有了未婚妻,却还要在外面找小……找我,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容易糊弄过去的。” 凰陌一边化身正义使者一边内心的喜悦无法言表,幸好当初祁年说漏了嘴,让她知道了内情,要么她真的要被这人给诓到东南西北都找不到!可见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方才还在赞叹他是一个光明磊落豪爽之人,转眼间他的小辫子就被揪了出来,她现在是真的担心了起来,若是真得九婴有心诓她,他图的是什么? 他可是权财色一个都占不到啊! 难不成是要用她来掣肘师父? 九婴的面色却没有半点被戳穿之后的恼羞成怒,道:“玲珑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你还在狡辩什么,我可是亲耳听见的!”凰陌有点愤然,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半点羞愧之心都没有,依旧在此大言炎炎! “我和她虽然认识,但是我未曾喜欢过她。更不可能让她做我的未婚妻。”九婴不紧不慢道:“你若是不信,你大可放心去问。” 他这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让凰陌也愣了一瞬,又冷静下来思索,的确,她只不过是凭着祁年的话就认定了九婴是个始乱终弃的人,这一点确实欠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凭着这么多日的相处,九婴行事一贯当礌礌落落,如日月皎然,她为何因为那虚无缥缈的一句话,就否认了自己所认识的九婴呢? “你不接受我…难道就是她的缘故吗?”九婴并未计较她方才的失礼,却笑了起来将她的脑袋拂过,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你放心好了,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凰陌:“诶不……” 他没有理会凰陌接下里的话,将她一把揽过,将凰陌轻轻的环在怀中,轻拍着她僵直的背脊:“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他再次横冲直撞的告白让凰陌就要脱开而出的拒绝被毫无办法的堵了回去,凰陌面色通红真的叫苦不迭,她该要如何解释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他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笃定的认为凰陌的拒绝不过是因为玲珑音的存在。 若不是那个坑人的祁年给她说的那么有鼻子有眼的,她怎么也不会拉住来音为她鸣不平,她是不是自作聪明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下一次见到祁年,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他的尾巴揪下来,才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我会想办法把这个东西取下来还给你的。”凰陌有气无力:“总之,我不是你的未婚妻!” “哦,如果你能办到的话,你尽管一试。”九婴似是对她无计可施的样子很是满意,挑了挑眼眉笑 道。 凰陌:“……” 是夜。 君鲤望着在自己头顶上悬着的鸽子蛋大的夜明珠,透过了薄纱影绰间落在长榻上,波纹荡漾,他眯着眼,穆然从床上跃下,一把推开了窗,惊得窗外人倏然一惊,被抓了个正着的现在应该在宴席上吃酒的公子哥,在他和品嬛回到房子之后,他倒是不甘心的一路追了过来,他对品嬛有意,想必是纠缠却被拒绝,现在跑到了他这一处来听墙角。 两两相望,满目尴尬。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七十章:三日成婚 君鲤道:“这位不正是慕公子吗?不知公子来我这所为何事?” 那位慕公子忙不迭将手中那柄扇子给打开了,在原地踱步道:“这,在下不胜酒力,于是便出来散散步,路过此地罢了。” 君鲤不动声色笑道:“霂林阁距离宴席足有一刻之久,公子倒是好雅兴。” 慕公子面上略有尴尬,眼睛一直往他房子里瞅,君鲤体贴道:“公子可是在寻找什么人吗?” “并没有…”慕公子将扇子摇的剧烈:“在下只不过是不曾来过此地有些好奇罢了…不知你房中可有茶醒酒?”他的神色似有些忌惮着什么般欲言又止,君鲤见状将门推开道:“倒是我招待不周,我房中正有香茗,正好可以帮助公子醒酒。” 君鲤转身拿出来了茶杯,斟满后递过去。那慕公子却岿然不动,将房子仔仔细细打量过了,确定无人后,他将扇子点在桌子上,压低声音朝着他逼过来道:“你个外来人好心大胆,我这次是来救你一命的,你若是信我,乘着夜色,赶紧逃命去吧。” 君鲤眼眉一挑:“慕公子究竟是何意?” 他一改方才在宴席上傲慢的神色,而是满目焦急:“不管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你若是再不走,恐怕就再也走不掉了。” 君鲤对于他的警告没有露出任何讶异的神情,又将杯子给他那一旁推了推,那人见到他泰然处之的样子更是焦急:“我可是在救你!这里可不是你当初想要找到的海市!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君鲤满是遗憾摇头道:“慕公子,看来你醉的不轻,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可不是在——嗷!”他对于执迷不悟的君鲤难以抑制的吼了出来,却忽的抱住自己的脚跳了起来,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君鲤道:“慕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将他扶起来坐回,又将另一只躺在地上的凳子给扳起。 这是实打实的沉木,自是不轻,慕公子咬牙切齿的好久,怎么看也不觉得那凳子是被自己给踹倒的,怒目相视:“算了,就当我今日不曾来过,没想到你看起来仪表堂堂,却背地里使出这般手段,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活该和阿信落得一个下场!” 君鲤笑着拉开门道:“公子一路好走。” 那慕公子瞪着他的眼,愤愤然一瘸一拐朝着外面挪了出去。 君鲤将其送走后,将已经冰凉的茶泼到花盆中,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一边想着什么,一边自言自语嚼着两个字:“阿信。” 在宴席上所出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能够明显的看到老鲛人的脸色瞬间变了,虽然也只有一瞬,但却夹杂着愤恨与怒意 ,他对这名字很是不满,甚至是恨,但是其他的人却对此未有在意,他们知道老鲛人对其不满,但是并非知道他真正的不满是什么。 老鲛人并不是认为阿信配不上品嬛,而是阿信一定是触犯到了他的逆鳞,才让他震怒。而触怒他的阿信最后落得了什么下场呢?这个倒没有人提及。 提到阿信时,品嬛也难以抑制的颤动了一下。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知道,品嬛应该是知道其中的真情,这才让她下决心与他联手。 海市,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望着天际游动的幽冥之光,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的时候,老鲛人已经开始打算要操办起来他们的喜宴。 他虽是说着不愿意夜长梦多,但是君鲤知道他是担心中途会出现什么变故,但是对于着急将侄女嫁出去的长辈来讲,这倒是可以说得通,但是对于一个掌管了海市这么多年的首领来讲,这确实是仓促了些。 “三日之后结婚。这也太快了吧?!”清越对此表示震惊。 他的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但是却让老鲛人有些不悦:“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这还快吗?对于我们鲛人来讲,已经是做了让步,采取了你们的传统方式,若是我们这边,那一日都不用到,只要双方看上眼了,随时都可以同居。” 清越被这豪放的淳朴民风给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但是想到刚来到水晶宫时的遭遇,清越又觉得鲛人确实是费了些心思,还算是考虑了他们一行人的接受能力。 三日便三日吧…… 清越有些幸灾乐祸的跳到了君鲤面前道:“那么就恭喜叔了!您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夫人,侄儿也就放心了。侄儿就先再次恭祝两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君鲤亦是回了礼:“多谢。” 能让神尊道一声谢,即便是做戏,也足够让人久违的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了。 清越乐不可支的正待要走,君鲤又从容道:“我也要恭贺你好事将近。” “您这是何意?”清越走出去的步子又拐了回去。 “不是么?恭祝你现在有了两位佳人争风吃醋,还真是羡煞旁人啊。”君鲤笑的和蔼可亲:“想必过不久,就能听到你与楚灵小姐的喜讯了。不过家中还有一人,怕会是吃味,还需得你劳心费神才是。” 清越:“……” 清念醒来的时候,清越正在一旁给她捣药,她头痛欲裂,挣扎着要起身时,清越感知到了她的动静,走了过来,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片刻道:“还是有些发热,先把这个喝了罢。” 说着将一碗颜色诡异的东西端了过来,清念不知所云 的接过来后,清越又体贴的给她背上放了靠垫,捏紧了被沿,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却让清念有些恍然:“你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了?我是在照顾你。”清越坐在她的床头,似是对她的话很不理解:“你以前生病的时候,我不都是这么照顾你的?你忘记了?” “我当然记得……但是你……昨天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有点记不得了。” 清越将药给她递到唇边:“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我可是说了些胡话?有没有做什么逾越的事情?”清念有些激动了起来,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当然有。”清越一想到昨夜的事情就忍不住头疼。 他的话一出,登时就将清念给吓住了,她面如土色的嗫嗫嚅嚅道:“我……做了些什么?”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七十一章:你才寂寞! 能把当初的混世魔王变成了如今这样乖巧可怜的样子,这转变付出的代价实在有些巨大,他忽的有些心软了下来,摸着她的脑袋道:“没有什么,不过是你昨日怎么也不听劝,非要跳进酒缸里喝。” 这话半真半假,只不过跳进酒缸的不是她而是楚灵罢了。 他不过是对昨日的把自己搞的狼狈不堪的事情,当做个小小的回敬,话音刚落,床上的清念把自己迅速的包成了蘑菇。 她的速度和手法快准狠,甚至比他见到的所有人都要迅猛凌厉,仿若坐在她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般。 清越怔了一下,转而笑了出声:“你这样是做什么?” “……”似是在被子里面传出来了什么声音,但是他并未听清,于是凑了过去,将蘑菇的脑袋拍了拍:“你说什么?你是不舒服么?” 蘑菇寂静无声。 僵持了片刻,清越率先让步,体谅她现在还有些头脑混乱,道:“你若是现在不想见我,那我暂时先走了。你还有点发烧,桌上的药你记得要吃了,待会我来收。”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忽的感觉有什么扯住了他的衣袖。 清越转过身,见到一只小手怯怯的抓紧了他的衣服。 “不要走。” 他听到被子里传出来底气不足的声音,他耐着性子等待了一会,道:“你要保持这种姿态来对待你的师兄吗?” 蘑菇蠕动,将被子抖掉,一只小脑袋自里面钻了出来。她紧紧包裹着自己,只露出来了脸颊。 “你一定觉得我很丢脸吧……”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简直让人羞愤欲死。”她咬着唇,很不甘心自己狼狈不堪的那一面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唇被她咬着,本来因为宿醉和发烧略显苍白的嘴唇像是穆然绽开了桃红:“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我只是不想输。” “是挺给人添麻烦的。”清越老实的说了实话,昨天晚上为了收拾残局,他不得不先将这个小祖宗给抱到了房子里安顿好,再出去将外面的鲛人带进来将喝醉了的其他人送回房子,他本是这么打算的。 但谁知道这个小祖宗居然迷迷糊糊的开门走了出来,在他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见到在人群当中踟躇行走的她,登时一惊,她在熙熙攘攘的鲛人身边走着,像是茫然失措的孩子,他连忙把她从人群中救出来,结果她缠着自己像是八爪鱼一样甩都甩不下来。 这黏人的功夫简直不比小的时候少半分,清越无可奈何,只能陪着她在月下坐了一宿,直到鲛人又开始行动的时候,他就知道应该是天亮了,才把她给送了回去。 她听完他的话之后 ,沉默不作声,忽的垂头丧气小声道:“我是不是做了让你讨厌的事情,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清越道:“你想知道?” 半只蘑菇迟疑的点了点头。 清越忽的凑近,鼻息交汇,看着她像是小鹿般瞪着纯良的眼睛往后瑟缩了一下,转而一笑,将她的小蘑菇脑袋拍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补充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你下次可不要再喝这么多的酒了。毕竟,喝完酒后到处乱咬人,还是有些不妥。” 她惊疑不定的将目光落在清越还有些微肿的嘴唇上时,忽的像是意识了到了什么俏脸煞白,而后层层叠叠逐渐像是被朝阳所添上色彩的云霞。由浅淡面含春山陡然转变成了燎原大火,她哆哆嗦嗦抖出来:“不……不会吧?” 清越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她的表情像是被巨石直面击中,身体仿若秋日凋零的树叶般萧索的摇晃了一下,而后慢慢的又爬了回去。 这一次,任凭是清越怎么唤她,她都不肯露出脑袋来了。 对于老鲛人来讲,侄女的婚事让他是分外的上心,为了能够让外来人在这里足够的感受到欢迎的热情和归乡的感怀,他倒是颇为体贴特意划出一道范围,作为他们的爱巢寝宫。并且还仿照着人界的样式,将那阙贝珠宫的样貌改建成了琼楼玉宇,并且美其名曰:这是文化的碰撞和融合。 清越眼看着他们弄得煞有其事,又暗自戳了戳君鲤道:“神尊……真的这样下去好么?人家可是认真的。” “我何曾说过我不是认真的?”君鲤亦是反问道。 清越一口水喷了出来:“您…您说什么?” 君鲤目光平静,半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我还以为您…您已经想好了办法。”清越难得失了体统的将水渍揩掉,吭巴了一下。 “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君鲤望向在远处被一众女鲛人簇拥的品嬛,面容恍若静止的远山。 神尊说的话和所做的事情总是别人无法探查的深意,他向来不以无知的方式去揣度神尊的意义,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有人一吐为快他又觉得憋屈。因此将此消息告知给了清念,清念自那一日后又变回了小丸子,似是以这种姿态才敢于面对清越。 清越将转身欲逃的小丸子捉住了,举起来道:“你说,神尊他这么轻易的就结婚,是不是有那点不对的地方。” 小丸子一听到君鲤居然是认真的,也不顾着要逃掉了,而是半空中蹬着小腿道:“那你还不赶紧去找凰陌!” “凰陌师妹吗?确实我们这一次也是为了寻 她。但是现在我们压根不知道她在哪里啊。” “若是再不找她过来,这个小丫头一定会后悔的。”小丸子焦急的直挣扎。 “的确,要是参加不上师父的喜宴,估计她会大哭大闹一场吧。”清越了悟。 “啧……你还真是朽木不可雕啊!”清念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受。 莫名的被冠上了朽木的名头,清越莫名其妙道:“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嘛?”忽的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一个人觉得寂寞了,所以现在才想找个人来陪你吧?” 清念:“……” 你才寂寞了,你们全家都寂寞!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七十二章:师徒禁忌 她也不指望清越这个榆木脑袋能够自己想明白,挣脱他的桎梏,落到了桌子上,义正言辞道:“还不是因为你的凰陌师妹,她喜欢君鲤啊!” 清越:“……” 清越将手放置在她的脑袋顶上:“你是不是上一次发烧烧糊涂了?” 清念用爪子将他的手拨开:“我现在非常清醒。” “你还说你没有生病,现在都开始说胡话了!”清越再也坐不住了:“你等一下,我现在给你去找点药。” 清念见他抽身要走,冷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清越没好气的回头:“我确实是不相信,小师妹,她……她怎么可能会对她的师父,先暂且不提他们之间神妖殊途,他们可是师徒关系,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师徒怎么了?当初承树始祖和他座下的紫薇神君,不就是师徒?他们不就是在一起了吗?” “哪个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而且他们不过只是半徒之情罢了!” “一日为师便是终身,这种例子数不胜数,师兄啊,神妖的隔阂早已经是冲破了世俗观念了,怎么你的思维还停留在数万年之前?”清念小小的眼神里盛满了鄙夷的神情,被一只小丸子所鄙视,让清越不得已要奋起捍卫自己的尊严:“你少在这里逞口舌之能。你说的言之凿凿,你可有证据?” 小丸子笑道:“你想要证据还不简单?” 清越一脸请开始你的表演的神情。 “我与你们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大概你们就把我的当作了一只宠物带在身边,却丝毫不知道我也是有着自己的意识吧。”小丸子坏笑道:“也正是如此,很多时候不会展露给外人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哦。” 清念清了清嗓子,开始款款而谈了起来。 当初她只是觉得凰陌很黏他的师父,总是以为不过是猫的天性如此,但是让她彻底改观的是因为另一件事情,当时君鲤正是因为受到了鸦魔的诅咒而被蒙着双眼,还在人界府邸暂时调养时,凰陌每一日都是尽心竭力上蹿下跳的将师父给伺候的服服帖帖,有一日凰陌照例给师父念书到了深夜时,准备要给师父铺床时,却见到君鲤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那个时候清念也是自清越袖子里钻出来,准备要吹笛继续干活时,在树梢上自窗户所见到的。 凰陌先是小心翼翼的将君鲤晃了晃,见他不醒,站在原地似是有些束手无策,清念也有些兴致想要看她究竟会怎么办,却见她慢慢的俯下身,一瞬不瞬的望着君鲤的睡颜,而后,居然凑了上去,飞快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清念手中的笛子差点脱手,她骇 然大惊的愣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是见到凰陌又飞快的自窗户里跳了出来,不过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她却是像是碰触了什么禁果般的神色慌张,飞也似的逃了。 “若是你不亲眼所见,想必你是不会相信的吧?”清念说完之后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所以我才会笃定她是喜欢上了君鲤了,我可不是凭空捏造。” 清越听完之后,他的神色都木了。 片刻后,他终于开了口:“也许,这不过就是她开的一个小玩笑。” 清念嗤笑道:“你见过师徒之间会开玩笑到这个地步吗?如果我亲你,你是不是也会当作一个玩笑?” 她的话一出,两个人都静了。 “我…我只是打个比方!”清念结结巴巴,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看啊,这不是谁亲谁就是开玩笑的事情,这种事情怎么会拿来开玩笑呢?我…女孩子都是很矜持的,我是说,她是不会轻易的亲别人,就像是我也不会轻易的亲你一样……” 清越的耳朵腾的红了。 话越描越乱,清念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当中,最后干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慌张的摆着手:“我,我再说些什么,总之,就就就这样罢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她转而望了一眼清越,磕磕巴巴道:“你,你脸红什么?” 清越回过神,大脑似也是短路了一瞬:“我,我我有吗?”他亦是有些失措的站起来,将自己的领口往下扯了下:“大概,大概是太热了吧,这个房子真是太闷了,我,我出去透会气。” 清念也跳到了床上道:“好,我正好也觉得有点累了,我,我在这里休息一会。” 清越忙不迭将门扉打开,道:“好,那我先走了,你,你好好休息。” 门扉闭上之后,两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清念恢复了原状,将自己的脸颊埋进被褥里懊恼不已,她怎么就又说起来了这档子事情了呢?距离她喝醉酒不过一天时间,清越好不容易来找她说话,她偏要让他记起来当日被自己轻薄的事情,这不是摆明让他难堪么? 但是她确实不是凭空胡戳的,凰陌喜欢这她的师父,而且她还有后面的事情没有告诉清越。 那一日在凰陌逃了后,清念因为这么大的八卦而被砸的头晕目眩,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所以她还怔然的站在那个树梢上整理思绪,却见君鲤的身体动了一下,他缓慢的抬起手来,拂过了自己的唇。 这举动不亚于方才凰陌大胆僭越时给予她的冲击少。 君鲤居然并未真正的睡着,亦或是他真的睡着了但是凰陌靠近他的 时候他故作浅眠,想要看小徒弟要做什么。想必凰陌大胆的偷亲自己的事情也让他觉得难以置信,他静了片刻,忽的起身,夜深风凉,扬起他遮目的白纱,他走到窗户前,却不着急将窗户阖住,而是将头扬了起来。 他倚着望月的姿态,但是却直面对着她所在的那一簇枝桠。 虽然知道他现在是看不见的,但是为何清念却清晰的感觉到了他是在看着自己。这感觉如此的明晰,让她不由自主的背后升腾起津津冷汗。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七十三章:装睡的本质 对峙片刻后,君鲤忽的又坐了回去,一丝未变的恢复到了方才他假寐时的模样,清念感觉到奇怪,忽的眼角撇过一道黑影。 原来是凰陌又探头探脑的回来了,她蹑手蹑脚的朝着君鲤房子挪了过来,而后小心翼翼的扒着窗户看了他一眼,似是放下了心,轻轻的走了进去,迟疑着将君鲤的身体晃了晃,这一次他倒没有继续装睡下去,而是像是方才被从睡梦中唤醒般,满是慵懒的气息。 凰陌与他说了些话,应当是催促着他去床上休息,君鲤点了点头,她便扶着他走了,片刻后关了窗,自房子里退了出来。 凰陌看起来已经平静了许多,比起方才从头到尾都像是扔进煮沸水里的大虾模样好了许多,许是冷静下来之后又担心师父一个人在屋子里睡着着凉,这才提心吊胆的折了回来。 清念望着她很快隐没在黑暗里的身影,一时百感交集。 但是方才心有余悸,冷汗仍在,她迅速翻滚着从树下赶快逃了。 她就是自那个时候起,对凰陌和君鲤之间的关系上了一番心思,凰陌一直掩藏的很好,师徒的关系完美的掩盖住了他们之间的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因此旁人也看不出来,只是觉得是正常的尊师善从。君鲤已经知道了他的徒弟对他抱有一番难以言说的密语,却依旧和凰陌往日一般的相处,就像是那一吻从不曾发生过,而凰陌似也很满足现在的状况,这又让她觉得不懂了。 她对于感情并不是很了解,也没有相关的经验,但是现在他们怎么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现状,这样他们就觉得很好了吗?感情这种东西可不是一味的压抑就可以束缚住自己,凰陌望着君鲤时,她都能感受到她心底被来回拉扯着折磨。这样下去她迟早都会默默崩溃掉吧。 而知道这一切却还选择默不作声的君鲤,从他一如既往的态度上看不出对凰陌丝毫的动摇。他虽然是帮助了自己很多,甚至她的真身可能也不曾瞒得过他,一旦戳穿她很有可能会离开清越,但是清念还是觉得生气。 她真的不懂,一个喜欢却死活不说,一个知道她喜欢自己却装聋作哑,这不温不火的没有丝毫进展,作为一个知道一切的却什么都不敢说出口的旁观者,她已经着急的要上火了。 清念已经不知不觉的站到了凰陌这一边,并且非常的希望她可以再次出击,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将那故作深沉神尊再来一个暴击,她就不相信了,他还可以继续这么稳坐如山下去。 但是还没等到好戏开锣的那一头,君鲤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要娶妻,清念也只是觉得着急,那一夜的事情她不曾忘却,她并不是想要从中作梗。 她只是害怕凰陌赶不上给他说出自己的爱意,此生就再也不会有机会。 无论是否会被师父接受,至少不要留下遗憾才是。 君鲤正在房间里翻阅书籍,清越对海市非常的好奇,因此三蹦两蹦的就跑到了集市上,作为海市上经久不曾的大事,鲛人全都忙碌了起来,整个水晶宫热火朝天,而作为明日即将要娶妻的人,他却算得上是悠闲,要么是在树下自己下棋,要么就埋头在房间里看书,桌上的茶已经煮沸,他慢条斯理拿出一只杯子斟满,将手边的那一卷书放在一旁,对着门扉道:“客人既然登门拜访,为何不进来呢?” 安静了片刻,门扉悄然的露出一个缝,清念催动着自己圆滚滚的躯体挤了进来。 她越想越觉得替凰陌委屈,越想越觉得事已至此,她反正已经身份昭然若揭,现在也没有什么担忧的,她生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即便是神尊又如何,也不能这样去对待一个真心爱慕他的人。 但是临到门前,她忽的觉得自己脑子一热就冲动,到了正主这里方才的豪情万丈又全部偃旗息鼓了。 她该说什么,难不成进门道我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得先把你徒弟找回来才对,她哪里来的勇气和份量,在这里对神尊的决定指手画脚,她算个什么,充其量是个挂在清越身边的宠物。 犹豫之际,房子里已经传出来了声音。 她这次不想进去也得进去,硬着头皮斟酌着词对着神尊,他淡淡的扫了自己一眼,将茶水往旁边一推,示意她坐到这里,清念讪讪的走过去,蹦到桌子上,一言不发小口小口的嘬茶。 君鲤又拿起了手边的书,闲情逸致的看了起来。 她犹如天灵盖上被压了一块巨石,清念一边喝茶一边绞尽脑汁,自己该要如何开口才是,不多时茶水就见了底,她也没发现,继续扒拉着茶杯,把茶杯整个举起来晃了晃,连茶叶渣都咽进了肚。 君鲤似是早有准备,又执了茶壶,给她斟满了。 “我所用的是上好的三未,里面加了一点清凝安神,所以你不妨再喝一杯。” 她对于自己的牛嚼牡丹有些羞愧,将注意力凝聚了过来。 神君煮的茶与她之前作为人时品的茶不大一样,茶色清新明亮,泛着一缕碧绿,仿若是落入黄泉的九天碧落,芬芳浓郁,沁人心脾,青烟散着温热,有一让人沉淀下来的奇妙感觉。她觉得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抓耳挠腮的焦急奇迹的被抚平,四肢百骸有着说不出的快慰。 她还从未喝过这样有奇效的茶。 心情方平静了之后,她绷紧的神经了随之放松了下来,君鲤拿起了杯子摩挲着 ,长指拂过温润的玉:“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他将清念的犹豫尽收眼底。 “如果是为了楚灵的事情,我现在爱莫能助。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让鲛人消除对清越的诅咒,就需得靠他自己。” 清念面露出一丝怒气:“他的事情我才不管呢!” “那么就是另一件事情了。”君鲤将茶杯放下,桌面上清脆嘎达一声,将她的思绪给牵扯了回来:“我与品嬛成婚,这件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七十四章:霸王桃花运 清念沉默。 她小口嚼着桌子上的糕点,将其吃完之后,又迟疑的开口:“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 “我不知道您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是您不觉得这样无论是对任何人都有些不公正,这种三天决定自己了人生大事,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君鲤一双眼平静的望过来:“对于有些人来说,只要一眼就足够了,三天的时间,已经够充足。” “但是您是真心喜欢她吗?”清念努力争取着机会,面对这个问题,方才还不动声色的君鲤眉眼有着一瞬的怔忪:“这个问题,有什么重要的吗?” 他并未正面给她回应,清念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连忙抓紧了这瞬间而逝的机会:“当然,若是不爱一个人,为何要去结婚?” “结婚的理由有千千万万,有的人可以为了钱,有的人可以为了权,但是您呢?您什么都不缺,我实在是不懂,您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自然是有我的理由。”君鲤面对着她的疾风骤雨,依然是等待她说完后,才回应道。 他连脸色都没有变化,无论是采取什么样的攻势,他都泰然自若,她方才被安抚下去的焦躁又涌现了出来,若是这样他都可以严丝合缝的将自己给反驳过去,那么她还有什么好掩藏的? “如果您内心没有犹豫的话,为什么那一天您要装睡?” 她脱口而出。 这句话让神尊拿着杯子的手一顿,破天荒的,他这一次没有回答她。 他的神色看起来复杂莫辨,看起来完全是知道她所说的究竟是什么,她心底想着,那个时候他果然是知道自己存在。 清念咴叹道:“我知道您没有睡着,也知道您是为什么装睡,但是您真的以为,那一个吻没有任何意义。” 她就是为了说这句话而来,到了现在她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至于之后会不会让他产生些许动摇,好让他回想起来那个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小徒弟,她隐忍了那么久不曾说出口的密语。 他明知凰陌的心意却置若罔闻,这一份真心放在他的眼前不要,他对品嬛没有感情却要与之结为连理,却唯独对小徒弟那么吝啬,连半点机会也不愿意舍予给她。 他即便是有着不得不这么去做的理由,但是她还是不能理解将感情作为工具去利用达到目的的行为。 她等不及要去催促清越,也不想要等待他会说出什么样的回答,若是他会有回应,早就应该在凰陌还在的时候就展露出来自己的态度,但他什么都装作不知道的行径,着实让她为凰陌的恋情抱着落花流水一场空的预感。 但是,就剩下这么不 到一日的功夫,上哪找凰陌去,难不成她还能从天而降? 凰陌现在犹自不知道有人在为她着急上火,她现在自己都有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在这漫长的下沉过程中,她已经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有对那个项链起效,她已经累得叫苦不迭。 折腾了半晌,九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这很直白的嘲讽让她怒从心头起,这都是谁的错! 一扭头过去,见到九婴却并未像是一尊雕塑一样坐在那榻上不动,不知何时站在那巨大的壁画面前一寸寸仔细的扒着看,他那恨不得把自己嵌入壁画的做法让凰陌有些不明觉厉:“你在干什么?” 九婴没有回应。 凰陌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起来,虽然还心中有怒意,但她还是凑了过去,站在不远的地方又问:“你在干什么?这壁画,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东西,让人在意。”他蹙着眉,目不转睛道:“这壁画,好像怕火。” “这不是很正常吗?这材质应该会容易被火点燃,就算是熏到了,也会让这壁画褪色。”凰陌道。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全神贯注,忽的张开手,他的手心上穆然升腾起来了火光,吓得凰陌一个趔趄:“你,你做什么。你有话好说,不要把这里给炸了啊!” 九婴置若罔闻,但是也没有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而是将手上的火团朝着那墙壁靠了过去,片刻后眼神穆然一闪,露出果真如此的笑容:“你过来,看这里。” 被他招手呼唤过去的凰陌凑了上去,只见到那壁画上栩栩如生的小人,但只能说是有人形的模样,但这小人有五只腿,三只眼,若不是他站在那一处,峨冠博带,衣冠楚楚,在火焰的炙烤下,忽的眼皮轻微的动了一下。 凰陌心底腾然发毛,九婴又将那火光往里面更近的靠拢,那小人似是无法忍受下去了般,往旁边不着痕迹的挪了一步。 凰陌一下子抓紧了九婴的胳膊,大惊失色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这里其中的乾坤,应该和我们的目的地有关系。”九婴将手一拍,火光熄灭。只有头顶上悠悠悬着的几枚火团燃烧着,但是发出的光亮已经不如之前,有种摇摇欲熄的感觉。 “不过我们也快到了。”九婴望着那火团笃定道。 “你怎么知道?”凰陌望着那微弱的光芒:“这就要熄灭了。这里的空气很快就会被耗尽,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放心,他们是不会想要一具尸体的。” 九婴回望她,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即便是如此,命运总是会给她 安排一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都事情,大部分只要不要让她搜肠刮肚,若是老筋动骨也是好的,她亦是亦步亦趋的在这路上磕磕绊绊的走着,没想到在她索然无味的人生当中还不知何时开了一朵小小的花骨朵,而且这花不是桃花,而是霸王花,她现在整日提心吊胆这朵巨无霸要将自己给吞吃干净,所以她现在还是有些畏惧。 对于她的畏惧,九婴却像是并不在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待这自己。 只不过是让人感到不安的时,他亦是有意无意的告诫着自己前方有着未知危险,譬如现在,他对着那火光道:“这棺里的火焰也马上要熄灭了,我不能保证能不能支撑到我们到达目的地。” 凰陌觉得越来越呼吸困难了起来,她盯着那火光,忽的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把火熄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七十五章:旁门左道 “如果熄灭,你不会怕黑吗?”九婴道。 “你明明知道我们的空气不足以支撑我们到目的地,为什么还要点燃三个消耗我们的空气?”凰陌咬牙切齿的指着那头顶上的三团火球,这心思昭然若揭,她还以为自己会上当吗? “……”九婴像是被戳穿了一般无奈摊手:“被你发现了。” 这不让人发现才有鬼呢?当初进入鬼界的时候也是,他肯定是有着更好的办法进入弱水,却偏弃了稳妥体贴的法子,不惜让自己也潜入到水里,她之前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被他套路了好几次。 被凰陌怒目相视的九婴道:“好吧,这件事情我确实有着自己的心思,但是若不是如此,你现在怕是不免要遭遇到些危险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凰陌一怔。 “你看看这船上,如此之多的壁画和雕塑,难道你以为就是个装饰吗?” “……”凰陌静了,要不是刚才她亲眼所见,她虽是觉得这壁画巧夺天工,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她忽略了,这壁画里的人物居然能动,也就是说,这漫天密密麻麻的小人,全都是活着的。 凰陌细思恐极,忽的觉得自己如芒在背,这些木魅鬼精,往日遇到了也就能用手指头摁死,她没什么怕的,但是一想到有无数的眼睛此刻在望着自己,她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这其中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凰陌颤巍巍的靠近了九婴几步,克制保持着一尺的距离。 比起墙上的鬼怪,这现实当中有血有肉的魔君显然让人能接受多了。 那苟延残喘的火团逐渐的熄灭了去,四周顿时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不止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凰陌似是感觉到耳畔拂过了什么,紧接着,忽的倏然带起来的疾风扑面,她听到离自己极近的地方传来嘎吱的一声,似是将骨头给捏住的声音,九婴将自己兜在怀中,危急时刻她吓得也不敢妄动,凰陌叫道:“怎么了?” 九婴道:“不必担心,这些东西不足为惧,他们也出不来。” “这些东西是什么?” “是墙上的东西。” 九婴挟着她身形转的飞快,凰陌能够只能听见耳畔猎猎生风,夹杂着低声的哭嚎。她瞪大眼睛望着面前浓郁的墨色,隐约间能看到有无数交织翻涌的东西,九婴可以毫不费力的带着她避开这些紧追不舍迎面而来的触手,在黑暗中还能做到如此效率,显然是实力的悬殊。凰陌捏了决,自口中吐出几只银针来,似是击中了那触手,它猛然的蜷缩了回去。 九婴回身,凰陌能够见到他手上 那一柄长剑,陡然破开黑暗,那寒锋凌厉,转瞬间将面前的阻碍尽数砍断,这是一个功夫活,若是不小心没有控制住,他们现在所处的舟就会四分五裂,他们运气好还离得海面近还能坚持到,若是运气不好胸腔直接会爆炸,她哪一条路都不想选,九婴似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收下留了些许,才没让他们的患难之情当即破裂。 九婴将凰陌放了下来,他手里的那柄自带发光且晃吓人眼的剑被凰陌给借了过来,比起方才伸手不见五指,她宁愿用这个冷光线照亮方寸地,她举剑四顾,那些在他们面前群魔乱舞的东西却全都消失了。 干干净净,仿佛方才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幻境。 “魔君,你见了吗?”凰陌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说着。 九婴亦是望去:“是啊,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会摆着食物和酒来迎接我们了。” 清越在集市上面乱逛,心中有些心烦意乱,这种心烦意乱却不是因神尊要结婚,而是他听闻到了关于凰陌的八卦,自从被清念的一席话给颠覆了世界观后,他不得不要用别的事情先行让自己冷静一下。 凰陌师妹喜欢神尊…… 在他的认知当中,师父一词重若泰山,正所谓“父生之,师教之”,师父和父亲在他心中都是化作了等同含义。他作为自蜀山养大的孩子,对自己的师父明鹤道长尊敬有加,焚香礼拜,负驽前驱,蜀山鲜少有女弟子,师父也均是须发花白的长者,因此也从未发生过此类事情,他自小就生活在这尊师重教的环境当中,自是对此毫不了解。 所以他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即便是这样,清念还是不肯放弃的在身后一直追逐。在念了他好几十遍后,清越终于忍不住回到:“我也很想找到师妹,你若是有办法,为什么你自己不来?” 清念道:“谁告诉你我没有办法了?” 清越:“……” 清越:“?!” 小家伙得意的抖着肚皮道:“你应该知道我之前一直在研习奇门之术。蜀山的追踪术脱离了人界就没有办法,但是我记得其中就有一个法子,只要你给我一样东西,我保证就把那她给引过来。” 清越大怔,而后又忍不住质疑道:“连蜀山都没有办法,你之前修习的旁门左道,就会有办法了么?” “师兄,你可不要小看这些旁门左道,这本书可是我在魔窟里淘出来的。有的时候也有着你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且我当时也说过蜀山应该要博学多长,唉,多说无益,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清念提出来的这个观点对清越来讲确实很有诱惑力,但是要使用他们嗤 之以鼻的歪门邪道,确实有违背蜀山的训诫,清念见他神色犹豫,道:“你放心,不会伤害到他人的性命,之所以我会求你帮忙,是因为准备的麻烦了些,而且传唤过程当中还不得被人打扰,所以需要有人护法,否则我自己就做了。” 听到她的说法,清越心底的那份抵触稍许减轻了些,点头默许了,清念乐不可支:“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准备吧!” 这个术法一看就不是正统的人界术法,光是文字就已经让清越头晕脑胀了,所幸鬼族和魔族是一地而生,文化追根溯源还是有所交集,清念多少也能读懂,将东西都浩浩荡荡的准备齐全了后,两个人在海市的另一头的珊瑚林中找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空地。 清越算是知道了清念为何非得要寻求他的帮助了,因为光是准备的东西,她就一个扶风摆柳的女子就败了,清越将两大袋东西放在地上时,胳膊已经疲软无力,清念道了声谢又催促他将东西掏出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葵水之灾 清越拿出来了一截千年的龙骨,一只风干的海底蝙蝠,又加上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又搬出来海市上淘来的鼎炉,他很不解的又拍了拍旁边他费尽心力才拖出来的大东西:“这是棺材吧?你买这个东西做什么??” “当然是给凰陌准备的啊。”清念道。 “你是说什么意思?”清越骇然扶着棺材站了起来:“你要把她就地埋了??” “当然不会,看你急的。”清念无奈翻了个白眼:“有了凰陌师妹,就忘记了你还有个清念师妹么?” “…我没忘。”清越神色逐渐郑重了起来:“我一直都坚信你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但是凰陌和你不一样,她离开了我们的照顾,估计一个人活不下去。” 清念哽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忽的怒气冲冲道:“那你还不赶快做准备,再晚一点,你那个连自己都没办法照顾好的师妹要是受了委屈该怎么办?” 她嘴里不断嘀咕着沉木在哪里,一边手忙脚乱的在那一堆杂物里翻找,清越亦是上前帮忙,清念像是被火灼烫了般往一旁瑟缩了下,炸毛道:“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清越一抬眼见到她的样子,信手将手里的沉木递了过去:“你要的在这边。” 清念愣了一下,将沉木夺了过去,别过眼不再理他。 清越笑道:“怎么,你为什么生气。” 静默了一会,清念闷闷的声音传来过来:“我没有。” 清越绕道过去,将清念一只手提了起来,笑道:“你连毛都炸了起来,还说没有生气?”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被提溜起来的清念拼命挣扎,但是这一副模样力量悬殊太大,她一蹬腿用力落到了地面上,化作了人形,站起身怒视清越:“你干什么,捣什么乱,不知道现在时间很紧张吗?” 清越将她上下打量道:“你终于肯老实面对我了。” 清念梗着脖子撇嘴道:“还不是因为你总是欺负我,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么?” “哦,大概也有一点。”清越居然还老实的点了点头。 清念杏眼圆睁,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愤然的捏着拳头朝着他的脸挥舞了过去,清越眼疾手快的接住,心有余悸道:“啊,好危险,你知不知道我的这张脸破了相可是很可惜的!” “活该!让你到处招蜂惹蝶!你这个花花公子!” 此话让清越不服气了:“我何时招蜂引蝶了!” “你没有?”清念冷笑:“那只四处追杀你的鲛人呢?还有我朋友苍羽呢?现在连你凰陌小师妹的事情都让你整日辗转反侧的,你这么担心,你怎么不去自己找她呢?!” 清越糊涂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义正言辞将想要挣扎将手腕抽出去的清念道:“首先,我没有招蜂引蝶,我是个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况且那只鲛人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是她自己来招惹我的,我躲都来不及,还有苍羽,苍羽不过是我们之前的路上同伴,凰陌更就是无稽之谈,我作为师兄,连担心一下师妹的资格都没有吗?” “你当然有了,但是我也是你的师妹,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我呢?”清念忽的声音中带了些哽咽:“你知道我当初在黑暗中等了你多久…我不吃不喝,就希望你能来陪陪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但是你为什么半点都不曾担心我呢……” 清越顿住,她低垂着头,一只手挡在眼前,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 清越无不感觉到胸中苦涩,将她环住,她一颤,拼命要从他的怀抱着挣脱出去,清越忍受着她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身上,等她逐渐发泄够了,他才颤声道:“对不起。” 清念的手无力的滑落下来,她望着天际缓慢漂浮过去的水母,轻声道:“你根本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只怪我当年不够坚强。” 两个人相拥着,但是心的距离却相隔的那么遥远,他们曾经一直觉得两个人可以这么相伴着一直走下去,但是不知何时却悄然发生了变化,从青梅竹马到陌路行人,回过神来,两个人的命运轨迹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 时至今日,他亦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道歉才能表达出心意。 清越九岁的时候,多了一只跟在自己背后的小包子,她不过是三四岁的样子,流着口水整日跟在自己身后,那个时候他抱着小包子,决心承担起一个师兄的责任,随着她一点点长大,真正让他意识到要与之保持距离不是别的,而是她十三岁时,忽的奔溃大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她很久不曾那么害怕,声音都在抖:“师兄,师兄,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将扑进怀中死死不撒手的小包子大惊失色的抱起来:“你怎么了?你受伤了?那里受伤了?!” “我…我肚子好痛啊,而且,而且好多血。”清念指着她的衣衫,那清雅素白的雪地上晕染出一片血红,他彼时不懂,脑子一片空白的冲进师父讲习的道堂求助,师父见到他臂弯面色煞白的清念,神色一顿,而后闭门谢客,命他唤来师姐和医师等人。 他心急如焚也要进去,却被医师客客气气的拒之门外,他在外面急的团团转,不久后师姐笑着出来,见他打趣道:“没事,你家的小师妹不过是长大了。”被问及是什么意思时,那些师姐却羞红了脸,也不明说,嘻嘻哈哈笑作一团的走了。 清 越更加不知所云。 师父送别医师出门,见到站在门口的清越训斥道:“你也是,这种事情应当要早些上心才是,这孩子被吓得以为自己不行了,回去给她准备些滋补的食物,再熬些姜汤来。”他转过身对着师父又道:“道长你也真是,找这么个孩子来照顾她,这孩子能懂什么,从现在起,你可要多加注意才是。” 明鹤师父居然恭谨的点头道:“您说的是,在下定当谨记于心。” 得到了师父的保证,那医师才提着药箱回去了,清越上前拱手道:“师父,小师妹她没有事情吧?” “没有,你放心。”师父沉吟了半刻道:“清越,你马上就要到及冠之年了吧?” 清越不知道现在师父提起这个事情是为何,但还是老实回到:“是的。” “既然这样,清念也长大了,我知道你与她之间感情深厚,但是你须知男女有别,她始终都是个姑娘。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师父目光注视着自己,清越那一刻怔住,片刻后道:“徒弟知道了,徒弟谨遵教诲。”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七十七章:生死由天 此后他便注意要与小师妹保持距离,师妹来唤他一起去上早课会被婉拒,他希望她能够很快的融入到别的师兄弟当中去,所以总是找各种借口,但是不久后借口就变成了现实,一处爆发了妖疫,他是真的忙碌了起来,被派遣出去的蜀山弟子整日席不暇暖,夜以继日,清念曾经在送别他离开的时候问道:“师兄,我要怎么做才能和你一样出去杀妖?”他当时的回答是:“多看书,好好做功课,等不了多久你也就可以和我一样了。”她懵懂的点了点头。 等到回来的时候,清念真的将他给布置的书全部看完了。 清越对她这股说到做到的毅力感到万分欣慰,她得意的等他进来后扑到他的怀里,他浑身一僵将她拉开,看着她满脸惊愕的样子,清越不忍,却还是硬着心肠道:“以后不要这个样子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想着这样是为了她好,所以推开了她。她点了点头,满脸的委屈,含着眼泪带着哭腔:“可是我好久没有见你了,我想你,我想和师兄一直在一起。” 清越心中一跳,脸腾的红了,戳着她的包子脸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清念抽噎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师兄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你为什么要避开我?” “我没有避开你。”清越说道:“我只是太忙了。” 清念红着眼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清越捏紧了自己的手。 他说了谎,清越一直在疏远冷落她,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屁孩了,她现在已经是豆蔻之年,寻常人家的孩子已然可以出嫁结婚,但是她还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若是再过几年,她就会长成让桃羞杏让,燕妒莺惭,一时也道不尽千种风华,能够独当一面的蜀山女弟子。 他一直把她保护的太好,而现在的他就必须要让她摆脱对自己的依赖。 及冠了之后,他就要踏上外出修行的道路,此后的几年里他们都是聚少离多,直到她及笄,他才知道在自己走之后,她虽然喜欢到处捣乱,但是却没有像他所期望的安分守己的学习起居,那个时候她已经到了叛逆期,连他都没有办法制服她。 现在回想,是不是他疏于了对她的关怀,才导致了她偏离了正轨。她的天资绝佳惊人,若是加以悉心指导,来日定然会成为大器,但是他们都疏忽了她,无论是从天赋上还是从心理上。 复杂的因素太多,其中也有着无法控制的缘由,但蜀山待她都有些失了公允。而他亦是用这种逃避的方式伤害了师妹。 自她离开了之后,清越一直都不曾再接受过师妹,直到那一日师父将凰陌丢给他照顾,他 看着怀里垂头丧气的大肥猫,忽的想到了总是站在门口送他离去的清念,她那时的样子也是这般的沮丧:“你又要走了,这一次什么时候回来?” 凰陌有着要等待的人,而他却再也没有等候他的人。 他摸着凰陌道:“没关系的,神尊会回来的。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吧。” 长的是苦难,短的是人生,风花相替,日月交融,起落之时,方寸之间,他花了多年才懂得自己的错误。 “我方才说错了,不是她和你不一样,而是你和她不一样。” “我只是想要变强。” 清越叹息着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这不过都是一个求仁得仁的结局,她现在倒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力量,无论是她愿意的还是不愿意,至少比起被囚禁在蜀山好的多,蜀山对于邪佞素来都会囚禁在锁妖塔底下,但是她的妖更为厉害些,因为她是触犯了蜀山律令,虽不至于作奸犯科,但是为了避免同门出现类似的想法,她就是那只要被用以杀鸡儆猴的鸡。 如此这般,还不如做个被放逐在外的闲散道人。 清念哭够了,情绪稳定了许多,只是回过神的时候还是条件反射的将清越推到了一边,神色带着慌张:“我们还是快一点吧,否则真的来不及。” 她的话让清越登时神思归位:“你说得对。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清念忙着将手头的东西依次摆好,头也不抬的道:“那么,你先给我抓几只大墨鱼或者螃蟹等回来吧。” 凰陌在黑暗当中一直捏着九婴的衣襟道,她现在真的感觉有些难受,能够感觉让人依附生存的空气逐渐的在消失,倘若不是如此,她自是不愿意依靠九婴的相助,他一手将自己护着,她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 凰陌忽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点飘飘欲仙,她有些愕然,望着自己的手,却忽的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穿过了九婴的肩膀,不止是如此,她望向自己的手指,怔然发现她的手掌正在逐渐的变得透明了起来。 若是往日她见到这个事情会觉得自己不过是看错了罢了,但是方才她穿透了实打实的身躯确是真实存在的,许是这个事件发生的太过匪夷所思,她一时半刻都说不出话来,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另一只手上的剑当啷落在地上。 “你怎么了?”九婴听到声音转过头,敏锐的察觉到她的神色不对。 凰陌将手惶然的朝着他伸了过去,穿透了他的身躯,颤声道:“我这是……我这是——?” 她的嗓子也似是被人灌入了一把积雪般,硬生生将她的惊呼给堵在了嗓子眼上,她见到九婴脸上露 出来了前所未见的慌张,他焦急的俯身要抓住她的手,但是却制止不住她身上蔓延的花纹,一丝一缕的将她的身体抽离开,九婴见她神色慌张,嗔目急色:“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情?” 看着自己的身躯在一点一滴的消失的过程并不好受,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在被分割成一道道的残片,许是要接近消失了,她一瞬间心思通明,想到师父亦是挂念着师兄,她已经没有什么遗憾,所取回来的记忆大多也是快活的,若是之后她要接近更多的真实,也不用担心自己要面对残忍的事实,更是不用担心被师父揭穿自己那一刻她所要面对的千夫所指。 或是厌恶或是恼怒,都与她再无干系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七十八章:诈尸成功 她看着九婴在努力的施展法术,忽的静然嘶哑轻声道:“不用了,魔君,谢谢你。” 她不知道自己居然会这么的平静,她曾经担心的是自己会想不通为何只有自己遭遇这种事情,但是这种事情不是想通想不通的就可以说的清楚明白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命运就是要这么玩弄你时,你还得不得有半点怨言,就如现在她就要消失了,许是比死还要凄惨的下场,死了还会留下尸骨给后人让他们引以为戒,但消失无踪后会去那里? “魔君,我死了之后珠子会掉下来,到时候你一定要将它收好,你会找到一个好女孩,再让她当你的未婚妻吧。” 这一次九婴却愣住了,道:“你在说什么?” 凰陌紧接着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你若是见到我师父,就请你告诉他我走了,可能不会再回去了。就说我见到人间繁华,不想再回到苏继山清修。我不配再做他的徒弟……” 她的嗓音一度哽咽。 九婴:“你哭什么,为什么你不自己给他说。” “我,怕是没有,机会再说了…”凰陌竭力从嗓子里挤出破碎的字眼,她现在耳朵也嗡嗡作响,九婴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好似是透过缥缈的长河,语言太轻,她的耳朵已经没有办法捕捉到任何讯息。 沙漏已经走到了尽头,她庆幸自己说完了这一番话,这样她也算是了了后事就可以放心了离去,诚然世事无常命途多舛,但是也算是待她有几分怜悯,失忆之后还能兜兜转转回到师父的身边,这往昔千年的岁月即便是一场幻梦,也足够给她编织了一场死而无憾的美梦。 阖上眼,她的意识蒙上了一层黑雾。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的感觉到自己方才如坠云雾的缥缈感落入了实地,方才脚下软绵的虚浮变作了冷硬的触感,她倏然从梦境中挣扎醒来,见到在自己面前所出现的依旧是云迷雾锁的漆黑,隐约可以听得到周遭有人声,但她的五感方才回来,一时间云翳闭塞,半点也没能听清是什么。 凰陌静了片刻,适应了黑暗,混沌当中汇聚出一点轮廓来,自己被困在四方之间,背上还垫着绸缎,她在心底捉摸,原来自己没魂飞魄散,不止如此,还留了个浑囵的身子。 想来这之上应当是有着自己的墓碑的,凰陌恢复气力后,脚试着瞪了瞪面前的黑压压的东西,没想到她这一脚下去也没个轻重,彭的一声,这黑压压禁锢自己的东西腾然起飞落地一气呵成,凰陌自里面挣扎起来,看着原来自己是被放进了棺材里,静默了几分钟,确认自己似是诈尸了。 原来她挂了之后,还捡了个被 好端端的收敛进棺材的大便宜。没有让她暴尸荒野的这一份恩情,她日后还是得还给九婴才是。 她往一旁看去,想要看一眼她现在所处何处,以及能不能找到同样也有诈尸经历的前辈讨教一下上天入地的经验,却见一旁立着两个人正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其中一个人还看着十分的眼熟。 凰陌越看越觉得这男子的五官模样像极了清越师兄,她更是疑惑,要是因为她思念过度老眼昏花应该见到的人是师父才是,但是见到了师兄这算什么?着实让人细思恐极。 “成功了……”那一旁的女子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一下子抱紧了旁边的男子欢呼雀跃了起来:“我们成功了师兄!!” 那像极了清越的男子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道:“嗯…是啊,真的成功了……居然真的成功了。” 凰陌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诈尸而旁观的目击者这么兴奋的,那乐的上蹿下跳的女子猛然又冲到她的眼前来,她手上拿着墨汁,一手提着一只大鱿鱼道:“我的画工这么多年来居然未曾退步过,瞧瞧着眼眉,我把你这一次画的漂亮了些,你是是不是该感谢一下我?哦,论起辈分来,你还得唤我一声师姐,你快叫来我听听!” “清念莫要这样,她现在还需要静心修养。” 身后的人及时制止了那聒噪的紧的女子:“师妹,你现在如何了?” 凰陌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呼唤,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忽的福至心灵恍然大悟:“清越师兄?” 清越道:“当然是我,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凰陌涌出泪来:“师兄?你真的是师兄?我莫不是在做梦?” 清越拍着胸脯:“如假包换。” 她登时扑进了清越的怀中:“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你难不成也死了吗?” 清念本来还有些没回过神,见到凰陌扑进清越怀中,怔然的立在一旁,颇有些不悦,听到凰陌的说法,又被逗笑:“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千辛万苦的将你给召唤到这里来的。” 凰陌自清越怀中拔出脑袋来:“召唤?” “哦,你是说那个。”清越回过神来:“那时我们使得术法,是一种……” 清念接着说道:“移形术。”清越道:“对,就是那个,我们本身想着试试看,没想到真的能成功。” 清念得意洋洋的举着毛笔道:“我可是凭着记忆将你画了出来,只不过这墨鱼的汁不太够,本想要成功的塑骨还魂,却不想途中出了些小问题,不过也不会影响什么,你日后倒是担待些才好。” 一语里带着歉意说罢,凰陌自里面嗅 到了点诡谲的气息,她这话怎么话里有话。 一转头望向清越,他却也一脸不知所云,她还不大知道这女子所说的小问题是何意,清念却道:“你可以试着把胳膊掰一下。” 凰陌依言将胳膊往上掰,三人眼睁睁看着那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贴在了肩膀上,那胳膊软塌塌的仿若无骨。 清越面色大惊:“这是怎么一回事?” 清念略带无奈道:“这可是要塑骨还魂的法术,若是真正的要换得一个人,就得需要另一个人来献祭,但是献祭肯定是不能用的,所以我就用了些海底生物来将凑一下……毕竟事态紧急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所以,我的身体是去了哪里?”凰陌问到了最关键的点上,她现在不关心现在拼凑成自己的是什么,她只关心自己原本的躯壳在哪里。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七十九章:拼凑的身体 “这个嘛,说起来我还得要先向你确定一下,你方才倒地的时候,身边有没有人?可不可靠?” “当然有了。”凰陌点头,九婴他可是六界之内可以靠得过的几个人之一。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你的身体就有了着落和去处。”清念似是放下了心:“这个术法一般是用以夺舍,但大多数都是原本的身体失去了之后就能彻底的夺舍,若是原本身体仍在,那也能维系个几日,待事情了了再放你回去。你的魂暂时就在我们给你临时拼凑的肉身里,可是花了我们不少功夫,你可要珍惜些。” 凰陌听了个大概总算是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她被招魂了,和之前的肉身脱离,而附体在了这一堆烂鱼虾蟹之内,而她原本的身躯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躺在了原地,难怪九婴方才对她的大惊失色露出疑惑不解神情。 在他的视角,就是她一个人的群魔乱舞。 虽然自己的身体在九婴那一处,但是也是代表着她遭遇了和九婴之前完全一样的事情,她有些默了,不知道九婴会不会直接的将她就地埋了,希望他能给自己寻个好去处,好让她到时回去也好诈尸,但是魔界要是流行火葬该怎么办?她不会这辈子就要和虾兵蟹将为伍了吧? “快点让我回去!我担心我的身体!”凰陌一想到这忽的焦急道。 “我这边的事情才是十万火急!”清念亦是急色满目:“你可知我将你不惜用这种方式也要唤过来的原因是什么吗?” “原因什么的待会再说,我先回去,你告诉我这里是那里,我回去之后马上就往这边赶来不就好了!” 凰陌忐忑万分就担心九婴不打招呼的一把火就涌了上来。 “这个地方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找到和进来。”清念神色肃穆道。 她认真的样子让凰陌一怔,将疑惑不解的目光移向师兄,没想到师兄居然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凰陌举目四望,瞧着头顶浮游的水母道:“这个应该是海底吧?师兄,你们来到海底是要做什么?” “这里可不是简单的海底…总之长话短说,你快点随我过来!”清念忙不迭的抱住了她的胳膊要将她往外拖去,凰陌被毫不知情的推推搡搡着,有些不耐烦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你要这么着急找我过来?你就不能等我几日找到这里再说吗?” 清念放开她的胳膊露出冷笑:“你相信我,如何你现在走的话,会后悔一辈子。” “后悔一辈子?”凰陌不怒反笑:“要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差错,那么我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罢她转身欲走,没 有几步听见背后传来那女子的声音:“如果我是说,你师父要娶亲了,你现在还要走吗?” 凰陌的脚步直直僵住。 海市城中挂满了红灯笼和红绸,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清念带着凰陌一路挤过,到了那水晶宫殿前,里面正忙得焦头烂额,清越走上前说了些什么,约莫也是要去寻师父的事情,那鲛人颇为意外的看了看凰陌,头一仰:“正好!现在正缺人呢!快进来!” “我们是要做什么?”凰陌如坠云雾,指着头顶上喜气洋洋的灯笼,如今她现在一心只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这鲛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是从哪里来的?居然不知道我们公主要大喜的事情?” 清念将她往前推了推,与她咬耳朵道:“你现在要潜伏进这里,凰陌得给你找个好理由,你才能好进去找你师父不是?” “哦,原来如此,你还真是细心。”清越说道,接过小厮的衣物,看了看僵硬的凰陌道:“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凰陌机械般的转过头对着师兄,一把抓住他的手,嘴唇颤抖,笑得比哭还难看:“师兄,方才你说是谁要娶公主了?我耳朵不好,一定是听岔了。” 清念没好气道:“就是你那风光霁月的师父。” 凰陌想自己的脸突然的抽搐一定是吓坏了他们,急忙扶上凰陌的额头摇着凰陌的肩膀喊着什么,凰陌目光发直的看着清越焦急的脸在自己的面前不断旋转,脑子里只剩下尖锐的轰鸣。 师师师师师师师父——要娶妻了?! 虽说这海市上位为尊,但怎么说也比不了神位之尊。师父万不会迫于淫威——他只会让他们迫于他的淫威之下。但是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居然要和鲛人公主共结连理,其中的缘起未知修的花开凰陌仍未知,直到结果——这一路荡气回肠连贯到让人细思极恐。在所有人都无法左右一个人婚姻的时候,那么剩下的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郎情妾意,花前月下你凰陌侬。 哎呦喂我的小心脏哝! 凰陌如离铉之箭冲进了鼎沸人群。 脚踏入府邸前,铺天盖地的红色如同灼热的铁烙烫伤了凰陌的眼。凰陌一步步的向前顿走,每走一步,心底就像是被剜走了一块,直到她走进王府内,肃冷的海流四面八方涌来卷起凰陌的发,凰陌想自己的表情一定是极其真切的悲戚,四周的奴役无法理解凰陌在这喜庆之日为何做出一副奔丧的表情,怕她这浑身不详之气染上了身都躲着凰陌走。 “你不是喜欢你的师父吗?”清念在拉着她走过来的时候附在她耳边这么说着,凰陌心底倏然一惊。 虽然她着实不知道自己 的这一份心思是怎么被眼前这个女子所知道的,清念俏皮的眨着眼睛一脸暧昧的神情将否认她的话都给堵了回去,她现在明白了清念究竟是为何要将她引到这里来的目的。 “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你现在还想要回去吗?”清念得意洋洋的眯起眼睛。凰踉踉跄跄的坐在地上,她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们,一时惊愕不已,难以置信。悲伤甚至是忽然涌来的无力感让她无法开口。 她宁愿是自己方才是真的死了。 “所以,你有什么话还要对他说的,快一点!再晚就来不及了!”清念着实着急。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废了千辛万苦才召唤过来的这个人,却怎么催促都不站起来,而是面若呆木的坐在那一处。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八十章:情伤过重想自闭 清念看了一眼清越道:“这孩子难不成情伤过重?” 清越亦是神色沉重:“我看不像。这个样子,倒是像被吓傻了。” 凰陌很明白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想要做的事情,第一反应是要去阻止才是,但是双腿无力,她明白隔阂在他们之间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道师徒伦理的墙壁,而是她无法开口的另一个原因。 她曾经想过要快一点将自己的魂灵拼凑完整,将自己的记忆找回来,才能将自己作为千雪时候与师父间发生的事情理顺,但是她从未想过一切会来不及,如果来不及,那么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她这么拼命的想要找回自己,岂不是就成了一个笑话? 走到大堂,那枚大大的囍字,像是兜头打来的闷棍,她想过很多次师父迟早有一日会移情别恋,她曾经也是做好了准备,她认为自己只是突然之间接受不了要称呼另一个女人为“师母”的事实,凰陌实在是没法想象跟在师父身后,他身边的原本被凰陌黏着的位置出现了另一个巧笑倩兮陌生的女人。 凰陌很没出息的选择了逃避。 本来三日时间等到凰陌来的时候就只剩不足半日,还没等她将自己从纠结中拔出来去寻师父。剩下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三日君鲤一直呆在宫内,听说就住在海市主划分给他的寝宫内,海王主让他们恩恩爱爱培养感情基础,并且紧锣密鼓的给他们建造爱巢。若是要出嫁,品環还需要吃一种药物,这种药物会让她的尾鳍变成双腿,所要忍受的痛苦也是显而易见,但是品環却惨白着脸说没有关系。 三日后,君鲤就会带着八抬大轿浩荡队伍将公主迎娶进府。 十里红莲连绵不绝,百万人潮摩肩接踵,尖锐的唢呐和震天的锣鼓从远及近,凰陌呆在房内,终究是忍不住扒开了门缝。 林林淙淙的人影里,凰陌一眼就看到了他。 君鲤一身的红色喜服,绣着黑色的祥云纹理,奢华而不张扬,低调而有内涵,始终保持着他一贯独有清雅风格,连喜服都能穿出这般仙风道骨的模样,他的手里牵着一根红色的丝绸,缓慢的走上台阶,身后几步跟着一个女子,凰陌心里一紧,想要看清楚但她也被红色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只露出拿着红绸白皙的手,她被人扶着矜持而优雅的迈着小步,举手顿足间都流露出一股尊贵的风韵。 “……”还没有看到脸,气质上已经输了。 凰陌沮丧的摸了摸自己的胖脸,这副皮囊被自己罩住已经很久了,都忘记了当初自己长得什么样子,当初的凰陌也没有蛮审美观念,变化成人的时候也是顺理成章,只想要一个劲的脱离千雪 的模样,导致自己面目全非。 凰陌心情复杂的甩了甩脑袋,趴在床上郁闷。 这一天凰陌始终没有将它看作是现实,但是事实不会因为你不接受就会从你眼前消失,该来的终究还是会到。凰陌深吸了几口气,心里默念这一定是师父开的玩笑,他怎么会丢下千雪转而与别人相结连理。 他蹙眉的时候,他微笑的时候,他冷冰冰的时候,他将碗里的菜夹给凰陌,一脸嫌弃的说凰陌只会吃的时候,她眼前不断浮现他曾经和自己在苏继山度过的点点滴滴,虽然大部分都是凰陌一个人抱着他大腿腆着脸要当他徒弟的记忆,但却还是真实的发生过的,凰陌想自己怕是以后还能再像以前一样粘着他不放了,在他娶了妻子之后,凰陌就回苏继山。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完了! 什么记忆的,灵魂的,她再也不想要了。自己现在恐怕还做不到笑着祝福,但是至少也得做到让他落个清静。就像采薇说的那般,人总得有自知之明。 凰陌抱着被子越想越想哭,抽抽搭搭的对着墙嘀咕:“娶老婆干嘛啊,单身不挺好,哼哼哼,大不了我也马上找个人嫁了,我不拜师了,我不在这呆了……” “哦,那你倒是赶快去找个人嫁了啊。” 背后凝结的空气里传出意料之外的低沉男声,吓得凰陌耳朵和尾巴蹭的冒了出来,但是这个声音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也绝无可能,为了不让自己失望,凰陌紧紧抓住被子,屏息凝神的侧耳再听。 果然一片安静。 凰陌稍许松了口气,不由得擦了擦冷汗,师父真是在自己心里幽灵一样无孔不入,连新婚时候都能让凰陌听到幻觉。他甚至连自己在这里都不知道,他半点也不着急消失了的自己,却在这里与他人结婚。她却还念念不忘,这着实让人惊悚。 突然,凰陌感觉到脖子被人揪住,然后向上一提,凰陌碰的一声化回了原形,被人倒提起来头晕脑胀,她吓的喵喵直叫,却靠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凰陌抬眼,对上师父弧线美好的下颚。 “一惊一乍的做什么。”他抿了唇,一如既往冰冷带着严厉的口吻。 凰陌怔怔的望着君鲤,喉咙哽住,忽的一股压抑不住的委屈涌上了心头。她登时红了眼眶,却连一眼都舍不得眨。 她害怕这不过是她的幻觉。 “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君鲤沉默了半刻,忽的说道。 凰陌恍然不安着朝着他伸出手去,在触碰到他脸颊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抑制不住流了下来,颤声道:“是真的?” 君鲤见她这样一幅样子,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怎么,你的师父 还有假的吗?” 目光触及到他身上赤色的婚服,凰陌像是被灼伤一个翻身从他怀中跳了下来,她难以置信:“师父,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是清念说的。”君鲤将被蹂躏的衣服给严丝合缝的整理好了,说道:“她在人群中冲出来朝着我喊着你的徒弟在这里,我就暂且先出来了。” “师父?!”凰陌惊讶的下巴都合不住了:“那你现在不是在拜堂吗?!”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八十一章:拜堂成亲 君鲤抵住额头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拜堂是在戊时,你有见过未到吉时就成亲的吗?!” “哦……”凰陌失落的低下头蹭了蹭鼻子尖,没有说话。 他见凰陌安静了下来有点不情愿的变回了人形,她现在心里闷闷的,尤其是看到师傅之后,更有一种想要冲破胸口的感觉,但是却更像是千斤坠的石头,压着凰陌的胸口,难以喘息。凰陌现在并不想见到师父,让他看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 “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君鲤将手习惯性的朝着她的脑袋抚摸过去,但是却被不着痕迹的避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开始给师父斟茶:“也没有去什么地方,只不过我出去散散心罢了。” “散心?可是发生了什么让你郁闷的事情?” “没有,我很好。”凰陌背着身深深呼了一口气,将泪光逼了回去。 “师父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吗?”凰陌攥紧了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无二致:“对哦,师父,你要结婚了,时间太紧张,徒儿凰陌,也没什么东西能恭喜师父的——” 凰陌摸索着将袖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是当初凰陌在苏继山时候将师父的心肝宝贝不小心给咬断了,师父为此还勃然大怒,罚她三日不许吃饭,她便将这个簪子收好了,想到终有一日要洗刷屈辱,而后这个簪子凰陌也修好了,却没有任何一个理由送出去。 “这根乌木簪子,想来是师父喜爱的东西,但是却这么被毁掉了,徒儿一直觉得可惜,就擅自把它修好了,师父如若不嫌弃——”凰陌低着头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自己面前投下了暗影,抬起头,愕然的对上师父清冷的脸。 为什么师父看起来有点严肃,吓的凰陌的小心脏都顿了顿,后半句的抱怨愣是咽了回去。 “你还真是体贴啊,连礼物都准备好了。真是劳你费心了。”他说的话语气和辞藻明显不搭,带着恹恹的气息,难不成是不喜欢凰陌的礼物?凰陌朝后缩了缩,有点心虚,果然是自己多事了,这簪子师父既然当年能铁了心将它折断丢弃,定然也是在心里做了一个断念,凰陌这般没有眼色提起旧事,万一他又要睹物思情,岂不是平添了一份心堵。 但是凰陌实在是说不出来自己是因为没钱买东西啊! 这个乌木还是凰陌找了很久才得来的呀! 世间不是有一句老话吗?礼轻情意重啊! “……师父,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还是早些做准备去罢。”凰陌一把将簪子塞进师父手里,将他朝门外推去,却被他将手捉住,一转身反压住凰陌,他的力气极大,凰陌连挣扎都做不到就被他攒住扣在门扉上,门页吱呀一声发出脆弱 的呻吟。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凰陌吃痛的皱眉,却看到师父微微有些抿紧的唇,他一向来若是有人惹怒了他或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就会有这样的习惯,因此一向察言观色的凰陌一看到他这样就知道今天不能招惹师父,不过这倒是让凰陌很疑惑,难不成这簪子对师父的刺激这般大? “你——”他的脸绷得很紧,凰陌都能感觉到他那被掩藏在暗影中锋利的眼神,听凰陌不说话,他捏住凰陌的下巴强行让她对上他的脸,他的脸离凰陌很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清凉的发丝落在她的脸上,痒的让人难耐。 “师父,很痛。”凰陌挣扎道。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他嗓音暗哑道。 凰陌心一跳,自嘴里漏出来:“没有。”说完之后就紧张了起来,师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自清念那一处知道了自己对他掩藏的心思? “你就这么急着想喝我的喜酒吗?”他没有松手,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压抑。 凰陌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这是自然!师父和公主喜结良缘,公主虽为鲛人,但身份尊贵,知书达理,师父能有这等女子相伴,也是终于可以不用再管别人的闲事,凰陌自然高兴还来不及呢!” “哼!”他的手缓慢的收紧,勒的凰陌眼泪都要飙出来了:“你还真是为我着想,难道你不想要再当我的徒弟,而是想要另择师父了?” “那我还能怎么办?我很快就会有师母了,师父也不会在闯荡江湖了,我怎么能再呆下去。”凰陌也压抑不住了,激动的拔高了声调,甚至都没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我会回去的!回到苏继山,绝对不让师傅为难!凰陌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啪的一声,凰陌似乎又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声响,而且似乎还是从师父的手掌里传出来的。 啊啊啊她幸苦补好的簪子啊喂! “师父你,你,你……”凰陌颤抖着嘴巴,感觉一股很委屈的滋味涌上来,一时半会没能缓过气来,辛辣的感觉刺激到了眼眶,凰陌怔然,不知何时泪水居然掉了下来:“呜呜……师父,你要是不喜欢,也没必要这样啊……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我是真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有人可以一直陪着师父了,这样也好,师父也可以不用再看我这张脸了,我明天就走,只求师父让我留到看完你们拜堂成亲,这样我也就了了心愿,这辈子也没有遗憾了……” 凰陌哭的稀里哗啦,语无伦次,凰陌本想这番话留到师父成亲之后再说,却没想到自己根本熬不到那个时候。这份心情太过沉重,她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借口去掩饰。 突然, 凰陌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师父的手给覆盖住了。 “别再说下去了。” 他沉默片刻,松开了凰陌的手,低声自语道:“是我的错,是我竟这般愚蠢。” 他垂下头,高大的身影投下的一方浓重的阴影将凰陌全部包容进去,他的呼吸声略显的沉重,修长的手指蜷起,若不是她的泪眼将眼前映照的破碎不堪,他定然眼里也是饱含着别样的色彩。 凰陌想着,若是被这双眼深情注视的那个人,真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她或许曾经幸福过,但是也不过是曾经罢了。她连那幸福的回忆都已经失去了,一切都真的要结束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八十二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凰陌擦了擦眼泪,闷声看着地面,君鲤也不声不响的站在凰陌的面前,许是终于追忆完了故人,他辗转坐回了椅上,沉沉的长叹一口气,又恢复了往常道:“别哭了,我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件要事。” “是什么事?”凰陌情绪不高,内心想该不会是要凰陌去闹洞房吧,再来一击凰陌马上扭头就走。 他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替凰陌去成亲罢了。” “哦,这个小事啊——等等!!!”凰陌挖了挖耳朵瞪大眼睛扑到他身上:“你刚刚说什么?!” “嗯?成亲怎么了。”他斜倚着桌子,手臂惬意的支着下颚,片刻间没有听到凰陌的回应,将脸颊转向凰陌的方向,笑的促狭:“怎么刚才还一副蔫蔫的模样,现在听到这话反而这般精神,对方也是个美人,自然是亏待不了你的。” “额……”凰陌垂下眼眸的内心千转回肠,满脑子都是完蛋了师傅居然不惜逃婚而且还拉着徒弟当替补,对方还是鲛人!要是别人一定感恩戴德,可是师傅啊,虽然自己没料没脸也没什么小家碧玉可以形容的词,但是本质她是个女妖的啊女的!这画风不太对啊!难不成凰陌在您老心里一直是男的?! 想想师傅这般对她方才奇怪的态度,似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凰陌正在纠结如何告诉师傅自己是女的而且性取向很正常的时候,听见空气中极为微薄的破声,凰陌抬头,看到师傅弯着嘴角翘的煞是好看。凰陌方才感觉到自己被师父挪揄了。 “师父——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要拿徒儿我开玩笑啦!” 君鲤收起笑容,一脸端正严明:“谁说我在开玩笑?只不过我之前想让清越帮我罢了,但是你要是去了,他就可以帮我做别的事情了。” “可是,我是女的啊!这这这李代桃僵的事情,一进去就会露馅了吧?”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君鲤站起身拉开门扉道:“这点事情你完全可以应付。” “……”所以说您老总是对我这么放心的信心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啊?! 凰陌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讲的就是一只公乌鸦喜欢上了一只凤凰,尤其是它绚丽的尾翼,为了让自己变得漂亮乌鸦收集了很多美丽的羽毛粘在自己身上,终于它的成功引起了凤凰的注意,凤凰对它展开了追逐,待到成亲那天,公乌鸦打算迎娶凤凰,却迎来了凤凰娶亲的轿子,这个时候双方才发现对方都是公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估摸着凤凰和乌鸦的都吐了一升老血。求爱须谨慎,嫁娶须验身——这件事情说到底就是讲了这个道理。 当凰陌再次被君鲤捏了诀化成了他的模 样后,真心觉得凰陌就是那粘了羽毛的乌鸦,可惜这八尺身躯和叹为观止的重莲喜服。看着这宽阔健壮的胸膛,忍不住摸了摸腹部的硬块,啧啧赞叹,还真看不出来师父这般结实,不知师父是如何察觉到的,准确无误的一巴掌拍掉了凰陌手,给凰陌穿上袭衣,这重莲是鲛人用鲛帩所制的婚衣,听闻是自古传下来的,一层层更是繁复精细,师父细心的将这衣服为凰陌穿的平整服帖,颇像是为将要出嫁的女儿亲自悉心穿上喜服的娘亲。 “拜堂过程你已经知晓,照做便是,筵席之上小酌即可,绝不可贪杯误了大事,进入洞房后随机应变即可。” “随机应变?”凰陌的脸皱成了哭样:“我可以不和她睡觉吗?” 君鲤给凰陌束腰的手一滑,差点没将她的腰给勒断,他罕见的拍了凰陌的头一下,道:“你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话本都是这么写的啊,洞房花烛夜,躺在床上会有孩子的。”凰陌哭丧这脸:“我还不想怀宝宝啊。” 君鲤头垂下,隐隐凰陌觉得他在笑,不禁一恼:“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可是大事!你却还嘲笑我?!” “不,我不是在嘲笑你。”君鲤抬起头,笑的脸都有些泛红,他对上凰陌的视线后不自觉的避开了些,似乎在想斟酌词语给凰陌解释,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这种事情本应该你有了喜欢的人后再说,这对你来说还有些早了,待到你真正的洞房花烛夜时候你就明白了——” 凰陌想了想,只得作罢:“我没有娘亲,也没有夫君,凰陌只有师傅。师父现在不说的话也行,等我真正独当一面的时候,师父再教给我如何?” 不知为何凰陌说完这句话时,君鲤却猛然将头转过来对着她,他的嘴唇微张,表情显得有些那么惊讶。 “师父不愿意吗?”凰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怯怯的问道。 君鲤没有答话,他缓慢的将凰陌背过身,给凰陌束起长发,微凉的手指划过凰陌的脖颈,惹得凰陌不由得一颤。 “你就这么想知道?”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让人听不出感情。 “这倒也没那么想,只是有一点好奇,师父若是不愿意,我就去找别人也可以啊。” 凰陌的肩猛然被师父攥住,力道不大却让凰陌动弹不得,凰陌嘶的一声疑惑道:“师父你怎么了?” 师父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捉着凰陌的肩,他的鼻息离凰陌越来越近,喷在凰陌的耳朵背后,凰陌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要逃,师父禁锢她肩膀的手一个反转,将凰陌拉了回去。砰的一声她撞到了师父宽厚的胸膛,他将头埋入凰陌的脖颈,她感觉到他柔软的唇瓣落在自己 的皮肤上,不等她惊讶的喊出声,便感觉脖颈一痛,凰陌惨叫了一声顿时炸毛,用尽全力的甩开他的禁锢。 “呀啊——”凰陌没有预料的一脚踩到这繁复的后摆上,脚下一软就朝后倒了下去,却感觉身下柔软,师父将凰陌的腰挟住,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低声的训责她道:“怎么这般莽撞?”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八十三章:喵喵喵喵? 凰陌很想说还不是因为您老突然这样真真惊吓到本喵了,但是不知为何一股热浪却烧的凰陌脸红脖子粗,凰陌瞪了师父半天,猛然用袖子捂住脸,心脏直哆嗦连话都蹦的乱七八糟:“师父你你你怎么这样欺负徒弟——俗话说男女之间授受不亲,您就算是饿了想咬人可是我不是吃的啊……”凰陌连他当初训教自己礼义廉耻十八般守则都完整的背了一遍,流畅的连停顿都没有,却还是掩盖不住凰陌这奇异的羞耻感。 “我只是在告诉你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事情,这下你明白了吧,你若是去找别人,凭着你这点可怜的修为,就会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师父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挪揄的笑道,皓齿红舌显得分外好看。 “……” 凰陌恍然大悟的捂住脖子,感觉到自己奇异般的羞耻感顿时烟消云散,不禁对师父为了让她记住教训而亲力亲为的精神所感动,大力的点了点头。 四周热闹非凡,觥筹交错不绝于耳,眼前铺天盖地的红看的凰陌眼晕,但是为了表达出作为新郎官满心喜悦的感情来,凰陌一路见人便笑,合不拢嘴,来道喜的人纷纷说王载之气海纳百川,君鲤有福气啊,公主可是美若天仙啊等等云云,凰陌笑的那个喜不自胜,点头称道是啊是啊哈哈哈哈哈哈对啊对啊哈哈哈哈哈你说笑了您的夫人更漂亮啊哈哈哈哈……在凰陌旁边的清念狠狠的拧了她大腿一下。 这婚丧嫁娶自古以来无论何界都是一件头等大事,自然是繁文缛节,规矩颇多,直到吉时凰陌才被拉到大堂中间,和新娘手握着红绸,上坐着端着威仪姿态的公主的母妃,一个人高高的扬起手臂唱到:“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这天,这地,皆是我父母。” “二拜高堂——” “二拜高堂——这高堂之上皆是万物,万物为证,可鉴真心。” “夫妻对拜——” 凰陌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娉娉婷婷的对着凰陌,施施然的弯下了腰,她却忘记了一切的事情,直到耳边再次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夫妻对拜——千雪,从今日起,你凰陌便是夫妻了。” “小王爷?小王爷您怎么了?”凰陌的眼前被人晃了晃,一切才都浮现回了眼前,依旧是满眼的喜,四周的人都安静的望着凰陌,凰陌环视了一遍四周,才猛然记起自己的处境吭笑道:“哦失礼了,方才有些眼晕,怕是喝多了酒,凰陌们继续,继续——”四周人才安心下来,唱礼的人又继续喝道:“夫妻对拜——吉时已到,送入洞房——” 阖上门页,凰陌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凰陌 不知道这个声音从何而来,从一开始唱礼便就不断的从凰陌脑海里涌出,这低沉而旖旎声音,带着些许震颤,但是却万般的熟悉,更是让凰陌屏气凝神,不敢妄动分毫,尽管凰陌不敢相信,但是这却是凰陌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 是师父的声音。 凰陌看着房内红烛柔光下的红色囍字,心惊下一片澄明。 凰陌终于知道了君鲤为何让凰陌来替他拜堂成亲的真正原因。 原来他与那只猫又早已结为连理,纵使相隔万年,相距生死,他也依然也不愿意让任何人半点玷污他们神圣的姻缘。所以甚至不惜让凰陌来当做替身,辜负那洞房里的女子吗?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鼻尖一酸,眼泪又不争气的涌了上来。 师父没有移情别恋,师父还记着千雪,记着那个已经消失在了六界至今踪迹无的妖王。只要确认这一点就够了,她之前被打击到心如死灰的感觉在逐渐的恢复,心脏砰砰直跳,自己似是慢慢的活了过来。 凰陌看着坐在床榻边缘的夭绍女子,红绸布遮盖着她的容貌,玲珑小巧的足微拢在一起,纤指如玉交合,静静的放置在自己的腿上,自凰陌进来起,她也没有丝毫动静,似乎这一切与她并无相干。 “在海市的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你要小心。” 君鲤临走之前低低的声音在凰陌耳边回荡起来,凰陌定了定神,决心先不管他和那个女子纠葛的过往,屏息凝神的缓步靠近她,一边飞快的思考着在洞房花烛时候先要做什么,唔,是先要掀起这红盖头是吧——听说大部分的男女缔结连理的时候并不知其样貌,这样的举措怕也是为了避免当场休妻这一尴尬场景吧。 况且这一位还是贵为公主,千金之躯,经不得这般骇浪,凰陌心里叫苦不迭,师父啊师父,你这是铁了心玩死徒弟啊。 但是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凰陌鼓足勇气忸怩的走过去,试探的说道:“公主,哦不,夫人,洞房花烛夜,春宵千金时,如此良辰美景,与夫君我共度可好?” 女子一言不发,岿然不动。 难不成是她太心急了?这公主深居重重宫闱之中,大门难出,二门不迈的,自然是带着与身俱来的娇贵和矜持,凰陌的一番措辞莫不是太开放,惹恼了她? 哎呦喂呀可不能做这种坏人品德的缺德事啊!毕竟她现在还是裹着君鲤皮呢! 为了挽回形象,凰陌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这红绸挡眼一定不好受吧,夫君这就为你挑开。”说罢拿起金挑,心下小心的挑起。 百星之明,不如一月之光,百花齐放,不如佳人一笑。这般肤浅明了的道理,在看到她的那个 瞬间,凰陌似乎懂得了为何男子宁为目睹红颜芳容而一掷千金。她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与她相隔甚远的凰陌,已然可以闻到她身上那幽兰馤香。 凰陌怔然的想要触摸她的脸颊,却在碰触到的那一个瞬间,猛然间光芒乍现,一声嘹亮尖锐的长鸣从她的嘴巴里发出,一股不可抗拒的气浪将凰陌打飞好远,凰陌抬起头用手护着胸口,眼看着空中交织着无数光晕,潋滟波光乍乍人眼,中有一物,翎长而金,盘踞头顶,三尺有余,凰陌素知晓此事不简单,却没想到这居然是这般的不简单——这光芒是守护兽吗?! “主人!!”那光芒渐渐汇聚,从中出现一只纯白的鸟,张口便是一声燥然激动的尖叫。 “啥?!”凰陌可不记得凰陌有养过什么神兽啊喂!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一只小神兽 纯白的鸟在空中盘旋一圈,俯身朝凰陌疾飞而来,凰陌连忙低头,虽然知道这鸟类素来心性良善平和,不过被它那尖锐的爪子抓一下也不是凰陌这个道行浅薄的小妖忍受得了的,于是凰陌低下头暗中将自己手里一直紧握的纸团朝它扔了过去,那纸团被凰陌捏的皱巴,还黏了不少手汗,应该不会影响它的力量吧? 空中出现一张白光巨网,募然将其兜头罩住,那鸟躺在地上挣扎,网却越发收紧,想到这不染纤尘的白鸟也会有被按在秽地上的一天,凰陌忍不住摇了摇头叹道:“别动了,好歹舒服点。” 白鸟依旧拼命挣扎道:“主人,主人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 公主四平八稳的倒在了床上,凰陌过去摸了摸她的气息,已经消失了。愕然回头道:“你能不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能没有我,求主人马上放了我,要是我离开她超过一刻钟,我就再也救不回她了!” 凰陌沉吟了一下,向来心善的自己自然不会这么草率,于是她打开了门说道:“进来吧。” 君鲤和清越一行人被凰陌抓了现行,看到凰陌倒也不慌不忙,微微咳嗽了一声就大摇大摆的进来了,看到被制服的白鸟,君鲤提著它的尾翎提起它,手法娴熟凰陌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这样对待动物的嗜好。 “诶?为何有两个主人?”白鸟扭头看了看凰陌又看了看君鲤。 凰陌将君鲤给凰陌幻化身形的符咒扯掉,回到原来身体的凰陌挂不住那一身繁复的稠服,稀世珍宝就这么松松垮垮的耷拉在地上,搞得她心疼的只吸气。 白鸟见到凰陌,扑棱翅膀看着君鲤回过神直叫:“主人,求您快将我放在公主身上,时间快到了要来不及了!” “神尊,这城中果然有人作祟。”清越亮出石板,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它。 “这你就错了,清越。”君鲤盯着凰陌看了看叹了一口气将在空中倒吊晕头转向的白鸟放在了公主身上,看着它缓慢的沉入公主体内道:“这鸾鸟,可是这我放在海市的守护神之一呢。” “鸾鸟?”凰陌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看了看清越,清越也摇了摇头。 “不过鸾鸟灵力可没有这么弱,当初凰陌将你留在此地就是为了守护海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君鲤没有搭理凰陌,反而坐在了床榻边,将手搭在公主脉上,发问道。 “大约就是您离去之后,海市就变的不对劲了,充满了污秽的邪气。”鸾鸟的声音借公主之口发出,发出犹如莺啼的婉转女声,完和方才的暗哑无力大相径庭。 凰陌忍不住咋舌,君鲤抬头看了看凰陌,脸上仿佛写着人和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的疑问,凰陌撇过头没有理他。 “您离去后,我作为灵兽,被海市之主当作祥瑞供奉,但是这之后宫内纯净每况愈下,我一开始并没有很在意,因为毕竟有着蓬莱仙人坐镇,仙气最为浓烈,邪物不可入侵,但是没想到的是,过了不久,仙人便下令将我关入笼内,说建成海市达成了心中所愿,命我啼叫。” “啼叫吗?”君鲤摇了摇头惋惜道:“那还真是过分的要求。” “为什么这么说?”难得清越和凰陌一起发问。 “鸾鸟一生只能鸣叫一次,而且非见到同类不鸣,然后……”他脸色凝重,语气低沉:“若要鸣叫,便会一鸣不止,直至气绝身亡。” “……” “我自是不肯,公主为我求情,没想到这一去便香消玉殒,我悲恸不止,围绕公主悲鸣三日,用我的法力维持住了公主的灵魂,白日里她可以出现像是正常人一样生活着,但是到了晚上,她就会失去气息,因为我用生命付出了代价,我也只能在晚上的时候出现。” 君鲤黯然,注视着公主道:“怪我大意,这多年来也未曾寻到岱乘,才被奸佞妖魔钻了空子,让你屈死人间。” “主人请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明白您身上有着更加重要的使命……不知这些年,可有女主人的消息?” 君鲤将公主的手腕松开,眉宇间僾然闪过一丝清冷:“我不是告诉过你了,这件事情不许你再提?” 鸾鸟低低的笑了起来:“可是我依旧可以体会到主人那焦躁不安的心情,只可惜鸾鸟无能,落到如此这般境地,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为主人所用,分担忧愁了。” 君鲤蹙眉未语,面宇间隐约似云流霭,覆着他的面颊,青丝略过他的唇,他站在窗前,手指攀扶着窗栏。向来谙悉他一举一动的凰陌,却在此刻看到了这般陌生却又让她心惊的神情。 “我们已经和她没关系了。你也忘记了吧。” 凰陌的心猛然的揪痛了一下,但是她却任何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承认自己就是千雪的勇气都没有。师父他说着这话来,想必也是彻底的对她寒了心,她所能做的只能在一旁沉默。祈愿师父不要将目光落在她脸上,她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惨白的脸色。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为他而感到心痛胸闷呢?大抵不过凰陌太尊敬师父了,所以作为徒弟,自然是不愿意让师傅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吧。 “清念有没有事情?” 她犹然记得那清念在他们婚礼冲着师父喊了些什么,才让师父出来寻得她,但是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这一通操作猛如虎,但是事后会不会被告罪? 那个女孩子总是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她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关于自己的事情,甚至于连她掩埋的小心思都奇迹的被发现了,她亦是说过自己是她的师姐,那么清念应该也是蜀山中人了? “你放心好了,只不过是让鲛人给关入了自己的房子闭门思过。”清越一想起来那清念一直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他还以为她已经放弃了,结果等到君鲤走进后,她一个猛子跳起来对着神尊就告知了凰陌也来到了这里的事实,他拦都拦不住,头疼的直皱眉:“这也是看在神尊的面子上,结婚之日不好舞刀弄枪伤了和气。”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鸾鸟结缘 “那就好。”凰陌拍着胸脯安心了下来,转而看着床上的公主,对清越和君鲤说道:“这好歹也是师父的大喜之日,你们在此多有不妥,我来照看公主,你们不是有事情要忙?还不快去忙自己的事情?” “这样也好,公主就拜托你了。”清越点了点头,转而出门,君鲤背着手转了过来,面对着凰陌站了半晌,终是叹了一口莫名其妙的气,叮嘱道:“这鸾鸟是我养大的,不能吃,你可别给我折腾死了。” “……我就尝一小口可以不?”当然不是真正的吃,是吸收吸收着神兽的天地精华,很多修炼者为了增进功为会找到很多珍稀神兽来修炼功力,神兽可以为他们增进不少的能力呢。 君鲤嘴角翘起一丝微笑。 “我知道了,我会忍住的!” 凰陌忙不迭的再三保证,才让君鲤瞥了她一眼之后,若有所思的转了身。 门扉无声阖上,凰陌在床边坐下,看着公主体内有一只白鸟蜷缩若隐若现。长夜漫漫,着洞房守的她连床都不能躺平,大概没有人比凰陌还惨的了,于是困乏怠倦的说道:“鸾鸟,我说,你是君鲤养大的?” “是的,我跟随主人已经很长很长时间了,长的凰陌都忘记了。”鸾鸟顿了顿道:“我还记得是他和女主人一起发现的我,那天他们在昆仑山大战,那一战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主人英姿飒爽,女主人美艳绝伦,遇到了还是不慎从鸟巢跌落在湖里的我,女主人将我孵化出来,本想将我一口吃掉,还是主人制止了它,将我一直养大。” “你说的女主人……可是沐阳千雪?”凰陌来了点精神。 “是的。”鸾鸟再公主体内发出柔软的光芒,似乎提到了女主人也是一件令它怀念的往事:“女主人虽然一直和主人争夺我,但是我知道这只是个借口罢了,她不过只是为了有一个天天来找主人的借口。我一直都知道这一点,但是我知道主人也是喜欢她的,否则也不会那般耐心小心的对她。” 凰陌恍然想起拜堂时候的声音,不由得问道:“所以,他们成亲了?” “是啊,就在主人的母亲去世后——等等!!!”鸾鸟猛然生生顿住,发出金色的光芒,这刺眼的光凰陌已经是第二次毫无防备的承受,自然是连连退后几步,听到鸾鸟声调变得尖锐警戒:“你究竟是何人?” “我,我是你主人的徒弟!”凰陌背过身捂住眼睛,心里直叫这有什么样的主人就能养出什么样的鸟,这脾气一阵阵的阴晴不定! “徒弟?”光芒似乎小了一点:“我主人从来没有收过什么徒弟,不过,确实感受到了你——身体里似乎有主人的气息,我才会把你误认成主人的 ,否则那点法术,是不可能瞒过我的青目的。” “那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那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神尊当年成亲根本无人知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鸾鸟话音一转,咄咄逼人。 凰陌心里一紧,脑子都紧张的抽了,刚刚说出来完是无意识的,她怎么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人知道啊,你们不都是看八卦的吗这么大的八卦是谁漏掉的啊?!凰陌总不能说是自己脑子里出现了那些声音了吧,鸾鸟会不会觉得她有病而拒绝承认她的君鲤徒弟身份呢? 凰陌急的满脑子都是汗,转了一转也编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只得硬了头皮上:“是,师父告诉我的……” “你说谎!”鸾鸟义正言辞毫不犹豫揭穿了凰陌,仿佛她是一个穷凶极恶之人:“我的主人绝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即使是他的徒弟!” “唔……”这厮,不就是仗着跟了君鲤几万万年嘛,至于这么一言以蔽之么? “我就是知道,那我问你,你不是说没有任何一人知道吗?那你是如何知道的?”凰陌闭着眼,以同样凌冽的气势逼问回去。 鸾鸟将光芒收了回去,小腰一挺,用翅膀抵住自己的胸膛傲然说道:“因为,我就是他们的结缘鸟。” “……啥?” 在成亲的时候,有象征性的结缘物,表示链接彼此的缘分,凰陌怎么忘记了,师父既然成亲,就会有作为结缘的物品,象征着他们永不分离的心。 “可是你作为结缘鸟,为何在这里?” 小家伙听到凰陌的疑惑,身体一下子萎靡了下去,轻声叹息道:“这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彼时海市一派生平,妖魔退治,国泰民安,君鲤准备启程之时。 大风起兮,云彩飞扬。君鲤站在高台之上,眼望平川,鸾鸟站在他的肩膀之上,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风的烈烈之声。 “主人,凰陌还是感觉不到,可能是凰陌离开昆仑山太久,现在灵力不足,请主人准许凰陌回昆仑山找一枚灵果,一定能够让凰陌灵力大增!”鸾鸟说道。 “我们已经来到海市多长时间了?”君鲤突然发问。 “差不多有了三年有余,怎么了主人?” “我们已经找了她多久?” “这个……时间太长,大概自从女主人消失不见后,我们就一直在找她。” 君鲤的眼神延伸到极长的远方,那水天交接的天际翻滚着浓稠的云,夕阳微微下沉,倏然而逝的霞光将他欣长的身影笼罩,那岱乘跃上海面,巨大的身体腾然激起来遮天蔽日的水光,高台之上他眯着眼睛,将它捧在手心,和以往一样慢丝条理的抚摸着它,他的手指 依旧冰冷,它却觉得蓦然的不安。 “我想……小丸子……我该是时候放弃了她了。”他开口,声音像是从极深的古井里传来一般,带着嘶哑和粗粝。 “爱这种东西,一旦化成了执念,就会成为禁锢自自我的牢笼。我一直将自己禁锢了几万年,甚至都忘记了,最初的自己。对啊……我怎么将自己遗忘到了很远的地方,从一见到她开始,我就已经不是我自己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虚影空留 “主人……”它哀求着想说什么,但是君鲤的眼睛对着它,那似乎含着久远的哀愁的墨色让它无法开口,它也知道,更是明白,主人的话一旦说出口,定然是在心里做了很久的准备,他那么骄傲,也那么执着,却在那个人的身上被消磨殆尽。一年又一年,一日复一日,它随着主人踏过万水千山,每一处的草木每一处的人群都似乎曾经弥留过他那沉重和不甘的心,如今他却想要放弃,不是因为他无法坚持,而是因为他明白了,他这种类似被蒙蔽的爱情,早已经在长久的岁月中,产生了难以察觉的变化。 一个人的耐心多久才会被耗尽,他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所以啊,小丸子,我想是时候解放出我自己了。爱也好,恨也罢,都不过是过眼云烟,霎那间的事情。” “可是主人,你不是说过,你是不会放弃的吗?” “对啊,我说过我不会放弃寻找她。”君鲤停顿了很长时间才说:“可是啊,我没有放弃,我这般的执着,你说是不是用这句话将她的脖子紧紧的勒住,让她无法呼吸也寻找不到自由,她才会一声不吭的离我而去呢?我以为将我所有的都给她,就能让她完成心愿,但是到头来,是不是我逼走了她?” “所以我放过她,她也将我放过吧。” 君鲤长长的叹息消失在风里,夕阳已经下沉到空旷无人的原野后,夜幕已然降临。 “主人……可是,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呢?”鸾鸟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主人情伤未愈,心中抑郁无法自拔。 “是啊,我做什么呢?”君鲤难得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去的地方,大概就只有那里了吧。” “那里?”鸾鸟问道。 “一座荒山,一个茅屋,一个孤坟,一个人。” “主人去哪,我就去哪。”鸾鸟并不打算放任主人自暴自弃。 “你留在这。” “什么?!”鸾鸟惊了:“主人,你,你不要小丸子了吗?” “你就留在这里。我知道你舍不得走。”君鲤将视线投向远方,那岱乘在海间相交的那一处浮出巨大的脑袋,他道:“既然你对这一处还有着留恋,你就留在这一处,留在那水晶宫里。” 鸾鸟:“……” 它本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没想到主人敏锐的体会到了自己的心意。它本想就这样随着主人浪迹天涯找寻女主人的下落,它只是在偶尔飞出去找寻线索的时候被宫里的香味吸引,不由自主的偷吃了桌子上的桂花糕,却不想被人发现。 君鲤一再告诫它不得在这里沾染上是非来,所以它只得被禁锢住直到君鲤来救自己。 还好遇到了 年幼的公主品嬛识得大体,大度善良,将它偷偷放走,就这样鸾鸟为了报恩,特意采摘各种花朵送往公主殿内,一来二去的便也熟识了些,但始终它不过是为了报答恩情,却暗自对公主产生了情愫。 她虽是妖物鲛人,但是善良直纯,它虽是鸾鸟,但属于神兽。这中间隔着的不止是种族还有着立场的问题,在当时六界都各怀鬼胎,摩擦很容易就会产生起来,它始终都不敢将这一份心思说出口。 “你若是愿意留在这里与你就留在这里,替她守护这个国家吧。”一念之间,君鲤已经消失不见,徒留下这句话,依旧飘荡在耳边。 “主人——” 天地辽阔,撕心裂肺之声悠悠荡远,但是人已不在,空留虚影。 它感觉有些后悔,但是主人既然不再寻找女主人了,那么他就没有了理由要将自己留在身边,凰陌一边听着一边道:“若是你留在这,公主又是为了什么而变成这样了呢?” 暗夜冗长,不多时,清越和君鲤两个人又回来了。 他们回来的速度很快,似只是在外面打了个照面就转了回来,推门进来时见到凰陌有些无精打采的朝着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清越有些奇怪她身头顶上肉眼可见的低气压:“你是怎么了?” 凰陌看了一眼君鲤,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师父,你就没有办法救一下它吗?” 在此之前凰陌一直都在照料只剩下奄奄一口气的鸾鸟,它似是用尽了所有神力去维系公主的性命,也是许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说了几句之后就有些力不从心。长夜漫长,它却只能一直待在公主的身体里,它是象征自由的神兽,却心甘情愿将自己禁锢在公主身上,它究竟是这样过了多久呢? “究竟是多长时间我已经忘记了。”鸾鸟轻声道:“我只知道要一直护着她,这是我的使命。” 鸾鸟声音中带着凄然,它将自己埋进了羽毛里:“但是这个使命也快要结束了。” 凰陌:“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公为何要与神尊结婚?”鸾鸟轻声道:“那是因为公主她有着自己的心上人。而她的心上人在当年谦枝与峔丞的争斗的那一场战争之中死去了。他的尸体消失不明,而整个海市,只有一个地方她没有去寻找过。” “什么地方?”凰陌正准备要询问时,却听到了有人在轻扣门扉,君鲤和清越二人自外面闪了进来,清越一边打着寒噤一边哆哆嗦嗦指使凰陌:“快,给我们倒点酒来。” 相较之下君鲤的脸色就好了许多,但也是蒙上了一层白霜,而清越四肢僵硬着仿若是一尊木偶般的走起路来都稍显蹒跚, 凰陌连忙将他扶了坐了下来,将桌子上半点未沾的合卺酒分给了两个人,清越倒是一股脑的给灌了进去,君鲤将酒接过后手指微顿,目光落在喜字之上,不着痕迹的将酒水给泼到了一旁。 “你们这是去了何处?怎么弄得这么一副样子?”凰陌急切的问道,见到师父的手腕有点活动不便,心中一骇,一把握住师父的手,拼命的哈着气,他的手惊人的凉,一触手那渗入骨髓的冷便顺着肌肤爬了过来,仿若是从森罗地狱里爬出来的二人。 什么能让将这二人逼到如此地步,简直是前所未闻。 君鲤望向她的神色多了些不明意味的感觉,但是没有将手抽出来,也未解释些什么,而是淡然道:“今日便就休息罢,明日我们还有要去的地方。” 师父这么说了,那么应该也不会从他的口中再得知别的什么,因此将目光转向了清越,清越牙齿打着冷战,哭丧着脸道:“明日还要去???” 君鲤扫了一眼过去后,他将自己的衣襟搂的老紧,顿时拐了个弯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去的话,我建议我们先多穿一点才是。” 他们的话让凰陌有些不知所云:“去哪?” “与鲛人结合后,第二日新婚两个人便是要进入鲛人的禁忌之地进行祭拜。这一处地方也只有直系的鲛人才有资格进去。”君鲤道:“那一处极为的凶险,我本来打算今晚潜伏进去,但是…”他嘴角弯了起来:“我倒真的小看了他们,鲛人之墓名不虚传。” 他说这话的时候将目光转向了鸾鸟,道:“若是以你现在的灵气,怕是进去后就会被侵蚀。”说着他将手放置在公主的额头上,只见一道由头顶至足踵的光芒将她浑身笼罩,先前还有些萎靡不振的鸾鸟渐渐抬起了脑袋,挥舞起来翅膀,飞跃于半空而后一个猛子又扎进了公主的身体里。 光芒淡去,凰陌见到公主的脸色似是好了许多。 “海市究竟发生了什么?”清越暖和过来身子,低声问道。 “这个事情…其实我是不大想要告知与你。”鸾鸟声音沉了下去:“在主人走了之后不久,蓬莱仙人就变了,他本来是此处的一介之尊,但是他秉承着和平共处,并且要消灭统治,说这个海市就是为此而存在的,但是这始终不过是一场幻梦罢了。” “海市就这样按照仙人所期望的这么同舟共济了下来,这里的人都是遭受过不相同的迫害,因此大家都很珍惜这种能够躲避战火的生活,但是这个事情并不是这么好久做好到的,没过多少年后,整个海市就变了。” “大家开始为了争夺海市的资源开始大打出手,而种族之间的摩擦也越演越烈, 甚至也会爆发斗争,海市的事情都是大家民主决定的,但实际上也有着人在背后操控,为了自己种族的更大的利益。海市不再是当初蓬莱道人所预想的那样与世无争的地方……” “只要是又利益之争的地方,就不会有真正的和平。”凰陌言简意赅的总结道。 “正是如此。”鸾鸟点头:“蓬莱仙人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我们不知道他忽的会变成这样,他再也闭门不出,甚至连海市的事情也不再插手,直到最后…蓬莱仙人忽然一日爆发出来了神力……杀了半数的海市族人。” “杀了海市的族人……”凰陌目瞪口呆:“他究竟是怎么了?” “那一日的仙人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因为我本身也是有着要守护这里的使命,我上前去救仙人,但是被打晕,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鸾鸟低着头,神情悲恸:“等到我醒来之后,我已经被送到了宫里,让我保护住公主,我才知道海市的族人和蓬莱仙人面开战…当时的场景亦然是惨不忍睹,回忆起来至今心有余悸。” 它似是想到了什么,身体开始难以抑制的战栗起来。仿佛那往昔一幕清晰的出现在了眼前。 “蓬莱仙人和海市族人开战???”清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这里,不就是蓬莱仙人所建立起来的规避战火的地方吗?他为何会忽的发难?”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但是仙人在那一次大战之后也羽化了,一切都随着他老人家的死而成为了谜题。之后,率先站起来抵抗仙人的鲛人一族便拥有了海市的管理权力,当时的鲛人一族的首领名为谦枝,谦枝便这样一直管理着整个海市,不知道是为何,岱乘也是在这个时候将门扉封闭,在他死了之后海市再也没有人能出去,也没有人再找到过这里。” 君鲤缓慢的将自己的手指抚摸过它的脑袋,道:“幸苦你了。” 鸾鸟回蹭了蹭他的手指,轻啄了他一下来表示自己的喜悦之情。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清念与阿乌 “外面的世界也要天明了。”君鲤将手收回来,泰然自若的又朝着凰陌伸了过来,她呆了一瞬,才领会道师父的意思,忙不迭的继续给师父揉搓了起来,清越望着他们的眼神有些诡异莫测,只是看了一眼又别过了头:“我先回去了,我担心清念若是再这么关下去又要搞出什么事情。” 君鲤点了点头道了声幸苦,清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他的这个态度忽的变得有些冷淡,莫不是方才脑子也一同被冻住了,凰陌不解道:“师兄他怎么了?他好像有点生气?” 君鲤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道:“有吗?我怎么没有发觉?”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凰陌摇了摇脑袋,忽的记起来了什么问道:“师父,师兄他说的那个清念究竟是谁啊?我以前没有见过她啊。” 君鲤将杯子捏在手里,方才还云翳的热气瞬间消散,杯中的茶逐渐的被层层冻住。他摊开手心中道了一声好厉害的毒瘴,抬起头对上凰陌依旧不肯放弃的给他捂着手,听到她的问话时抬起头道:“她一直在我们身边,你不记得了吗?” 他说的话有些模棱两可,凰陌被吊足了胃口急道:“师父你莫要诓我,我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认得这么个师姐。” 君鲤笑道:“你不是不认识她,只不过你是不认识这个状态时的她。” 凰陌被君鲤吊的没脾气,想到这样一直都是他的恶趣味也没了脾气,嘟着嘴巴道:“你一定是在耍我,我才不要上当,大不了我去问师兄。” 说着将手松开了,她转身欲走,却被师父给拉住了,他有些无奈笑道。 “好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他一双眼眸望过来,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含着笑意说着那一句话,将手堪堪的停在她的头顶上也没有抚摸下去,凰陌一脸期待抬起脸对着他,他却什么都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她良久,转而将她的鼻尖刮了一下道:“清念就是你救下的月见乌,她因为别的原因不得不与其共生,就像是公主和鸾鸟一样。” 说罢不顾凰陌瞪大的杏目,将目光移向床榻上缓慢恢复呼吸的公主,她的声音中带了些不可置信:“您是说,您是说……阿乌就是清念?” “正是如此。” 他将发怔的凰陌的手拉过来,感觉到她手心方才因为帮助他搓揉手也多了些冷意,他悉心的将她的手放置在自己手心,一边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番,一边等她回过神来,也是很奇怪,方才还寒冽失去知觉的手贴合在一处时,自掌心聚集起来潮湿的暖意,缓缓的消散开来。 她兀自目瞪口呆了一会,转而对着师父:“我记起来了。我之前在蜀山 的时候似是听说过清念这个名字…当时的我在师兄的房子里找到了一本书,上面就是她……对的!原来她就是清念!” 她有些激动的对着师父眼神放光道:“我超级喜欢她写的书!” “嗯好好。”君鲤虽然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还是配合着她的情绪点头,凰陌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狂喜:“我怎么那么有眼无珠,我现在就想去找她!” “淡定些,淡定些。”君鲤将心潮澎湃的她拉住,忽的蹙眉,凰陌见他神色有异,连忙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有点头晕。”他紧抿着唇。 师父方才还好端端的连大口气都不带喘的,现在这忽的晕起来的样子倒是来的急,凰陌急忙拉着他要让他坐下,却忽略了他那晕晕乎乎的步伐当中颇有些玄妙。 他闭着眼被换凰陌引到一旁,她端着胳膊粗的喜烛靠近,君鲤分给了那鸾鸟的那些仙气后,脸上到了多了点苍白,往日里虽然也没多少的精神气上又萎靡了些,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只不过这个光鲜可鉴的茄子真的是被霜给打了。 君鲤手上已经覆了一层寒霜。 他的手已经被冻得失了颜色,凰陌还没有见过师父受过这么严重的伤,方才的她捂着他的手时不过是感觉到了些许冰凉,但是这转眼间变成了这样,怕是因刚才给鸾鸟仙气,才让自己被侵蚀的更为厉害。 瞧见诸事平顺,那公主的一双秋波阖着,面上也多了些血色,凰陌语气当中带了些颤抖:“师父,我们回去吧。”能让神尊的仙身被侵蚀到如此地步,那就说明此地甚是凶险,得需要尽快的解毒才是,为何要在此蹉跎下去? 她一双泪眼望过来,君鲤只是淡淡的将手收了回来:“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这点事情倒也无妨。” 师父一旦想到了要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往无前的。不用师父说明她亦是知道,凰陌静了半晌后将脸埋进他的手掌中,这段时间他的手怕是不能动了,她需要做什么才能帮他呢? 听完了凰陌的话,君鲤一本正经道:“唔,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有些不方便,只需劳烦你再照顾我一段时日。” 凰陌顿住,清念说过她给自己制作的身体是支撑不了多久,若是在她还没有想到什么方式告知师父她在何处,师父都没有问过她之前是为何失踪。倘若是真的说了,他要是追问起来她,她肯定支撑不住几句就要缴械投降,究竟是该要去说,这样方才能够委婉的告知他真相呢? 她沉默着,君鲤却真的并没有接着问下去。 凰陌一面觉得庆幸又一面觉得难过,若是师父问了,她肯定会将现在的实情说 出来,但是师父不问,这比师父问她更让她惶恐,师父已经失去了对她的关切,这才是对她来讲至关重要的。 但是她却什么都不敢问,难过的缩回了手,而后将师父给她捏的塑形咒恢复了,将凌乱的衣衫给收拾好,背过身道:“师父你快些回去吧,我会好好扮作你的样子,时辰也快要到了,你快些走吧,不要让公主醒来见到你露馅了。” 天色一派黑暗,时辰什么的也只是她信口胡戳,她只是不想让师父看到她因师父不再关心她而伤心的样子。 君鲤看了一眼天际,道:“也好,我们现在交替过来罢。折腾了一个晚上,你先回房去休息吧。” “师父,到这里就可以了吗?”忽如其来就这么结束了,凰陌一时还有些发怔。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离开与抛弃 “是的,这样就可以了。”君鲤道:“你帮助我们拖住了时间,我们已经办完了事情,明日我们会进入到无墟,所以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好了。” “……那好,那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凰陌一边将八重极重的喜服扒开边问道。 “不需要。”君鲤道:“这一次,你不和我们一起去。” 凰陌呆了,手怔怔的停在半空。 他当初说的一句自会安排,就是将她一个人丢在外面吗?就连师兄都可以与清念师姐进去,但为何唯独让她在这里就好,她不就是不得已离开了一段时间,她现在却连与他们同行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师父,为什么?”凰陌微微遏制住涌上来的酸楚。 “那个地方太凶险,与我们之前经历的然不一样,所以你就不必进去了。” 师父所说的理由更是给了凰陌一记暴击,但是又让她哑口无言,涌上来的委屈愤怒然变作了苦涩,的确,在此之前她一直都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好几次都是她才招来的危机,她现在已经今日不同往昔,但是师父却不知道,她也不敢让师父知道。 怀揣着如此之多的隐秘,她还有什么奢求要与师父他们同行呢?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经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她一边想着一边努力的将繁复的衣服给脱下来,她的动作很急,甚至有些手足无措,那衣服本来就繁复,缀着许多的水晶以及绣的八瓣重莲花纹,是为八宝花,是极为祥瑞的图案。 衣扣的暗纽亦是盘曲连环的八吉样式,“回环贯彻,一切通明。”象征着这一份爱情源远流长,但是世间哪里来的永恒不变,即便是他们相处了千年,至今也该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被流苏绞住,这衣扣却怎么也解不开,她着急的面红耳赤,她现在只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衣服脱掉,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坦然接受师父的安排,至少不让师父看到她内心的动摇,只有这一点,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保留下来的尊严。 师父静静的看着她,但是这衣扣非得和她作对一样,她无论怎么拼命要去扣掉它,但是鲛帩不愧是珍宝,她怎么去拽扯都毫无作用。 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堂堂妖王现在居然要被一件衣服所欺负! 她心中越发不忿,,咬牙切齿的磨牙要去咬上去,就算是鲛帩,她本质是只猫,大不了把这个衣服咬烂,反正他们已经拜过天地,这件衣服也用不上了。 忽的一只手覆盖在她的手上,渗入骨髓的寒意让她一颤,君鲤声音中带了笑意:“你又何必要和一件衣服过不去?” 君鲤站起 来,站在自己的面前,耐心的帮她解扣子,凰陌本要挣脱出来,她还在怒头上,不止是衣服,连师父现在还将她当作小孩子一样,但目光触到他的手时又沉默了下来。 师父的手覆盖着一层寒冽的死灰,许是如此,他的动作有些不灵活,给她将缠绕在一处的流苏耐心的一点点抽出来,凰陌无言的望着他的手,那萦绕在她心头的那些郁结的情愫也一点点的被抽离了一般。 直到他将衣扣给解开时,她感觉脑子被笼罩的烟雾散开,世界忽的清明起来。 她想通了。 往昔是往昔,现在是现在,她没有回忆的现在,为何非得让不知的往昔所牵绊? 她一把攥紧了他的手,抬起头,坚定的恳求:“师父,让我和你一起进去吧。” 君鲤没有丝毫犹豫:“你就留在这里。” “师父你瞧我,我现在已经比以前强很多了,真的,师父你也许不信,但是我真的比之前好了许多,我一定不会拖师父的后腿。”凰陌不肯死心的亮出胳膊拍着她隆起的小肌肉:“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君鲤被她的动作给逗笑,但依旧摇头:“这一次我是不会带你去的,就一日的功夫,你没必要去冒险。” “师父你不让我去冒险,但是师兄呢?我再不济,我这次也一定能自保的。” 凰陌说道后面已经有了些哽咽:“师父,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她委屈的抬起头,上前紧攥着师父的衣襟,一双凝着诸多恳求的瞳目望着他。 她的话让君鲤顿住了。 空气凝结一派安静。 “我不会丢下你。”片刻凰陌感觉到他缓慢的将自己抱住了,他的声音苍茫的落在她的耳边:“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丢下你。” 凰陌忍不住鼻头的酸涩,哑声道:“师父骗人。在苏继山的时候,你就抛下我一个人走了。”这一件事情想起来她就觉得委屈不迭,当然,若是她真的没有追下山,也许之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那不是抛下你。我只是暂时将你托付给了花仙君罢了。”君鲤似是对她还对此事耿耿于怀有些忍俊不禁:“我只是离开你,而不是抛弃你。”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凰陌能听出来他声音当中的笑意,哼了一声将他抱的更紧了,她就是这样的小心眼又如何。 “离开就是我等待办完事情就会回到苏继山。”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但是抛弃就不一样了,曾经有一个人告诉过我,她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到我。那样才是抛弃。” 他的话让凰陌一颤。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许沙哑 ,像是日光落入了山头般逐渐的低沉平息下去,凰陌想着这句话一定是千雪说过的,所以他才一直记着,记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而千雪就是她,一个对于他们过去一无所知的千雪不是他所爱着甚至是憎恨的人。 她又更紧的抱住了师父,颤声道:“所以,师父你呢?你这次是要离开我,让我在这里等吗?” 僵持了半刻,君鲤抬起来了他的手道:“我实话给你说了罢,我中的是毒瘴,而鬼族本就是阴气郁结之处,息毒影响,因此我的伤口愈合缓慢。所以我不能像是往常一样护着你。” 他的手抚着凰陌的脑袋:“所以我不是嫌弃你帮不上忙,而是我担心我无法护你周,你可懂我的意思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无福消受的福气 凰陌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但还是有着满目的担忧:“可是,师父,你已经受伤了,我担心你。” “小伤而已。”君鲤轻声道:“区区毒瘴,又怎会耐我何?” 往日他若是说这种话的时候,虽然落入别人的耳中难免会觉得有些轻狂,但是事后大家都知道这言语下所蕴含着可以轻狂的实力,凰陌总是为此感觉到十分的自豪和骄傲,师父是所向披靡的,她从未会对此提出什么质疑。 但是她的心忽然的慌了一下。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甚至一直延续到了天明时分。 君鲤为了不让她遇到危险还得分心去救她,所以让她在一旁站着,隐约之间听到了一些交谈,得知了他们这一次是要去一个叫做“长渊”的地方祭祖,从语气当中能够听出来这个地方不同以往,她心中的那点惶恐还是消散不去,所幸他们只会去一日便归来。 只要等一日便好。一日便好。 凰陌遥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公主结婚是海市的大事,因此呜呜泱泱的排场倒是很足,不久后人群爆发欢呼,自远处抬过来一柄金光闪烁的轿子,一路上光彩夺目,中有两个人影影绰,她大清早也没有见到清越和清念,不知道他们也会不会在那其中。 师父素来喜欢安静厌烦人群,这一次还需得忍受这等嘈杂,人群都往轿子上扔上去各色的水晶宝石,脚底下也是堆砌的宝山,往日凰陌早就两眼放光的扑上去了,但是不知为何,今日真的是没有任何心情。 纵使有着金山银山,她现在还是一瞬不瞬的望着那个一路朝着另一处疾驰而去的金轿,它的速度极快,只在半空中留下来了一道璀璨的流光银河。 凰陌跟随在后面随着汹涌的人潮一直奔跑着,忽的脚下被绊了一下,一旁有个好心人连忙将她从人海当中拖了出来,才没引发起来踩踏事件,凰陌还没来得及抬起头道一声谢,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 凰陌扭头看着轿子忽的在半空中光芒大绽,下面的紧凑的人群又爆发出尖叫和欢呼,这光芒将整个黑夜所撕裂,等到消散后,轿子已经消失在了一片苍茫之中,凰陌怅然若失的放慢了脚步。 四周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深沉的夜色。 凰陌感觉到周遭的人还是沉浸在方才光芒绽放的喜悦当中,甚至有人难以抑制的掩面哭泣了起来,许多孩子兴奋的在原地大吵大闹,尽管光芒已经消散去了,但人群依旧意犹未尽的驻足在此,她听到一旁人的喟叹:“许久不曾见过这般光芒了,早年在人界时,能看到日出日落,月上枝头,如今只能在这不见天日的活着,唉。” 他的这一声叹息仿佛 勾起来了其他人的心思,顿时整个空地上唉声叹气的人起此彼伏,凰陌存了个心思,对着率先唉声叹气的公子哥拱手道:“这位尊者,不知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你是谁,是生面孔啊?”那公子哥吃惊的打量着凰陌,他的声音引来了一众人,这些人仿佛是不曾见过外人般的将她团团围住,那公子哥道:“这是个生面孔,难不成你和那驸马爷是一道来海市的?我怎么不曾在宴席上见过你?” 海市?他们将这里称之为海市,难道这里很难找到吗? 凰陌点了点头:“正是,我和驸马爷一同到这里,但是我昏迷了好几日,最近才醒来。” “难怪,海市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这一连来了好几个生面孔还真是稀奇。”那公子哥道:“反正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小生慕承。以后在海市上终归是要一起生活的。” 还是个爱咬文嚼字的文人,凰陌亦是回礼作揖:“原来是慕公子,在下凰陌,初来宝地,有何失礼之处还请圩公子指教。” 慕承笑道:“原来是凰兄,来来来,站在此处多有不便,你我不妨上楼吃茶。” 说着将凰陌往一旁的醉月楼引去,不多时找了个雅阁落了座,那慕承叫上来了几只精致的果盘,一面摊开扇子与凰陌聊了起来:“凰兄是什么族?为何会与你家公子来到此地?” 这个地方鱼龙混杂,凰陌想着还是不便要道出真身,便说:“我不过就是个照顾少爷的小厮罢了,我们少爷是人界木城太守家长子,在外出游玩我们遇到了海浪,船只被打翻,我和少爷以及他的朋友就一同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所吸引,醒来的时候就到了此地。” 也不知这一番话究竟能不能让人信服,凰陌也佩服自己现在张口胡戳的本事,反正他们也不能去查验真伪,那慕承也不知信了没,唔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你们是人族,倒是没有被填了鱼腹也未曾被海浪淹死,真是命大啊。” “这就说明我家公子天佑福星,命不该绝。”凰陌面不改色的说道。 慕承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摇晃着扇子摇头道:“只怕你家公子娶了那位公主的福气却无福消受。” 这番话说的颇有深意,凰陌身体直了起来:“慕公子此话何意?” 慕公子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我曾经特意去提醒过你家公子,无奈你家公子不肯听劝,还将我用棍棒打出来,着实糟蹋了我的一番好意,如今木已成舟。此话不说也罢。” 师父把这个人用棍棒的打出来?是作了多么找人嫌的事情师父才会这么干啊? 凰陌登时一笑:“慕公子说笑了, 我家公子素来待人温和,断然不会做出这般有失风度的事情,倘若是他做了,退一万步来讲,定然是慕公子做了些什么事情才对。” 慕公子将扇子一折,面有怒气:“我怎么会做出来有损我颜面的事情?只是你家公子好生厉害,我不过是想要救他一命,他却倒好,应该是怕我坏了他的大好前程,居然砸伤了我的脚。”说着他将脚抬起来愤然:“我现在走路还得跛两下,都是拜你家公子所赐。” 凰陌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慕公子说要救我家公子一命,此话是何意?” 慕公子收敛了方才的怒意,转化成了惧色凑过来道:“我告诉你,这公主并非常人…你可知她在此之前有一位意中人?” 凰陌点头,这个事情还是鸾鸟告知她的,只是鸾鸟却未曾说得清楚明白,但是这个救师父一命与此人有什么关系? “关系当然大了!”他神神秘秘的凑得更近:“她的意中人,就是被她给杀死的!”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作死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这一句话恍若是天外一声惊雷,顿时让她倏然一震。 慕公子终于看到了预料当中的表情,心满意足的呷了一口香茶,又做足了姿态展开扇子等待凰陌的下一个问题,却不想那小厮面色转白后,居然径直往外冲,这一出倒是让人意想不到,慕公子反应过来后追上去那跑得飞快的身影:“你这时候做什么?” “我要去告诉我家公子!”凰陌急不可耐冲到楼下,抬头仰望当初他们消失的地方,一把抓住了慕公子的衣袖急道:“他们是去了什么地方?我要怎样才能过去??” “你不问问我究竟是什么事情吗?”被憋得难受的目光自主动的提了起来,凰陌摇头道:“这些都不重要……我去晚一步我家公子就更多危险,我现在没有时间了……怎么办?慕公子!求你帮帮我!” 凰陌想着为何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心神不宁,师父他真的会面临危机,倘若师父真的会遇到危险,那么她还在这里要如何等待的下去? 慕公子摇起了扇子:“你还真是对你家公子忠心耿耿。”说罢将扇子阖住指向天际道:“他们去的那一处是为长渊,一直都是鲛人禁地,似是只有鲛人的血才可以打开,我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但——” 凰陌因为他的话脸色更白了几分,甚至来不及等他说完后半句又拔腿往水晶宫跑去,慕公子望着她的背影面上多了几分无可奈何:“你倒是急,难不成你要和鲛人拼了不成?” 面对着这娃娃大有要拿着砍刀和鲛人你死我活的架势,他嘘唏感慨了一番又追了上去道:“你先听我说,我还有别的办法进去。”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凰陌怒目望过来,慕公子摇着扇子道:“谁让你不等我说完就跑了,你放心,你家公子既然有福星罩着,一时半会死不了。” 这话击中了凰陌,她跌在地上喘气:“若是我死皮赖脸的跟进去就好了,干什么就这么听了他的话。” 慕公子道:“听闻长渊一直都有祭舟流入,你若是能离开这里,找到祭舟,便可顺着海流找到你的师父,你是如何进来的,就想办法如何出去。” 凰陌顿住了,一把扯住他的长袖:“你是说祭舟?献给长渊的祭品吗?” 慕公子点了点头,有点奇怪的看到凰陌的脸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一样振奋了起来,她有些颤抖起来,忽然大笑,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不费工夫…哈哈哈天助我也!” “你还好吧?莫不是疯了?”慕公子被她忽然的举动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凰陌兴奋的一把抱住了慕公子道:“这个消息简直是雪中 送炭,多谢!”说着吧唧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被莫名其妙的用了这么大的天恩来感谢,那慕公子也差点被凰陌给亲的一个趔趄,但是扑面而来的幽香软玉又印证了她是个男扮女装的女儿身,慕公子回味了半天才转过神来,看着绝尘而去的背影,忽而笑了起来,慢悠悠的将自己的衣服扯平了。 她就是那个倒霉的祭品!而她现在又觉得当作祭品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若是从鬼族献祭而来的祭品其实都是流入了长渊,那么她还用着怎么思考自己从这个地方出去吗?她压根可以毫不费力的回到那个祭舟里,用最快也是最考验人的方式。 凰陌将一柄剑横在自己脖颈。 冷厉的光芒划破了幽冥,贴在肌肤上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只要一瞬间,她稍许的用力,她就会死,灵魂就会从这个用其他什物拼凑起来的身体里挣脱出来,回到原地。 这是她被清念所施的法术。 自杀远比被卷入各种奇怪的事故里被炮灰需要更多的勇气,她静默了一下想到了师父,那手像是被操控了一般,像是要将她所有的犹豫和迟疑都抹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往自己的脖子一抹,她看到自己面前彪出的血液,胸膛穆然被挤压开爆开,温热的血液往她的喉咙里倒灌而入,她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当啷刀剑落在地上,连呼吸都上不来,似是有凉飕飕的风自她的伤口盘旋。 凰陌的意识逐渐的模糊了起来。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体是由许多海洋生物拼凑在一起的,就算是面皮也不过是一张纸墨画,所以她这拼尽了力和下足了决心的一剑,也不过是让她漏了点气和汁液,还是墨色的。 不到一会,凰陌挣扎着又无可奈何的诈尸了。 割喉死不了,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她已经豁出去了。 此后她就走上了将自己作死的不归路。 试图自己被鲨鱼吃掉,她在海底潜伏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只,似是没见过自己送上门的食物,愣是把鲨鱼给吓跑了;试图把自己撑死,吃到海市的大排档拿着刀追着她砍,她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气将自己躺平了,却被别人见义勇为给救了;试图将从万丈深渊一跃而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摔成了稀巴烂,很快的又拼凑成了一堆。 凰陌头一次感觉到死原来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凰陌又找了个歪脖子树,扔上去腰带,这个死状虽然看起来会凄惨些,但是因为直接能将骨头扯断,若是再好运些直接把自己脑袋分家也好,她就不信了,自己没了头还死不了。 结局就是她还是没能死成功,因为拼凑她脑袋的好 像是鱿鱼,将自己刚刚挂上去脖子无限的延长,她就这么轻飘飘的落了地,脖子还挂在树梢上远望世界。 若是自己死不了,就没办法去给师父通风报信,她心底的不安一直都无法消散,看着那棵树上结着红彤彤的果实,凰陌感觉有点口渴,随意的叼了一只嚼了起来,一边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死才好。 连皮带着核直接吞下去,忽然卡在了半路。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活活噎死 凰陌又往下咽了咽,但还是纹丝不动,并且有着强烈的压迫感,剧烈的窒息和之前的都不一样,她上气不接下气,喉咙的痉挛感越加剧烈,她难受的将自己的脖子捂住,感觉自己咳都咳不出来,忍不住翻白眼了起来。 凰陌魂归升天的一瞬间真的欲哭无泪,谁知道她一世英名居然是被噎死的! 不管是怎么死的,至少她确实是达到了目的。 君鲤坐在长轿上,一畔的品嬛紧紧绞着她的衣服,一直都不肯撒手,紧绷着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在急速掠过的光芒之中,他见到被风掀起来的一角,已经不是当初他们所见到的地方。 扑面而来的黑暗,他们像是被一张血盆大口径直的吞了腹中,他感觉到品嬛吓得一下扑到了他的身畔,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反手自掌心升腾起一团火焰来,这才将黑暗给驱散了些许,只是不足巴掌大的地方,忽的又出现一个人来,那个人头顶上还坐了个毛茸茸的小丸子。 来者朝着品嬛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嫂子好。” 品嬛登时被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 君鲤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某个人担心月黑风高神尊被占了便宜去,因此吵闹着要出来,但是清越自然是不会说出来,讪讪的笑了一下:“我看已经进来了,在叔的袖子里闷得慌,就出来透透气。” 自诩是侄子的人说起话来还义正言辞的,君鲤淡笑了一下,也不揭穿他。 “你怎么在这里?!”看清此人,品嬛方才花容失色的俏脸终于缓和了些,但更是添了一分惊异:“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君鲤一脸茫然的表情,没想到神尊也会有装傻充愣的时候,清越内心好一阵子翻涌。 “我们不是说好了只带你去见我父亲的尸骨吗?”品嬛面上还有些恼意,压低了声音:“我们当初说好了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谁知道这个孩子去钻进了我的衣袖里,你怎么能如此淘气?”神尊对她的态度倒也不讶异,话语一转将矛头对准了清越,清越叫苦不迭,他还不想来呢,昨天晚上遭遇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要不是他跑得快早就被冻成冰棍了。 神尊如此坦然,如此轻易的就把他给卖了,清越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不得不顶着品嬛带着怒气的眼神顺水推舟:“请嫂嫂恕罪。我不过是很好奇长渊究竟是何地,因此才偷偷用了法术藏在叔叔袖子里,我错了,还请嫂嫂见谅。” “阿越年轻不懂得规矩,你也莫要多难为他,大不了回去再责罚他好了。”君鲤终于没有将自己置之度外,替他张口说了一句好话,品嬛将唱着红白 脸的二人看了一眼,终于愤愤然的甩了下袖子不再说话。 君鲤和清越两相对视,清念朝着他翻了个大白眼。 不知何时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光芒大绽,衬着诸人淡淡的斜晖流光,整个人都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 长渊之地,这个叫法只是限于鲛人,这个与外界本不叫长渊,而是叫做无墟。 但无论是那一种叫法,都彰显着它本就是个不祥之地,所以他们早在之前就乘着大喜之日,鲛人大醉,在水晶宫里设下对于此地的术法的鲛人也会松散几分,因此他们可以前去勘探一番,只不过这个地方他也早有耳闻,只有发生过剧烈变动差点将盘古之骨所震裂的地方才会诞生出无墟。 无墟本算是一种盘古留下的紧急的措施,将残破的缝隙给填住,但是代价亦是十分巨大。 六界都是居住在盘古的遗骸之上的,即便是鬼族是处于末端,但亦是非常重要的地方,他曾经见过别的地方诞生的无墟之地,他也是那一晚与清越探查了一下才笃定了长渊便是无墟之一。 因为这里遍布冰凌,无墟将所有的生灵都冰封在了雪原当中。 这寒冽不同寻常,他们一进去便遭到了法术的反噬,无数的冰凌朝着他们飞来,对于神界的神族来讲,污浊和纯净本就两相对立,鬼族的息毒本就能制衡神族,他身形迟钝了些,手掌被息毒径直擦过。而体内本就有着鬼浊的清越反倒是生龙活虎,除了有点冷之外,他蹦跶的像是只兔子欢快。 神尊中了毒,于是他们就打道回府了。 他们再一次踏进了无墟的地界中,这一回因为有着鲛人的缘故,所以那些息毒并未再次发难,他们这一次也能清晰明了的看一看昨日所来的地方。 无墟终年席卷着冷厉的风,将脚底下冻成永恒的荒原。 清越打了个哆嗦,清念见状自己跳进了清越的怀中,怀中贴着软乎乎暖暖的小毛团子,他心满意足的抱紧了。 君鲤看着品嬛跌跌撞撞的下了车往下扑去,她似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一片雪原,没有半点惊骇,只是回到了此处有触景生情之感,她的神情变得悲痛欲绝,凄冷的风将她的发梢扬起,她将脸捂住,眼泪涌了出来,挣扎着扑到在地上,将脚下的雪铺开。 清越被这风吹得瑟缩道:“神尊,你究竟来这里找什么啊?” 君鲤不动声色道:“你看你的脚下。” 清越蹒跚着弯下腰,将脚底下的雪给刨了刨,将冻成硬壳的冰雪给弄走了,忽然发现了雪下面是晶莹透明的冰穹,里面隐约的有着黑影,清越眯着眼贴近了看去,忽然发现那居然是一颗眼珠子,镶嵌在黑紫色的肌肤之中,冷冷的瞪 着他。 清越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哆嗦着指着那一处喊道:“有尸体!这,这是什么?!” 君鲤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就是诸族与蓬莱仙人的当初的战场。听闻那一次参战的族人也有不少,但是鲛人一族贡献了大多数力量,以至于鲛人一族差一点部覆灭。因为在这个战场上贡献了举重若轻的力量,所以鲛人一族才在海市有了现在的地位。” “所以这里也被称之为鲛人之墓。” 他将目光朝着品嬛望去,她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了他们面前,她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披风,远远看几乎要与天清雪原融为一体。 “她这是要做什么?”清越打着牙颤问道:“这样没问题吧?” “她当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君鲤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公主,你这样找是找不到的。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呼唤魂灵 品嬛没有理会他的好意,她的眼泪流出来凝结成了一连串的颗粒饱满的珍珠,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闪烁着微芒,她紧抿着唇徒手在荒野上挖着雪:“你知道什么……你可知我等这一日等了多久。”她红着眼眶瞪着君鲤吼道:“就算是找不到,我也要找,你知道些什么在这里大言不惭!” 清越对这个公主的印象一直以来都是温婉含蓄,带着公主应该有的矜持不姂,如今她忽的爆发出来怒吼,倒是把他吓了一跳,有道是女子有着两幅面孔,但是没想到这句话居然也能印证到不同种族的鲛人公主身上。 君鲤没有因为她的失礼而责怪与她,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你要寻找的,是名为鸣梧的人。” 品環的神情凝固住了,半晌后苦笑了一下,她垂着头道:“原来你都知道。” “我知道的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君鲤将她扶起来道:“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还得需要公主将此事说清楚。” “要是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好了。但是我偏偏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品環悲戚的捂住脸颊,清越眼见着脚底下开始堆积起来许多的珍珠,大有泣血啼鸣之势,有点头疼:“叔,让她这么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先替她找好了。” “公主,你可听见我们所说的了?” “可是这件事情,不是你们人族可以插手的。”品環依旧摇了摇头。 看着她这么固执的样子,君鲤反倒将清越背上呼上来一巴掌拍到了她的面前,道:“你说的对,我确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但是这一位就不一样了。” 闻之品環将疑惑的目光对向清越,清越内心翻江倒海但是面上还是一派坦然,神尊不是第一次将他推向这种风口浪尖了,他若是还不知道神尊的意思,他们这么多日的朝夕相对岂不是对牛弹琴,尽管不知道君鲤现在是何意,总之,顺坡下驴就是了:“对啊,鄙人好歹是懂得一点法术,若是公主不嫌弃,我可以帮公主的忙。” 品環打量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神色中的不信任,这种将自己划分进坑蒙拐骗行列的行径已经上升到了维护自己尊严层面,清越撸起袖子道:“既然公主不信,那不妨我先给公主做个演示。” 说着他拿出来了一只铁八卦,将其放置在品環面前陈恳道:“请公主将手放置在上面。” 品環望了一眼君鲤,他点了点头道:“倘若我侄子没点本事,我又怎敢把他带到这里来呢?” 品環才有些不情愿的将手放置在八卦图上,清越将自己的手亦是贴在图下方,她虽然现在对于这个人很不信任,也丝毫没有 心情去质疑其他的人,只见到那一张八阵图上闪烁着微光,只是这个微光非常的暗淡,仿若无物。 清越道:“我大概了解了,原来是这样。” 她紧蹙着眉头,最后的耐心耗尽,她也真是疯了才病急乱投医。方准备将手移开,清越举手道:“等等!” 他闭着眼睛不知为何面色长的大通红,仿佛在用尽部力量:“我看到了…你先不要挪开。继续回忆,不要打断!” 品環亦是咬住了牙,见到君鲤缓缓点头,她才迟疑的闭上了眼睛。 “你见到他的时候,是二百一十三岁。那个时候他是妖,而你是公主。”清越双目紧闭,缓缓的说道。 品環忽的睁开眼猛然一怔,她的手一颤,那枚八卦图猛然跌落到了地面上,由于天寒地冻,那八卦毫无悬念的就在地上磕了个粉碎。 “你……你还看到了什么??”她骇然的抬起眼。 “我只能看到很浅薄的一点罢了。”他缓慢说道:“这个术法只是借着你现在的所思所想,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我却看不清他的面目,这确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是因为,我忘了他什么样子了…”她怔了片刻:“这本不应该,但是我清晰的记得我对他的爱意,这种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即便是我已经记不得他的容貌,我却始终都不曾忘记对他的感情。” “大概这个就成为了我心中缠绕的心结一样,直到如今我都觉得他的灵魂在呼唤我…我总是无法从这梦魇中醒来,可是当我踏入长渊时,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骸骨就在这里。他在这里一直等着我。” 品環扑上来抓住了他的手,郑重的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这是一种鲛人特有的动作,指代的含义便是恳求和感激,但这只会出现在对王和母妃之上,这对于鲛人的公主来讲,已经能够给与的最大真挚的感激。 虽然这都是清越所通过君鲤的秘音传送所了解到的,但是他已经非常的了解了这个动作中所代表的涵义,她甚至是不惜向比她低阶的清越求助,那就说明了她就是这么一条道路,她迫切的希望他能够帮助他。 但这个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神尊,就连八卦图都是清越用树叶变出来的,若不是神尊一直在背后给他施展法力和阵图,清越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么高阶的法术,不过施法他的本身力量也就是个媒介罢了,因此他有多大的能力也就只能承载君鲤多大的法术传送,他现在已经超了负荷,就刚才的术法来讲,他都差一点就要火烧火燎的跳了起来了。 不过幸好君鲤还算是给他留了些颜面,在他马上要跳起来之前就撤了 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公主神色严峻道:“如果公主真的想要找到他,不妨去问问真正知道缘由的人。” 她怔住了。 因为她见到自那八卦图中,缓慢的升腾起来一个半透明的人形。 “阿鸣……我……”她颤声将手朝着他抚摸过去,他亦是低下头望着品嬛,良久道:“你瘦了。” 那个被称之为阿鸣的人,注视着她痛心疾首的呜咽,脸上露出些许不忍,而后对着君鲤点了点头:“是你呼唤的我吗?在这极地寒狱。” “我想要知道有关于你的事情,还望阁下能够解惑。”君鲤亦回道。 “过去是的事情……”他缓慢的似是在理解君鲤所说的话,而后一双透明的瞳目对上诸人:“好罢,我如今也不过是一缕残魂,希望您听我说完之后,能够达成我的一个心愿。” “其实我……曾经是蓬莱仙人座下第七童子。”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他来自战场 他是来自战场。 他本来是蓬莱仙人座下的守护童子,随着师父蓬莱仙人一直居住在东方的瀛洲,那个时候盘古大陆方开,四面蛮荒,因为灵气汇聚,不断诞生出新的种族,在越发的繁多的种族之间,开始因为争夺更好的生息之地而不断摩擦,正是因为这样,战火一直不断席卷蔓延。 在那个百无禁忌的年代,蓬莱仙人诞生于一方华延处,被赐予蓬莱之名,蓬莱岛由于地处偏僻远离尘嚣,蓬莱仙人亦是生性淡薄不喜名利。他在岛屿上种满了水仙佛昙等花,枝叶扶苏,漏下碎月,飞花扶柳,白鹿雪鹤,承天伏地,阔达通明。 在六界还未泾渭分明时,蓬莱仙岛经常会遇到一些顺着汶海漂浮而来客人,有人族,翼族,天羽族等诸多族群,战场状况惨烈,白骨遍野彼岸盛开,蓬莱仙人生性仁慈,便一直救助他们,此后蓬莱仙人的声名远播,许多人知道了世间还有这么一处没有被战火所波及的净土。 亦是不久,战火扩大,有许多被殃及的弱小族群不得已来投奔蓬莱仙人,仙人心慈,不忍拒绝,于是就给与了弱小族人的庇护,谁想后来投奔者竟然绵绵不断,但是仙人依旧秉持着一颗悲悯之心,竭尽所能的帮助他们。 族人多了,免不了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摩擦,而且还有一些未开化的族民,因为出生地不好而被歧视,因此大大小小的争吵也不可避免,蓬莱再也不曾有过安宁之日。 当时他与旗下七人作为蓬莱道人的座下的守护弟子,虽然对于仙人的做法并未提出质疑,但是在这个事态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形下,蓬莱仙岛也处于岌岌可危状态,他劝说仙人这样放任难民下去恐怕会难以管辖,应当将他们部放回去才是正途。但是仙人总是说他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如今又能回哪去呢? 仙人叹道,只要战争结束,他们就可以回到故土重新生活了,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战争那里会那么轻易的结束呢? 他曾经就是说过,这样下去总有一日会出事,没想到这句话应验的如此之快。 在另一族的人来到了此处后,过不久又有一帮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蓬莱仙岛,但是这些人来者不善,个个手握重兵,大声呵斥着让仙人将他们找的人交出来,原来那个来投奔的人杀了他们的族人,他们是来寻仇的,仙人道:“既然那个人是来投奔我们的,那么就不不能轻易的将人交出去。” 那些人听到了仙人说的话,二话不说居然开始对蓬莱仙岛进行的围攻。 大火连绵,将整个岛屿部包围,那个族人对岛上的一切都进行了强盗般的掠夺和厮杀,即便是蓬莱仙人,也无 法抵御如此猛烈的袭击,素来不染是非的蓬莱仙岛,一夕之间几乎部陷落。 大火熄灭后,蓬莱仙人失去了自己的故土,而座下的七名弟子,也不过剩下了他一个人而已。 他第一次见到了仙人露出来了迷惘的神情,他望着那一片焦土,素来温文尔雅的仙人所展露的悲戚神情,给了他不小的冲击,他知道师父现在一定是在自责,蓬莱仙人对着他道:“鸣梧,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师父,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师父,蓬莱仙人听到他的话后,露出来了苦笑:“你不要那个表情,我并不是在责问你。” “是啊,处于乱世之中,总是会不可不避免被整个世界的洪流所卷入,只不过是我一直以来都在逃避……我自认为开辟了一处避世的居处,但是这个年代,谁又能真的做到独善其身呢?” 他看着蓬莱仙人将长衫一挥,他望着师父脸上又露出来了坚强而又坚毅的神情,面对着束手无措的族人,他依旧用一如既往温柔而又强大的声音道:“大家不用害怕,即便是我们的蓬莱岛屿毁掉了,但是不代表我们就没有了退路,栖身之所只要再找就好了,我们自己去开辟属于自己的疆土吧!” 蓬莱仙人的话给与了在战火当中饱受折磨人们内心的支柱,仙人并没有抛弃他们,他们只要在一起,就可以活下去。 “我们都是受到战火摧残之后活下来的人,你我都是一样的,在这个世界上平等的,现在的我也是,需要大家的接纳,需要大家的帮助,我虽然不能给大家继续提供栖身之地,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在一起,无论什么地方都可以活下去,我们自己去找属于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即便是这种时候,蓬莱仙人还是一直支撑着众人。 这种毫无意义毫无回报的付出,究竟是要到什么时候呢? 鸣梧心中一直都在这样想着,要是没有这些人的存在,若不是他们,蓬莱仙岛就不会覆灭,他的师兄们也不会死去,为何师父还要做到这个地步。 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像是这种动摇,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但是却一直都像是个种子紧紧的扎进他的心中,他一直都不想要去在意这个东西,但是去也无法消除。 他的心一直都缀着痛苦,却不想这成为了他之后无法跨越的一道障碍。 寻找新的栖身地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蓬莱仙人带领着所有肯留下继续投奔他寻找桃花源的族人,行走在无边无际的征途中。 这一路上都是饱经风霜和烈日酷暑,他们这一路上也见证了战争真正惨烈的部分,饿殍 遍地,赤地千里,甲胄生虮虱且燕雀处帷幄,并且不断有人加入他们。 既然是一条道上的人,大家也就默默的接受,在这个乱世,在接受着同样的压迫和折磨之下,似乎所有的人都会变得阔达和包容起来,连之前互相撕破脸吵得不可开交的几个种族的人,居然都能互相依偎着入睡,鸣梧望着他们,却半点不觉得欣慰,只是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悲哀。 他知道,这一种和平只是会建立在所有人都悲惨的情况之下。若是情况稍许改善,他们又会像是之前一样恨不得将对方食肉寝皮。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寻找净土 直到了蓬莱仙人想到了昆仑山处居住着木山道人,木山道人是蓬莱仙人的师兄。他便想到了要去投奔木山道人,而且昆仑山也是世间少有残存下来的的净土之一,若是先去,即便是不能收留他们,也能暂时整顿歇息。 人与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就是如此的复杂,倘若是一家比起一家苦,那么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但若是其中一族享受到了稍好的待遇,就能激起诸多人的反对和嫉恨,人称之这种病为红眼病,说实话世界上得这种病的人倒是不少,且这种病还带着很大幅度的传染性,故古人说得好,一颗耗子屎毁掉了一锅汤,即便是巍巍帝国也经不住蝼蚁虫蛀,逐渐的土崩瓦解轰然坍塌。 鸣梧便是等待着这一日的到来,对此一直都是对蓬莱仙人口中的与世隔绝的净土,出于悲观怀疑的态度。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陪伴在仙人身畔,蓬莱仙人一直都坚持不懈的寻找着,但是一路上的征途艰苦而又漫长,战争所带来的不止是毁天灭地的灾难,更让饥荒像是一场风暴一样席卷了整个盘古大陆。 一路上不断有人倒下,马上又有人扶着站起,过不久又会双双倒下。 人世间因为战乱而积累下来的罪业浊毒,就连仙人之躯体都无法抵御,即便这样,蓬莱仙人还是不惜将护体的仙力输送给倒下的族人,但是人数实在是太多,他一个人的功力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鸣梧作为他的守护者,竭尽全力的阻止他,却还是拗不过仙人。 他现在已经将这些投奔他信任他的族人渡过这苦海当作了自己的使命,他本可以完全不管这件事情,却为什么一次次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他总是微笑着说没有关系,但鸣梧曾不止一次照顾因为过度施法而晕厥过去的仙人,他身体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息毒腐蚀,越渐孱弱。鸣梧亦是数次在他的榻前握着仙人的手哭泣,总是担心他这么透支自己,终有一日他连明日的黎明都见不到。 这种折磨他承受了多久呢?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是紧紧盯着着那一道素白的身影,恍惚间总是觉得他随时就会像是一股青烟一样消失,他甚至连短暂的休憩都不敢,没日没夜的守护在他的身边,看着仙人蹙着眉忍着痛楚,他对那些在外面对实情丝毫不知的族人充斥着恨意,但是仙人让他发过誓,不将他现在的情况告知族人,即便他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因为他现在是整个族的主心骨,他肩上担负着的是信任着他的族人的性命,他知道他不能倒下。 仙人曾经拉着他的手气若游丝道:“若是我不行了,你就幻化成我的样子,一定要带领大家找到家……” 他紧紧的握着仙人的手,对于这种遗言般的嘱咐一直摇头:“不,仙人,您不能死…您答应我,一定不要死…您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您怎么可以留下我一个人……” 仙人静静的望着满是抗拒的他,许久后轻抚着他的脊背,用着不容置堟的语气道:“抬起头来。” 鸣梧一颤,泪眼朦胧的抬起头,他见到仙人苍白的脸颊浮现出来温和的笑:“不要耍脾气,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将鸣梧的手握住,语气陡然间带着恳求:“拜托你了,我所信任的人只有你。” 他就那么望着仙人,喉咙上下耸动,他能感觉到那难咽的苦楚甚至是酸涩的感觉一直都梗在喉咙那一处,滑动出来一个字来:“好。” 许是他拼命的恳求起了点成效,亦是也许上苍肯给与他片刻的怜悯,蓬莱仙人不愧是上古渡劫成仙,最先位列仙班的几个人之一,因此他还是坚持走到了昆仑山,当见到头顶上皑皑白雪和高耸入云的山峦时,劫后余生让所有的人都拥抱在了一起放声大哭。 一路上渡过了无数苦难,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片刻的放松,他至今为止都难以忘却当时仙人见到昆仑两个大字时的欣喜若狂,见到了人想要活下去时迸发的力量,忽的相信了奇迹。 他急切要带着蓬莱仙人要上去寻木心道人,他拼命的踏上崎岖的路,朝着苍茫起伏的山峦大喊,他知道现在已经是十万火急时刻,仙人的身体正在被一点一滴的蚕食,他满怀着希冀四处奔跑,那经年不消的冻雪将整个昆仑覆盖,稍有不慎就会踩空,他不知自己在山上摔了多少个跟头,亦是与众人寻了不知多少时间,但是一无所获。 这远望过去就是一望无际的雪原罢了,没有任何人存在过的痕迹。 他心中焦急万分,猛然一下脚底踏空了,他猝不及防的跌了下去,挣扎着爬起来后,他倏然怔在原地。 那些族人从刚开始的欣喜若狂到逐渐被消磨了热情,他们茫然失措的望着一望无际荒无人烟的雪原,开始产生了质疑。 “我们去找仙人……我们去找他!” “是啊,怎么可以这样!我们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才到了这里,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木心道人呢?我们的家呢?我们不会是被仙人给骗了吧!” 先开始是一个人的质疑,而后逐渐扩迅速蔓延了起来,焦躁和不安的情愫让他们疲惫的身心更受折磨,欢欣全部都被这冷硬的风给洞穿了,开始有人鼓动大家一起去找仙人问个清楚。 鸣梧忽的横在诸人面前冷冷道:“不用了。” 为首的愤然上前将他的衣襟抓住:“这里什 么都没有,你说是不是仙人骗了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木心道人,是不是?!” “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为了报复我们连累了蓬莱岛屿被烧了……我们那么信任他!” “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鸣梧赤着眼,一反手将那人给扣住,他一直都在竭力压制的愤怒忽然如滔天燎原的怒火般燃烧了起来,他绝对无法忍受仙人被人诋毁,他为此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功力分给诸人。居然现在还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愤恨的咬牙切齿:“果然没错,你们就是一群恩将仇报的小人!”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九十五章:自梦中清醒 那些人一路上从来没有见过鸣梧发过火,猛然的怒吼起来,一下子镇住了诸人,大家面面相觑,人群一片寂静,鸣梧喘着粗气望着诸人,一甩手将那人扔在地上,他冷笑道:“你们不是想要找木心道人吗?跟着我来。” 蓬莱仙人自始自终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欢呼雀跃的奔向山岚,他现在已经感觉到意识有些模糊,天凝地闭,风厉霜飞,冷冽的风伴随着族人的呼声被扯得粉碎,他已经听不清他们在喊着什么,只能静静的伫立在原地。 他内心还残留着欢欣,他做到了,将所有的人都带到了这里,只要在这里,他们就能活下去。 就像是紧绷的那根弦忽然的放松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很多次都觉得自己抗不下来了,但是他始终放心不下,许是心中的担忧太多,所以他才能够坚持至今。 现在,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仙人和其他种族的生物都是有着生老病死,不同的就是他活的时间会长一点,但是迟早也会轮到羽化的那一日,就连上古大神伏羲女娲都不能幸免,他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但是他还是有点担忧那个孩子,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鸣梧和他的不同,他虽然是自小养在身畔,一直以来共同经历风霜雨雪,但他坚持下来的原因不是为了帮助族人寻找净土,他能够感觉到鸣梧心中还残留着怨憎,但是他无法怪罪鸣梧,就像是他亦是无法在战火中挽救蓬莱岛一样。 这是时代的洪流,即便他们当初选择了独善其身,也不过是延缓了被波及的时间,他们都在整个世界当中如此的渺小,被吞噬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将这个实话告知过鸣梧,他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在战火之后,自己身体越发的孱弱了下去,他将一切事情基本都交付给了鸣梧,这孩子亦是任劳任怨的去做了,并且还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自己,他甚至有时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依赖那孩子了,才日复一日的挑战着他忍受的极限,他始终都担心鸣梧会无法忍受离他而去,但是鸣梧没有,而是肩负着重担一直将他们带到了终点。 蓬莱仙人蹒跚的站起来朝另一方茫茫雪原走去,他能够清晰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变得轻柔,就像是被那神光包裹住,昆仑山不愧是几大净土之一,清冽的纯净之气围绕着他,抚慰着他麻木的细枝末梢,他感觉舒服了很多,停歇了片刻,恢复了些力气,又朝着山涧走去。 如果能死在这里,也是一个对他来讲不错的归宿。 这样那个孩子也就自由了吧。 找到木心道人,他见到鸣梧就会知道他所要拜托自己的事情,虽然给师兄添了麻烦,就请师兄让他们就在这里开辟属于自己的家吧。 而他,将会化作春花雨雪清风雨露,久久的徘徊在被战火所侵蚀的战场,用最后一丝仙力来净化满目疮痍的大地。他行将死去,死之前还做了一件仙人应该做的事情,他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他缓慢的闭起了眼睛。 一众人被引到了那雪坍塌之处,他们瞬间都呆在了原地,站在前面的人双脚一软扑到在地上,目瞪口呆喃喃道:“天哪……这是发生了什么……” 整个昆仑山的积雪之下都埋着累累尸骨,猩红渗透冻雪,层层叠叠,数以千计,睹之触目惊心,让人肝胆俱裂。 茫茫雪原中死一般的寂静。 鸣梧远远的望了一眼茫然失措的诸人,便抽身回去寻蓬莱仙人,他一步步踩踏着崎岖的山路回到原地,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动摇,他们尽了全力,在无尽绝望中踏着重重尸骸不断的在绝望之中寻觅希望,但当这希望不过是镜花水月时,他感觉自己仿若是做了个长长的梦。 这个梦是蓬莱仙人亲手编织给他们的,但是现实便是如此残酷,并不是你尽了全力,便能收获回报,他们勾勒出不切实际的幻想,当幻想被破灭后,他们能不能承担的了后果呢? 天崩地裂,水云凝伫,万里溟濛飞巨钺,金戈急坠纷如急雨,气逾霄汉,怒吞山河,这是现在追寻的强大,而所为此付出的代价,烽火连天,埃尘不绝,龙战鱼骇,尸横遍野,在这战乱之下,何人何处才敢有春和景明,四海波静。 这才是血淋淋的真实。 他已经从幻梦中清醒了过来。 他要带着蓬莱仙人离开这里,他们回去,回到蓬莱岛,那里虽然现在已经是焦土遍野,寸草不生,但是只要仙人回去,无论是十年也好百年也罢,终有一日会迎来天下承平百花齐放的时候。 但是他四处都寻找不到仙人的踪迹,他不再原地,就像是被抹去了一样,干干净净,不留痕迹的消失了。 鸣梧不敢相信的怔住,甚至一瞬间以为蓬莱仙人也是去寻找木心道人了,但是他对仙人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他现在已经是风中残烛,生命之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能够坚持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了,他一点都不指望奇迹会出现第二次。 除非…… 除非仙人是自己想要离开。 一想到这里,他没有丝毫犹豫,使出浑身解数放出幻灵咒术,在茫茫雪原当中寻找一个人的踪迹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更何况他也是强弩之末,但是他愿意一试。 自他的身体里飞散出无数的白色的灵鸟,朝着四周溢散而去。 蓬莱仙人在意识残存之际,似是感觉到了身体被人抱了起来,动作极为的轻柔,似是害怕打扰他的安眠,这股暖意非常的熟悉,就像是无数痛苦的夜晚抚在自己额间的温暖。 他睁开了眼。 鸣梧正在一步步的朝着雪山之下走去,他对着蓬莱仙人笑道:“弟子带您回去。” 蓬莱仙人虚弱的露出笑意:“大家找到了师兄了吗?” 鸣梧顿了一下,点头道:“找到了。”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但却轻柔的环着他的身体:“您放心吧。”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九十六章:赐予的仁慈 “大家有没有笑?”他意识已经有些混乱:“大家来的时候都很狼狈,很痛苦,鸣梧,你要找一个好地方,让客人好好的休息。” “大家都很感激您帮他们找到了归宿,他们很开心。”鸣梧压制住酸涩的感觉,不让自己的声线颤抖。 他已经与在蓬莱仙岛时最初的记忆混淆在了一起,断断续续嘱咐:“你让明诚拿出来我放在柜子里的安神香,他们奔波而来不容易……让大家睡个好觉吧…” “你将暮云堂收拾出来,给女客人用,那里宽敞些,小孩子也方便。” “明早你们都早点起来,去我的药圃里摘点暮惢,明日的早饭,就做荷花千叶饼吧……你不是最爱吃吗?” 他说一句话,鸣梧就会点一下头:“好的,我知道了。”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忍不住了,他已经不敢开口,他知道若是开口,一定就会溃不成军。 胸膛像是被铁水漫过一般的剧痛,但他已经对于这种痛楚感觉麻木。 蓬莱仙人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被什么润湿了,但是他也无暇去顾及,他的视觉早已经模糊,只能看到流光万丈透过来朦胧的霞光,他感觉到困意袭来,淡淡的打了个哈欠道:“鸣梧,你将我送到房子去罢,我感觉有点累了……” 许久不听到鸣梧一如既往的回复,他有点不习惯的低声道:“鸣梧……?” 他感觉到鸣梧抱着自己跪了下来,他跪的动静那么的大,震的他的困意被驱散了些许,他不明就里的问道:“鸣梧?” “不要睡……” 他听到鸣梧低声的呜咽出来,他一向都是七个弟子当中最冷静的,自小就连哭都没有几次,但是为何要发出如此悲痛的抽泣呢? “不要睡……师父,我求你不要睡着……”他一改往常的冷静如斯,将自己的身体抱的如此之紧,他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了,他感觉自己真的快要坚持不住睡意,甚至连力气都使不上来。 “不要哭……我不睡就是了。” 他竭力抬起手捧着鸣梧的脸颊,瞪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表情,若是现在他的哭脸一定很可爱。这个孩子一直都冷着脸,对他收留了投奔而来的族人总是冷眼旁观,但是他知道这孩子比任何人都可靠,尽管不乐意,但还是将所有的人安排的井井有条。 他曾经笑道:“若是蓬莱岛离了鸣梧,怕是一日都难以为继。”鸣梧罕见的红了脸,一声不吭的将他手里的苹果夺了过来,将他削的坑坑洼洼的果子悉心的雕琢后,切成八只小兔子造型又递给他。 他心底涌出来怜惜,不知何时有了些力气,眼前的云翳像是忽然被拨开了一 般,清晰的映入鸣梧的面庞,果不其然他眼泪爬满了脸庞,蓬莱仙人摩挲着他的脸颊笑道:“别哭了,你笑起来更可爱些。” 鸣梧竭力全力挤出来了个难看的笑容。 蓬莱仙人有点哭笑不得:“你究竟是想哭还是想笑呢?” 他给鸣梧拭去眼泪,道:“还是和小孩子一样,不过你的其他师兄弟们就没有你这么固执罢了。” 鸣梧沉默不言的望着他,似是要将他现在的样子镌刻进脑海里,片刻都不敢松懈,蓬莱仙人抚摸着他的脑袋道:“不用这么看我,我羽化了之后,后续的事情就托付给你了。” 听到他的话,鸣梧一瞬间面目苍白。 “方才我有点不清醒,但是我现在清醒了。”蓬莱仙人神色轻松笑道:“这也许是回光返照也不一定,但是幸好如此,让我现在可以嘱咐你最后的事情。” 鸣梧将手紧握,狠狠的将头别了过去。 “鸣梧,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他握着鸣梧冰凉的手道:“我也很遗憾不能目睹大家在昆仑山生活的样子,我原本以为我可以的,但还是有点勉强了啊。这样的我,让鸣梧受累了。” “这不是您的错……”鸣梧忽的抬起头道:“您已经尽了全力,大家能找到昆仑山,都是您的功劳。他们会在这里活下去,和您所期望的一样,远离战争,繁衍生息……” 蓬莱仙人点了点头,他望向那苍茫的雪原,眼眸深沉似海,他就这样一直望着,在他的眼前仿若出现了族人们相互激动的拥抱在一起的场面,木心道人虽然头疼但还是无可奈何的将拂尘一甩朝着鸣梧道:“你的师父还欠我一顿酒,这一次又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他要用什么来还?” 诸事繁杂,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还给师兄一顿酒了,只能在这里遥望半刻,慰藉心中惦念。 “我现在,真的想睡去了。”蓬莱仙人轻声说道,缓慢的阖住了双眼,鸣梧将他的身躯紧紧的抱住,已经够了,只要他心满意足,那么鸣梧亦是没有任何理由要将他强硬的拖住。 他这一生受过的苦,已经够多了。 他羽化的时候,化作了漫天的飞雪。 大雪足足下了数日,将满目苍夷,尸横遍野的四海八荒层层覆盖,等到消融后唤醒了生机。他见到荒瘠的平原生出了绿草,他看到焚焦的枯木生出了嫩枝。他看到所有的生灵,都被这一场大雪所赋予了全新的生命。 鸣梧想着,这样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没有必要让他知道真实,也许才是上天赐予蓬莱仙人的最后仁慈。 蓬莱仙人羽化后,他还有着自己的使命。那便就是 要将答应蓬莱仙人的使命贯彻始终——他们并未寻到真正的乐土,他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但他无法辜负师父的嘱托。 所以他做了个重大的决定。 那就是化作蓬莱仙人,继续领导幸存的族人。 话说到这里,君鲤等人已经知道了大致的前因后果,鸣梧将眼望向那皑皑雪原,不知何时天上飘扬大雪纷飞,眼神像是凝固住了,他脸上露出悲戚:“当初师父离去的时候,也是这么一番景象,我至今都忘不了。” “蓬莱仙人原来早已经仙逝。”君鲤沉声:“如果是你代替了他,那么之后发生的那场与你的大战,却又是为何?” 鸣梧将目光收回来,青白的面色涌上来了愤怒,冷笑道:“那是因为我看清了他们的真实面目。”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九十七章:蓬莱友人 抛弃自己原本的身份做出这个决定,他始终都没有后悔过。 他一直都跟随在仙人身畔,对他的一言一行了熟于心,因此那些族人全然都没有怀疑。 他们对怀疑鸣梧的身份比起来更在意的是他们接下来要往何处去的问题,亦或是他们根本也没有想过仙人的身体也有垮掉的一日,对于这种吸血鬼般行径的人,他甚至想过为何他们非要以弱小为理由为借口,只会寻求别人的庇佑,但是丝毫自己不去努力奋斗? 此等只寄希望与他人的行径,岂不是和强盗没有任何区别。 但就算是这样的他们,他也依旧要救。 他用师父往日平和的口吻安抚了诸人的情绪,告知他们昆仑山出现这事故亦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给众人两条选择,一个便是离开自谋出路,另一个便是与他继续前进,至于何时才能寻到他们心中所念的净土,这一切都要靠天意。 给了他们选择后,他等到了一夜,第二日的时,人数走了近半,但剩余下的人,基本上都是他们曾经很早之前就施以援手的那些人,他们说着,从一开始就跟随着仙人,无论仙人做出什么决定,他们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 他的心底稍许的略过些安慰。 这大概就是师父口中所说的恩报,虽然师父已经无法再见到,但他所种下的善果,如今也在慢慢的生根发芽。 他们再次踏上了路途。 偶然有一两个人询问过他鸣梧去了何处,他亦是道:“我让那孩子先行探路去了,若是有什么消息就会回报。”这句话成功的掩盖了他消失的事实,此后世间再无鸣梧,他就会作为蓬莱仙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直到师父的夙愿终了为止。 师父的一生都是过的与世无争,因此也培育出来了他处于乱世之中依旧不为所动的心境,即便是在艰难的路途上,他依旧可以对着废墟之中长出来的花朵赞叹不已。而鸣梧着实达不到他那平和的心境,对于他来讲,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就很好了,但是师父却喜爱与他人交谈,于是逼得他也不得不总是关心询问族人。 但是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因此一句饿不饿累不累总是能翻来覆去好几次,最后问的那些族人神色都有点不对劲了,他才收了手,他意识到自己始终都是个拙劣的模仿者,模仿师父的言行举止,模仿他的心境思索,他才能真正的和师父一心同体。 没日没夜练习后,过了不多久,他已经几乎可以模仿师父的所有动作习惯。 师父与任何人都可以轻松的交谈,他现在亦是不止是只询问他们累亦或是饿,而是真的可以坐下来与之交谈,在交流时,时间总是不知不 觉的能够走得很快,他忽的明白了师父总是边走边聊天的原因。 若是什么话都不说,痛苦煎熬只会加倍的清晰起来,但师父总是能引导他们说起自己的幸福的过去,语言也是有着法力的,曾经蓬莱仙人还曾告诫过他要与别人多交流敞开心扉,彼时的他总是一言而蔽之,他才明白了师父的用心良苦。 但是他明白的总是太晚。 师父曾经告诫过他的诸多谏言,都一点点清晰的浮了上来。 但是他们接下里去哪里呢? 鸣梧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所幸在整顿上路后没有几日,他们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子,她自云端陡然落下唤了一声蓬莱仙人,这个女子一见到鸣梧的时候,她明显的一怔,见到她瞳目里剪过疑惑,鸣梧心中倏然一惊,这个女子认出来了他不是真正的蓬莱仙人,若是现在他的身份在这里被揭穿,那么他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所幸的是那女子欲言又止,依旧是上前朝着他拱手道:“蓬莱仙人。” 他感觉心跳久违的又回来了,连忙作揖:“在下正是。” 女子上前道:“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仙人,听闻蓬莱岛被毁,但见到仙人依旧精神烁然,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不知仙人为何在昆仑山,您身后的人又是?” “我们是一同从蓬莱岛来寻栖息地的。”鸣梧言简意赅的将经过说了一遍,他不知这个女子究竟有何目的,本能的紧绷住了神经,而后生硬拱手道:“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先行一步,后会有期了。” 那女子倒也不恼,而是笑盈盈的将他拦住了:“仙君莫急,小女子只是想起了仙君是否还记得您曾经借给我一件东西,这个东西放在我这许久了都忘记归还,正好今日还给仙君。” 鸣梧怔住,这个女子他从未见过,若是蓬莱仙人曾经与她许诺过什么约定,他却半点不知,迟疑之际,女子已经朝着他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件东西就在不远处,仙君不妨先行取回,再上路也不迟。” 他静静的望着女子巧笑嫣兮的笑靥,虽然不知道她是何意,但是能够感受到她并没有敌意,若是再行推脱,怕是会引起其他人的警觉。他沉吟片刻,道了一声:“那就有劳了。” 女子点了点头,朝着前方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望着漫天的雪花,将手摊开,眼中光芒莫名,鸣梧将脸颊别过去,一步步随着女子走到了一个巨大的峡谷处,她对着鸣梧道:“就是这里了。” 鸣梧翻越过连绵山峦时见到眼前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峡谷,但是前后都封闭着,像是自天际冲击而下一道怒雷,将这个山生生劈 出一个深洞,看起来并非是自然形成的地方。 鸣梧仔细观察后又将目光移向了女子,她一直都静静的盯着他,将方才的笑容尽数的收尽,而是多了肃穆沉重:“你是何人,为何要假扮蓬莱仙人?” 对于她的单刀直入鸣梧早已经有了准备:“在你质问我之前,是否先应该将你的身份告知于我?” “我与蓬莱仙人是朋友。”她言简意赅的回道。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二百九十八章:留存的信物 “但是我为何一直都不曾见过你?”此话一处,他忽的意识到了什么顿住,那女子脸上露出来了笑容:“我大概知道了你的身份,看到你现在的处境,扮作仙人想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是蓬莱岛上七大童子之一对吧?但是山彩与星通,明晰都识得我,而你从未见过我,想必是后面来的几位之一。” 听到熟悉的师兄的名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鸣梧笃定了她确实是认识师父,心中建立起来的层层防备卸了些许:“我正好是第七位,名为鸣梧。” “原来你就是鸣梧。”那女子眼睛一亮道:“你曾经替师父给我送过信,用雪雕送来的。你可还记得?” 鸣梧一怔,仔细在脑海中思索,一般这种小事情都会交给岛上的仆役去做,他真正着手过的都是些意义重要的信件,因此也不难回想,片刻后,鸣梧瞪大了眼睛:“您难道是汐月上神?” 女子露出来了满意的笑容:“看来你还记得我。你养的雪雕毛色干净体形健美。属于难得的上品,我曾经在信中提到过此事,你的师父告知我雪雕是他座下的一个小童子养的,若是喜欢便送给我,但是我怕是养不了你这么好,所以便又送了回去。” 鸣梧纳头便拜:“原来是汐月上神!请原谅鸣梧的有眼不识泰山!” 汐月将他搀扶起来道:“不用行此大礼,我为了行事方便在人界收敛了神力,你看不出来也是有情可原……只不过我近日夜观天象,见东方星宿有一枚黯淡将熄,心中不安,寻觅到此,却见大雪不绝……可是蓬莱仙人他……” 鸣梧咬紧了下唇,痛声道:“正是家师。” 汐月面色惨白,往后踉跄退了一步,鸣梧连忙将她扶住,汐月面露怆然:“没想到我还是来晚了……若是我早些找到这里,怕是还能来得及见他一面……”她心痛欲绝的闭着眼睛:“世间又少了一位兼济天下的仙人,这等灭顶之灾究竟要到何时才能结束!” 鸣梧眼眶发红,道:“上神节哀,家师已经驾鹤西归,他老人家是不愿意见到您为他如此哀切的模样的。” “唉……”汐月面露不忍之色,深深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你师父走的太急,我听闻蓬莱仙岛覆灭后,原本想要赶来帮他重建,但是现在蓬莱也失了仙人,怕已经倾泻了灵气,化作了一座死岛罢了。” “您的这份心意,他老人家一定也是知道的,只是现在战火不休,他老人家也说过,没有真正的地方是可以躲避这场灾难的,即便重建,想必也只是重蹈覆辙。”鸣梧低声道:“所以您也不必自责。” “他手底下一个个倒是些好孩子。”汐月抚摸 着他的头顶怜惜道:“仙人已去,你接下来要作何打算?” “我要继续我师父给我的嘱咐,带领他们找到栖身之地,有一日找不到,我就一日不会放弃。” “你可知你要肩负的重任有多难?”汐月不忍道。 “在下虽然不才,但遵守承诺这一点还算是让师父能够放心。”鸣梧轻声坚定道:“既然师父将这重任交给了在下,在下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做到。” 汐月:“……” 她慈蔼的望了他片刻,赞许道:“这样也好,有着一份固执,无论是什么艰难困苦都能闯下来。”她拍了拍手道:“现在正好就是需要你的这一份固执。” “上神?”他有些不解何意的望向汐月。 汐月将下巴朝着那骇然的洞处扬了扬:“我说过蓬莱仙人将一物放在我这里很多年,并不是诓你的。那个东西就在那个深洞中,由一个孽畜看守,你若是能将此物取回来,我就将那东西交付给你,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 “可是在下现在……” “你放心,你不是想要找个安顿他们的好地方吗?这个东西会对你帮助很大。而你的族人,我会将他们先安顿好,你大可放心。” 她的话将鸣梧的迟疑全然的打消,他虽然来到蓬莱岛的时间没有其他师兄久,所以对于这个事情完全无迹可寻,但是既然是上神的嘱托,他相信定然是有着其中的道理。 “好,那我去了!” 他毅然决然的朝着那一处走去,往回看了一眼,只见汐月上神站在原地目送着他,见他回头,又忍不住嘱咐道:“不要勉强。” 她本来还想再行嘱咐多些,但见到那孩子坚毅的面庞又停了下来,他虽然是最小的座下童子,但却带着超脱凡俗的成熟,话虽不多,但谦卑有理,也能写得一手好字,是个在乱世中少有真正能够静下心来的孩子。 也许正是如此,所以她没有太多的担忧,他的强大是由内而外的,心思缜密而又目的单纯,坚强不屈而又目的明确,若是一直坚守本心,不久之后又是一位能够位列仙班的人,但倘若是…… 她的神色又有些担忧,再也没有说过任何的话,但鸣梧能够读懂上神的言外之意,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已经告诉了他此行万般凶险,他能够明白她的欲言又止,朝着汐月点了点头。 那个深洞还未曾靠近就能够感觉到那股逼戾的寒气,从那深不可测的洞口泛出阴森森的浊气来,鸣梧将剑祭出,屏住呼吸朝着那处谨慎的探过去,这个地方散发着不详的气息,冷的让人从心底渗出来惧意。 他稳住心神,从洞口探查而去, 地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能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在起伏,他侧耳又听,似是可以听到流水的声音,只是这股暗流现在使得下方的凶兽太过安静,他虽不明白上神口中所说的东西是何物,但看起来是无法静悄悄的潜伏进去,如若这样混沌探查下去只会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截了当。 他握着长剑,径直的从洞中一跃而下。 汐月眼见着那孩子的身影落下去没了踪迹,心中一跳,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有些无可奈何道:“这孩子,还真是有几分他师父的秉性。” 她密切关注着那处的一举一动,忽的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自洞内呼啸而来,一道锐利的光芒自其中飞跃而出,齐齐将周遭的山头断裂。 又是死般的寂静了片刻,一道遮天蔽日的身影自那洞中一跃而出,发出起令人怀念的长吟来。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岱乘之所源 天边的霞光折射出那身影飞跃带着润泽的光芒,逼得让人眯起来眼睛,它像是展翅欲飞的长鲲,扶摇而上九万里,她以为之后自己会由衷感怀,但见到岱乘自由的样子,却只觉得世间一切千帆诸如过眼云烟,何必要去寻觅其中的因果。 鸣梧没有想到的是,他在洞中之下拼杀的对象,正是一只岱乘。 岱乘他亦是见过,但岱乘的数量极其稀少,因此他也只目睹过一次便了了心愿,却不想他却真的与之搏杀,岱乘的力量极为庞大,他亦是差点轻易的被咬断了脖颈,所幸他及时调转剑锋,并未敢伤他半分,因他知道岱乘是仙人的坐骑,生性纯良忠厚,它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此事说来话长,它是从天上被贬落凡间的。你也能看见,它失去了飞翼。”汐月上神抚摸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岱乘,指着它被削断的双翼,鸣梧蹙着眉,他实在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对这么善良的生灵下如此毒手,汐月道:“它的双翼可以制作刀枪不入的甲胄,正是因它犯了罪过,被人借口斩断,我答应过蓬莱仙人,要照顾它。” “但是我并未找到您所说的东西,我都把那个洞给摸遍了。”鸣梧还有些耿耿于怀这个事情。 “你再说什么呢?你已经找到了啊。”汐月上神笑盈盈的望着他。 “可是我并未发现任何……”鸣梧有些不明觉厉,而后忽的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难不成,您一开始就……” “是的,岱乘就是我要你带回来的东西。但是你光把它带出来是不够的,我真正想要让你得到的,是只有你亲自去才能得到的,比任何东西都要宝贵的,正是岱乘给予你的信赖。” 似是要印证汐月上神的话,一旁的岱乘自方海阔口中腾然伸出来巨大的舌头,轻轻碰触了下鸣梧的手背。 鸣梧神思豁然贯通,感激涕零:“多谢上神指点!” “我只不过充当了引路人罢了。”汐月上神欣慰的拍着他的脊背道:“蓬莱岛就剩下你这么个独苗了,我真是担心你会折在这里。否则我等到有一日羽化了,我又有何脸面去见你师父。” “上神。”提到了师父,鸣梧鼻尖泛起来了酸涩,他紧握着她的手对着汐月道:“上神,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你放心好了,暂时还死不了。”汐月笑着捏了捏肃然沉重起来的鸣梧的脸颊,想到这孩子方才失去了师父,正是对生死敏感的时候,收敛笑容将迥然肃穆:“现在岱乘就是你的了,你可知我为何要将岱乘交付给你?” 汐月上神买了半天的关子,鸣梧又怎么能揣度得了她的心意,不知所云的摇了摇头,他倒是对自己的无知承 认的诚恳,汐月见状也不再遮掩,将岱乘指了指:“你可知它身躯有多大?容纳你所带来的那些人,可足够了?” 鸣梧花了半天才理解了汐月上神的神意,嗔大的眼眸:“您难不成说的是,让我们搬进岱乘的身体里?” 他瞪大眼睛看着汐月上神点了点头,忽然觉得眼前这位女子不愧是神尊,这种事情简直是前所未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在这世间怕也只有她能想得到。 但正是这种新奇大胆的想法,恐怕正是这个乱世所需要的。 见到其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背鳍,他忽的又觉得这个虚无缥缈的事情可行,点了点头:“够了!” 岱乘不比鲲鹏大,但与之相差无几。岱乘亦是可以戢翼於天地之间,宛颈乎江海之畔,化羽垂天,抟风九万,振鳞横海,潜沉万里。虽然它已经失了羽翼无法展翅腾飞,但海下确是能潜渊深入,绝不会被轻易的被战火影响。 “神尊之大恩大德,鸣梧没齿难忘!”鸣梧恭恭敬敬的跪下,不顾她阻拦的行了大礼,当日在昆仑山时他们都失去了内心唯一指引的方向,即便是他答应了师父,但是他也知道前途渺茫,不知何时才能等待这晦暗散去,但是汐月上神的到来和指引,给了他们真切生的希望。 这比之前师父所说的更为让人接受,因为这个是真真实实呈现在眼前的,不是虚无轻易就会消散的黄粱一梦。 他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在山脚下望眼欲穿等待的众人后,大家先开始还有些不大相信,但是个个见到了岱乘之后观念全然改变,这岱乘之身躯巨大,容纳他们栖身生活绰绰有余,但还是有人提出来了质疑:“我们进了这个怪物的肚子,它会不会将我们吃了啊?这岂不是送上门的美食?” “你们放心好了,岱乘一般不吃肉,它喜爱食海贝珊瑚等物,再者,岱乘亦是百年才会进食一次,你大可放心。” 这些人不认识汐月上神,面上对她的话呈现出怀疑的神色,鸣梧起身道:“正是这位神尊帮助我们寻到了栖身之地,大家可以不信我,但是我可以保证,这位上神的话句句属实。”这些人才收起来了嘀咕。 因此他们就这样在岱乘之躯里安了家,从最开始的荒芜一片逐渐的一砖一瓦的搭建出房屋村落来,迅速发展生息起来,才将最初的疑惑全部打消,安安静静的扎根在此处,因为此地像极了海市蜃楼,因此他们给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取名为海市。 海市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建立了起来,但美中不足就是他们终日都在生活在明珠照耀下,不知朝夕不明春秋,在这里的人真正的失去了时间观念,每一日都是如浮萍草芥。 海市一 日日的变得强大起来,在他以为这样就够了,这样一直平淡的生活下去,正是师父心目中所勾勒的愿景。但是师父没有告诉过他,虽然在战火之下的他们只会追求着活着为最低的诉求,但是一旦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安稳平和又会爆发动乱。 导火索便是当初分配土地是按照人数,族人多的自然就会多分些土地,自然而然也就能分工明确效率较高,在海市运作起来后,有的人因为富足有余而相互攀比,又会招来其他族人的眼红,越发展,财富越多时,这种眼红便一发不可收拾的转变成了嫉恨。 这是海市发展起来不可避免的事态,到处都是发了狠的不同种族的人在努力扩张自己的领地财富,摩擦先开始不过只是些口舌之争罢了,但后期便更上一层的摩拳擦掌,他们已经完全的抛弃了当初同甘共苦的情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般的脆弱,鸣梧静静的看着蜂拥在自己面前,为了向他寻求公道看着纠缠不休的诸人,内心冷笑。 他想着自己已经实现了诺言,为何还要留在这里,鸣梧知道,他是在等这一日的到来。就像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些族人可以和谐相处一样。 他想亲眼见一下这些被师父所付出生命拯救的人,又是如何将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亲手粉碎。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章:海市争端 这种因为财富的纠纷他已经解决了不下数百次,但始终都找不到一个让诸人全部满意的做法,他冥思苦想入了定,准备寻求答案时,这一直以来积累下来的矛盾让诸人忽然全面爆发,他们在海市开了战,鸣梧才发现他们早已经不知不觉间分成了两个阵营,一方就是人数较多的族人,另一方则是人数少的各类族人的集体抱团。 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往日兮兮相惜的族人不惜反目成仇,刀剑相对,等他被外面震天喊杀从入定惊扰起时,出去阻止已经晚了一步,蓬莱仙岛发生的惨状又再一次出现到了这里——血流成河,不忍目睹。 他浑身僵直,怒火中烧,爆发出来怒喝:“都给我住手!!!” 那些砍杀的人方渐渐平息下来。 他们全然不曾见过盛怒之下的蓬莱仙人,一时都怔住了,鸣梧厉声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仙人,是他们武弈族先动的手!他们仗着自己人多且力量大,将我们的人给打伤后要抢夺这片地方!”当我们武弈一族是好欺负的?!” “你放屁!你说这里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有什么证据?!” “你……你们简直是不知好歹!”武弈一族本来性格就暴虐,且天生神力身躯庞大,但无奈四肢发达却头脑简单,因此非常容易就会将其激怒,光是站在那一处就让人心生惧意。 在那对立的阵营当中还有着不怕死的挑衅道:“将地给了你们也是浪费,就你们这个样子,能种出来什么来?”他含着锋利的讥笑:“你个没脑子的愚夫。” 鸣梧将目光锁定过去,见到那个不断煽动怒火的人,从衣着来看应该是自苍耳山来的齐木一族,他眼神沉了几分。 果不其然,这话成功激怒了武弈族,他们对于羞辱自己的字眼都非常的敏感,他们拿着巨斧自天际劈下,将那一块地分裂成了无数霏粉,鸣梧在滚滚烟尘之间将失了理智暴走的武弈族人给制住,看到隐没入暗影当中的齐木族人的诡异模辩的笑容。 制住狂怒的武弈族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不止是会变身成怪兽,理智也会随之而烟消云散,兽化的武弈族人六情不认,一味的就知道破坏,但是清醒过来之后又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他们相当的脆弱敏感,鸣梧眼眸沉沉,翻身跃上屋顶,见到武弈族人挥起巨斧又朝着四周四散而去,他将手心咬破。 “天地销归何处去。微尘幻现奈他何。见深见浅由他见。水是水兮波是波。” 他吟唱出来一连串的咒术,手中的血随着咒术升腾漂浮起来,逐渐扭成了血契铰链,他身上炸出来无数的灵鹫,衔着铰链朝四周飞散而去,它们身影极 快,迅猛如电,将那狂躁的背影追去。 背后传来了鼓掌的声音,一个声音不紧不慢道:“原来是破灵之法,早就听闻蓬莱岛仙法独树一帜,如今还真是大开眼界。” 不用转头,他已经知道了来者是谁:“齐木一族?” “不愧是仙人,在下这个是齐木一族的木南,仙人也许不记得我了。” 鸣梧擦拭掉嘴角的赭红转头,见到背后正是当初羞辱武弈一族导致他们失去理智的始作俑者,他穿着平整服帖的墨色衣物,将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微微眯起眼睛:“我记得你,当时你顺着汾河流到我蓬莱岛,身上二十七处剑伤和感染了痨瘵,足足照料了三十日才好。” 他的眼神陡然发亮:“原来仙人还记得我。我正是那个人,若不是仙人您救了我的命,恐怕现在我早已经命丧黄泉。” 鸣梧当然记得他,因为他是被人追杀而逃到蓬莱岛的,他甚至怀疑蓬莱岛被覆灭与他也有着不可磨灭的干系,师父素来心软,收留了许多来路不明的人,谁知道祸水究竟是冲着谁而来也未可知。 蓬莱岛即便会逃脱不过被席卷的命运,但只有他们的话,师兄也不会全部覆灭,师父也不会将生命耗费在别人身上。他们完全可以自保,重建蓬莱岛。 齐木一族是在他们逃亡的路途当中慢慢才加入进来的,比其他族人人数更少,但是他们却比起其他逃亡的人少了许多狼狈,他们太自作聪明,可以说是狡诈而不为过。 “你为什么要激怒他们?”鸣梧冷声诘问。 木南轻笑了起来:“我只是用了一点小手段罢了。没想到比预料当中的效果还好。” “你将武弈族人当作了什么?试验品吗?”鸣梧压制住怒意。 “试验品?这种话怎么会从仙人口中说出来呢?”木南有些讶异:“我只是让他们看清自己而已。” “当初我们来到岱乘的时候,仙人您就以人头让我们自己分配,但是您却没有注意到,有的族人根本没有办法将这个地的最大效益发挥出来……岱乘虽大,但地始终都是有限的,就是因为糟蹋了我们有限资源的族人,占领着大部分的地,我们又怎么能获得更大的收益呢?” “所以你们做了什么?” “正如您所见的,利用这一场动乱,将当初整个压根就分配不公的资源重新打乱。”那个人款款而谈,神采飞扬:“仙人,我们也是在帮您,不是吗?您不是也想要海市变得更好?就像是当初的蓬莱岛一样。对于那些没有用的蛀虫,让他们做蛀虫的事情不就好了?” “寸胶不能治黄河之浊,尺水不能却萧丘之热。水虽胜火,不足以焚山。”木南望着暴怒的 身影浅笑:“他们始终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乌合之众罢了。” 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仿若还是将那些族人都划分成了三六九等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已经忘记了在逃亡路上他们遇到山崩时,还是武弈一族将封住的山路打破,但他们还是鄙夷武弈。将其当作只会肆意使用力量的下等人。 鸣梧沉默的望着他慷慨激昂的发言,忽然感觉到这清晰划分出来的鸿沟,这道鸿沟在自顾不暇时就可以忽略,但是一旦将他们放置在安全的地方,才能发现这根深蒂固的云泥观念,这是一种镌刻进骨子里的优越感,仿若与下等人在一起是让他们嗤之以鼻的事情。 这和当初师父所预想的和谐平等的世界,完全的背道而驰。 他忽的对海市的未来感觉到了意冷心灰。 真实是什么,他一直跟随着师父所要追寻的,又是什么? 他感觉胸口忽的一震,猛然呕出一口鲜血来。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零一章:群情激愤 木南一惊:“仙人?” 他急急切切的扑了过来要将他扶起,鸣梧将他的手避开,木南愣了一下,鸣梧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站了起来。 木南现在肯追随着自己,甚至毫不掩饰向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这其中不过是因为他作为仙君的身份而已,这里的人都崇敬着蓬莱仙人,愿意跟随者他来到这里,也是因为他是让人趋之若鹜的仙人,他的引导会是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因为他是纯正的仙人。 但他不是师父。 即便他也是一路上费劲全力替他们开辟道路,将他们待到岱乘建立海市,但他始终都是一个仙人座下的侍奉童子,正是在他们口中所说难登大雅之堂的人。 他抚着有些颤抖的膝盖,血契铰链所耗费的法力让他眩晕,他听到了周遭的怒吼之声渐弱,对着面露讶异的木南冷笑道:“你想要建立一个属于你的王朝吗?多么可悲的想法!你若是以为什么都会如你所愿,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以为您可以理解我,看来我还是自作多情了些。”木南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总有一日,您会明白,我所说的才是正确的。” 木南说完这句话后,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而后扭身便走。 鸣梧将目光投向烟尘滚滚的战场,那硝烟弥漫之后所裸露出来的是被横扫而过的断指残垣,来不及躲避的族人被埋进废墟之中,这一场动乱导致的是他们一直辛辛苦苦所方才建立起来的家园被摧毁了近三分,这是自蓬莱岛被毁掉之后第二次经历的暴乱。 他不想把这个称之为战争,对抗的人只有是外来侵略者时才算得战争,族内的人不是侵略者,不能用对待敌人的方式对抗,只能阻止。 他一步步踏过面目全非的残骸,朝着被血链所捆绑住了的武弈族。 他们现在已经恢复了理智,褪去了锐利的尖牙,萎靡不振的蜷缩在一处,将头深深的埋进臂弯下。周遭惊魂未定的其他族人拿着刀剑齐齐站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将他们团团围住。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他们似是听到了鸣梧走过来的脚步声,微微发抖了起来。 “抬起头来。” 鸣梧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堟的严厉。 “你们以为一味的在这里蜷缩着懊悔就能抵消你们的罪过吗?” “仙人……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自那臂弯之下发出呜咽的声音。 “我让你抬起头来!”鸣梧陡然抬高了声音,震得武弈族人浑身一颤。 过了半晌,为首的武弈族人颤巍巍的将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露出战战兢兢的脸,武弈族不知身 躯庞大,长相亦是粗旷,但这么一副钢筋水泥糅合在一处并用浓墨重彩随意大笔一挥形成的五官,显得有些骇人,但这么骇人的五官却潺潺的流着眼泪,显得又滑稽又可怜。 鸣梧俯下身,盯着他的脸:“你们可知你们做了些什么?” “某知道……某犯下了大错…某愿意以死谢罪,求您不要赶我们武弈族离开这里……”那个大男人匍匐在地,拼命的朝着鸣梧磕头,咚咚咚震得大地直颤。 他磕的血肉模糊,哭声哀鸣,鸣梧冷眼旁观看着他,道:“海市成立方初时,你可还记得订立下来了什么规矩?” 他的脸白了几分,结结巴巴道:“……某记得,某一直将仙人说的话记在心中,仙人说了,这个地方来之不易,说我们,我们是一家人,大家伙儿一起将这个弄得美美的……” 人群中忽的发出一声嗤笑。 “你们笑什么?”鸣梧厉声朝着,人群中顿时鸦雀无声。 “他说的有一句话错了吗?”他朝着人群诘问:“但是你们大多数人称他们为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但是你们有什么资格要嘲笑他们?!他们懂得的道理远比你们更多!” “仙人您有所不知,他们不止是野蛮,而且平日里也让人很头疼,与他们交流很艰难就算了,还经常缠着我们,您是不知道他们身上的气味……给他们说了也听不懂,还非得挤进来。” “他们力气又大,经常会毁坏我们的东西,就连我们中的地也经常被踩坏……” “武弈一族特别没有礼貌,吃的还多,干活又慢……而且个个都很暴力,到处惹是非伤人。” “此话从何而来?”鸣梧沉声问道。 “大家都这么说,不信您问旁边的人,大家都知道!”说着那人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人,旁人亦是神色为难:“我和你听的版本不一样,我听到了的是他们还喜欢吃人。” “你亲眼见到了吗?” “这个倒没有……”那人摊了摊手。 “道听途说,捕风捉影!难道你亲自见到了他们大人甚至吃人不成!”鸣梧厉声诘问。 “可是大家都这么说……” “你们何人见到武弈一族的人打人?甚至是吃人?” “这还用着看吗?仙人,您看看您四周,我们的家都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吗?!”另一个族人喊道,引起来了其他人的一致共鸣:“就是!他们砍坏了我的房子,踏烂了我的地!我们幸苦了这么长时间的劳动成果都被他们毁掉了!” 见到群情激愤,鸣梧并未阻住,而是等待着余怒未消的诸人将心中的愤慨都说完了,才缓缓 道:“你们大多数人都忘记了,武弈当初是如何将你们从崩塌的山谷里救出来的?你们都忘记了吗?你们便是如此对待你们的家人的吗?” 他将目光移向诸人,一个个平视过去,他们个个都将目光开始闪躲到了一旁,却没有一个敢于与他对视的人。方才还极为嚣张气焰的几个人都将脑袋垂了下来。 “虽然他们确实有错,但是这个错误那你们也是难辞其咎!”他厉声的将最后的话说完,转而将目光转移到了武弈一族的人身上,稍许将声音变低沉了些:“但是你们无视规矩,扰乱海市,情节重大,你们可知错?” “我们知错。” “矩不正,不可为方;规不正,不可为圆。你们可记得这规矩后面的话?” “仙人说的是,好像是还有什么……”感觉到了鸣梧语气变得缓和了些许,武弈一族的人方才胆子放大了些:“这后面似是记着,不要搬弄是非……好像意思是不许说别人坏话。” “正是如此,搬弄是非和居心叵测者,才是破坏海市规矩的元凶。”他将目光扫向了那一处,齐木一族的神色都甚为阴沉,或是旁若无人的又望过来,他俯下身将血契铰链给解开,道:“但是海市现在变成了这样,本是要将你们禁闭思过,但现在重建海市需要人手,你们可愿意将功补过?” 武弈一族感激涕零朝着他叩首。 鸣梧又对着其他人道:“对于武弈一族还有怨言要说,现在就在这里一次性说完,今日过后,若是再有人肆意侮辱,挖苦甚至是羞辱其他族人,一律按照规矩论处!”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零二章:“鸣梧”现身 这件事情就这样暂且落下了帷幕,大家逐渐发现武弈一族的优点,那就是他们力气极大整理废墟来好不费劲,手也出人意料的巧,重建的房子比往日他们搭建的小木棚好了不知多少倍,结实耐用又好看。 甚至有人不惜让出自己的资源来换取武弈建造的房,他们不再是别人口中的“傻大个”“没有脑子的废物”,逐渐的大家对于武弈的风评有了很大的改观。 看着武弈一族逐渐融合进海市族人当中,鸣梧悬着的心终于稍许放了一下。 但是他也没有忘记木南走的时候留下的那一句话:“这只是个开始罢了,我会让您清楚的看到,您心中所构想的那个世界,根本不可能实现。我会向您证明,我所做的都是正确的。” 当时人群中没有发现木南,齐木一族又是最早散去的,这种事情让他隐约感觉到齐木一族似是在策划着什么,武弈一族只不过是他们投石问路的小石子,随意就可抛弃。 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应当也是齐木一族散播出去的,但是他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唯一能做的,就是关注着齐木一族的一举一动。稍有风吹草动,就要想好对策。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忽然总是防不胜防。 在一如既往在苏汀召开会议时,齐木一族的族长因病推脱,而替代他来的则是在海市消失已久的木南。 木南自上一次与他交谈之后,已经有很长时间不曾在海市出现,海市是个自由出入的国度,但是大多数人依旧在这里扎了根,不愿再受颠沛流离之苦,木南想必是从外游历了一圈,突然出现让他感觉到不详的预感。 诸事告知完后,轮到了齐木一族。 “很久不见,见到仙人您依旧精神烁然,我就放心了。”木南上前朝着他作揖,笑的规行矩步。 鸣梧将目光仅盯在他的身上,片刻之后若无其事的移开。对于他的无视,木南并未生气,而是对着他道:“小生在外游历多年,正巧遇到了仙人的一位故人,想来仙人也一定对他挂念很久,所以我就将他带了回来。” 故人? 鸣梧蹙着眉,自从蓬莱岛覆灭之后,他还有什么故人?莫非还是师父的故人? 他试图从木南的只言片语当中得知关于故人的讯息,木南不待他回过神,已经起身朝着后面喊道:“进来罢。” 鸣梧眯起眼睛,看着远远而来朝着他们这一处走过来的一抹蓝色身影,来者一直低着头,恭谨的走到他的面前,鸣梧虽然看不清他的容颜,但是眼皮却一直都在腾腾直跳,他抓紧了一旁的扶手,低声道:“将头抬起来。” 来者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他 忽的感觉到了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懵了。 茫然,震惊,一瞬间他的脸色五彩纷呈。 “看来仙人没有忘记这位故人,您当初说了他去帮我们打探新的栖息地,但这么多年也没有将他召回来,他可是踏遍了万里山河寻您。”木南见状浅笑道,朝着一旁的人作揖:“是不是啊,鸣梧?” “鸣梧”点了点头,一双眼定在鸣梧的脸颊上。 周遭的十四位族长都开始了窃窃私语,言语之间难掩激动。 “是鸣梧,真的是他!当初那个救了我的侍童,我记得一直都在仙人身边!” “我也记得,在昆仑山之后,这孩子便失踪了,再也没出现过。” “这么多年,这孩子一直一人孤身在外吗?木南你是如何找到他的?!” 木南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着朝着鸣梧作揖:“仙人,我的这一份礼物,仙人可还满意?” 望着他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鸣梧竭尽全力压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去,将他提起来质问的冲动,那个“鸣梧”毋庸置疑的冒牌货,他究竟是发现了什么?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才是真正的鸣梧吗?! 木南知道到何种程度,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鸣梧思绪飞快,感觉血液不觉间像是逆流般冰凉起来,感觉到了他的神色异常,一旁的另一位族长连声唤了他好几声,鸣梧才回了神:“什么?” “仙人,您没有事情吧?您看起来脸色很差。”那族长忧心问道。 鸣梧摆手:“没事,只是见了故人,有些激动。”他深呼吸了一下安耐住纷繁的思绪,转而向“鸣梧”问道:“这么长时间你一直在何处?在做什么?” “仙人您忘了吗?他可是奉了您的命令……” “我问的是他。”鸣梧不容置堟道,将目光转向冒牌者。 木南又朝前了一步:“这个……恐怕鸣梧并不能回答您了。” “哦?确实为何?” “因为他的舌头,早在数年前的一场被卷入的战役中,被俘获后斩断了。”木南痛心疾首道:“不止是如此,他被囚禁了许多年,遭受了箱祓之苦。逃出来后几近不成人形,属下在外游历时在逃难人群中见到他有几分眼熟,没想到真的正是仙人的侍童。” 此话既出,一片唏嘘。 “箱祓之刑!” “居然如此惨绝人寰!鸣梧真是受苦了!” “木南,多亏了你!否则这孩子还得受多大的罪过!” “诸位族长说的是。”木南亦是沉痛的点头应是,然后他的神色又变得有些玩味了起来:“但是仙人,属下有点疑惑,我们海 市建立已经有了几百年,这么长的时间里,为何您一直都不曾将他唤回来呢?” 他的语气中挟着锋芒,一时苏汀万籁俱寂。 鸣梧面上岿然不动:“我放出去三十多只雪雕寻他,但它们却没有寻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木南脸上掠过稍纵即逝的讶异,旋即道:“仙人寻过鸣梧吗?为何鸣梧却说他一封信都不曾收到,所以才依照您的命令昼夜不停的在外奔波。”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对他不管不顾吗?”鸣梧沉下了眉头。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有些此事蹊跷罢了……” “鸣梧”身上腾然飞跃出一只雪雕,伴随着一声长鸣,朝着鸣梧俯冲而去。落在他的面前,而后化作了一张雪白的纸飘然落下。 鸣梧伸手接过,将其拿在手中,沉吟了一下,将纸面朝着诸人道:“看来我的雪雕将我的话传达给了鸣梧,但这雪雕却一直无法将信送还给我,想必正是鸣梧被囚禁的那些年。” 他朝着“鸣梧”道:“真是幸苦你了。这么多年一直,让你受苦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零三章:刀剑相向的主仆 苏汀长亭是还原了蓬莱岛的青亭,依旧是带着往昔的风雅,檐角亭阁缀着听雨铃,泠泠作响。这是师父最喜欢的地方,当年一同在蓬莱岛的人亦是知晓,于是他们一同还原建造了此处,随着头顶上薄薄透过的水纹,交织在诸人脸上,显得变化莫测。 他的眼神平和,一步步朝着“鸣梧”走了过去,他每走一步过去,那个“鸣梧”就会朝着后面微微瑟缩一下,等到他靠近时,用温和的声音向着他伸出手的时候,“鸣梧”眼底的恐惧终于掩饰不住,啪的一下将他伸向过去的手横空打飞。 “你这是怎么了?”一旁的木南见状倏然一惊,将他扶住,鸣梧见着眼前的自己往后蹬蹬蹬的退去,他面上惶然失措的表情,仿若他就是穷凶极恶之人。 “鸣梧,你还好吧?这不是你一直寻找的主人吗?你这是做什么?” 按理来说一主一仆若是真的是时隔如此长的时间,两个人抱头痛哭都不为过,再让旁人为两个人的感情不由得感动的温馨场景却丝毫没有出现,“鸣梧”这般仇视敌对的样子,让他心底一沉。 木南这是又要做什么? “鸣梧”靠近木南急切的将他的手掰开,给他掌心上急急画着什么字,木南的脸色有些讶异:“你这样……你说什么……你面前站着的可是蓬莱仙人!你再说什么话!”他勃然大怒,袖子一挥:“别说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这一举动让周遭的族长们都骚动了起来:“木南,这是怎么一回事?” “鸣梧”恨恨的瞪着鸣梧,他的眼眉一挑。 “这孩子疯了!他居然说蓬莱岛覆灭是仙人的缘故!” 此话既出,一众哗然。 鸣梧的脸色倏然一沉。 木南面上含着怒色,朝着鸣梧拱手:“我相信仙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这孩子却说,仙人是为了将当时住在蓬莱岛的我们干净杀绝,才自导自演了一出……” 还在木南说话之间,忽然间“鸣梧”忽的从腰间抽出来了一病软剑,铮的一声发出长鸣,挟着锐利的锋芒朝着鸣梧刺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已经迎面朝着那个冒牌货的剑锋抵了过去,那软剑径直的穿过他的肩膀,带起来一串殷红的血花。 忽然出现这种事情,让在座的人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朝着后面退去,那灼热的血甩在了他的脸颊上,鸣梧见到木南张开双臂撑开在自己面前,他一手紧紧抓住了剑锋,另一手捏决,自地下忽然冲出无数的藤蔓,将那“鸣梧”浑身抓住,那“鸣梧”眼神一凛,转而将剑锋抽出,一道朝着他们砍去,鸣梧长袖一挥,将那剑光击飞,见那冒牌 货抽身要逃,他正准备要追上去,木南忽然径直的倒在了他的怀中,是使将他整个人抽身不得。 就在这片刻之间,那“鸣梧”已经逃得消失了踪迹。 “你这是要做什么?!”鸣梧的声音当中已经隐含了怒气,这话在旁人耳朵里挺起像是责问他为何要挡剑,但他们都知道,他问的是木南苦心布局了这么一副场景,是为何。 “我是不会让仙人受伤的,鸣梧是我带回来的,我会负责将他找回来的。”他捂着肩头,虽是虚弱,但依旧坚持道。 “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的算计。”鸣梧冷笑。 找到了一个替他的傀儡,他回到海市的时候不送过来,偏偏选中了族长会议之上,甚至将束缚的树阵法都提前准备好了,就算是刺伤,也避开了要害处,不偏不倚的穿透了肩膀,虽然看起来是百般维护他,但实际上将他往更高的风口浪尖上推去,这般苦心造诣,着实让他看出来了木南的决心。 “仙人……这可如何是好?”一旁的族长们踟躇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可是自天而降一个巨型的炸弹,那方才的话可是真实? 鸣梧和蓬莱仙人刀剑相对,原来当初的蓬莱覆灭一事另有隐情? 蓬莱仙人原来一直都在对着他们说谎吗? 鸣梧能够看到他们眼底对他产生的戒备和犹豫,甚至是茫然和难以置信,他们之间的信任关系不过如此,就像是当初师父不惜付出生命代价将他们带到昆仑山时却落了一场空,他们亦是用那种怀疑目光看向自己。 木南依旧使用的是他所最为擅长的动摇人心的手段。 不过是演了一出戏,就成功的将他们之间本来就脆弱的信任关系土崩瓦解。 “你们回去罢。” 鸣梧将木南的血暂时止住了,起身道。 “不用去追……追鸣梧吗?” “不必,他若是想走,自己就会走,若是不想走,他自己会来找我。” 那些族长依旧是留在原地踟躇着,他知道他们有一肚子话想要询问,但是现在他却没有任何心情回答,他感觉心底又漫延出来了一股晦暗,他知道这是对于自己,对于师父的哀切。 族长们四散而去,苏汀长亭被方才的动静已经毁了一方,他一言不发的走过去,将那碎裂的石砖徒手一块块的清理,木南的脸上还有些苍白,他将方才出神入化的拳拳之心全然收回,静静的站在那一处看着鸣梧将一块块残渣清理出来,再将那一处悉心的恢复,他像是在自我惩戒般,砂砾灰尘沾染在他的素衣上,仿若是自天上落到地下不断挣扎着的雪鹞。 木南等了许久按耐 不住,上前一步:“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 鸣梧不言。 木南走上前将他的手里的砖瓦劈手夺了下来:“住手,这不是你应该干的活!” 鸣梧不着痕迹躲过他的手,拿出锄头来将这一处慢慢整理干净了,木南对他的沉默似是感觉到焦躁,他哑声道:“我会让我那个人告诉他们,蓬莱仙人当初是为了摆脱络绎不绝的投奔者,才覆灭了自己的岛屿。甚至不惜追杀你的侍童,就是为了避免他将你的秘密说出去。” “你知道这些消息不胫而走后,你会遭遇到什么吗?” 鸣梧将手不紧不慢的擦了干净,转而道:“做了这么多,你也累了罢?早日回去休息。” 转过身离去的瞬间,木南错愕的看着他眼底波澜不惊的平静。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零四章:“鸣梧”之死 过了没多久,在苏汀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海市,虽然这个事情不足以让蓬莱仙人在诸人心中的地位撼动,但也产生了细微的动摇,木南说过:“即便是苍天大树,只要来回晃动,总会将它慢慢连根拔起。” 第二次的晃动来的亦是极快。 不久之后,“鸣梧”的尸体被人发现抛弃在断崖之后,他似乎是被一连浸泡了好几日,面目全非,最后才被冲上了悬崖边上,正巧被一处凸起给挂住,因此才没有被暗流冲走。 尸体的发现,更加让人忍不住联想到了蓬莱仙人身上,海市的人都对鸣梧无冤无仇,怎么会将其杀死,但前不久才发生了苏汀的事情,这一件事情让苏汀暗杀事件更加发酵。 大大小小的舆论之声不断争辩,他们都期待着鸣梧能够出来解释一句,族人逐渐怨气滔天,上前质问他真相究竟是什么,但无声的沉默已经代替了很多。族人以为仙人是无从申辩,往昔建立起来的所有全部崩塌殆尽。 质疑的声音变成了讨伐的怒火,开始有的族人在鸣梧的门前怒言相出,他们将“鸣梧”的尸体放在他的门口,细数他的罪孽。 假使一种感情可以将人的理智蒙蔽,怕是极致的疯狂才能将所有的情愫爆发出来,他们轻易的可以将人捧上最高的位置,也可以轻而易举的离去,等待着他自高台陨落。若是这种信仰一旦被背叛,以为被愚弄的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您不出去看一看吗?” 木南如影随形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支棱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嘈杂的声音,鸣梧不紧不慢将杯子里的茶叶梗拨开,道:“你是在何处找到那个死士的?” 木南露出来了狡黠的笑容:“现在外面还是一片战乱,到处都是饿殍遍野,这些活下来的孩子里,没有人愿意饿死。我找到了那个鲛人一族,正是最绝佳的死士。” “所以?” “我告诉他,他要去帮我办一件事情,他会死,但他的弟弟妹妹会活下来,若是他活着,他们都得死。” 鸣梧将眼睛闭住了,半晌道:“你已经将他利用完了吧?让他入土为安吧。” “为什么?杀他的人又不是我。”木南笑的温良:“杀了鸣梧的人,不正是您吗?” 鸣梧怒目相视。 “你不就是想看到我身败名裂的样子吗?你现在已经达到了目的,你还有什么必要再折腾那孩子!” “您怎么能这么想呢?”木南表情很是惊异,仿若是听到了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我不是说过了,我并不是想让您痛苦,我只是想让您看到他们的真实面目而已。” “ 其实这件事情很容易就可以想明白不是吗?对于蓬莱岛覆灭的事情,当时的人都在场,他们都是见到了您是如何在战火之中力挽狂澜……若不是您,他们又怎么走得出蓬莱岛。” “在路上的时候,若不是您,他们又怎么能捱过天寒地冻?” “但是我只不过是给他们的心底种下了一点点的怀疑的种子罢了,然后他们就忘记了您给予他们的恩情,我只是想让您看清,人心不过是如此,即便当初您对他们有莫大的恩情,但是覆灭这个恩情,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们为了蝇头小利大打出手,为了让自己的利益忘记往昔的恩情。” “所以?” “像是我们这种高贵的种族就不会这样。”他带着一点骄傲的口吻道:“我说过,真正要建立起来您心目中的世外桃源,需要的是一批高素质且文明的种族额,若不是那些未开化只知道野蛮行径的人……您瞧。” 他偏了偏头道:“您听到了外面对您的控诉了吗?他们可是连往昔的恩情都置之不理,要批判您呢。” “若是大家视我为敌人,那便也是好的。”鸣梧忽的将茶杯放在了一旁:“我一直都没有告知过其他人,这些事情早已让人心生疲惫。你当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的事情?” 他忽的一挥手,自内堂走出来一个人影,当木南见到后,忍不住大吃一惊:“这是……” “鸣梧”上前朝着他作揖,木南勃然大怒:“你为什么还活着?我不是让你自杀了吗?” “他是准备自杀,但是很幸运的是,我先找到了他。”鸣梧道:“他将一切事情都告知了我。所以我将他的兄弟姐妹也托人将他们接回到了海市。那一具尸体,不过是我用的傀儡罢了。” 木南脸上隐约有怒意,忽而不解:“这一切既然都在您的掌握之中,您为何还将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 鸣梧道:“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他道:“我一直都在想,海市真正要换来和平,就需要一场更大的浩劫。腐朽的思想还残存在你们的脑海之中,唯有彻底的用火烧过了,才能迎接来新生。” 鸣梧站起来朝着目瞪口呆的木南露出笑容:“也多亏了你,我的计划才能提前实施。” 木南怔怔望着鸣梧的笑脸,他走出门后,听到了后面发出声嘶力竭的狂笑。 “这才是我想要的仙人!这才是蓬莱仙人之姿啊!” 自房子中忽的射出来了无数的长箭,朝着蜂拥而来的人群袭去,周遭一片歇斯底里的惨呼,刀光剑影仿若出入无人之境,鸣梧将门扉踢开,对着四散奔逃的人群厉声字字道:“至今日起,海市闭世 ,在我死之前,永生隔绝。一切事务,均要按照新订立的规矩而来,若是有违反者,严惩不贷!” 自此之后,往昔那个在人们脑海中温柔的蓬莱仙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性情大变喜怒无常的暴君。那些对流言蜚语还有所怀疑的族人已经全然的相信了他便是始作俑者,尖利的咒骂,痛哭,起伏连绵,但他毫不动摇。 在这后面的几百年间,不忍暴虐的仙人统治之下的族人之中,鲛人一族率先领导族人反抗,双方爆发大战,蓬莱仙人羽化,他设立的诅咒被解除,与世隔绝了数年的海市终于再次开放。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零五章:春暖花开的时节 但是谁也不知道背后的真情,正是他一手策划而来的,被他当时救回来的鲛人一族,因为其极为坚韧的生命力,人数越渐庞大,他不厌其烦的教导那个当时假冒他的那个鲛人孩子,让他学习礼教和知识,一面严苛刑法的对待海市族人。 在他相当残暴的监管之下,海市以极快的时间成长了起来,形成了严密的生活和律法体系,他们被简单粗暴的接受这些,最终越渐成熟的运作起来了海市。被压榨生产出的财富,全部被鸣梧用来建造海市。 海市从无到有,从一派荒芜到繁荣昌盛。 但人们对鸣梧的怨言简直到了沸腾的地步,他感到时间成熟了,便再次下令了一道苛税,这个苛税简直是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见到海市族人忍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于是便给鲛人一族下了一道密令,命他们带领其他族人,将他所居住的苏汀攻破。 扳倒蓬莱仙人的暴政已经是大势所趋,在这段时间里海市当中的人做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一致,他们深知共同的敌人是蓬莱仙人。他目睹着他的苏汀被愤怒的人群一把火熊熊烧尽,他便在那个长亭之内端坐着,在族人拿着刀剑杀进来后,笑着化作了漫天的飞花。 这是师父羽化之前化作了漫天大雪,但他想着这漫长的寒冬终于过去了,师父所化作了的大雪也即将化尽。外面现在应该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罢? 海市之后会迎来花团锦簇,万物复苏。 长长的讲述就停滞到了这里,说完之后一切都万籁俱寂。 君鲤和清越沉默了片刻,品嬛却率先出声打破了安静。 “可是您……您为什么,您不是死了吗?我怎么会见到你……你明明是鸣梧,是我的鸣梧啊……”品嬛似是难以置信:“您忘记了吗?你说了要带我离开这里。你说了,会和我一直在一起。您难道都忘记了吗?” “我已经死了,连身体也一并羽化。”他低下头望着品嬛道:“你爱上的人不是我。而是拥有着我躯壳的另一个人。” “您在说什么……”品嬛的脸上的血色忽的褪下。 “是当初将我施法的装作“鸣梧”的尸体带走的那个人。”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我想你们也不难猜,会这么大费周章将我容貌的躯壳保存至今的人,会是谁?” 清越脸色一变:“木南!” “看你的样子,也是鲛人一族。看来他依旧是不死心,在我死了之后,在鲛人一族里又弄出来了什么动乱吗?” 鸣梧朝着品嬛问道,她的神色恍然失措,干干净净的惨白:“您说鸣梧他骗了我?他骗了我??” “我想只有这 一个可能。” “但是他的尸骸就在这里。”清越将那冻在万丈冰原的尸体展示给鸣梧看,鸣梧见到那黑影后唔了一声:“确实是我当初施法化作的尸骸,不过只是我用苍木雕刻出来的罢了。” 他的手一挥,那冰原自中缓慢的裂开,那道黑影在其中被生生的拔了出来,化作了一只不足几寸的黑色木雕,清越将它接住放置在鸣梧的面前,他看了一眼后道:“我能感觉到还有灵魂被束缚在这里面,想必应该是木南,只是这束缚他的人,又是谁呢?” 三人一同将目光转向了品嬛。 品嬛亦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的婚事被我的叔父强烈反对,所以我们准备第二日私奔,但那一晚上我一直都在等他,等到我睡着了……他都没有来……” “你说什么?你等到你睡着吗?”君鲤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再三向她确认。 “是的……我也觉的很奇怪,虽然我一般晚上从来不会外出,我也不知道我居然晚上会那么困,那么紧张的情况之下,我还是睡着了,我也觉的不可思议……” 她的神色笃定的不像是在说谎,清越兀自嘀咕:“都要私奔了还能睡着,你也是心太大了。”品嬛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君鲤却摆了摆手道:“这个事情并不能责怪公主,这不是她的错。” “您说此话是何意?” “这个事情应该问一下她身体里的鸾鸟才是。”君鲤顿了顿,声音稍许的提高了些:“你现在可以出来了,我给你输送的力量,足够你随时出现,你为何还要一言不发?” “体内的鸾鸟?您说我身体里有什么?”品嬛稀里糊涂的看着朝着她逼进的两人,清越将她的一只手腕抓住,轻声道:“得罪了,你稍忍片刻。” 品嬛花容失色的朝后缩,但无奈清越的力气极大,她半点都挣脱不得,只得挣扎道:“你做什么?放手!” 倏然间一声痛彻天地的长鸣,眼前泛起来了猎猎强光,君鲤掰住清越的肩膀将他往一旁推开,清越只感觉到了自己耳畔有翅膀扑棱的声音划过,自品嬛身体里飞跃而出那只白色的鸾鸟,尖牙利齿堪堪擦过清越的肩膀,而后朝着天际飞去。 清越后知后觉的站起来,看着肩膀上破开的三道痕迹,心中骇然,仿若不是神尊将自己推开,他这连皮带骨恐怕都得被它叼了去,这鸾鸟还真是不让品嬛吃半点亏。 自天际悠悠荡荡落下来一只羽毛,君鲤肃然道:“过来。” 鸾鸟有些不情不愿的落在了品嬛的肩膀上,怒目清越,君鲤道:“他不过是叫你起床罢了,你却好大一副脾气。若 是伤了人,你岂不是沾了罪障。” 品嬛讶异的望着鸾鸟:“小白,你真是小白?你不是死了……我记得你不是死了吗?!” 鸾鸟蹭了蹭她的脸颊,并不做声。君鲤开了口道:“小白?倒也是个妥帖的名字。”鸾鸟原地蹦跶了一下,似是对君鲤的笑意感到不满。 “那么,我们就要问一下小白,那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君鲤收了笑意,转而严肃的起来。 鸾鸟将目光移向君鲤,见到他手上拿着的木雕,挥了挥翅膀大叫:“主人,主人,快将那不详的东西扔了!” “看来你识得此物。” “当然认识,我化作了灰烬都记得,就是为了封印此物,我也不至于会灵力大失,落得如此地步!” 君鲤将此物放置在地上,鸾鸟才不大喊大叫了,君鲤道:“鸾鸟天性是纯净之兽,对于这种带着邪佞的东西会有很大的反应,你也是知道鸣梧身上有问题,才将他引到此地封印的吗?” “是你封印了鸣梧?”品嬛瞪大了眼睛。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零六章:木南之阴谋 “我只能如此做。你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鸾鸟哑声道:“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感觉到了他身上蔓延着死气,但是我又没有办法干预,只能希望他能离你远一些,直到我发现他居然要带你离开这里!” “因为我们说好了……要去私奔……” “你的父皇强烈的反对你的这门婚事。因为他知道他是什么人。所以一直都极力避免你和他接触。”鸾鸟轻声道:“但是我神力孱弱,没有办法出现在你面前,才导致了这个事情。” “父亲……难怪……他当时见到鸣梧时,面色一瞬间变得那么苍白,我还以为他不过是嫌弃鸣梧的出身不好,却完全不知道……父亲他……”品環身形摇晃着,被清越扶住,君鲤道:“让她暂时休息一下,我们问一问关于他的事情。” “因为我只要晚上才可以出来,但是公主并不知道自己晚上的意识会被我夺取,所以她才说自己一直睡着……其实不然,只是我成为了她罢了。”鸾鸟朝着品嬛道:“公主,这个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办法告诉你,所以请你不要怪罪我。” “所以那一日不是我睡着了错过了赴约?而是……” “是的,您没有失约,我替您去了。”鸾鸟低声道:“但是我很庆幸你们商议的晚上私奔……若不是这样,您恐怕会承受不住真相。” “此话怎讲?”品嬛脸上又一怔。 “当日我去赴约,被鸣梧,也就是你口中的木南此人带出了水晶宫,但他的目的不是要与您私奔,而是要引您的父亲出来。” “引我的父亲……”品嬛急切的走上前来:“为什么,他为何要针对我的父亲?” “恐怕他一开始接近您的目的也只是这个罢了。”鸾鸟声音中带了些许愤怒:“若是我能够及时感知到此人的狼子野心,怕是能将他的阴谋及时的制止住。” “他究竟做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是他一直掐着我的脖子,等到你的父亲到来时,他却来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向着你的父亲打招呼:“好久不见,想要找个故人叙旧还真是艰难啊。”这种话来。” “用着这种口吻,他们之间应当是认识。”君鲤道。 “是的,我当时也这么想,但是我想看一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才一直暗中潜伏着,没有动手。” “之后发生了何事?” 鸾鸟沉默了一下:“他对着我下了蚀骨咒。” “蚀骨咒!”清越倏然一惊! “什么,那是什么?”品嬛朝向清越急切问道。 “蚀骨咒便是顾名思义,让人感觉到极致的痛苦,甚至生不如死。”清越一双眼望向 鸾鸟:“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折磨人的术法。” “是啊。”鸾鸟叹息了一声:“我无法抵御蚀骨咒的痛苦,但是你的父亲,见到你受苦时,更是备受煎熬。” 品嬛眼眶开始泛红,难以置信的咬住了唇,颤声道:“他居然这么对待我……折磨我是为了让父亲痛苦吗?他就……这么恨我的师父?” “要是说恨意,倒也不完全这么说。”君鲤道:“他这个人本身就是崩坏的,所以在蓬莱仙人识破了他的计策,甚至将他找来的鲛人一族培养成接班人时,木南就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要如何在仙人羽化之后,因此他一直潜伏至今,找到了谦枝的弱点,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女儿。” “怎么可以这样……一直都在等他,一直都……我怎么这么傻……”品嬛痛苦的捂住了胸口蹲了下来,君鲤朝着清越使了个眼色,清越心领神会的将她扶到了一旁,道了一声:“清念。” 清念自他肩膀落到地上化作了人身,将接二连三被打击到哭成泪人的品嬛抱在怀中道:“交给我吧。” “我是不是太傻了……我居然将一颗真心交付给了那个狠毒的人,父亲都再三的告诫我了……我还是不听他的话……” “这不怪你,只是木南太过于擅长操控人心。”清念道:“所以他能轻易的骗取你的爱意,好为其所用。” 一行人见品嬛备受情伤的样子,将目光转了回来,君鲤问着一直沉默的鸾鸟道:“她现在听不见,你可以将后面的事情告知我们了。” 鸾鸟感激的啄了下他的手指:“这后面的事情的确不能告知品嬛,若是她知道了,恐怕会打击更大。” “谦枝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鸾鸟轻声道:“他疯了。” “疯了?”清越眼瞳嗔大。 “确切的说是失去了理智,那个时候我正被煎熬,木南将我的脖子扣住提在半空,说是他往前一步就要将我的脖颈扭断,所以我也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我余光看到谦枝身上似是冒出了许多黑雾……” “黑雾。”君鲤眉眼一挑,而后陷入沉思。 “神尊,这鸟说的黑雾,莫不是魇魔?!”清越一脸讶异的看着君鲤凝重的神情,心底也确认了七八分。 “没想到魇魔居然在海市都存在着。” 在鲛人一族将鸣梧的高压强权政策推翻之后,便循着鸣梧的心意建立起来了自己的政权,对于在自己手中所保护和辛苦建立起来的政权,让海市的族人都十分的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成果,在一路奋斗和血汗交织的道路上一同走来,他们之前相互间的隔阂已经不知不觉间消失,融合 在了一起。 鲛人一族因为付出的努力最大,所以毋庸置疑就成为的海市的统治者,就这样安稳的度过了大约几百年的和平日子,正是这段时间内,君鲤的母妃汐月上神又回来了这个地方,她得知了关于蓬莱仙人的事情,陷入了沉默。 “正是因为上神,保住了我的一魂一魄,我才可以在这里存活至今。”鸣梧道。 鲛人首领主谦枝,与他的弟弟新枝爆发了大战,这一次的战役的源头是什么也不得而知,大多数的人只是知道新枝战胜了哥哥,得到了联盟之主的位置,而当时爆发的战役,亦是卷入了许多族人,尸骸遍地,比对抗蓬莱仙人时付出了更大的代价,甚至说伤亡惨重不为过。 但大多数的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一场随处可见的权力之争罢了。 这场战斗过后,海市便沉入了鬼族之渊,不复在世人面前出现。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零七章:恶鬼修罗 “所以我们可以确定,当初的鲛人内部发生的动乱背后一定有着其他的缘由,且这个缘由与木南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君鲤将那只脚底下的木偶拿了起来,眼底掠过冷意:“也许直接问当事人会更快一些。” 清越将那小木头人颠了颠,放在鸾鸟面前,鸾鸟犹自心有余悸的往后缩了一下,叫苦不迭:“主人,你可知我当初可以用了自己一半精魂才将这个家伙封印住。” “我不是补给你了许多仙力?这些比你再修炼上几百年都管用吧?”君鲤戳了一下它的小脑袋:“给我把它解封。” 鸾鸟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将两只翅膀举起,而后猛然挥动起来,一道金色的符咒光圈从它的身体上升腾而起,随着这光芒,那小木头人身上也翻出来一道光圈,而后忽的自半空崩裂,化作了星光闪耀的粉末消失了。 随之,自那小木头人身上缓慢的冒出一股青烟来,落到了地上化作了个人形,形销骨立,一身青衣还算妥帖,束着青玉冠,与鸣梧所叙述的样貌一样齐整且干净,但颧骨高突,额间狭窄,眉宇间隐约有着晦暗的乌青,他缓慢的睁开眼睛,浑白的眼珠转到他们身上,裂开嘴笑了起来:“是谁将我放出来的?” 见到诸人不言,他又低下头见到鸾鸟,眼眸微微嗔大:“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好久不见,你将我封印,现在将我放出来,是想念了我吗?” 鸾鸟炸起毛来,凄厉的朝着他啼鸣着。 君鲤将它的羽翎抚着,终于让它的心神安宁了些。 木南又将目光转移到君鲤的身上,朝着他缓慢的飘荡了过去,距离一个鼻尖的位置停住,清越要拿出桃木剑来,却被木南轻易的用手扣住了,那柄剑身上冒出阵阵白烟,居然将驱邪斩鬼的桃木剑给腐蚀殆尽。 清越眼疾手快的将剑柄松开,那桃木剑化作了一滩泛着绿色气泡的浓浆。 “原来,你已经修成了恶鬼道。” 君鲤岿然不动的望着面前鬼气森森的男子,他裂开嘴笑的愉快且疯狂,打量着君鲤道:“有意思,居然可以一眼看穿我的道行……如今这个世道上,后生可畏啊。” 清越又拿出符咒来,虎视眈眈的对着木南。 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清越,道:“小道士,我建议你莫白费功夫,你的那些破铜烂铁对我都没有用。” 出自蜀山的纯正道符武器被说成是破铜烂铁,让清越眼眉狠狠一抽,这个人一张开就能得罪人,也难怪当初的鸣梧拒绝和他联手。 但他这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清越心底有些不安,他一张手就可以破掉他的桃木剑,也就说明这个恶鬼和他在人界 遇到的都不相同,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君鲤抬了下手,清越才有所不甘的将道具都收了起来。 “你们将我封印解开,究竟是要做什么?”木南将自己的衣衫理了理,虽然作为游魂恶鬼,他也是一丝不苟的将自己打理整洁,全然和那些披头散发要多惨厉有多惨厉的恶鬼不一样,一个注重仪表且保持着自己意识的恶鬼,才是最棘手的。 君鲤不动声色道:“我们是想要你解答一个真相。当初你对谦枝做了什么?” “谦枝?”他听到这个名字时候露出神往的表情:“这个还真是个让人怀念的名字,这个名字是仙人取的,给那个卑微下贱的生物。” 他紧蹙着眉,神色也是冷然:“可那个孩子是你带回来的。” “是啊,那是我在外游历时在战场上捡到的,他是多么的愚蠢,自以为哭着向我求救,我就会救他。”木南脸上浮现笑意:“所以我把他的舌头割了。” 君鲤阻住了怒发冲冠的清越,将鸾鸟递了过去,木南陷入回忆不可自拔道:“可惜那愚昧的人还是要执意跟着我,多么可笑啊,就是为了我衣兜里的那点食物,在那个时代,生命什么的轻易就会消逝。他偏还要执意活着,看着他那么幸苦,我就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你所谓的明路,就是让他去死吗?”清越怒道。 “这只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木南嗤笑:“只有弱者才会扎堆在一起,像是他们这种蝼蚁之辈,只要给他们一点点的好处,就会趋之若鹜,但他们也让我感觉到心情愉悦,所以就给他们了。” “你为何要选中谦枝?”君鲤不动声色的拍着清越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为什么会选择谦枝作为我的容器,因为他心灵和身上都有着瑕疵。”木南笑道:“像是鲛人族生命不止长,还一根经,很轻易的就能找到脆弱的地方,让他崩溃。” “所以你让魇魔寄生在了他的心中?”君鲤问道。 “这可不是我干的。”木南似是很意外君鲤居然看穿了他的手法:“他心底本就有魇魔,越是绝望的人身上越有,我本想让他自杀,魇魔吞噬他的绝望悔恨作为养料,就能大乱还海市……只可惜他居然被救了下来。不过……最后也没浪费我的一番努力就是了。” 想起来最后那个人身上爆发出来的黑雾,果然是魇魔,魇魔一出,谦枝的理智消散,引起来海市大乱。弟弟手刃哥哥,才结束了这场内乱。 “该来的,无论如何都是逃不掉的。”作为整个事情的始作俑者,木南显然对这次的阴谋成功而洋洋自得。 “你这种将他们的性 命不屑一顾的人,究竟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你正眼相看?” “这个世界上唯有一人,只有蓬莱仙人罢了。”他露出疯狂的神情来:“蓬莱仙人的绝尘之姿,只有他可以带领着我们寻到希望……只要我们联手,就可以打造出一个绝好的世界,只可惜仙人居然也会在意涓埃之微,而枉顾自己的丘山之积,让人费解。” 踉跄的风自后面掠过,鸣梧的魂灵冷冷的望着他。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零八章:斩断孽根 “哦,鸣梧?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仙人羽化后,你寻到了这里?”木南啧啧摇头:“你的忠诚让人可叹,只可惜你来晚了。” “晚的人是你。”鸣梧回以冷笑:“毕竟你对我这个往日不放在眼中的人,一直都言听计从啊。”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木南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你还没发现吗?”鸣梧脸上冷意逐渐转换成张狂的笑意:“你所心悦诚服不惜花费了大量力气,将其逼到绝境的蓬莱仙人,不是别人,正是你口中卑微生贱的我啊!” 冷风呼啸,震得天地泠泠作响。 木南片刻后轻声道:“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那这个够不够?”鸣梧道:“你曾经与我说过,你会帮助我获得心中所想要的海晏河清,太平盛世,倘若是成功了,你就会扎根与海市,化作一片桃花林,来回报当初蓬莱岛的救命之恩。” 鸣梧笑着看着木南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原本就乌青的脸颊更是平添了一份惨白,他往后退了一步,目瞪口呆望着鸣梧,他像是要趁热打铁瓦解溃败他的心理防线般:“我师父早已经羽化了,在昆仑山上,那一场下了七日的大雪,正是他老人家的神迹。我秉承师父心愿,才化作他的样子将你们带到海市来。” “你说谎!”木南爆发出怒吼:“就凭你!就凭你怎么能蒙蔽过我的眼睛!仙人他是独一无二的!” “你现在可以看清了,你究竟崇敬追随的是什么?不过是舍不得的自命不凡,你想要建立起来的不过是你想要的虚荣和自我陶醉,少说什么为了蓬莱仙人!你从头至尾为的不过是你自己!”鸣梧字字铿锵有力的说完,再也不多言,而是对着君鲤道:“这个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吧?将他重新封印了罢!” 木南还兀自震惊,厉声喝道:“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我绝不相信!你这等卑贱的奴仆,怎么会和仙人相提并论!” 清越被他吵得耳朵嗡嗡作响,低声对鸾鸟道:“虽然有些对不起你,但是你可以让他永远闭嘴吗?” 鸾鸟亦是无可奈何:“这个我真的做不到。” “神尊?” 他方才抬起头来,见到木南居然爆发了,许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被现实揭穿,他全然不顾自己极为看重的装饰衣着,腾空而起,他身上弥散出极多的黑色烟雾,君鲤神色凝重:“不好,他居然要化作魇魔!他想要逃出去!” 清越大惊失色,他现在对那种魇魔简直是闻之色变,清念也见到了此物,当即一愣,面前大片的烟雾弥漫,君鲤自中化过一道,将魇魔从中劈开,分散的两拨一方被结 界困住,而另一方却朝着品嬛袭去,品嬛兀自还沉浸在悲伤当中,极其容易被寄生,那魇魔自她的五官侵入她的身体里,整个人像是被团团包裹住了一般。【¥爱奇文学om…!免费】 “这个交给我便好。” 君鲤还未拿出剑来,却被鸣梧抢了先,他对着君鲤道。 “你可知我为何会坚守在此?因为汐月上神救下来我后,给我说过,因为海市造成的杀孽太重,岱乘会凶化,所以我劝说新枝来到了鬼族,这里的浊气可以中和岱乘身上的怨气,她让我守护着此地,因为这里还残留着魇魔的气息……原来这魇魔一直都藏在这木偶身上。” “可是……”清越还想说什么,鸣梧神情坚定道:“这是我的使命,你们莫要阻止我。” “我作为师父活了许多年,就让我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吧。”他道:“这一次,一定要彻底的把这个孽根斩断。” 鸣梧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两个人都不再阻止,虽然他们都知道鸣梧这一次要付出什么代价来,他亦是冲进了品嬛的身体里,鸾鸟焦急的飞来飞去,清越也一双眼往过来:“神尊,难道我们就这样袖手旁观吗?” “当然不,鸣梧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君鲤轻声道:“你有想过木南的灵在此处,而他的身躯在哪里吗?他既然能够化作恶鬼,想来他扎根的地方,也是有迹可循的。” 清越恍然大悟:“我们要去寻一颗桃树!” “鸣梧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但是他为我们争取了时间。让我们寻到木南的扎根地。”君鲤神色饱含可惜,清念闻之焦急道:“那我们现在马上出发吧!” “你们先行坐车回去。照顾好公主。”清越将鸾鸟递过去对着清念道:“我们很快就会回来!”清念点了点头。 她扛起来昏迷过去的品嬛,三个人的魂灵在其中纠缠,若是时间过长,会影响到这个身躯原本的魂灵,鸾鸟施法护住品嬛的心脉,但她的脸色还是蒙上了一层死灰,有一种随时都有可能要油尽灯枯的感觉。 鸾鸟已经焦灼的说不出话来,清念安抚着它,目送那车消失在一派光芒之中。君鲤对着清越道:“你可有寻香鼎?” 清越方才一直焦急像是个无头苍蝇乱撞,现在想起来了直说自己真笨,这个法子当初还与凰陌一同寻过长风,只是这个武器素来只在人界使用过,却从未在鬼界实验,他连忙取出一只香炉来,又拿出一只香递给君鲤。 君鲤将方才捕捉到了的半缕木南的残魂收入香炉内封好了,拿出那只香点燃,道:“这个寻香鼎也只能寻个大概的方向,我们一路小心不要错过了。鸣梧为我们争取的这个机会只有一次 ,很宝贵。” “是!” 清越前所未有的全神贯注,君鲤知道他憋了一肚子的火,不止是木南狂妄其人很是危险,更是此人居然也是魇魔,魇魔伤害了许多人,倘若是不能及制服,又会酿造出来各种各样的悲剧。 香笔直的朝向一处,却不是他们来的方向,君鲤捏了瞬移术,只见眼前一瞬变幻,两个人的身影自长渊消失,等到眼前光芒绽放,清越将眼睛睁开,在他们面前所呈现出来的,却是一派天地一线白茫茫的沙滩。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零九章:来到未知地 所谓附庸风雅的事情,大多数都是文成墨客去做的事情,与凰陌来讲半点也打不上杆子,只是这杆子有时候会稍显的长了一些,她不得不也得要从中去奋斗上一把。 譬如这面前端端正正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是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但他身上的那股威慑的气势,仿若无声悬挂在她头顶上的一柄剑,已经让她进退不得。 她面前摆着一张纸,稳妥的摆放整齐的文房四宝,让她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不是应该是科举考场,但是一列列许多人排在一处,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有的愁眉苦脸,有的神采飞扬,各有所样皆是不同,在这森罗大殿的四个角上还有端坐着四大神像,似蛇如犼,长相狰狞奇异,凰陌盯着自己面前的纸张,若是要问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还得从一时三刻前说起。 一时三刻,月上梢头。 不等她在这绵绵的白色沙漠寻到尽头,在那延绵不绝的白色里,忽的出现一队长长的人马,她已经又累又乏,全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无论是谁都好,她终归是要问一问这里是不是长渊,消失的九婴又是去了哪里? 她的呼唤总算是被那帮人所听到了,那为首坐着高头大马的身影一顿,一挥手让身后的人停了下来,凰陌在意识涣散当中感觉身体被人抬了起来,来到了高头大马之前,她听到了那人的声音:“这里怎么会有生魂?” “大人,这应当是自下面来的。” “哦……这么说来,时间也确实该到了。既是如此,那便一同带往无妄城。” 凰陌感觉到自己面前的那只大马的鼻息喷在自己的脸上,让她稍许清醒了几分,睁开却见到的不是她意识当中的那种大马,而是一张粗犷的脸颊,但他脖颈之下的身躯却是马身,见到她醒来,古铜色的脸上朝着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凰陌目瞪口呆,而后不负众望的晕了。 当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端坐在梨木雕花桌前,面前已经被摆好了纸笔,头顶上是高大的幽深的屋檐,黯淡无光,像是有什么在黑暗之中盯着自己,凰陌定睛一看,原来是无数只蝙蝠,眼中正泛着莹莹绿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们。 凰陌一个激灵。 桌子上摆着一只火烛,烛光摇曳,印着每个人脸上仿佛都陷入了魔怔着,丝毫对现状毫无反应,都在奋笔疾书,凰陌一个人端坐在场上无所适从,这感觉仿佛是一个学渣坐在了一群学霸中间,甚至连要提笔回答的题目都不知道。 凰陌的左顾右盼似是引起来了一个人的警觉,他甩出一道长鞭来,恍若天边一声惊雷,将游 弋走神的凰陌给吓得一抖,笔落在了纸上,晕开一团水墨。 那人的长鞭子直指着凰陌,厉声道:“第三千二百八十一号,你为何不动笔?!” 凰陌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三千二百八十一号是指的自己。 她还想要问一下现在这是要干嘛呢!【!#爱奇文学om@*更好更新更快】 “我不知道您要我写什么?”她只能老老实实说了实话。 鞭子又隔空啪的一甩,差一点就擦到了凰陌的鼻子,凰陌吓得往后一瑟缩,那人有怒斥道:“岂有此理?!难不成你的一生都是空白的吗?!” 这话说的让凰陌反应了过来,这场看起来像是应试一样的场合,原来是让她书写自己的生平……可是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要说起来自己的一生,她是该写作为凰陌的人生,还是作为千雪的人生呢? 凰陌迄今为止的人生,浅薄的只用一页半就可以承载,而作为千雪时的人生,可就没有那么淡薄,仅是她所见所闻的那些,就可以说是精彩纷呈。而她也无从写起。 “小女子……不知……” 那手执着鞭子的人身穿着一身深蓝华服,腰间卷起别着一副银光长鞭。与其他正襟危坐的诸人比起来,他倒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将脚搭在前面的桌上,微微的晃动着,只是他的容貌掩藏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但还是可以听得到,他是朝着自己说话,不知为何声音还有点耳熟。 “有意思,死去的人来到了这里,就会一直写下去,直到把自己的过失错误和善行写完为止,你为何还有意识?” 凰陌望了一眼周遭,果不其然,这里的人都对他们的谈话置若罔闻,只顾埋头苦写,抓耳挠腮或嚎啕大哭者不在少数,相比起来她倒是唯一一个全场走神的,也难怪那些人将目光全部投向了与旁人异类的她。 “将她带过来。” 一个人自那垂幕之后走出来,朝着那个身穿华服的人低声耳语了些什么,那华服男子马上坐直了身体,点了点头,站起身严肃道。 这态度面色也改的有些太快,凰陌一时忍俊不禁,轻笑了一下,当即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朝自己射来。正是那个华服男子,而后狡黠又带着警告意味的望了自己一眼。 而凰陌顿在了原地,这个笑的恐怖至斯的男子,居然是在海市上时与她搭话的慕公子! 她脑子一轰隆,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一句慕公子,但他将手移到自己的腰际,将鞭子一甩,霹雳之声让她将话给吞了回去,慕公子怒喝道:“做什么呢?磨磨唧唧?!” 催促的两个人忙不迭的朝着凰陌走了过来。 一路上义正言辞的说着自己也是有脚 可以走路的,但是毫不犹豫的被无视,凰陌这才发现这两只彪形大汉是没有脚的,徒留着空荡荡的身体在半空飘的时候,还是很识时务的闭了嘴。 慕公子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凰陌脑子飞快的旋转,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是不是被这个人一路给引导至此,她是被利用了吗? 可是此人将她引到这里是做什么?她就是个柔弱,可怜但挺能吃的小猫咪罢了。 可能也正是因这样,她才见到了一直稳坐高台,却在重重帷帐之后的人,那是一个身着一身铠甲长氅男子,眉宇凌然,两鬓藏飞雪,身躯凛凛,气宇轩昂,有万夫难敌之威风。一双虎豹熊眼朝着她扫过来,凰陌当即哼哼唧唧的蜷缩成了一只小猫咪。 那两只鬼将她放在了地上,便恭恭敬敬的退去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一十章:面见鬼王 凰陌如芒在背,感觉那目光仿若是压在自己背上,让她喘不过气来,但这却还只是他未曾开口时,这股骇人的威压就已经逼过来,也难怪那个嚣张跋扈的男人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板正了态度。 “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男子开了口,声音中带着饱经风霜的沧桑。 凰陌战战兢兢的回道:“我是从鬼界被祭舟送过来的。” “你可是你为何会被送到这里来?” 她只是一路昏迷着,对此毫不知情,也只能唯唯诺诺的老实摇头。 “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此人的话让凰陌不解其意的抬起来,那人将手头上的一摞摞纸张放在了案上,望向她:“祭舟是唯一一个可以连接无间与此间的工具,祭品出现在这里确实为了献祭而来,但会直接到的地方是彼方。” “也就是说,这里是地狱吗?”凰陌有些明白了,原来真的存在地狱啊,她可是来到地狱了啊,现在看到这个发达的肱二头肌都没那么害怕了:“难道,你是阎罗王吗?” “这么说来倒也没有错。”那男人听到这个称呼竟然轻笑了起来:“人世间认为人死了之后会到地狱,但是这个说法有些谬误,确切的说会来到鬼族。他们都是我的族人。” 这话说到这个份上,任凰陌再多么迟钝了反应了过来:“您就是鬼王!” 鬼王颔首:“正是。” 凰陌深吸了一口气,忽而有些激动:“您……”她虽然知道自己来到鬼界总有一日可以见到鬼王,她就可以告知他许多事情,包括鬼王之女鸢玑的死和他唯一的骨血。但是现在她还着急着要去救师父,于是激动的朝前走了几步:“鬼王!求你,能不能找到我的师父!他现在很危险!” “我为何要去救?在这个地方,都是自己救赎自己,是非曲折自然都是因果判定,而并非我插手就可以改变的。”鬼王作壁上观。 “话虽然是这样……但是,但是……”凰陌灵机一动:“您连您孙子的死活都不顾了吗?” 此话一出,果然鬼王的神色马上变了:“我的孙子?”他的讶异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又很快的收了起来,隐约有愠怒:“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哪里来的孙子?” “您难道忘记了您的女儿了吗?”凰陌不能自已的比手画脚了起来:“您当初逃向人界的女儿鸢玑,她的孩子啊!” “你是说,阿鸢?”那鬼王紧绷如泰山的眉眼出现了稍许的松动,他似是对凰陌口中的话有些不信任,但是又有诸多想问的问题,但又碍于什么不便询问。凰陌见着他犹豫着终于说出一句:“她现在可好?”【¥爱奇文学om…¥免费】 凰陌心底一沉 ,不忍道:“这个问题,您不妨去问她的孩子吧。” “都有孩子了……时间已经过了这么快……”他神情恍惚的一下,马上又斩钉截铁的转了回来:“我的孙子,他在那?” “如果没有差错的话,他现在正与我的师父在一处,但是他们身边可能会有危险,我担心……” “我的孙子他很弱吗?”鬼王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打断她的话。 凰陌一怔:“这个……应该不弱。”好歹他也是鬼族血统,再加上还是蜀山的大师兄,师妹的这个面子还是得卖给他才是。 “既然他不弱,你急什么?”鬼王像是放心了下来:“既然是我的孙子自然不差,若是他死在这里,只能怪他没本事,若是他没有事情,他总会来找我的。” 他这么说着,居然还真的转身又走了回去,又坐回了他的长榻。 凰陌:“???”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就这么放心的相信了她所说的“强大”吗? “可是……”对比起来凰陌这个劳心劳肺不惜自尽也要去寻师父比起来,他倒是对从未谋面的孙子在外面的大风大浪里翻涌时处之泰然,这般心大,凰陌似是能够体会到为何鸢玑不惜与无心联手也要从这个地方逃出去的心情。 “眼下有着更加棘手的事情。”他大手一挥对着外面厉声喝道:“原白!” 他穆然大的嗓门震得凰陌一颤,很快在一边又挤进来一个手执着巨大的一只毛笔的男人,那笔甚至比他修长的身高还要高一头,他艰难的让将毛笔拿的笔直,站了一个相当端庄的姿势,但因为焦急,额头上的冠帽羽翎有些歪了。 “主上。”原白躬身尊道。 “那个潜伏进来的人还没找到吗?” “禀告主上,还不曾找到。” “此人实力不俗,究竟是从何而来?”鬼王紧蹙眉头。 凰陌心中一动,能让一介鬼王感觉到棘手的,怕也只有与她一同乘舟而来的魔君九婴才对,只是此人在她苏醒之后就不知道去了何处,她现在还巴不得让九婴再藏一段时间,这真是奇异,九婴带她来到鬼族,甚至师父也来到了此处,这两个人再要遇到,她就算是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她正在暗自求佛告祖,却见一个小厮走了进来,隔着竹帘跪倒:“主上,有两个人正朝着这里走来。” “什么人?” “看不出来…但是好像来者不善……一个是贵家公子打扮,而另一个是道士装束,他们手上还拿着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像是一件法器。” 凰陌小手一抖:“啥?” 清越与君鲤走到此地时,见到明月高挂,如水倾倒如 江海之中,波光粼粼,而隔江而望,那尽头处立着一方巨大巍峨的宫殿,殿瓦疏疏如敷上一层厚照流光,灯火通明,那香笔直的朝向此处,两个人一同走到殿下,见到上书着“转幽宫”时,君鲤一直盯着这三个大字若有所思。 “神尊?” 君鲤回了神:“看来我们接下来要去拜访的,是这个地方的主人。你可做好了准备?” “准备?”清越眨了眨眼睛,忽的了悟过来:“您是说……” “这一日迟早要来,只是我先给你说一声,也好过唐突冒昧。” 清越神情严肃了起来:“我明白了。” 君鲤点了点头,手一挥,掌心中聚了些灯火照亮了前方的路,见到几个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道:“我们主上有请。” 君鲤与清越对视一眼,两个人朝着大殿之内走去。 数道行列的人延绵不绝,伏案一直在拼命写作,桌子上放置着一盏明灯,一溜这么的顺了过去,像是铺开的长长的道路,一阶一阶数之不尽,幽沉的大殿像是被浸没了浓郁的潮水当中,安静的只能听得到火烛噼啪作响的声音。 在最终点,是被重重帷帐所遮掩的一处。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一十一章:表里不一 隐约可以见到两个人的身影,在一旁列着的人只是稍许的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站定之后,一个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们是何人?为何而来?” “初入宝地有些唐突,我们是为了救人一命而来。还望尊主能够允许。” “你的话倒是有些意思,你到我这来救人一命,你却来错了地方,我这个地方只有进而没有出,莫说是你想要救人,你就是想从我这里出去,怕也是天方夜谭。” “尊上即是如此说,想来一定是要将在下二人扣在此地,不让我们救人吗?这又是何道理?” “道理?我这十合众殿,事生死管幽冥,照尽是非,还剰阴阳,一切人生死自有这里裁决,在这里任何的举动都会对现世产生影响,甚至牵一发而动全身,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生与死,可不是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轻易就可以碰触的。还是说,你们也愿意以救人一命的代价,而将现世数万人的性命弃之不顾?” “这木南倒是想的周全,偏偏扎根在这么棘手的地方!”清越有些咬牙切齿,愤然道。 “但若是只是这样就好了。”君鲤神色展现出从未有过的严肃:“尊上,请听我一言,若是鬼族已经被污染了,对人界的影响岂不是更大?” 君鲤的这句话让竹帘之后的人不再作声,过了半刻,帘子被撩起来,凰陌朝着怔住的两人笑的灿烂,道:“主上让你们随着他来。” 两个人任凭再怎么知道这里是虎狼之地,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处居然能够遇到凰陌,她真的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可能冒出来,君鲤虽知道她天性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但没想到她居然凭借一己之力来到了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师妹,你不是在海市吗?”清越好奇的不得了,拼命的压低了声音往她身边挤过去。 想起这个事情,凰陌的脸就皱成了一团,她是真的不想要回想自己居然上了当,当初慕公子与她说的时候,只是说了这是个去长渊的法子,谁知道海浪直接把她拍到了沙滩上,稀里糊涂的直接来到了鬼王这里,他还嚣张跋扈的在自己面前用小鞭子甩来甩去的,枉费她不惜自尽也要去救师父。 尝试最终自尽的法子简直是世间少有的丢脸,即便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但被前无古人的噎死,她才不会告诉师父呢。 清越上前道:“不知鬼王要将我们带到哪里去?我们需要找到那个人,时间紧急,还望鬼王通融则个。” 鬼王肃穆冷然:“这件事情与你们无关,我会带你们去斩断孽根,斩断之后你们就便走吧,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 “永 远……”清越怔住,旋即蹙眉:“为何,你不让我回来?”【@@爱奇文学om~#更好更新更快】 “你的母亲给我说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就告诉过她,给她两条路选择,若是她可以用自己的本事从我这里逃出去,就任凭她去何处我都不会再管,但我也给她说了,要是出去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鬼王对着清越一字一句说道:“所以她在离开鬼界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不止是她,连你也一样。与我来讲毫无干系。” 被鬼王冷冷言辞所逼回去的清越似是对他这一番话不知该说什么,他勃然大怒:“即便是你生我母亲的气,但她给我留下了钥匙,我能够回到这个地方,不就证明她一直在惦念着您吗?您为什么这么多年还不释怀?” “你以为我在生气?”鬼王有些诧异,旋即嗤笑:“果然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被他这副看不起的态度将清越给激怒了,他愤然的撂下一句:“你果然是个冷血的人!”转身便走,凰陌一见向来好脾气的师兄居然涨红了脸,青筋隐约作现,而且他向来是不会对人说出这么重的话,显然是内心对母亲的死和爷爷的冷眼旁观而感到愤懑。 但凰陌心中捉急的不是这个,她还得要不得不告知他的事情,于是连忙追了上去。 “师兄,师兄你莫要走的这么快!”凰陌见师兄还气在头上不理他,干脆一个箭步上去拦腰拖住了清越:“师兄!你难不成真的信了那顽固老头的话了!” 清越终于偏了偏头,不解的望了过来。 她虽然不知鬼王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但是她笃定这不是鬼王的本意,若是她说出来,清越与师父一定不会相信,方才她听到类似于他们两个人朝着这里走过来的时候,她脑海中马上就跃然而出了两个人的名字,她一个激动便告知了鬼王:“是我师父和你的孙子啊!” 本来要大手一挥将两个人给关押起来的鬼王马上改口成了:“把两个人请进来。” 一个请字用的很好,凰陌想着他就要见到素未谋面的孙子应该会有几分的紧张,但是他却又摆出来了肃穆严谨的神色,仿佛要迎进来的是什么洪水猛兽,结果到了两个身影隐约显露的时候,鬼王低声问了一句:“你说我的孙子,他究竟是哪个?” “是那个小道士装扮的人。名为清越。”凰陌低声回道。 “……长得还算是有点阿鸢的样子。”他口中似是对清越的夸赞很是勉强,凰陌却见到他稳坐如山的样子之下,一只脚在无意识的点地,哒哒哒似是极其的急切,凰陌心底一亮,哦呵,没想到这个鬼王还如此的要在外人面前做足功夫,实际上早已经心乱如麻 了吧? “清越他……喜欢吃什么?”鬼王忽的又问道。 “这个,大概是包子吧?”凰陌有点不能肯定,但是这一路上清越包子吃的最多,想来也是有几分执念的,鬼王有些不解,但还是马上传唤了一个人进来,肃穆道:“你马上准备好十个包子。” 被传唤而来的正是那个手拿鞭子毫不正经的慕公子,一听闻这句话,连久经沙场油盐不进的他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啊?” 鬼王一皱眉头,那慕公子连忙作揖:“是,属下明白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一十二章:往生海 凰陌在后面乐的停不下来,让一个之前只会耍着扇子之后又拿着鞭子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去做包子,想来这个画面感也是十足,但是这个与森罗阴沉的阎王殿似是有些不符,但鬼王好像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正好也算报了欺骗她的一仇,凰陌毫不客气的裂开嘴直笑,而后又被愤愤然的瞪了一眼。凰陌哼了一声,她就是瑕疵必报了,人与人之间本就不该欺瞒,想来慕公子也没想到这报应来的这么迅猛稳准狠。 “他还喜欢什么?喜欢审讯吗?还是想要去我的嘶吼林里看一看,这个鬼界也没有什么好地方能让他逛一逛。”随着清越的越来越靠近,鬼王可以说是完全的乱了阵脚,连维持往日的威严都做不到,这难得笨拙的样子让凰陌不由得感动,但她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是难免要经历的一步。 无论是清越也好,鬼王也罢,他褪去鬼界之主的光环,也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普通的爷爷罢了。 忽的,他不动了,而后大殿传来了师父的声音,而方才还搜肠刮肚的要如何见孙子的鬼王,又恢复到了往昔的威仪不肃。 凰陌将此事告知给他后,清越面上呈现出复杂的神情来:“既然如此,他为何又要说出那样的话来?” “这个,我还真的想不出来。”凰陌无奈的摊开了手。 鬼王将他们所带的地方便是那一处海岸旁。 大海碧波荡漾,月光明亮,这里亦是永夜,只是比那时多了些灯火迷蒙,这一眼望去,与他们当时所站着的地方并无不同。 “这里是鬼界,可是我们当时所在的地方是何处?我记得那里有许多人,而现在却都不见了。” “那是因为你们所处的那个地方是无间。此处是此间。这两个地方是被我分开的,只有特殊的通道才能出入这里。” “你们所要找的地方就是在这往生海。”鬼王指着脚下的沧海碧波:“这是无数幽魂所在的地方,是连着天地阴阳的经纬线。”他一抬起手来,而后自海面上浮现出无数的交错重叠的丝线,连着天际与大海,穿过滚滚的云层,场面蔚为壮观。 “这里为什么这么多的线……而且颜色也不大一样。”凰陌好奇问道。 “这就是人的生死线。你们若是想要救得别人,就需要在这里寻找到属于那人的生死线,你们可能寻得到?芸芸众生,无论是任何人,都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他说的轻描淡写,手抬起指着无数的丝线。 鬼王道:“这颜色不一样,也是每个人所积累的业障,福报,无论是有意或是无意,都会将线染上颜色, 人一出生的时候,线是无暇的白色,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逐渐变成其他各种颜色,善缘福报积累极多时,线会变成金色,等到他死之后,这根金线便直接会将他带去神界,羽化成仙,只不过这种人极少,而作恶多端的人都是会变成黑色,死之后线会断掉,直接堕入无间地狱。大部分的人线是灰色亦或是黄色,也有红色。这都是其积累的因果所导致的。” “可是我见到这两根线缠在了一起,又是什么意思?” 鬼王看了一眼,又道:“这个是两个人的孽缘纠缠,你看它缠了三下,也就代表着他们会纠葛三世才会有结果。正是命运的安排。” 凰陌懵懂的点了点头。 鬼王面朝二人,终于肯直视清越的面颊,一双雄鹰鸠目落在他身上时,眼中的寒冰稍许的融化了些,清越亦是无言的望着他,孙子和姥爷的正在考虑见面要如何跨越山和海的阻隔时,凰陌已经拉着师父咬起了耳朵:“师父,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但我们确实是为了救人而来。”君鲤将视线落在手中的鼎上,那香线在碧波汹涌的海浪之上直指着远处,似还真的有些棘手的紧要,师父一直都紧盯着那片波涛海面,凰陌看着师父的侧颜,这段时间他是不是有些过于的疲惫,本是神采奕奕的身姿,如今却将已经如湖水一般深沉内敛。 忽的她想起来了什么:“师父,你没有事吧?!” 君鲤回过头奇道:“我会有什么事?” “那个女人,是坏人!她没有对您做什么吧?!”凰陌都要欺上身来扒开师父的衣襟了,君鲤将衣襟拢住:“现在要对我做什么的人是你才对吧?” …… 他不知道凰陌为了找他吃的那些苦头,她就是想要久违的撒个娇,蹭蹭师父也好慰藉一下自己当初的辛苦没有白费。君鲤叹了一口气,将她的脖颈揪住,凰陌感觉周身一轻,猛然恢复到了猫咪形态。 君鲤将她扛在肩头,一只指头啪唧弹了下她的额头:“老实呆着,好好待在这里,别乱动。” 凰陌被封住了行动能力,但师父怀抱中的檀香封了满怀,亦是不能自已的将脸埋进了他的衣服里,自额头上蔓延的疼痛让她满心欢喜的喟叹:“真好真好,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君鲤破天荒的任由她哼哼唧唧的黏着自己,反问道:“你不在海市老老实实呆着,怎么会来到了这里?” 凰陌回想了下自己这跌宕起伏的经过,实在是有苦难言:“莫要提了,一想起来就觉得头大,只是师父您老这一日也去的时间太久了,小徒弟我着实等不及。” “等不及什么 ?”凰陌忽的听到了他含着笑意的话来:“难不成你还担心你师父我被人拐了去?” “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一抽,明明知道这是师父一如既往的调侃罢了,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当了真,一转个音来就将真心给滑了出去,君鲤转过眼睛来望着凰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她又听见了师父又道:“我若是被拐走了,你要怎么办?” “把师父拐回来。”凰陌不假思索坚定的将手握成拳头,胸中澎湃的感觉瞬间让她豪情壮志了起来。 君鲤点了点头:“那若是有一日我被拐走了,那为师就靠你了。” “嗯!”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大力点了点头。 他本是兴之所至,这段时间的确处理的事情有些多,只是听到她所说的事情让人不又得产生了些想要逗趣解闷的念头来,但是她倒是把他的无心之言当作了无上谏言般的,用这么郑重的方式应承了下来。倒是让人又感觉到被全然信任时的心满意足。 他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往那往生海处望过去。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一十三章:大海捞针 想要在这苍茫渺然的大海当中找到关于木南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还是将目光一直都在里面搜寻着,手中的那只引线像是盘旋曲折的蛇一样蔓延而下,凰陌像是想到了什么,自他的怀中一跃而下,自山崖上看着脚下拍打的海浪,对师父喵道:“师父,这个东西在下面。” 君鲤俯下身,眼睛一眯,给自己眉间上搭了个凉棚,也朝着那一处望去,但是什么都没有瞅见。 凰陌急了,用又短又粗的爪子不断的比划:“就那里,那里有闪光!” 君鲤又淡淡的望了回来,却不想她太过激动,一个蹀躞没有站稳,爪子下面一打滑,那悬崖上垒起来的千年间被这往生海腐蚀的也只剩下个空壳子,边缘更是脆的不行,凰陌脚下一用劲,兀自崩裂,她居然连后半句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跌了下去。 这悬崖高达数百米,不久前她费劲心思自尽的地方也不过是数十米罢了,但是这个百米之下可是要取的是她真的性命,偏是这个猫形姿态,她使不出法力来,就算是想要抓住崖壁,也是打滑的紧,呲溜一下更是给她了个加速度。 凰陌就只剩下了高昂的:“喵喵喵猫喵——” 这呼声还是比她本身更有用,因为师父也自那悬崖一跃而下,她见到他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到了莫名的悸动,她明知道自己死不了,也知道对于师父来讲这个高度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她脑海中似是闪过一些能与他的面容重叠的记忆,也是在急速的落下之时刻,她见到了师父的焦急的面容,他朝着自己伸出手来,呼喊着什么。 但是她听不真切,只是觉得他的表情有些悲戚,倘若是说着什么话,应该也是些生离死别的话来,但师父将她的爪子猛地抓住,而后朝着她大喊却是:“愣什么神呢?!” 凰陌一怔,猛然清醒了过来。 她蜷缩在师父怀中,师父以一个相当艰难的姿势将她抱在怀中,为了不碰触那些交错的线,他单只脚立在自己剑上,凰陌一阵佩服,就算是这么繁复的线当中,居然还能被师父找到缝隙来,电光火石间将长剑插入进入,才算是给了个落地的点,他咬牙切齿道:“你还不赶紧?” 而后又再三叮嘱道:“你小心,绝对小心不要碰到那些线!” 这一叮嘱不算,凰陌本来还没那么大压力,这用上了绝对句式,就不得不让她心生害怕,这一哆嗦在避开那线的时候,猛然见到那海下倒影下,居然有着无数的骷髅,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一麻,那些线自他们的脑袋顶上没入,直直连接着天际。 “师父?”凰陌的声音都哆嗦 了。 “别往下看。”师父似是知道她在哆嗦什么,将声音放轻了些许:“这不过都是困在往生海中的魂魄罢了。” “哦哦,可是,师父,那里为什么有一具骸骨,长得有点奇怪,像是有很多触手……它周边的骸骨都被它包裹了进去……咦?我感觉那个像是一棵树!” 此话既出,君鲤眉眼一紧:“那个骸骨在何处?” “大概就在中间的地方。”凰陌很认真的给他指着方向,她小心翼翼避开那些线,忽的感觉身上一轻,等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陷入到了一片密林当中,凰陌眼前脚底下不知道是什么,景物在飞快的朝着后面掠去,凰陌讶异后朝着这脚底下巨大之物攀爬过去,却见自己的手脚好像也变了个样,怎么就成了触手了呢? 光是触手还不算,而且自己的眼前的景物也被分割成了无数个镜面,她现在都有点自顾不暇,呆愣了一瞬,似乎,这副样子还有点眼熟? “嗡嗡——” 凰陌一张口要呼唤师父,却发出来的是这个声音,凰陌搓了搓爪子,深思熟虑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何会变成苍蝇的原因。 但自己脚底下的毛茸茸的,这个又是啥? 凰陌爬到了它的头顶上,倒抽了一口冷气,终于举目看清楚了,原来是一只巨大的飞蛾,那翅膀相较起来它嗡嗡闪动起来的小薄飞翼倒是宽大了数倍,身形极为、这交错林立的光线当中像是入过无人之境般来去自如,不一会就盘旋到了那当时所见的骸骨处。 也不能算是凰陌眼尖,只是这个骸骨若是不靠近看一般还真发现不了,这海面上有着数以千万的骸骨堆积在往生海处,没有人会没事干去靠近这个一看就极为不详的地方,也只有凰陌这个显得没事干在山崖上方找刺激的人,才会被名为命运的东西结结实实的给踹下去。 但是这一出倒也剩了许多功夫,那骸骨一见就知道与其他的不大相同,不相同到了什么境地呢? 这个骸骨上长出来了许多的细枝末节的触手将那四周的人都结结实实的给捆绑住了,自五官到四肢,无一不像是身上长出来了树的根须,这个样子着实有些触目惊心,那飞蛾停到了属于那骸骨的那根线上,凰陌心跳了一下,这根是一只黑到浓郁的线,不止如此,那线上像是融化着什么般,顺着线往下缓慢的流淌着。 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腥臭味道。 师父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这个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我们需要尽快的解决此事才是。” 他的言语当中透漏着焦急,落在那根线上,自下面的骷髅上不断散发出黑色的烟雾,师父自 身上散发出一道温润的光芒,将那散发的黑雾缓慢的在光芒之下逐渐的消散而去,那骷髅的嘴巴越长越大,自喉咙深处不知为何伸出来一只树枝来,而后伸长到了他们的面前,忽的迸发出一朵花苞。 那小花苞颤巍巍的在黑雾的侵蚀当中坚持着,师父落在了那朵花上,轻轻煽动着翅膀,那翅膀抖落下来许多的萤光,将那黑雾再次逼了回去。 黑雾朝着下面蔓延而去,那一花苞终于缓缓的绽开了。 在花蕊之中,坐着一个帷妙唯俏的小人,凰陌一愣,却只见光芒一闪,凰陌又恢复了真身,落在了一片柔软当中。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一十四章:谦枝其人 花蕊韵腹清香的芬芳将周遭骇人的血腥气味给冲淡了不少,凰陌抬头一看,那人还坐在巨大的花蕊当中,周遭满是明艳的桃色,原来他们被缩小来到了桃花中。 凰陌还兀自赞叹不已时,君鲤已经快步走到了那个人身边,那个正在沉睡的人也是个鲛人,他的尾鳍散发着五彩斑斓的颜色,正是印证了此人的身份。 “谦枝?” 君鲤摇晃了一下他的身体,谦枝像是自深沉的昏睡当中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怔怔的望着前方,他已经被束缚了太长的时间,甚至连思维都有点停滞,君鲤给他输送了些真气,他方才自混沌中清醒过来。 “汝……是何人?” 他迷蒙的望了过来,忽的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猛然炸起来:“我女儿怎么样了!那个混蛋!!” 看来他一直都将思绪停留在了当时的时候,只是海市大乱后,他的骸骨被新枝掩埋,但灵魂却被捕获,看来木南将其恨之入骨,因此将其困在身躯里,吸收其的力量来滋养自身。 君鲤将他的肩膀按住,道:“你先不要激动,淡定一下,看清楚周围!” 谦枝才将激动的神情收敛了些,他环视四周,骇然道:“这里是……?你又是?” “你放心,我们不是来害你的,你们当初所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现在的你已经死了,我们是来渡你的。” “渡我?” “是啊,渡你。” “原来,我真的已经死了啊……”他的声音一点点低沉了下去,而后又扯住了他的衣襟道:“那我的女儿,她有没有事情?” “你放心,她没有事情。”君鲤低声道:“她现在活得很好,新枝也待她很好,海市也没有被摧毁,大家都好好的生活在海市里。” “……是这样的吗,那就好。” “但是我来寻你,却还有另一件事情。”君鲤自衣襟里拿出来了那枚妍丽的鳞片,道:“你可还识得此物?” 谦枝的目光触及到君鲤手上的鳞片时,眼中猛然迸出了光芒,他满是惊异和讶然,目视着君鲤,颤声道:“此物,你究竟是从何而来?” 君鲤平静道:“此物是汐月上神给予你的信物,对不对?” 谦枝看着君鲤,语气中带了几分警觉问道:“你是什么人?汐月上神怎么了?” “我是她的孩子。”君鲤道:“家母已经过世了,这是她交付给我的遗物。只是不知家母在您这里留存了什么东西,特此来取。” “……原来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汐月上神她……她竟然已经羽化……”谦枝喉咙里溢出哀恸,他闭起眼睛面目苍凉,君鲤上 前了一步道:“家母过世已久,往事不可追,还望您节哀顺变。” “与你母亲相见恍若昨日,世事擅变,如今她的孩子居然已经这么大了。正是她的帮助,才让我们一族免遭灭顶之灾。”他兀自追忆完了故人,将那枚鳞片拿起来道:“我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此物,想来我一缕残魂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君鲤环住凰陌,带着她往后错身一步,只见谦枝两只手捏决,从他的身上逐渐升起来一颗发着金色光芒的物什,君鲤不动声色将手掌摊开,那光芒像是一株小小燃烧的火苗,在他手掌上熄灭了,露出一只通体黝黑的勾玉来。 凰陌在看清了此物之后,一个没有忍住叫出声音来。 君鲤见着她惊异不已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凰陌指着那东西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她要该怎么说?总不能说这个九婴也给了她一块,而且还是订婚信物,这个东西分明是与九婴诓给她的宝贝是一个东西,这个玩意怎么还有一双不成? 但是她又要老实的将嘴封上,师父不知道她失踪的这段时间一直与九婴在一处,若是他知道了九婴也来到了鬼界,这指不定又得要闹得天翻地覆,那么她之前瞒的幸苦算什么? 凰陌忍的艰难,终于将嘴边的话给生生拐了个弯:“这个东西,还真是好看……”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君鲤望着她的眼神,师父似是也一时半会将这个东西和小徒弟找不出什么联系来,姑且没有再追问,而是朝着谦枝道:“你可知此物究竟是什么?” “上神并未告知我,她只是让我将其保管好。”谦枝道:“只是那一日她来海市时神色不大寻常,本是来寻蓬莱仙人的,但是仙人已经羽化,她看起来很着急,将此物交给我之后,便拿了信物,说道日后若是有人来寻你,你就将此物交付给他便好,没想到这一去便是这么多年。” 君鲤听完后,又陷入了沉思中。 谦枝的身体陡然落了下去,他道:“我在这里呆了许多年,无法从这里逃出,木南将我的魂魄束缚在了这里,几位既然要渡我?不知你可否将我的封印解开?” 凰陌看着纹丝不动的君鲤奇怪道:“师父?” 君鲤的神色沉了下去:“他的魂魄已经和木南的木矩融合在了一起,若是我们要将木南的身躯斩断,那么谦枝也会一同魂飞魄散。” 凰陌忽然明白了什么,愤然咬牙:“这个木南好生厉害!” “是啊,他做任何事情都会给自己留下退路,也想到了所有会对自己不利会有什么威胁。这种人心思缜密到了可怕的程度,若是此次放过他,定然 是后患无穷。”君鲤亦是皱眉道。 “木南吗……他确实一直都是个可怕的人。”谦枝低笑道:“只可惜他自作聪明,当初他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今他将我关在这里,试图用我来掣肘你们苟延残喘,但是他还是输了。” 凰陌忽的抓紧了君鲤的衣袖:“师父!” 谦枝的魂灵忽的变得透明了起来,他身上散出来无数的飘摇游荡的光芒,像是一团凝聚在一处的萤火虫陡然散开,朝着天际飞去,君鲤喟叹道:“你这又是何苦?魂飞魄散,你会彻底的在六界消失。” “如果这样可以将木南的孽根斩断,那么我消失了又何妨?”谦枝笑了起来,他似是轻松了许多:“多谢你们告诉了我海市和嬛嬛一切都好,这对我来讲至关重要,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凰陌自知一切都无法挽回,鼻子一酸,却被师父给紧紧的握住了手,他手掌让人安心的热度传来,她将脸别了过去。 君鲤目送着谦枝的身影消散在了风中,那桃花瓣亦是被腐蚀了一般颓然衰败,消逝了颜色。 海水中的黑雾逐渐淡去,但是却没有消失。 君鲤望着那黑雾逐渐汇聚在了一起,有着越演越烈之势,他忽的神色一变,抬手先将凰陌一反手又变回了嗡嗡作响的苍蝇,他神色凝重道:“你先行回去,这东西有点难对付。” 凰陌应声朝着悬隘上飞去,她要去寻鬼王,将往生海现在的异象告知与他。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一十五章:两相对峙 血缘乃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清越的样子长得与他的父母虽也相像,但那头顶上始终炸起来安抚不下去的一撮毛毛却和那鬼王一模一样,爷孙两个虽是第一次见面,却很自然的能够将那数年不曾相见的时光给抹平渡过般。 清越也想过自己见到鬼王后会与他说什么,他想了很多,但始终都不及站在鬼王的面前之后,他眼中所蕴着的平静,他寻思着这色厉内荏的爷爷该要如何开口说些什么时,他却第一句话就带着不容置堟的戎厉。 “你不应该回来。”鬼王沉声,道:“你的母亲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她是如何逃出去的?她究竟是如何教导你的?” 提到母亲,清越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凝重,自衣襟当中取出来两只玉瓶子来,朝着鬼王递过去:“我的母亲从不曾说过让我回来,不如说是我一直都没见过我的母亲,又何来教导之说?我这一次回来,不过是想要将母亲送回来,只此一件事情罢了。” 鬼王望着清越手上的玉瓶子,他的神色中交织的是什么,并非是清越所想到的痛苦,悔恨,甚至是难以置信,但是他都没有,所有清越所预想道到的情绪都似是泥牛入海不复出现,他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她死了?” 他的情绪出奇的平淡,仿若这死去的不过是他手下的一缕幽魂:“你回来,就是因为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清越一怔,他这个口气仿佛这不过是个微不足道不值得拿出来一说的事情,他的怒火再次被挑了起来,固执的重复道:“您在说什么?这可是您的女儿!她死了!” “所以?”鬼王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都没有半点起伏:“她已经死了,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这感觉像是一个拳头砸进了棉花里,将清越所有的愤懑悲伤都被消融到了他那平静如水的声音当中,清越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她是你的女儿。” “即便她是我的女儿,只要她坏了鬼族的规矩,她就已经不是了,你应该庆幸你的母亲和你都在外面活着,否则,就算是回来了。”他厉声道:“我也会按照规矩将她砍了。” 他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锋利的虎目里似是泛出了精赤的光,像是一柄悬在头顶上的钢刀,朝着清越刺过来,清越被他的气势给逼着往后缩了一步,但是又定了上去,鬼王见到他丝毫不让步的样子,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讶异,又嗤笑道:“不自量力!” 说着转过身斩钉截铁道:“我没有那样的女儿,也没有你这个孙子,你带上她的骨灰,自行回去吧!” 清越还想急着说些什么,却见到自己肩头上忽的落下来了一只苍蝇,凰陌一下子忽然出现,刚刚落在地上连身子都没站稳时 ,就焦急嚷嚷了起来:“鬼王,鬼王,师兄,大事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清越一把抓住没头苍蝇乱撞的小师妹,将她的身体掰了过来扶住:“怎么了?冷静一下再说。” “师兄,师父说这个往生海已经被玷污了!他说的我也不太懂,但是他说这个会造成人界混乱的!”急的失去了方向的凰陌又朝向了鬼王:“鬼王,这个该怎么办啊!” 鬼王的面上猛然沉了下来,他紧蹙着眉头朝着凰陌靠过来:“你说什么?” “往生海,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不在说什么,神色焦急朝着那一处奔去,将悬崖岸边将凰陌与清越都给拦住了,鬼王忽的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个男子又是何人?” 在这万分着急的时刻,凰陌无心要去分心在意鬼王怎么会忽然问及他们的名姓,想也不想的回到:“他是我的师父君鲤,而我是他的徒弟凰陌。” “君鲤?凰陌?”鬼王将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这两个名字倒是有点意思?” “鬼王,您可以帮我们了吗?”凰陌始终都将目光一直放在师父那边的动静上,却丝毫没有感觉到鬼王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他的眼神中带着不知其意的深沉,清越敏锐在他的沉默不语中嗅到了点不对劲的气息,连忙要上前,鬼王将手往半空上一抓,大喝了一声:“君鲤!凰陌!清越!” 只见两道光芒径直的在半空中被扯了过来,清越方才朝着鬼王伸出去的手忽的停滞在半空当中进退不得,他艰难的朝着一脸茫然的凰陌挤出几个字来:“快……逃……” 凰陌还有些不明觉厉的愣在原地,见到清越样子不对劲连忙上去要扶住他,那鬼王却将一双眼眸定在她身上,语气中透着讶异和愤怒:“你不是凰陌?你骗了我?” 凰陌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了不对劲的气场,这忽然的发难倒是让人措手不及,凰陌也不敢再说什么,连忙朝着另一处逃去,去被鬼王使了个束缚咒给绑了个结实。 他手中依旧紧攥着两只线,对着凰陌道:“你倒是机灵,没有将你的真名交付给我,但是这又有什么用?”他的神色忽的变得阴沉可怖,让人骇然失语:“要怪就要怪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你们不如就随着这个秘密永沉往生海吧。” 这个人,早就知道往生海被污染了! 凰陌心底后悔不迭,鬼王将手上的两枚线把玩着,一只线是金色的,散发着粼粼的光芒,浩然之气逼人,一只则是银色的,鬼王忽的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一闪:“原来这个人是来自神界?”他像是勃然大怒,一双赤眼转到凰陌身上,吓得凰陌一个哆嗦:“你们是神界派来的老鼠?!” 不等凰陌出声否认,他脸上又露出来了阴森可怖的笑容:“原来是神界搞的鬼,这么多年他们费劲了心机都没能从我这得到他们想要的,如今还是不肯死心?”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怎么又和神界扯上关系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凰陌怒起 但对于凰陌来讲,这都不重要,她还记得师父送她过来时告知她的话:“此次你过去,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就将我给你的东西咬破。”他彼时还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她知道了。 “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拾到的妖丸?” 凰陌一怔,要说起来这个妖丸可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这么一想倒还真有这么个事情,却不想一直都被师父给惦记着。 “这个妖丸我一直都在帮你净化,对你的修为大有裨益。你先吃下去,若是遇到危险,也好有能力自保。” 凰陌这才将那颗珠子给吞了下去,那泛着光芒的珠子一路顺畅的从喉咙滚到底,之前妖物沾染的煞气已然消散完毕,这颗妖物的灵珠在肚子里热滚滚的,自丹田至四肢百骸,都仿若是经历了一次清风涤荡。 凰陌感觉到之前所融入到身体里晦涩的灵力就像是被按了开关一样,慢慢的运转了起来,有许多她不曾明白的东西在一瞬间神思通明,热血沸腾起来,她本就是个天地大妖,作为妖物在这种浊气丛生之地,倒是如有神助般的,比往日更加的敏感。 凰陌感觉周遭席卷起来了风息,像是百川归纳到她的身体里,汇聚成为了一股压抑不住的力量,她看着鬼王手中一直捏着的线,那是师父和师兄的生死线,现在他们脆弱的只要轻微的一捏,许是他们就会遭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师兄已经开始有些痛苦的呻吟了起来。 是她将师父的真名告知鬼王的,师父都说了让她小心谨慎,可是她偏偏就是个着急不顾大局的性子,极其容易惹出是非来,但是她绝不会指望每一次都有人来替她肩抗下这个重担。 她要救出师父和师兄,决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们半分! 凰陌喉咙中溢出来嘶吼声,总算是将鬼王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一直都在竭力压制着那名为君鲤的神尊,倘若是神尊,他的生死线并不能轻易的操控,他竭尽全力都不能做到,却忽的感觉身边卷起来了凌厉的风。 有杀气!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灼热的杀气?! 他一转过头来,胸前就被一道冷厉的锋刃给正面的袭击了过来,所幸这个力道不过几成,他正面承受了之后也不过是往后退了几步就站住了,正是这样,他也看清了攻击他的人,鬼王脸上又呈现出来了异样的神采来。 “原来是一只小猫咪……不,你是……”他惊异的后半句卡在了喉咙里面,因为那凰陌的身体在逐渐的膨胀起来,忽的比正常的猫咪体型大了一倍,那巨大的利爪下也溢出来了星火,赤色的红炎遍布了周身。 这个样子,简直已经超出了一只猫妖应有的样子。 她心中眼中所蒙上的都是一片赤红,她 感觉自己血脉喷张,身体前所未有的灼热,简直要将她折磨的不堪忍受,一心只想要将心底的这股邪火发泄出来,若是憋屈着,她怕是要将自己的心神唯一守护的一点清明都给消失了,她犹自记得师父的告诫,不要杀人,即便是鬼王在自己面前,她还是压制着那股要将他喉咙咬破的残虐的本性。 她不想要师父生气。 所以她终是有所忌惮。 那鬼王似是看出来了她心中的顾及,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个样子和圈养在笼子里的野兽有何区别?小猫咪?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自己安静下来,你放心,我会将你的同伴,好好的招待,让他们此生都无法离开这里。” 他的话激怒了凰陌。 “嗷——”一声凌空而来的怒喝,让凰陌本就脆弱的心智瞬间击的粉碎,她不顾一切的朝着鬼王撕咬过去,他冷笑着将手收回,另一只手拿处一柄剑来,他用长剑挡住了她锐利的尖牙,低声道:“你可要小心了。我这个手若是不小心一用力,他们俩的生死,可就难说了。” 凰陌又寻回了点理智。 她依旧是牢牢的咬着那剑,一口下去,那剑身就分崩离析四分五裂开来,她喘着粗气,浓厚的鼻息几乎都能将这个地面融化。 近在咫尺的距离之间,就已经看得到那妖兽猩红的吐息,身畔间腾然窜起来赤白的火海,不受控制的朝向无数的丝线,要将其全部的吞噬殆尽,鬼王在那火焰席卷而来之前,就已经隆起来了一个巨大的结界,但是他却未曾护住自己,而是将那往生海树立起来了一道结实的屏障。 凰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她双目赤红,意识被这灼浪已经燃烧的涣散殆尽,不顾一切就要朝着那鬼王扑杀上去,然而鬼王亦是一界之主,并非就此就会受到威胁,当下将身子避开,身上的盔甲却被灼烧出来了几个大洞。那正是齐舞的骨头所制,比九天的玄铁更为坚硬,三昧真火都需得要炼制三日才将其化作灰烬,但是她的身上的白色火焰居然能将它轻易的腐蚀。 “你这个孽畜,看来这一次是不得放过你了。”鬼王压低声音道,他眼中泛出狠戾的光,这火焰极为棘手,他却不近身,一只裸臂振袖而出,那手臂上居然有着数百只乌青的孔,忽然开始奇异的变幻了起来,扭曲,竭尽全力迸出来青筋,一层层的青紫色覆面而上,自那孔中忽的探出一颗狰狞的头颅来。 那些恶灵像是寄宿在了鬼王的身上,姿态万千各有百态,甚至还有着娇媚的女声自那骷髅里传了出来,银铃般的娇笑让人头皮一凛,凰陌半点不惧的将那来势凶猛的骷髅一口给咬碎了,口中喷出的火焰又将那如浪潮般汹涌而来的冤魂恶 灵给席卷殆尽,鬼王站在原地一手握着那线,眼中凌然发出厉光:“原来那传说居然是真的。” 那金色的线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鬼王又将实现转向了这边,低声喟叹道:“压制不住了吗?此人作为神尊,还真是实力不俗。” 他眉头一皱,旋即朝向了凰陌轻声道:“这倒是个可以破解僵局的好办法。” 清越有点意识苏醒过来的时候,他所见到的是方才晴空不着一丝乌云的黑夜,去垒起来了块状的乌云,一直朝着前铺展到目力不及的地方,那月亮更是明亮到了晃眼的程度。天地之间游荡着无数的嘶吼的魂灵,凄婉哀鸣像是不断絮语,而君鲤正踏在悬崖上的剑柄之上,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只形态难辨的野兽。 黑头云翻涌着,无数的身影在里面不断的游荡,震耳欲聋令人情绪崩裂。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一十七章:鬼王玄弋 鬼王嘴角有一点赭红,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一处,那手臂上像是遭受了什么极刑般的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像是年份久远的,愈合之后也留下了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君鲤沉声道:“鬼王,你不顾苍生正道轮回,私自逆改天命,囚困大量的魂灵于此,断绝他们的往生,你这样违背规定,就不怕会造成苍生大乱吗?” “规矩?谁给我定下的?”鬼王将嘴角的血迹抹去,为了对付那只孽畜,他已经有些自顾不暇,她的尖牙利齿穿过他的肩膀,他的手一松,让君鲤亦是挣脱了他的桎梏,他虽不屑自后面袭击,那锋芒迅速的转了过来,一剑却封锁的是暴走了的凰陌,他轻易的将其火焰封在了结界之内,而后拿起一只玉笛,辽阔天地间忽的翻涌起来笛声。那凰陌像是听到了这个声音,暴怒的样子逐渐的平息了下来。 他努力张开的结界已经有了些裂缝,为了回护住这结界,他也是用尽了浑身的力量,君鲤自天际落下,鬼王一只手维持着结界,一只手软软的垂在地上,他挤出笑容来:“天界给我定的那是什么规矩?不过是一团狗屎罢了!”他抬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君鲤道:“我是不会将东西给你们的,神界的走狗!你若杀便杀了!” “我为何要杀了您?您一直都守护着鬼界,我们自是知道您不会做出对鬼界不利的事情。但是。”君鲤道:“鬼界存在三十多万年,一直都与神界有所来往,我想知道的是您为何在数万年前选择将鬼族封界?” “为何将鬼族封界?”鬼王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般:“你们所做了些什么事情,难道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君鲤将凰陌抚摸了一会,渡了点仙气将其的暴虐气息给压制了下去,他皱着眉头,看着凰陌比上一次还要更加庞大的身躯,她身上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脸颊上,轻轻的蹭着他的手心,若是她愿意,她的獠牙可以轻易的将他的手腕咬断,但她不会,睁开眼眸的时候,望着他还是那般的清澈纯粹。 “发生了何事我其实也不怎么在意,我只是来寻一个人的线索罢了。”他不以为然的摸着凰陌的皮毛道:“但是神界与鬼族发生的事情,与我要寻的人有关,所以才问你的。” 鬼王一直盯着君鲤的面容,忽而恍然大悟:“你难不成是,汐月上神的孩子!” 君鲤道:“正是。” 鬼王望着君鲤的脸庞,眼睛陡然发亮,面对着故人之子,他有些神色怔然的要去碰触君鲤的面颊,往后退了一步,仔仔细细的将他上下打量,半晌后无不感慨道:“果然像极了你的母亲,只是这一双眼睛,让人不由自主想起来那个人。” 他怀念的语气到了尾音陡然的沉下去 ,君鲤感受到了他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提的嫌弃,只是用“那个人”三个字来代替,被他这么避讳的人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了,连眉头都纠在了一处。 “听说您早年与我母亲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这话是天上的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说的罢?”鬼王冷哼道。 “难道并非是这样?”君鲤试探道。 鬼王沉默了半晌,道:“你的母亲差一点就嫁给了我。” 君鲤:“!居然有这种事情?” “你的母亲没有告诉过你吗?”他抬起头道:“但如今也只是瞻彼日月,仰息之间,感今惟昔,口存心想罢了。” 君鲤沉默了一下,道:“我与母妃自小便分开了,就算是有过极为短暂的相逢,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罢了,而且母妃对她的事情一直都闭口不谈。”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而如今母妃也已经羽化,所以想要寻找缘由,更是无从谈起。” “你母亲……她死了?”鬼王的声音有些发颤了起来。 “是的。”君鲤颔首。 “她是如何……” “我也正是为此而来。”君鲤道:“母妃她的死因有着重重疑点,不得不让人在意,我也正是听闻母妃年轻时曾经与鬼族有些许渊源,因此才来寻。还望鬼王能解答疑惑。” “你要找的不应该是我,而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鬼王方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听到他的话之后就将悲伤收了起来,冷笑道:“难不成你是不舍得你的神尊身份,担心去问就会波及到你吗?” 君鲤盯了鬼王片刻,道:“在下虽有一字虚衔,但这完全与我无关,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不过是我当初不得不应承他的一件事情罢了。我说了,无论你们之间有何恩怨,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那一部分。” 鬼王紧紧盯着君鲤的纹丝不动的沉静脸色,忽的哼了一声:“你的这个脾气倒是有几分像你的父亲。都是这么令人生厌。” “能与我父亲相像,这倒是我得荣幸。” “总归你身上还有着一半的魔族血液,想来天帝也没有昏头到指望让你来做什么的地步。”鬼王这句话也不知算是讽刺了谁,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对着他们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只告知关于你母妃的部分,其余的,你若是想知道,就去问该问的人。” 他大致的想要将这个故事删繁从简的给他讲一遍,一回想起来当时确实是一个让人刻骨铭心的事情,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再也没有了那一种感觉,仿若不过是南柯一梦,水月镜花。 鬼王那时还不是鬼王,而是鬼族的皇子,名为玄弋,年纪轻轻就被立为了之后要继承大统的人。 那是六界方才诸事平息,正是欣欣 向荣一派和谐的前夕,在天族大摆盛宴,玄弋第一次离开污浊的鬼界之地,见到拥有着清气的仙界,激动的不能自已,但是却一直都在父亲的严厉教诲之下不敢妄动。 宴会上有着六界的其他族人,在觥筹交错之间,宴席上紧张的氛围稍许的冲淡了些,素来宝相庄严的父亲也没有那么严加的约束自己,玄弋便自宴席上溜了出来。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魔君殷爵 他是第一次能从鬼族中出来,对于鬼界来讲,神族与鬼族就像是两个永无焦点的分支,神界正清而鬼界污浊,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凌厉纯正的清气,父亲带他来到此处时就曾经说过,倘若是受不住,也得受着,作为鬼族未来的继承人,若是连这点实力都没有,那么也便不需要再回去了。 所以他只能详装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想要寻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歇息片刻,九重天上的霞光已然淡去,宴走不过几刻,几位神皇与各族族长已然请了,离席下坐,他也借故循着要去看九天莲池的借口遁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强撑却被人看了出来,等到他步履匆匆的自宴席上离开后,却一直都忽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跟随了他上来。 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了起来。 九重天的倒是一派风轻云淡,风景独好,只是这强烈的清气却是他一个诞生于浊气当中的鬼族难以承受,他感觉到头晕目眩,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感觉到了背后有人的气息,他厉声喝道:“何人?!” 一转过身,他堪堪将手停留在白皙纤细的脖颈旁,让他停下里的不是别的,而是因为他没有感觉到敌意,还有那扑面而来的馨香。 缇娜花簇拥而开,他凑近了些许,只感觉那香飘来,像是有着生命般的往他的身体里灌,若是方才他只是因为清冽之气肠胃里翻江倒海,而那香气奇迹般的将他涣散的气聚拢在一处,溢出暖意来。 他抬起头,望着那女孩子的眉眼逐渐的在自己面前清晰起来。 “你没事吧?” 她手中拿着那白色的花,对着他笑的明媚。 许是那一日他着实难受,所以才让他感觉到心底有一种细微陌生的感受,将一直坚守防备的心被撞开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那个救了我的人就是你的母亲。那个时候她和我年经年纪差不多,她说在宴席上见到我脸色苍白,想来是不舒服,便去采了缇娜花为我镇神安魂。”一说起来汐月上神,鬼王坚毅的棱角有了几分柔软,似是回想起不忍惊动的过往记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不久之后,鬼族便开始与神界来往密切,就算他是个孩子,也能体会到现在时局和之前不一样了,六界混乱的时候,鬼族是自成一系,最鼎盛的时期,鬼族的力量和神族不相上下,父亲曾经说过:“阴阳是相互制衡的,不一定非得要敌对才能存活下去,我们死了够多的人,是时候让大家安稳下来了。” 鬼族和魔族是源系混沌一处诞生,鬼族有着自己的使命,但是魔族却相当贯彻了作为魔骨子里的不安分,整个世界一直都无法平和下来,与魔族和妖族四处兴风作浪也有着莫大关系,因此 他的父皇也一直不让他与魔族的人有接触来往,他也一直觉得魔族不过就是未开化的鼠辈罢了,也谨遵父亲嘱咐。 遇到殷爵的时候,那一日正是瓢泼大雨之时。 他在废墟里捡到了一个重伤的男孩子。 他血肉模糊,几乎是奄奄一息,倒在废墟里,这座废墟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繁华的人界城郭,他是因为鬼族忽然在某一处涌入了大批的怨灵,这等不正常的死亡事件,他被派遣过来调查此事,见到的死城,尸横遍野,想来应该是魔物所做的事情,他们向来便是如此的残忍。 他将这个人翻起来的时候,他怀中还护着一个小小的婴孩。 这个婴孩已经死了,想来应该是饿死的,但是这个男孩子却奇迹般的活着。 玄弋将大难不死的他带了回去,而父亲因事外出,所以他便自作主张将此人安置在客房中照顾,没几日,这个男孩子醒来了,他一睁开眼眸时,将旁边照顾他的仆役吓得失手打翻了药汤。 他的眼眸是只有魔族才独有的特征,红炎赤血的颜色。 玄弋得知他是魔族身份的时候,单手将他拎起来,要将他扔出去。 那男孩子也没有反抗,只是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玄弋皱眉:“他死了。” 那男孩子沉默,而后道:“那你将我扔出去吧。” 玄弋反而忽然生出一点兴趣来,他将这个人单手提到自己眼前,道:“没想到魔族居然也会关心人族,真是天方夜谭。” 那男孩子亦是回笑:“鬼族的人居然还会救魔族的人回来,你岂不是更让人无法理解?” 玄弋盯着那燃烧的火焰看了片刻,将他扔在地上,居高临下道:“我反悔了,我准许你将伤养好后再走,但是这几日你要帮我整理亡者文薄,这是你们魔族给我扔下的烂摊子,也该让你们收拾一回。” 那男孩子扯出笑容来:“你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一会赶我走,一会又不让我走。” 玄弋抽出一柄剑来对着他:“那么你是走还是不走?” 他不找痕迹的避开凌厉的锋芒,眼中的火红浓艳似血:“既然你都说了魔族给你留下了一堆烂摊子,那么也不差我一个。” “你这个人倒是有够厚颜无耻。” “多谢夸奖。” 玄弋将剑收了起来,一把又拎着他的领子拖走,不顾他呲牙咧嘴直喊疼,将他扔到一堆纸张当中,冷冷道:“废话少说,开始干活。” 他就是这样认识了君鲤的生父殷爵,当时他还不知道殷爵是纯血统的魔族,且和他的身份一样属于尊贵的皇族,但是和他天壤之别的是,玄弋是鬼族最器重的皇子,未来将会继承大统,而殷爵却是魔君最漠然的儿子,因他天生就与 其他皇子不同,魔族是以不断扩张领土为目的,为此不择手段,但是殷爵却对此不屑一顾,一个对于魔族实现远大理想不感兴趣的皇子,是魔族所不需要的。 所以他无论做什么,魔君都对他置之不理。 玄弋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脑子一热准许他留了下来,许是殷爵在这种冷漠处之的世界里一直独自活着,而玄弋亦是孤身一人背负着所有的期许,他们有着一样的孤寂,因此能够明白彼此的幸苦。 玄弋得知了那一日的惨案是魔族的狩猎活动,为了让魔族的孩子早日习得该有的狩猎知识,所以就选择了那座城池为狩猎点,殷爵即便再不济,这种大规模的活动皇家也会顾及到自己的面子,因此将他带到了这里。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一十九章:强大的人族 他是第一次来到传说中的人界,他对脆弱但是一直繁衍不息的人族产生了好奇,他走在奔逃哭喊的人群当中,血沾染在了他的衣襟上,他望着自己族人狰狞狂笑的面孔和只会四处嘶吼逃亡的人类,只觉得意兴阑珊,兴致缺缺的朝着人海中穿梭,忽的顿住了脚步。 一个已经倒塌下来的废墟中,一个女子一直支撑着头顶上方的瓦砾,她看起来已经几近透支,神色绝望的望着前方奔跑的人群,不断的哭泣恳求着有人能帮她一下,但是没有任何人停下脚步,那魔物咬碎了他们的脑袋,挥刀杀戮,在他要转身离去的那一刻,那个女子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她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亮了起来,她的渴求如此强烈,居然让他无法移动脚步,他承认,在那一瞬间他的心底有一处地方被这眼神触动了些许,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关于,他走了过去,而那女子已经为了支撑横柱,鲜血淋漓,那女子的腿脚已经被压断了,他难以置信像是这么一个柔弱的人族,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和求生欲望。 她将头垂下,朝着自己怀中看去。 殷爵这才看到了她怀中是一个小婴孩。 她一直都护着的是她的孩子。 他试探着将她怀中的孩子抱了出来,看着那女子感激涕零的望着他,而后眼中的火光一点点熄灭。 那个婴儿睡的恬然,半点都不哭闹,他将那孩子一只脚倒着提起来,感觉到了他的脉动。 微弱但是执拗,一下又一下,他只要稍许的用力,这个生命就会逝去,但是他却迟迟没有下手,一方面是因为他被那女子的眼神所震撼,另一方面是想起来了当初在自己怀中相同软弱的女婴。 那时那个孩子是被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虽然最终他没能救下那孩子,但看着这个婴孩,他久违的想起来了那个在他怀中咿咿呀呀的小女孩。 人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种族,他忽然有了莫大的兴趣。但是这个兴趣来的快,赶着要来浇熄火焰的人也毫不手软,那些将整座城池屠杀殆尽的皇子们意犹未尽的站在高台上,见到姗姗来迟的他,目光全部聚集到了那个小婴儿身上。 他们依旧还沉浸在屠杀的快感当中,也不曾把殷爵放在眼底,当即要将那孩子抢过来撕裂,人族元魂能增强魔力,而元婴魂更是上好的补品。这也是为何他们总是会对人族下手的原因之一,殷爵为此和他们发生了争执,即便是寡不敌众,依旧是死死不肯放手。 那些皇子们对于不受宠还特立独行的殷爵痛下狠手,即便是这样还是不能抢回婴儿,那些人渐渐失了兴致,将他一人扔在废墟便回了魔界,而后,他便遇到了来此的玄弋。 玄弋听闻他说完此事后,被他疯狂的想法感到震惊,他居然想要一本正经的养一个人族!但他确实和之前遇到过的魔族全然不一样,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疯狂的想法,却穆然让他感觉到自己一直活的是多么的呆板拘泥。 殷爵伤养好之后,也总是潜伏到鬼族来骚扰玄弋,惹怒一本正经的玄弋,总是让他觉得乐此不疲,后来魔族和鬼族的关系逐渐的转好了些,殷爵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找他,父亲虽然不悦,但亦是不愿在这紧要关头和魔族产生摩擦,于是两族都是各怀鬼胎的看着两个孩子大大咧咧旁若无人的你来我往,头疼的要紧。 两个人来往了一段时间后,他又遇到了当初那个在九重天上救了他的小女孩,当初的稚嫩的小女孩已经出落到落落大方的样子,若不是那缇娜花的芬芳,他一时都没有认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是她。 神界来的时候排场十分的大,甚至是浩浩荡荡也不为过,这么大的排场,素来是百年一度,他这才发现,在这百年的时光中,他们都已经缓慢的成长了起来,那自天际铺下来的徐徐绽开的莲花阶,伴着无数的侍女自一旁提着明灯落下,遥望过去像是璀璨的星河。缭绕的雾色之下,清冽的仙气笼罩下来,将整个鬼界的污浊都涤荡一气。 她随着几位神尊自天际降落,笑脸盈盈。 殷爵在他旁边捅了他一下,拿起一只果子吃得欢快:“你在看什么?” “……你怎么还没走?要你这个来多事?!” 那时她走的快,他还没来得及感谢一声她,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九重天之后,他为了报答当日的恩情,亲自送她却连话都说不出,手无足措的着急着,让她见到他时咯咯的笑了出来,道:“原来是你,不知道你身体可好些了?” 他急不可耐的点头,随即又道:“你救了我,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不知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还有,我还一直都不知救命恩人的姓名,不知你可否告知于我?” “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你就告诉我,我会将一切都打点好的!” 看着他着急的说完话后就涨红了脸,女子被他逗乐了,但还是站起身将裙子铺展施礼:“小女子名为汐月,现在还是个未进阶的小仙罢了,没有名号,玄弋殿下。” “你知道我的名字?”他一怔。 “当然了,谁人不知晓鬼界的下一任继承者,正是您玄弋皇子。” “正是失礼了……多谢。” “以及您身后的魔族三殿下,殷爵。” 他登时愣住,僵硬的往后望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自己身后的窗子上,若不是自己的长久的良好涵养阻止了他想要将殷爵按在地 上暴揍的冲动,他一定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但是他只是猜对了一半,另一半则是汐月居然也认识殷爵,她朝着他点了点头道:“真是好久不见,三殿下。” “我都说了不要唤我三殿下。”殷爵嘴里还塞着一嘴的果肉,说话也有点不清晰,但是看着他的样子,他们之间似是也认识了一段时间了,殷爵从窗上跃下,勾住了玄弋的脖颈:“这个人是有点笨拙,但是人不坏,没有吓到你吧?” 玄弋:“!” 汐月道:“怎么会呢?大皇子安排的一切都很何意。”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二十章:汐月的本性 殷爵将嘴里的果核吐掉道:“好了,都是熟人,那一套文绉绉酸倒牙的就先放下来吧。”他的语气说的像是与汐月之间很熟悉了,汐月莞尔一笑,道:“也好,这里也没别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歇一歇了。” 说着,她四仰八叉的栽倒在了床上。 殷爵在玄弋目瞪口呆的面前晃了晃手道:“惊讶什么呢?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 汐月面上一直以来修养良好的笑容换成了疲惫的哈欠:“没关系,既然是殷爵的朋友,那么也是我的朋友。殷爵你不是说过什么,朋友之间的那个什么?” “朋友之间要坦坦荡荡,相处舒服才是最好的。”殷爵又看了一眼石化的玄弋道:“可是你把本性露出来的太快了,玄弋现在都要哭出来了。” 汐月将脸从被子里抬了起来,这一次却不是那规正中距的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而是略有点凌乱的头发将迷蒙的眼睛给遮挡住了,她用慵懒的嗓音含着笑意道:“我的这个样子,让你感觉到失望了吗?” “不……”他脱口而出,虽然还有点脑子混乱,但是相比较之前的礼仪十足却带着遥不可及的疏离感的汐月,他更是觉得这样对他坦诚相待的汐月更加的让人亲近,甚至他方才的拘束感也消失殆尽。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还有问题嘛。” “当然没有。”殷爵笑道。 “你们,以前就认识?”忍了许久,他还是问出来了这句话。 他着实有点在意,一个连魔君都不屑一顾的儿子,一个自九重天上良好受教的仙女,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处去的人,是怎么会认识的? “要说起来这个事情,全都怪他。”汐月有气无力的指着一旁坐着的殷爵,他穆然一愣:“好吧,这个事情确实是我的错。” 他向来理直气壮的架势和态度陡然软了半截,能让一个混世魔王被这样给镇住,玄弋对汐月感慨不已的同时更是带了些敬佩,但同时胃口也被高高吊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汐月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殷爵露出苦笑来:“这个事情也没办法,只是那一日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说起来这个事情便是汐月的一把的眼泪,那时正是汐月下凡历劫的事情,彼时的她因为要经历人生的八苦八甜,才能位列仙班,虽然她生下来就是纯正的仙,但是必要的历练还是得需要的,于是她也得过三生桥,喝孟婆汤,就在她准备要喝汤掩盖自己身上的纯元神魂时,却被闯入了大殿的殷爵给掀翻了汤,顺便直接把还没站稳的汐月自三生桥上给怼了下去。 他是追着一个生魂进来的,一心只想抓住这个生魂修行,但是没有了纯元汤,汐月在人界就无法掩盖自己的神 族的血统,而且她投胎后发力全无,简直就是一块天降肥肉落进了狼群,这不吃一口简直都对不起那些妖魔鬼怪。 殷爵想来这个事情确实是他的错,于是也随之下了界,去寻找那个被他失手给落下凡间的小女子,而后一直默默的看护着她将其一生有惊无险的走完。等到她恢复了位阶,看着面前笑眯眯给她致歉的男子,汐月上去问道:“你就是那个一直陪着我的叔叔?你看着我出生?看着我死去?” 想必是那个神仙,都不愿意自己年幼时期抱着纸尿裤的样子被另一个素味平生的男子所见到,在他点头后,她沉默的脸绷不住了。许是那个时候,她一直以来掩盖自己本性无法抑制的爆发了出来,汐月与殷爵与千峰巅上大战了一场。 这一场大战在差一点酝酿出大战的战争最终在汐月恢复了理智后停了下来,两个人也因此相识了一场。 “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殷爵摸着下巴感慨道。 隔空一只枕头直直的砸在了他的脸上,汐月涨红了脸怒道:“你才是因为抱着尿布才会和你打起来。难道你不应该以那一件事情给我道歉吗?!” 这次连殷爵也懵了:“什么事?” 汐月咬牙切齿,恨恨的瞪着殷爵,后来又发了脾气将两个人都给赶了出去,阖上门的时候还被愤然且掷地有声的哼了一声。 “女子的脾气还真是阴晴不定啊,是不是?”殷爵转头对着玄弋笑道,却遭到了玄弋的无语凝望苍天:“为什么我也要跟着被赶出来?!” 说起来那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时,鬼王的脸上流露出来的满是怀念,他望着君鲤道:“你的样子虽然像极了你的母亲,但是脾气却与他们都不相像。你的母妃年少是还有着意气奋发的时候,到了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期,那个飒爽的身姿,如今想起来依旧是历历在目。” 君鲤道:“我虽没有见过我母妃年轻时期的样子,但是听闻母妃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只是她年轻时候的英姿我们已经无法窥探,是为一大遗憾。” “是啊。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汐月上神,她的踏月盛景也无从再现。”鬼王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将手握住。 “那么汐月上神以您既然有了婚约,却是为何您没有与她在一起呢?”凰陌问道。 鬼王的神色凝重起来,似是并不愿谈起此事:“那是因为这个事情,原本就是一场阴谋。” 神族每百年一次就会派遣上神来到鬼界,具体做什么父亲去一直都没有告知与他,只是含糊到等你继承大统了,这个重担才会落在你的肩头上,父亲强硬的拒绝让他更是好奇,随着神女到来,汐月也会百年和他们重逢一 次,他曾问过汐月神族究竟是做什么而来,甚至连汐月都毫不知情。 忽然改变了他们三个人的关系的是一件突发事件,就在他成人之年,忽然有一日父亲将他唤道面前来,道:“如今天下大势已定,神界和鬼族打算要联姻,弋儿,过不久,你将会迎娶一位神族女子。”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神鬼联姻 玄弋愣住了,他的拒绝被生生的悬在口中无法吐出,他的舌尖抵的发麻,半晌才缓过神来:“父皇……我,我现在只想以大局为重……如今……” “这件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父亲的眼眸一沉,用不容置疑的态度将他悬在口中的拒绝给堵了回去,他胸前泛出苦涩来,他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早已经被父亲给一列列的规划好了的,他又怎么有拒绝的权利呢? 他将来是要继承大统,并非要拘泥于这儿女情长,他很清醒,但是又痛恨自己的这一份清醒。 他已经做好了将那个身影压制在心底最深处,而后平静的接受这一切的时候,他见到了那个与他联姻的神女。 却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款款朝着自己走来,朝着自己作揖,他的声音都颤抖了,但是竭力的让自己的激动平复下来,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但是汐月却比预想到的情绪平静:“你不必这样,这个事情迟早都会发生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鬼族和神族一旦联姻,就代表整个六界就要稳定下来了,这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汐月的笑容里带着不明觉厉的苦涩,望着他道:“我一直都以为他们只是让我来这里历练,但现在想起来,这是一早他们就规划好的。” “你还好吗?”他静了片刻,走上前问道。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刻了。”她回道。 玄弋停了半晌,温柔的将她的发梢拢到耳后,道:“你一定累了,你先行休息罢。” 他知道汐月一点也不好,他虽然是真心的欢喜,但是他知道汐月心中所想另有他人。他都已经做好了默默祝福他们的准备了,但是没想到这个天赐的良缘会落在自己手中,既然上天都在撮合他们,他为何却还不敢去抓住那根绳子呢? 汐月在鬼族度过了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相处的都很好,唯一不同的是却不见了殷爵,他一直都不曾出现过,玄弋也祈祷着他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但是他偏就出现了。 殷爵一如既往从窗户里翻进来时,他们两个人正在树下对弈。 两个人对上殷爵的满面春光的笑容时,他们都条件反射的将目光游弋到了一旁。 殷爵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沉默不同以往,开玩笑的搂住玄弋道:“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没有。”一旁的汐月打破了沉默,她又露出来了刚刚见面时谦和而疏离的笑:“这段时间不见你,你是去了哪里?” 殷爵道:“我去了无疆修行。”说着还拿出来了一些花种子递过去道:“这是你一直想要的无首草,我见到无疆有,便给你寻来了。” 汐月静静看了他半刻,忽的阖住眼眸: “多谢。” 殷爵感觉到了她的态度比以往还更添冷淡,不明就里的挠了挠头,又转向了亦是沉默不语的玄弋:“别这样看着我,我怎么会忘记了你呢?”而后从兜里提出来一只半死不活的雪貂,扔在他怀里道:“这个是我好不容易逮住的,你不是想养点什么?人族是没办法给你搞回来了,你就先养着这个小东西罢。” 玄弋将雪貂呆呆的抱着,抬起头来,却见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汐月身上,汐月收了种子后只是凝目在棋盘上,长指哒哒敲打着青玉盘面,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殷爵一边望着她一边朝玄弋凑过来,但是眼睛却一直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你俩既然没有吵架,她这个样子着实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玄弋感觉嗓子有点干哑。 “你瞧,她都已经盯着那副棋看了一盏茶功夫了,这还不奇怪?” “她只是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所以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你想想,她从来遇到这种解不开的局都是将棋盘翻了,何曾有过认真思考的时候?” “……” 棋子啪的被扔到了棋盘上,汐月终于忍无可忍的转过了头,对着将她置若罔闻的两个人怒瞪,殷爵方才露出这才是你的笑容时,汐月又将情绪给收了回去,将那棋盘上的棋子又拾了起来,心平气和的将弄乱的几枚回归原位,又开始蹙眉思考起来。 殷爵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对着玄弋:“她真的没事吧?” 玄弋将雪貂抚摸着,沉默不语。 “你是个闷葫芦我是知道的,但是汐月可不是这样。”察觉到两人的态度都比以往大相径庭,殷爵的语气终于多了几分凝重:“在我闭关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玄弋拢住了衣袖,正准备下定决心说出来时,汐月忽的抬起手将棋子落下,咔嗒一声清脆而响亮,她振了振袖子,抬眼面无波澜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下棋,不过是为了我日后做准备,毕竟我已经快要及笄,若是脾气总没有点长进,却是过不去的。” “日后做准备?什么准备?” “嫁人的准备。” 玄弋心中一跳。 殷爵愣住,面色逐渐露出惊异,而后忽的笑了出来,他拍了拍玄弋的肩膀道:“你听到这个小丫头说什么了没?自己还乳臭未干,就已经操心起来以后的事情了。” “我很快就会成年列入神籍了。”汐月一字一句强调道。 “即便是你成年了,但还是一个黄毛小丫头,你这样的小娃娃,脾气暴躁又性格恶劣,会有谁要?” 汐月的脸涨得通红:“我这样的怎么了?”她的眼眶有点红了起来,但依旧倔强的不肯服输,指着玄弋道:“我这样 的,他就会要。” 玄弋猛然的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告知殷爵实情,但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逃避应付的责任,重重点头道:“我要。” 殷爵方才还想要打趣汐月不要欺负闷着脸的葫芦,却穆然见到他居然毫不躲避的应承了下来,笑容当即凝固在嘴角,怔怔道:“玄弋,你喜欢汐月?” 玄弋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二十二章:汐月与殷爵往昔 殷爵还想说什么,汐月却忽的站了起来:“正是这样,我们两情相悦,而且还定下了婚约,在你在无疆修行的这段日子里,我们一直在一起,等到我成年后就会嫁给他,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瞪着赤红的眼,一口气说完后,倔强的梗着脖子望着他。 殷爵:“……” 安静了片刻,他低声道:“若是这是你想要的,我会遵守承诺。” 汐月的眼神因为这一句话将闪烁其中的光芒暗淡下去,她笑道:“你果然记得。” 殷爵亦是无言。 殷爵想到了汐月在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所说的话,那一句“我就知道你没有忘记”此言后面包含的内容,他一直都让自己不去回想亦是不要在意,但是她明知道自己记着,但是她亦是不说,就是等待着他自己说出口。 他们是在数百年前那一场灾难性的错误之下相遇相识的。 在人界里一直呵护着那个小小的孩子,汐月本就是血统纯正神尊,身上带着纯元神魄,若是吃下能抵得过数万年的修为,在这个乱世足矣吸引无数的妖魔前赴后继,他虽然再混蛋,也知道自己这一次给自己和这个方才投胎人事不知的小神仙招来了多大的麻烦,他必须的肩负起这个责任。 小娃娃刚出生就天降异样,数十里繁花盛开。她诞生在一家小山村里,他叫苦不迭,做什么非得要经历什么八苦,这出生的鸟不拉屎的荒村野地,连大人都吃不饱饭,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女婴,所以一出生,若不是这异象让那神婆子念了一句此乃大吉,她才没有在腊月天寒地冻被扔进河里。 她的父亲是个穷凶极恶的人,整日里除却吃喝嫖赌,基本上不怎么回家,她的母亲一个人肩负起来照顾五个孩子的重任,因此连一顿饱饭也吃不上,他眼看着出生在极寒天气亦是撞上了家中断粮的窘境,饿的直哭的小娃娃,内心叹了一口气,让那在外豪赌的男人破天荒的赢了一把,那男子许是终于意识到家里还有个祥瑞要被饿死了,便买了些吃食让母亲产了甘甜的奶水,终于渡过了她出生以来的第一道难关。 之后的难关亦是一个接一个,他左掐着一个好死不死撞上来的小妖怪,右手摁着一只还没化形的小蝙蝠,想着她这刚刚才长大了一点,怎么就招惹来麻烦了呢?以及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不尿裤子了? 这个问题虽然让人头秃,但是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日日虽然历经磨难终于长到了会跑会跳的地步,着实让人欣慰,那每一日都得要打扫她身边聚集区来要啃她一口神仙肉长生不老的妖魔的艰辛,也似是没有那么重了。【…~爱奇文学om~…最快更新】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八岁越过阴阳 门槛的前夕,他虽然知道一定会引来一个大家伙,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迎来夜噬兽,这是一种传说中可以吞噬夜晚的怪物,她这么吃香的居然还引来了传说中的人物,是不是他都得恭喜自己终于升级要单挑boss了? 但这不过只是一种自我催眠和安慰罢了。 他还没有强到要和这种上古怪兽硬碰硬的地步,于是他只能智取,他一直以来都是隐身在她身边照顾着她,但现在所遇到的才是他人生当中的大危机。所以他也不顾得隐身了,一个海底捞月将那睡的昏天黑地的小祖宗从床上捞了起来,没命的往悬崖那边跑。 小家伙在逃命过程中被癫醒来了,揉着眼睛望着他,软塌塌的问着他是谁的时候,他一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是你的叔叔!” 于是大难不死的小汐月,从此之后生命中多了一个叔叔。 “我就是为了照顾你而来的。”已经被识破了身份,他干脆就豁出去了,一直都伴随着汐月身边,照顾着她成长,她没有钱去学堂,父亲更是不可能让女儿家学习诗书五经,所以他一笔一画的教习给她,她因为贫穷受他人欺凌,他暗地里给那些欺负她的混小子屁股上一人一脚,汐月见不到他,但似是知道他的存在,乐的直笑,他忽然感觉这样下去也挺好。 但是汐月终归是要长大,就在及笄的这一日,她忽然被兜头给蒙住,她那豪赌成性的父亲将她抵押到了赌桌前后桃之夭夭,母亲被活活气死,众叛亲离,这是她所要经历的人生八苦之一。 他没有办法要去救助她,他答应过那些神尊,只会在她生死关头的时候插手,但是天命所定的大势所趋,是断不可更改的,她若是无法尝尽八苦,那么她这千辛万苦的下凡行修,也便就这样付之东流。 他忽的感觉到了不舍。 他的父亲将她粗暴的带走时,他恨不得抽出剑来将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砍杀,但是他又一愣,自己何时对一个陌生的人倾注了这种感情? 他只要完成自己应该有的使命就好,什么时候他却在不经意间越陷越深了呢? 他感到惶恐不安,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他有点茫然,决心先作壁上观,为了让自己不免又动摇了心境,所以他一直都不肯在她面前出现,但是没过一时半刻,他又忍不住隐身去寻了那孩子。 但是那孩子已经不在了那聚财庄。 他施了法术从凡人嘴里套出来了实话,才知道她居然被财庄以五铢金的高价卖给了青楼。 殷爵忽的感觉到了震惊,他怎么就忘记了,她不止是个神仙,除却了那些觊觎她体内灵丹的妖魔鬼怪,她还是个女子 ,拥有着虽然稚气未脱但瑶环瑜珥,兰茁其芽的娟好静秀的容貌。 青楼是个什么去处,他不大知道,他想要去寻那孩子,若是她过的还好,那他也算放下了心。但是他化作了人形来到那买下了她的“潇湘台”这个去处后,一进门的时候,他就被蜂拥而至的胭脂俗粉给扑了个满怀。 那些人簇拥着他,说着一些孟浪的话来,殷爵即便是魔族也从未被女子这般的戏弄,勃然大怒的捏决逃出,甩掉了那些紧追不舍的女人,他又忍不住想起来那些暴露的衣着和轻浮放浪的举动,确定了这里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必须要将那孩子带出来,她那么的纯良,若是变成这么一副样子,他绝对不允许。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二十三章:逼良为娼 他甚至连法力都不施了,一扇扇门这么踢了过去,惊扰了一片莺莺燕燕,那些不着丝缕的男子女子勃然大怒,那老鸨以为他是来闹事的,便大手一挥,无数的黑衣人自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团团将他围住。 他高喊着汐月在人界的名字,全然不将那些脆弱的蝼蚁放在眼中,那些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往他身上砍去,他也置若罔闻,刀剑砍在他的身上,铿锵一声刀刃折断,那黑衣人都傻了一半,目瞪口呆看着殷爵朝着后院的那扇门走去,他一脚踹开门时,听到了细碎的啜泣。 她身上伤痕累累,那些人将她卖到这里后便要逼良为娼,她死活不肯,还咬伤了对她图谋不轨的那个人,结果被毒打一顿关在柴房里不顾死活,他心中钝痛,走过去时她没有认出来他,而是条件反射的将手中的东西往他脸上扔去,蜷缩在角落里,他强忍着怒火,将外衣脱下,包裹住了小小的她,她惶然失措的抬起头来,见到他的时候,她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来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哥哥?你真的来救我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又像是害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在了自己面前,殷爵紧紧握着她的手道:“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 她毫无顾忌的扑进自己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 殷爵离去的时候,那山庄和青楼,都没能幸免于难。甚至是他那逃窜的父亲都被殷爵所寻到,当夜便送了性命。 但是这些事情殷爵是不会告知给汐月的,他将她带到了一处避世的静地,那一处的人民风淳朴且心地善良,他给她寻了个好人家,那公婆将她认作了干女儿,就这样汐月又可以继续在人界生活下去,虽然依旧清贫,但却没有了任何人的干扰。 就在他以为这样应该就高枕无忧了,过了不久,上汐月住所提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那些公婆乐的合不拢嘴,要个汐月找一个好人家,汐月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这几日他能看出来她并不开心。 看到她沉默的脸,他亦是感觉到胸闷气短。他以为是这段时间太过嘈杂反倒扰乱了他的心性,便给了她一支笛子,嘱咐他需得外出一趟,若是有任何危险,便吹响笛子,他便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走的那几日一直都很安分,他也担心的没有走远,只是在不远的白巫山里静心小憩,忽然听到了尖锐的笛声破云而来,那笛子里有移形阵法,他恍然大惊马上就出现在了汐月面前,亮出了武器做好了准备,却见的是她抬起来哭泣的脸。 周遭一派祥和宁静,他勃然大怒,第一次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耍我吗?” 但是触及到她的泪眼 时,他又偃旗息鼓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汐月不语,只是泪眼朦胧的直摇头。 半晌后,她哽咽道:“我想你了。” 就是因为这种事情,就用了他给她准备的笛子吗?她可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要被吓得心跳没了? 他阴沉着脸冷道:“你在这做什么?天色快晚了,你还不和我回去?”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汐月居然又摇了摇头:“我不回去。” “你在耍什么小孩子的脾气?”殷爵才看到她背着包裹,只觉得自己头疼的牙都磨了好几番,一把将她拖着:“你可知我多么不容易才找到这样的地方?你现在却给我离家出走?!” “我不回……”汐月只拒绝,但是她怎么敌得过殷爵?毫无悬念的被拉扯回到了村子,那村中的人见到了汐月又回来了,却纷纷的拿起来了手中的扫帚,怒喝道:“这个小荡妇居然还有脸回来!给我把她赶出去!” 见到群情激愤,殷爵愣住了,转而问汐月:“发生了什么事情?” 汐月只躲在他的身后,委屈的咬住了唇:“我不是荡妇……”她抬起眼望着殷爵道:“我们走好不好,我们走吧!” 她急切的神情让他心中一软,却见那老公婆见到汐月时满面的犹豫,一扭头见到村民们嫌恶的脸后,他们又诚惶诚恐的回到了屋子里躲了起来。 他用了法术,这才窥探到在他走了之后,村中有人嫉妒汐月的美貌,将关于汐月之前流落青楼的事情捅了出来,一夕之间汐月家门可罗雀,将她自高台堕入地狱,不过就是一张口说无凭的嘴而已。但是却在村中里席卷起来了轩然大波,之前与汐月定亲的人当即翻脸,撤走了所有财帛不说,还打了汐月一耳光,直骂她是个不守妇道的荡妇。 汐月天大的委屈都忍受过来了,但是她实在不忍心因为自己的缘故波及到了收养自己的好心人,他们亦是被村中的人白眼,于是她便收拾了简单的行装离开了村子,但是举目无亲,茫茫天地无处容她,她在茫然和绝望之际下,才吹起笛子将他唤了过来。 殷爵一来的时候还苛责她的不懂事,但是她一人承受了多大的委屈,他却丝毫不知情。 他沉默,又只能将汐月给带在了身边,第三次给她寻找落脚点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道:“我可以一直跟着你吗?” “你听我的话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 “你说你做的这些都是为我好,可是你看我好吗?” 他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亦是觉得头大,这人生八苦可是你自己要去选择的,他若是 插手又会扰乱了她的天命,若是她无法历劫成功,就无法回到天界,那他还得要陪着这个小娃娃在这里消耗他多少时间才是个头? 但是这个原因他又不能告诉她,只能憋着这股邪火没有地方放,心一横,斩钉截铁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会给你找一个你心悦的好人家嫁了,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就算是赎罪,我也没有理由一直要耗着我的生命在这里。” 汐月怔了一下。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二十四章:无法诉说的情意 她忽的露出来了笑,面对着他拙劣的逃避,她没有哭天抢地试图用眼泪去让他心软,也没有大发雷霆责备命运的不公。他这才发现,她一直都是一个这么要强的女子,只是他一直都将她视为不得不要去完成的任务,所以才对她的心情有所忽略,如今才发现,在这命途多舛的十四年岁月中,她的那一颗玲珑心早已经被磨得千疮百孔,却始终都没有击垮她。 但是她现在却笑了起来。 这笑却让他感觉到惶恐不安。 “可是我喜欢的人是你。”她忽然轻声说道。 殷爵:“……” 他一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汐月咬着唇,猛然扎进他的怀中大哭:“我喜欢的人是你,从我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人在一直保护着我,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殷爵:“……” 他的思路一瞬间被搅乱成了浆糊,他只是为了当初的犯下的错误而选择弥补罢了,这算是什么? 先不提她居然会喜欢上连人都不是的自己,摆在他们面前的事实却更加的严峻,她现在虽然是个人类,但是她本质是神族的汐月上仙啊!而他则是魔族,原本就是势不两立的两个人啊! “你在说什么傻话?”片刻静谧后,他将汐月拉开距离,眼看着汐月的脸色泛白,他别过头不敢看她颤抖的睫毛,只是道:“你放心,你这么好,值得更好的人。” 他的胸中发闷,言语像是被哽在了喉咙中,他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她却往后退了一步。 汐月朝着自己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大神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保护着我。所以我无论什么都不怕,但我却没想到自己过分依赖您了,给您造成了困扰。所以。”她抬起来了头,泪水爬满了面庞,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哭着笑远比单纯的哭泣更让人心痛:“我不会再依赖您了,我会给自己找个地方,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殷爵愣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你这是要?” “叔叔,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她说出口的话让他一时以为自己幻听了,但她那坚毅而又不容分说给自己手中塞了一件衣服,道:“这是谢礼,虽然微薄不足以报答恩人,但是还请您收下。” 说完之后,她抹了一把脸颊的泪,拿着包裹,毅然决然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殷爵怔怔的站在原地,浑浑噩噩拿起来了手上的衣服,那是一件纯棉夹杂着绸缎的外衣,买布料的钱是她辛辛苦苦给别人绣花挣来的,他询问她为何要这么幸苦,而她神神秘秘的却也不细说,他也是尾随她身 后才知道的。 每一晚她都会在豆大的油灯下缝制衣物,细细密密的工整的衣角,精致的绣边,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他当时还以为她是在为未来的夫婿缝制衣物,还暗笑她还真是个少女怀春总是情的心思,而如今,那一件凝聚了她心血的衣服却捏在他的手里。 他却始终没能有勇气追上去。 是他说错了话,她一定恼极了他,但是她却用这样极致的懂事,还给了他最想要的自由。 他久违的回到了魔界,想到了她现在神元稳固,应该不会再像是小的时候那么容易泄露出踪迹让妖物寻到,她这样又会回到当初预定的正轨上了,她吃了那么多的苦,这一辈子的灾难也算是受够了,她一定会找到自己要走的路。 他又有何借口继续留在她身边呢? 殷爵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几日后,终于承认了一个事实,他确实很在意那个女子,甚至已经到了担心她茶饭不思的地步,若是他一直这么拖下去,先暂且不提汐月的苦能否忍受下去,他先要身归混沌了。 挠了挠头,他还是决心去寻汐月,她现在就是让他吃下饭睡着觉的最好的良方,毋庸置疑,等到她回归神籍后,他也一定要让这个女子还他超出自己职责范围的恩情。 是了,他总归不能让神界的人占了他的便宜去。 这么想通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在人界展开了搜寻,甚至懊恼自己当初为何不给她身上下个咒术,这茫茫人海,他上那一处去大海捞针去? 所幸他之前一直都听闻这小家伙想要去繁华的地方看一眼,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也唯有樊城一处还算残留了些许人气,如今她上现在孤生一人,无牵无挂,若是没有地方能去,想必就会想起自己心底的诸多遗憾,一直朝着樊城而去。 去樊城的一路上都是遍地饿殍,他这自魔界而出来见惯生死的人都觉得这一副惨状着实凄然,兵连祸结的日子,赤地千里,他看到浩浩荡荡的人群朝着樊城涌过去,他在人群中努力的探寻那一抹身影,但始终都不曾找到。 他终于是失去了耐心,先行进入了樊城,却见到城门紧闭,街面萧索,那个时候被汐月所向往的“红妆春骑踏月影、竿旗穿市。望不尽、楼台歌舞,习习香尘莲步底”的盛况全然不见,殷爵心中生疑,在路上走着时候,却忽然听到嗒嗒的马蹄声,一队人马绝尘而来,将他团团团围住。 为首的人将长枪竖在他的眼前,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人,不知道现在已经禁足了?!还胆敢在外面肆意走动?!” 殷爵望了望日头:“我只是个过路的旅人,这天色还大明,我为何不能在外 走动?” 听闻此话,那人将他上下打量,转而将长枪收了回来。 “最近樊城里闹了鬼疰,只要是犯了疫病的人都要被隔离起来,你这禁忌之时居然胆敢在外面行走,实在是不能姑息!来人!”那为首的人大手一挥:“给我把他抓起来!” 殷爵方才想要挣扎,但是一听到那人所说了只要是沾染一点嫌疑的人都要被抓起来,那么他在樊城搜寻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汐月的消息,她是不是已经被抓了起来?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二十五章:人生八苦 殷爵决计不反抗,任由这些人推搡着将他带进潮湿阴暗的地牢里,在那一种哀嚎着的人群里不断搜寻着,忽而眼神一凛,片刻后给身后推搡着的人说道:“我要在这里。”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胆敢给爷爷我挑三拣四?!”那狱卒狂笑起来,但是忽的对上了殷爵的目光,他后面的大笑戛然而止,此人身上传出来的令人胆战心惊的威压让他不又得心中一惧:“……” 殷爵如愿以偿的被关进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殷爵走进去,而后朝着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身影靠过去,一路上的人都给他让开了道,望着这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似是觉得此人不应当出现在此,空气中的咳喘之声此起彼伏,他坐了下来,看着她消瘦的脸颊。 不过是月余不见,她就将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她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即便如此还是将自己打理的整洁有序,殷爵知道她是个爱干净的人,却被送进这满是浓臭的地方,一定是受了不少苦楚,那人说的现在是闹得什么病?鬼痨?这也是她必要经受的一苦吗? 似是要印证他内心中的愤懑,汐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而后噗嗤一声居然呕出血来。 他的心又颤了几颤,在心底破口大骂司命。 “你这真是命途多舛啊……”这算是刚刚除了狼窝又进了虎口,这小娃娃自出生起就一直遭受着各种苦难,就算是他在一旁一直护着,这大灾大难的却一直都没断过,这还算是什么人生八苦?这算是司命在把她往死里玩啊! 殷爵连忙拿出手帕来将她嘴角的血渍擦去。 她终于恢复了点意识,转而望着殷爵,晦暗的眼中陡然一亮。 “……是你?”她挣扎起身苦笑着避开他的手:“我不是与你一刀两断了?你现在还回来找我做什么?” “……”殷爵始终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过去,于是也死鸭子嘴犟道:“我才不是来寻你的,我只是路过这里,他们说我着装诡异不像是良人,便自作主张将我抓了进来。” 汐月望着他的衣服,半晌无语。 殷爵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穿的那一件衣服正是之前与汐月分离时,她塞给自己的那一件,顿时拐了个弯:“毕竟这件衣服这么富贵,他看我一身穷酸样子,以为我是坑蒙拐骗了那家王公贵族。” “……” 汐月终于噗嗤的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蜡黄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多了点血色,衬的眼睛也有了些生机。他望着她日渐枯槁的面容,心中绞痛。 倘若是这样折磨下去,那还不如现在就让她当即死去,还让她生大病慢慢煎熬她?! 看来自己是有必 要去寻一趟司命了。 他扶着单薄的脊背渡过去一点力量,这暖意似是减轻了她几分痛苦,不多时她便又沉沉睡了过去,他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膝盖上,而后魂灵上渡,离地而去,直直奔赴九重天。 对于魔族来讲想要进去这个地方倒也不是一件难事,只是当初汐月上仙渡劫的这个事情,因为他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因此不得已让汐月的一生发生了重大的偏差,当时的司命便苦苦哀求他不要再插手汐月的命途,他一个活了万年的老骨头再也经不起这等风浪的冲击。因此他才一直都不怎么出手。 他见到司命后,没想到自己这一方还没有控诉,就听到司命那呼天抢地的哀嚎:“我的大殿下啊,我都那么嘱咐你了,你怎么还是没有听进去啊?” “啥?!”殷爵差点要把那老头的胡子给揪下来:“发生啥事了?” “你做什么非得要去青楼把她救出来啊……本来她就要在青楼遇到她的良人,虽然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小书生,但是您这一插手,那个书生和汐月的情劫,就发生了巨大变化啊!” “这个东西我才不管呢!”殷爵直截了当的斩断了他的话头:“我问你,这个病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那老头闻之更是生气:“那么这个就怪大殿下了。” 那老头才哭诉着将来龙去脉一说,让殷爵怔住了。 原来汐月在青楼按照原本的剧本发展,就会遇到一个对她一见倾心的男子,而这个男子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两个人私底下幽会几次后便被老鸨发现,老鸨怒斥男子妄想染指花魁,并在大街上好生将其羞辱了一番,情路遇到波折,男子便踏上了考取功名利禄的道路,于是汐月便为了等候男子成就功名归来,一等等了五年,去迎来了男子高中榜首取了宰相的女儿…… “等等等等!”殷爵表示自己听不下去了:“是不是最后发展汐月心伤欲绝,而后便想不开自尽了?” “才没有这么俗套呢!”司命表示你怎么能质疑我的编故事水平后,他不慌不忙又接了一句:“然后她就瘫痪了,在床上凄惨渡过了余生。” 殷爵:“……” 不要拦着我,我要把这个老头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了点什么! 殷爵还是本着尊老爱幼的心情,最终没有下去手。 “但是您现在这么一搞,她就遇不到她心目中的良人,为了实现她人生八苦中的病苦和老苦,所以这是必要的一项。”司命摊了摊手:“这樊城正好因为灾祸引起来了百年不遇的瘟疫,您说还有什么地方比这个地方更加合适的呢?” “……” “因为您的插手,她只会遇到更加痛苦的事 情。”司命平静道:“所以我告诫过您,不要干涉过多,她的一生理应要经受这些苦楚,而这些都是你无法更改的天命。” “天命么……”殷爵忽的泛起冷笑:“若是天命如此,那也罢了,不过是人生八苦,人终有寿命。我若是陪着她走完,这样也算不得苦了罢?” “殿下??” “我决定了,带她离开樊城,找一个隐蔽的地方,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殷爵理了理衣襟:“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便是了了而已。” 司命朝着他做了一揖:“您只要不要忘记今日你对我所说的话,那便随您去吧,不要您要记住,她所要经受的苦难,这总是避开不了的。”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二十六章:往事不休 往事都休要再提起,那一日与汐月的诀别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殷爵将她带到了自己所时常居住的白雾山,此山是他一直静修的地方,是个不会让任何人打扰的修心之地,只是不晓得她住的习惯不。 没想到她醒来之后,亦是不再提起往事,两个人就在白雾山的一座废弃已久的古寺里住了下来,他亦是不再使用魔力掩盖自己,而是作为一个凡人一般,将自己的魔力和外表都隐藏了起来,他只想着岁月静好,在她最后的日子里竭尽所能不要招惹麻烦上门。 他修整出来了一片院子,笨手笨脚的种菜,但是不知该挖多大的坑埋多少种子,汐月见到他挥着铲子挖出来了好几米的巨坑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我来,你不要动手了。在挖下去估计都能打一口井了。” 殷爵呵呵一笑,只得又给她将坑填了回去,而站在一旁认真观察着她刨出来一只只整齐而又大小匀称的土坑,再将种子好好的填埋进去,将土一点点培好,然后又指使他引来清泉浇灌,汐月一边动手一边指导着他,忽而看到他站在一旁乖巧的像是个听训诫的孩子般,忍俊不禁的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殷爵见她停下来奇怪道。 “我只是觉得很好玩,你究竟是什么人?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活吧?”汐月笑道。 殷爵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心虚:“你看我像是什么?” “总归不会是神仙。”汐月歪着脑袋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忽而道。 殷爵心中一颤,但是还是故作镇定:“我怎么不像是神仙了?你小的时候见我时还叫我大神呢!” “那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汐月嗔怪的望了他一眼,似是不满意他居然蒙骗一个小孩子:“但是现在看起来,我能够肯定你不会是神仙。”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直觉。”汐月的一句话砸的他哑口无言:“我长得就这么像是坏人?” “当然不是。”汐月抿着嘴唇笑了起来:“只不过我不相信神仙,我相信的人是你。” 这句话的杀伤力着实有点大,殷爵腾然间红了耳朵,半晌后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你,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无论你是谁,你都是你,对我而言,就是一直守护我的人,不管你是神也好,是妖魔鬼怪也罢,你依旧是我喜欢的人。” 汐月郑重其事的说道,而后又将注意力转向了园圃:“给我把铲子拿来。” 殷爵接二连三受到了一系列直球,似是心脏有点受不住般,汐月手举了半天他都没有反应,一扭头,见到殷爵居然蹲在了角落里,他抚着墙不住的挠着,满面通红。 “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大大大大,大胆……接二连三的说着什么喜喜喜喜欢……” “这又如何?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汐月似是看惯了大风大浪平静将铲子拿了过来,而后忽的蹙眉,她猛然的剧烈咳嗽起来,殷爵一怔连忙扶住她,心中一紧,当时在樊城之时,所闹得瘟疫不同寻常,此种病他询问过司命,正是一种传染极厉害的不治之症。 他所要便是让她带着这种无法根治的疾病至死为止。 他心中就揪紧了。 在他们认为就可以这样平淡的度过余下后生时,却还是不能忽视她身染重疾的事实。 三四年的时光便是如白驹过隙,瞬间消失了踪迹。 在这段时间里,她的身体越发的孱弱,而她亦是不再年少,而那当初轻描淡写说着情话的汐月,自三年前晕倒之后,却再也不说了。 他一时还觉得不适应,但又想着这样也好,他就不会在动摇自己的内心,这几年来日子终归是变作了他们想要的平淡,第四年的时候,她终于是病倒在了榻前,连路都走不了。 他种植了很多草药,已经不需要汐月亲自指导也能将菜圃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为了缓解她的病痛,他亦是学习了人族的病理书,胆战心惊的给她喂药和按摩。倒数着她日渐憔悴的身体,他终于体会到了作为人族的幸苦和被人打了一拳却无法宣泄的无奈。 当终有一日,他背着采摘好的了药物回到了古寺时,却见到她站在槐花树下。 正值七八月的夏末秋初的季节,夏秋温凉的风送来槐花的香气,她闭着眼睛站在树下,任由沙沙的风作响将白色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髻和肩头上,纯白的长衫上落着细碎的光芒。 他站在原地等待着她睁开眼睛,她朝着殷爵微笑了一下,那一日的日光如此的好,落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来了温柔的线条。 他的心一下子就停了,仿佛空若无物。 她给殷爵久违的做了一顿饭,她一直都是非常注重自己外形,就算是颠沛流离时,也是将自己收拾的妥帖整齐,所以她亦是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衣服,这件衣服是她这三年慢慢支撑自己缝好的,她说要穿着它走,这衣服的风格像极了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一件衣物,滚着银色的边,宽大的群裾随风轻盈纷扬,像是飞散的云雾。 他望着她在厨房里一直忙着,给他端出来了许多的菜。都是他爱吃的,只是他却如鲠在喉。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够了,你不用再这样了。” 她露出微笑:“你不是很喜欢吃辣椒炒肉?只要等我一盏茶功夫就好。” 他将指甲掐进肉里,像是下了什么 决心般沉声道:“你坐下,我有话要告诉你。” 她将手用围裙给擦干净了,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他。 殷爵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舌头抵的酸涩,她还是温柔的注视着自己,就像是很久之前一样,她的眼中的景致只会倒影出自己的身影,他不是没有庆幸过自己救了她,搅黄了她的情劫,但他意识的总是太晚,应该说他顾虑的更多,他犹豫着,最终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二十七章:只想找到你 他屏着呼吸一直提心吊胆的等待着她的回答,忽而她的手动了动,将手腕从他手中抽了出来,轻描淡写道:“我可能熬不过这一夜了。”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我知道。” “但是还是要谢谢你。你说了人生出来就是要受苦的,若是我受了这么多的苦楚,却在最后获得了幸福,这样才是对我往昔受过的苦的不公。”她俯下身,抚摸着殷爵的脸颊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在我走之前,能够听到你的这句话,对我来说,就已经够了。” “我不是……”他惶然的拉住她的手,却被转过头来的撞过来的平静的眼眸而镇住。 他松开了手,深深将自己的脸颊埋进手中。 她躺在床上时,看着伏在床榻旁的殷爵,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很多,譬如她死了之后,他就可以恢复自由,他这么好看,一定会遇到很好的女子,又念叨着她的这一生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将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都轮转了一番,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你上一次踢了那个人的屁股,我非常的解气,你不晓得那个大胖子是怎么欺负我的。” “嗯,我都记得。”他抱着她油尽灯枯的身躯颤声道:“你不要再说了,歇一歇罢?” 她摇了摇头,虚弱的笑道:“可是我不想,我害怕一闭着眼,我就再也醒不来了。” “你不用害怕。”他攥紧了她的手。 “我都忘记了,你原本就不是人。”她沉默了一下,缓了一口气来:“死亡本身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早已经徘徊在死亡关头数年,但是我害怕的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哽咽忽的哭了出来:“你说我下辈子能不能再遇到你?” 他鼻尖泛酸,拼命的点头:“可以,我会去找你,跑着去。”他将自己的魔力全部封印全部都打开,黑雾散去露出来他一身华服的原本样貌:“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是谁吗?我给你看,我都告诉你。” 她怔怔的望着他,忽的抬起手来摸了摸他额头上的堤角:“没关系,你不用告诉我。我记住你的样貌了,我会去寻你的。” 他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她这一生都是孤苦无依,司命说过他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凡是要尝尽人生八苦的仙,真正领悟到真谛才可以磐涅成神,他早就知道她这一路之后的结界,即便是浪迹天涯,也没有磨平她的真性情,她这一次一定会成功。 他第一次这么慎重的为一个人祈祷。 天明鸡叫破开云雾时,她在他的怀里,静静的没了呼吸。 明明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死亡,但是他还是感觉心中犹如万剑穿过,连鸡鸣破都没有意识到,他一直都这么静坐着,直到司命落在他的面前,对着 他恭谨道:“多谢殿下,为汐月上神成功渡劫。” 殷爵怔怔道:“你为何要谢我?” 司命抚着胡须道:“正是因为有了您,才填补了汐月上神最后一苦,她现在得道圆满,已经历劫归位,奉作上神。” “是吗……”听到了司命的话,他依旧是没有反应过来,他至昨晚起就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一点点消散在自己怀中,这昨日还活蹦乱跳与他笑靥如花的汐月,今日便成为了僵硬冰凉的尸体,即便是她历劫成功回到了天庭,但他们之间更是隔着神族和魔族的巨大鸿沟。 这是比生死更为难以跨越。 “我有点不明,你说的我替她补上了一苦,究竟是何苦?” “殿下真的不知?”司命笑道。 殷爵怔住,忽的了然,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她要经受的一苦之一,那便是求而不得之苦。 他无声的呜咽着,将汐月的身体葬在了寺庙之后,他知道这一别后自己与汐月上神便彻底没有了关系,于是走之前,将桌子上放的冰凉的菜肴都吃完,将桌椅板凳都收拾好了,菜圃和水井是没有办法再打理了,所幸就这么放置着,他不想要他们曾经生活过得地方再被住进其他的人,于是便将其收入了自己的术域当中。 在术域当中,时间是可以自己控制的,所以他将这一刻永远停驻后,他的心便也划开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自己不过是她漫漫仙途之中的一个情劫罢了,等到许多年后,她或许会想起来,那个曾经在人界一直陪伴着她的人,幸好她并不知自己的真实姓名。她一回去若是回想到了究竟是谁害她掉下凡界改了剧本,也没办法找到自己头上。 他回到魔界后,闭关了一百多年后,才再次踏出了魔界。 这一百多年里倒是发生了很多事情,鬼族和神族居然联合在了一起,和平大势所趋。被夹在这中间的魔族上下为难,为了言和和争斗内部分为了两大斗争派,魔界也搞的焦头烂额,火烧屁股的时候,大殿上以往所有的魔族都装聋作哑互相推诿,最终这个去旁敲侧击神界态度的重大任务,就落在了殷爵身上。 父皇对着这个往日没有多少关注过的皇子,有点为难道:“这个事情虽然是有点难为了你,但是你这一次去,对魔界至关重要,你可愿意?” 他当时想要脱口而出关我屁事,但是一想到魔族居然想要和平,这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他想起来了战火燎原的时刻,他深刻的记得那被毁灭和饿殍遍地的惨状,他又沉默了下来。 那魔君当他是同意了,于是大加赞扬:“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殷爵对此不置一词,他曾经也是他的儿子 ,但是他就一直都没有对他另眼相看过,如今所有的其他子女怂了的时候,反倒凸显了他作为儿子的“价值”,着实讽刺。 但即便再不情愿,这个差事便也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在随着使臣去往九重天的路途上忽的生出来了忐忑,他不知道此行是否会遇到汐月上神,倘若是遇到了她会不会记得他的脸,若是遇到了,他要不要先行打个招呼,说什么好呢,难道说今日无风,你的病好些了吗?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应承下来此事简直要送了他的老命。 “殿下,我们到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再次相遇 那带路的使臣恭敬的朝他说着,殷爵理了理衣衫,他想着怎么自己也是代表着魔界来到神族地界,一定不能让他人小看了才是,于是便仰起头抬起胸口的朝着神界大门走过去。 若是一般的魔界的人,都知道他们魔界的殷爵殿下是个整日不着家的公子,甚至大多数人对此次访问神界也是抱着观望嘲弄的态度,无论如何,他们不会轻易的改变对殷爵轻浮的印象,但大多数人也不知道,殷爵本身的实力亦是相当的强,只不过生性洒脱的他不愿意与兄弟争夺虚名,因此光芒被人盖了一头,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肃穆庄严的,踏上了九重天的玉阶。 九重天上大多数的神君仙者,只要是数得上排位的,全都站在这一处,他在进去的时候还特意的观望了一下是否能够见到那魂牵梦绕的女子,但是无一例外都是他陌生的面孔。 他不卑不亢的将自己的来意说明,神界倒是对此做足了准备,但即便是愿意接受和平的方式去解决争端,但是对于人界的管辖权利和魔界等占有土地,却始终都只是个模糊的概念,正是因为这一处棘手,所以到现在为止,都不愿意有人出来去触碰这一个敏感点。 光是围绕着这一处,便使得之间再次出现了分歧。 分歧是肯定会存在的,但是让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素来蛮横的魔界居然拿出来了足够的额耐心去应付这个长期的拉锯战。令神族想要速战速决的手段落了个空,于是第一次会面便这样不了了之,因为商谈时间增长,于是魔界使者便住在了九重天,等待着几日后再次讨论。 为此殷爵也是好几日都寝食难安,于是在长夜漫漫无法安眠时,他选择四处去散心。 神族的风景是一等一的美丽,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他站在仙雾缭绕的水池边,想着这一次该如何应对神族时,忽的看到天际闪亮亮的划过了一道璀璨的星河。 他似是魔怔了一般移不开眼睛。 那一道光芒的尽头,似是有着熟悉的身影,她轻移莲步,脚踏着水面,忽的像是个雀跃的孩子般自湖面上跃起,她的手中拿着一只用叶子做成的笛子,轻巧的吹着,是熟悉的曲子。 那是当初她还小的时候,她的那被气死的母亲,给她常常吹奏的歌谣,他在照顾生病的汐月那段时间,也曾用笛子给她吹奏哄她睡觉。 那是汐月上神! 他整个人都怔住了,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很想要马上飞奔过去将那女子的身影拦在怀中,但是理智却制止住了他的脚步,他这一生就是活得太理智和太墨守成规,所以考虑的事情太多,反而让他错失了许多次际遇,但是这一次,他真的相信是上 苍给与的一次机会。 他是为了什么来到了神界,除了为了那件事之外,他内心的一个声音始终在呼唤着他。 他踉踉跄跄朝前走去,却忘记了前面是一片星河,扑腾进了水面,冰冷的湖水一下子将魔怔的他给拉了回来。 “何人在哪!”他听到脆生生的一声怒喝,铮的一声,一道寒芒朝着自己迎面袭来,他矮身避过,去被那莲步当作了踏步板自背上给踏倒进了水中,他挣扎着爬起来时,那道凌寒的光芒已经逼近了他的脖颈。 “你是谁?抬起头来。” 她的不容置疑的声音响了起来,多么的熟悉而又让人怀念。 他抬起了头,忍着思念的苦楚汹涌而至,在如水的月光之下轻声笑道:“汐月。” 话音刚落,他的胸口便又袭来一道凌厉的风,他再一次光荣的被摁进了水中。 第二日,神界都在念叨昨日汐月神尊在湖边洗澡,却被一个男子给撞到,汐月神尊不得已为了维护自身尊严而将那男子给揣进了湖中,结果才得知那男子就是初次来到神界的魔界殷爵殿下。一大清早这件事情便闹得沸沸扬扬,殷爵直接去找了汐月:“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的清白啊!” 汐月哼了一声,涨红了脸:“我怎么知道你叫的那么惨,被那路过的几位仙君给看到,不过是一个小小拳头罢了,作为魔界殿下居然这么不禁打。” 看着她晃动着沙包大的拳头时,殷爵悲愤了:“你这还小,你这是想一拳把我打死啊!没想到你居然的如此绝情,枉我还替你立了碑!” 汐月:“……” 片刻后殷爵便被赶了出来,汐月怒吼一声:“你当我是因为谁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殷爵:“……” 不久之后,便又传出来了汐月上神和殷爵殿下在房间中拉拉扯扯,殷爵殿下还被直接扔了出来,后面就演变成了殷爵殿下对汐月上神一见倾心,因此不断纠缠,却被汐月上神烦不胜烦,素来清心寡欲维持着多年来出道零绯闻的殷爵又悲愤了。 知道前因后果的司命路过时给他提点了两句:“殿下,你也莫怪汐月上神,你可知她寻了你多久,四处都找不到你,甚至也日日去人界的那座荒山等,那处什么都没有,但是她还是在那一直等,等了多少时间也记不清了。我们当初觉得这孩子怕是魔怔了,好不容易才将她带回来的,您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连个讯息都没有?” 殷爵懊恼不已:“我为了防止自己去神界找她,所以就闭关了。” 司命:“……您就自求多福罢,你们俩的事情我可管不了,但是您终归也得去给那件事情做个了结不是?” 殷爵叹息:“您说的 对。我是该做个了结。” 在这段时间里,殷爵也常常去寻汐月,怎么哄汐月亦是闭门不见,似铁了心要与他恩断义绝,他的做法反倒是让谣言更是甚嚣尘上,连天帝都忍不住在大殿上话语里带了威胁,但是殷爵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任凭那谣言如何将他说成甩不脱的牛皮糖,他偏要与汐月僵持下去,看谁脸皮率先兜不住。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恰到好处 但是没想到都快临近了离去的日子,她还是纹丝不动,直到他拿来了人界时她最喜欢的白糖糕,才算诱惑开了一点门扉,她将白糖糕拿了进来,皱眉道:“我是看在吃的份上,你只是个附带的。” 对于自己身份地位还不如一只白糖糕的殷爵也只能默默忍受了。 “好吃,真的很久没有再吃到过了。”她一边赞叹着一边洋溢着欢欣的笑,殷爵觉得内心深处无比雀跃,她还是没有变,还是当年在人界为了一口白糖糕而幸福不已的孩子,他静静道:“真好。” “可是我不好。”她停了下来:“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她将盘子放了下来:“你可知我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我究竟是何心情?” “生气?” “生气自然是有的,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汐月道:“即便是我生气你当时闯入了奈何桥,让我没能喝下汤安安静静的去投胎,但是你也做到了要守护我的诺言,我便不生气了。” “可是你为何……”他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 “你还记得我当时死之前说的话吗?”汐月静静问道:“我说我回去找你,我以为我只是对你的思念不够,我只以为是我的能力不够。你可知我见到那光秃秃的山头时,我还以为我所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但樊城人死大半,这又不是假的。你甚至连我们的家……都不留下来让我看一眼。” “……对不起。” “算了,不过是往事罢了。你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的。”汐月将盘子中的糕点都吃完后,站起身道。 他郑重的做了下来,对着她道:“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也是因为顾及你的身份与众不同,我不能过多干涉你的命运,但是现在你已经回来了,我想我们可以再认识一次。” 汐月一怔,转过头来。 殷爵站起身朝着她作揖,起身微笑道:“我的名字是殷爵,魔界四皇子,很荣幸见到你,汐月上神。” 自此之后,汐月便与殷爵相识,虽然他们之前的故事走到了终点,但是他们还可以走向更长更远的未来。这不过就是一夕之间的事情,若是说他们之前的相遇是开始,所幸,他是魔君,而她是神尊。死亡将不会是让他们分开的手段,再也不会有那一日冰冷的身体和穿过灵魂的苍茫无力。 但是他们之后面临的,却是比死亡更加让人无法触及的分离。 后来他们从对敌成为朋友,可以是任何的身份相处,但是再也无法成为挚爱。 汐月像是得到了什么让自己心满意足的回答般笑了起来,将夜间满身抖着的霜华给散了去,她趁着一缕月色在苏梅枝头下把玩着棋子,棋盘上反射着熠熠的光芒,错落的花影落在棋盘上,良久后 她静静对着玄弋认真道:“这盘我输了。” “你瞧,承认自己失败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汐月摊手道:“我这样算不算是有了些进步?” 她不等他的回答,与他擦肩而过,依旧是缇娜的花香,但是却带了些冰冷的味道。 汐月及笄的日子屈指可数,本来神界百年派遣而来的神女也换做了是汐月一手负责,神界的事情迟早是要交付在她的手里的,所以她开始了漫长的学习和忙碌。殷爵也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他闷头只顾着要让自己忙起来,许是这样才能让心底短暂的放松下来,就在这个时候,父亲将他也唤了过去。 “你可知我们一直以来与神界究竟有何联系?” 父亲让他进门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如此问道。 他不语亦是不解,而父亲告知他道:“你亦是知道世间阴阳调和,鬼族为浊而神界正清,但这个界限并非是泾渭分明的,清气一直朝着下面散去,而浊气亦是向上升腾,你可知道?” “我明白。”玄弋点头。 “为了真正的实现清正浊气的天地循环,防止双方都超脱极限,造成不可挽回的崩塌,所以当年的女娲大神想出来了一个办法。”父亲顿了一下:“她制造出来了一个工具,来实现调和阴阳的作用。这个工具便是人族。” “人族是唯一一个自然诞生于天地的种族,你也是知道,当年上古大神征伐,混沌之气涣散,天地永无休宁之日,人族便是因此诞生,他们一生下来便被赋予了这种使命,为了帮助人族在六界中立足,所以女娲大神赐予了神器,帮助人族繁衍生息。” “原来人族还有这样一段故事。”玄弋蹙眉低声道。 “人族调和阴阳的方式便是肉身与魂魄,肉身属阳而魂魄属阴。所以人族才有这生死轮回,这也是所谓的天命。”父亲的声音中也带着怅然。 “可是父亲,我不明白,这个与我们鬼族有什么关系?”玄弋随即问道,他隐约感觉父亲所说的不过是往昔岁月的冰山一角罢了,当年上古大神所创造的六界,只是如此的简单吗? “父亲……” 他第一次在父亲的语气当中听出来了前所未有的压抑和谨肃,父亲素来都是强硬的要求别人执行命令,何曾有过这等时刻,他心底忽的升腾起来一股异样的惶恐,他不知道这种惶恐是从何而来。 “不过还好,你身旁有着那个女子。” “汐月吗?”玄弋闻之惊异:“您在说什么……这个事情与汐月有什么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我说的算。”父亲大手拂过他的脑袋,忽而露出笑意:“神族和我鬼族签订了协议,他们会每隔百年帮助我们做一次祓除仪式,以后 你的未来妻子便是要担负起这个使命。” “汐月?” 他这段时间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烟消云散,当日汐月与殷爵说着话的时候,他还有一分半点的想法,想着是不是汐月也对他有些许的好感,所以她才会说出那些话来,但是他现在感觉到了思明通彻…… 汐月为何会露出那么神切哀愁的眼神来,她爱着殷爵却不肯将手朝他伸出去,以她一直以来宁愿自由的秉性,她反倒是选择了接受自己的使命,鬼族和神族联姻之后,所产生的影响才是至关重要的,她甘愿沦为了牺牲品,没有逃避也没有怨言。 而这一切的选择,都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只不过他恰好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未来的“夫婿”。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鬼界之乱 想通了真相后,他露出苦笑,但是又觉得有些许疯狂的意味在其中,他将汐月揽在怀中,汐月稍许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推开他。他闭着眼睛,只是一笔交易也好,她属于他,他一定会待她很好很好。 时光还长,他拥有足够的耐心,让汐月忘记殷爵。 只是他从未想过留给他的时间本就不多。 鬼王说到这里,停驻了片刻,并未再往下说去,凰陌听的很是入神,她坐在师父旁边咬着一牙瓜,见到鬼王居然将目光对向了自己,她一个激灵,听故事的欲望盖过了想要拔腿而逃的冲动,忽的福至心灵:“难不成您是渴了?我去给您斟茶!” 凰陌一个扭头殷切的跑没影了,鬼王道:“这个小家伙你是从哪里弄得的?脾气秉性倒是与汐月有几分相似。” 君鲤亦是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迷雾当中,含笑道:“这个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你在担心那个小姑娘?”鬼王问道。 君鲤将目光转移回来:“此话从何谈起?” “你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可以说是毫无遗漏。”他指了指凰陌坐过的板凳和抱着吃的点心:“这一点倒是随了你的父亲,他虽然性格跋扈,但却意外的细心。虽然有时候细心的让人讨厌。” “您与我父亲亦是朋友,那么我母亲是因为何事而与您解除了婚约呢?” “你既然不是被神界派来打探我的,那么此事我为何要告知与你?”鬼王的眼睛又眯了起来,隐约透露着威慑的光,君鲤不动声色道:“这件事情牵连甚广,即便是您不说,除了我之外,神界亦是会派遣其他的人来此,即便是您抵挡了一次,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们不会和我一样与您促膝长谈,只会让您烦不胜烦,我想您应该也深知,纸始终抱不住火的道理。” “你是在威胁我?” 鬼王的语气低沉了下去。 君鲤欠身:“您是我的前辈,晚辈自然不会造次,晚辈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罢了。” “即便是到了不得不和神族拔刀相向的地步,你当我会怕了那黄口小儿?”鬼王冷笑道:“这件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我奉劝你也莫要趟这个浑水,你的父母都已经栽进去了,难不成你也想重蹈覆辙?” 他的话里有话,君鲤眼神一沉,他父母果然与当年的事情有关。 但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让鬼王不惜封界拒绝与任何人的来往,因为所谓的有别,而父亲殷爵被封印在冰山之原,母亲被贬为了凡人遭受生生轮回转世之苦,这种解释一直留存于史实当中,简而化之成为了一出爱情的悲剧,流传给世人当作身份有别在一起的反面教材。 但母亲绝不 是那一种不顾全大局只被爱情一厢情愿冲昏头脑的女子,父亲也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不顾一切就去挑起战火的魔君,鬼王的描述里面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活的自在潇洒,有着不与世俗同流的勇气和开阔的胸襟,这样的人,岂会因为儿女私情枉顾天下苍生? 这简直是对他们付出的努力莫大的侮辱。 他的手中捏着那一片勾玉,这是母妃留给他唯一的线索。 “你的那个小姑娘,可不是普通的妖怪。”鬼王忽的说道,他见到凰陌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僵硬的江渚,君鲤一直都沉默着,忽点头道:“我知道。” 鬼王扭过头看着他眼中难辨的神色,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近,江渚手中还端着那盘热气腾腾的包子,走到清越面前笑得谦卑和谐躬:“这是鬼王特意嘱咐给您的点心,做的不好,还望殿下勿怪。” 清越看着那热气腾腾的包子,将愕然的目光转移到了鬼王脸上,被直接戳穿了伪装,鬼王面上有点挂不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观望大海波涛。 凰陌忍住笑意,将茶递给了鬼王过去,清了清嗓子道:“师父?” 君鲤回过神来,目光在她脸上不着痕迹的划过,将茶取来,方才想要说什么,忽然听到了平地一声惊雷,大地忽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四个人都没有站稳,清越方才拿起一只包子还没入口,那盘子就翻到在了地上,心疼的清越直吸气,这震动来的太快,君鲤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凰陌护在了怀中,等待站稳后,瞧见往生海那头居然溢出来了遮天蔽日的黑烟,鬼王神色大动,几乎一瞬间煞白了脸色,也顾不得他们三人,朝着那月处踏海而去。 清越眼瞅那包子也吃不得了,连忙收进了自己的衣袖里,见到神尊带着凰陌两个人及有默契的一个八爪鱼的抱住大腿,另一个像是丝毫不受影响的展袖而起,却没有一个人想起目前只是个凡人的清越,为了防止自己成为不小心改了他人命途,他艰难的御剑还得要避开那些交错的线,等到摇摇晃晃落到了那处时,却怔住了。 那极为庞大硕目的明月中,隐约的浮现着无数金色的字迹。 那光芒不是月亮自己产生的,而是那些悬浮半空的无数字叠加在一处形成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见到这密密麻麻的字迹之后感受到的震撼,倒是鬼王几乎是失了血色:“这不可能!” 君鲤朝前走了一步问道:“前辈,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与你们无关。”鬼王冷言表示拒绝:“江渚?你怎么也跟来了?你还愣着做什么?将客人们先带回去。” 江渚顿了一下,转而又恭谨的朝着三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三位客人有请。” 大地适时的有震动了一下,鬼王咬牙切齿的挤出字来:“究竟是何人?胆敢潜伏进我鬼族!” 凰陌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九婴……说起来把这里搞的天翻地覆在这世间怕也只有那一个人了,外面有师父里面有九婴,这双面夹击的,简直就是当场处刑。 她捂住了脑袋,似乎认识了九婴之后,她现在只要和九婴沾上了边,就会条件反射的神经隐隐作痛。 君鲤道:“鬼王,既然鬼界现在有难,作为晚辈的岂能置之不理?在下虽不才,但也愿一尽绵薄之力。”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少在这里花言巧语。”鬼王冷笑:“你别以为你打的那点小心思我不知晓,这里是鬼族禁地,我是绝不会让你们靠近这里一步。” 凰陌默默在朔月面前的转了个身:“啊?” 鬼王:“……” 鬼王又亮出来了兵器。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鬼族禁地 这一次和方才与凰陌大战时的备战状态全然不一样,祭出一柄明月阎枪来,枪头上有着三只面目狰狞的鬼围着,泛着冷厉的寒光。若是说这才是鬼王真正的兵戈相见的英姿,那么方才真不过只是逗猫弄狗的小把戏罢了。 他似是铁了心要将三个人给赶走,但大地震动不断,君鲤道:“前辈,现在可不是与我等在这里消耗时间的时候,倘若真的有人潜伏进来,这么至关重要的地方,我们必须要将此人赶紧找出来,方才是首要紧事。” “这种事情我不用你来提醒!”鬼王将枪头直指君鲤:“你这多管闲事的性子也该改一改了,我绝不会让以前的事情再度发生,那只小老鼠掀不起什么风浪,你们也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鬼王的神色已经出现了凌厉的威慑,这骇人的压迫力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凰陌被这气场震得胸中真气翻涌,果然是一介之主,她那时与其出现了争执,没有被当场拍死,也算是他手下留情了。 君鲤紧蹙眉头站在当场。 鬼王明显现对他们现在是高度戒备,他该如何做才能让鬼王相信他并没有另有所图,他感觉自己已经接近了一点真相,但鬼王却讳莫如深的将话说的滴水不漏,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推进,他又怎么能够放弃这么大好的机会? 他正兀自犯愁时,却感觉到凰陌在拉他的衣袖:“师父,往生海!” 几个人齐齐朝着海面望了过去,却见之前都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上不知为何开始翻涌起来了骇浪,排山倒海,如万马奔腾自水天一色浩浩荡荡而来,居然一时间朝着几人兜头扑下! 凰陌一把抓住了师父的衣袖。 若是说她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就是让师父头疼,这一点她做到倒是足够的完美甚至于师父再也没有收过其他的徒弟,约莫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再熬干心血。但是对她来讲真的到了让师父不得不要沾染到污秽的一日,她心底念着的却是师父是个前无古人的洁癖,这受了污染的往生海沾染到了师父身上,他还不得真的将自己一身皮给扒下来? 所以她连想都没有想,几乎是本能的一把将师父往那悬浮了万千刻字的拼成的月亮里扯去,那汹涌的海浪淹没了鬼王的怒吼声,他用长枪撑起来了一方屏障,将字与往生海划开界限,眼睁睁见到几个人都四散没入了那繁复的字迹当中,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 凰陌紧抓着师父的手,一直往里面跑去。 一进去,发现那里面全部都悬浮着明亮的字迹,自自己的脚下,字迹像是堆砌起来的玉石砖块,凰陌一进去,她的脚下就浮现出来了一层台阶,蜿蜒向上 ,她环视四周,发现不止是她和师父,清越和慕公子也避难进了此处,他们的脚下也相同的出现一排阶梯。 每个人的阶梯长度不一,而且都通向不同的地方。 但是这个台阶究竟是以什么为标准延伸的,为何她的看起来就比其余几位要长很多,甚至君鲤的台阶都无法与之匹敌,这么一看过去,只见阶梯高耸入云,居然一眼望不到尽头。 君鲤望着自己脚下的台阶,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凰陌。 凰陌自知这台阶代表的涵义不同寻常,心虚的避开他的眼神。 好在师父似是不打算在这里追问下去,清越也适时的出声救了她一命:“神尊?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鬼王说了此处是鬼族禁地,想必自然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君鲤沉吟道:“此处情况古怪,大家定要小心谨慎。” 话外音君鲤也不晓得这个个什么鬼地方,凰陌想着既然如此自己还是贴着师父走相近一点,至少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好当即抱住师父大腿不惹麻烦,但是她方才从脚底下迈开步子,却见一道极为迅猛的光自那缝隙当中陡然划开,君鲤喝到:“先不要动!” 凰陌一只脚悬空着凝固住了。 “看来我们只能走向脚底下的台阶。”君鲤道:“你慢慢退回去,若是你不想被剁了爪子的话。” 凰陌屏气凝神的将脚收了回去,神情猛然一怔:“师父,你看你的后背!” 君鲤侧身回眸,却见自己的背后被牵了一根金色的线,凰陌看着十分这耀眼的光泽十分的眼熟,急急道:“师父你莫要乱动,这个是你的生死线!” “我们背后都有。”清越道:“只是不知道这个线究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凰陌往后一眼望去,才发现自己背后也被牵着一条银色的长线,凰陌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生死线,登时新奇的不得了,伸手去碰,那线却穿透过了她的手指,君鲤沉默了一下道:“看来我们现在都是灵体状态。我们的身体,现在恐怕在往生海中。” 凰陌也不是第一次灵魂脱体了,两次三番已经习惯,而清越却瞪大了眼睛:“倘若真的是这样,我们现在要踏上去的地方,难不成就是轮回盘吗?” 君鲤摇头道:“此处并非是轮回盘……应该说不完全是。” “这里是最终审判。” 自不远处传来了声音,凰陌望去,却见那个慕公子也在这里,他如今可没有半分在海市时候的人畜无害的样子,手拿着鞭子飞扬跋扈朝着诸人笑道:“各位,好久不见了。” 凰陌一见到他就想起来自己被坑害不堪回首的经历, 当即炸毛:“师父你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这家伙是个大骗子!” “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慕公子还一副惊异的口气:“我可是帮了你们,你现在反倒要恩将仇报?” “什么恩情!你不是说了要送我去见师父吗?”凰陌胸中一口恶气差点没出来。 “是啊,你不是见到了你师父了嘛。” “这是因为师父他老人家正巧出现在了这里,才遇到我的!若是我师父不出现在这里,我岂不是被你坑惨了?!” “你说什么呢?”慕公子笑了起来:“你师父来到这里,早在我的预料之中,只不过是他晚来了一步,这可怨不得我。” “你是何人?” “鬼王座下折巫殿使官长,不过是个到处找寻逃走的魂的小官罢了。” “你真实的身份是?” 慕公子将眼中的戏谑一一收尽,换上了诡谲深沉的笑意:“我究竟是何人,这一点想必您心中应该有数了吧?” “……”君鲤沉默不言。 凰陌望着君鲤又看向了慕公子,对于两个人的话一头雾水。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踏上阶梯 “你一直潜伏在鬼王身边,究竟有何用意?!”清越已然亮出了兵符,慕公子对着他恍然大悟道:“哦,对了,我都忘记了,你还是和鬼王沾亲带故的,但是鬼王似乎对你的这一片赤诚之心并不接受,你现在又何必要自作多情呢?” “你!”清越怒目而视。 “稍安勿躁,你可别一脚踏错了地方,否则断脚缺了手什么的,若是鬼王问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慕公子不紧不慢笑道:“王不是警告过让你离着远一点?想来他也是怕了你这莽撞的性子惹下什么大祸来罢?” “慕公子,你莫要在那一处站着说话不腰疼!要说起来闯下大祸,你才是最受鬼王忌惮的不是吗?!”凰陌反驳道:“你少在这处挑拨离间!” “被你看出来了?”慕公子将腰际的扇子不紧不慢的打开,这傲慢的态度让凰陌脑门生烟:“说起此事来我还得感谢你们,若不是你们在这里扰乱了鬼王,我还真没可能趁乱跑进来……现在王恐怕还在外面焦头烂额吧,多谢了~” 凰陌:“……” 感情这个家伙是在做渔翁之利! 那当初在鬼族在光芒之下救了她的人,也是此人! “你们能够走到这里,真的废了我好一番功夫的牵桥搭线,虽然浪费了很多时间,但也算值了。”无视凰陌熊熊燃烧的目光,慕公子将脸颊转到那长长的阶梯上,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人物已经凑齐了,大幕也该拉开了!”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长鞭,将那长鞭猛然一甩,勾住了一处凸起,他的身体灵活矫健的向上飞跃而起,身体腾然凌空,那自缝隙之中射出无数的光芒来,他居然都无一例外的避开,而后脚蹬在墙壁上,像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一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在这无数字垒起的空间向上跳跃,眨眼之间已经离地数尺,他忙中偷闲的朝着他们作揖:“那么小生就在终点等各位上来了!” 说着身体再往上一翻,便消失在了耀眼的光芒中。 虽然这个人说话很让人生厌,但是凰陌也不得不佩服此人果然是有着与自己嚣张匹配的实力,否则,他早就因为那张欠打的嘴而被人摁死了。 “师父?我们该怎么办?”凰陌转头问君鲤,若是像慕公子一样翻上去,委实有点难为她这么胖的身材。 “他不是说了,要在上面等我们?”君鲤指了指台阶:“那么就走上去吧。不过。”他又顿了一下:“此人身手不凡,但是却不愿走自己的台阶,想必走上去的过程当中会遇到什么,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们都记得要将自己的心神稳固住,千万不能散了魄。” 他朝着清越与凰陌都郑重的 望了一眼,清越点了点头表示不在话下,君鲤将目光却落在了凰陌身上,他的神色微动,似是想要说什么,但出口的还只是些大同小异的嘱咐:“稳住,不要轻易消散自己的心魄。” 凰陌不知道师父对她再三的嘱咐代表着什么,还当只是不放心她,撇了撇嘴巴愁眉苦脸道:“师父,我能保护好自己。” 君鲤别有深意道:“倘若真能如此,那便好了。” 她方要对着赤果果的鄙视义正言辞的反驳,却见到师父收起来了脸上的笑容,望着她的时候,黑色的眼眸深沉宁静的像是一派远山。 凰陌心一凌。 君鲤已经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阶梯迈步上前,他的脚步稳健而又缓慢,凰陌不知道为何有一种他不得不要踏上自己早已经知道的命途的感觉,即便是刀山火海艰难困阻,他都会踏上那一条艰辛而又泥泞的路,让人徒然生出一股悲壮的感觉。 凰陌亦是给自己打了气,怀揣着一颗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境,踏上了自己的路途。 第一步踏上,自她的脚下忽然荡漾起一股涟漪,自中而外将一派景色陡然出现。 她看到了一派苍茫郁郁葱葱的森林。 她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森林。 凰陌抬起头,那像是华盖的繁复的枝桠将她头顶上的天空割裂成了无数的碎片,遮天蔽日的树荫让她突然生出赞叹,四周垂下来了无数的藤蔓,扎根在大地之上,她将目光游弋到旁边时,见到那粗壮的树干,在她面前耸立着,凰陌花了半刻才惊觉,这大的让人喟然生叹的居然是一颗巨大的榕树。 她虽然在陪着师父到其他神仙府邸时见过榕树,但是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躯干,像是鱼鳞般凸起的树干,分割无数纵横交错的纹路,比她的手腕都要粗,她瞪大眼睛正想着这会是什么地方,居然能孕育出如此巨大的生灵时,忽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凰陌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开。 结果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贴着那个人的鼻尖擦了过去,她吓得尖叫一声,去没有任何的触感,凰陌睁开眼睛,却见那个人自自己身体穿了过去,凰陌这才想到自己现在就是个灵体,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大大方方的跟着那个身影走了上去。 那个人着着一身飘逸的白纱衣,漆黑的长发无风自动,白皙的手臂上挽着一只小小的篮子,篮子里放着许多妍丽的花,像是洒在大地上生出来的烟煴碎花,她还赤裸着脚,纤巧的足踝涤散着晶亮的星辰,伴着她每一步走下去,那大地周遭都会生出来了缱绻的花草。 她停在了榕树下,抬起头,凰陌听到了她含着 笑意的声音:“小白?” “小白?” 凰陌心中生出来了讶异,顺着她的目光朝上望去,却见到自枝桠当中探出来一个小脑袋,而后朝着那个女子拉了个长长的:“喵~~~~~~~” 凰陌当即被雷的外焦里嫩。 这个小家伙的样子,真的是眼熟的紧啊! 女子朝着小家伙伸出手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喵~”小家伙朝着她的柔荑蹭去,满足的发出来了呼噜呼噜的声音,而后用两只爪子将她的手指抱住,呜咦的啃了起来,任凭女子再怎么躲闪,依旧是不肯放弃牢牢抱住不撒手,直到女子叹了一口气道:“下来罢,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果子。” 小家伙这才满意了,跳了下来。 凰陌:“……” 这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让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最初的最初 但是这个小家伙和自己原来是猫的样子差距有点大,甚至可以说是全然不一,自己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咪罢了,但是这个小家伙,别说这个身躯有点庞大,而且长相也是虎头虎脑的,怎么也与她当初纤瘦孱弱的自己不大相同。 凰陌看清了那女子的长相,眉间一簇赤红的火焰,眼含秋水唇带嫣,仙状秀出,丹青写似,亭亭玉立,峨峨岳峙。迎着初晨的熙光,整张面庞透出一股惊人的美丽。 凰陌登时被这天人之姿给震得说不出话来,一方面是因为被这举世无双的容颜震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张面庞熟悉的让她无言以对,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自胸口溢出,悲伤,喜悦,痛苦一齐的涌上了心头。 凰陌一瞬间就确定了,她怀中的这只小兽,就是自己。 而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她身上所笼罩的熟悉气息,她的一颦一笑都让凰陌心里像是被堵住了一团棉花,而后化作了酸涩充斥涌上自己的鼻腔,让她一瞬间几乎要落泪。 “你怎么又跑到了这里?我不是说了你不要离开我视线范围吗?”女子将果子放在手心,小家伙狼吞虎咽的吃的很欢,女子眉眼中聚着无可奈何的笑意。 “若是他人见了你,怕是要捉你去炼成灵丹的。”那女子抚摸着小家伙对她轻言细语的说道:“你的阖族都在不周山倒下的时候灭族了,全天下也只剩下了你一只白虎,你还不知道你现在有多么珍贵吗?” 凰陌一怔,这小家伙是白虎?? 它若是白虎,那凰陌自己……居然不是一只猫,而是白虎吗?! “白虎一族诞生于崇遥山,那一处毗邻混沌之巅,你们生来就带着骨子里的凶残暴虐,我现在能护着你,用礼仪教化着你,但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一个人放置在外,你若是伤了他人,被人捉去吃了,又该当如何?” 小家伙似是听懂了她深重的叹息,朝着她面前蹭了蹭。 女子道:“也罢了,只有这一个方法。” 她手指微动,指尖像是凝聚着一团明亮的光芒,她将那光芒朝着小白虎的身体里渡去,那白虎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不消片刻,居然逐渐的缩小,等光芒散去后,一只背上还落着虎斑条纹的小猫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凰陌目瞪口呆。 这,这个姿态正是她化形时的样子! “我掩藏了你的身份,给你脑海中种下了种子,若是有缘自会生出灵识来。等到你实力足够承载灵力和管束自己的时候,便能冲破封印,恢复原状。” 女子低声道:“这段时间,你便先陪着我罢。” 在这之后,被这个女子给点化并且封印了原身的小白虎,就成为了小猫咪,一直都陪伴在女子周身,因为灵气汇聚,小猫咪生长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化了人形,果然真的是千雪的样子。 原来千雪化形之前,还有着这么一段渊源。 只是这个事实有点让人冲击很大,她居然一时半会的没有反应过来。 白虎是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着这种品种的野兽,可是刚才那女子倒是一副非常郑重的样子,她也说了,自己的族人因为一场灾难被阖族担待,她是唯一一个在那一场灾难之中存活下来的白虎。 自己还是个闻所未闻的品种,凰陌简直对自己破朔迷离的身世越加的感觉头疼。 而后她的脚下又泛出来了金色的光芒,朝着四周涤荡而去,凰陌回过神,却见自己站在原地,方才的景色全都消失,她往一旁看去,却见到自己已经站在了半空中,自己身后是蜿蜒而去的台阶。 她一抬眼,见到师父居然站的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的位置,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闭着,像是静止般,只是他的脸上露出来了凝重的神情,让凰陌很是好奇,师父走上自己的人生台阶上,见到的却是什么呢? 君鲤所见到的,是自己的最初。 他站在黑暗当中,等待了许久,才感觉到了一丝光芒头顶那一处倾泻而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 这个孩子粉嫩的唇,紧闭着眼睛,睡的正是香甜。 他环视四周,看到自己居然身处一个封闭低挨的破旧小房间里,他身畔一直护着小孩轻轻拍打着他身躯的是个面色苍白的女子,应该就是他的母亲。 女子可能是因为产子不久,现在还处于虚弱状态,精神颓靡着,嘴唇失了血色,一半是因为产后虚弱,一半是因为饥寒交迫。 外面风声呼啸,大雪纷飞,震的整个小破屋子嘎吱作响,女子将仅存的被褥都盖在了孩子身上,将他紧紧揽在怀中,即便是在这个恶劣的环境之下,她依旧用最后的力量轻声给他哼着歌。 “狸狸斑斑, 跳过南山。 南山北斗, 莫诉吾口。 糍粑香花, 罗汉叠叠。 送儿回乡, 成才浆花。” 他一直都在仔细的聆听着,那女子的歌谣仿若在在冷冽的寒冬中被风撕碎散开,他在风中捕捉着那温柔的呢喃,渐渐捏紧了手。 君鲤只是一瞬间的怔讼,但他已经知道了眼前的两个人是谁,那个在温柔唱着歌谣抱着孩子的女子,正是他的母妃汐月上神,而她怀中的孩子 ,毋庸置疑就是出生不久的他。 外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扣门声,有一女子一叠声的呼唤着:“汐月!汐月!是我!” 汐月惨白的脸色一下焕发出来了光芒,她艰难的朝着门前挪去,贴着门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现在神界都乱成了一锅粥。大家都因为你们的事情乱了套,孩子怎么样……??”在门那一侧的人声音亦满是焦急。 “好着呢,睡的可香了,一点也不哭闹。” “……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他看着年轻的母亲脸上露出来了茫然的神情:“我不想让他回到神界,回去他们不一定会怎么待他……但是我身边很危险,若是待在这里,又更危险……” “我还是觉得将孩子带到神界照顾最为稳妥。”那女子静了片刻:“毕竟你是神界的人,神界对你的孩子还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神界吗?你看他们是如何待我的?你到现在却还相信他们的话吗?”母亲露出来苦笑,扭头望着在床榻上的孩子。 “汐月,你……”那门外女子的声音迟疑了一下,犹如忽然变调的音徽:“你可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荷包?里面装了我的灵丹,现在我需要它。”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汐月上神 他看到母亲的神色忽然紧然了起来,她悄无声息的摸过来,将自己抱在怀中,她紧张的面色使得脸色更加的苍白了起来,她竭尽所能搬开自己的床,让自己的动作幅度更加小一些,而后道:“我记得,我记得我放在了里屋,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 “好的,你不用急。我会在这等着。”那女子的声音一并传了过来。 汐月终于搬开了床,露出来了床底下的一个巨大的黑洞。 这地洞看起来粗糙不堪,应该是人工挖凿好的,大小刚刚合适一个人逃走,母亲将他用力的绑在自己身上,将棉衣将他裹了一层又一层,而后顺着那地道往下逃去,那深邃的黑洞里似是延绵不绝,母亲跌跌撞撞在黑暗中穿梭着,不时往身后望去。 君鲤一边走着想要将仓皇的她扶着,但是一次次都穿透过他的身躯,彼时年幼的自己丝毫不知将会面临的事情,终于见到了前方透出的光芒,母亲咬着唇竭力冲出去,那呼啸戏谑的狂风当即扬起了她的发,将她兜住长发的布钗卷入狂风当中,外面一派风雪交加白茫茫的世界。 母亲独自一人在这没脚踝的雪堆里艰难喁喁独行,君鲤看着她的身影被这风雪掩埋,却不想追上去,他已经知道母亲即便是想尽了办法也没有将他送出,这过程无论经受了多少的苦难,都未曾更改结局。 若是已经知道了结局,他现在何必要去动摇自己? 过了半刻,忽然听到天地一道怒雷响起,他极目望去,见到自天际滚滚而来浓稠的乌云,自其中隐约有金光翻涌,浩浩荡荡仿若天威降临,他站在原地,听到那威震八方的九天玄雷劈下,他闭着眼转过了头。 过了不知多久,君鲤睁开了眼睛。 周遭是高大的宫墙,硕大无比而又空旷寂寥的庭落,种植着许多名贵的花草,他静了片刻,而后熟稔的转头朝着另一方走去,果不其然,在那水雾迷蒙之处,有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这个小小的孩子身上穿着素锦华服,梳着流云髻,衣着周正且整洁,但是他现在却坐在寒潭旁的裸石边,一动不动的望着水面。 那湖面波澜不惊,就像是镶嵌在地面上的一块碧玉,因为灵气充沛,甚至连飞翔的仙鹤也不愿落下,那孩子就像是石头一样静静的望着水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但是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去做,只是单纯的坐在这里。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这是他被关在九重天的“云雀宫”内,一日复一日的日常写照。 他被迫和母亲分离后,便一直留在这九重天上,他们将他软禁在这深宫之内,完全不让他去任何地方,他自有 意识起,便在这冷寂的院落里独自生活,每日都会有神仆帮他打理好一切,但是他们都对他视若无睹,仿佛他也不过就是这个深宫里的一件高昂的物什,他们每日的工作便是要将这个物品仔细的打理好,而物品怎么会有想法呢? 他到了一定岁数的时候,甚至长期与人不交谈来往,他连话都不会说,若是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也只有冷暖饥饱,只要指一指,他就会获得任何想要的,除了自由。他更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每一日看着流云自天际缓慢荡过,就是他的全部。 这种情况一直到了后期才有了变化。 对他的严密封锁似是松动了些许,一直被人遗忘在角落里铺满了灰尘的君鲤终于被人记起来,素锦神女便是在这松动的间隙,见缝插针的来寻他,见到他时,她终于忍不住抱着他哭了。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你可是汐月的孩子啊!” 彼时的他完全不懂的眼泪代表的含义是什么,他并不曾表达过任何的感受,因为他没有在别人那里接触过这种东西,自然也没发现人居然除了面无表情,还会大哭大笑,他僵硬的想要模仿她,却让素锦哭的更厉害了。 “对不起,姨姨来晚了,对不起孩子,让你受苦了!” 他有点感觉心沉了一下,但是见到她同时又觉得身心轻飘飘的,她抱着自己的温度不像是那些照顾他的人,冷冰冰的和僵硬的身体,连半点鲜活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花了很久才知道那些是被人施法的傀儡罢了,为了掩藏他的身世,他身边甚至没有安排任何一个人。 但这些在素锦神女来此之后就有所改变了。 他渐渐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学会了写字看书后,就盼望着神女能给他带来更多的书籍,她说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不符合规定的,只能偷偷的,所以每一次只有一本书,他亦是珍爱不已,如牛饮水将那些书的字都嚼烂进了肚子里。 他知道了许多自己原先都不知道的事情。 之后,现在继任的天帝,当年的花典太子也来看望过他。 还年幼的君鲤望着那开了满园姹紫嫣红总是春,意气奋发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探后笑道:“你就是那个老家伙藏在这里的小萝卜头?” 他不知这个人在说什么,但是本能的感觉到了他的笑容似是含着嘲讽,于是扑上去,毕生第一次发了怒,咬住了那个花枝招展男人的胳膊。 男子嗷叫了一声,差点把他甩了下来,于是他们两个人的梁子就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便结了下来。 花典太子非常喜欢欺负总是一本正经的小孩,觉得他实 在是太百无聊赖了,这人生过得如此乏味,比那天上的神仙还要无趣,他只是装作无动于衷,对于一个算是大人的人居然还会和一个小孩子动手动脚,他打心底里不待见此人,在素锦神女那里学到的礼义廉耻,到花典太子这里,却最先学到的是鄙视。 但这倒也是个没办法的事情。 花典太子素来大胆超群,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所以他干了个惊天大事,便是将他觉得索然无味的小家伙从这深宫里带出去,当他提起时,君鲤全然没有当一回事,但是花典太子却将他挟在腰下,而后翻身飞跃而出。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初见时的你 他将君鲤所带去的第一个地方,是一个广袤无边的草滩,那一处还镶嵌着一汪明镜般的湖泊,只是这湖泊颜色犹如琥珀般剔透,在天际远望过去可以毫不费力的看到在湖中游曳的鱼群,拖着绚丽的长尾巴,五彩缤纷,晴空如练,轻云微袅,和谐的像是一幅隽永的。 他落了下来,一只小巧的燕雀衔着一只小花落在他的头顶上,花典太子将目瞪口呆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家伙给放在地上:“这里是我的秘密巢穴,不会有人找来的,你就放心吧。” 花典太子带着笑意的话让他感觉到奇怪:“你为什么要带我在这里?” “当然是带你出来玩啊~” “玩?” “带你出来你还拿什么书?!”他眼疾手快的将小孩手里的书劈手夺过,点着他的小脑袋道:“正是你玩的时候,给我到处撒泼打滚去!” 花典太子的形象从来没有如此的在君鲤心目中高大过,毕竟他居然能将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但是这个光伟正的形象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另一瞬间,花典太子就躺倒在地上睡着了。 君鲤:“……” 君鲤坐在草地上,惠风和畅,日高艳暖,他第一次逐渐感觉到这个地方甚至连吹的风和气息都与他一直所处的那深宫里都不一样,带着好闻的清新味道,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太子虽然一直都吊儿郎当的不靠谱,但是审美倒是还算唯一能过去的优点——至少这个地方着实让人感觉到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无数的星光一直在碧草边荡漾,听到了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像是被吸引着朝那一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拨开了那草垛,他看到湖边窝着一只小猫,正聚精会神的附在湖泽旁望着湖面。 君鲤忽然感觉有点趣味,也小心翼翼走过去趴在了它的旁边。 “快了,上钩吧宝贝,很好,过来……”它小声的念叨着什么,它的长尾巴没入湖水当中,君鲤趴过去饶有兴趣看着,忽而道:“你在干什么?” “废话咯,没看到我在钓午餐吗?” 小猫没好气的回道,忽而不动了,它怔住,极为机械的扭过头来,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它忽的嗷嗷的喵了一声弹了起来:“嗷嗷嗷嗷嗷!!”而后一个激灵往后栽倒,君鲤眼疾手快的将它一把捞住,却见那小猫咪身如闪电般迅猛,登时一脚猛虎掏心直踹到他的胸口上,他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随后扑通一声,他被没过头顶的水淹没。 君鲤站在原地,他记得这个场景,这是初次见到千雪的第一面,单纯不谙世事好奇的他吓到了正在偷鱼吃的小猫, 被千雪一脚踢到了神女湖里。 想来这一切就像是宿命一般,他是一个一直被禁锢在深宫内院的孩子,恰好他就被太子给带了出来,恰好遇到她就饿了肚子不管不顾去偷鱼吃。一切都是这么恰到好处,酝酿出来了一个名为奇迹的东西。 她站在那一处,化作了人形抱着从湖里捞出来的小孩子,啪的弹了一下他的鼻尖,嗓子绷着不甘心而又懊恼的声线:“小鬼头,你坏了我的鱼,要怎么赔我?” 回旋的风抓住了她的泠泠像是雨落在芭蕉叶子上的声音,鼻尖萦绕着潮湿而又清新的味道,带着好闻的香甜,像是幽幽开放的茶蘼。 他抬眼望着那女子的面庞,眼睛落在她浸透了水纤薄的衣衫,裸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来,他一直都紧紧的望着那一处,探手过去,触到那一片凝脂。 千雪意识到了什么,她一低头望了望缭乱的衣衫,脸都绿了,不由得把小鬼头给摔了下去:“你个小色狼!” 这一句话和一下摔,让君鲤懵了:“什么?” “看你年纪小小的居然这么不守礼!”她略带恼怒,这小孩子吃了她的豆腐面上倒是一派坦然,长得这么人畜无害,居然藏得这么深! 君鲤无可奈何的摊开手:“我是帮你拿下来这个东西。” 千雪往他的手掌上看去,才发现那一处团着黑色的海藻,原来她方才跳进湖里的时候身上沾上了秽物,这小孩子只是难以忍受那东西贴在她的肩膀上罢了,然而却搞得她想歪了。 千雪:“……”如此胸襟宽广海纳百川的自己,怎么就栽倒了一个小鬼头的身上? 她面露尴尬,呵呵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多谢了。” 小娃娃对她难以启齿的道歉毫无反应,小小的包子脸崩着透露出一股少年老成的样子来。 “装的倒是像个小大人。”千雪戳了戳小家伙的脸颊,想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长得真是好看,现在她的鱼也被吓跑了,就没什么理由在这里了,适时的肚子咕哝一声,她忧伤的摸了摸呱呱直叫的肚子,想着今晚又得饿肚子了,准备垂头丧气的离开,却忽的被那小娃娃给抓住了衣袖。 “你很饿吗?” “当然了啊,要不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偷鱼吃,你不晓得这个地方可是个禁地呢!” “你饿了为什么不等着仆人给你送饭?” “你这是哪一家的小少爷啊……”她对小孩口中的何不食肉糜的言论感到好笑又心酸:“我哪里来的仆役啊!” 小家伙蹙眉思考了一下,似是下定了决心:“可是这个鱼很珍贵,你不能吃。” “不吃东西我就 会死。” 这个不经人事不懂寒饿的小娃娃,她决心不与他再多计较什么,嘟囔着抬脚要走,小孩儿却拉住了她的衣袖:“你别走,我去给你抓鱼。” 她一愣,旋即笑出声:“你放才不是说了这个鱼很珍贵?” “你比鱼更重要。”他似是费劲才斟酌出来了这句话:“但是我一直认为所有的性命都是平等的,如今我要帮你抓鱼给你吃,也算是用一命换一命,我对不起鱼,等我回去之后会自己领罚。” 千雪:“……”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貌似她不用饿肚子了? 君鲤望着那小孩子与千雪,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对了,千雪因为报答他的这一顿晚饭恩情,于是便将他拐到了人界,琳琅满目的东西绕的他眼花缭乱,过了到如今为止最累的一日。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猫族的记忆 凰陌看着师父,他的身影忽然一闪,过了片刻,就瞬间出现在了离他数十个台阶的地方,想必是回顾完了自己的一生,但是让凰陌始终有点不敢往上走的原因有一,那就是她和师父的台阶,似乎越发的靠近,在不远处居然交汇在了一处。 这是不是就表示,自己和师父在过去有不得不在一起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的记忆是串联在一处的,那么就是说他们会看到相同的场景…… 这么一想,她心底有点虚。 凰陌所见到的记忆,是自己最初在猫族时候的记忆。 她是在一个大洞外面被妖族的人发现的,当时的妖族里有着猫妖,看到了瘫倒在一个大洞之外的她,她看到自己一身狼狈几乎气息奄奄,幸好那浩浩荡荡的妖族群中有着猫妖,于是就将她带回了妖界。 等醒来的时候,千雪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凰陌不知道千雪之前经历了什么,为何会搞的那么狼狈,她是半死不活的时候被猫妖一族收留的,那收养她的正是猫族族长,听闻她孤身一人后,便大手一挥做了主,便让她成为了自己家的一员,收作了干女儿。 妖界当中因为猫族一直不能修炼成仙,所以经常受到他族的奚落,妖族也分三六九等,当初端坐在最尊贵一族的,便是自仙土中孕育,自妖界中诞生的成斐一族。 成斐一族是当初上古之神朱丹曾经用过的斐玉一只,曾经与神界倒是有一段渊源,因此时常自诩高人一等,但是斐玉一族是如何自仙堕落成妖物的,这段故事倒已经无人知晓,但是成斐一族依旧是妖族的只手遮天,甚至连九尾狐玲珑一族都被压制住了一头。 那是一段相当晦暗的时期,成斐一族一直对妖族抱有敌意,但却无人胆敢去碰触他们一根毫毛,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千雪便率领了猫族发誓要踏上复兴猫族的道路,她的梦想被所有人嗤笑不自量力,即便是如此,千雪还是以一力抵抗住了所有的压力,而那时站在她这一旁支持她的人,除却了收养她的养父母,还有玲珑一族的玲珑音。 那时的千雪相当的倔强,可以说是强拗着一根筋,当时和她有着相同倔强想法的,还有一个女孩子。 凰陌当站在满身泥泞的千雪旁,看着玲珑音的时候,一时间还是怔住了。 玲珑音,她不是对这个女子有什么偏见,作为千雪的时候,她们似是关系斐然,而作为凰陌时,不知为何,想到此人时,她的内心却没有作为朋友时的雀跃欢喜,而留下来的却是大片的迷惘空茫。 玲珑音长得很美,即便是年幼的时期。她的美已经初见一斑。 但即使她再如何的与 同时年幼的自己说着些什么话,笑的如何的灿烂,始终却让站在一旁的凰陌如坐针毡,音亦是一个非常能干且好强的女子,与千雪倒是属于同一类人,但是因为音是女子,所以常常被重男轻女的玲珑一族所轻视她的力量,即便她做的比那些哥哥们都要好,却始终得不到肯定。 千雪便是看在眼里,于是便也相同的安慰着玲珑音:“没关系,你只要一直坚持下去,总有一日,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音抬起头眼底泛着红道:“谢谢。”她亦是握着千雪的手道:“在我们没有实现自己想要的之前,一定都要坚持下来啊!” 凰陌终于找回来了一点熟悉的感觉,是了,当初同样在逆境中挣扎的她们两个人互相的给对方打气,这样才度过了漫长被人嘲讽欺凌的日子,千雪始终都是在努力的踏上修行之路,似是对她来讲,必须要马上强大起来,就是她整个人生的目标,凰陌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绝不只是为了替猫族出一口气——她有着其他更为意义深刻的目的。 而音,亦是与她相同的刻苦,甚至到了不惜一切代价的地步,她对自己的要求严苛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几日不睡觉都不过是考验意志,千雪常常对她讲,这样下去不过是对她自己的一种折磨,但是音却笑着反驳:“若是这样就输了,对我来讲才是真正的折磨。我绝对不要输给任何人。” 凰陌被她眼底迸发的尖锐的光给刺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是不是已经到了疯了的地步? 此后音说的话就更少了,因为千雪四处修行拜访,她们亦是聚少离多。 千雪的修行之路极为的坎坷,甚至说是一条艰难的荆棘之路,这是她选择的最痛苦的一条路,只是凰陌没想到自己当初是有着这么强大的意识,连她都觉得非常惊讶。 若是说音是一种将自己逼到极限的人,那么千雪就是一个将别人逼到极限的人。 这么说起来确实有一点丢人,因为当年的千雪完全是一个弱鸡,她甚至于比现在的凰陌还要差得多,但是胆子倒是与实力不成正比。作为一个给养父母留下了一封决心书并且毅然决然离家出走的小猫咪,她一个人胆敢于乱世孤身在外,并且走访了许多修仙的地方,甚至人界都不曾放过,还差点让云游四方的道士给为民除害,幸好那道士看出来她的修为纯正,是老老实实一心向善的妖怪,才大发慈悲没有把她炖了汤。 为了修仙,她能豁出去脸皮,毛皮,使用对付任何人都行之有效的一招,就是死皮赖脸,她倒是无师自通了一番,终于把那些修仙的道场给弄得不厌其烦,但是常在河边 站哪有不湿鞋,有一次遇到了想要刨取灵丹的鬼道修士,被弄成了重伤,她没命才从那一罗刹鬼处逃了出来。 但是即便是逃了出来,她还是因为伤势过重晕倒在了路边。 她想这一次估计要彻底的完蛋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千雪才活下来了呢? 凰陌蹲在昏迷不醒的千雪旁边守着,看着自己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忍不住叹息:“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才到了这个地步呢?” 但是她现在为止都活奔乱跳的活着,想来猫有九条命的这个说法倒也不算是讹传,至少她的命一直都很硬。 很硬的命也得是有造化来拨弄,于是她终于等到了那个救她的人。 是一位看起来极其普通,且还艰难的挎着篮子,穿着朴素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掷地有声的调戏 明明看起来是很普通的人族老太太,不过是更加慈眉善目了些,凰陌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眼泪差点掉了出来。 她在之前的记忆当中见过此人,当时是她将千雪带了回去,并且一直照顾,千雪便在养伤期间,住在她的那个小茅草屋里,一直陪伴着她,一针一线的在豆大的灯光之下缝制衣服,她所缝的衣服都是给一个人的,她不能陪伴那个孩子长大,所以就竭尽所能的给他缝制了自小到大的衣物。 这个老婆婆就是汐月上神,君鲤的母亲。 她当时不知道自己就是这么与君鲤接下来未来相遇的缘分,那个时候她还是千雪,是一个只是为了自己修成仙道而不断努力的小猫妖。 她不知道自己会遇到师父,所以她就这么毫无顾忌的留下。汐月神尊亦是,将一只来历不明的小猫妖就这么放在了自己身边,凰陌真的想要制止住那个朝千雪弯下腰的身影,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在这凌厉的风雪中救了千雪,而千雪亦是在这大雪纷飞的时候,抱着汐月上神的尸体无声恸哭。 若是没有这一场相遇,也许汐月上神就不会死。 她就不会遇到君鲤,亦是不会失忆成为君鲤的徒弟。 凰陌凄然的捂住自己的脸颊。 在汐月身边度过的那段日子,应该是她迄今为止很久没有度过的最温暖愉快的时光,她因为受伤在身,亦是不愿意显露出自己是妖怪的真实身份,所以便一直都保持着猫的形态,汐月亦是很开心有一只小动物陪伴自己,她似是寂寞了很多年。 苏继山那个时候只不过是个石头垒起来的荒山,甚至连植物都不愿意在这里生长,更不要说是粮食,水都只有在山脚下流过的汾河,汐月便一个人住在苏继山的山顶上,每一日需得走极长的路去打水。 千雪看她极为幸苦的样子,便会努力的帮她做一些什么,汐月的身体总是很冷,听她说是很多年前留下来的坏毛病了,千雪便会蜷缩在她的怀中给她暖床,她想要吃果子,千雪便给她爬树去摘,被汐月抚摸夸赞极有灵性,若是假以时日,一定能够修成灵根。 她的话让千雪更是开心。 她这是第一次被人肯定,让她更加的有信心。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日,千雪的伤越来越好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蹉跎下去,亦是不能再掩藏身份欺瞒汐月,于是便打算过不久便现身道谢后离开这里,但是忽的有一日,乌云密闭,天降怒雷,她被这阵仗吓得不轻,还以为是天降神威于她,却见到汐月抚慰摸着它后走了出去。 她张开双臂,对着天上的怒雷毫不畏惧,那雷霆万钧似是要将她粉 身碎骨,但是她却坚持吃力将身体方正,千雪吓得魂飞魄散,要叼着她的衣袖就往回跑,汐月回头望了它一眼,道:“罢了,不过是故人来寻我,不用那么紧张。” 说着将它关入房子中,将门扉用力阖上。 千雪眼睁睁看着天降数道怒雷,生生落在那人的身上。 凰陌:“……” 千雪:“……” 那老妇奇迹般的并未魂飞魄散,但是亦是生命垂危。 千雪什么都不顾的化作了了人形,将昏迷的老妇扶回了床榻之上,守了她三日,那老妇原本奄奄一息的脉搏居然逐渐的恢复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望着化作人形的千雪,呆了一下,喟然叹息:“哭什么呢?原来你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 千雪附在她的臂弯哭的更加大声了。 她很久不曾体会到名为温暖的感受,即便是收养和救了她的养父母,虽然待她视如己出,但是亦是不肯相信她的梦想,认为不过都是痴人说梦罢了,但老妇却一直都在支持着自己,无论是何事何地。 凰陌望着千雪崩溃大哭,她心中酸涩但是多了疑惑,那些雷电看起来应当是神界的手笔,可是神界为何要寻汐月的麻烦呢? 她脑子所想的疑惑居然被当时的千雪也一字不差的问了出来。 凰陌闭上了嘴,认真的听着。 那老妇人僵持了半晌,叹了一口气道:“好罢,此事告知你倒也无妨……我是一个罪人,被贬下了凡界,在此地思过。那些人便是来给与我惩处的。” “您是神仙?!”千雪瞪大了眼睛。 “可以说曾经是。”老妇这么回答道。 千雪:“……” 汐月道:“其实你不用害怕……” “……”千雪忽的激动了起来,满面,潮红:“您真的是神仙!啊啊啊!我见到神仙了!!!” 老妇:“……” 经过老妇人一番简明扼要的解释,千雪知道了她是犯了错误被贬下界受苦,若是真的,那么那些衣物要送给的是天上的神仙?! 老妇人听完她的话后沉默了,脸上露出了来了一丝苦笑:“只可惜我怕是此生都见不到他了。” 千雪一听怔住了,转而站起身道:“您放心!这个事情交给我就好!” “你吗?” “是啊!”千雪点头如捣蒜:“我是要修仙的,若是我成功了,以后与您的儿子就是同僚了,你放心,等我上了天。我一定把你儿子给您找出来!” 老妇一愣,转而笑了起来:“好吧,那我的儿子就交付给你了。” “好的!”千雪意志满满回道。 然当时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句话居然一语成谶。在不久之后,千雪便真的飞升,虽然飞升过程中出现了点差错,但是一点都不妨碍她炼化成了一个天地妖孽的事实。 凰陌心中万分感慨。 面前的景致散去,第二步台阶迈上的时候,凰陌心中已经做好了要被吊打的准备,想着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方,直接铆足了劲也就罢了,当景色褪去的时候,凰陌还有点怔神,忽然听到了不远处有争吵的声音:“把你们的衣服给我脱了!” 这铿锵有力振聋发聩的骚扰发言,将一排的神仙的脸都给震绿了。 凰陌当即扶额,这个情形似乎有点眼熟……哦对了,是当初她作为天地大妖的时候,扶摇直上九万里,而后闯进了神殿,劫持了一名人质,逼迫所有的年轻神仙将衣服给脱掉的时候。 现在看着这震碎三观的发言,凰陌实在是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己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而当时受害者君鲤却慢条斯理道:“腰间有朱砂痣的人是我。”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骚乱四起 凰陌见着千雪的脸都一层层由红转为绿,再由绿转为蓝,姹紫嫣红的好不好看。 当时凰陌看着那碎片记忆时还绞尽脑汁的想: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要去找君鲤?那个时候她既然不认识他,自己所做的这些大费周章的事情,又是为了什么? 可不觉得自己是这样莽撞的性子,但是现在一切都合理的解释通了。 原来自己是因为在他母亲面前立下了g,所以在没有成功的成仙后,她便干脆破罐子破摔,一鼓作气的杀到神界抢人来了。 师父那个时候着装与现在相比较起来整洁多了,看起来也是儒雅清秀的紧,眉眼淡然,唇角含笑,但是整个人却透着一股冷意,与现在的油盐不进的老油条比起来简直可以说青涩不为过。 这么青涩的师父,真的好像要一口咬上去。 幸好当初自己因为觉得实在是太过于丢脸,压根脑子就没有想着觊觎师父美色的事情,千雪这张脸实在是绷不住了,但在神界的地盘上,她还是没有忘记要狐假虎威的本事,于是对着君鲤道:“我才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当我会上当?!” “……那我怎么才能证明我是我?”君鲤歪了歪脑袋。 “这个我怎么知道!” “那就没办法了。”君鲤将脖子旁的刀往一旁移开:“你随我来好了。” 千雪只能来得及说个唉唉唉就被拽住胳膊往背后的大殿里拉了进去,她当时心中一怔,这个人手腕力气好大,凰陌见到千雪都呲牙咧嘴的挣扎了,但是依旧没能挣脱出来。 师父居然当年就已经知道深藏不露了! 后面一排呆傻的人望着君鲤就这么把人硬生生的扯了进去,有点踟蹰:“然后呢?我们怎么办?回去吗?” 但是周遭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吃瓜的机会。 于是一群人便蜂拥而上,围绕在枢夜星君的大殿四周等待有什么动静。 枢夜星君一向是以寡淡为主要宗旨,现在那新晋的妖王反倒是与一直在深宫大院内的星君有了些许的联系,这不得不让人心中生出来想要一探究竟的心理,于是便个个探寻到隐秘般的凑到他们的跟前。 “你松点手,我们孤男寡女,素味平生的,你这样将我拉进你的房子里,是不是有点不大妥当?!”千雪唉唉唉的唤了半晌,终于那公子哥回过了头。 君鲤眼眸一沉:“你不记得我了?” 此话说的倒是让人一头雾水:“为什么时候见过你了?” “你……”君鲤顿住:“罢了。”他像是放弃了什么般松开了千雪的手,默不作声。 千雪揉着手腕,决心先不去管 这个事情,对着君鲤道:“你可知我是为何要将你寻来?” 君鲤不紧不慢将衣衫给收拾整齐了,一双眼睛平静的斜眇着她:“没有兴趣。” “你若是知道我来找那个腰间有红痣的人,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千雪笑道:“你可知道你的身世?” “身世?”这一句话终于成功的让清高自傲的君鲤将直视了过来:“你都知道些什么?” “在我说之前,你不妨先说说你知道的,你不会是被神族的人说了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就相信了吧?”千雪调笑着。 君鲤:“……” “他们不会真的这么告知你的吧!”千雪脸色大变。 “当然不是……告诉你也无妨,我的父母早在大战时便双双的羽化,我是他们私自连理所诞生的孩子。” “!”千雪面色穆然一沉,捏紧拳头咬牙切齿:“这帮混蛋居然胆敢这么说!” “难道不是这样吗?”君鲤神色一凛逼紧问道。 “当然不是!”千雪怒道:“这都是胡说八道,你的父母活的好好的呢!” 君鲤向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脸色顿时一怔,千雪满意的看着他瞪大了眼睛,但即便是如此,他却没有当即立断的相信她就冲上来询问,看来这么多年在深宫之内,君鲤亦是养成了这样一个理智大于情愫的孩子。 她觉得着实可惜。 若是小的时候见到这个孩子,说不定还能帮助他一把,只是现在这孩子都长得这么大了,这委实有点难带走,更何况他的母亲在人界受苦了这么多年,他在天上居然乐自逍遥,瞧瞧着气派恢弘的宫殿,他的母亲可是住的是四面透风的茅草屋啊! 君鲤慢慢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你说我父母都活着,是否能有证据?” 千雪又气不打一处来:“证据?!你的腰间的红痣难不成不是证据吗?!” “我只是想要眼见为实。”君鲤眼睛穆然一沉:“红痣这个事情并非是个秘密,只要向他人打听,不就可以知晓了吗?” 千雪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在原地抓耳挠腮了一阵后,忽的想起来了什么般大手一挥,他的床铺上忽的呈现出一叠叠的衣物,君鲤有些不明就里:“你来就罢了?这些礼物是什么?” 千雪:“……” 千雪忍住了要揣他一脚的冲动,憋足了才缓了过来,哑声郑重道:“你所看到的这些衣服,全部都是你母亲一针一线,给你缝制的。”她走上前,将那衣服抖开,依次拿出来了小的,大的,排列好:“这个是你满月时要穿的,这个则是你刚刚学会走路时穿的,这个是你满了百年弱冠 时穿的……”她一件件如数家珍般的给他一一展示,君鲤的脸色未变,但每一次展示一番,他都会颤一下眼睫,忽的将千雪的手握住了,像是无法承受般的弯下了腰:“别说了,我相信。” “其实她并不指望自己还能再见到你,她只是托福我将这些衣物带给你,但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倘若你们母子两个人此生就这样遥向思念,还不如我带你去寻她……虽然要避开神界的耳目有些困难,但是我还是尽力会做到的。”千雪望着神色痛苦的君鲤道:“你呢?敢不敢与我同去。” 君鲤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眼神坚毅:“走吧。” 千雪露出来了满意的笑容:“这才是汐月的好儿子。”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九章:一家人的团聚 之后发生的事情,便是凰陌在恢复一魄时所知道的现状,千雪神神秘秘的将他带到了一座山头上,并告知他只要能做到她所说的三件事情,那么她便带君鲤去寻汐月上神,君鲤便依言将前面两件事情都办妥了,但是第三件事情,由于凰陌的记忆便是中断在了那一处,所以没有办法知道,凰陌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似乎还要去找一条龙的麻烦,因为千雪将一件东西放在了龙的那里。 而如今,给她接上了第三件事情。 这件事情说起来与之前的两件事情并无多大的关联,只是让他去爬到山顶罢了。 君鲤虽然不明就里,但是还是依照着千雪的嘱咐,穿着泥泞的马甲,若不是那一副祸国殃民的脸还能存在着往昔的神尊风韵,哪一点还像是那个洁癖并吹毛求疵的枢夜星君? 凰陌难得的看到了千雪这么狼狈不堪的一面,这一生怕也只有这么一次罢了。 走到了那山头上,君鲤似是有点累了,这日高毒阳,还是人族身躯的无法自动调节温度,他大汗淋漓,但是还是不愿意用那脏兮兮的衣服用来拭汗,这么倔强,千雪一边在旁边跳着一边笑话他,气的君鲤温润的五官都要皱在了一起。 到了山顶后,君鲤忽的愣住了。 那山顶开满了漫山遍野的山花,这种不知名的山花散落在风中,隐没在那之后的是一座小小的茅草屋,破旧的摇摇欲坠,让人不由得心生担心,但是在破旧的茅草屋前,有一个人的身影坐在那一处,千雪笑着化作了一只小猫,直接朝着那个人的怀中扑了过去。 “啊呀,你这么多年去了哪里?为什么说走就走了,也不回来看我一眼,你可知我有多么的担心?” 君鲤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终于逆光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模样,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人族老枢,站在原地笑眯眯的摸着那只小猫咪,用温柔的声音问道,忽的将目光转向了他,登时一怔:“原来你还带回来了客人。” 千雪一个打滚落在了地上,得意洋洋道:“他才不是客人。” 她朝着君鲤眨巴着眼睛示意他走过来,君鲤的脸上第一次呈现出来了茫然失措的神情,他怔然的朝着那老妇走去,忽而低声道:“母亲?” 那老妇一怔:“……你说什么?” “……母亲。”君鲤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大了点声音,他微微颤抖着,嗓子里泛出苦涩的哽咽:“母亲。我是君鲤啊。” 老妇瞪大了眼睛。 她费劲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君鲤跑去,君鲤亦是将手中的锄头丢在了原地,凰陌第一次见到师父哭泣,他原来即便是流出眼泪也是悄无声 息的,站在原地,像是一个走失了许多年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孩儿啊!”老妇抱住他的身躯,大哭了起来。 原来第三件事情,便是让历经了千辛万苦的君鲤亲自寻到他的生母,之前做的看似是刁难他的事情也是有着深意,譬如引来了水,她便可以不用去山涧幸苦的去打水,譬如挖好了山路,若是她在想要下山,便有了路,而引出那只龙,破了苏继山的结界,她再也不是被与世俗隔绝的孤家寡人。 千雪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报答老夫人的救命之恩。【¥………最快更新】 在她修炼成大妖后,便说到做到了。 一家人终于团聚,其乐融融在了一起,那老妇激动的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将所有的菜肴都翻了出来,要给他做饭,君鲤去了后山的瀑布里洗浴,天知道他是用怎么一副样子来见到他的母妃的,那始作俑者还在一旁笑的欢快:“这样不好吗?这正是你辛苦的痕迹,让你母亲也见一见你是费了多大心思才走到这一步的。” 君鲤恢复了仙身,着装了母亲给做好的衣物,稍微有一点小,衣襟繁纽有些吃力,千雪见之用力帮助他扣紧了,拍了拍他的背:“这么多年吃了点什么,居然这么壮实。” 君鲤:“……” 老妇人见到他僵硬的身躯,居然也乐了出来:“啊呀,你怎么穿错了,不是这一件,是另外一件,这个是给你年幼时做的。” 君鲤将目光对准了给他难得贴心准备取来衣物的千雪,千雪一怔笑的无辜纯良而又真挚:“啊呀,我给拿错了!哦,是我不对,你不要在意啊!” 君鲤:“……”她还敢再造作一点吗?绝壁是故意折腾他的! 一番鸡飞狗跳,君鲤终于穿上了舒适尺寸的衣物,这一件是个金丝黑底纹理双襟的大衣,显得华贵而又深沉,千雪面目遗憾:“这个布料是我费了大工夫才从海市拿到手的,本来要做长裙……啧。” “你是因为喜欢这布料,所以才怀恨在心?” “我才没有这么小气。”千雪白了他一眼:“若不是因为看在婆婆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拱手相让呢!” 君鲤一顿:“你方才叫什么?” “婆婆啊?”千雪眨巴着眼睛一脸纯良:“我看人族很多女子都会唤家中的老人为婆婆,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君鲤有点纠结该不该将事实说出来,但是这个事情着实难为了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子汉,他也是实在不知道世界上居然还存在这么没有常识的女子……果然迥异。 于是这迥异的女子便哀怨的飘走了。 君鲤一出门见到在不久之前还手拿着刀 子横在神界各位神尊面前张扬跋扈的女子,如今居然变作了一只小猫还盘着腿躺在母亲腿上蹭时,自背上冒出来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最终定义为鸡皮疙瘩:“母亲。您怎么会认识千雪?” 千雪瞳孔里倒影出不满的气息,不想要翻自己的黑历史,气喋喋道:“我被打伤了,是婆婆救了我。” “我更是没想到我就是这么一说……想来你终于是历劫成功,成为了仙吗?” 一说起此事,千雪便更加郁闷,闷声别过脑袋:“没有,我历劫时出现了点差错,所以没能历劫成功。” “没关系,下次再努力便好了。”汐月抚摸着千雪的脑袋:“但是你还是将他带了回来,我真的无从感谢你。” 君鲤沉默,走上前:“对不起,母亲,是我来的太晚。”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登门谢罪 他紧紧的握着她苍老的手,那过去的遗憾终归是无法再弥补,如今正是要无比珍惜的时刻,汐月环着他的肩膀轻轻拍着,千雪悄悄的离开了房子,留下他们母子俩,时隔多年,他们一定有许多话想要倾诉。 凰陌望着那看着天际的千雪,她似是感觉到了风儿有点萧瑟,亦或是想到了什么人,她忽然记起来了那个最初出现在她记忆当中的女子,那个女子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她身上散发着近乎神圣的光辉,让人无法逼视。 她是谁呢? 在这之后的几年里,为了不让天上的神尊们发现引来麻烦,君鲤也依照嘱咐趁着公职之便几日便会来看她一次,一切便是水到渠成。千雪总是会招惹君鲤生气,而后又被汐月笑着调节好,如此反复,苏继山倒也是热闹非凡。 千雪将君鲤拐走后的事情闹得神界人仰马翻,久违的热闹之后,作为妖界一员没有拜帖就私自闯入了神界,她还是被养父母摁着来到神界致歉,她本来自己是问心无愧的,但是一进去神界里,见到那些神仙们女的捂嘴偷笑男的紧抓衣襟落荒而逃,那眼底的惊惧仿佛她是个逼良为娼的老鸨,千雪有点不明觉厉,忽然发现自己是不是被人误解了什么? 难不成君鲤没能将她让他们脱衣的缘故向仙寮解释一番? 但是天帝倒是没有追究她的罪责,反而一提起这件事情便满面春风:“虽然这件事是你做的不对,但一来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而来枢夜神尊本人也没有追究你的责任,所以这件事情就这样罢!” 他大手一挥将一个可大可小的事情就这么了了而之,利落的简直让千雪倏然一怔,旁边的神官倒是十分的淡定,似是对他这幅样子已经习惯了,在旁边用笔墨做好了记录。 千雪看着他说的冠冕堂皇但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想来这个天帝倒是有趣,结果他拐了个弯道:“但毕竟你是对枢夜神尊不敬,那么你就去他的雀宫与他赔个不是,我便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如何?” 千雪:“……” 千雪站在君鲤房门前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但是那天帝的话语里虽然不平不淡但是却饱含机锋,她着实不知道他心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君鲤正在与仓籍下棋,见到千雪来,明显的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千雪虽然很不愿意但还是将来意说了,末了加了一句:“我明明是好心好意,虽然用刀比划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没有伤到你对吧,你总不会真的让我道歉吧?” 君鲤:“……当然不会。” 千雪脸上顿时灿烂无比:“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打扰你们下棋了,我回去啦~”那笑容还没从自己的脸色消散,身后 又不紧不慢的追上来了他的声音:“但是我还没说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你个家伙!我可是为了你,你这家伙可别过河拆桥!”千雪扭头恨恨的磨牙,这小白眼狼,自己帮了他这么大的忙,若不是看在汐月婆婆的面子为了还报恩情,她至于会在神界上这么恶名昭彰吗!【&@免费阅读】 “你对我的恩情自然以这件事情抵消了,但是这段时间关于我的谣言可是四起,让我烦不胜烦。”君鲤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袖子,那一旁的仓籍也心领神会紧接着开了口:“当然啊,君鲤可是这么多年都不曾与其他的女子有何瓜葛,你可不知道你的出现让他当初建立好的冰山美男形象一夕崩塌,到处都有姑娘来芳心暗许,他都好几日都没能好好休息睡觉了。” 千雪:“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信?”那仓籍眉眼一抬:“你看那是谁?” “君鲤。”背后传来声线曼妙,低回婉转的女声。一转头居然还真是个眉眼青黛的女子,仓籍有些幸灾乐祸道:“雾霞仙子仙子?你这么也来这里了?” 雾霞仙子也只是礼貌笑笑,眼睛始终盯着君鲤不放,对着他的背影又柔声道:“君鲤。” 千雪有些狐疑的看着装聋作哑的君鲤,他做足了姿态方才慢条斯理的抬眼,道:“不知仙子找我有何事?” “你不记得我了?”雾霞仙子上前几步,再次婉转迂回的提点道:“三百年前的弈辰殿下诞生那日,你我曾有过一面之缘。” 君鲤蹙眉望着她,似是回想,雾霞仙子亦是面色羞赧的微抬娥眉,她一贯知道自己生的美,是天上地下少有的绝色。数十万年前,天帝征战四方,天帝的弟弟代理天族。三百年前的时候,弈辰殿下出生,天族亦是请来四海八荒有头有脸的人物同贺了七天七夜。 即便是枢夜星君亦是收到了拜帖,一直都足不出户的人出现在这里,反倒成了最惹人注目的对象,那时她也随侍着师尊浮归上神,师尊向来独善其身,不喜与素人来往,此番竟然前去会了君鲤,宴席尚早,两人寒噤一番相继落座,开始谈论天下局势。 白树流萤,临水而觴。角宮音徽,琴瑟合鸣。她遣散了宫女,亲自为师尊与君鲤奉茶,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只觉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她一开始只觉得师尊对于世间事已经达到了融汇贯通,却不想三言两句就被君鲤所尽数推翻,他对于师尊的问题对答如流,甚为深奥连她都未曾听过的理论也是从容应对。不谦不骄,不卑不亢。那个时候她就沉迷于君鲤举手投足间,自三百年也未曾忘怀。 因此她特意在宴会开始后不久,自愿献上一舞。雾霞仙子神女自几万年 前投入准上神门下后,世间再无惊艳九天的雾霞仙子青鸾曲,此舞一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让所有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雾霞仙子想着固然他并未留意她。但是一旦跳了这个舞,她的身姿定然会让君鲤留一个深刻的影响。此番宴会上也听闻君鲤如何不近女色,多少女子为他驻足流连亦是流水无情。 她只觉得她们如何粗鄙浅薄,目光狭隘,定然是无法入得了君鲤的眼。她对如何俘获男子的心自是深谙其道,对于君鲤这样倨傲的人自然需要很长的耐心定力。只需先投下一颗种子,再到之后有机会重逢,自然会让生出绿芽。这一来二去的,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自然就会不一样了。 她坚守了三百年,最终等来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雾霞仙子期待的看着他凝目微张似是对她有所回应,心下欢喜,连忙倾身细语道:“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君鲤点了点头,突然舒展眉头道:“我想起来我的房内还有几只白薯。”顿了顿,而后极为泰然的将目光从神色滞凝的雾霞仙子移向千雪,慢条斯理道:“你待会也莫要回去了,留下来今晚就吃白薯糕吧。” 千雪:“……???”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汐月生辰 她真的可以感觉到那一直将自己视若无物的雾霞仙子仙子忽然将目光对准了自己,这眼神带电挟火,简直是恨不得当场将千雪给打入无极地狱。 但是千雪自是不会因为这种眼神就动摇几番,表面笑呵呵内心mmp的开了口,还特意故作娇声:“好啊,如果是你亲手做的,那就更好了。”那雾霞仙子仙子一下子白了脸。 没想到这硬核的撒娇君鲤脸上岿然不动,转头道:“即是如此,那我先行去做准备了。”说着居然就这么转身走了。 千雪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目瞪口呆,他倒是走的潇洒利落,但是这雾霞仙子仙子还在这里,她要该如何是好? 幸好那雾霞仙子仙子赤裸裸的真实感受到了一把被忽视的痛楚,她眼底泛红打转,千雪被这泫然欲泣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追上君鲤的背影:“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说着也落荒而逃了。 唯一被落下单仓籍:“……” 千雪凑到在房子来了翻来覆去的君鲤抱着肩道:“你让我究竟要做什么?” 君鲤并不是一个分不清孰轻孰重的人,他既然说了要让自己留下来,定然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但他若是胆敢戏弄自己,千雪一定会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天崩地裂。 “……”君鲤嘴上念叨着白薯寻了半晌,听到她的质问后,转过身来,他的神色带着一些犹豫,千雪耐心的等他酝酿好语言:“我打听到了我母妃的生日就是明天,所以我想要问你我该如何做。” 千雪一怔,不由得心窝子里一软,这孩子居然还惦记着这一份心意,着实难得,说起来她都有点不好意思,在汐月身边蹭吃蹭喝这么久,却没有去关注这一点。但是这个问题对她来讲也是个难题,她也没经验啊。 “君鲤?”不远处雾霞仙子仙子百折不屈的又追了上来,她这一次倒是不再绕弯,大约是担心又被君鲤给借口跑路,她直接道:“我找你是真的有事……碧霞山那一处有了异变,碧霞君便请求你我前去处理。” 感情是工作的事情,终于让君鲤提起了点兴致,他将手头的事情放了下来,道:“我马上去。”他又对着千雪不容置喙道:“既然是明日的事情,我尽快处理完就回来,你先莫要走,在这里等我。” 说着神色匆忙,来不及让千雪悬在口中的不字说出来,他们两个人倒是以极快的速度腾云驾雾而去。后面的仓籍砸了砸嘴巴:“既然这样,我在这里陪你等好了。”他将棋盘散落的棋子重新罗列好,捻起一只白子,朝着气不打一处来的千雪笑了。 雾霞仙子自从可以与君鲤结伴来到碧霞山之后,一直乐不思蜀喜难自胜,甚至觉得平日里看厌的山山水水变得如此缠绵流连 ,那看不惯整日腻在一处的比翼鸟现在在眼中如胶似漆令人艳羡。 雾霞仙子柔柔蜜蜜的绕在君鲤身畔,恨不得将此自己粘在此人身上,但是她更明理,这极端的手法只会让君鲤对自己厌恶,而带不来半点的好处。所以她也会故意跑到不远的地方来探查材料和寻找吃食,一来可以暗地观察君鲤对于她的反应,二来也能展现她体贴入微的柔情蜜意。 但是君鲤却始终与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任她无论如何的明里暗里努力拉近也无济于事,于是她只能一咬牙一跺脚,故意从高处踏空滚落下的山坡,伤到了脚踝,君鲤终于肯来看她一眼,将她的脚踝蹙眉俯身看了看,雾霞仙子绕着手绢闪出几颗泪花:“君鲤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摔了一跤,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不妨碍我走路,我自己来便好……” 君鲤直起腰,点了点头道:“唔,仙子还真是严律于己让我等佩服,那事不宜迟,我们继续吧。” 雾霞仙子:“……” 就这般折腾,很快就入夜了,君鲤找到一个山洞,雾霞仙子觉得夜深露寒,君鲤但凡无情还是会有点怜香惜玉的心,于是搂着单衣凄冷的咬了咬嘴唇看向君鲤,君鲤似乎被她眼底的凄楚给打动了,于是她身边的那棵树就着了。 雾霞仙子:“……” 而在神界,等了一日都没有将君鲤等回来的千雪看着夜色将近,本要回去,却不想仓籍已经替君鲤给她备好了客房,道:“这是君鲤走之前嘱咐我的,他说你需要尽快的想出来他给你留下的问题,反正你回去明日还得再来,今日不妨就住下。” 千雪终于知道她是中了这两个人的缓兵之计,咬牙了半晌也无可奈何:“既然如此,那我就叨扰了。” 翌日,因为千雪是带着闷气入睡的,想了一晚上该如何替汐月摆好这一次的生辰,便早早醒了,看着外面夜色渐淡,天色尚浅,觉得好歹也是汐月收留了自己,再者还欠着一个救命的恩情,自己也不能那么不知好歹,自謵是客。于是就摸索出门,想要寻得一些食材,略尽微薄之力,准备一顿早膳。 君鲤的大殿后面是一派茂密的竹林,不远处还真的让千雪寻得了一片园圃,只是不知道里面种了些什么。千雪俯身仔细端详着地里面一簇簇绿油油的植物,随手拔出来了一只,居然是红色的,有点像是萝卜,但是颜色相差甚远。也许是她不晓得的萝卜品种也不一定,千雪一边想着真是长了眼界,一边又心安理得的拔出来了几只。 清晨刚明,鸟雀低鸣,竹舍四周浮着一片轻柔的雾霭,缕缕初阳透过窗,洒在君鲤的纱帐上。昨晚几乎到了半夜才终于回来的君鲤,感觉清清冷冷的空气里似是多了 一些若有若无凡人间的烟火气息,君鲤睁开眼睛,推门而出,果不其然,那个令人头疼的姑娘正在竹舍的空地上架起一口锅,锅里不知道煮了些什么,颜色颇有些眼熟。 那姑娘看到他出来,颇为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似乎还哼了一声,继续低头搅拌锅里的不明物。君鲤有些怔忡,她这副模样,难不成是在对着他生气?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四十二章:拔了个萝卜 君鲤觉得有点趣味,他犹记得那些看向自己的女人模糊一片的脸颊皆是对着他姹紫嫣红的,无一不娇羞唯诺,偶有大胆的想要攀附过来也都是热情似火。被他冷淡疏离,冷嘲热讽后即使是哭的梨花带雨,他也只是觉得吵闹头疼,未曾觉得自己需要照顾她们的感受,现在反过来给他脸色看的这倒是头一遭。 仓籍打着哈欠倒是早早就来看好戏来了,恰巧看到千雪对着君鲤别着脸,气鼓鼓的样子,用胳膊肘怼了下君鲤道:“大清早的,你干了什么惹到人家了?” 看到君鲤蹙眉又哈哈笑道:“逗你的,你要是真有那个心还需要什么吗?勾勾手指头还不有大把姑娘扑上来……不过这位姑娘就不定就是了。好了不说了,啧啧看看人家都把饭做好了,多少年了都没吃过正经饭了,别枉费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两个人倒是很自然的落了座,气哼哼的千雪拿出碗,气哼哼的盛饭,气哼哼的越过君鲤的手将碗递给仓籍,仓籍幸灾乐祸的接过碗,朝着无奈的君鲤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如花。 千雪这才把第二碗放在了君鲤面前,抬眼看了看他。 君鲤拿过筷子,看着碗中浮着的红色块状物,食物闻起来味道似乎不错,入口也很清脆爽口,仓籍一边吃一边赞叹道:“小家伙你做的这个粥味道还真不错,这红色的是什么啊?吃完还浑身暖洋洋的。” 千雪一边舔了舔嘴角的米粒一边随手往南边指了指:“这个红色的萝卜啊,就是我从后面园子里拔的。” 两人顿时静了。 仓籍一手端着碗,嘴里的粥像是烫口的火炭,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身躯僵硬了半晌,颤巍巍的看向一旁默然的君鲤。 千雪依旧吃的很欢乐,直到最后一口咽下肚后神清气爽的放下碗,看着石化般的二人有些奇怪:“怎么了?我做的不和你们口味吗?” 仓籍都快哭了。 君鲤叹了一口气,端起剩余的粥继续吃了起来。 饭桌上一时间无人说话,只剩下他们二人神色各异的默默的喝粥,仓籍几口喝完,连嘴巴都来不及擦,就冲了过来将不明就里的千雪飞快的扯的老远才停下来,神色像是活活吞了十几只苍蝇:“大姐,我现在真的太佩服你了,你都不知道你……君鲤一定连杀人的心都有了……”【~爱奇文学om!#免费】 “我,我做了什么吗?”千雪无辜的看着他一副捶胸顿足要死要活的表情。 “你可知道你今日吃的可是什么?”仓籍欲哭无泪:“那可是君鲤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浮碣谷处得到的血蓖草啊……” 这血蓖草极为珍贵,万年才能成型,而且非常娇气,对生长的地方极其挑剔。平日必须用活泉浇灌,定时需换净土,不能晒也不能冷 ,不能动也不能移。是白骨生肌,大幅提升自身修为的圣药。 君鲤也是花了大力气得来,费了不少心血耐心栽培,平日里别说仓籍了,连天帝向他讨要都不一定能得手。这次白白吃了他这么多,怕君鲤那个面瘫脸心里都在流血。 “君鲤的宝贝被你这样糟蹋了,你这几天怕是要躲着他走了。”仓籍叹了一口气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别看君鲤这个人平时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但是你要是动了他紧要的东西,那后果,啧啧,怕是你的半生修为都得折了。” 仓籍特意将千雪带离那个随时可能落下一道巨雷的君鲤身边并不是故弄玄虚,以往比这过之而不及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曾几何时君鲤得到一个消息,传闻东方深谷有一只千年灵芝,由于那深谷绝壁下去会自行封了所有人的法力,所以那灵芝便一直都没人能够取得。 君鲤听闻之后很有兴致的就去了,恰巧有一个魔界女子看上了君鲤,在他面前极尽所能的魅惑,但是君鲤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怎么采下那只灵芝上,连眼睛都没有扫那女子一眼,从未受过如此冷遇的女子又羞又恼,竟然甩了个石头上去毁了那灵芝,这一举动成功的让君鲤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但是却也因此付出了不轻的代价。 至于那代价是什么并无人知晓,只知道那个女子后来听到君鲤这两个字都被吓得直抖,再也不曾迈出魔界一步。君鲤虽然不会对女子粗,但是君鲤对于自己的东西珍重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千雪有些懂了,感情自己将他视若珍宝的药草给做成粥了,而君鲤还是个极其护内的主,而且这个极其护内的主又是个绝不会吃亏的主。总结下来就是闯了个祸事,而且貌似这个祸事还不小。 天不怕地不怕的千雪忽的慌了。 “那这可怎么办?”千雪不知所措的拉住仓籍的衣衫,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挖的是他的血蓖草,我,我现在去找他给他道歉,他要怪我我也认了,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说着说着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太过激动,她觉得血液沸腾,头也有些晕,一股热流自鼻孔涌出,淅淅沥沥的流在地上。 仓籍大惊失色,连忙扶着她坐下,千雪拿出手帕堵住鼻孔,但是血流的速度显然已经超出了千雪可以接受的范围。她头晕目眩的支着脑袋,感觉到背后有人给自己缓缓输送力量。那股力量似是一股清流,沉稳有力的将她体内难以名状的燥热给抚平了下来。这雪中送炭的举动她不由得更加感激起仓籍来,想都没想就诚挚且真挚且饱含感动的拍了拍那个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道:“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难得看到一个连血蓖 草都无福消受的人,实在是资质愚钝到令人称奇。”背后传来冷冷且带着独特慵懒的低沉嗓音,不是君鲤又是谁? 千雪当即吓得炸了毛,几乎是条件反射一个转身跳跃窜出去老远,躲在柱子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君鲤看着她饱含愧疚带着点可怜的眼神不自觉的将声音轻了下去:“你躲我做什么?”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四十三章:郎当赔罪 “对不起,我知错了,下次一定离你的药圃远点,这次你若要怪罪于我,我也是认的。”千雪想着横竖都逃不过一劫,还不如别失了自己的气度,怯怯的走了过去,想到那名可怜的魔界女子的下场,不由自主的低眉道:“我会弥补你的损失的,你,你可否看在你也吃了那血蓖草的份上,手下留情点……” 君鲤看着她沮丧的垂着耳朵,怕是方才真受到了惊吓,眼睛里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那你可想好了要如何赔我?” 再去找种子种出来?即使找得到怕等到种出来都是几万年后了。要不等找到了家人,找找自己有没有窝藏着什么宝贝,再来双手奉上?那万一自己没有什么宝贝,反而牵连了家里人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千雪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个万全之策,这般想着转眼看着君鲤,他正饶有兴味的托着腮看着千雪,千雪对上他的目光还是有些惭愧不已:“这一次关于如何庆贺婆婆的生日,我大约有了个主意。” “是什么?” “我会指导你,亲手给婆婆做一顿饭如何?”千雪献宝似的道:“婆婆前半生是神仙,什么没有见过,后半生成了人,但是却一直都孤身一人,你若是能亲手给她做一次饭,想必对她来讲,这一份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君鲤愣住了,半晌陷入沉思,见到千雪闪亮的眼神,不由自主道:“好。” 一拍即合,千雪觉得自己简直是太棒了,在她去后院找菜肴时回来时,见到君鲤正专注的搅拌着一锅不明物体。看到千雪起来了,淡淡的招呼她过来道:“这书上说着要放半升水,半升是多少?”又复疑惑:“架柴,需要多少才够?”遥遥指了指空地上凭空出来的足有两人粗的一棵树道:“这些够不够?” 厨艺能到如此惊世骇俗的地步,千雪是头一次看到。而这个活人依旧端着一副宝相方严的肃穆表情,将锅里黑糊糊一滩的东西搅拌的煞有其事。 去寻酒回来的仓籍见到这一幕下巴都快跌落在地上了:“我莫不是还在做梦?” 千雪一边指挥着君鲤把那棵树先劈成柴一边对着仓籍道:“我刚刚确定过了,不是。” 仓籍转头看着挽起袖子,对着树拿着剑正在比划着的君鲤道:“那就是他在梦游。” 千雪拦住君鲤防止他一剑下去把自己的大殿顺便劈了,摸出一把柴刀像委以重任般的给仓籍道:“劈柴就交给你了。”一边对君鲤道:“你还是和我去寻一些食材吧。” 君鲤倒也听话,乖乖的将剑收了起来,仓籍上前拉住他道:“你不是魔怔了吧?” 君鲤拍了拍他道:“我若是魔怔了,还轮得到你来幸苦吗?”说着看了看那柴刀道:“我寻来的这棵树 可是凡木,点柴最好。但是承受不住法力,建议你还是一刀一刀的努力吧。” 仓籍:“……” 四海八荒最适宜生长菜蔬的地界便是人族处,但是人族目前依附着翼族在生存。因此人族地界都被翼族团团围住,想要进去便得隐去自身气息,化作凡人。人界仓籍曾去过不少次,会来还曾赞叹过人族虽然毫无力量但是智慧惊人。但是君鲤向来没有兴趣,千雪向来喜欢四处乱转,兴致勃勃拉着君鲤就去了。 君鲤捏了决,将二人扮作了凡人。换下一身白衣的君鲤穿上俗不可耐的普通人的衣物竟也脱凡出尘,惊为天人。一路上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太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千雪在他非凡的照耀下倒显得灰尘仆仆,其貌不扬。不过千雪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看着热闹非凡的人界异常的兴奋。 街市物品琳琅满目,一时间都让她绕花了眼睛。不知怎的觉得人群越来越拥挤,最后她只能在人群里逆流而上,艰难的看向身后,顿时知道了为何自己身边如此拥挤。 君鲤被团团围在人群中央,莺歌燕舞好不热闹。他一走人群居然会自动让出道来,君鲤注视着千雪,眼神似有些深意,而千雪只当他乐在其中,颇为享受。遂即翻了翻白眼,独自挤出洪流。来到菜摊前,悉心挑选了起来。 摆摊的是一位普通老妇,看着千雪拿出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的时候自然是看不出好坏,倔强只认铜板银子。千雪被她弄得毫无办法,正在独自发愁的时候,君鲤甩下人群,拿出一锭银子给妇人道:“不用找了。” 妇人连连道谢:“多谢这位公子!”又对着挑菜的千雪道:“啊呀你能服侍这样的人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千雪只能讪笑:“是啊是啊,我家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服侍他真是我家祖上积了万德……” 君鲤伸出手拿过妇人递过来的菜,对着千雪道:“少爷,若是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千雪:“……” 千雪和君鲤顺利囤了不少粮食,顺便还买了些许日常用品就回到了水沼泽。仓籍瘫在堆放整齐的柴火面前抖着汗:“你们要再不回来我就要去西天极乐世界看望佛祖去了。” 千雪体贴的夸了夸仓籍,转头就看到君鲤身上挂着的大包小包,站在原地瞅着千雪,千雪连忙上前将东西卸了下来。君鲤依旧是没走,眼神依旧平和镇定清澈如水。 千雪想着他莫不是饿了?连忙招呼着他歇歇,君鲤半天没有动,千雪想着他难道是渴了?连忙沏了茶端过去,君鲤接过喝了,看着千雪似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千雪搞了半天也没明白他究竟想干嘛, 索性兀自忙活了起来。仓籍在一旁看着两人,觉得甚为有趣,刷的摇起来了扇子。想着君鲤本就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主,就算是难得对这个姑娘家有些许好感倒也是表达的分外含蓄。这个姑娘更是糊涂里的翘楚,迟钝里的奇葩,这两人倒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仓籍觉得自己不急着说破,难得君鲤这个铁树上居然打了包骨朵,他还想再在看看好戏呢。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四十四章:初次下厨 在千雪耗尽了全部力量后,终于让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君鲤第一次下了厨并成功的做出来了一份能够入口的饭菜,当她艰难的将菜颤巍巍的放进自己嘴里后,在没有被忽如其来的盐给咸的上天和没有被那辣的绝顶的辣椒给辣哭后,终于觉得自活到了能够入口的味道。 “好!”君鲤见到她虚脱的点了点头后,忍不住握拳表示欢喜。 他身上沾满了面粉和各种奇奇怪怪的颜色,也难为一个整日在外面要么捧着书要么下着棋但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洁癖的贵公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做饭,也是幸苦他了,于是将他鼻尖上的面粉自然的擦掉,却让君鲤一愣。 这不愣住还好,一愣住千雪忽然觉得这个姿态似是暧昧了点,连忙又收回了手,指了指他的脸颊道:“你的这里沾了东西,擦掉。” 君鲤将脸颊擦了一下:“好了吗?” “没有。” “现在呢?” “还有一点。” “这样?” “你……你等等我来帮你!” 君鲤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往日的机灵劲都不知去了哪里,连自己的脸都擦不干净,而且还越弄越脏,急的千雪也顾不得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将他的脸摆正:“别动!” 君鲤乖乖的站住不动了。 她用手给他抹了一把,得意洋洋的道:“这样不就擦干净了?”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咳嗽,千雪吓得差点一哆嗦,回头却见是汐月婆婆,她笑盈盈的站在门口要将自己往外拐:“啊,真是抱歉,打扰你们了,老身只是刚刚采药回来……你们继续,继续。” 看来婆婆是误会了什么,千雪连忙上去将婆婆给扶住了:“您怎能走啊!今天您才是主角!” “你们这是做什么?”婆婆被千雪扶着走了进来,见到有些拘谨的君鲤和摆在桌子上的菜肴,不由得露出来了疑惑的神情:“今日是谁做的饭?是要犒赏我老人家吗?” “娘。”君鲤忽的开了口,但是他只能唤出这一声就哽住了,他有些难掩的将自己的背过身去,千雪见到他的样子也泛起来了点心酸,倒是汐月婆婆还有些不明就里,道:“孩子这是怎么了?” 君鲤终于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妥帖了,转过来道:“娘,今天是您的大寿……儿子不孝,时至今日才来到您的身畔……您的恩情儿子无以回报,只能将自己的心意呈现给母亲……” 君鲤说一句便会顿一下,汐月婆婆脸上的笑意虽然没有散去,但是泪水却穆然流了下来,她哽咽的上前抱住了泣不成声的君鲤,千雪被他们的情绪感染的亦是翻涌,但这一时的悲戚会冲淡了今日的喜悦,千雪劝到:“这是您儿子给您亲手做的,您赶紧尝一尝 ……若是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汐月婆婆缓了缓,将菜肴夹住:“今日是个好日子,我都已经完全忘记了我的生辰……如今有两个孩子陪着我,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我们现在团聚在一起,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吃菜!” 君鲤红着眼眶道:“母亲说的是,儿子反倒是没有您阔达。” 千雪在从神界下来的时候,还忙中偷闲的问仓籍敲诈了好几壶酒,早就听闻仓籍的酒是名震天下,终于有了机会,千雪难免的贪了几杯,在推杯换盏之下,日暮渐沉。 千雪还有点晕乎,但是还是将已经疲惫睡过去的汐月婆婆安置好,她走出来的时候,君鲤正在烧火,抬眼见到她时,道:“要不要再陪我喝一杯?” 千雪知道今日他难得的高兴,于是便舍命陪君子,但是小菜又已经吃完了,君鲤看了看天色,瞧见远处霞光万丈,流云万许,又在四周摸索着剩下来的几只丝瓜等蔬果,全部交给千雪,言简意赅:“做饭吧。” 千雪:“……啥?” 君鲤:“我的厨艺你是知道的,若是我给你做,怕是会扫了喝酒的兴致。” 这句话倒是不假,再者今日他确是也尽了全力,也该让他歇一歇了。 千雪依言拿出锅碗瓢盆,手起刀落,君鲤此番居然还颇为照顾的给她打了个下手,垒起一堆木材,攒了火,替她架起了锅,千雪利落的将食材投进去,悉心翻炒,炊烟袅袅间看着瞧见君鲤拨动着柴火,将眼眸抬起,对着她似笑非笑。 空气安静,仅有几颗星火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君鲤难得此刻褪去一身凌冽锋芒,变得带着几分慵懒洒脱的意味。在竹屋那里,千雪也不是第一次为他做饭,但是那个时候还有着仓籍,两个人锲而不舍的给她添乱了几次后,她便对他们口里的相互帮助敬而远之。 而此刻君鲤一反往日挽着袖子,坐在一旁的蒲团上,懒洋洋的拨弄着手里的木材,千雪在一旁洗手做羹,偶尔搭上一两句腔。仅有两人围着这临时搭起的小灶,倒是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息。 千雪不知为何心中有点小小的窃喜。 在这小小的孤山上,只有他们两人。吃着简单的饭菜,可以不用回到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也不用躲躲藏藏在苏继山,这短暂的时刻不知为何却让她感觉到十分满足,甚至有些恋恋不舍。 晚膳过后,君鲤起身,看着西方残存的几缕微光,突然说道:“我去神界一趟。” 千雪当他此番大约又在发现了什么珍宝打算探查,头都没抬:“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君鲤身形一顿,不着痕迹的隐去眼底的情绪,回头看着千雪,不知为何嘴角却含了一抹笑:“很快。”又罕见的迟疑了 一下:“如果……” 千雪抬头瞅着他:“嗯?如果怎么?” 君鲤看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但是却隐忍住了,只是淡笑的摇了摇头。他转眼扫了一眼天际,重重山峦即将把日暮吞下,远处几近透明的天色已经缓慢的铺开夜幕,将几颗星辰安然无息的缀入其上。 君鲤身形化作青烟散去,消失了。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四十五章:初尝香泽 千雪时常觉得自己是一个豁达之人,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一个人守在荒山篝火旁也能心似静水不动如山。她对黑夜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但只有到了四周杳无人烟,月黑风高的现在,她终是感觉到害怕,说起来自己估计也有个几万岁了,事到如今连堂口的看起来孱弱小童都不惧黑,又如何让她对人说的出口。 千雪看着山下一片依稀可见随着夜风习习摇摆的树林,吞了口津,液,默默地将自己往篝火旁挪了挪。 她以为君鲤口中的很快,确实就是她所理解的“很快。” 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估摸着他说的时间,是依照整夜时辰作为参照,那她已经蹲守了一个时辰确实也不能说是不够快。 想到君鲤,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安心了许多。 许是君鲤就在附近,她相信只要他喊上一声,说不定君鲤很快就能赶到。但是她觉得又有些地方说不上来的奇怪,君鲤临走之前回望她的一眼,眼神似是有些话要讲,却不知为何仅是说了一半,便很快的抽身离去。 她觉得君鲤变了,变得比起之前温柔多了,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一样,有了许多的人情气息。 忽然在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窣窣之声,千雪本就如若惊弓之鸟,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会让她炸一身狐狸毛出来,此刻那声响却越发的大,千雪站起身,不远处看到一处明晃晃的橙色正在朝这边过来,千雪看不见人影,但是这声音听起来却有些不同寻常,像是有人喝醉了酒般七歪八拐的行走着。 正待她打算点起明火探个究竟,却见草丛里滴溜溜的钻出一个举着灯笼的小酒坛来。 小酒坛与千雪大眼瞪小眼对视三秒后,将灯笼递给千雪道:“这位漂亮仙子,为何独自在此愁眉不展?良宵苦短,可否赏光与小生共饮几杯?” 回到那片小山坡的时候,君鲤瞧见她坐在篝火旁,身畔还有着一只坛子妖,她抬起头,呆呆愣愣的看着他,半晌似乎才反应过来,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朝他走来道:“君鲤你回来了……?”将手里的一盏酒往他怀里推:“……回来的刚好,还剩……一点,很好喝……你要不也尝尝?” 说着手一歪,杯子里的酒全部洒在了君鲤的衣襟上。 “……对不起……”千雪傻住了,连忙手忙脚乱的提起袖子给他擦拭,君鲤轻易的捉住了她的手,将她稳住,她靠在他怀里,懵懂的仰起头。 她是真的喝醉了,脸颊比以往更加的绯红,在篝火下显得很乖巧,两只眼睛被烟火熏得有些湿润,微微眯起,如鹿般温良。 “君鲤?”看着他盯着自己半晌不语,千雪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猛然堵在了 口中。 君鲤的吻来的汹涌和深沉,不给她留半分拒绝的余地。 和这个吻相比,她之前对君鲤占得便宜只能算作是蜻蜓点水,此番的吻,她似是被海浪吞没,只能紧紧的攀附住君鲤,任凭自己被海浪卷起再从云端抛下。 舌头被卷起,呼吸变得急促,她脑子里只剩下了一片糨糊,想不起今夕何夕,自己在何处何地。只记得小酒坛从灯笼里面倒出酒,那酒色如同琥珀般晶莹剔透,香甜动人,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灯笼里面的亮光渐渐微弱,只剩下最后一杯,她珍惜不已的慢慢酌饮,迷迷糊糊中见到了面前立了个人,清逸俊朗,明眸如月,她已经停止运作的大脑咻地一声定格在君鲤二字上,不知为何,她想靠近他,只想靠近,远远的看着心里面都溢满了喜悦。 “君鲤……”好不容易唇齿之间分开了一些,千雪溢出呻吟。 君鲤停下,声音暗哑回道:“我在。” 千雪偏过头,看着落在脚边的酒盏有些懊恼的晃着脑袋:“酒……全撒了……想让你尝尝。” 君鲤眼眸里沉过一丝暗愫,再次缠上她的唇舌,许久后依依不舍的分开。 “多谢款待,味道很好。”君鲤舔舐了一下唇角,眼里闪烁着笑意。 千雪苏醒的时候,自己正规规矩矩,四肢服帖的睡在有点让人眼熟的大殿里。她从未能把被子睡的这么整齐过,一溜被沿都被严丝密合的捏了进去。 她有些怔忡,脑子里面直发懵。 昨夜…… 她不是与君鲤在月下酌饮吗? 她的回忆只停留在自己与一只小酒坛子对月品酒的时刻,然后君鲤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的事情办妥了没有,自己又是怎么回到这的,这些重要的时刻她却统统没有了记忆。 难不成是君鲤把醉酒的她给带回来的? 她揉着突突发胀的太阳穴,走下床,看到自己的衣衫都被整整齐齐的搭在屏风上,沉默了一下,瞧着自己贴身的亵衣。虽说是亵衣,但是这几日天色渐暖,她便只穿了个白纱罩着,想着反正在里面谁也看不见,因此又很喜庆的穿了个大红色的肚兜。 一道怒雷稀里哗啦的劈了下来。 不到半刻,千雪怒发冲冠的冲着坐在院落里看书的君鲤,君鲤见她对自己呲牙咧嘴的模样,淡淡的放下了笔,千雪冲上去,抿着嘴巴掂量该如何告诉君鲤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斟酌了半晌最后旁侧敲击的憋了一句:“你……你做什么带我回神界,还睡到房子去的?” 话刚说完,自己反倒红到了耳根。 君鲤抬眉:“怎么?你昨晚喝醉的厉害,我不讲你带回来,难道你要露宿野山吗?” 还问我怎么?! “……你,你,你应当晓得…… 我是个女的……你这样虽说好心,但是终归不太妥帖。”千雪耳红脖子粗的梗着脸道。 君鲤哦了一声,又看着她道:“是有些不大妥帖。”看着千雪似是松了一口气,又转而添了一句:“所以下次不要再穿大红色了。”又皱眉:“显得不大稳重。” 千雪:“……”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四十六章:调息之法 得知君鲤回到了神界后,雾霞仙子第二日大早便迫不及待的轻移莲步,仆仆而来。 到了竹舍后,雾霞仙子便想寻君鲤住处,若是不小心推开了那扇门,说不定还能窥到些许风景,若是再添上一两声,引得他人前来,指不定还能流传出去些许君鲤与自己的流言,添油加醋一番,就算是君鲤也难抵制这些桃色风声,追根溯源也怪罪不到她的身上去。 此计甚妙,一箭双雕。 雾霞仙子提起裙摆,探头探脑在竹舍看了半天,也没能确定君鲤究竟在那一间房子就寝。但是看着中间的屋子似是没关好,她贴上去,从缝隙里看到整齐有序的摆设,想必就是君鲤的房间无疑了,想着顿了顿,扮作焦急的样子,顺势就推开了房门:“星君?不知道您将那件事情办妥没有?” 屏风后面似有异动,雾霞仙子连忙一个尖叫,捂住脸道:“啊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已经起来了,我只是听说那银月草已经得手,心中喜悦难平,我不是故意要闯你的房间……” 千雪走了出来:“你找君鲤?他就在那里。” 雾霞仙子的脸都狰狞扭曲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里应该不是你的住所吧?”千雪内心还残存着方才被君鲤说的哑口无言的怒气,见到雾霞仙子仙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对着君鲤道:“你先忙着罢,我先走了!” 千雪气嗲嗲先走一步,君鲤倒也没有出言阻拦,但是千雪绕了几步却还是忍不住钻进了身旁的灌木丛里,她想着听人墙角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是这个雾霞仙子仙子总是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她本着要替汐月婆婆好好看着君鲤的心思,无论是从何种角度出发,她实在无法不去在意。 “这一次仙子找我又有何事?”先出声的居然是君鲤。 “我,那个……”不知为何雾霞仙子老师像是在忌惮着什么一样,说话也吞吐了起来:“你,你没事吧?” “事?我会发生何事?”君鲤的语气依旧是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平和淡然。 “这个……”雾霞仙子似是回想到了昨晚有些哀怨道:“上一次在碧霞山你忽然就冲了回去,我怕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好几日都没有睡好觉。” 君鲤还是声音未有起伏,依旧淡淡道:“只是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事态紧急,所以才先走了,是我考虑不周,没有给你说一声。” 雾霞仙子忍不住又追问道:“那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千雪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大气也不敢出,凝神听君鲤顿了顿,轻描淡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想起来还有白薯没有吃,有点饿了。” “……”这个解释看来打 消了她的疑虑,雾霞仙子老师的语气一下子轻松了下去,似是带了些羞赧:“既然是这样,你也该与我说一声,我还真担心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 雾霞仙子老师的话还未说完,又听君鲤道:“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仙子若只是为了这件事情,那么就先请一步了。”说完就听到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千雪忙趴下。 原来他那一夜晚上是赶回来了,想必是担心自己就走了,所以才这么匆忙。这样想着,千雪徒然觉得有些暗自欣喜。 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千雪私心想着君鲤大约走远了罢,自己屈着身体塞进这里听墙角,还落了满头的树叶满脸灰尘,还真是有些窝囊,想着自己作为一个妖王居然还自神界当蘑菇,还是回去赶紧先抽点时间洗个澡为上。 一抬头,从林子站起来,一迈步,脚似是被草绊住,朝前踉跄,却没看到面前立了个人,整个人就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千雪整个人犹如饿狼扑食,那人却也不躲,任由她的身体毫无防备摔倒在他的身上,两个人磕倒在路边,千雪觉得天旋地转,一抬头,嘴唇似是擦过了一片温热柔软。 君鲤的俊俏的脸在她面前放大数倍,千雪的脆弱如纸的小心脏也受到了成吨的刺激。 她的嘴唇此刻正丝毫不差的贴在那个自己要照顾的人的脸上。然而现在在她私心里不愿让其他女子靠近的人却现在正在被她压在身下,面无表情,宝象方严的注视着她的眼瞳,此刻她才发现君鲤的睫毛纤长浓密,瞳目如墨玉,温润剔透,竟然比她见到的所有人都要漂亮。 千雪愣了,应该说是这发展的太快,让她来不及作出反应。脑子如水里倒下一锅米汤,被搅拌的无法去思考。只有一个念头,君鲤被她似乎占了便宜,但是她似乎想起曾经在修仙道观有人背地里鬼鬼祟祟的翻看着什么,千雪偶然路过扫到书里画着两个人唇舌纠缠在一处,心生好奇的问那人,那人回头见她大惊失色,语无伦次道:“这二人是在练功,练功。” 千雪也只是当真,笑道练功还能这样,却没能看出那人表情下极力掩藏着慌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不晓得,功力越深厚者越难向上突破,为了防止练功者走火入魔,就得有一个人在一旁为他稳住心脉,用此法调息最为有效。” 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熟悉,千雪神似归位,脑子乍然灵光了些许。君鲤如今功法数一数二,定然也是用了此法来调息,既然他曾与他人嘴对嘴的练功,那便如此解释,也不算是被占了便宜。 这样想着,千雪终于受到的惊吓缓了些,连忙起身,想着这个应该是自己的过错,于是诚恳对君鲤道:“这只是个意外,你就当与 他人练功罢了。” 君鲤看着她脸色一阵阵的变化的飞快,从最开始的羞涩僵硬到似是看开了什么,如今脸上倒是显出一派坦然,有些狐疑:“练功?” “是啊,练功。”千雪也不说破,那人说过这个事情对于他们这些修仙者的人来算得上是个秘密,若是说出去了怕会招来很多的风言风语与各自纠葛麻烦。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四十七章:两个人的心意 君鲤还想再问,千雪却已经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一副我很了解你不用解释给我听的表情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这次意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马上就忘掉。” “忘掉?”君鲤已经站了起来,听到此话眉头一蹙:“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千雪见他听到此话表情却更加的难看了几分,觉得他察觉到自己似是无意间撞破了他的秘密,若是他恼羞成怒恐怕日后少不得要被记上一笔,有些促狭道:“你若是觉得吃亏,日后你要是要找人练功,大不了来找我,我虽然技艺不精,但是为你调息这个简单的事情还是能做到的……” 君鲤似乎听出来了端倪:“调息?像是方才那样?” 千雪脸一红,又正色道:“是啊。” 君鲤又道:“你……曾和谁这样调息过?” 千雪沮丧的摇头:“千雪现在功力浅薄粗鄙,那还会找人来调息练功,他人自然也应该没有找过我。。” 君鲤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千雪将这变化看在眼里,心想着看来自己没有摸错他的心思,轻轻喘了口气,君鲤看向她眼神深了些许:“那你就愿意与我这样?” 千雪点点头道:“这次是我欠你一次,何况你还救过我许多回,若是你有需要,”说着将胸脯拍了拍:“你就尽管来找我好了。” 君鲤盯着她的眼神更深了,半晌唔了一声,千雪权当他应下了,大约也不会在去追究她无意间道破他秘密一事。终于放下了心,本来残存的尴尬和快要撞死的小鹿也消停了下去,她才待要抽身离去,却被君鲤拽住了手。 他道:“明日,来苏继山,我会去找你,我会给你说一件事情。” “事情?什么事情?”千雪十分的好奇,但是君鲤却隐秘般的带着笑意:“你去了便知道了。” 千雪内心忽的雀跃了起来,点了点头。 君鲤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那背后,忽的脸涌上了潮红。 他那一日离开苏继山,是为了去寻仓籍,他想要询问自己那段时间的心情究竟是什么,只要看不到千雪就会觉得发闷,但是一想到的她的时候又会觉得一切都非常美好,即便她没有认出自己小时候见过她,但是他却一直记着,从来没有忘怀过。 幸好长大后,上天让他们再一次相遇。 “你这个傻小子,你这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啊!”仓籍有一种恨铁变不成刚的感觉,这都这么明显了,他居然还不明白? “喜欢?”君鲤怔住了。 “那你以为呢!去给她告白吧!小伙子!” 那一晚回来后,他本意是要告白的,但是没想到仓籍赠他的酒中居然诞生出来了妖物,将千雪给灌醉了,他想要确定自己的心意,于是便吻了她 ,想要表白,但是她却神志迷糊,他说了好几遍喜欢,千雪都乐的傻笑道:“我也喜欢,这酒当然好喝了,谁不喜欢?!” 君鲤:“……” 好吧,他只能重新找一个机会,在她老实的时候,再给她郑重的说出口,今日的雾霞仙子仙子来到他的府邸,千雪的笨拙的埋伏一眼便知,但是他内心更是欢喜,这样是不是代表千雪也是对自己有着好感呢? 若是这样……他说出口,千雪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君鲤?君鲤?你在听我说话吗?” 雾霞仙子仙子见到君鲤不知道神游到了何处去了,在他的眼睛面前摇了摇手,终于将神游太虚的神尊给拉了回来:“什么?” 雾霞仙子仙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君鲤又道:“哦,关于那件东西你不必说了,将它拿来就是。” 千雪回去之后满心期待着明日的到来,她想着君鲤那个木头脑袋究竟能够想到什么好的事情要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着实吊足了她的胃口,那个时候他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这才放开了她的手。 千雪站在高高的山峦之上看着不可企及的九重天,她非常想要飞奔而去和他在一起,无论去哪都好,只要和他一处,就能让她的心底某一处被填满,然而这只有他才能给与她的那一份满足她不知是何物,看着他离去便拉扯着她的心脏,细细密密的痛着,仿佛有一枚小小的针来回的戳刺。 彼时仓籍还曾打趣他们,说这可是郎情妾意,风花雪月。还给她塞了不少人界的话本,这些话本她本是偷偷藏起来看的,然而被君鲤搜出来之后再也没有给她翻一页的任何机会,千雪也再也没能有机会了解一下什么才是花前月下,耳鬓厮磨。 然而就算是这样,千雪也觉得,和他在一起,比看人界的话本更是好了不知几倍。 她也仔细的想过了,她怕是动了凡心。 就像是人界的那些闺中小姐一样,看到了楼下偶尔路过的公子郎君,心中小鹿乱撞,便偷偷抛下一方香帕,引得公子抬起头,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她虽然和人界的情况可以说是大相径庭,甚至他们的第一面,就有些尴尬不已。但是这丝毫不影响话本里所说的,再也移不开眼了这一牵桥搭线的必经路。 也许,待到君鲤回来后,千雪就可以将这一份不知名的情愫向他诉说出来,但是她不是深闺小姐,甚至都不是人类,那么作为一个猫科哺乳类,她应该就顺应着体内最原始的兽性,大大方方的对着他宣布:公子,我瞧上你了。 对的,君鲤我喜欢上你了。 千雪一想到这里,捧着的整个脸顿时就像是被煮过的番茄,直到玲珑音关切的摸了摸她的额头问她是不是病了,千雪才 回过神扭捏着拨开她的爪子,甜甜蜜蜜的躲到一边去了。 她甚至都计划好了,要在苏继山房子里摆满花束,再使出浑身解数做出一顿然后待他回来的时候,给他前所未有的惊喜。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聚少离多,每一次见面都是落花流水匆匆而过,千雪有很多的喜欢想要告诉他,喜欢他清冷的身影,喜欢他别扭的脾气,喜欢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即便他们前途未卜,自顾无策,既无从天涯,亦不知未来。 然而此时的他和她都不知道,第二日她在苏继山等了君鲤整整一日,他却没有来。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无量真心 君鲤将最后一点明镜嵌入剑面上,洞内炉下哔哔啵啵燃着青色的火焰,他悉心的把那支剑投入翻腾的铜水之中,看着它嗤的一声腾然而出刺鼻白烟,雾霞仙子执起袖子捂住口鼻,她本意欲在这无人打搅,就二人相距在不足几尺的地方,室内狭窄,热浪灼烧,君鲤若是流个汗,她就能执了手绢替他擦拭,至少可以让君鲤体味到女子的软香比那干瘪的小白要好上许多。 但洞内的温度寸寸升着,君鲤倒半点也没有赶到热的迹象,衣襟层层繁复,扣子紧笼,恨不得将脖子都整个遮住才好。君鲤起起落落的抡着锤子,火花四溅,雾霞仙子别说是上前,能避开不灼到她的衣衫就已经是费劲心力了。 无数次的明示暗示君鲤均半点不为所动,雾霞仙子突然感觉到疲惫,自她志得意满的接下月君这一职位后,就是因为这个大殿离得君鲤的雀宫近些,为了投其所好攻其所想,她特意赶去素女上神,她曾听浮归上神说过,素女曾对君鲤有恩,她想着君鲤对于素女上神自然也是怀抱着感恩之情,特地来将原委说了,上神一笑,也看出来了雾霞仙子此行的来意。 略一沉吟,将自己的佩剑取下,说是此物几日前斩断情华,受到反噬损伤不轻,她虽素来并未与君鲤亲近,但好歹也曾关照过他,若是她带着这个信物去找君鲤,以她的名义请求将其重铸,君鲤断然不会置之不理,这雾霞仙子也找到了接近他的理由,此番成人之美,她倒是乐意成全雾霞仙子。 果不其然,雾霞仙子将此物拿出,含蓄说着不久前素女上神听说她与君鲤是同僚,特地带来此物托付给她,让她带去给君鲤重铸。君鲤也不推诿,痛快的拿过佩剑,也默许了在佩剑重铸的这段时期,雾霞仙子可以与他一道协商和修筑。 可是眼看着佩剑即将铸好,这段时期她依旧是看不到半点进展。她有些急躁,清楚明白倘若出去了这个门,就再也没有借口可以接近,那么她为了他不惜做到如此地步又是为了什么? 君鲤将佩剑拿起,举在眼前看了看,朝雾霞仙子伸出手,雾霞仙子一个惶然回神:“……怎……什么?” “剑鞘。”君鲤头也不回,手仍然朝着她,雾霞仙子慌忙的在身上翻找出来,递过去的那一瞬间,她想着这是第一次,君鲤主动将手递给她,这恐怕也是这漫漫仙途的惟一一次,她想要争一争,她不甘心,她雾霞仙子,为了他什么都愿意,而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又曾可回应过他的期待半分? 她欺身握住了君鲤的手。 君鲤的眼前忽的张开了无数的光华,朝着自己四周迅速的延伸开去。 雾霞仙子使用了神器无量,将他困阻在这看似几尺但 无限延长的囚牢里。神器无量是浮归上神赐予座下大弟子的法器,取之无尽之意为无量。本入无量徐凭自主,自愿被囚已示真心,历时月余即刻脱出。雾霞仙子便就是利用君鲤主动的那一刻。 君鲤望着空无一物的四周,雾霞仙子的声音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君鲤,原谅我用无量将你困住,只不过我有一言不得不说,我总不能看着你错下去,我付出的心意,你可知道?” “哦?我错下去?”君鲤面色岿然不动,眼中却挑起疑惑:“我错在何处?” 雾霞仙子抿嘴,这个事情如果说破,怕是君鲤会恼羞成怒亦或缄口否认,但无论结果是哪一个,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的真心瞒不过无量,如果他不愿露出本心,便就永远都出不去。这也是为何雾霞仙子要豁出去搏一搏,她想窥见君鲤真心,这个法子固然是卑鄙了些,但是能帮难测的君鲤看清自己,也并非不是上上策。 君鲤伸出手去触碰光芒,咫尺几步的墙壁如潮水般退去,这法器虽不伤人,但想要突破需得费些心力。他想要试着用法力,但讶然无量不愧为尊佛器,伤害即为包容,包容即为舍我,他早听酒神说过此物,是不可能用蛮力破开。当他问及如何可以开启,酒神捻着胡须说了八个字: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是否对那妖王是真心?” 君鲤忙着思索酒神话语的含义,听到她的问题,反之询问:“真心有八相,母子孝,师友恭,上下效,情爱痴,不知你说的真心,又是何谓?” “便是你对那女子,是否暗怀比翼连理?” 君鲤睥视:“儿女之情,其真心除却天地鉴,宇宙知,这无量即无玄黄之玄,又无洪荒之荒,方丈之间,不过鸿鹄鹌鹑较量,安能测得我心?” 雾霞仙子哑口无言,这无量虽言之无尽,但怎得与天地较量,君鲤偏执一番说辞,嘲讽与她。雾霞仙子羞恼:“既然你真心可与大同相较,我偏要看你如何从这无量里脱身!” 君鲤闭口不答,他屏息摄入神思,这个东西着实棘手,要如何出来,确实得做一番考量。 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千雪还在等着他。 君鲤忽的驻足,隐约感觉到不安。 这股躁动,彼时他可以马上前去确认,但此刻,面前却横着一道难关,冷冷的阻断了他的去路。 面前如山耸立着的沸腾岩浆,有着依稀辨认的五官,它高昂着头颅,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肉为塑身,魂为塑玉,骨为塑形,吾等所属魂骨肉,须留一物在此,才可窥得真主,吾等可想清楚了?” “灵魂不过是思念汇聚之物,白骨不过是为砖瓦,肉体不过为房屋,砖瓦犹可塑 ,房屋犹可换,若无我者,谁至后世?现身不过诸根,换壤犹可存。众缘合得,生芽得增,你所要寻得的魂骨肉,不过如此罢了。” 君鲤缓慢的抽出苍何剑,横在眼前:“诸等所要寻找的,不过是黄柸疥土,人间最渺小与不值一提的东西,此俗物,如何与我苦觅之物相较?实乃可笑之至。既然想要,那便给你便好。”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饲养怪物 在眼前笼罩的层层云翳逐渐的散去,凰陌抬眼见到横在自己面前的那一个天梯,她朝着旁边怔然望去,却见到师父居然不知何时与她站在了一个台阶上,他一直都望着她。 凰陌当即一怔。 她自从踏上这个地方就一直心虚的脚步都走不稳,就是胆战心惊害怕自己会撞上师父,却没想到她还没反应过来,修罗场就已经摆放在了自己面前,而且来势还是如此的迅猛。 君鲤望着脸上红白蓝各种变色的小徒弟,又看了一眼他们脚下的台阶,摸着下巴道:“我记得方才我还在挖山倒海,这个时候好像你还没出生吧……?” 凰陌往后瑟缩了下:“大概我还是个在玄黄中乱飞的魂魄……” 师父一把将她拉住了,虽然依旧是平静如斯,但眼底已经沉下去了一片晦暗:“至于为什么我们的台阶会连在一处,难道你不觉得好奇吗?” “诶……这个……真的不太……” “先不要说话,小心咬到了舌头。” 凰陌慌张的闭起了嘴,也算是幸好她闭嘴的快,这忽然席卷起来的大风才没有将凰陌整个人给吹出去,她慌乱之中稳住了身体,等待这股凌厉的风消散而去,才心有余悸的睁开了眼。 但漆黑不见五指。 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能试探着朝着前面摸着走过去,唤了几声师父也未有回音,她能闻到冰凉的风灌入她的肺部,像是一柄柄冷厉的刀刃,忽的远处亮起来了一盏摇曳的灯光,她顺着光芒朝着那一处奔去,见到的却是千雪。 她手中凝着一团光芒,凰陌这才看清了四周。 这四周看起来像是落入了极深的洞中,她抬起头适应了黑暗之后,甚至可以见到那透着点点光芒的天际,这星空看起来更是辽远,星光都黯淡了几分,看的不甚明了,她低下头,才在光芒之下看到脚下那踩着的森森白骨。 她被猛然吓得一跳,不由自主朝着千雪靠了过去,但方才迎了个面门,又见到那被白骨垒起的悬璧之中,有着一具与众不同的“尸体”,他全身几乎已经皮包骨头,覆盖着一层青紫,活脱脱就像是自地下爬上来的僵尸。 他的胸膛还在轻微的起伏着,这一点尤为让凰陌震惊,但是千雪好似并未感觉到吃惊,让人疑惑不解的是,她的神情异常的凝重,但却并不是带着惊愕亦或是厌恶,而是带着莫名的悲恸。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抑制住悲伤用手抚摸着那僵尸的脸颊,那“尸体”微微动了一下,扭曲着脖颈将脸抬起来,他的眼眶已经蒙上了一层青灰色的薄膜,深深凹陷下去,凰陌不敢靠近去看,只看到她似是说了些什么话,而后那干尸猛然一口咬住了千雪的脖颈!【!~爱奇文学om……最快更新】 血顿时喷溅了出来,她似是能够听到皮肉下咯吱咯吱的声音,凰陌脚底都在打哆嗦,双腿一软,差一点就要往后仰去,但是千雪去没有挣扎,除却了紧蹙着眉头忍着痛。她还偏过了头,让那只吸血僵尸能够咬的更深。 这这这……这是啥情况?! 她可不记得自己还私底下养了一只怪物! 凰陌目瞪口呆看着那僵尸似是平复下来了,而后放开了千雪,她面色苍白的身影摇晃了一下,冷汗滚了下来,那僵尸吸了千雪的血液,似是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他身上的青紫的颜色逐渐消退,即便只有稍许的变化,但是整体看起来较之前的可怕的样貌好了许多。 千雪施法,将伤口给抹去了,缓了一口气转而对那僵尸道:“你在这里封印了多年,身上戾气未除,我还不能将你放出去,我会每日来这里。”她像是抚慰他般的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放心,我很快就接你出来。” 千雪的这一句话落下后,倒是也遵守着诺言,每日都会来到这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万人坑里,给僵尸喂食,这个场景着实有点诡异,凰陌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印象当中应该是没有一个僵尸蹦出来的,此人究竟是何来头?难不成千雪的口味颇重,因此别出心裁的饲养僵尸。 所幸这一日日的血液供养,千雪的脸色虽然日渐苍白,但那僵尸倒是恢复的速度极快,干瘪下去的肌肤逐渐恢复原样,面色也红润了些,只是那面目却满是蜷缩屈卷翻起来的息肉,让整张面孔都面目全非。 那是被大火烧过的痕迹。 那人一直都沉默不语,千雪像是很习惯了一样在他面前絮絮叨叨,那人坐在地面上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忽然发出来了一个单音节:“啊——” 滔滔不绝的千雪顿时愣住,转而惊讶的站起身:“你说话了?!” “啊——” “……啊——” 他比划着指着千雪又指了指自己,千雪走上前道:“不用着急,慢慢来。” 她一笔一划的给他耐心的教习字和说话,此人的了悟能力异常厉害,应当说是他曾经是知道这些东西,而经过了漫长的时光,他已然忘却,而千雪所做的便是帮助他找回来之前遗失的重要能力。 不多日,千雪与他说:“可以出来了。” 她又想了想:“你之前的名字不能用了,我给你新的名字吧。那么……”她忽的一拍手道:“那你就唤作牧若如何?” 牧若?! 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里耐心的看着全程的凰陌一脚没站稳跌倒在地。 牧若点了点头,走出那深洞的时候,他似是很不习惯阳光的 照射,条件反射就要往洞里跑去,千雪一把拽住了他:“没关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会慢慢适应这个世界。它和之前不一样了。” 牧若方才将信将疑的将脚部收了回来,千雪带着他来到了湖边洗完灰尘,收拾干净后,他忽的又比划着将脸捂住,凰陌想来他一定是看到了自己湖水中的倒影,才会一时难以接受,千雪无论如何劝说也无用,不得已自己做了一个面具给牧若,他才愿意和她走了出去。 凰陌一直都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她现在脑子有点混乱,倘若当初那个人是牧若,而如今她所认识的那个牧若又是谁?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五十章:回到妖界 她清楚地记得牧若的模样,他那仿若是一笔一划精细雕刻出来的容貌,总是穿着长羽拧着做成的鎏金蝴蝶长衣,衬着他那惊为天人的容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为何会存在如此绝美的人儿,不紧不慢的拢着一袖的药清香,她承认牧若的来历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要将记忆中的那个人和她亲眼见到自万人冢里爬出来了的修罗恶鬼全然不一。 那么之后牧若是经历的什么,才让他变作了那种模样? 牧若的忽然出现,让定时归来的君鲤见到后,对于家中来历不明的男子,他第一时间却肃穆的神色,千雪将他护住,道:“你不晓得我是在哪里把他救出来的,在你这里修养几日后,我就和他回到妖界了。” “回去?你要走?”君鲤的神色一怔。 千雪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前段时间妖界差人给她带了一句话,先是说了一堆好话庆祝妖界终于出来了一个堪比上古祸害苍生的祖先天地大妖,而后又委婉的请求她回去继承妖族首领一位,毕竟她是许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大妖,振兴妖族的重任除却了她别无二选等等。 她内心只想呵呵,当初她要一心修仙时,可没有少受其他族妖的奚落,如今他们倒是风向转的快,甚至连当初的那些奚落都妄图一笔勾销,但是她也算是给猫族长了脸,凰陌想着自己并不是贪图权利的人,但是千雪却点了头,应承下了这件事情。 她究竟是为何会继承妖王一位? 凰陌望着当初的自己,内心五味繁杂,她很想将当初关于牧若的事情都向千雪问出来,牧若是谁,为什么她像是曾经认识过他? 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不止是凰陌能切身体会到,君鲤又怎么会不知晓。 君鲤除却了对牧若来历的质疑后,被千雪大着哈哈搪塞过去后,却再也没有说什么,但她能看的师父眼中的戒备,牧若方才经历人事,像是第一眼见到了眼前人的鸭子般,将千雪黏着片刻都不离开一步,千雪亦是手把手教会他重新拾起筷子,给他讲述现在六界的局势,这个感觉就像是在教导着一个学生,但君鲤却不这么想,他的沉默中带着让人紧绷的肃穆敛然。 牧若是个学习咒术的天才,对阵法无师自通。 无师自通的最大证明就是,千雪本身的东西很快就被学光了。 她有些无可奈何,但他们回去的时间已经确定好,因此到了妖界,若是牧若愿意,倒是可以带他去拜访一位成斐一族的故人,那位故人若是能够教习牧若更多术法,也算是对千雪之后的事情,有了更大的帮助。 千雪回到了妖界。 在去向君 鲤告别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在意,说着自己若是有时间一定会再来看婆婆,汐月上神倒是慈爱的让她去忙自己的事情,君鲤反倒是对于分别极为平淡,只是望了她一眼,而后并不做声。 他冷淡的态度让千雪颇为受伤和恼怒,但是也想着这段时间因为牧若的事情,还真的没有再与君鲤多说些什么话,他似是有些不习惯总是吵嚷在自己身边的千雪忽然有了正事去做,他向来以为千雪是个懒散的性子,对牧若的态度,他也不止一次说过男女有别。 但是千雪才不认为这是君鲤对她有好感所以才会在意这些事情,他素来有着自己一套的标准,一横一瞥都像是自模子里刻出来的三好青年,总是忍不住会以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他人,所以对于作风豪放不羁的妖族,他总是会皱着眉头。 千雪知道,所以即便是这细水长流的时间里,对于那少年的眉眼动了心,她还是不愿意去说。 她想着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互诉衷肠,但是她隐忍着不去说,也是憋得她整日的挠墙,那汐月上神曾笑着对她讲:“你都叫我婆婆了,所以你愿意当我们的家人吗?” 彼时的她还不太明白婆婆的意思,等到她终于明白人界婆婆究竟是何涵义时,登时涨红了脸。 “虽然他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是你莫要被他的这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给骗了,他什么话都不说,和他父亲一样是个闷葫芦,什么都往心里憋,但是我看他的眼神,并不是不在意你。”汐月上神一针见血道,凰陌忍不住要给她鼓掌,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君鲤的生母才能在短短相处的时间里,将她儿子的本性看的这么透彻。 但是千雪的脸已经红透了。 许是这是她漫漫人生旅途中的第一次动心,所以作为一个天地大妖,她却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般青涩,一见到君鲤的身影就落荒而逃,弄得君鲤莫名其妙。但是又将目光落到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汤盅,又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身上背负着重任,是首当其冲要去解决的事情,牧若似是也感觉到了她对君鲤的与众不同,特意的来提醒了一句:“若是如此下去,怕是会分了心,你要知道孰轻孰重,自有分寸。” 这一句话将她兜头浇的清醒过来,是啊,她还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为此她才四处寻牧若,若是那件事情没有解决,那么她是没有任何资格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说无法去说,也是憋得她整日的挠墙,她想是时候要离开了,这股简直无法让她抗拒的欢喜,只是一时的冲动,若是离君鲤远一点,说不定她能冷静自己的热度几日,现在的她,着实不像当初那个性情自由无牵 无挂的自己。 离去的那一日,她还以为自己过不久又会回来,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离去之后,君鲤亦是也离去。 在妖族的时间里度日如年,千雪回去承继了妖族之位,新王上位交接,族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和“十四峔”都得要一一过手,一时间忙的天昏地暗,牧若也依言托付给了成斐一族的族长去修行,她倒是不用太担心,也有些感激自己夜以继日的连抽转,她现在已经无暇分身去想念那个人的身影,等到稍许的挤出来了一些时间,她又去看望汐月上神时,才得知在她走之后,君鲤也一直都没有再来。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五十一章:采薇初见 “那孩子不知做什么去了,说是要去其他地方一段时间,路途遥远,怕是往返也得好些日子,所以先行给我说了一声。” 她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么君鲤本来就是个只司阴阳的闲职,怎地她费了这么多的功夫,才将他从天上请下来,如今他居然将老母亲一个人撂在这里,是做什么去了? 那个比婆婆更重要? “你也好久没来了,先进去,我与你说说话。我一个人也没有孤单……君鲤走了之后,又来了个……”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了一声呼唤:“上神!您在哪里?” 千雪一愣,却不想一个女子居然拿着菜篮自外面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道:“上神,我去采了些野菜,你看这些够吗?” 凰陌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时,怔了一下,这女子高挺的鼻梁和凉薄的唇,虽然和之前见到的装束不同,但是这似笑非笑的眼神和面含嘲讽的五官,都在记忆中跃然而出。 是采薇神女!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千雪显然也预想不到婆婆的家中居然会出现一个陌生的女子,脸上方才还和汐月如沐春风的笑意顿时被兜头的风霜给打了蔫。 一进门,千雪与她大眼瞪小眼,那女子一愣,转而又尴尬但不失风度的笑道:“啊,原来来了客人,您就是那位……上神一直挂在嘴边的千雪姑娘吧?”这口气熟捻的就像是她是这家的女主人般,热情而又积极地招呼她坐下。 这个人是谁? 她还称呼汐月婆婆为上神? 她是神界的人?! 千雪脸色一变,倏然起身将婆婆护在身后:“婆婆你没事吧!” 那女子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后神情微怔,转而有些委屈对着汐月道:“上神,我可没有对您做什么,您得替我解释一番。” 汐月亦是拍了拍千雪的背,轻声道:“她的母妃是我的朋友,当初若不是素时女,恐怕我和君鲤都没有办法活着。” 她的话让千雪稍许的放下来了心理防备,若是这样,这个人约莫就是婆婆和君鲤的救命恩人的女儿,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心底却犹然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似是这个女子的出现,让她见到了陌生的景致,那些千雪所不知道的,关于君鲤的过去。 这个女子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君鲤告知她的,他这是什么意思?认为自己照顾不好婆婆,所以让她来替代吗? 这女子倒是气定神闲,听闻了汐月的话眼中更是带了些笑意:“上神您这么说就见外了,家母一直都念叨着您。您和她也认识了多少万年了,她怎么不会帮您呢?”她站在汐月身边巧笑嫣兮着,将她的胳膊挽着,倒是一副和和睦睦的景象。一双光华流转的眼转到千雪身上,一副似笑非笑的 样子。 这倒是给千雪传递出来了一种无声的信号,千雪心中呵了一声,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感情来这里是给她喧宾夺主来的。 “不知神尊光临,方才失礼了。”千雪方才还紧张的脸陡然换上了一副亲切的样子:“不知这位神尊尊号何几?” “这个孩子就是素月上神的女儿采薇神女,和君鲤年纪差不多大。”汐月道。 “那么说就是妹妹了?”千雪莞尔一笑,采薇将上下打量的目光亦是投了过来,汐月又朝着她介绍着:“她是我养的小猫,一直都带着身边,名为千雪。” 千雪才新上任没多久,这四海八荒的拜帖就算是落到了神族,也是会直接递呈给天帝,大家大多都知道继任的妖王是猫又,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后面缀着的名字,毕竟那天地大妖的名讳,就足以让人闻风丧胆,更何况婆婆还这么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养的猫,因此那名字说出来后,采薇面色岿然不动,眼底的轻视却跃然而出。 神族向来自诩高贵,对妖族更是嗤之以鼻,但做作的体面修养还是得够,采薇点头道:“姐姐。” 千雪闷不做声,那女子将野菜放下后又收拾起来了桌子道:“上神说她想要去摘野菜,可是这种粗活怎么能让老人家来呢?所以走的急了些,家中有点乱,你可不要见怪。” 这口气,仿若早已经在这个家住了很多年似的。 “当然不,你所说的那个野菜,就是你摘的那些吗?”千雪瞧她这么着急就反客为主,反而不紧不慢的将她端上来的茶也舒服的受了:“可是你摘的,好像不是婆婆想要的那个野菜。” 那女子嗔目看着千雪,汐月婆婆走上前翻了翻,而后苦笑道:“采薇,这是蒲公英,我想要的是芨芨草,你确是摘错了。” 那女子哑口无言,半晌道:“对不起,上神,我…看着样子很像是你说的那种野菜。” “这倒没什么,蒲公英入药也是好的。”汐月安稳道。 “所以我在家的时候,也常常弄混,这两种植物长得很像,而且又是漫山遍野的,不好翻出来。”千雪道:“所以我会带着婆婆一道去,我去割草她帮我挑出来,算是给我帮了大忙。所以您可别小看了老人家,这我等一时半会可没这个经验呢。” 采薇涨红了脸:“既然是这样,下一次就要劳烦上神指点了。” “没事没事,你是神女,当然不会了解人界的这种琐碎的事情,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就好了。”千雪笑着将杯子放了下来,目光又落在了窗沿边摆放了一溜的蓝色碎花,道:“这么说来家你也帮忙收拾过了?那花是你装饰的吧?” “是……”采薇不知道她接下来又要说什么,千雪点了点头赞 许道:“这是睦月花吧,可是个稀罕货物,就算是您也不好弄到手啊。” 采薇微笑道:“是啊,这可是我废了好大的劲才从青鹤道人手中求来的。” “可是这放在这里着实不妥。”千雪话锋一转:“睦月花只有晚上盛开,但是散发的香气虽然会对修仙者修为大有裨益,但是对肉体凡胎来讲,还是浓烈了些,尤其是对老家人的身体,更是虚不受补,恐怕得辜负了你的这一番好意。”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五十二章:久违的相遇 采薇愣住了,半晌道:“这……” 千雪上前将睦月花拿了下来,又道:“这个花对神女应该会有很大作用,不要辜负了这么好的东西,这份情谊我们收下了,你不妨拿回去罢。” 她说的这么陈恳,好几次被拂了面子的采薇也不好发作,只得讪讪道:“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的。”她将花拿过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来有点难堪,反倒是拂了手:“我在这里带了好几日,想必母妃应该担心了,既然姐姐已经来了,想来这里也没有我能做的事情,我……”说道后面她似是红了眼眶,汐月上前道:“你这样走实在是有些不妥,不妨再留几日。” 采薇红着脸道:“可是,姐姐已经回来了,我再留在这里,想必也会帮不上什么忙。” 千雪笑的温良谦恭让:“妹妹你这就说的不对了,婆婆说的是你这样空水回去,岂不是太不是我们的为客之道了。”说着她将自己手中提来给婆婆的八颦果顺手塞给她,道:“这个果子是婆婆最爱吃的,想必也合你母妃的胃口,若是回去见到素女上神,就说多谢了,改日若是有机会再登门拜访。” 采薇:“……”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采薇自然已经兜不住了,一连声的告辞,汐月无奈等到她身影消失在了云头时,转过身对着千雪叹气:“你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婆婆的胳膊是我的。”千雪化成猫蹭了上去,喵的一声跳到她的膝盖上盘了盘,选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下,汐月笑道:“我想你在意的才不是我的这个胳膊,而是我身上掉下的那块肉吧。” 千雪哼唧唧了起来:“才不是,我是来看您的,那个不孝子,这么多日来不见你就算了,还从天上遣来一个人,若是神界发现了他的踪迹,又该如何对您!” “这孩子不是他请来的。” 汐月道:“我只是让君鲤替我给素女带一句话,感激她当年的恩情,她一直都在惦记着我的安危,我无从回报,只想要告知她我好好的活着,让她放心罢了。” “可是也不该告知给这个小孩子。说着下来陪你,但是她有知道什么呢?”千雪将凌乱的桌椅摆放好:“您最喜欢的是缇娜花,若是有心来看您,只要问一下她母妃就好了,但是她却带来的是睦月花,此花对您身体反而会造成负担,这孩子只顾着想着讨你欢心,私自下来,也得亏她运气好没有被发现。我将她逼回去才能安心,才不是因为君鲤。” “好好,你说的都对。”汐月笑着不理会她的逞强,忽而眼睛一亮:“说曹操曹操到,你看那是谁?” 她的话让千雪顿时从她的膝盖上跃然而起,她慌忙落在地上,急急的将自己的门面给整理好了 问道:“我头发有没有很乱?”而后又紧张的原地打转:“早知道今天就穿我的长鹤来了。” 但是一眼过去茫茫,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千雪:“……” 汐月望着千雪转过来的脸颊嗤的笑出声来:“你还说不是因为君鲤。” 千雪涨红了脸颊:“您怎么能这么炸我呢?” 汐月晃悠悠道:“那还不是因为我看着你们两个人,我着急。”她的视线朝着汐月的头顶上飘了过去:“正好这一日天气晴朗,你们也很久没见了罢?不妨一起去走走?” 千雪还兀自奇怪:“您在说什么?”背后忽然悠悠的冒出来了一个声音:“既然母妃都这么说了,你意下如何?” 千雪背后穆然炸起来了毛。 “你现在的这一副样子,想来是找到了答案。”汐月望着君鲤道。 君鲤不语,却点了点头,见到那千雪蹑手蹑脚准备要从一旁溜走,一把将她拦腰挟住,朝着汐月点头:“我们会出去三日左右。”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汐月朝着他们挥了挥手:“记得不要去太远的地方。” 千雪还想说什么,只觉得脚下一空,君鲤将她拦腰挟住,纵横入云,云丝缭绕脚下,竟然如履平地。 耳畔风声隆隆,千雪被他半抱着靠在胸膛前,脑子里将方才的起承转合再顺了一瞬,依稀感觉到今日君鲤又是大为不同,他居然应承下去了汐月的建议,他这一言不发的将自己拐走,究竟是要去哪? 青山绿水在脚底铺开,置身其中亦如鸟儿作翔,草色遍溪,柳絮当空,艳阳正好。花木添青疏,江波入海时。远看银波粼粼,鱼儿翻起,晴空映照之下清澈见底。君鲤拈叶,扬手落入江面,只见其化作一叶小舟,君鲤将她拦腰抱起,点足而下,落入舟中。 鉴于刚才丢脸的行为让她着实汗颜,千雪不得已硬着头皮问道:“这是去哪??” 君鲤却像是闻所未闻,将她放下后,在舟内盘膝而坐,这舟虽小,但却五脏俱全,君鲤四平八稳的拿出一套茶具出来,将小桌放下。见这架势,怕是一时半刻也难以琢磨,千雪索性也便坐了下来,眼观鼻口观心,索性看他要做些什么。 君鲤行云流水的摆弄着茶具,一旁支起小炉,架着一尊小巧的银色鼎壶。他垂着眉,静心宁神般的将茶具擦拭罢了,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稍许的拨落下几枚卷叶。恰时鼎壶翻滚,水汽杳然,君鲤执了壶泡了茶,缓缓将杯子递给了千雪。 千雪回了神,连忙接了过来,正觉口渴,便一口饮了。 君鲤瞧见她只作牛饮,微微笑了一下:“急什么,还怕别人抢了去?” 千雪心绪难平,见他终于肯开口,便急忙又询问:“ 君鲤,你将我带到这里是何用意?” 君鲤又缓慢给自己煮了一杯茶,茶香四溢,汤色明亮,卷茶在内自在漂浮,四肢舒展,活似傲梅怒放,入口三分青涩芬芳,七分馥郁清幽,唇齿留香,回味无暇。 君鲤目光投入遥远的青山,静静开口:“从前我养了一只丞鸟。” 丞鸟? 君鲤这一开口,便是前不达意后不接语,千雪认为他定有自己的道理,便不打岔,饶有兴致的直起身:“后来呢?” 君鲤做足了姿态,才叹息般的说道:“后来它不见了。飞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我找了很久,才发现它去了凤乐女神那里,它自己换了主人。” “……”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人界约会 等等?!君鲤大老远把自己拐到这里,就是为了给她讲一只鸟的故事?千雪还未来及细想,君鲤又悠悠开口,将她从思绪中抽离。 “我找了她三天三夜。”他似乎不太想回忆起来这件事情,眉头蹙在一起:“我想它就这么走了,为何连一个原因都不愿意告知于我。”君鲤本就不喜言辞,几番斟酌后又望向千雪:“所以你知道吗?你与牧若走了之后,我也想,是否我做错了什么,才让你也觉得不愿再留下。” 头一遭遇到君鲤这般毫不掩饰的坦白,千雪蓦然一愣,瞬间面红耳赤,咬了咬下唇,轻声道:“这个不是你的错,只不过妖族遣人来唤我,我便带牧若回到妖族,也好有人替我教导他。” 君鲤静静的看着她,沉默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可是你为何不告知于我?” “这个嘛……”千雪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见到他就面红耳赤担心暴露了小心思,所以才想着去几日便回来了,谁知道这一去一也是忙二也是为了冷静,但是见到他的瞬间,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张惶无措。 千雪思虑君鲤宁不与好几日不见的母妃相处也要将自己带出来,想必要去的地方十分的重大,端端正正严阵以待,没想到君鲤喝足了茶水,举目遥望青山,天际交接处冒出林林重重的黑影:“前面便是人界了,久闻人界热闹繁华,想必你会很喜欢吧?” 千雪愣了愣,耳畔似飘过高一声低一声的吆喝,果真热闹,之前去的人界,不过也是匆匆而过,繁华分袂连带眷恋,对于生性偏爱热闹的千雪来讲,当真向往的要紧。 但君鲤,不是说了有要紧的事情吗? 君鲤对于千雪提出的疑问反常的一笑,眉梢眼角都带了些似水的温柔。 “要说是要事,确实也是,不过这要事却急不得,待至缘到,便得以成全。” 君鲤瞧着千雪眼中浮现出一丝不解,扬手靠岸,待到小舟停驻,对她道:“这几日不用想任何事情,既然母妃说了让我们好好相处,这几日便在人界肆意游玩,如何?” 千雪瞧着他眉目敛然温存,忽的笑出了声:“我可是很难打发的。” 君鲤也笑了,姿态优雅的伸出左手:“求之不得。” 渔歌码头人影绰然,千帆竞行碎光湛破,君鲤携了千雪离岸,也不曾松开她的手,不过是稍许的握住,便全然的将她的整只手包裹,他的手心温暖干燥,倒是千雪隐约的带了些羞赧,瞧着他一派平和的面容,便也随着他去了。 根据上次的经历,君鲤此番将他二人都障了眼法,在外人看起来便是再也普通不过的凡人罢了,而这片刻的安详正是他想要带给她的,褪去加诸于身的万千光环,无论是枢夜星君也罢 ,妖王也好,那些被人强加在身上的名誉本就是一纸虚名,回归最淳朴也是最坦诚的相对。 进入城镇,一路上张灯结彩,人声鼎沸,街道上装饰了各种各样的花灯,维妙维肖,颇有神韵。千雪乐此不疲,流连忘返。君鲤拦住一人询问,得知了今日正巧是七夕,此番准备正是要迎接一年一度的花灯大会。 千雪好奇的又问道:“什么是七夕?” 那人将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一番,笑的含蓄:“这位小姐,你说笑了,七夕这日子,便是两相情悦时。您两位可务要把握着金风玉露时,佳期难在,今宵何待?”说着便飒爽一笑离去了。 千雪听的糊涂,君鲤却豁达通明,朝着那人的背影微微拱了拱手。 “君鲤?” 君鲤又复牵住她的手,嘴角含笑:“还有四时便能入夜,看来我们这一趟来的会很值。走了也有些时候了,不如我们去尝尝人界的美食吧?” 千雪眼眸忽的一亮,顿时将疑惑抛诸脑后:“好!” 醉仙楼。 三个迥然有力的大字横在匾上,千雪远远看到止不住的开心:“君鲤,你快看,就是那个!” 他们二人在路上沿途打听这个城镇最有名的小吃在何处,十人九个都遥指醉仙楼,说着几道脍炙人口的名菜,脸上流露出垂涎欲滴的神色,咽了一口津,液,叹道这菜虽都是极品,但若是说最出名,还是那醉仙楼的老板娘亲手酿造的醉仙酒,闻者销魂,尝者沉醉,这醉仙楼之名便是由此而来。若是再得美人红袖添香,这辈子便真是当了一回神仙! 可惜的是,这醉仙楼却不是想进便能进去的,多少人挤破了头抛洒了金银,而这楼主性情乖张,偏视金钱如无物。每一日开门,得眼缘者,不花一文,被邀入内,玉盘珍馐饕餮大餐,临行之际还能获得一枚玉指作为礼物。 他们说的绘声绘色,千雪听的心驰神往,恨不得马上赶到醉仙楼,瞧瞧这怪异的楼主,品尝一番这人界至味。倒是君鲤无动于衷,毕竟天界便就有着那么一位天上地下少有的闲人,一生致力于酿酒事业。不过这行为古怪的楼主,倒是有几分让人一探究竟的神秘感。 千雪兴冲冲的拉着君鲤走进了闻名遐迩的醉仙楼,楼内装饰着实古朴典雅,雕角小雀楼宇台阁,处处散发着精致。然楼内人却不多,每一处半掩盖的隔间唯见几人影绰,唯有杯盏偶碰的清脆之声。千雪心致在头,转来转去也没有见到一位小二,诧异之际,余光瞄见高楼之上露出一角白衣来。 醉仙楼内寂静无声,白衣飘荡,露出一枚纤纤玉足,脚踝轻点,身姿如燕,从二楼纵身一跃,盈盈落地,悄无声息,白纱拂过千雪的脸颊,凉薄如月,冽香 袭来。“你们是如何进来此地?”言语中似有一丝讶异,女子遮住容颜,垂眉冷对二人。 千雪扭头望了望门槛,这大门洞开,如何拒人于外? “醉仙楼设有结界,未被邀请者无法入内。”女子轻蹙眉,眼中有深色潜过:“你二人,究竟是何人?” (本章完)(半缘修道半缘君移动版阅读) 第三百五十四章:偷渡红尘 “我们不过是途径此地的游客罢了,听闻贵楼久负盛誉,便想来一饱眼福。”说着君鲤举起手,指间隐约流动着丝状的光华,颇为歉意道:“却不想撞破了楼主设立的结界,想来楼主虚怀若谷,定不会介怀在下的唐突鲁莽。也不想为此大动干戈扰了客人的雅兴。” “远来即是客,既然你们能到此地,也算是冥冥注定。”女子眼中闪过流光,沉吟半刻,抬袖轻挥,悬在暗处剑拔弩张的黑影悄然潜离,她围着二人踱步,瞧着君鲤与千雪黏在一处手掌,心下有了几分计较,微微笑道:“两位还真是琴瑟和鸣,令人艳羡,今日七夕,还请两位尽情享受。请上座——” 说着不知从何处一群侍女鱼贯而出,并列两排,整齐有序,铺出一条宽道来,蜿蜒延伸,直通深处。女子伸出手来,微作弯腰,谦和有礼道:“我家主人为弥补方才失礼之处,已在雅阁略备薄酒,以示诚意,烦请二位请随我来。” 君鲤与千雪对视一眼,千雪隐约觉得这主人的脾性转变的委实有些快,前一秒戒心备至下一秒又端得谦慎平和。传说诚不欺,这楼主的脾气确实古怪。 此番确是为寻踪觅迹,自不会再多推诿。君鲤执了千雪随女子朝深处走去,一路暗香浮动,往深处便光线晦暗,头顶似是压了层层阴云,虽是白日,整个楼内竟然显得密不透光,两排的侍女手中执着四角檀木灯笼,明烛透过蝉纱,落在脚下,灰影朦动,人似浮在半空。 低头穿过长长回廊,一抬头,突的豁然洞开。 天远方阔,夜色朦胧,高大的树影之间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璀璨明珠,映照在夜空宛如星河。林间罩着白纱,随风扬起,侍女排成的灯河点亮脚下层次不齐的台阶,在不远处楼亭汇聚成一簇火光,有一倩影在内,背对着众人,显得兀自薄凉。 君鲤和千雪在其身后站定,白衣女子上前与她说了些什么,千雪有些期待,想来这醉仙楼楼主自是仙风道骨神游八泰,那人转过身来,倒是没有带着面纱,不施粉黛,素净的一张脸,只不过神色略有疲态,一双明眸透着浅淡的倦意。 “我当是谁破了我的结界,原来是那小子的孩子。”醉仙楼楼主一开口,便是让千雪着实吃了一惊,扭头看看君鲤,君鲤倒是一派淡然的朝女子拱手作揖:“许久未见浮归上神,原来您留居人界,君鲤此番打扰您的清静了。” 千雪瞧着君鲤难得这般恭敬姿态,也慌忙做了一辑,醉仙楼楼主,也便是君鲤口中尊称的浮归上神,将目光落在君鲤脸上,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明明在楼外,你便就认出了是我蓬莱领地,说着什么扰人清静,我看你就是故意闯进来的罢?” 上神笑而不 语,千雪瞧着君鲤眼眉流露出一丝狡黠,心下暗想君鲤居然也有几分耍赖的时候,此番还真是大开眼界不虚此行,君鲤感知她在偷偷摸摸的想什么,微微捏了捏她的手指以示惩罚。 浮归上神也不再与他多做纠缠,她早就知道他迟早有一日会寻来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他的脾性与殷爵相似,自然也是恼人的要紧,她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千雪,瞧见其巧笑倩兮,尊礼有序的模样,不由自主心生喜爱,将其拉过手落座:“这个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你姓甚名谁?家居何处?” 千雪正欲想张口,忽想起自己至今为止身份成谜,家居何处更是无从谈起,浮归上神看出她脸上流露出落寞神色,心中生疑,君鲤正好适逢其会,将千雪是妖界首领的事情说了出来,但话锋一转,却问道三千浮生界在何处。 他确实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浮归上神也是最初几代古神之一,在重塑不周山后便隐去其踪,鲜少外出。但其曾浴血奋战,骁勇身姿却留载传承,君鲤此番偶遇还真是有缘,天意如此,便是横闯,他也需为自己心中的所念完成最后一事。 “上神,不瞒您说,君鲤此次来,却有一件要事,如能得上神相助,君鲤感激不尽。” 暮色霭霭,遥挂星河,待到君鲤与千雪酒足饭饱踏出这醉仙楼后,千雪依旧沉浸在倒挂琥珀,稠香醉仙中徜徉无法自拔。遥想酒神这万千年的手艺,自诩打败天下无敌手,却唯独对绝无仅有上古传承浮归仙岛的香河牵肠挂肚,奈何浮归仙岛早已沉入深海,珍馐佳酿销声匿迹而喟叹不已,却不想这一趟倒是便宜了君鲤与千雪,他心心念念的香河早就入了他人腹中,乐自逍遥。 君鲤扶着脚底下七扭八拐还在兀自乐呵的千雪,他若是晓得千雪这醉了便还是和清醒人一般的模样,他该早些注意到,本与婆婆相谈甚欢,千雪在一旁坐着吃菜,浮归上神也难得提了兴致,这一杯须着一杯,你来我往,上神犹在回味君鲤言语虚实,回过神来,千雪已经喝的双目发直,舌头打结,尽管如此,她居然还拿着壶给自己斟酒,紧捏着杯,稳如泰山,一滴都没舍得洒出来。 君鲤一阵佩服。 然后告了辞,将这个恨不得扒进酒缸里的小猫咪提了出来。 长街十里,犹自繁华。夜幕垂垂,灯火昼明。 千雪醉眼朦胧瞧着头顶,灯河铺开,光影璀璨。牵着君鲤混入人流,人海熙嚷,摩肩擦踵,君鲤一面护着千雪一面将她与人群隔开,她踉踉跄跄的走着,来回奔跑,红色的火烛在她眼里熠熠发光,君鲤噙着笑在后面半是扶着,四周的灯火五彩似都在她身后褪去,唯独留下她一人,或笑或嗔,似乐似娇 ,在他眼底,在他心上。 许是酒劲未过,千雪忘我一阵后便觉得脚底发虚,向后跌入君鲤怀中,他似笑非笑,将她拦腰抱起,四周投来艳羡目光,千雪回神便觉得羞赧,要他放下,君鲤知道小猫咪还有些顾忌,顺手将方才从小摊贩那处买来的面具罩在她面上,那人说的好,今宵难在,何不肆意潇洒一回。 许你我一方无暇乐土,许你我今日且偷红尘。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情侣大作战 琵琶如玉,珠落玉盘,琴瑟半绛,晚笛低吟。声乐入耳,只觉得犹如天籁,千雪迷迷糊糊的从君鲤怀中挣下,朝着笙歌而去,待至眼前,数十位艳丽女子在高台之上款款起舞,引来一众人叫好之声。 一人从幕后转出,堪堪朝下拱手示意,待众人安静,捻着胡须笑道:“自古以来,才子佳人,轻歌曼舞,琴瑟和鸣,至此良宵佳节,何不让各位眷侣登台一现,若是获得头奖者,我凤西楼自有大奖相送!”如此说着,双手一拍,从幕后走出几人,抬出一晶莹剔透的水缸出来,内置一尾金鲤,日月光华,戏游水中。 “诸位皆知这金鲤是我凤西楼的镇宅之宝,三三不尽,六六无穷。仕子得之平步青云,女子得之念之所成。集天地灵气于一身,载水之华贵为一体。此番诸位良才佳人可务要错失良机!” 此物一处,四座皆惊。台下已经有人跃跃欲试,千雪不甘落于人后,撸了撸袖子对着君鲤道:“我想去试试!” 君鲤挑眉:“难不成你看中了这尾鱼?” 千雪点头,目光黏在金鲤身上竟然透出几分猫咪原本狡黠垂涎的目光:“我还没吃过这么花里胡哨的鱼,味道一定不错。” 这掌柜的如意算盘拨的劈啪作响,君鲤却不上当,这分明不过是一场圈套,引来众人给他捧场,但千雪既然如此有兴致,不妨就陪她胡闹一场,权当做戏罢了。这般想好他也便点了头,千雪瞧他同意,觉得君鲤此时此刻对她百依百顺的模样真切的可爱,心痒难耐的掂起脚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虽然有面具挡着,但她瞧见君鲤蓦然一愣,想起自己接着酒劲的作为,酒顿时醒了大半。 “君鲤……这个我……不是故意的……”千雪知道他素来不喜与人过于亲近,连忙松开了手,脸窘红结结巴巴辩解道:“没事,幸好面具还在,我这个一喝大了就喜欢耍酒疯,你别往心里去啊。” 说着脑袋都差点要埋进脚底去了。 一双手拂过她的脸颊,将她的面具微微摘下,放置脸侧,挡住熙攘群内一众多余目光,君鲤的面颊逐渐的逼近,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羞红的脸颊上,君鲤眼中流闪着绚烂色彩,似是千万闪落人间被搅碎的星辰大海,目光定定深深将千雪锁住,不让她有片刻的分神。 微微冰凉的柔软,落在她唇上。 如羽毛般擦过,如初雪般融化,转瞬即逝,须臾即没。 君鲤将面具又给千雪端正正的戴上,手穿过她的发梢,将带子悉心的系好,带着得逞的笑容,附在她耳畔轻声道:“这是代价。” 山川风物,四时美景,唯求一人,得了所愿。 千雪认为自己注定是个脸皮极厚之人,无论真的喝醉与否,也不知道 自己过去是不是历经磨砺看破红尘,这数年累计皮像里钻出来的泰山崩于前的淡然总归不会骗人。因此她一派坦然,坦然到自己居然面不改色的和君鲤站在高台之上,不同以往的与他十指相扣,双目相视,而在这距离不到几公分呼吸暧昧交织处,愣是夹着一只鸳鸯月光杯。 她忽的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参加了这个活动。 他从不曾对自己说过一句喜欢,她也未曾对他说过一句喜欢。而她却要求君鲤陪着她参加了这场筛选最佳情侣的活动。她胡闹,君鲤却也是陪着,虽说方不久还被他索要了代价,而这蜻蜓点水的一吻,究竟代表什么,却让她一时脑内光华乱炸,愣当的功夫,就已经变作了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 她是真的喜欢他,但是君鲤却不知,卷入这样尴尬局面,因此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何况君鲤揶揄的眼神让她避无可避,她只能认认真真的垂下眼,盯着月光杯里一荡一荡的琼浆玉液。不管在君鲤眼里,她是一副斗鸡眼的模样。【!…!最快更新】 斗鸡便斗鸡,吧,总比让她看着君鲤要强,娘噯,真真是要了她这颗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命了。 因是七夕,再者情侣,因此抛却了传统男欢女爱之时的矜持内敛,这楼主看来是铁了心搞些喙头要去给小情侣之间加柴点火,第一轮的活动便是要他们用嘴唇夹住一只玉杯,杯中注酒,两人手指合握不得扶杯,就这样合力走到终点,将酒倒入酒盏内,三轮下来,酒盏中酒留的最多,便就赢下了这一局。 鸳鸯月光杯,杯面光滑如绸,色泽清凉透光,身刻双鸳鸯,故有此名,便是讨有“千年长交颈,欢庆不相忘”之意。想来这楼主也是煞费苦心,特意用此物来合今日寓意。 而千雪内心只能暗暗叫苦,君鲤身长八尺有余,而她平日卯足了劲也只能到他胸口,君鲤为了迎合她只能微拱身体,显着很是委屈。千雪踮着脚,想让他轻松些,君鲤眼底却闪现出一丝笑意,将她的十指紧扣,放在身侧,猛地一抬手,居然就这样将她轻松抱起。 一声令下还未停,君鲤便大步流星,潇潇洒洒留下一众还在挣扎挪行的情侣,径直走到终点,月光杯倒入酒盏,竟是一滴未洒。 君鲤神态自若,瞧着千雪瞪得溜圆的猫眼,将她放下来,坐在一旁等着后续情侣艰难的弓着腰,苦不堪言的稳着身形,在幽怨目光的注视下,施施然的递给千雪一杯茶。而后蹙眉看她,将她粘在嘴唇上的几缕发丝寽在耳后。 一系列动作做的再自然不过,倘若真是陷于爱河之中的一对,便再普通不过,然而他们是披着假象做戏胡闹一场的,也不至于这般的勤勤恳恳……这般的对她百般体贴,给台下的诸 位尽收眼底罢? 千雪受到了惊吓,又给自己灌了一盏茶。 君鲤不紧不慢的将茶品尽,裁判一收锣,第一局胜局毋庸置疑花落千君。 第二局比第一局更难,又是换了个花样,便是互相蒙住对方双眼,打乱人群,不可发声,互相找自己的伴侣。但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双方确认,就将手中握着的红色丝带打结,不能再更改。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六章:众里寻他千百度 这丝带倒也有“千里姻缘一线牵”的寓意,而这缘字素来奇妙,若是不幸绑错了人,那是有缘无份呢还是无缘错身呢,许多人面露难色,心生退意,但还是诸多如胶似漆亲密无间的爱侣们想要闯上一闯,毕竟这才立罢海誓山盟,若是临场退缩,岂不互相尴尬,自打脸颊。 这便是考验的落入爱河间双方的默契,但即使装模作样千雪笃定自己绝不会找错,毕竟这参赛的数人中,再无比他更长身玉立,温润无双,他障了众人的眼,但就算是闻着味,她也能在一众琼花荨草里寻出那一只谦谦玉竹来。 自信的握了握君鲤的手,他缓缓的把千雪的手松开。 一声锣响,人潮涌动,四散开来。周遭皆是凌乱跌撞的脚步,身体碰触衣料摩擦的声音。 君鲤站在原地未动,手中紧紧握着那条丝带。 他收敛了法力,收敛了呼吸,收敛了所有的气息,将自己彻底变作了一棵杂草,一株枯木。 就算如此,他仍旧知道哪一个是千雪。 他突然想把自己藏在茫茫人海之中,将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心都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近在眼前又不可触碰,他知道千雪心思单纯,也知道她看着自己时候眼底毫不掩藏的欢喜,他只能装作毫不在意,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东西,小心翼翼的碰触总觉得这般的脆弱,未来总是不可期,他还有很多的谜题未曾解开,前方是未知的危险,他怎可以将千雪拉进来。 嘈嘈杂杂,春蛙秋蝉,目不能视耳不能闻,方才还萦绕周身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冷香檀味竟然如泥牛入海,遍寻不见。千雪方才还意气奋发斗志昂扬,在这各路线索一一斩断的同时,君鲤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干干净净,片叶不留。 她不由得有些心神难安。 君鲤从不曾这样,明明就在眼前,却更如淡云薄烟,无从寻觅,让她顿生一种,将他弄丢的错觉。 并非君鲤将她丢下,而是她将君鲤弄丢了。 她的心忽的揪住,带着莫名的疼。 若是君鲤有朝一日问她为何会痛心,千雪一定会如实回答,虽然这个答案定会让所有人匪夷所思,嘲笑她不自量力,但她确实心疼君鲤。因她在他的眼底看到比墨色更浓郁的深沉,比长夜更沉重的叹息。 月色凉凉,长夜漫漫,何曾有人为他抚平眉间的寂寥,皓腕卷珠帘,素手做羹汤? 空气中有微弱的波动,似彩蝶振翅,花影摇曳,千雪一喜,她感觉到了,这微不可查的颤动,沉稳有力,不失从容。雪下埋梅犹自傲然,石中挺松仍还风骨。她绝不会认错。 千雪往那处摸索了几下,触碰到一陌生人,便迅速闪开了去,那人闻到她身上的碣兰幽香,心神荡漾,故意挡 在她的身侧,一只手就要轻薄上去,却不想想来柔若无骨的芊芊玉手竟准确无误的扣住他的手腕,朝上一扭,那浪子发出一阵哀嚎,被一旁督场迅速拿住,丢出了擂台。 这一闹,方才好不容易捕捉到的讯息又散去了。 千雪有些懊恼。 而她也晓得现在只能稳住心神,抽丝剥茧,寻踪觅源,断不可自乱阵脚,教缘分生生与自己错身了去。 她忽的想起自己所学到的佛理依稀有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双耳塞豆不闻雷霆。 著即成障,障即不通,若识得这个“含纳有无、包容诸相”的一真心体,便能“有无全收,众相尽纳”。 千雪悟了。【~……@免费阅读】 诸欲乐甚少,忧苦毒甚多,为之失身命,如蛾赴灯火。五欲六尘,人心的愚痴无明、贪爱染着,唯有心台明镜,静若青莲,无贪嗔痴,持戒五蕴。 万象众生,无相一人。五感尽开,耳畔回响着八苦众生,爱而恨喜而泣,感受到了,这染尽凡尘悲喜恼怒的浊毒,还有那唯一一处,润泽脾心的甘泽。 他在等着她,千雪想,有些吃力的朝那处一步步挪去。 翻卷的灼盛,她只觉得置身于阿鼻地狱,耳畔是嘶吼的哀切,诸身是滚烫的毒欲。他的澄净给她的脚底下蜿蜒流去一道清河,步步生莲华,处处散馥香。他就在尽头站着,笑容浅淡,目光柔软。 他在等我,千雪又想,这次不会弄丢了。 她抬手轻轻碰触了下面前站着的人。 他不躲,也不动。 千雪摸索着他的手,冰凉入骨,僵硬似木。 就像是在这里扎下根等了她千年,为怕错过,为怕难见,不移不挪,不眠不休。 她心里又难过了起来,她觉得还是自己太笨,悟性太差,难怪这道理总是吃不透道不明。 她悉心将绸缎绑在一起,打了个漂亮的结,又捂着他的手放在嘴唇边哈了哈,搓了搓。 她听见空气中蓦然细微的破裂,她知道是君鲤一贯的笑声,为了不让她听见,却难以自持时候,便会发出这样缥缈无端的声音,似是细雨润土,无声有意。 千雪得意的抓着他的手朝着一旁挥舞,不到片刻,便有人取下了蒙眼的纱布,忽的五感又全部回来了,她呼出一口气,面有得色的看向一旁的人,君鲤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似初春绽开的花蕾,回暖融化的冬雪,脉脉淌过她的眼底心尖。 教她入迷。 游戏二轮后,留下的人所剩无几。 四目交接皆是不容猜疑的确认,其中坎坷艰辛不亚于历经生死一番焦灼考量,周遭有隐约抽泣声,多数男子在搂住泫然欲泣的爱侣后,不经意的抬手擦了擦额间汗珠,与一旁人对视,心照不宣流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 幸感。 千雪紧紧抓着君鲤的手,方才的四通八感,浊浪息毒烧的她脸颊通红,发梢尽湿,君鲤只觉得一颗茫然四顾的心被她这样握在手中,让他稍得片刻喘息,竟就让他如此的满足,如此欢喜不已。早以为身心皆如枯木,却被她一点点从黑暗中唤醒,揭开纱布的瞬间,瞧着她巧笑嫣兮,顾盼生辉,给他埋入万劫深渊的心,点亮半生的归途与来路。 被拯救的人,反倒是我。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最后一战 余生纵使孑然一身,了无所依,渡入无边苦海,又能奈我何,即便炼狱煎熬我身,唯有一人守得我心台明镜,得有一人容得我戎马而归,即便情浅缘薄,千山暮雪,白头一人,守得此情,此生何憾。 君鲤忽的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千雪措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下意识的以为君鲤不舒服,忙询问几次三番,君鲤都不言不语,千雪推开也不是,挣脱也不是,君鲤将她的豆腐吃的如此光明磊落,畏首畏尾反倒是她被一副占了便宜的样子,实在是不是她本人的作风,索性也回抱住,君鲤这难得如此大方主动,不抱个回本回去,岂不是吃亏了。 于是在一众情侣如胶似漆完了后,君鲤和千雪还黏在一处,千雪拼命回本,君鲤倒也不在意。大有山无棱天地合的架势。直到旁边的主事略略咳嗽了几声,千雪才回神过来,瞧着一众人直勾勾的盯着他俩,尴尬的将君鲤推离,楼主才敲了一声锣,宣布下一局的游戏规则。 楼主拈了拈嘴角翘着的胡须道:“最后这一关嘛,倒也没别的,便就是这尾金鲤。这尾金鲤颇有灵性,懂得人心,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让它跃出水面,这鱼自然就是谁的了。” 这最后一关让人面面相觑,有人抗议,这鱼虽尊,但又何能修得人性,如何打动?楼主又捻须微笑道,这鱼置于内堂已久,诗词曲赋浸染熏陶,若是遇到绝妙歌舞,便会跃出水面,与之共舞,这在此处已经传为佳话。多的是文人墨客可以得证,台下附和之声倒也不小,可见所言不虚。 千雪头疼了,这歌舞曲赋,她倒是一点不会,此番看来还需得君鲤上阵。这念头还未落,楼主没忘记这是情侣参与,又笑盈盈宣布,此次必须得俩个人一同,齐心合力,其利断金。千雪头又疼起来了。 君鲤瞧了瞧她苦着脸,对她道:“一会我会抚琴,你便随着我的琴声起舞便就好了。” 千雪惊垮了脸:“我没跳过舞啊!” “那你会吟诗作对?” “不会……” “那你会丝竹管弦?” “更不会……” “不巧的是,这些我都会。” “……” “但我不会跳舞。” 千雪再次惊垮了脸,这个世上君鲤居然还有不会的?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让君鲤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好比晴天白日滚雷过,千雪一个哆嗦。 “因此除了这样安排,我再想不出别的法子,让你与我一同打动那条鱼了。你若是用一颗真心力气力压众人,坚持到最后,这鱼被你的执着感化,说不定也就想要进了你的肚子。来生好投个好人家,报答了你的解救之恩。” 君鲤耐足了性子等着千雪艰难的认同了他的 话,几欲反驳又无从下手,嘴角含着几分笑道:“那我便去准备一番了。” 千雪浑噩的点点头,思忖着如何碾压众人。 不就是跳舞么……她瞧着四周的女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想来凡界大家闺秀自幼便琴棋书画无一不授,她想自己性情洒脱自由,自是不惯受这些礼教束缚,想来也没有学过这劳什子的风雅颂赋,君鲤说得对,她唯一比的过的便是这一身力压群芳的毅力恒心。倘若是她想打动谁,莫说是一条鱼了,就算是君鲤这样的冰山也能给她融化了去。 这样想想,千雪觉得自己信心又满满回来了。 几对佳侣轮番而上,或是婀娜多姿,翩若游龙,亦是铿金戛玉,文采斐然,短笛长琴,绕梁余音。但不管众人如何穷思竭虑,绞尽脑汁,那一尾金鲤依旧空若无依,游弋水中。 前面的人纷纷败下阵,让千雪又忐忑起来,但瞧着君鲤姿态从容的坐于古琴之后,对她伸手以请。 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此刻置于古琴之上,挑弄复捻,时而白璧玉碎,时而清流缠绵,一玹一音,丝丝扣心,声予欢悲,情爱痴缠,时而高荡起伏,时而委婉连绵。千雪似是被他的音符带动,身体随着熟悉的记忆起舞,一举一动闲婉柔靡,一颦一笑如沐春风,步履牵丝线,腰际裹绿柳,芙蓉斜盼,风雪静歇。 千雪双袖拂面,一眼撞进君鲤的视线里。 他淡笑,似有千言万语。她不知,却也想追寻诉求。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这舞姿拼命传递给他。音转悲切,亦是想读懂音里暗藏的悲切怜惜,音起激昂,亦是念着刀剑铮铮的铁血战场。她懂得他的天下,他的使命。 最后一音袅袅淡去,静寂无声,只听一声叮咚,水花四溅。 “金鲤跳起来了!” 不知是何人喊了一声,整个现场沸腾了起来。 楼主目瞪口呆,呆滞当场。 但这已经无法阻止众人的欢喜,他们纷纷跳上高台,将两人围住,簇拥着带他倆到了鱼缸的面前。 千雪喜的抓着君鲤的袖子乱喊:“我们做到了君鲤!我们做到了!” 君鲤任凭她难以自持的对着他又搂又抱,然后又扯着他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她笑的神采飞扬,连带着他的一颗心都欢愉了起来。 此番将她带来人界,看来果真是个极对的选择。 收了楼主的宝贝金鲤大胜而归,两个人被人群簇拥着走了好远终于摆脱掉了。那个楼主似乎还没从这惨痛的现实回过神,待千雪与君鲤抱着鱼缸研究的时候,他忽的哈哈一笑,掩面狼奔而去。 千雪:“楼主没事吧?” “他并无大碍,只不过自以为万无一失,但却赔了夫人又折兵,此刻心情有些难以平复 罢了。” “哦。”千雪点点头,又眼睛放光的盯着金鲤道:“君鲤先不管他了,这个鱼怎么吃,你想红烧还是清蒸?” 君鲤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怎么整天就知道个吃?这个金鲤灵性极好,若是放它归去,千百年后自会修炼成仙。你岂不是又建得百年功业浮屠,早一些可登极乐?”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八章:爱意难说 “哦好吧。”吃了此物千雪心中也有不忍,何况这还是他们辛辛苦苦得来的,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的进了肚子。眼睛瞟见不远处有一条河,便又拉着君鲤往山上走去。 千雪撩起袖子,将金鲤悉心捧在手心,浸入水中。金鲤从她掌心游出,略是迟疑般的顿了顿,而后径直没入水底。 瞧着金鲤头也不回的游走,千雪没来由觉得怅然,这小鱼儿还有一处寻得归途,然天下之大,她比那断了线的鸢好不了多少,许是有一处傍得偷生,但君鲤没问她缴银子就不错了,若是她觊觎美色已久的小心思被不小心透漏出去,且不知君鲤会作何反应,听闻他这万年来丝毫不染风流韵事,大有超脱三千烦丝的意境。若是她说了,君鲤会不会先用佛经渡她红尘千丈,这也犹未可知。 她自嗟叹着,忽的眼前一晃,然后就瞧着自己束发的半条丝带落入了水中。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千雪反手一摸自己散落的青丝,目瞪口呆:“君鲤!你方才瞧见了吗?” 君鲤俯身将她的青丝握住,一边给她束发一边道:“看来这个金鲤对你心怀感激,因此才取走信物,也许在千年之后,它说不定会化作人形来还报恩情。” “哦……可是为什么没有叼走你的呢?” “……” “好的我明白了不用说了。” 两个人并肩在河边走着,千雪只觉得此情此景恍如梦中。君鲤陪着她闹了一日,让她肆意妄为差点找不到北,她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只要有人宠着很容易蹬鼻子上脸。而她觉得自己长本事了,她不仅登了,而且还登的理直气壮。他不禁从了,而且从的理所当然。 若不是今宵七夕,他们怎又会如此和谐的扮演着一对恩爱佳侣。若不是当真的一一场游戏,那便是当一场绮梦吧。今夜未过,良宵仍在。若还得给梦境一个结局,那是否应将所有的遗憾消诸。 她怕再也没这样好的机会。 夜阑风静,树影暗长。 远处的喧嚣仿佛已经离他们远去,灯火犹盛,映入人眼。月华流转,水波盈盈。君鲤犹自站在一旁,凝望着远山,银光浮于面上,漫过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唇,他的身影欣长,站在逆光的方向,芷夜箩已开,八重花瓣纷扬散落,他伸手去接,指间夹着一枚,转身别在千雪耳边,露出浅笑。 她觉得自己耳朵轰鸣,血液逆流,心脏砰砰直跳。 “君鲤……” 她唤他。 君鲤依旧浅笑,眼底噙着破碎的月光。 “君鲤,我……”千雪咬住下唇,几欲开口,最终急的自己一跺脚。 “砰!” “我喜欢你!” 几乎是同一时间,天空中传来一阵巨响,一朵璀璨烟花自天际炸开 。 火树银花,星辉散落。缛彩分地,繁光缀天。 撕裂了黑夜,唤醒了凡间。 她听不见周遭传来的欢声笑语,看不见遥窜天际的满城烟花。她唯一听见的,便是自己竭尽全力想要减慢下来的心跳声,还有映照在她眼底心上那一个人端正仰望着的姿态。 千万烟火绚烂在他眼前,他没有转头。 他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 君鲤终于开口说话,看着她眼中闪烁起细碎的光芒,让他几乎要承受不住,但他还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很多事物。” 千雪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 “你喜欢母妃吗?” 千雪点头,不知为何君鲤要说这些,母妃于她有救命收容之恩,她自是喜欢。 “你喜欢牧若吗?” 千雪点头,牧若虽然脾气古怪,时时催促着她去做自己的事情,但毕竟是用血一口口喂回来的,她自不会讨厌。 “你喜欢苏继山,喜欢人界,喜欢你族人吗?” 千雪思忖君鲤话中内涵,她在这里相处和睦自在,她仍旧点了点头。 “你瞧,你喜欢这么多的人和事物,我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份子罢了。”君鲤将双手摊开,似是要千雪认清眼前站着的人:“你喜欢我,与你喜欢的任何一人都没有差别。” “可是……”千雪急切的辩驳:“可是,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君鲤摇摇头,朝她逼近:“那又是何种喜欢?是静慕,是崇拜,还不过是一种习惯?” 千雪被君鲤逼得朝后退了一步,君鲤此刻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让她思路都混乱了起来,她拼命的想,喜欢原来有这么多种么?她是喜欢很多人,但她不会说出口,唯独对君鲤的喜欢,让她想清清楚楚的传递给他。 “我对你的喜欢,是生生世世想与你在一起的喜欢!” 话音刚落,她觉得自己方才通红的脸又涌上了一股热浪,几乎都要滴出血来。 她听到君鲤轻笑:“这一生已经足够长了,又何来生生世世。” 一时间两个人相顾无言,千雪觉得今夜的君鲤尤为的陌生,他与她说了很多毫不相干的话,对她的告白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但追根溯源,他以自己和她熟知的人放在一处比较,为的就是看清他在自己心底的位置。他这个弯倒是拐的分外含蓄内敛,与她明说就如此的难么?看来君鲤还是在意她的,否则又哪会如此的弯弯绕绕,教她稀里糊涂。 幸好本姑娘与你打了许多交道,这受骗上当的经验更是前无古人。千雪这般一想也就悟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瞧着千雪忽的乐出声,君鲤此番倒是无论如何也猜不透她内心的想法。 “既然如此,我也不着急等你回复我。” 凰陌已经感觉不出来自己现在是千雪还是凰陌,自己的身体找回来的记忆越多,仿若一切都历历在目,当时喜欢着那个人的心情呼之欲出,在师父这般询问自己后,她是如何回答的? 千雪背着手朝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对着他用双手拢在嘴边喊道:“但是我会让你知道,君鲤,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和他们都不一样!” 清脆响亮声音,在悠悠的山涧回荡。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九章:未知的答复 喊过这句话之后,凰陌的脑海之后忽然涌进来了诸多的记忆,她在瞬间和千雪的心意相通,恍然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是被千雪给吸纳了进去,方才她是作为旁观者,一直都在看着他们,终归是没有实感,但是在喊出那一句话后,忽的身体沉重,手臂发麻,坠的她差一点栽倒在地上,周遭的声音清晰明了的灌入耳朵。 她茫然的稳住身体,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君鲤。 君鲤站在原地,神色有些怔讼,仿若是被她豪放直白的爱意给吓到了。 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不是作为灵体被吸纳到了自己的回忆当中了吗?为何一切都仿若真实? 她怔然的朝着师父伸出手去,指尖触到他的脸颊,是软的,而且还带着温暖的气息。她不敢置信,猛然拔腿朝河边跑去,看着河水之中的倒影,已经不是当初罩着自己的千顔衣的容貌,而是她真正本身的,作为千雪时的容颜。 自己是和千雪融为一体了吗? 她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去面对君鲤,那个时候的师父还是一心一意的信任着自己,但是自己之后又和师父发生了什么呢? 君鲤虽然被千雪的告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是反应过来之后,一直都紧锁着眉头,这一副纠结的样子,仿若他在考虑答应她是否等同于与世界毁灭,千雪的小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胆颤着,她想着自己都豁出去了,但是被告白的对象出现这种样子,显然就是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不过是喜欢他而已,他何至于这么困难? 千雪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一腔冲动恍若是坠入了冰窖里,更深露重,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会觉得心里泛起来了细密的痛来呢? 沉默不言,甚至比当面拒绝她更加让人难过。 “……”千雪忽然故作轻松道:“你不用这么难为,这不过是我单方面说的话,这种小事情,不要钻牛角尖里啦。” 君鲤:“……” 他神色间笼罩的阴云并没有因此散去,反倒是更加浓重了几分:“小事情?” 千雪见到他面色不善,想着这才不是小事情呢!这可是老娘人生当中第一次告白!但是还是硬着头皮道:“你不是也说了,我喜欢很多东西,虽然都比上我喜欢你,但这感情也不一定就是,可能是这段时间与你一直在一起……也许只是我的一时错觉,我实际上也没有理清楚……” 她一抬头,却看到君鲤望过来的眼神,她不知为何磕绊了一下,手忙脚乱:“这……我的意思是,虽然我说出来了,但是我其实也没想清楚,我就是想要说出来,你懂我的意思?” 君鲤眼含深意的扫了一 眼千雪,没有说话。 她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告白,就在这尴尬不已的境况当中度过。 几日的时间极快的消散而过,自千雪向君鲤告白了之后,他们之间的那一层窗户纸被捅破后,千雪也着实的感觉自己有点后悔,她这人总是一不小心就会脑子一热,但是事后会想起来还是有些叫苦不迭。 一方面是她身负要事,并非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另一方面居然感觉自己实在是有点不够女儿家的矜持,虽然她脸皮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早都磨得接人待物游刃有余,但面对着喜欢的人,总是无法冷静下来。 但是君鲤去没有答复她。 不止是如此,他甚至待她和之前一样,似是那一夜在烟火璀璨之下的吻不过是一场幻境,而千雪见了他又像是老鼠打洞恨不得扎进去,他们在人界待了三日,君鲤似是有事情要去询问浮归上神,千雪正好也想躲着他,于是缠着厨子学了些好手艺,走的时候上神来送他们,对君鲤道:“我只能帮你到这个地步,剩下的路还得你自己去走。”【*!¥~免费阅读】 千雪不知其意的望着两人,君鲤对着浮归上神作揖:“在下知道,多谢。” 走的时候,他脸上肃穆谨然,一言不发,想要问些什么,但是当初尴尬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两个人坐在船上两相安静的瞪眼,只有流水潺潺的声音,天际上展翅飞下来一只小羽翎,落在她的肩上,千雪一抬手,那只小羽毛便化作了鸾鸟的样子,唧唧喳喳道:“您快回来吧,牧若出事了!” 听到这个名字,君鲤终于将目光转了回来,千雪如临大赦将羽毛捏在手里,对着君鲤道:“看来我们的行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回去替我向婆婆说一声,改日再来看她。” 她转身欲走的时候,忽的感觉手被攥住了,千雪讶异的转身,却见到君鲤似是有话想说,静了一下后:“你所说的,我下次会给你答复。” 答复? 千雪蹙眉思考了一下,什么答复? 君鲤见到她眨巴着眼睛思考,神情一沉,咬牙切齿的将手松开了:“算了,既然你不记得了,就当我没有说过罢。” “等等等等,我马上想起来!”千雪急了,她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好奇心刚刚被吊起来就这样被人给戳破,但见那一叶小船飞驰而去,很快消失在了湖水中心。 千雪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说的那个答复,不会是当时我给他的告白吧??” 可是当初他那一脸为难仿若是要不得不喜欢她和喜欢一坨金灿灿间选择,她当时就已经想好了,若是为难又何必这样。以后都不会再去搅扰他,如果可以,能少见面也是好的 ,如今他忽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他那暧昧不明的态度又让千雪昏了头。 之前被掐死的小鹿又缓慢的活了过来,千雪心脏砰砰直跳,她真的很想要追上去问清楚,但是手中的羽翎让她冷静了下来,现在牧若那边才是最重要的,她必须马上赶回去。 牧若果然出事了。 他将自己封闭在石洞之中,无论任何人劝阻,都绝不出来。 她在赶来的侍女三言两语中,终于将事情拼凑出来了个大概。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章:牧若之事 原来是牧若在成斐一族里学习术法,但是与他一道的有许多的其他妖族的人,他们闲的蛋疼,见到沉默寡言但始终名列前茅的牧若,便寻他的麻烦,但是牧若谨遵着千雪的嘱咐不与任何人起冲突,默默忍受着欺凌,直到那人将他的面具扒下来踩碎,当他们见到他的面容后,全部都尖叫着四处逃窜,牧若为此大受打击,便将自己封在了洞中。 千雪遣散了众人,敲了敲石门,道:“是我,牧若,我可以进来吗?” “……”过了片刻,石门终于移开了一条缝隙。 千雪走进去看到黑黝黝的房间,道:“怎么这么暗?”说着要将灯点起来,牧若却忽的哑声道:“不要!” 千雪的手僵住了。 他的情绪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即便是从深不见底的深渊底下重回人世,他除了强烈的不适,却没有这般反抗过,千雪屏住呼吸,牧若沙哑的声音道:“不要点灯,我不想看到我自己的样子。” 千雪:“……” 千雪一反手,手中逐渐亮起来了晦暗的光芒,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形,朝着他走过去,将他微微颤抖的肩头揽住:“没关系。我在这里。” 牧若将她的手握住了,千雪条件反射的要将手抽出来,但他的力气极大,攥的她骨头都要碎了,她忍着痛,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不想要等待了。” “可是我才刚刚继任妖王,一切方才开始,你不是说了自己还没恢复,所以让我等一等吗?” “……已经没什么好等的了。”他哑声。 “难道你已经……”千雪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大吃一惊:“你该不会已经恢复了?” “只要是一次就没有问题。”他低声道。 千雪怔住:“你疯了,这才过了多少天,你是将自己逼到了什么程度才罢休?” “……逼我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你。”牧若静静道:“你忘记了你的使命,但我没有忘记。在不知天被毁灭的那一日,我就一直在等它复兴的一天,夙兴夜寐不敢忘怀。” “我……”千雪还想要说什么,忽的清醒过来,是啊,她这段时间只顾着与君鲤在一处,却忘记了牧若还在背后努力的让自己恢复力量,若不是她寻了那么久才寻到他,那么他也不用被关在那处地方如此久。 她确实是太过放任自己了,将真正重要的事情却忽视了。 “我知道了。我做。”千雪握紧了手:“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若是承受不住,一定要说出来!” 她感觉到牧若笑了出来:“这一点,你还没有必 要担心我。” 在这之后,凰陌才窥见了千雪一直掩藏的秘密,她也笃定了牧若那神秘的来历,自然和她当初所见的那个不知名的女子有着关联,千雪在那洞口被奄奄一息发现的时候,在这之前发生的那段时间记忆却是空白的。 在这过往的阶梯上,但是却还有着未结的谜题,这一处已经不能用她散了魂魄所以记忆缺失来解释了,而是这段记忆怕是牵连盛广,所以千雪在将自己的魂魄散开之前,特意的将这段有关牧若和自己要去做的“使命”给封印住了,她怕是无法再窥探到其中的真实。 但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得到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不知天。 依照牧若的口吻,他曾经是不知天的人,而不知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凰陌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却沮丧的发现,自己这三千多年几乎是白活了一遭。 若是有机会,她应该再去问一下师父才是。 记忆跳跃,将千雪之后与牧若要做的事情给抹去,像是直接被硬生生塞进了另一段无法衔接的剧情般,等到凰陌转过神来,自己却直接来到了君鲤眼前。 凰陌对于这种记忆跳跃却始终无法接触到核心的做法头疼,自己当初是做了些什么,才让自己陷入了这种断层……自己才是她最大的敌手啊! 君鲤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听到千雪轻快的道:“你今日怎么也在?” 她环视,原来自己又出现在了汐月婆婆这处,只是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君鲤蹙眉:“你在躲着我?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为何要躲着你?”凰陌明显感觉到自己心中一凛,但还是面不改色道:“我只不过是最近太忙了,很少能见婆婆,所以也很少出现罢了。” “可是你将来看婆婆的时间改了,你虽然忙,但还是保持着五日一次,但我问你的是,你为什么将特意选择我不在的时候?” “……”没想到婆婆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将自己给卖了,千雪叫苦不迭,她还特意错开了与他见面的时间,没想到这个大忙人反倒是自己主动的会在这里死等她,那么她特意与他拉开距离岂不是没了意义? “我该走了。”千雪决心转移话题:“啊,已经到了这个点,若是不过去,牧若又该要念叨我了。” “……”君鲤眼眉一沉:“你倒是与那个来历不明的人走的很近。” “这个也不算是来历不明……他是我的朋友,认识很久很久了。”千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含糊过去,她现在与牧若一直都在忙着不知天的事情,着实昏天黑地,只能抽出很少的时间来看望婆婆也是实话,特 意将时间错开确实也是故意为之,是不是她故意的痕迹做的太明显了,才被君鲤给察觉到了? 君鲤还想说什么,但千雪已经弹出去了,给他招手:“下次我会再来的,再会!!” 君鲤:“……” 凰陌这段时间已经和千雪几乎意识融合在了一起,但她所知道的也不过是走到现在为止的千雪,之后千雪和师父发生了何事,却只能看着千雪再走下去,她心中忐忑,一想到那一日汐月上神的死会迟早会出现在眼前,知道了悲剧迟早就要发生,所以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平静都是让她感觉到痛苦的根源。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所做的事情 幸好现在千雪似也更加关注手头上的事情,因此去见君鲤和汐月上神的次数少了很多,她现在已经分身乏术,但是让凰陌惊异的是,千雪除却了要忙族内的大小事务,但还会利用新任妖王要去各界摆放之便,探入各界一些奇怪的地方,亦或是无间,或是沉水,总之要去的地方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而去了那一处,牧若便会在那一处开始画阵法图,凰陌不知其意,但见那阵法之中逐渐汇聚出来黑色的烟雾,牧若将那些烟雾收集在一处,放置在瓶子中交给千雪,千雪手捏着瓶身闭着眼睛,似是在感知什么,过了半晌后沮丧的摇了摇头,牧若的眉头拧的更紧:“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吗?” 千雪摇了摇头:“我看到的是一片空茫。” 牧若面色忧色蒙上,千雪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莫要着急,这都消失了多久了,一时半会怎么可能会找得到。” “……”牧若不语,半晌后站起身:“是我的法力还不够……”他忽的捂着额头跪倒在地上,面色冷汗滚滚而落,千雪大惊失色:“你这是怎么了??”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脸色骇人的苍白,千雪也顾不得许多,将他扛在肩膀上,思虑了一下还是折返到了临近的苏继山,牧若之前在此处居住时,似是比在妖界舒心些,他若是身体再出现了什么事情,在此处调养生息也是好的。 汐月上神一见到千雪拖着昏迷的牧若出现在家门口时,明显的愣了一下,赶忙将两个人迎了进去,幸好君鲤先前才不久来过,想必那个大忙人短期内是不会出现的,千雪也就这么放心的将牧若撂在了这里。 牧若的身体和其他的人全然不一样,汐月上神特意熬制的药草自然也是没有用的,千雪见到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不成…你又想喝血了?” 牧若紧蹙着眉。 她心底不由得喟叹,她还以为之前的每日饲养就足够让他恢复了,但是现在看来,他果真还得需要一直补给,若是他早就告知与她,她也好早发现牧若的异样,他这样是忍了多久? 千雪将脖领翻下去,露出来纤长的脖颈,凑到牧若的嘴边:“诺,不要忍了,快点喝了吧。” 牧若还在兀自坚持,他压抑着自己的本能去抗拒鲜血的诱惑,千雪心底忽然升腾起来异样的感觉,她低声道:“反正我吃的多,血量几天就补了回来,但是你这样下去又有何用?我一个人是不行的。”她低声哄着:“你就权当是为了我,将自己的身体照顾好罢。” 话音落下后,牧若似是找回来了些神志,他颤抖着将扶着她的脖颈,凰陌甚 至也能感觉到他的獠牙抵住她脖颈的触感,就在感觉要刺入皮肤的瞬间,她忽然福至心灵,抬起眼见到那门扉处一闪而过的衣角,她的心中一颤,那衣料自己在熟悉不过的黑缮丝,正是当初千雪耿耿于怀被当作君鲤长衫的衣料。 若是这个衣料是她自海市寻来的,那么穿着它的人只有一个。 不等她回过神想要追出去,那尖利的牙已经没入了她的脖颈,传来的剧痛让她的注意力全部转移了回去,牧若似是被她的血吸引到有点失去了理智,大手扣住她的肩部,让她更是动弹不得。 这样一幅样子,是不是被君鲤见到了? 千雪默念着自己不过是个粮食,正待要救助濒死的人,强忍着不将牧若的手推开,等牧若将她松开后,千雪已经眼冒金星,晃了晃脑袋,脖子上的伤痕隐去后,推门而出,见到那不远处高大的几抹身影,几乎要觉得天要亡我。 汐月上神见到千雪走了出来,道:“那孩子如何了?” “已经好多了。”千雪莫名的觉得心虚低下了头,而君鲤亦是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但是让她感到吃惊的是,当初那个被她连怼带赶送回去的小神女居然也在这里,她看了一眼千雪,居然很难得的笑容洋溢:“方才我们要进屋子,感觉姐姐似是在忙,所以便就在这里等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小妮子绝对是在报复她那一日的仇! 但为何好巧不巧,便是在她给牧若进食恢复的时候,却被君鲤和采薇撞了当场,就现在这个样子,她着实也没有办法说清楚,只得将话题引开,好不尴尬的开口:“你们也来了?” 君鲤顿了一下,言简意赅的抛出几个字:“有事。” 有事也没有这么巧的吧!这是天要亡我? 采薇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笑眯眯拍了一下手道:“哦!差一点把要事忘了!”她摊开手对着汐月上神道:“上神,这是母妃托我给您的。那一日确实是我太过于冲动,就这样脑子一热就来看望您了。这是给您的赔礼。” 她手上拿着一束开的正好的缇娜花。 汐月上神的神色微怔,将花接了过来:“有多少年没有见过此花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此物了,如今再见却已经是这种境地,当真是让人怀念无比。” “母妃也教导了我许多,还望上神原谅我上次的过错。”采薇低语道忽的转头朝向了千雪,陈恳道:“多亏了姐姐上次的提点,我回去这几日一直都寝食难安,又担心独自出来会被发现,于是便恳求君鲤带我回这里,这样姐姐应该也就放心了吧?” 这话说的倒是陈恳有加 ,但千雪还是能听到言外之意,用之前她用以反驳她的话来不卑不亢的反驳回了自己,她是不知道采薇有没有真的反思,但想来她为了应对自己,也是想了许多办法,正巧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任凭千雪舌绽莲花也说不出什么来,更何况她现在是心乱如麻。 采薇脸上露出得色,望向沉默不言的千雪。 这小妮子还真是有备而来。 忽而君鲤道:“既然事情办妥了,也该回去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二章:神器之气息 他这句话是对着采薇说的,视线落在千雪的脸颊上,又像是无状的移开,只是颔首了一下算是行礼,对着汐月又嘱咐了几句话,千雪也没有听到,她忽的朝前走了几步道:“既然来了,不进去坐坐吗?” “这样不大好吧,毕竟姐姐还有个病人在,怕是不太方便。”采薇笑道:“您还是去看一下屋子里的那位罢,毕竟病人还是得有个人在旁守着的好。” 君鲤对此也没有异议,转身便对汐月道了一声:“那么,我下次再来看您。” 采薇亦是补充了一句:“我也会再来看您的!” 千雪差点将那一句“再别来了”给滑出喉咙去,但是她现在感觉心中梗的要紧,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他离去没有回头的背影让她喘息不出来。 两个人走的速度倒是快,一跃入无尽云端,便消弭了踪迹。 “看来真的是流年不顺……”千雪苦笑着身体送了一下,她一直都在强忍着失血过多的眩晕感,倘若是只有君鲤在,她倒是可以放心大胆的晕倒,说不定还能挣得一回公主抱,但采薇在场,她就算是拼尽了一个作为妖王的尊严,也得在这火候还差但胃口不小的小神女面前绷着。 实际上她已经晕的找不清东西南北了。 她蹲在地上,缓了几口气,汐月上前来将她扶起:“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和鲤儿吵架了吗?他刚刚走到门口,一瞬间的脸色都铁青了。” “……”千雪着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想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不过既然他不在意,也算不得是误会。” “怎么会不在意呢?他走回来也一直一言不发,在你出来之前,他就已经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绕的我头晕。但问什么,他都不说,只是那小姑娘倒是说你在房子里和一个男子很亲密的凑在一起……” “那是我在治疗病人!” “……”汐月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似是开心了起来:“我就说嘛,我的儿子怎么会比别人差!” 千雪胸中郁结,为什么君鲤的秉性就不能和他妈妈一样豪爽呢!这样可以省下多少解释的麻烦! “不过……君鲤那孩子,估计是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应当是多想了吧,你放心,等他下次来,我帮你给他解释!” “……其实解不解释都没有必要。”千雪忽而闷声道:“他若是像您一样信任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不会误会,可是您也见到了,他方才对我的态度……他并不在意我,这种事情只会越解释越乱,也没有将您卷进来的理由。” “你也不相信他吗?” “我相信……不。”千雪意识到了什么露出来 了苦笑:“大概您说的对,我们之间都缺乏对彼此的信任。我不信他会相信我,也是对他的不信任。这种事情谁又能真的说清楚呢?” 汐月摸了摸沮丧不已的千雪,忽而眼睛一亮道:“病人好像醒来了。” 这一句话让千雪回过了神,她看到牧若在门口挣扎着,面色焦急,方才刚恢复了点血色,又要下来折腾,千雪连忙过去,将他扶起回了床,牧若还在兀自挣扎,气的千雪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按住:“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你也给我老实在这呆着!” 牧若憋了半晌终于喊了出来:“我感觉到了!”他的脸憋得通红:“我方才感觉到了神器的气息!” 千雪一怔,猛然扑上去揪住了牧若的衣襟:“你说什么?!” “我能感觉到……”牧若强撑着悬在口中的那口气道:“尽管很微弱,但绝对没有错,但是现在更加微弱了……”牧若眼神一凛:“刚才是谁在这里?!” 千雪神情一怔,要说刚才在这里又走了的人,除却了采薇也只有君鲤,若是说神器在采薇身上,先不说她本身就不具备被神器选中应有的资质,更何况还是咋咋呼呼的,那么神器就是在君鲤身上了?? 可是之前牧若也与君鲤见过面,怎么就没有感知到神器的存在呢? 千雪忽的感觉到了紧张,她脑子转的飞快,想着这个事情必须马上压下来,若是被牧若知道神器有可能在君鲤那一处,那么牧若一定会去找君鲤决战,找回神器固然是不知天的遗留下的任务,但是要将神器和寄宿主分离,就必须等待一方消亡。 牧若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与君鲤拼个你死我活。 一想到这里,千雪的脑筋转的前所未有的快:“那是因为方才神界的神女来过了,应该是承天锥在神界的缘故,她身上沾染到了神器的气息。” 她面不改色的解释让牧若神色略有迟疑:“是真的?” “是的。”千雪颔首,虽然看着牧若将信将疑的神情她心底还是略有歉意,但在她没有真正将事情落实下来之前,她还是决心将此事掩藏下来,她绝没有想到,君鲤身上居然会有神器? 暂且不管这神器是怎么落在君鲤是手上的,总之暂且她不能再见君鲤了。 为了君鲤好,亦是为了自己。 千雪之后向汐月请辞,犹豫了好几下,最终说道:“婆婆,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您这里了。” “是因为那小子吗?”汐月道:“若是他欺负你,你便给婆婆说,婆婆替你出头。” “不是,其实您也知道,我才不久成为了妖王,妖族的大小事情总是得需我一一过问 ,过不久我也会四处去拜访各界,想必一段时间回不来,所以先给您说一声。” 汐月慈蔼的看了她片刻,摸了摸她的脑袋:“也是,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不必在意我,君鲤会定时来看我的,虽然见不到你想必会失落些,只要你别忘记了你在这里有个家,累了就回来歇歇。” 千雪鼻子一酸,欺身抱住了汐月道:“婆婆,还是您最好了,我忙完了一定回来看您!” 千雪回到了妖族,也像是一语成谶一般直接投入到了妖族的事务当中,她比以往更加努力的尽快处理源源不断的事情,每一日还得挤出来自己的休息时间一同与牧若溜出去,四处寻找线索,而这茫茫人海,真的像是大海捞针。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三章:登上神界 时间一日日过去,等到千雪反应过来,自己要去神界拜会的帖子已经被牧若贴心的准备齐全,他严阵以待的坐在那一处,对着千雪用严肃的口吻道“这一次去神界,一方面你要将神器的位置确定,另一方,则要将那一日发现有神器寄宿者的可能性排除。” 千雪就知道自己瞒不过他的眼,只得讪讪道“我知道了。” “我会随着你一起去的。”牧若又紧跟了一句。 千雪“……好。” 她没有办法不让牧若留在这里,对于他们来讲,将神器寻回的任务是高于一切…她知道自己必须要狠得下心,一闭着眼睛也能看的到的血海,她已经不想再重现。 “只要不知天一日存在着,那么那些阴谋就绝不会得逞。”牧若总是这么告诫着千雪,她睁开眼睛时,已经下定了决心。 临近那一日就在眼前,千雪换上了盛装长服,作为妖王后,她再也穿不了以往的宽松舒服的及膝短裙,而是被迫穿上了耗费了极多的精力才制作好的广袖对襟,用黛青的色瞄了眉,点了唇,穿上重台履,她甚至连一步路都没有办法稳妥的走,加上头上被缀上的流苏钗,她生平第一次着装如此的郑重,仿佛每一步都是决定着她的命途。 玲珑音帮助她将腰带束好,将她转过来,眼底里多了些明艳“这个样子才算得是妖王。瞧瞧你往日里穿的那些都是什么,走出我妖族的大门,就代表着我妖族的尊严,就算是疼,你也得忍着。” 千雪哑口无言,她往日的衣着确实有些随性了,但她可是猫,若是将猫囚困在这繁复华丽的外壳中,它怎么会忍受得了。 但是这一次去神界不同寻常,她是这一场宴席的主角,作为主角就需得有被人指指点点的觉悟,的确不能丢了妖族的颜面。 自天际绽开无数金光,伴随着那光芒,一道如自天倾泻的白云河水朝着她的脚下徐徐铺开来,云翳漂浮,自空中次第绽开无数的莲花,一行列的侍女出现在了面前,金光渐白,将那些落下的秒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一眼望去,仿佛那九天云霄就悬在眼前。 千雪踏上去后,那云梯便带着众人朝着那光芒绽放的地方飞驰而去,不多久便见到了那隐没在重重云霭后面的建筑,云雾缭绕,金碧辉煌,高耸的门如山巍峨的立在眼前,潇洒了上书“云霄门”。 即便是来了神界好几次,这让人挥之不去的威压感还是存在着,神界的这清冽之气如此浓郁,一时间冲击的她五脏六腑,若是修为不够的妖物,甚至一踏进去就会灰飞烟灭,所幸她是成为了大妖,才能来到这神界。 她悄悄的看 了一眼身后的牧若,走的时候特意自觉去给他补给,但是却被他轻描淡写的拒绝了,牧若闲暇的时候喜爱上了制作面具,这一次也费了不少功夫给自己画了一张帷妙唯俏的脸,有面具覆着,她一时也不知道他那苍白是缺血还是颜料。 一路来到了天帝所在的大殿之内,畅通无阻。 四行神尊仙尊以品阶高低,严谨有序的站的齐整,她行礼,冒着就算是被看出来风险,千雪还是忙里偷闲的将座下的所有人都扫了一遍,但没有看到君鲤。 她是作为新晋的妖王前来拜会天帝,这些过场倒是和之前妖族传下来的仪式别无二致,无非就是些摆在案子上的堂皇话,至于双方真实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 应付这种严肃静穆的场合,对千雪来讲着实累,终于面上皆大欢喜背后咬牙切齿的过了好几个场,那些个循规蹈矩的神尊方才落了声“礼成,殿下无事,则毕,请上宴。” 丝竹起,方才肃然紧绷气氛陡然被天籁之音所刺破,连带着诸人的神情也放松了些,千雪终于轻呼出一口气来。 君鲤居然不在众仙里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他那一日也恼了自己,误会至今听她来神界,甚至都不上大殿了? 她还在努力思索时候,丝竹已经拐了个调,面前的长袖曼舞的仙姬纷纷朝着后面褪去,那笛声悠扬的响起,一道身着湖蓝色的长裙的女子踏着白鹤自天际而来,这个人不落下来还好,一落下来还带着漫天纷飞的花瓣,一时间乱花渐欲迷人眼,千雪被那浓郁的花香给搞的鼻子痒痒,忍了半晌才没有失态,但见那女子明媚的眼,皓白的素腕裸露飞扬起来轻盈的舞带,身轻如燕,裙裾飘飞,整个人恍若是自云端绽开的素锦,步步生莲,翩若惊鸿。千雪被闪耀的有些发昏,但是感觉有种熟悉的感觉,这个女子的样貌,这不是……采薇神女吗?! 没想到她当初觉得徒有一副好皮囊但是无趣灵魂的采薇,也算是有着自己的一技之长,这舞蹈一上来,顿时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千雪见到甚至连对别人都毫不在意的牧若都不眨不眨的望着采薇,心中直惊叹这小妮子厉害,牧若却忽然道“这个就是之前在苏继山的神女吗?” “呃……是。”千雪更加心虚。 谁知道这位不解风情的木头直接撂下来了一句“浮夸造作,绝不可能是她。” 千雪“……” 她第一次发现牧若的言辞居然也如此犀利,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给他鼓掌。 还不等歌舞罢,千雪胳膊却被触碰了一下,一直在她身畔席地而坐的牧若起身,趁着无数涌入的仙姬 给采薇众星捧月时,他悄然的消失在了大殿之外。 千雪的心又忐忑了起来,若是真的让牧若发现了神器与君鲤有关,他们会不会直接在神界打起来也是未知,当初在婆婆那里暂住时,牧若和君鲤两个人仿若是天生的死地,她在了还好,不在时两个人只要一见面就会炸起来。 为什么这两个人就这么看不对眼,也是奇哉怪也。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三百六十四章:采薇的计策 一曲罢了,采薇喘着粗气,香汗淋漓的俯身,手中捧着两只酒盅,一只献给了天帝,一只送到了千雪的手中,千雪想来这就是开宴的行礼酒,等到采薇到她身边后,千雪还特意赞扬了一番“跳得不错。” 采薇的手一抖,那酒盅差点倾斜泼出酒来。 这一看就是上好的月桂香,只有神界独有,很难得享用到的极品,这洒出去几滴来着实让人心疼,那采薇紧绷着神经,直楞楞的望着她。 “姐姐?”她的表情像是被颠覆的世界观。 对了,这个小神女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当初她们见面的时候,千雪也像是往日随意的装素,素面朝天还引以为荣,很少有这么正式的时候,看着她嘴巴都合不上了,千雪摸着下巴赞叹,想来人靠衣装马靠鞍的话还是很有理的。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采薇的眼泪都差点要彪出来了。她这眼底像是冒出来了光,就像是沙漠濒死的人忽然见到了绿洲。 千雪“……” 她还不至于长了这么一副让人感恩戴德的脸吧? “神女怎么了?”许是呆愣住了太长的时间,一旁的神官小声提点道。 采薇如梦方醒,似是无意的将酒杯又一颤,那酒杯本来就没剩下几滴月酿了,这一貌似无状的一颤,恰巧就将那几滴给彻底抖了下去。 千雪“……” 采薇舒倏然一惊连忙连声致歉“对不起,我方才没能抓好,我再去给您倒一杯。”说着拿着那酒杯又回到了侍女处,千雪不知道这孩子又是闹得哪一出,若是说是故意刁难,她还不至于没脑子到在这种场合上,而且还将自己也搭进去,更何况她刚才见到自己的眼神,这可不是一个情敌该有的眼神。 她可不信自己妖王的身份就让这个娃娃给拜服了。 采薇很快又将酒斟好端了上来,这一次走的平端的正,递给她。 千雪不明就里的将酒接过来,在与天帝遥向对饮的那一刻,她还忍不住想该不会给她换了一杯毒酒罢? 她应该没恨自己到这个程度。 但酒喝了下去,一直到了肚子里打了个囫囵,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她太在意,忘记了品尝月酿的美味,这点成了遗憾。 酒过三巡,相谈甚欢的宴席也逐渐散去,想来与牧若越好的时间也快到了,她刚刚站起身要请辞,忽然感觉脚下一软,一旁的侍女连忙扶住她,千雪只觉得惊愕,她往日的酒量也没有这么差,更何况是在正经的宴席上,也不过小酌几杯表示敬意,怎地现在却忽然醉了? 采薇眼疾手快的走了过来,体贴的扶住她“姐姐您 这是醉了吗?” “诶……不……” “姐姐既然不胜酒力,不妨先去我的寝宫里休息片刻再回去罢?”采薇飞快的打断了她的话,千雪感觉浑身软弱无力,一时间居然被这妮子给截住了话头,听到那天帝道“既然如此,妖王这样回去也不妥,就先送妖王暂且在你府邸休息好了。” 千雪听到这都拍板了,自己岂不是案上任人刀割的鱼肉? 但是采薇若是真的以为这种小东西就能撂翻自己,那就太小看她了。 千雪决定先静观其变,于是便任由自己被抚上了轿子,被扶下了地,而后又搀扶着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她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在床榻旁的女子,那女子显然没意料到这个变数,千雪将她的尖叫给捂在了喉咙里,低声威胁道“再喊,就断了你的脖子。” “你没有醉倒?” “怎么?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打的小九九?”千雪冷笑,对于敢在背后给她使出小绊子的人她自是不会客气,好整以暇将尖锐的长指抵着她的咽喉“现在,你该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一路上她想过了采薇想要报复自己,亦或是毁尸灭迹,又或是想要胁迫她,总之该有的棘手情况她都做好了腹稿,但她唯独没有预料到采薇居然会跪倒在地,她跪倒的同时连带着眼泪也一起彪了出来,吓得神鬼不惧的千雪一个哆嗦。 凰陌没想到采薇居然曾经对着千雪做过这样的事情,难怪她提起来千雪的时候,神色都变了。 “求你救救君鲤!你若是妖王的话,应该会有办法!”她声音中带着绝望的哭腔,而后又往前蹭蹭跪走了几步“我也是没了办法,才用了那个计策将姐姐带到这里来,我谁都不敢相信,但是姐姐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千雪脑子轰隆一响,条件反射的以为牧若与君鲤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了?难不成他被别人打伤了?!” “不……他不是被打伤了……” 千雪的心才稍许的冷静了一下“那发生了什么?” “……”她这般的逼问之下,采薇却缄口不言了起来,只是一味的哭泣,千雪急不可耐“你这个孩子,这都是什么关头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泪流满面的抬起头来“姐姐,我真的什么都不能说,我只能求你,我也不敢去找别人,否则我一定会被贬到畜生道里世世轮回不得归位……” 千雪一怔,能将一个神女贬至轮回不复,这个事情还是个不得了的,神界最近出了什么大事了吗?为什么 她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而且这个事情还是关于君鲤的?! “你先告诉我,君鲤他现在情况怎样?” “……情况不太好。” 千雪的手一抖。 半晌后,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道“我能做什么?” 千雪依照与牧若的约定要回到妖界等待他的回音,在寻找神器踪迹的方面她别无他法,等待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她原本想着要如何去给牧若开口,采薇给她说的事情是神界现在最隐蔽的秘密,在她与牧若忙的四处寻觅时,神界悄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便是君鲤的事情。 他被神界定上了诛神锥,关在了梵天宫内。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三百六十五章:夜闯梵天宫 梵天宫是个什么地方,她一直都不曾知道,但是以采薇那讳莫如深的脸色来看,想必在神界是个极其骇人的禁地,采薇哭诉道以她的修为根本就靠近不了梵天宫,更何况是去探查君鲤的死活,即便是跪倒也不愿说出来的缘由。 她会去夜探梵天宫。 为了要进入梵天神界,一路要避开那些神兵天将,于是千雪便扮作了采薇的样子,一路上也算是避人耳目了些。 梵天宫处在神界的最东端,相比起来之前巍峨雄浑的大殿,那梵天一处却处于十万星宿的凶字位置上,着实是个神界罕见的险地。别说是采薇,倘若是修为上成的人,也不见得能够在这里能呆得了多久,千雪站在外面就已经感觉到了穿心的寒芒,她咬了咬牙,潜入了进去。 那梵天宫里竖着三十三神像,个个凶神恶煞,瞪着铜铃大眼,全然和之前所见到的那些神仙长相不同,大多都是些辟邪司律的神,那么这个大殿约莫也是为了镇压和禁闭那些犯了错的神仙,但君鲤做了什么? 这点却着实让千雪不知。 但是她只是感觉到,这个地方踏入之后徐徐铺就的苍茫长夜,在外面看起来明明只不过是巴掌大的地方,却像是朝着四周展开来了无数的分支,每一个道上方都是悬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只要是踏上任何一个道路,都时刻要高度提防着那剑自上头陨落下来。 她觉得采薇的外表尽管能欺瞒的住外面人的眼,但是到了这里,她的本性应该会暴露无遗,但长路漫漫,她抬眼望去,那至中央被用铰链束缚着的人,那不就是君鲤吗? 离得着实太远,她看不清君鲤现在是什么状况,只是本能的感觉心中倏然一惊,在哪上头似是四合之处,一会凌月当空星霭漫野,一会晴空万丈浮归山岚,但是那星轨却一直悄无声息的运转着,她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有点紧张,狠了狠心肠,一步踏上了最短的那个道路。 方才脚踏上去,就忽然那安静的天际陡然转变,电闪雷鸣划破静谧长空,千雪没有半点准备,就见到自天际那边被刺目的光划开了一道裂缝,狂风暴雨倏然大作,雷霆轰鸣而至,好一场瓢泼豪雨。 这是警告吧? 千雪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咬牙往前走飞快的跑了起来。 那道路仿佛是永无止境的在蔓延着,千雪捏了决,将那蜿蜒朝着自己袭来的闪电徒手自中间劈开,而那闪电落了地,很快就变成了一只巨蟒,折身又猛然朝着她的脖颈袭来,千雪倏然一惊,长久得来的条件反射让她缩了脖子躲了过去后,冷汗渗出全身。 这蛇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她忽的转而望向另一方,忽的发现她脚下的 阶梯居然盘踞满了各色的蛇,目光触及的那一刻,她脑海记忆当中的蛇的样子跃然而出,腥臭的味道穆然涌了进来,她怔住了一下,那蛇的样子和花色有些眼熟,她曾经小的时候掉入蛇窝过,方才孕育还未成形的小崽子差点被蛇一口给吞了,那个时候的记忆居然还映入脑海里? 这里果然是有着古怪! 千雪竭力让自己的脑海里不要去胡思乱想,当时她还小,带来的恐惧现在又能将她奈何? 这种方式似是起到了点作用,至少她半点也感觉不到那些汹涌而来的诡异气息,睁开眼的时候,面前的场景有变了,四周漂浮满了都是耸立起来了数万丈高石垒,上闪烁着金光符咒,朝着她压过来,千雪祭出来一柄长剑,磕入那石头之中,却半分都没能没入进去,反倒是冲击过来的力量,径直的穿透过了五脏六腑,她拼着一口气将身体稳住,反手光华万丈,豁开无数碎片。 “看来这梵天宫,为了关住君鲤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她抬起眼,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但是太小看我可就是你犯得错了。” 她的身体腾然乍起,挟着赤炎的横在胸前的剑,朝着那石阵法冲去。 要想要毫发无损的闯过着十八神阵法,即便是对着千雪来讲也根本没办法全身而出,当她终于落到了绑缚着君鲤的高台上时,她嘴角已经蔓延出来了血迹,那石头垒起的山已碎成了粉末,她抹去嘴角的红,道“还真是个……要人老命的东西……” 君鲤闭着眼似是昏迷了过去,千雪见到汐月当初给他一针一线缝补好的衣物居然被刀刃豁开了无数伤痕,千雪心中一凛,连忙将那胸口褴褛的衣衫解开,这件衣服是玄衣,因此她没能预料到他的伤居然这么严重,尤其是在他的心脏的部分,被一道长锥横穿了过去,将他钉在了身后的长柱上。 “君鲤……君鲤你没事吧?”见到这骇然的伤口,千雪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慌了神,跪了下来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脸简直让她心惊的凉,但是胸膛还轻微的起伏着,证实着他还活着的事实。 “你不要吓我啊!我求你,我求你啊!”千雪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哀求传达给了他,君鲤忽然皱了皱眉,气若游丝道“采薇……” “……”千雪不知为何忽然住了声,她虽然在外面是借用了采薇的身体进来的,但是她现在已经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为什么从他口中所出来的采薇二字,却这般的让她心底一痛? “你还好吗?”现在不是要去计较这个的时候,她慌忙将君鲤扶了起来,绑缚着他的铰链发出簌簌的声音,千雪 上前将那铰链方才碰触,却又听到君鲤喘着气道“不要碰。上面施了术法,以你的修为会受伤的。” 千雪将手缩了回来,君鲤又道“你回去罢,这个事情与你无关,没必要将你也牵扯进来。” “可是我已经牵扯进来了。”千雪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快走罢,你若再待下去,这里的煞气会伤到你。” 他倒是一直都在关心着采薇,始终三句话都是要护着她,千雪心底有点苦涩,她当时是想了什么才觉得君鲤是喜欢自己的呢?自己却一直都自诩君鲤是她的,还为此常觉得黏在君鲤身边的采薇着实让人恼怒,但是真实又是如何? 他在痛极被关在这里的时候,想的是采薇。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她还为此要去挣扎什么呢?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三百六十六章:丧失五感 “为什么你还不走?”君鲤沙哑着嗓子道。 千雪忽然感觉到有点奇怪“你听不见我说的话了吗?”为了确认,她特意的将自己凑近了过去,道“我是千雪。不是采薇,我自己救你了。” 君鲤毫无反应。 千雪急不可耐捧住了他的脸颊“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君鲤偏过了头,将自己的脸别了过去,挣脱出来她的手,沉声道“采薇,你没必要继续帮我什么,你若真的想要帮我,就替我去照顾一下我的母亲,就说我去三凡界办要事,还有……不要告诉千雪我的事情。” “……为什么??”千雪听到自己颤抖的从喉咙中抖出来这几个字。 “我大概是从这里出不去了。”君鲤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千雪忍不住想要揪起来他的衣襟,他忽而露出苦笑道“不过说了又如何呢?她应该无暇关心我。” 千雪瞪大双目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但是她的话传不到君鲤的耳朵中去,她看着说出这句话的君鲤脸上露出来奇怪的神情,他的面容素来都是冷静而带着一本正经的样子,这种带着有点哀伤甚至于看淡一切的平静,说出这样的话就像是宣判了对她的结束,千雪咬住了唇,为什么他会将她想成这个样子,甚至什么都不去向她说明就自己评断和定论? 这是多么的对她本身的不公正。 但是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君鲤不愿意睁开眼睛,也听不见声音,嘴唇青紫,周身泛着奇异的纹路,想必是中了毒。 能将一介神尊困于此,并且受制于毒,想必这种毒不是普通的药物可解开。 她必须马上去寻一个人,虽然那个人,多年前已经发过誓,此生不再行医救人。 君鲤站在一派冰原上时,周遭都是寒色的冷风,他眉眼深沉,望着那远处自平地拔起而来的一座巨大的冰原,阴云密布,天地尽白,狂风卷席起来荒芜的沙,这一处仿若是处于世界尽头,杳无人踪,甚至连半点生命存活的痕迹都寻觅不到。 这空旷的让人心生苍茫的地方,却是当年的他一直都在四处寻找的地方。 自己还是年少的枢夜星君时,只知道自己是被神界给软禁了起来,若不是当年的花典太子继任天帝,才将他自深宫里的禁闭封印解除了,给予了他枢夜一职,让他学习像是普通的神君一样融入到神界当中去,他至今怕是依旧连字都不会写的囚犯。 这是他人生当中的第一个转折,而第二个转折,就是发生在平静度过多年以后的日子,也向天帝询问过自己的父母,当看到那些神尊忙不迭的躲避的眼神,但这个是完全不 能去触碰的话题,他甚至连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道也无从查起时,千雪的到来,让他抓住了最后的希冀。 此后他与已经被贬做了人的母亲相认,但是母亲却不愿意将她身上发生了何事告知他,一再再三的隐瞒,他不愿意去逼迫母亲让她难过,于是便与大母亲的另一位挚友仓籍旁敲侧击,寻到了隐遁于人界的浮清上神,终于被他得知了一件让他骇然的事,那便是他的父亲也活在人世间,但是若是说活着怕是有一点不太对,他是被封印在了世界的某一处。 与千雪分别后,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终于寻觅到了那个地方的踪迹,是无墟之地。 他现在所站的地方,便是无墟。 应该很快就能遇到当初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为此自己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远处苍茫一片,露出来了意料之中的身影。 君鲤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走了过去,那时的他以为一心着急,只顾着自己寻到了地方,于是出了神界就以为自己的这一手弄得天衣无缝,但是让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有个人在背后一直默默地跟随着自己。 这是他犯下的第一个不可弥补的失误。 等入了无墟之地后,四周没有了遮蔽的东西,他才警觉自己被人跟踪了,当他祭出剑绷紧神经打算要挥剑过去拼了的时,看清被吓到了的那个身影,居然是采薇神女。 采薇神女素来都是一直喜欢跟随在自己身后,是唯一一个自小就都在一起的成长起来的神仙,他虽然早都习惯了采薇总是喜欢在他周遭,但是这一次,她似也是隐匿了身形,他的语气中带了些讶异“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 她的眼神游弋“……我,还以为你是回到苏继山了……” “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你先行回去。”他的神情当中还是带了些紧张,被采薇发现“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他们的。”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那无墟的入口忽的封闭了起来,那时空像是扭转,陡然间将他们扔到了这一片雪原当中。 “……” 采薇站起身来“这是什么地方?” “……” 他站起来了身体,循着本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君鲤见到自己身后跟着的采薇,他现在还能想起来当初采薇泪眼朦胧抬起眼来对他说的话“她不过是陪着你不到几年的时间,为什么我陪了你这数万年,却半点也没能在你心底?” 自己当时回了一句什么已经忘却了,但是他在这万年缥缈的时光当中,唯独有一道颜色将他这生如死水的命途搅动起来了水花,千雪陡然闯入带着他打破了 所有的第一次,使得他的眼底终于有了景致,虽然她似是没有记起来小的时候的自己,但是他一直记得她,多年以来一直都不曾变。 他不知道该如何与那个人拉近距离。只是想要靠近就会觉得心底欢欣,不知何时,他忽然强烈的希望千雪只看着自己,他不知道这种情愫代表着什么,但是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要拥有某人。 这种情感,他无从向任何人诉说,也害怕吐露出来吓跑了千雪。她一定会讨厌真实的自己,若是这样,他宁愿埋藏在心底一辈子。 第一个看穿他的人却是采薇。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三百六十七章:无墟之地 那个时候他才与母亲相认不久,采薇素来喜欢来到他的宫内与他下棋,他一手拿着棋子一边神思飞天,一方面是为了能给见到母亲,另一方面他非常希望能给看到那个活蹦乱跳的身影……在漫长黑夜当中拯救了他无数次。 采薇将棋子落下忽而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君鲤回过了神。 采薇紧紧地盯着自己,她朝着自己撑着下巴歪着头道“我感觉你这段时间,身边的氛围变了。” “变了?”他故作镇定的将白子落下“许是春暖花开,人的心境随着万物复苏也会有点改变罢?” “不,你从来都没有这样。”采薇道“你现在的表情柔和多了,比起之前总是绷着脸的你,虽然好了很多,但是你瞒不过我。你肯定是有了喜欢的人。” “……”君鲤沉默不言,他自己都不肯定的感情,为何一个外人会比他还能看的清楚呢? 他本以为这样也就混淆过去了,谁曾想这个事情居然被采薇不知如何知道的,她一个人私自去了苏继山,见到了母亲和千雪,他得知此事的时候有些恼怒,但是素女上神自她的女儿口中得知了自己母亲还活着的事情后,便托付他一定要让采采薇与他一起去看母亲,这样她便也能时刻知道朋友的处境。 素女上神是真的为母亲担心,他无法去拒绝一直以来都非常照顾他的上神,于是只能默认让采薇也随着去看望母亲。 但是他不知道采薇居然会干涉到他这么深,就想这一次,居然随着他一起来到了无墟。 无墟是浮生上神告知他如何寻到的,上神帮助他找到了门扉,而酒神告知了他应该如何进去,这个地方如此的凶险,他不能让恩人的孩子受到伤害,否则他又怎么去面对素女上神和母妃。 他一步步靠近那雪原当中拔地而起的冰锥,其中的黑色影子是个男子,面容静谧,宽大的衣襟像是展翅翱翔的雄鹰般扬起,他脸上扬起倨傲的笑来,火红的双眼如炬,就算是隔着层层的冰封,也似是马上要跃然而出。 君鲤的内心像是被这眼神灼烧一般的痛了起来。 当时年少的自己,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看向父亲的身体时,会露出这样的悲切的神情,君鲤感到自己的心也仿佛随着他一起跃动了起来,身体猛然朝前一倾,便合进了年少的体内,君鲤一怔,眼前的景色忽然清晰而通彻起来,他知道魂体的自己可能是与记忆合二为一。 若是这样,那么他们在这里的链接就会越来越紧密。也就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就会困住自己的记忆里,永远都走不出去。 那么留给他们的时 间不多了,必须马上要找到凰陌才是。 君鲤走向了那冰锥,他当初在这里因为跪下来追悔和痛苦了过长时间,而浪费了珍贵的时间,即便是要循着记忆当中的自己去合上那些过去的轨道,但是他并不想只在一旁旁观,他朝着父亲伸出手去,那血缘的吸引让神器有了律动,他的身体忽然被没入了冰锥,触到父亲指尖的瞬间,他耳畔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像是没过了苍茫的湖水而来。 “终于等到了你来了……我的孩子。时间很短,就不多说了,我给你留了一份礼物。” 君鲤与他指尖相衔接处,忽然光芒大绽,君鲤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像是蛇一般朝着自己的体内逼来,眼前铺开百川是海,溪壑萦回,花木映带,山岚清樾,滃滃翳翳,寒冬融雪,红梅傲放,他仿若一瞬间经历了这个世界的生死凋敝,礼物融合到他的身体的时候,他能清晰的感觉自己脊背的骨头一节节的被那蛮狠的力量碾碎,他痛的连神魂分离,能听到父亲严厉的喝到“守住自己的清明!” 他登时一怔,猛然咬住自己的舌。 那如冰雪般将自己一点点浇灌凝固住。 他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冻成了冰,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固成了冰,现在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也麻木了。 外面的冰障忽然被猛烈的敲击,他费劲力气望过去,看到外面模糊的身影,火光飞溅,应当是采薇在外面想要突破这里将他救出来,他听到父亲的怒喝“尔等鼠辈也敢在这里造次!” 他猛然睁大了眼睛,身体的剧痛依旧没有半点消失的痕迹,于是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猛然朝着那身影扑过去,整个无墟天塌地陷,他身上的剧痛全部汇聚在了背部,他痛的面色苍白,往后一把抓去,忽然手就触到了一个冰凉的剑柄。 他怒吼着像是要将背后的痛苦的根源拔起,几乎是本能的,那剑一寸寸自血肉里分崩离析的那一刻,忽然乍开了一道明亮的光芒,将四周的崩塌全部掩没。 等到他苏醒的时候,浑身剧痛,四肢被绑缚,虚弱的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利刃豁开,忽然记得自己在失去了意识后,被赶来的诸位神尊所围攻,他们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自己束缚住。但是这没有让他有所动摇,让他动摇的是,他丧失了五感。 当初发生的事情,他都一点一滴的记得很清楚,素女上神一家都对母亲有恩,他知恩图报,于是在无墟发生了天地崩塌的时候,他爆发出来了神力救了采薇。 他不知道在黑暗当中昏迷而又清醒了几次,期间他感觉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有纤长的手指抚摸他的脸 颊,他当时有一瞬间的错愕,但知道他境遇和回来看他的女子只有采薇,他便与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想让她赶快从这里离去,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不多日采薇又来了,她给他喂了什么药,在自己失去五感的这段时间,她似是知道他内心的仓皇和不安,在无尽的黑暗照顾着自己,他也一日日的逐渐恢复了生息。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三百六十八章:君鲤之思 他心底对采薇无微不至的照顾而感激,但这也是仅存的一份感激,当他与天帝间立下将诛仙锥刺入心脏并且处于他们日夜的监视之下时,他才得以从牢狱中被放出,他知道这是天帝压制住了其他大多数人将他永生封印后得以的协调,五感恢复后,他见到了疲惫的采薇,她登时眼泪就落了下来。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贸然跟着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抽抽噎噎的道歉,但是他觉得采薇不知此事的重要性,也不能将过错归咎给她,但是她却始终觉得是自己的错,而且不惜任何代价也想要帮他将刺入心脏的锥子取出。 他之后才知道自己是被关入了梵天宫,那是一处对神仙来讲绝对的不详之地,他不知道采薇是如何穿过梵天之阵的,见到她这几日消瘦的样子,对她道“谢谢你。” 她欲言又止,忽然泪眼道“我不想听你道谢,你若是真的想要感谢我,只要给我弹一曲可否?” 他沉默片刻,便允了。 那日他在树下抚琴,她随着琴声起舞,他看着她的舞姿,忽然想到了那一日在人界时千雪带着醉意与他在楼阁台上翩然起舞,那金鲤是感知到了他身上的仙气,于是便跳起,他并不想扫了她的兴致,更何况那一日他也觉得非常的愉悦,她的舞姿虽然还带着青涩,不及采薇数年的成熟的功底,但他在那嘈杂之中眼底心中之能印下她一个人的舞姿。 他本以为这样就算是报答素女对他的恩情,但是他所想的一切都太过纯粹简单,感情之间不是非黑即白泾渭分明,当他说出来“这样我就不欠你什么了。”的时候,她忽的震惊的抬起眼来,忽然就落下泪来“在你的眼底,是不是什么时候都在计算着喜欢别人的份量?你根本就不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当然知道,但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除却了要给予父母还的一个公正和探查因果之外,他想要做完这些事情后,他就可以去给千雪答案,这是他一直埋在心底的话,他没日没夜忙于将最紧急的事情,就是为了不让她等待自己太长太久。 寻得浮归上神,找到无墟之地,而一切就马上会有一个盖棺定论。 等到还未休养生息能够下地时,他忽然得知了一个消息,那便是妖界与龙族联姻的消息,而联姻的人,正是千雪。 他当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瞬间却不信,当初那个喝醉酒后在他怀中撒欢并且偷吻他的千雪,怎么会转眼间就要与他人共结连理了呢?他拖着病体想要去见她一面,却走到妖族门口见到那刺眼的红色,牧若横着挡在他的面前强硬道“千雪这段时间忙于筹备婚事 ,怕是没有时间见你。” 他一直以为牧若是喜欢着千雪的,也不是没有觉得他能伴得千雪左右而感觉隐有怒火,他之前不肯承认这是嫉妒,他怎么会有这种感情呢?但是见到他与千雪亲密靠在一处的场面后,他没有理由的胸口燃烧起来了怒火,但是如今牧若为何会这么平静的接受这个现实呢? “我只不过尊重她的选择。”牧若的口吻依旧是冷冷的“她已经不欠你们什么了。你与她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若是她不愿意见自己,那么她应该是对自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会不会说,那一夜的旖旎和脱口而出的爱意,不过是醉酒之后的一时失言,长久以来去苏继山看望母妃,也不过是为了感激当初的救命之恩? 回到神界的采薇的心情大好,将药给他端进来的时候眉梢的喜悦都难掩,见到他一如既往的抚琴下棋,用着旁若无人的口吻道“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至少她大婚之日,作为妹妹的也得随礼。” 他手中的棋子顿了顿,不着痕迹道“她没什么喜欢的,只不过对人界的梨花糕,苏穗饼更是感兴趣些。” 采薇愣了愣“这些就够了吗?” 他点了点头,转而道“你若是见到了千雪,替我将此物转交给她。”说着从袖中拿出来一只木簪,采薇对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东西愣了一下,这个是千雪自己削好给他的,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要继续将此物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 他想,所谓情爱大抵不过如此。他曾经殚精竭虑为他们所规划好的未来,她不等他说出口来,便已经等不及。 她不再等他的答复了。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不过是幼年时期的念念不忘,年少时期的懵懂青涩,她曾经的存在是引导自己的光,现在的千雪也该走回自己的路途,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目送着她远去,倘若这是她的选择,那么他便予他安定无忧的此生。 …… 那个时候凰陌亲眼所见,千雪求了牧若很长时间,他才答应了要用自己的寻踪阵法帮助千雪寻得寿山君,他多年后隐士不出,只有像是牧若这般在阵法上有所造诣的人才能寻到,终于在翼界隐秘山村中寻到了寿山君,寿山君闭门谢客,绝不愿意打破自己的誓言,千雪不得已只能跪在他的门前,足足三日三夜。 然后门扉开了。 千雪用了自己的三分寿元,终于换得了寿山君的些许怜悯,他破天荒的愿意救治君鲤,寿山君根据她的记忆,直接能够观相和切诊,又遣她四处去寻药,其中一只并蒂果,让她花费了不少精力才在蜀 山寻得,顺便替蜀山将双头蛇给封印住了,凰陌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叫苦不迭,原来当初在蜀山的仙君真的是她。 那并蒂果,是求来给君鲤解身上延绵的寒毒的。 她求完药回去后,便照顾君鲤直到他恢复了些,但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将他救出去,身上的毒一点点的消退,君鲤却始终将她当作是采薇,她有时觉得委屈了,握住他的手道“为什么你只记得采薇呢?那个小丫头脾气不好又爱闹腾,我都说了喜欢你,你不肯答复我,是因为采薇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三百六十九章:分道扬镳 她越说越委屈,但是她知道君鲤听不见,所以这些往昔堆积在心中的话终于可以一吐为快,想起来自己不惜用寿元求来的药和这段时间的当牛做马,更是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君鲤似是感觉到她肩膀的颤抖,犹豫的将手扶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着,她想着君鲤从来都没有这么对她温柔过,她究竟是犯了什么贱劳心受苦的,却一直都在帮助采薇刷她的好感度? 但这有什么办法呢? 她就是这么喜欢他,于是他让她等,她便乖乖的等了。若是对于其他人她绝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耐心和毅力,但是对于君鲤,她好像总是会将自己的标准一减再减。即便现在他将自己当作了采薇,她却还一边忍着胸口痛一边任劳任怨的照顾他。 她究竟要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到何种地步,才会听到他那虚无缥缈的答复呢? 在自己因为长期的体力不支,终于晕倒后被牧若带了回来,他同样衣不解带照顾了她好几日,等到她苏醒后,得知的消息却是“君鲤已经恢复了原职,从梵天被放了出来。” 她心中大喜过望,想着要去神界去寻君鲤,但是被牧若拦住,他道“我已经仿若你去梵天照顾他了,现在他已经没事,但你却病倒了,你必须将自己身体养好。”他又顿了顿“而且现在你还有要必须去做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她怎么会不记得?这是她存在于世的不二意义。 牧若也确实对她的所作所为报以了最大的容忍,千雪僵持了半晌,而后让步了“我明白了,我听你的。” 牧若告知她他寻到了龙族的神器后,她强打起来精神去了龙族拜访南海龙王,在宴席之间,龙王倒是对她赞赏有加,忽而问道她是否婚配,她对于这个词语着实敏感,连连摇头,龙王抚摸着胡子忽然道“妖王乃是一介之主,想必是对夫君的要求甚是高,龙族虽然非神非妖,但好歹也算是上古种族,犬子与您看起来年纪相仿,若是妖王不嫌弃,可愿意与我龙族共结连理?” 她怔住,还没来及说出一个“不”字,在一旁的牧若便截住她的话头朝着龙王作揖“龙族血脉深厚,通得神明之柷,以合天人,而我妖族妖王亦是,上古无别,始为天作,倘若龙妖通得媒妁,妖族居北,而龙族合右,分理宇内,天下大治。” 龙王抚着胡须甚是满意,将目光落在千雪脸上道“若是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不妨我们就定在三日之后见罢?” 千雪一面咬牙切齿脚踩着牧若的鞋子,一边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了下来。 回到妖界后,牧若放任千雪冲着自己发了好一通的脾气,她怒道“即便是你是在龙族 找到了神器的下落,但是也没有必要让我赔了夫人吧?” “除了这个方式,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去接近龙族的核心吗?”牧若等待着她吼累了休息时,冷冷开了口“龙族虽是上古流传下来族古老的种族,虽然入了神籍,但是一直与神族分庭抗礼,它急需要拉拢妖族来壮大自己的势力,想必过不久,他们之间的矛盾就会越发的扩大,而这个时候,就是我们最容易乘虚而入的时候。这个机会绝不能放过。” 千雪怔住“这样你就可以不顾我的心意了吗?” “你的心意?”牧若居高临下望着千雪“你当真不知道我明白你一直都对着神界的那个枢夜星君有意?”他俯下身掐住千雪的下巴“我不会阻止你喜欢别人的权利,但是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为什么?”千雪愣住。 牧若“……” “你要时刻牢记着自己的使命。”牧若将她的下巴放开道“过多的儿女私情只会蒙蔽了你的双眼,作为不知天的人,你必须要意志坚定,无坚不摧,任何的感情都会让你产生弱点,你的弱点,我会一一帮你铲除。” 他看着千雪逐渐惨白下去的脸颊“所以你最好不要给我见到你弱点的机会,一旦发现,我会当做一级要去处理的障碍。” “你疯了!”千雪猛然将他的手推开,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我疯了?”牧若不知为何将胸口捂住,他见到千雪戒备的神情忽然像是受了伤般的流露出茫然“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寻到神器,为了你,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千雪望着他丝毫没有觉得半分不妥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是不是我身边的人,若是我与他们产生的感情,你都会铲除?” “是。这些感情以后会影响到你的决定,他们左右你的思想,所以为了避免以后你会陷入痛苦抉择,还不如我替你将这些线都及时清理。我也是为此在你身边的。”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难道没有任何感情吗?!”千雪怒道。 “感情??”牧若歪着脑袋思忖道“那种没用的东西,我早已经在被封印的时候丢弃了。” 千雪哽住,她怎么就没有发现一个人若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下,他必须要将自己的感官全部淡化,甚至是剥离,才能日复一日的坚持下去,即便是他极快的速度恢复了法力,但丢失的情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恢复正常。 甚至会花更长的时间,也许又会一生都无法恢复。这时他为了坚守自己的本性而做出的牺牲,她的血至多能抚平他身体上的伤痕,但是他最重要的心却不知去了何处。 她咬住唇,所有的怒意在触到他的茫然的 眼神后都倒退了回来化作了酸涩,她感觉胸口像是被重重击了一拳,汇聚成了无可奈何,轻声道“你放心,我会照你说的做,但是你必须与我约法三章。” “什么?” “我会与你一起寻找神器,但我的感情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你要只要不去干涉我,我发誓,在遇到必须要决断的时候,我会以大局为重,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好吧。”牧若固若金汤的拒绝终于产生了点松动“若是你做不到,我会替你做出选择。” 千雪顿了顿,点了点头。忽而那些让她憋屈的无可奈何涌上心头,知道龙族的事情无可避免,但她现在真的很想要见到君鲤。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三百七十章:红莲映月 她悄悄避开牧若,潜伏到神界,想要询问他的身体可好,即便是五感恢复了,寿山君的药还是一直要坚持服用,她要将药方还有几只并蒂果给他,但这些都是她来看他的借口罢。 但是当自己靠近的时候,忽而听到了君鲤抚琴声,远远望见了在他旁边起舞的采薇,他望着采薇,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她怔在了原地,久久的凝视着气氛和谐的二人,忽然感觉到自己为何着犯贱的秉性总是不改,在梵天宫的时候她还存有一丝的希冀,毕竟君鲤并未展示出什么异样来,但是她那么幸苦的来看他,只是想问问他好不好,但是现在应该也没有必要了。 她的眼眶涌上了点湿润。 采薇跳舞起来真是好看啊,比当初她磕磕绊绊的样子好多了,端的是袖带飘摇,花枝招展,更兼这些人打扮的桃羞杏让,燕妒莺惭,一时也道不尽仙姿佚貌。 如果可以,她真的挺想要体面的说一声再见,道一声天涯望断还是朋友,但是她却驻足失了勇气,她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凰陌能够切身体会到她心酸苦楚的感受,她感觉自己又恢复到了千雪的记忆当中去,见到自己原来是一个喜欢着师父这么小心翼翼的人,时至今日,她作为凰陌的时候依旧是如此。 原来她,无论是失忆与否,都是一个那么胆怯的人。 莲花幽径之被四海八荒称之为最美的地方,这里常年盛开着各种各样的莲花,高有十寸,莲花池内曲径通幽,莲叶遮天蔽日,莲花花映美人,正是适用于各种才子佳人幽会的绝佳场地。 最重要的是,这只有一条通道,以水为界,以舟载之,任何人除了坐这舟外,均无法离开。这也是为什么成为各族人相亲的好场地。就算是想逃也上天下地,出入无门。 “还真是个好地方,这样我就放心了。”牧若道:“前方那处就是龙王定好的位置,你且先去,我去拜会一下主人就在这里等你。” 前方是一艘廊房游船,四周窗户房门均大开,淡粉色的纱随着风飘逸而出,倒是与这一池的红莲相得彰益。 千雪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小仙引着走向中央的廊房,事已至此也只得静观其变,千雪一咬牙走了进去。 “殿下,妖界殿下来了。” 面前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色素袍,墨色的头发垂至腰际,半是慵懒的挽起发,仅束着一支玉簪,听到声音便转身,高挺的鼻梁,明亮的眼眸,让千雪愣了一下。 眼前闪过一个人的面颊,也是有着这样墨色的头发,深邃的眼,他会轻声的唤她,朝她招手,她就会满心欢喜的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说道:“今天天色如此之好,我们俩出去走走可好?” 彼时的他也 会笑着顺承了她的意,揽过她的肩膀,朝着日光最浓,桃花最艳的地方走去。 那段时光是千雪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刻,他不是神界执掌星轨交替的神君,她也不是妖族的小妖王,而是在凡间最最平凡,却可一世相守的凡人。 “千雪殿下?你还好吗?”耳边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千雪蓦然一颤,看到面前的男子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并且给她递过来一方白绢。 千雪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出了眼泪。顿时感到尴尬不已,连忙拿出自己的手绢侧过身擦了擦眼泪,道:“让二殿下笑话了,是千雪方才眼睛不适,还望殿下勿怪。” “既然如此,那便坐下吧。”二殿下倒也很明理的不再追问,待千雪整理好情绪落座后,拿起茶壶给千雪添了一杯热茶。 “不知这位殿下如何称呼?”千雪有点紧张,但是母亲早就教导自己要拿出妖界的架势来,万不可让对方掌握了主动权。 “在下梓洐,千雪殿下叫我名字就好。” “这样怕是不妥,我还是叫您二殿下吧。” 梓洐拿起茶杯,看着窗外红莲一笑道:“你我本就是平辈,这样有何不妥?那这样,你我皆以名字相唤如何?” 千雪点了点头,看着梓洐似乎有点魂不守舍,千雪虽然在妖界待了数万年未曾出门,但是也有过几次族会,四海八荒来了不少的男人,她已经被各自视线盯得从浑身发毛再到习以为常,而这位龙族殿下,第一次见她,除却方才眼前似是惊鸿一瞥,却现在连正眼也不再看她一眼,却独独对着外面的红莲发起呆。 这种眼神她很熟悉,这位二殿下怕是怀揣着心上人,却也不好忤逆父亲的意思,只得来陪她做一场戏。 千雪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心底不由的浅笑,这样就太好了。 “二殿下这般心神不定,此次前来,莫不是看到我很失望?”千雪想要逗他一逗,故意装作无可奈何样子的说道。 梓洐转头连忙赔笑:“并不是这样,只是在下想着一桩事。” “哦?你在想什么?”千雪索性拿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反正闲来无事,且听他能说些什么。 “二殿下想着,怎么能说服千雪殿下,与我定亲。” “咳咳咳!”千雪被呛住,看着梓洐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只想哭,莫不是她猜错了梓洐的心思,其实这位二殿下是实打实的来和她相亲的? “呃……这个嘛……”千雪不知如何是好。 梓洐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知道,千雪殿下似乎也是心有所属,所以二殿下不知道该不该向殿下提起此事。” “这个,我……”千雪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但似乎感觉自己被人牵着走了,连忙夺 回主动权:“殿下你不也是如此?” 梓洐有些颇为意外的看着她。 千雪这才不慌不忙的看着他道:“既然殿下这心里,也是住着一位佳人,为何还想与千雪成亲?” 梓洐垂下头,面色带着隐忍的艰难,半晌不做声,千雪吃的倒是很开心,风残云卷一番,拿出手帕擦了手指上的油渍,看着梓洐的脸色一会黑一会白的,心下一片清明。这位十万年未能娶到妃子的二殿下,怕也是遭到了十足十的刁难,才一直没能给那位女子名分。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一章:苦情鸳鸯棒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苦情人呢?在这苍茫的四海八荒,两个人能够相遇相爱,这又是多么难得的缘分。 要知道,这一世她和君鲤,就是因为无缘而生生各自天涯。即使有再多的美好的回忆,依旧是被生生阻断了姻缘。 “那么,若是你娶了千雪,会放弃那位女子吗?”千雪问道。 梓洐将身体绷紧,双拳紧紧握着,看着千雪。嘴巴张开,又合上,忍了又忍,艰难的点了点头“我会放弃她。阿莲她很好,而我这辈子,却只能负了她。” 千雪看着他眼眶都有点泛红了,觉得自己这个逗趣似乎是过了头,心底还是有点感觉悲伤,她本以为他会向她争取一下,让她来替他圆了这对苦命的鸳鸯,可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放弃的如此之决断,却让她不知说什么好。 “你确定?我们妖界猫又一族只要随了一个人,就是一生一双人,断不会眼里揉沙子。就算是你之后要纳侧妃,我也是不会允许的。” “我知道了。我会遵守约定,一旦与你成亲,便不会做出违背之事,如有违背,就让我命丧若水。” 看得出梓洐一直在隐忍,却不知道为何要退让到如此地步。千雪觉得此事有些不大对,她也只是随口一说,作为二殿下,拥有三宫六院本就是合情合理,就算是梓洐真的纳了妃子她也不会说什么,但没想到他居然发了这样的重誓。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何况她并不想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棒子。 “你……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与我听,我也好知道你为什么做到如此地步。”千雪小心的打探道“你放心,你若有什么难处,我若能帮你,也是能尽一份微薄之力的。” 梓洐看着千雪,脸色更是深沉了几分,叹了一口气道“千雪殿下这般胸宽似海,倒是我小气了,实不相瞒,如果今日我不能和殿下你结亲,我父君就要……就要将阿莲,将她逼死。父亲认为她是个卑微的婢女,身份悬殊,她现在被关在地牢里生死未卜,若不是父亲如此逼我,我今日也断不会来和殿下相见。” 千雪愕然“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是啊,千雪殿下,我一直就在想若是千雪殿下愿意与我成亲,我便可以救下阿莲,即便是此生永不相见也是可以的,但是方才感觉到殿下也与我一样,心底有着一个无法忘怀的人,因此担心殿下,又不想说出隐情来求殿下心软答应……所以才走神了。” 千雪不由得心升愧疚“那你之所以放弃阿莲,是因为我吗?” “……我这辈子注定只能负了她,现在只要她能够好好在这世间活下去,我就知足了,又岂敢让殿下再准允她作为侧妃。”梓洐起身背着她走到门口, 看着遮天蔽日的红莲道“事情便是如此,千雪殿下即便是不允这门亲事,我也是理解的,大不了回去之后我在想办法将阿莲救出来,让她远离龙族,另寻良处。所以殿下万不用有任何负担。” 千雪静静的看着梓洐有些萧索的背影,他的身高虽然不及君鲤,但是也是高大挺拔的,现在看着却像是放弃了极为珍贵的什么,竟然显得凄楚和无奈。 千雪敲了敲桌子问道“你可知我的事情?” 梓洐回头有些诧异“并不知道。” “我啊,曾经特别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骨子里,即使到了现在依旧还牢牢的记得自己喜欢他的心情,但是因为一些事情,我却不得不要去放弃他。” 看着梓洐越发不可思议的表情,千雪有些怀念的笑了一声道“你知道放弃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吗?我们甚至都没有在一起过,很奇怪吧?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喜欢他。” 梓洐已经坐了下来,似乎是被她的执着的精神所感动,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敬佩的神色。 “你太小看我们这些女孩子喜欢一个人会有多么执着了,你放弃了她,你会认为她会过的好吗?”千雪摇了摇头“这份爱而不得的痛,求而不得的苦,只会一直伴随着她,生生世世。” 梓洐痛苦的摇了摇头,用手扣着自己的胸膛道“这样的心情我怎么不会懂,你以为我放弃,不是连着我的血肉,我的心吗?” “所以啊,我让你别放弃啊!”千雪突然一把抓过梓洐的衣服将他一把拉起来道“你若是这样的爱她,你为什么不珍惜这一世的情缘,你可知,有的人,可是无论怎么求,都求不来上天赐予半分怜悯啊!” 千雪觉得自己难得这样霸气一回,却不想话说到最后已是很没出息的哽咽,千雪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梓洐看着千雪红着的眼眶,心中微动“你……” 千雪觉得出师不利很是丢脸,一把甩开他,背过身不再说话。 梓洐像是被千雪这一席话震到了天灵盖,傻傻的坐了下来,不知为何心绪久久难平,他喃喃自语道“是啊,我是不是应该再去争取一下。就算是拼了这条命,多谢千雪殿下,二殿下懂了!”说罢抬脚就要往外走。 “你懂什么了?难不成你是要回去和你父亲拼了?”千雪无可奈何的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是被情爱冲昏了头的小孩子吗?” “那依你的意思?”梓洐看着千雪神神秘秘的朝她招了招手,立即附耳过去。 在此之后,龙族与妖界定亲的事情便传遍了四海八荒,对于一胆敢娶上天入地的妖王,大家都尊其为一句好汉。 雪花般的拜帖和贺礼源源不断的送到了妖界,她麻木的望着那 堆积如山的祺珍异宝,那红色让人不由得感觉铺天盖地的不舒服,而帮助她整理拜帖的玲珑音说道“真不愧是你,甚至连鬼族的拜帖都递了上来。” 她沉默不语,紧攥着手,忽而又听到了有人前来禀报“从神界传来拜帖,采薇神女前来拜访主上。” 采薇现在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她敲了敲桌子道“既然是这样,请她进来吧。”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三百七十二章:木簪其意 她坐了下来,拿起来一杯茶,方才将茶杯上的浮茶用杯盖悉心给拨开,却见到采薇走了进来,但是来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后面还跟了好几个抬轿的仙奴,她招呼着仙奴将东西放了进来,本来就已经被堆积满的大厅里更是连个落脚地都要没了。 千雪蹙眉,采薇却已经笑容满面对着她行礼“姐姐,上次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听闻你与龙族二殿下共结连理,小妹我无以回报,便去寻来了一些姐姐日后调养身体用的药草,还望姐姐笑纳。” “妹妹的心意我领了。”千雪亦是笑回去“上次不过是分内之事,谈不上是帮你,而如今也不过是订婚罢了,还让妹妹送来这些好东西,只怕是短期内用不上什么,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 采薇这春风满面的样子看起来是最真心实力的恭贺她的,但是她却见到采薇就会觉得心堵,但是现在无论她说的话多么的包含讥讽,也不过是她的意气用事,采薇倒也不恼,而是道“正是如此,所以君鲤也托福我将贺礼送给姐姐。” 说着她从衣襟里取出来一只簪子,道“这只簪子,想必是姐姐心爱之物,如今物归原主,也算是了了一份念想。” 千雪的指头一僵,这只簪子,是她用在苏继山时,取那梨花乌木枝给君鲤亲手做的,当时不过是一时的兴起罢了,但是她没有想到君鲤居然一直都收着,可是这又代表什么呢? 他现在要将这个东西还给了她,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就是要和千雪划清界限。对于千雪来讲,这个事情反倒是对她一种漫长折磨的救赎……她就对命运这两个字彻底死了心。 自此以后,天上地下,生死不见,此生足矣。 龙族并不是千雪所想的冰冷的一片场景,反而海野平川,一派祥和。龙族殿下亲自来迎,夹道的子民也甚为友好,这点倒是与妖界的自由阔达的民风有些相像,倒是让人生出不少好感来。海底珊瑚林辽阔无边,远远的天尽头拔地而起一座绝壁,整个壁上突兀出来了很多巍峨的建筑,坐列有序,颇有些气吞山间的生势。 梓洐对千雪道,那正当中的便就是皓雲殿,是各族分支首领集会议政之处,而这整个绝壁上分为三百三十八座宫殿,而他的耀星宫就在皓雲殿不远的那处,给她指的时候,她勉强从一众参差不齐的琉璃蓝瓦中瞧见了那抹黛青瓦,倒是很是梓洐的风格。 龙族殿下引了众人入殿,殿上和龙族殿下相谈甚欢,千雪则是安安静静的端着妖王的姿态,倒是梓洐神色紧张的总是往龙族殿下那里死盯。宴席散后,千雪被安排在了耀星宫里后,梓洐就不见了人影。 宫内典雅朴素,风景颇有韵味,千雪遣散了婢女,一盏茶后 ,果然梓洐风风火火的就冲了回来,面色惨白道“不好了千雪殿下,我爹他把阿莲送到了无墟!” 无墟,便就是龙族的禁地之一,传闻那里寸草不生,瘴气入骨,一般只用关押罪大恶极之人,阿莲她一介弱女子,怕是在那里面一刻都挺不住。梓洐给她说这些的时候,急的声音都在发抖,一遍遍的自责自己为何不早点识破这是龙族殿下的计谋,他本就不想着让阿莲继续活下去。 “她会没事的,她一定在等我!千雪殿下,对不住了,我必须得马上去找她!”梓洐急的撂下这句话就不见了踪迹,千雪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捏决紧跟上。 她知道凭着自己的身份是无法插手这件事情,但是她觉得梓洐是一条汉子,何况他日后也会成为自己的夫君,这件事情就不能和她说无关。因此她也就没有犹豫的跟在了梓洐后面,飞了许久,直到看到天际一片雾霭阴沉之处。 梓洐落地,闪手祭出一柄青剑,才待要冲进去,千雪便堪堪的赶到了,看着梓洐惊愕的脸,也不慌不忙的也祭出剑道“怎地打架也不叫上我?是在小看我一方之主不成?” 梓洐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两个人便深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冲进那滚滚阴霾之中。 无墟,千雪并未听说过这个地方,而世居此地的梓洐也仅仅是知道个皮毛而已。他只知道龙族殿下曾经在他年幼之时再三叮嘱不要去那远处阴云笼罩的地方,也被族人世代称之为不祥之地,但这龙族内还有这样的地方也是让人称奇,梓洐小时还曾想来此地巡察一番,但被龙族殿下捉回来揍到他养了三日后就不敢再动此念头。别的暂且不提,但就是连君主也退避三舍的话,就不可小觑此地。两人入后,也方了解到此地为何称之为不详。 若说龙族的瘴气以千雪的能力完全可以抵御,但是才脚沾染此地,千雪便感觉到冷冽到浑身一颤,胸口拥堵到无法呼吸。她看了看梓洐,梓洐的脸色也变的很难看,俯身过来“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战速决。”千雪赞同的点了点头,两个人逐渐适应眼前的朦胧,看到面前竟呈现出一派冰雪茫茫。 “我怎么不知我龙族居然还有一片雪原。”梓洐和千雪愕然对视,龙族虽地处南北,气候较妖界略寒,但还远不到该出现雪原的地界。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四月初上,四处已然是一片春光潋滟。此时此刻在这里还能见到雪原,定然是不符合万物规律的。 千雪和梓洐更加谨慎了起来,这种承受着逆天而为代价的地界,自然是有着不同寻常之处。千雪忍着四肢麻痹的痛楚,朝远处望去,那苍茫的雪白深处,从地表冲破天际耸立起来的一根冰锥,那冰锥里似乎 有着一道黑影。 两个人连忙飞奔而至,梓洐看清那黑影之后,几乎是喜极而泣“是阿莲!阿莲!” 冰锥内的女子双眼紧闭,清秀的眉头紧紧蹙着,她素色的衣裙和长发都微微扬起,像是一朵缓慢绽开的白莲,像是被瞬间冰封起来,因而定格在了这一瞬。梓洐拿起剑朝冰锥狠命砍去,一下二下均纹丝不动,他定了定神,用眼神示意千雪退开,猛然周身炸开红色的光芒,诡谲的气息漂浮在四周,千雪心想梓洐是要动真格的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三百七十三章:极地救人 梓洐念完了咒语,提起剑就朝冰锥狠命一击,红色的光芒霎时间将雪原倾吞,千雪都无法抵抗的捏决将自己护住,只觉得耳畔轰隆一声震响,脚下毫无防备的一歪,就被没入了水中。 原来这下面居然是一片湖泽! 千雪会水,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梓洐居然是只旱鸭子,作为龙简直是丢尽了颜面,何况他还一手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美人,一只手拼命扑棱,将美人的头浮出水面,自己在下面灌了个饱。 寒水冰冷砭骨,千雪咬了咬牙,游过去去抓梓洐的手,他拼命挣扎,却不想将千雪一把推开,千雪被这厮气的无可奈何,心想到真是前世欠你的,还是再次游了过去制住梓洐的手,却不想梓洐不小心扯住了她的衣袖,一挥手,那颗君鲤还给她的木簪竟然飞了出来。 千雪瞪大眼睛看着木簪带着那个锈迹斑斑的箭头朝着水下沉去,拼命挥手去捞却擦了个边,千雪着急的看了一眼梓洐,连忙捏了个诀罩住了他们,飞身朝着湖底无边无垠的黑暗义无反顾的游了下去。 终于呼了一口气的梓洐抱着阿莲看着千雪连忙大叫,但是却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无论什么都不会比那只木簪更为重要。那是君鲤唯一留给她可以证明他心意的东西。那上面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快乐悲伤均被那木簪给潜藏在了深处,那便就是她的那颗心了。 这个湖像是没有底一般,千雪不知道自己下沉了多久,再往上看的时候,就只剩下了遥远的光斑,千雪觉得自己头很晕,四肢都失去了知觉,就连维持法力都无力再支撑下去。但是……她看着幽茫的深处,还是决然的继续前进。 一定……绝不可以失去的东西。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必须找回。 就在千雪将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听到湖底悠悠的传来一个声音“汝是何人?” 这个声音像是浸没了湖水冷冷而来,带着特有的深沉涩哑。千雪一时没能转过神,以为自己定是幻听了。却看到自己眼前的黑暗中缓缓浮现一个人形,长发散开随着微波荡漾,眼眸冷冷,眉宇似剑,面色似是被水泡久了惨白如雪,一身如夜色浸没湖中,但能把玄衣穿的如此风逸出尘的除了枢夜星君,也就是眼前的这位男子了。 千雪当即魂都被吓得飞了出去,手忙脚乱的就捏着诀往那人身上招呼而去,使奶的力气都用完了,却不想那人仅是轻轻一抚,千雪的法术就轻飘飘的化在了水中。 千雪瞪大眼睛,看到那个人手上拿着的正是自己的木簪。但是法力已经耗尽的她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了,一开口寒水便争先恐后往她的喉咙里涌去,昏倒之前,看到那个人依旧岿然不动的 看着她,千雪想到这也许身葬此地就是天命了,至少死之前也应该看到的是君鲤,可眼前这么个人,究竟是谁? “千雪殿下,千雪殿下!你醒醒!”脸上被人拍来拍去,千雪迷迷糊糊的想是谁这么不解风情居然敢对这样一张貌美的脸像是拍烂泥一样,一边有气无力的挥挥手道“别拍了,我醒了。” “千雪殿下!你可吓死我了!”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梓洐焦灼的脸,他浑身湿答答的,头发的水滴的她满脸都是,千雪抹了一把脸,依旧糊了一脸水,千雪打了个喷嚏,看了看梓洐,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了惊觉而起“我的木簪!” 他们所处的地方依旧是那片雪原,而阿莲依旧被困在冰锥内,像是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毫无痕迹。离着他们不远的地方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千雪定神忙扑过去,那人正对着木簪看得入神,千雪连怕都顾不得了,慌忙冲过去想要抢回来,那人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再次问道“此物是汝的?” 千雪点头如捣蒜,那人慢悠悠的又将她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又问“你和君鲤是什么关系?” 此人竟然知道这个东西是君鲤给她的,千雪顿时愣住,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淡漠的看了看手里的簪子,又将目光转回她身上,高深莫测的神色看的她只觉得浑身紧张,也顾不得再纠缠下去,只得不卑不亢道“此物正是在下的,方才不慎掉落水中,辛得尊上拾得在下感激不已,不知尊上可否还给在下。” “还给你?也可以。”那人话锋一转,又再次逼问“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您说的可是神界神君?”梓洐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神君您恐怕误会了,神界的神君怎么会和妖界的妖王有关系呢?” 那人不言只是看着千雪,千雪只得硬着头皮道“确实与二殿下说的一般,千雪与君鲤……并无关系。此物虽是君鲤的,但是小仙从其他途径得来,烦请尊上还给小仙。” “还给你?”那人看着他们,突然笑道“今日我这无墟还真是热闹,前不久来了个女人,今日又掉下来你们,我在这里已经不知多少万年了,也就今日能让我感觉到不无聊。” 千雪和梓洐面面相觑,梓洐道“勿入尊者仙地,还望尊上见谅。只是在下重要之人被人关入此地,还望尊者可以将阿莲还给在下,无论在下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梓洐并不傻,他一进来就能感觉到这个空间是完全被独立而出的,而造出这个空间的人,便就是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男子。 能拥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控制着这里的人,实力定然不俗,又能瞬间将空间转换,四海八荒怕也 没有几个人能与之对抗,他不敢贸然前进,只能先暗中观察。 “甚有意思。”那人一挥手,坐在幻化而出的椅塌上,道“你倆一个想要从我这里取走木簪,另一个想要从我这里带走女人,你们是觉得自己踏入这里,便也有那本事可来去自如?” 千雪连忙拱手“并非我们有意冒犯神君,实属万不得已才铤而走险,还望神君莫要怪罪。” 那人颇有些慵懒哼道“算了,本君并不与你们计较什么。只是……” 那人看着千雪,满眼高深莫测。他看着千雪的眼神总是带着点什么,像是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这点倒是让千雪觉得很是不安,她虽然是说了谎,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弥天大谎,也不值得他这般探究深入。难不成从这一小小的木簪看出什么端倪不成?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三百七十四章:所之不知天 那人举起左手,朝下猛然一挥,顿时山崩地裂,巨浪滔天,千雪和梓洐极力稳住身躯,却被那从脚下涌出的滔天巨浪一拍而散,兜头袭来的风暴将千雪卷入水中,水里极静,那人漂浮在她的面前,脚下像是盘旋起来了飓风,呼啸而来撕扯住他们,那个握住她的手,被搅得头晕目眩的千雪感觉到他似乎朝着自己说道:“我会将你送出去,但是那不成器的儿子,还得指望你多多照顾些了。” “儿子?!” 千雪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君鲤?!” 那人的笑声还残留在她的耳畔:“那孩子虽然看起来有点不靠谱,但若我没有猜错,你应该认识他,而且……你们两个人是互相送簪子的关系,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不不不您老误会了啊!!! “告诉他,让他远离纷争,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什么都不要去管。我的事情,他母妃的事情,都是一样。” “……您这是为什么?”千雪问道。 “我很快就会消散,如今这一副状态,也不过就是残魂一缕罢了。”那男子道:“但是君鲤还有着未来,过去的事情不应该将他卷进来,我和他母亲所希望的一定都是一样的。” 千雪还想要说什么时,却见到那男子脖子漏出来的项链,下面还缀着一只黑色的勾玉,她登时一怔,用手指了指他的勾玉:“这是……” “这个东西?”那男子低头道:“这个与你无关,你没必要知道。” “不不……”千雪的脑子瞬间被东西给贯穿而后通明,她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男子,这个男子是君鲤的父亲,他从未提过他的父亲,所以她不知道他究竟该如何称呼,但是他的这个状态应该是灵体,是为何会被封印在这里,她还没有任何的头绪:“您可知道不知天?” 那男子的脸上一瞬间交织着无数的情愫,自惊异骇然到隐藏进锋芒的目光:“你又是从何知道的?” 千雪指了指他胸口上挂着的石头道:“这个东西,我也有一个。” 那男子将眼睛微微眯起,掩盖住倏然而逝的复杂:“你?……没想到不知天居然还未被覆灭。” “前辈??您为何这么说?”千雪不解其意,既然都是不知天的人,为何他去对于不知天丝毫没有应该有的怀念的态度,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听到这个词时散发的寒冽气息。 “小娃娃,你也是胆子大,怎么会和这种组织扯上关系……”男子看着茫然的千雪扯出冷笑来:“不知天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知天了,你还不明白吗?” “您的意思是……” “不知天的来历非常的神秘,甚至连我们在组织里呆了那么多年的人也是不知,但是不知天一直都在致力于维护六界的平 衡,它主张的和平正是我们当初想要的……那个时候的战场,总是连绵不休,神界妖界什么都乱套,联盟四起,是你现在无法想象的规模。” 他望向千雪又道:“在哪个时候,君鲤的母亲接触到了不知天,于是我们便都加入了不知天,想要以组织的力量将四海八荒的战火熄灭,不知天号召了一部分的力量,终于渐渐引起来了各界的重视。” “不知天便承担了与各界相互联系说和的通道,逐渐的,我们的努力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队伍也渐渐壮大……但是我们没有想到,这壮大起来的队伍当中,也有人想要利用不知天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后不知天在一次集会的时候,发生了大乱,约有三成的人受伤,最终内部产生了分割……” “不知天里出现了叛徒。分裂,我们被背叛,而君鲤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我连孩子都没有见到,便杀上了神界,与那道貌岸然的天帝大战了一场。结局你也见到了,我现在在这里。” 男子一直与她絮叨说了很多关于不知天的话,但是这些事情都是千雪未曾经历的,但是他说出这些话来,想必只是想要提点她,若是不知天还存在着,就要看清其中的真相。 “我便送你们到这里,告诉他,好好活着。”男子将她忽然用力推了一把,她身体不受控制的猛然一沉,瞪大眼睛看着那男子,他朝自己露出微笑来,而后凝聚的黑雾陡然散开。 慕沉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懵,他感觉到自己从头到脚似是被什么罩着,呼吸有些憋屈。觉得自己似还在做梦,又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朦朦胧胧中大意是问这个人怎么办,若是真的死了该如何是好等云云,另一个是女声,道他已经死了,难不成你还能让他活过来?人界有句话说的好,入土为安,我们挖个坑把他就地埋了吧。 那个男声啧了一下,你们人界这么麻烦,直接用火烧,两手空空的来干干净净的去。女的顿了顿,居然还附和的嗯了一声,醍醐灌顶拍手道:“那我去找柴火。” …… 慕沉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白茫茫,他盯了这片白色许久,才看出来这似乎是一片白色麻布。 他的脑海中涌入无数的碎片,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直接就暴露给了鬼王,但是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在鬼族潜伏了这么久的时间,没有一次能这么成功的靠近这里,那个用无数字符组成的地方,是鬼族的核心,是他一直探寻的秘密。 他本来不想踏上台阶,但是走到了中央的那一处,还是踏上了那个台阶,这个台阶时的记忆,是他心中一直悬着的一个结,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没能将这个结解开。 那光芒散去,慕沉腾 的将眼前的麻布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男,那个男人直勾勾的望着他,慕沉一如往常的起身,下地,站起,一气呵成的完成后,不想这个白面书生还真没白长了一个娘里娘气的脸,竟然失声尖叫起来:“你你你诈尸了?!”不想这喊的这声有点激动,还在口中的果肉顺着喉咙就窜了下去,愣生生的让那个人一个背气翻了过去。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五章:慕沉之过往 慕沉看着身处不足几寸的小洞穴,皱眉回想,哦,他记起来了,这里是他的记忆,现在所见到的,是他一直以来的最在意的那一处过去记忆。那个时候他还是尘嚣上神手下的大将一枚,这一次出来,也是奉了命令,来翼族潜伏。 还有眼前这个不上台面的帮手,慕沉瞅着越发的没好气,好一张道貌岸然的笑脸,好一个红口白牙的书生,感情只要路上横躺着的就是死尸一具么?!若不是现在自己活蹦乱跳的,还真让人给诓了去。 男的几番挣扎终于从嗓子里扣出来一枚果核,堪堪将情绪稳定了下来,朝前凑了几步,活像白日见鬼:“你,你真的活过来了?” 慕沉:“……呸呸呸,我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谁告诉你我死了?!有这么咒别人的吗?” 男的愣了一愣,眼神微诧的看着慕沉,慕沉瞪着眼珠子顶回去,男的似是想起方才的失态有些尴尬,收回一脸复杂给他作揖道:“尊上你真的吓到我了。”又急急切切两眼放光,恨不得直接扑上来:“尊上我们被困在了这里,该怎么办?若是不赶紧回去复命,又要误了时辰主上降罪下来怎么办?” 一连串的疑问连个停顿都没有,慕沉被吵得脑子发晕,将这个自来熟忙推开几米,道:“这位兄台,你我年龄相差无几,你叫我一声尊上还真是折煞我了,还有就是。” 他凑上前看着那个人道:“你着急有什么用?我们就在这里耗着,看谁能耗过谁不就好了?” 慕沉将腰间的扇子打开,他向来风流倜傥自成一家,素来喜欢穿着绣边金丝白袍外加一柄蛾青玉扇,显得飘逸洒脱而又温文尔雅,被世人称道一声谦谦公子,俊朗无双,一度曾掀起桃花浪潮,这普天之下学他的人倒是不少,但是能学出他本人翩翩风采的他自诩无出其右。 那个人立时僵住,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你就不担心再不回去,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吗?” 慕沉:“……” “你让我们去做什么?虽然我们找到了不知天残存的迹象,但是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吗?”慕辰冷笑道。 他还未能想出法子脱身的时候,洞口处传来一阵悉悉窣窣的脚步声,一捆木柴堵在门口,后面传来那个时候听到的女声的询问:“这些柴火够吗?” 慕沉:“……呵。”幸好自己醒得早,否则自己什么时候要学凤凰磐涅了都不知道。 聂空竹揉着太阳穴一副头疼状道:“我的祖奶奶啊你还真的去找柴火了,用不着了,他醒了。” “他醒了?”女子怀里的木柴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露出被遮挡的秀气的脸颊。 慕沉看清她的容貌的一瞬间,浑身的血都往头顶冲了过去 。 “丞妩?!”慕沉脱口而出,她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女子虽然穿着普通的粗布麻衣,虽眨巴着人畜无害的小鹿般的灵动眼眸,但是他绝不可能认错,慕沉目前只想马上用什么把自己的脸遮挡起来,不不不现在遮挡也没有用了,保命要紧,难怪她自告奋勇要去寻木柴,他相信她确实实实在在的想让他早点涅槃。 他手忙脚乱的缩在洞口一角护住脸,如临大敌的看着眼前还没有到他胸口的女子,仿佛她马上就会就地化作一只猛兽要来将他挫骨扬灰食肉寝皮:“你别过来,咱们加起来都二十多万岁了,别动不动打打杀杀,有话好好说!” 女的对他奇特的举动除却脸上泛起一层愕然之后,并无特别反映,几步屈身上前搭上了他的脉搏,半晌又咦了一声:“方才还没有脉搏了,现在怎么又有了?”语气竟然带着藏不住的欣喜:“头一次看到真的诈尸,幸好没听他的话把你烧了。” 慕沉被她触到的时候浑身一颤,牙关咬紧准备无论发生什么都受了,大不了再回去养上几年又是一条好汉。但是只听到她这样说了一句后,便松开了手,没有落下将他烧个半死的冥火,也没有降下将人挫骨扬灰的天雷。 慕沉从手指头缝里瞅着她,战战兢兢的等了半天是不是又要来什么新鲜的花样。就看到她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望着他,毫无一丝怒意,倒是一反常态的几分好奇的神色。 难道他认错了人? 慕沉心有余悸的将手放下,贴着石壁朝另一边攀爬上去,直到聂空竹头顶,也不管方才还对他唯恐避之不及,试探的问道:“翼王女这是怎么了?” “什么翼王女?”聂空竹看着像只壁虎般四肢攀着洞顶的慕沉更是茫然,又依据他刚吓得不轻的反应,又不像是诓人,看了看无辜眨巴着大眼睛的女子道:“你说她?她不是什么翼王女,虽然她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但是确实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罢了。”说着还走过去招手道:“不信你大可用法力一试。” 慕沉瞧着他倆神色无异,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伸出一只手,半晌后大惑不解的落下地,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慕沉静静的瞧着丞妩和当初的自己。如今透过自己的眼睛所看到她,是他所想不到的,就算是触手也朝思暮想的人,她虽说长得比他见过的大部分胭脂粉都要出众,但他和丞妩之间只能说是孽缘二字。 他无父无母,自小的时候被翼族首领收养,比她要早出生五万年。因他天赋过人,翼族首领待他如同亲生儿子,该有的他都有,因此过的也算是幸福美满,直到她出生。 翼族寿命素来短暂,最多挺不过二十万 年,因此翼族首领更替的倒也频繁,十万年内竟然更替三番,上面的哥哥都死去了,储君很快就落在了丞妩的头上。 因是作为储君来养,丞妩生下来就受到了严厉的培训,她的性子也极为要强,受训的时候就算是被抽出血也默不作声,有几次终于昏厥在房内被他发现,他一开始觉得有些可怜她,给她敷药,几次三番后,她最后直接浑身伤痕的出现在他房间里,敷完了药居然也不回去,占据他的床睡的天昏地暗。 他当她是妹妹,而她却不一样。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六章:翼王蛛 待到她三万岁的时候,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翼王首领道:“我想要嫁给慕沉哥哥。” 翼王也很惊诧,看着同样惊骇的慕沉,沉默了半晌道:“你是未来的翼王女,你的夫君自然是你自己挑选。但你现在还小,还不足以有资格自己做主。” “那我怎么样才算是有资格?”她也不恼,只是问了这样的话。 “若你能在三日内斩杀翼王蛛,我便承认你有继任翼王的资格。”翼王摸着胡子如此道。 翼王蛛是历代翼王继任的一道关卡,还是最后一道难关,很多继任者闯不过去都被吃的残渣不胜。慕沉有些慌,并非是因为喜欢她,即使这样也不愿意她去涉险,实力差距太过悬殊。但是翼王却笑着安慰他:“翼王蛛的可怕她并不是不知道,她只怕会半路就打道回府。” 但是丞妩没有,她进去了三日后也没能出来,慕沉和翼王四处搜寻,终于在层层蜘蛛网中发现了浑身是血的她。 翼王蛛毫发未损,她却差点丢了性命。 养好伤的第二天,她再次进入了翼王蜘蛛洞穴。依旧是奄奄一息的出来,沉睡了十日。翼王疼惜女儿,说着要把这个约定作废,但她不允,对慕沉说:“直到我把翼王蛛杀死之前我都不会罢休,慕沉哥哥,你愿意等我吗?” 她虽然微笑着,但他头一次觉得她有些可怕。 恰逢此时天下大乱,于是他举荐自己去了前线,逃了一般的投入了那一场大战之中。 却不想这一去就是五百年,五百年后,他在翼王首领去世的时候回去了一趟,那个时候他以为她长大了就不会再记挂着那个小时候的约定,却不想在葬下父亲后,她将翼王蛛的脑袋甩在了他的面前,仰起头问他:“你愿不愿娶我?” 慕沉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只能沉默,她在这长久的沉默中终于爆发,一鞭子甩出,他没有躲,任凭这鞭子抽到他的身上。 “你为什么不躲?!”她瞪大眼睛,有些愕然,而慕沉还是沉默。 “你不躲是吧?你以为你受了我这一鞭子,我就会原谅你?!”她再次甩下一鞭子:“绝不原谅!” “那就打到你满意为止。”慕沉忍着火辣辣的剧痛,抬起眼道:“直到你愿意原谅我。” 丞妩愣住,半晌仰天笑的有些疯狂,转而对着他道“这可是你说的,直到我满意为止。” 这句话无时无刻不是慕沉的梦魇,而后几万年来,她确实也找过他几次,每一次都把慕沉教训的连北都找不到,慕沉也一直遵循着绝不还手的约定,最后都会演变成慕沉被打个半死,然后又被她救活过来,下次见面再被打个半死。 这数万年了,她的气半点没消,反而越演越烈。 慕沉只能为了自 己这条命,尽量躲着她,却不想没看黄历,没想到真的在这里又遇到了她。 但是丞妩却已经不认识自己了,她面对自己,一点反应也没有,安安静静,再也不是那个见了他就会一鞭子招呼过来的那个女魔头了。 最重要的是身边多了个男人! 难不成她终于移情别恋了? 慕沉揣着手,瞧着这个聂空竹,粉面书生,文弱不堪,啧,她的眼光这几百年来怎么倒退成这样了? 慕沉一边长吁短叹的摇头,一边想着该如何是好,丞妩是翼王首领,此番居然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想来定然是出了事情。他曾是翼王的养子,翼族出了事情,他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一番比较后,他决心先去翼族探个究竟。 慕沉这几日不眠不休的赶路,好不容易到了翼族。却不想身后这两只拖油瓶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他走之前还说了让他们在外面等候,小心藏好,这话还没在肚子里翻个囫囵,就瞅见他俩已经被两个卫兵给绑缚着压了进去。 果然是粉面书生,毫无缚鸡之力! 慕沉在树上蹲着咬牙切齿了半晌,终于等到一众侍卫交替换岗。悄无声息的溜了下来,他知道翼族对术法很敏感,因此在宫殿四周布满了阵法,一旦有外人使用法术,便会将其束缚在内,因此他只能依靠自己最为得意的无影遁形,潜在那二人被捆缚的房顶上,附耳细听。 房内似乎有一个人得意忘形的叫好声:“丞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聪明,竟将自己的魂魄塑成凡人!” 慕沉一怔。 等了半晌寂静无声,慕沉完全能够想象丞妩面无表情的模样,这几日他豁出去数次努力与她搭讪,想要套出些实情,她均是用此表情来回应他,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只将他当作一棵树,亦或更微末些,例如空气等流。但是对那个书生却会搭理几番,书生也难得有耐心与她没头没脑的交流,两人一搭没一搭的,倒是相处奇异的和睦。 空气中蓦然传来一声脆响,慕沉心猛然一紧,将琉璃瓦拨开一条缝隙,丞妩那脆弱的凡人身躯此刻正倒在地上,她捂着脸颊,直着背仰头对着站在她面前的人。 “你竟敢无视我?丞妩,你当你还是那个只手遮天的翼王女吗?!” 那人拖着沉重繁复的黛蓝华服一步步迈上了王座,她转身,冷肃的眼眸凉薄的唇,正是丞妩的脸! 丞妩本来无时无刻不紧绷的脸上呈现出几分媚色来,她支着下巴,青遠眉黛透出一股狠戾:“没想到你在九黎炉里都没能灰飞烟灭,不过真是天助我也,你居然自投罗网,我猜你拼命逃出去一定去找你的情郎慕沉是吗?”她漫不经 心的抚弄着丹蔻,挑出一丝冷厉:“只可惜,慕沉哥哥他似乎并不喜欢你?不,应该说是厌恶你吧。毕竟他那么自由的一个人,你却只想将他捆在自己身边!他何时是你的私有物了?丞妩,你现在落得这个下场,纯属是咎由自取!” 慕沉一声不响在回忆里飞速搜寻,眼前这个翼王女完全是个冒牌货,但是她也称自己为哥哥,这个称呼除却丞妩之外,他眉头一展,一个人跃入脑海中。 那便是丞妩妹妹,一个偏妃所生之女,丞媛。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七章:慕沉唯念 他离去的时候,丞媛不过四万岁,他记得他们之间见面仅有几次而已,每一次都是落花流水匆匆而过,他犹记得她小小的身影总是跟在他身后,但是却从不敢靠近他。却不想十万年后,终究是物是人非,彼时胆怯害羞的丞媛竟然变成了会对自己姐姐下毒手的心狠手辣之人。 “不过现在好了,本来一无所有的我现在占有你的身体,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了,丞妩,你还有什么能与我斗?待我将你的魂魄炼化,我会去找慕沉哥哥,父亲给你定下的婚约,我想他是无法拒绝的。即使是用着你的脸,你的身体,你也一辈子得不到他!” 冷硬的撂下这几句话后,丞媛遣进几人,将丞妩推推搡搡的压了出去。慕沉屏息跟在后面,果不其然,他们将她带入了密牢。这里十分隐蔽,一般只有穷凶极恶的罪犯才会被关押在此,聂空竹也被关在进去。 聂空竹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了慕沉,瞧见他的时候都差点要泪流满面。慕沉浑身直发冷,着手要替他们开锁,听见尽头似有脚步声,慌忙躲在暗影里,瞧见丞媛睥目傲然的走了进来,对着丞妩发出冷笑:“姐姐,念在你我间血脉相连,今日就先将你解脱了吧。” 丞妩被五花大绑的带走后,那人急的朝那片黑暗里低声呼唤,却久久没有回应。半晌,慕沉才走了出来,他脚步有些踉跄,手一挥,聂空竹的锁链顿时跌落在地上。 “慕沉……你……” 一柄通体黑色泛着紫色流光的长剑递在他面前。 慕沉抬起头,伴随着月色,将那人委自吓了一跳。 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但那个笑容却是极为淡漠。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像是沙漠中气息奄奄的人找到了水,像是落水垂死挣扎的人抱住了浮木。 “带着它,跟我来。” 他终于来到了这一处,当初见到神器的时刻。那个时候他没能救下丞妩,但是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即便是在记忆当中,他也要逆转了这个天命。即便是在这虚幻之中编织出来那个人,他就算是与这记忆化作了一体,他也愿意付出这些代价。 …… 等到千雪醒来后,自己已经被送到了那无墟之地的外面,而二殿下和那个名为阿莲的女子还晕倒在一旁,她往身后看去,而那阴云密闭的地方早已经消失殆尽,像是从未有什么在这一处般。 今夜无风,星空璀璨,格外的安静,千雪突然有点想喝点酒让自己醉一回,便起身掂出几壶,坐在洞外的草地上,悠然飘散醇厚的酒香弥漫齿间,这些年她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长进,但唯独酒量与日俱增,大有直逼第一的架势。 “怎地一人在此地喝酒?也不叫上我。” 远处有一人遥遥站在那处,貂皮环绕,手捧一只精妙的暖炉,黑色长发如墨瀑般顺长,朝着千雪走来,有些苍白的脸颊上带着玩味般的笑容。 那身无论春夏秋冬都几乎把自己包裹在各自裘暖里的装束,不看脸也知道是谁,千雪顿了顿,将正在喝的酒藏了起来。 “我倒是谁,原来是二殿下,真不巧,酒已经被我喝完了,倒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千雪敲了敲空空的一坛子酒:“殿下今日怎么有心来这里,莫不是闻到酒味了吧?” “若我说是来看你的,你可信否?”大殿下笑眯眯的坐在千雪旁边,顺手从她的背后找到被藏起来的酒,毫不避讳的拿起她喝过的酒壶就往嘴里送,千雪也只是好笑的瞥了他一眼:“大殿下好兴致,大老远的来看我一个孤家寡人。” “美酒佳人今宵月,岂不快哉?”大殿下晃了晃酒坛子,确认再也滴不出后,依依不舍的放下,再去摸索另一壶。 “只怕殿下心心念念的美人并不是我,而是这炎华洞中人吧?梓洐?”千雪一摆手,将七歪八扭的酒壶收进袖中,看到他苍白的脸色一怔,急切的抓住千雪的手道:“她醒了?” 千雪不紧不慢的抽回手道:“瞧你急的,若是真的醒了,我还不早早遣人去通知你了?” “……这倒也是……”梓洐有些失神的收回手,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段时间,真是幸苦你了。” “这话说的还算有点良心。”千雪起身掸了掸灰尘,对梓洐说道:“看在你总是替我跑腿的份上,我就网开一面让你去见她一次可好?” “此话当真?”梓洐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厚重的裘服却让他费了不少劲:“可是,你不是与她约定——” 千雪有些无奈的扭头用你四不四傻的眼神看他道:“我只是约定让她此生不再见你,而并没有约定你不准见她啊。况且她现在依旧沉睡着,没有抬眼看你,也不算是违背约定。” 梓洐愣了,仰天长啸:“这样也行?!那你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说?!” 千雪头也不回:“谁知道呢,也许是今日的酒太醉人了吧。” “……” “你还来不来了?不来你可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她了。”千雪扭头瞥了他一眼:“你还怎地怕她现在就醒过来?” “……”梓洐捧着暖炉,手指捏的有些发白,低声说道:“我怕。”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你放弃的干脆,却在这个时候还在顾虑什么呢?”千雪看着他低下头,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当是情分相识一场,也该去和她告个别。” 梓洐面露凄然,良久道:“好吧,怕她醒过来后更 是不愿见我,今天就随你去一趟吧。” 炎华洞内。 一位身着白色素衣的少女躺在寒冰石上,双目紧闭,唇色嫣红,眼角点着梅花烙,胸膛平稳的起伏着,若不是已经在这洞中已待了千年有余,让人仿佛轻轻一唤就会醒来一般。 梓洐出神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眶似有泪光闪过,缓缓的朝她走去:“阿莲……” 千雪抿了抿嘴唇,识相的退到了一旁,看着梓洐的手忍不住朝她的脸颊伸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碰触到了后,又难以置信的扭头看着她道:“她还活着,这个地方还真是厉害,阿莲当时都没了气息,但是为什么不愿醒来呢?”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八章:梓洐与阿莲 千雪有点得意的笑道:“这个地方可是当年保存上仙遗体的地方,虽然与那些所谓的灵华宝地不能媲美,但是也是个福泽之地。” 梓洐坐在阿莲的身边,将阿莲的手捧起,深深叹了一口气:“如今阿莲的手,竟然比我的还要冷上三分。若不是有你求来的玉魂护着,怕是连这最后一丝气息,都会冷了吧。” “虽然我只是在她醒来时见了她一面,但是我也能看出来阿莲是个极为直爽的性子。可惜当初……你这般待她,即使是有苦衷,但难怪她也会这般待你。”千雪遥望着阿莲:“只可惜了阿莲这个烈女子,却竟然这般的想不开。” “……是我的错。”梓洐把她的手背贴在自己脸上,语气里参杂着颤抖:“是我没能保护好她。是我的过错。” 空旷的炎华洞中,一时间只剩下梓洐沉重的呼吸声。 “她睡的好像很沉,也不知道我是否还有缘能入她的梦。”梓洐又低低的笑了一声:“不过应该是没有,若是有,怕也会惊扰了她的美梦。” 千雪有点不忍的转过身,梓洐虽然在各世人眼中是个风流倜傥的情场浪子,但是唯有几人知道,他过去并非如此,而且又多么用情至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千雪就在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他的墨色眼底,可以看到一种闪闪发光的东西,那种东西就像是凡世间,君鲤看向自己的眼神。 千雪蓦然一抖,片刻自嘲的笑了。 明明拼命的忘记,但是却越发的清晰,甚至他的一举一动都已经铭刻进自己的身体,习惯这种事情太过于可怕,无论联想到什么,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人身上。 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爱的不值得,也不觉得自己爱错了人,一切不过是她问的那个问题,他说的那个回答。 “殿下……你从不晓得,有的人从老天手里求得一点点缘分,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千雪喃喃的说道。 梓洐转过头,看着千雪:“你说什么?” 千雪摇了摇头,擦了擦自己眼角不知何时泛出的泪花:“什么都没有说。” 梓洐站起身,将阿莲的头发别在耳后,将自己的裘服披风脱下,盖在阿莲的身上:“我就不在此处多待了,阿莲……这么让你失望的我,根本不配再待着你身边。怕你醒来了,也是此生不再见我罢。” 说着说着,梓洐俯下身,在阿莲额头之上落下一吻。随之,千雪看到一滴眼泪落在阿莲的脸颊之上,顺着她尖瘦的下巴滑落,滴在放在她下颚的玉魂之上。 一时间,炎华洞突然光芒大放,刺得两个人顿时都背过身去。 “这是怎么了?”梓洐朝着千雪大喊。 千雪想你都不知道还问我?遂喊回去:“我怎么 知道!” 但是这一回头,千雪惊讶的朝后退了几步,然后猛然扑过来,将梓洐一把拉起,语气万分急切:“快!你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诶诶诶你别推我啊!喂!”千雪刚刚扭头的时候,在刺眼的光芒里看到了阿莲已经坐了起来,千雪头脑也瞬间空白了一下,想到梓洐还在这里,只想着把他赶快赶出去,但是这个时候也无法说清楚,梓洐被千雪推推搡搡的站立不稳,不知勾到了什么,身体蓦然朝后倒去,千雪被连带扯着也倒了下去,哐当一声,两个人重重的栽倒在地。梓洐哀嚎一声,却被千雪紧紧堵住了口。 “你俩在做什么?”一声嘶哑的女声从后面传来。 千雪心底比梓洐还要哀嚎的紧,脑子飞快的旋转了起来,不得已只得扭头赔笑:“啊,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就是他嘴巴上有一只蚊子,蚊子!” 梓洐:“唔唔唔!!!”拼命挣扎了起来,千雪连忙爬起来,梓洐大口大口喘息道:“千雪……没看出来你力气还这么大……老子差点命断黄泉……” 千雪慌忙站起来,朝着阿莲走了过去,阿莲已经颤巍巍的扶着自己的额头站了起来,似乎还有些混乱,她扶着石壁,缓慢的朝他们挪了过去。看到梓洐的时候,她的表情显然滞了一滞,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梓洐捂着被石头隔得酸疼的脊背,一抬头,也看到了阿莲,两人都滞住了。 千雪已经不去理会她是怎么突然醒过来的,只想拼命想出理由来解释现在的发生的一切。在阿莲的意识中梓洐和千雪之间是有那么几面之缘而已,断不会将自己的藏身地点就这样告诉他,更何况自己对着四海八荒发过誓,一定不会让梓洐找到阿莲,哪曾想自己的一念之差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这些该如何向醒过来的阿莲交代?难不成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这点梓洐绝对会把自己烧成灰的。 想到自己头疼也没能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却不想阿莲怔怔的看着梓洐半晌,眼眶竟然落下泪来! “殿下……你终于来了……我知不知道等你等了好久好久……”阿莲一把扑到还没起身的梓洐身上,哭得声嘶力竭:“你知不知道你一句等着我,我就一直在等……无论多么冷也在等……你终于来了……” 梓洐讶异的看了千雪一眼,又看着泪水涟涟的阿莲,有点不可置信:“阿莲……我……”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们马上就走好不好?我们从这里逃走,我们去凡间躲起来……翼界和龙族什么都找不到你的地方好不好?”阿莲紧紧抱着梓洐,片刻也不肯撒手。 “这……”梓洐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扫了千雪一眼,千雪连忙走过来安抚她道:“来, 你刚刚苏醒,不宜情绪过激,先到我的洞中去休息休息吧。” 阿莲慢慢从梓洐胸前抬起头,眼神迷茫的看着她道:“你是何人?” 千雪:“……你不认识我了?” 阿莲摇了摇头,又看向梓洐,嘴唇抖了起来:“难不成,她就是那位翼界的公主?”又咬住下唇:“方才我看到你们纠缠在一起……殿下,你,你果然还是喜欢她……”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九章:玉魂唤人醒 千雪连忙打断道:“不,方才那是误会,真的你相信我!而且我也不是什么翼界的公主!” “那你是何人?”阿莲突然将手顶住额头,又晃了晃道:“不对……你是……你是…………”又抬头看了看四周,茫然无措的站了起来:“这里……这里不是龙族——这里是,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头好疼,唔……” 梓洐连忙站起身扶着她道:“阿莲,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你只是在那极冰处冻伤了元神,你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相信我——” “殿下……我好冷,我好冷啊——”阿莲瘫坐在地上,抱住自己开始浑身发抖,喃喃自语:“殿下,你在哪……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梓洐眼眶泛红,哽咽的抱住阿莲不断的安抚:“我在这里,阿莲,我就在这里,你看我一眼……殿下来救你了……殿下来救你了——” “不!你走开!”阿莲突然一把推开梓洐,拼命的朝后退了几步,紧紧的贴着石壁,凄然的大吼:“你……我不要你来救我!梓洐!我怀莲不需要你来救!你不是要和那妖族妖王长长久久的厮守在一起吗!我!我!……”阿莲还未说完,便浑身一软,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上。 梓洐手脚并用的爬过去,紧紧搂住阿莲,千雪看着他肩膀剧烈颤抖着,将脸颊埋在阿莲的怀中,哭的隐忍。梓洐这一生中不敢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流眼泪,所以他无论何时都会憋着,包括对阿莲,他不想让龙族被人笑话,千雪不忍的扭过头,梓洐和阿莲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她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被二人的誓言所束缚。 千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时自己也流下来了眼泪,顺手抹了,走过去,拍了拍梓洐的肩膀道:“先带她到我洞里来吧。” 转身看着床榻上的玉魂,上面隐然有微小的碎痕,千雪将它拿起细细看,却不知方才那光芒究竟为何而来。这块玉魂是从她成斐族长手里求来的,具体除了可以保持人仙体的功效说不定也有其他的功能,她将其收起来,决定有机会找他探讨一番。 安置好了阿莲,梓洐就一直痴痴的看着她,千雪上前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小猫咪,你说,阿莲她今日是否醒的蹊跷?” 千雪一个白眼翻过去,梓洐忙改口:“是了,是了,千雪大殿下总成了吧。” 千雪不屑的撇了撇嘴巴,道:“这个我也觉得奇怪,怕是这玉魂的功效,这玉魂听说来自仙界,改日我找到他的原主人,我便能告知你发生了何事。” 梓洐点了点头,又看向阿莲:“我看她今日苏醒,记忆似乎出现了混乱,这莫也是玉魂搞的?” “也许是她还未修不好自己的元神,却被 强行唤醒,所以一时记忆出现了混乱。”千雪蹙眉道:“可是,这一旦唤醒,就不能再用玉魂来帮她镇压,那她身上的……” 梓洐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所最担心的,这寒冰.毒伤了她的元神,本以为可以慢慢修补好,现在恐怕,只能另寻对策了。” 千雪沉思,踱步走:“说到这修补元神的地方,我曾经在九重天天宝灵尊的天池里倒是养过伤,不知道对这寒冰.毒有没有功效……” “灵宝天尊?是否就是那位居于上清境的那位仙人?” “应该是吧……你也知道他?”千雪看着梓洐起身,若有所思的走了几步,转身问道:“千雪,你可知浮归神尊?” “浮归神尊?”千雪细细想了想:“未曾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也是有情可原,毕竟他早已羽化,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天族的古籍中记载着这个人物罢了,当年四海八荒战乱未平,天地混沌,混鲲祖师为平定四海羽化飞升后,留下两名弟子承继衣钵,一位是接引道人,另一位则就是这浮归神尊。而鸿钧祖师的弟子则就是灵宝天尊。鸿钧祖师将浮归神尊收于门下,作为门外弟子。”梓洐看着千雪似乎有点转不过弯来,笑道:“简单来说,就是灵宝天尊和浮归神尊是一个时期的人物……唔,说起来,你那位枢夜星君也与他倒是相熟。” 千雪都被这人物绕的晕头转向,但是一听到君鲤的尊号马上反应过来:“什么,君鲤也认识他?” 梓洐笑道:“千雪啊,看你一听这名字就一副失了魂的模样,我还真的想看一看这君鲤究竟是何模样,将我们的千雪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别嬉皮笑脸,接着说!”千雪脸一红,装作要打他的模样,梓洐轻巧的躲开,捧着暖炉道:“我现在可是病人,你若将我打死了,你可没过门就要当寡妇了。” “这又如何,反正就算是过了门我还是寡妇。”千雪想也不想的说道。 梓洐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道:“你说的也是。” 空气中气氛似有凝结,千雪神色微动,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看梓洐咳嗽了几声,千雪连忙把披风递过去给他披好,嗔怪道:“你啊,明明身子骨弱的要死,就别要逞强,你方才说到哪了?浮归神尊怎么了?” “浮归神尊倒是没有什么,但听说鸿钧祖师羽化飞升时,但那时候天地已划分,正是相互最为忌惮的时候,为了让鬼界的师兄,以及散落在四处的徒弟可以瞻仰师尊最后的容颜,特地命人打造了一方净池,散落于各界,而那灵宝天尊的上清池,就是其中之一,在这净池内汇聚了鸿钧祖师的仙气,因而有疗伤之功效。” “原来还有这一段往事。”千雪点了 点头道:“若是这净池有疗伤之用,你为何不去取水?” “所以就有劳你去取水了。” 半晌后千雪弹了起来:“什么?!” “是啊,这水在神界呢,我们龙族现在与神界的关系这么紧张,又怎么能上的去呢?” “可是我是妖族的妖王啊!”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章:大于心死罢了 您说什么呢?你不是与神界的枢夜神尊有着一段旧情……”梓洐对着她心领神会的眨了眨眼睛:“如果是你的话,我想神尊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千雪:“……”这个小蹄子居然打主意到了她的头上! “我但凡是能够求来这水,也不会恳求你的帮助了。”他可怜兮兮的抬起眼来:“我现在上去若是被人神族发现,若是挑起来了龙族和神族间的对立,我又该如何收场?我就是千古罪人了啊!” 千雪:“……” 最终千雪还是经不住他的哀求,还有一方面是阿莲的呼吸逐渐的微弱了起来,那炎华洞内的天地精华也至多能够维持她一段时间罢了,她见到梓洐紧紧握着阿莲的手,他这段时间因为饱受折磨而面色憔悴,他说的对,他谁都不敢去相信,唯一的希望就只有她了。 千雪:“……我知道了。我去就是了!你再别没日没夜的吊着那死鬼的样子看着我了!” 梓洐马上破涕为笑:“多谢!!!” “你别笑,笑起来更恶心!!” 梓洐:“……”当初那个侠肝义胆的妖王究竟去哪了?! 千雪时常想,自己和君鲤之间是不是有很多的细枝末节才构成了他们现在的因果,他一直都在想,命运将他们分开,但是冥冥之中总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他们必须要绑缚在一起。 当见到君鲤的时候,以为自己一直积累的情绪就会毫无征兆的决堤,但是看见他的时候,却又想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就像这千层的流云一般,诸多消散。 她只想让君鲤好,他的心情并不重要。 千雪想要做的一切,并不能如实的说出来,于是他只能说这个上清泉的池水为了自己疗伤而用,此话却不是虚假的,当时他为了救治君鲤的病,在那漫天飞雪之中跪了三天三夜,又因为心伤,因此身体也大不如前。 他询问君你的病情如何?最近有没有按时的吃药?君黎却有点诧异,他问道:“你是为何知道我生病了?”千雪一愣,顿时神思通彻,想必是采薇当时并没有将自己的情况告知于他,群里依旧不知道,当初照顾她的人是自己。 但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心中却没有愤懑,她忽然想到,既然命运无法将他们连在联结在一起,那么自己所做的事情又何必要君鲤知道呢? 既然他和采薇之间是两情相悦,那么她之前所做的一切,说出来又有何意义呢?只不过平添他对自己的愧疚罢了。说起来他们之间都是一样的,现在必须要远离君鲤,就像牧若所说的那样,感情只会让自己产生弱点。 君鲤看着自己苍白的脸色,几经犹豫, 告知她会照自己所说的做,只是等了他三日之后,那清泉的水便送到了他的眼前,并且附带着并蒂果,君鲤知道并蒂果是世界上罕见有的药材,说起来讽刺的是,这还是她为他所寻来的药,如今却又归还回来。 “你喜欢他吗?”君鲤将所要的东西交付给了千雪后,却忽然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沉默,千雪的心一下跳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表情,但是身体却条件反射的将这个难关给渡过去:“你说什么呢?倘若是不喜欢一个人,又为何要嫁给他呢?” “你不是说会等待我的答复吗?” 千雪背靠的君鲤,她现在不敢转过身去,现在害怕一转身,自己所好不容易所伪装的堡垒就会土崩瓦解,只有这一件事是他不愿意所看到的,只有君鲤是她所不愿意去伤害的,如果不是这样,他又为何会这么辛苦的去勉强自己? 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死了这条心罢了。 “什么答复?”千雪压住舌底的苦涩,故作轻松的问道:“也许你对我有一点误会,当初在人界的时候,我似乎是喝大了些,说了些我自己也不曾记得的话,真是对不起了。你我分别的时候,你还曾说起要给我答复的话,我当时着急走也没有来得及问,也难为你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如果我当时说了什么让你为难的话,你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吧。” “当做没有发生过?”他听到君鲤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低沉:“你为什么又要这么说?只要你记不得,你对我说的话做的事,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板呢??”千雪终于忍不住了:“你为什么总是在奇怪的事情上这么固执?” 君鲤默不作声。 “我并不想听你答复。”千雪道:“谢谢你的药,我先走了。” 她刚刚准备要迈开脚,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大手扣住了,她的身体猛然的向后倾斜,那力忽如其来,甚至让千雪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肩膀被人扣住,强硬的将她的身体扳了过来,悬在口中的惊叫还没有脱出,就被人尽数的封在了喉中。 君鲤的脸近在咫尺,她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千雪从来没有见过君鲤这么一副样子,他近乎是霸道的,丝毫不给人退步的机会,将她的唇攻城略地,连呼吸的机会都不曾给予。 “你喝酒吻我你说你记不得,你在人界给我告白你说你记不得,你将所有的一切都推给我,任由我一个人患得患失……我现在吻你,你难道之后也会说记不得吗?” 她的嘴唇又被咬住了,反复的碾压着,肆意占有。千雪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似是溺水的人抓住飘扬在 大海中的浮木,她感觉自己的脑海中猛然的炸裂,但那气息却浓烈的让自己贪婪的无法放手,她无法挣脱,胸中的苦涩又又蔓延起来,将郁结的情绪一瞬间冲破。 她拙劣的想要逃开,但是却连半点都挣脱不开,他的手攥的她生疼,千雪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暴怒,他从来不会这么对待她,他怎么会这么粗暴的对待她? 为了不让他看着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千雪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涌了出来。几乎是泣不成声:“放开我…”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一章:龙脉相寻 君鲤似乎被她的眼泪所镇住,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与方才的蛮狠不同,他又恢复到了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压抑的暗哑痛苦:“你为什么要哭?你已经讨厌我到如此程度了吗?” 千雪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不想自己对他的温柔还有所眷恋,脑海中也一片的混乱,为什么君鲤会给予他这个吻,他喜欢的是采薇,心中口中念着的也一直都是她,而千雪自己一直都算什么呢? “我明白了。”君鲤静静的片刻,将她放开:“我不会再出现你的面前了,你与那二殿下,想必是情投意合的,今日是我鲁莽了。对不起。” 他将自己放开后,一步步慢慢的离开,千雪透过朦胧的泪眼,似是看到他往日高大巍峨的身影,此刻却突然萎靡了下来,他一直都是那么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情绪失控的时候,他真的搞不明白了。 梓洐看着自己的神情有一些忐忑的靠近,千雪转而将药送赠给她,道:“这样便是你要寻的药,快给阿莲服下吧。” 君子看着他有些微红的眼眶,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所期望的发生是什么呢?”千雪自嘲的笑道:“反正过不久后,我就会成为你名义上的妻子。与他就没有任何的关联了。” “我一直都很感激你。是你的话才让我确信了自己的心意,我是不应该就这样抛去阿联的。”宣纸静静道:“可是为什么你却不坚持?” “因为我认清了,世界上有些坚持,终归是会徒劳无果的。并不是所有的努力就会有回报。”千雪道:“我们之间没有开始,就注定不会有终结。” 梓衍笑了,对他的话不以为然,用当初自己给村里说的话给她的言行下了定义:“你还真是个老固执。” 阿莲也醒了,这一次醒来后,她的神智变得清楚多了,记忆也已经恢复了,只是还是不愿意见到梓衍,梓衍一时知道自己私自订婚的事情,被阿林知道了,因此他心中还恼着他的,因为他当时被救的时候所见到的人是千雪,所以对他的戒备还是少了一些,但得知了千雪是他的未婚妻后,阿联第二天就消失了踪迹。 梓衍又去寻阿莲的踪迹了。而千雪也没有闲着,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龙族里呆着,四处寻觅关于神器的踪迹。她几乎想要用大量繁复的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志,已经不明白君鲤他的所作所为都代表着什么含义,也不愿去想。 龙族内部确实是有着神器的气息存在,凭着牧若出神入化的阵法,他们倒是极快的就锁定了范围,就是出于龙族深处的长生树,只是因为那件神 器是维系着龙族的一脉,想来是没有办法将其一时取出。就在这个时候,龙族内部又发生了一件动摇的事情,那边是梓衍,居然先行对了那龙脉处动了手。 龙脉若是轻易的被动摇,会对现有的龙族产生影响,龙族所尊崇的血脉就是源自于这个神器上所承继的力量,若神器不在,那么他们就全然会丧失自己血脉之中传承的荣誉,这是他们的龙族的象征。 “什么象征,只不过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梓衍对此报以冷笑:“龙族为什么不愿意我与阿莲在一起,就是因为看不起阿莲的出生,龙族总是自诩是古神,脑海中始终都是些冥顽不灵的老黄历,他们墨守成规,紧抱着当年的荣耀死不放手,其实在这之前,龙族的气数已经将近,千雪他们不过是看中了你手中掌握的权利,为了利用你我而东山再起。他们看中的不是你,就算你嫁给了我,在龙族眼中,想必今后的日子之后更加的难过。” 千雪想起来了当初见到龙族后他们眼底一闪而过的蔑视,原来真的不是她的错觉,那些客气之下潜藏的疏离,都不过是他们为了争取到妖族而使得自己力量增强罢了。 原来他们算来算去,自己也是再被人计算的筹码之一。 “所以我会让他们知道,是时候要摒弃掉自己那些死不撒手的旧荣誉和陈腐的思维,所以我必须要打破这扇窗,戳到他们的痛处。” “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啊,罢了……”千雪忽然觉得有些无奈,他知道梓衍已经下定了决心。 牧若说过他们之间早已经积累下来了许多的矛盾,让她等待着矛盾的爆发,却没有想到这个矛盾爆发的却如此之快,千雪只能紧紧的抓住这一次机会。 “我会帮你的。”她沉声道。 但是这一场骚乱最终是如何收场的,凰陌却依旧没有能清晰的了解这一片记忆,千雪似乎将关于神器的这一方面的记忆都封印住了,又也许是他的灵魂没有拼凑完全,所以有很多重要的信息,却现在无法一一展露。但是千雪是没有拿到这件神器,龙族在这之后的未来世界中也销声匿迹了,想必是这一场劫难。 在记忆之中,在最后见到梓衍的时候,他的周身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火势猛烈,他无法靠近,但是他能够在一夕之间见到梓衍手中抱着一个女子的身体,他哭的那么大声,如此的撕心裂肺。 忽然的大火席卷着将她的身体包裹住,鲜血能够听到凄厉的惨叫,但是他却无计可施,他知道这是梓衍的绝望,而一个人绝望之下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鲜血一边吼着:“你在做什么?你快停下!你可知道你在燃 烧的是自己的精魄…你想要自杀吗?!” 然而那失去了理智的龙已经全然不顾,千雪一边喊着,一边手中举着光,她口中念叨着什么,随着他的咒文失语,是地上拔地而起到透明,泛着银光的屏障,将那稀火团团的围绕着,周遭风吼云绕,清黛的天际绽放的月华似是被利刃划开了无数的豁口。 黑夜如迤逦的暗色幕帘,而那静静燃烧着的龙,将那失去生命迹象的女子团团围绕着,灼热的热气像是缠绵的熔岩,从那帷帐后面猛然扑了过来,他抬起赤红的眼,龙鳞剥落如雪花散开,唯有一双眸子寒若深渊,让人骨脊冰凉。 “你……是被堕成了蛟吗?” 千雪望着那一只将他钉在了背后山峦的长剑。 她怔然的站在原地,看着梓衍冷厉的眼神。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二章:串联的往昔 忽然她听到有人在拼命的呼喊着她的名字,但是相同的绝望亦是让她无暇顾及,她只是觉得心如死灰……他们已经那么拼命了,为什么还是没能救下阿莲? 她忽然被人整个抱在了怀中,那人紧紧地将她锁入自己的怀中,喘着粗气:“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你可知我知道龙族发生了大事,我心底有多么担心你吗?” 她静了片刻:“君鲤?” “我在。”他丝毫不肯松开她,千雪挣扎了一下,从他的禁锢中脱出来,她望着他,又看向那已经化作了废墟的地方道:“君鲤啊,你瞧,我是不是搞砸了这一切?我究竟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呢?我又是在这里寻找什么呢?” “你所要找的,是什么呢?”君鲤的声音平静的传来,千雪转过头来对着他,忽然觉得他的眉眼中带着与现在不符的镇静,他就像是一汪深湖要将自己没入湖中,那前所未有的静谧肃穆,已经没有了刚才见到她时的紧张无措。 “你……” “我一直都在想,你究竟在做什么,所以我耐心的等待着你的记忆一点点和我串联在一起,我想我往昔一定是忽略了什么,才会陷入到不知所措的境地……但是现在我们已经不能继续沉迷在过去了。即便我还是没有找到答案。但是时间太久,只会越加危险。” “你在说些什么?”千雪迷茫的看着他。 君鲤脸上浮现出来奇异的神情,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千雪,眼眸的却挟着锋利的寒意道:“你与我是一样的,我早该发现,但是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我只不过是一直在催眠自己不去在意那些事情,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四处寻找你为你焦急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戏弄我,非常的让你开心?” 他的语气到了后面已经隐有怒意,但是千雪站在他的面前,望着满是陌生的君鲤不知所措:“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今日?”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去?千雪……啊,不,现在应该叫你。” 他顿了一下,而后吐出两个掷地有声的名字:“凰陌!” 千雪:“?!” 她神色一凛像是被这个名字给镇了一下,明明是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名字,但是当这个名字像是魔咒一般的侵蚀入了自己的脑海中,她的大脑一瞬间涌入了无数陌生的记忆,三千年与师父的朝夕相伴,在人界的蜀山清越师兄,自己的妹妹小铃铛,他们经历过的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自己脑海中不断的循环往复。 脑子仿佛要炸裂般,她疼的倒在了地上呻吟出来。 “早在牧若出现时,我就应该认出你。你自以为欺骗的我很好,我也差一点就 相信了你的伪装……”千雪感觉他的手紧紧掐住了自己的下巴,逼迫自己看向他的眼睛,千雪面前一切似是被卷入了无尽的深渊里,她看着那漩涡朝着自己逼近。 “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究竟是要将我伤到何种地步才算是满意呢?”她能够听得到君鲤声音里带着颤抖和痛苦,那切身的痛苦仿佛是要一层层将她身体上的皮肤剥离开来,她很想要问怎么会呢?她一直都喜欢的人啊,她不惜斩断自己对他的情愫,她怎么会舍得伤害他一分一厘? 可是她的话根本吐露不出去。 耳朵里带着轰隆的轰鸣声,她眼前漩涡般的黑暗将自己一点点吞噬,眼前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景象,她感觉自己周身冰冷无比,整个人都冻僵了,那铺天盖地的白色,有什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凉凉的,又渗入她的身体里。 “是雪啊。” 她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蹒跚的走来,而后落在她的身畔:“这里居然会有一只冻僵的猫?” 她在濒死的边缘听到了这个声音,眼前的黑暗中甚至已经出现了那洞开的地府大门,而后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他手上的温度像是暖流一般传入她的身体里,那扇大门逐渐的合拢,她不知道是谁将她一手又拉上了天际,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那俊逸的面庞——确是君鲤! 他朝着自己含着笑意:“你这个小猫好生厉害,居然抓我。” 他说了:“你想要修仙吗?不如做我的徒弟罢?” “不要!” “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很不可靠,长得漂亮的男人都不可靠。不管是人类还是妖。” “哈哈,我这是可以当你在夸我吗?” “……” “但是你可以放心的当我徒弟,因为我不是人类,也不是妖。” 后来他就和她一直在苏继山春秋寒暑数载间,唯有他们一人一猫相伴着挨过,他曾记说过自己以后会归隐到苏继山,却没想到成了真。 “师父……”她朝着那微笑着的人伸出手去,心里只觉得有一处崩塌了,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的大脑里变得混乱起来,一时变成了千雪一时化作了凰陌,那完全陌生的记忆融合,就像是将两个灵魂撕裂之后的重新组合,君鲤见到她瞪着眼睛泪流满面,但是双目放空失去光泽,登时一惊,连忙抱住她:“坚持住!” 那四周的景致在一瞬间像是裂开成了无数的碎片,他能够见到那碎片之中蕴藏着她的无数的记忆,哭泣的微笑的, 他的脚下是无数的台阶,他紧紧拥着她的身躯往那光芒的尽头奔去,他一面是觉得悲喜交集一面又是为了要予以刺激才能让已经与过去交融在 一起的凰陌惊醒,在各地方呆的太久会被困在那记忆当中挣脱不休,但是以她的能力怎么会被干扰到这种地步? 除非是有人在这个地方妄图想要篡改过去的记忆,究竟是谁没能坚守住自己的本心,擅自将整个本来就很动摇的神器,让它产生了这样的事情? 君鲤抱着凰陌的身躯朝着那一处光芒处奔去。 慕沉看着那火炉逐渐的打开,那是神器之一的九黎炉,熔炼翼族历代族长,将其法力与继承人融为一体。若不是只有族长才能开启九黎炉,丞媛也绝不想占有这副躯壳,顶着这个人的脸活着。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三章:偷梁换柱 然而这个身躯即将完全的属于她了,包括她的精魂。 丞媛狞笑着看着被送入九黎炉的丞妩,她的凡人之躯只消半刻就会烟消云散,而剩下的便是她那日逃出去的魂魄,只要有了它,那翼族历代聚集的法力都会成为她的。到那时,一切风云变幻都会皆握她手。 被人从身后缚住的时候,丞媛还没反应过来,待到她看清来者时,惊恐和欣喜相互交织,瞪大眼睛颤抖的道:“慕沉哥哥……” 他的眼睛半分都没落在她身上,只是注视着九黎炉内的渐渐消逝的身影,那红色的魂魄结作金丹,丞媛犹抱着希冀道:“慕沉哥哥……你放开我,我是丞妩啊,慕沉哥哥……” 慕沉充耳不闻,将她拉扯着朝九黎炉而去,割开她手腕的时候,丞媛再也按捺不住,崩溃挣扎:“慕沉!你想做什么?!你想要弑君吗?!” 被慕沉毫不留情的朝九黎炉里推进去的时候,他终于将冷冷的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他开口,字字将她的身心分崩离析:“丞媛,你永远都成不了她。” 炉火毫不留情的灼烧着她的身躯,她却整个人如坠冰窖,他就站在炉外望着她,一双眼睛平静到可怕。 火焰刀割般的肢解着她的身躯,丞媛前所未有的清醒,她记得慕沉的所有,但是慕沉却对她一无所知。她看着慕沉被姐姐鞭打到遍体鳞伤,却只能暗自哭泣。这种痛苦折磨了她几万年,直到转化成满腔恨意,而后怎么样了呢?对了,她遇到了那个人。那个人告诉她,如何利用九黎炉,如何让丞妩得到她应有的报应。她照着去做了,翼王女被她偷梁换柱,整个翼族都被她蒙蔽,跪倒在她面前,对着她表示忠心。 丞媛想,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出来,唯独慕沉知道了她是假冒的? 答案他已经说过了,因为她不是她,丞媛永远都变不成丞妩。 然而下一刻,慕沉将炉门打开后,竟然不顾烈烈炉火,毅然的要跨进去。可是他还没迈出脚,不知从何而来了一柄长剑,阻止他的身影往里跃进,北阴大帝面色大变,决然绕过就要往里跳,一道白色的身影快如雷霆,将他一掌击开,又一个转身,一脚将炉门踢合。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让人眼花缭乱,慕沉整个被弹飞朝后蹬蹬几步,才看清那道白色的身形,立于九黎炉面前,皓星月目,不怒自威。慕沉看清来者后目眦尽裂,暴跳如雷:“君鲤,那个要你来多事!” “你绝不能这样逆天改命,会将维系这里的平衡整个打破,我是绝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慕辰见到他怀中抱着的女子露出来了笑容:“你这样做,不过就是为了她不是吗?看起来她倒是陷入自己的过去有点不可 自拔……这可怪不得我。” “你这样做有何意义?”君鲤露出来了疑惑的神情:“即便是你这样做了,你自己所制作出来的也不过是个虚幻的人影罢了,而你要带在这编织好的虚幻里一直带着吗?” “我正是这么想的。我所做的每一天都是为了实现我的这个目标,即便是虚幻又如何?”慕沉收起了笑容,眼神变得不容置喙的坚定。 “在我走上战场的第一日,我便割舍了生命,做好了随时随地牺牲的准备。但我没想到的是,丞妩将我的生命看的比她更重要。我不怪君鲤,但我真的不能原谅他,不能原谅我自己……” 慕沉嘴唇颤抖了起来,似在承受着蚀骨噬心的痛苦,拼命抑制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 “丞妩,她怀了我的孩子。” 轻如烟云散在风林的一句话,让历经风霜多年的君鲤一怔。 一时风吹林动,旷野静谧。 慕沉将头深深垂在胸口,大颗的泪珠砸在他的脚下。 他已经不敢去回想那一日他失魂落魄的将丞妩的尸体一步步抱回鬼界,翼族的族人哭泣着要将她的伤痕抚平,却在这一刻发现她们的女王已经身怀六甲,翼族因为种族特殊,怀孕并不明显,当他看到从丞妩身体里取出的还未成型的死婴后,顿遭五雷轰顶,万箭穿心。 那时候感受到的剧痛让他麻木到无法呼吸。回过神的他,浑浑噩噩的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痛苦和绝望他已经无法再举起剑,无法再回到那个血雨腥风的战场。 他拼命的在湖水边洗手,拼命想要洗去染满丞妩还有自己孩子鲜血的手。但他恐惧的发现,他什么都洗不掉,那血红一闭眼,就铺天盖地的将他淹没。他发了疯的痛哭,从黎明到黑夜,再从黑夜到黎明,骤风暴雨都是他凄厉的嘶吼。 狂风骤雨过后,他纵身一跃,跳下了湖。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的她?” 不是从那个总是霸占他床铺的小女孩,也不是那个紧追着他让他兑现诺言的翼王女,而是自他有一次撞到她还是遵循诺言不还手,真的被她打了个半死被折顏几个扛回去后,他发现自己卧床几日,醒来总是有干净的衣服和一碗香甜的粥等着他,他睡觉总是不规矩,醒来却发现被子总能整齐的盖着,起初他还以为是某个暗恋他的纯情小姑娘,特意留了个心眼,守到半夜,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窗户翻了进来。 她踮起脚尖,猫手猫脚的朝他走过来,轻轻的捞起他踢掉的被子,就在此刻,慕沉暗自一笑,一把将女子的手拉过,在女子尖叫声中把她按倒在了软塌上道:“这位姑娘,你半夜来到我一个男子房间,可是想做什么?” 女子似是 被惊到了,吓得连挣扎都忘了,浑身僵硬,慕沉风流惯了,更是不放过任何戏谑别人的机会:“这位姑娘,你若是不做声,我就当你是来会情郎,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你可莫要怪我毁你清白。” 说着就朝她作势要亲过来。 女子又惊又怒,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混蛋!” 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让慕沉整个人都吓蒙了:“丞妩?”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四章:爱者加诸膝 “是我!”丞妩一看已经无力回天索性也不装了,又恼羞的推了他一把:“还不快从我身上下去!” 慕沉心中疑惑更甚,自是不肯放过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丞妩底气不足的辩解道:“我就是看你好几天都没有出现了,所以来看看,我是不是把你打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唉。”慕沉故作叹息道:“这几日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姑娘,天天给我洗衣做饭,我还以为这一次能抓个现行,结果你却来了,唉,要不是我对你知根知底,知道你压根不可能做饭洗衣服,我还真以为是……” 说着他猛地感觉到丞妩的情绪不对劲,她鼻子一抽,默不作声,完全不符合她素来嚣张跋扈的气焰,更像是当初她还是遭到无情磨砺的小女孩,忍着泪在他床榻上药的样子。慕沉忍不住低声道:“你怎么了?” “……” 慕沉感觉有温热的水流过他的手指。 月亮出来了,隐约照在床榻纠葛的两个人影上。慕沉终于看清了她的表情,瞪着大眼睛,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丞妩长大了,应当比当初更能隐忍,而他不过是调侃几句,她怎么就哭了呢? 慕沉一时慌了手脚。 “别,你别哭啊……”他执起袖子给她擦眼泪,连他当时都没发觉,面对丞妩自己动作和声音会便的如此温柔,许是看惯了她强势的一面,总是逼迫着他无法呼吸的丞妩,会在他面前示弱,这比丞妩拿着鞭子追杀他十天还要让他难以承受。 “我开玩笑,我知道是你,可是……你这究竟是这么想的……毕竟你对我,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慕沉一边结结巴巴的哄着,一边暗自懊恼自己平时那些对付女人的手段去了哪了,关键时刻,竟没有一个能派上用处。 “哼。”估计是觉得自己非常丢脸,丞妩索性一言不发,又恢复到了往日横眉冷对的样子。 “你不说是不?”往日被压制的慕沉总算是有个机会可以翻身把歌唱,瞧着丞妩似乎恢复了强悍的内心,心想着这一次可一定要把往日的恶气都还回来,又加大了钳制的力度:“你现在的处境,可有些不妙,你可要想好了。” 似乎对慕沉的威胁很不屑,丞妩又冷哼了一声。 慕沉有些懊恼,感觉自己作为男子汉的自尊再一次受到了严重的侮辱:“丞妩,你若再不说,后果很严重的你知道吗?” “哦?”丞妩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我就不说你又能怎样?” “我……你若不说,我……”慕沉飞快搜索着丞妩的弱点,一边暗自叫苦不迭,丞妩有弱点吗?要是有的话,他早就逃脱她的魔掌了! “我怎么样?”丞妩似看热闹不 嫌大的置身事外:“我说你啊,还是省省吧。先从我身下下去!” 电光火石,慕沉脑中一抽。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亲你了你信不?” 慕沉和丞妩同时被这句话震在原地。 “你刚刚说什么?”丞妩一脸风太大我没有听清的表情。 “我说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亲你。”慕沉显然没想到自己会冒出这句话,一脸呆滞的重复。 说完之后,两个人更石化在了当场。 “你,你……放开我!”丞妩一个鲤鱼打挺想要挣脱,慕沉不由分说的把她死死按住。这个时候谁先低头谁就输了,他每次都没丞妩打到丢盔弃甲,水沼泽的人谁不知道慕沉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一个小姑娘,没少奚落他,他是君子,不和女子动手,他所以打架赢不了,不代表他就是怕了她。这次他就非要赢回来,把丞妩弄的没羞没臊,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的欺负他。 “你,你,你!慕沉!”再次被压制住,连素来手起刀落爽快利落的丞妩嘴皮子都打哆嗦了,她的脸一层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这热度从慕沉扣着她的手腕传染,慕沉觉得自己的脸也开始发烫。 他忽然觉得这样欺负丞妩居然有些让他莫名亢奋。 “这下看你怎么逃。你要是说不出我满意的答案,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丞妩眼眶又泛红了起来,但她却一脸倔强的瞪着他,愣是让自己不屈服,这股牛蹄子的犟曾经让翼王和他都头疼不少,但他就不信了,丞妩一边对他喊打喊杀,一边又偷偷摸摸的照顾他,他摸不着头脑,也不愿意让困惑一直存在。 “你说不说?”他朝丞妩的脸靠近了几分。他不疏漏一点空隙的观察着丞妩的表情。 她依旧是紧咬着嘴唇,狠狠的瞪着他。 他又凑近了几分。 两个人的呼吸暧昧的交织在了一起。她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有些痒。 丞妩有些动摇,猛地把脸别了过去。 慕沉不甘退却,又靠近了些,丞妩把嘴唇咬的泛白,崩的青筋隐隐作现,她看着慕沉,眼中终于闪现一丝慌乱,再次别过头紧闭上了眼。 能把堂堂翼王女逼到这个份上,要是往日的慕沉做梦都会乐醒,但现实往往比做梦更加真实和痛快,慕沉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胸口积郁的恶气都释放了出来,虽然丞妩已经摆出来了一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表情,但已经足够了。 慕沉正想松开手,丞妩在这时候转过了脸。 一阵柔软擦过他的唇。 她惊悚的睁开了眼睛。 慕沉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睁大眼睛互相看着,你瞪我,我瞪你。 嘴唇浅浅的贴在一起。 慕沉回神的比丞妩快,看到她接近木讷 瞪得溜圆的眼睛,感觉她青涩的反应,脑子空白了一瞬间,却再次贴下,想要让她放松下来。 她方才将嘴唇咬的狠了,都把嘴唇咬破了,慕沉心底略过不明觉厉的疼惜,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却还是循着本能,舔过那处伤痕,吸吮着她的嘴唇,她的唇被吸吮的鲜红欲滴,像是一颗饱满的果实。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五章:宿命劫 她嘶的一声,半刻脱力,原来她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啊,慕沉一边撬开她的贝齿,一边看着她如受惊的小鹿,因为羞涩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却让慕沉越发觉得令人怜惜。但心里冒出来了更多更加疯狂的想法。 他却想要更多,想要看到丞妩更多他未曾知道的表情,源源不断的,恨不得将丞妩的一切全部统统归属于他。 丞妩没有拒绝。 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曾如此渴望过丞妩。 也许在很早之前,也许也只是此时此刻。 他们已经不想去深究。 唯有此刻,属于他们彼此,深陷其中,是宿命,亦是劫难。 慕辰还没有将自己的悲伤而又痛苦的情绪中拔出来,遽然见到自己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丞妩的身体却在逐渐变得透明。他怔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君鲤道:“看来你想要在记忆里塑造一个活着的女子失败了……我想应该是鬼王发现了这里面出现的异动,所以开始了修补修正罢?” “那个老头子!”慕辰恨恨的咬牙:“我只不过是改变一点罢了,他却连我最后的这个心愿都不能稍许的满足一下吗?”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来。”君鲤道:“这里就是神器森罗万象之书罢?” “……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慕辰面色倏然一沉:“不错,这就是所谓的鬼族的禁地,这里封印着森罗万象之书,鬼族将此神器衔接着往生海,这里所有浮现的字数都是值得被铭刻进入书中的记忆。” “早就听闻万象之书是能够逆天改命……也难怪鬼族将它封印在此处。”君鲤道:“如今鬼王已经知道了你的目的,你现在还能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什么都没办法了。”慕辰望着那头顶上逐渐散落呈现出来的光景,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鬼王果不其然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那么你也应该醒来了吧?”君鲤对着怀中的凰陌说道,但是她却依旧昏迷不醒。 “就算是装睡,你迟早也要面对我。你难道想要这么一辈子睡下去吗?”君鲤蹙眉道,忽然眼神一凛,像是发现了什么般将凰陌的脸颊抚过,居然冰冷已久。 “你做了什么?!”君鲤一瞬间知道了她的灵魂居然还困在万象之书里,不由得朝着鬼王怒道,那眼底寒冽的锋利,居然一时间将慕辰都逼退了几步。 鬼王玄弋抬起眼眸来,面对着瞋目切齿的君鲤,他岿然不动,稳如泰山:“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是请她帮我做一件事情而已。” 凰陌感觉自己身心浮在空中,有风的气息,和泥土的气息。还有不知从何而来淡淡冷香。 虫鸣低啡,长月如练。 凰陌转过头来,终于 见到了这一片徐徐展开的景象,但是这个场景是十分的陌生的,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的呼唤:“你是……如何在这里的?” 凰陌一扭头,望见了那有一个女子朦胧的身影浮现在她面前,她不知是为何,眼眉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凰陌再镇定一望过去,顿时心中一凛:“你是灵识?” 那女子声音亦是破碎不堪:“我没有……恶意,只是……我不知道做……总之我是受到了……你……” 凰陌一个头两个大:“你在说什么?” 那女子似是意识到了自己与她无法交流下去,于是猛然闻到了一股花香的气息,凰陌的脑海当中浮现出来了一段不是自己的记忆。 楚歌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衍生出来了意识。在这三千浮归境界内,世间万物滋养恩泽,赋予灵性,她身形娇小,却是最迟钝的那一株,在姐妹们皆化作人形,炼出灵智,嬉笑欢闹的之时,她只能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面,早上雾气弥漫的时刻极短,她需得抓紧时间一动不动,横着自己胳膊上渐渐成型的水珠,慢慢汇聚成滴,渗进她的脚下,让她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她素来晓得自己不美,由于生得矮小,仅能在锦簇中努力乞得弥足珍贵的阳光和雨露,在这鬼界的深处,奇花异草诞生了不少,修得人形后,群艳斗芳,交相辉映。与她同族的更是红似烈火,艳压群芳。而唯有她数百年来顶着一支蔫蔫的发黄的花苞,怎么看就如在这琪花玉树之中,蓦然横出的一株杂草。 鬼族原本就是一个浊气多生的地方,但是能够养活的起来这么多的花草树木,完全是因为鬼族之主的独特爱好,也只有他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之下还保持着如此的雅兴,也只有他在这种恶劣至极的土壤上还能栽种活花草,似是完全环境都影响不到他一分一毫的样子。 这支混杂在群芳里面的不和谐的音符很快就吸引了注意,但是种植她们的人却并不在意他所培育出来的和谐美感遭到她灾难性的破坏,而是饶有兴致的俯身,将她恨不得将自己埋入土壤的脑袋夹起,仔细端详了半晌,她已经做好了自己会被连根拔起的觉悟,却听他道:“长得这么丑,生命力倒是很顽强啊。” 她沉默。 然后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舒展开来。头顶过于巨大的花苞被她颤巍巍的,一点点的顶住摆正,从花苞里拼命挤出五官,万般艰难的,第一次,也许是这短暂人生的最后一次,她看清了他的脸。 士可杀不可辱。 她这么多年,虽无法修出人形,但是像是个人一样说话还是可以的。她本是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情,竭力捍卫她最后的尊严,然而这一看清,她这到了嘴边抱着赴死的心情也要捍卫 的尊严就这么跌到了脚边。 眉若剑玉,眼似星辰。泛着墨绿色的宝石点缀在白色翻锦抹额上,皎皎如月,别枝惊鸿。 他瞧见她抖啊抖的咧开还未成型的五官,微微一怔,笑道:“怎么,我说的哪点不对么?” 苦顶起来颤巍巍的大脑袋,毫无征兆的朝前猛然一栽。天昏地暗,她只觉得自己青涩的,才刚成型的,用来说话的感官上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六章:楚歌的世界 她瞪着眼睛,看到他恍若星辰璀璨的瞳孔间有一瞬而过的怔忪。也不晓得是不是她太紧张出现了幻听,听到身后发出来了前所未有整齐有力的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她从未贴的人这般近,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深沉的,如海浪般潮湿温热的鼻息。一阵阵落在她的身上,焦灼的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拼命的举起叶子要把他推离开,而沉重的脑袋就像是黏在了他的脸上一样怎么也挣脱不开。 这幅模样倒是像她对他死缠烂打般的,而他除了方才一闪而逝的讶异后,反倒是端坐高台,从容不迫,也不在意她蔫黄的叶子在自己脸上扒来扒去,愣是将一张俊俏的脸蹂躏的连周遭的花草都纷纷避开,不忍直视。 她越发的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羞愤难当,自己五脏六腑都燃烧了起来。 最终,她晕了过去。 他瞧着颓然垂下去的花苞,颇有些好笑:“连这点仙气都承受不住,这点修为还想在这鬼界生存下去吗?”虽是这般说着,骨节分明的手夹住花茎,抬起眼眸看着四周若有所思了一番。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苍茫渺远处传来阵阵雷声。 脚底下湿润宽敞的土壤,终于可以让她有个地方伸展开蜷缩一团的根枝,身轻如燕,枝干挺拔。她恍若做梦的打量周遭,自己不知何时被移栽到了鎏金碧蓝的瓷盆内,端正放在一处木架之上。 她再次转目,瞧见身下不远之处自己挣扎生存的地方,那一处的泥土已经被翻新,细雨行空,飘落下来的茫茫雨织挡住了一众愤懑嫉恨的眼。 方才是自己冒犯了主上,没被整个碾落作了花肥已是极为幸运,而这立了鎏金的花盏更不是她足以有资格栽种的贵地。她犹记得这是浪蕊浮花遥争相去的高位,能够被选中移栽到此处的都是可被称之一句清雅绝尘,贵不可言的珍稀品种。像她们这随处可见的也曾被人娇嗔一声痴心妄想,她迷迷糊糊的想,这也应算是妄想成真罢? 她却不晓得这份好运是为何偏是降临自己头上的。 骤雨初歇,晴空方好,远处迷蒙白雾内隐约浮现出一道身影。 她屏住呼吸,倒地装死。 极度紧张中听着他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应是拿出铲子立在花架旁松土,从左至右极有顺序,起起落落,连节奏都没有半分的差错。她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终于,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了住。 她哆哆嗦嗦的萎成一团。 等候许久,这四周也没个动静。就连虫鸣也不知何时停止了,仅有风息,摇动不远处立亭的落月树叶沙沙作响。 她不明所以的直起身。 一抬眼,他放大数倍俊俏的脸呈现在自己面前。 她被吓得 一抽,将自己连根拔起就要逃。他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抓住,捏在手里调侃道:“怎么不接着装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怕就是说的便是她了。 她认命般的放弃了挣扎,她虽然炼化出意识不长,但也在整日谈天说地的花草之间听了不少事情,这里面有诸多从外界移栽至鬼族沿峡谷的品类,它们所知晓的天下比这里更为广阔辽远,每个生活在四海八荒的物种家长里短都能侃侃而谈,而它们说的最多的便是主上。 主上便是从这鬼族而出的神灵,因诞生出与鬼族战乱逢时处,被赐名曰玄弋。他的诞生的时候天降异色,神光漫天,在六界乱世中,也注定他必须要以自己的力量开拓天地。因此被当作了鬼族的储君,外来的花草对玄弋潇洒身姿自是赞不绝口,上了年纪的还曾笃定道玄弋一定会有一番自己的作为。 既然它们都这样说了,那么作为蹂躏了未来鬼族之主脸的卑渺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害怕成为他手底下的一缕幽魂呢? 抛却了生死,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玄弋瞧着她终于肯正视自己了,将她又放回土中埋好:“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再随意的拔根而起了。” 她没想到玄弋这么容易放过了她,一时间怔然:“你不扔掉我吗?” “我为何要扔掉你?”玄弋放下花铲,又引了泉水给她浇了些。她局促不安吸收了些甘露,鼓起勇气说出来了自己一直极为在意处:“因为……我长的,不够好……” “不够好?”玄弋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花苞:“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她急了,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笑意,顿时急上又平添上了三分气:“你为何要耍我?看我狼狈着急很有意思吗?” 令她意外的是玄弋居然点了点头:“有意思。”末了又添了一句:“好久没见到这么蠢的了,正好最近有些无聊。” 真挚到连半分掩饰都不带的大实话,让她几乎都得扶着腰才能勉强站住。 她在一众花草奚落和嘲讽之中历经百战,油盐不进。练就一副宽广似海,容纳百川的心胸。这点算什么?算什么?! 她昂首挺胸,笑靥如花。 玄弋端端凝视她灿烂笑颜片刻,又给她浇了些水,怜悯低语道:“看来心智发育尚不完全。还需得多上些心栽培才好。” “……” 对人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玄弋这块石头历经世间冷暖久了,被战火洗礼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怕是早就忘了什么才是处世之道。这份恩情无福消受,她决定为了自己不被气死,这个天降大任与我的使命是得尽力去完成的。 她开始在玄弋 每日栽培花草的时刻与他试图搭讪。 “主上,你瞧那东南角的金雀玉兰,我听说那可是天地炼化出来难得一见的珍品,就这样被你扔在角落实属委屈,要不我来做个人情,你将它与我换一下?这样才不至于埋没了你心头的宝贝啊!” “哎呀主上,你瞧瞧那边,对,就是你脚边的,你刚才差点踩到人家!瞧把人家吓得,花苞都萎了!得马上到这个灵气汇聚的花盏里面恢复才行!我就大方一点,把这里让出来让前辈恢复恢复……” “主上,你瞧我在这这么多天了也没恢复,我估计是天生贱命,换了个金贵的地方反而消受不住,补的过甚了,这腰也酸背也疼的,劳您尊驾再将我挪回去好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玄弋对于她每一日的求告轰炸也连眉头都没有皱过半分,依旧是波澜不惊的修剪花枝,引水浇灌,定时松土,偶尔捉虫。只不过她喊的口干舌燥后又会再给她浇一次水。大有你讲任你讲,清风拂山岗的架势。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七章:永久的向往 她每一日醒来的第一件事便就是再找一个让玄弋无法拒绝的理由,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今日还能说个什么来骗过玄弋。但似乎上天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到了午后,本应是每一日玄弋雷打不动的悉心照料他种植的一众花草时刻,他那高大的身影却迟迟未曾出现。 她有些许担心。 玄弋极少会出现这样的时刻,比起对外征伐,他更偏向于在自己开拓的一方净土,安静的煮茶抚琴。当他拨起第一个音符的时刻,周遭都会陷入极致的安静中。连往日喧嚣的花儿在一刻敛息凝神,目不转睛。 光华正好,绿染罗衣,一支素琴摆放在机案上,音符流水般徐徐铺开,岁月难得静止,镌刻成为记忆里永久的向往。 她私心觉得,玄弋理应如此。但却也忘记了,这换来片刻宁静所付出的代价。是檀木桌下流不尽的鲜血淋漓,琴声里百转千回的怅吟悲怜。 待到黎明初晨,她一夜未睡,瞧见身畔不知何时立了个人影。她一个激灵,连忙 抖擞精神,玄弋执了一只小壶,准备浇水,瞧见她望着他,道:“怎么,今天这么早?倒是一大奇事。” 她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发紧,对于他的调侃也没有像是往常一样嘴皮利落的回敬,而是安静了片刻,才将目光从他的衣服上移开。 她轻声的问:“疼吗?” 玄弋怔了怔,道:“不疼。”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把左胳膊举起来给我看。” 玄弋捏着水壶的指尖有些泛白,但还是表情平静的依言伸出来了手臂,长袍之下的露出半截白色的绷带,看起来已经做过了简单的处理,但鲜血还是渗了出来,而被挡住的部分,又会受到了怎样的伤。她已经不敢去想。 她觉得没来由的心里一痛,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从自己身上生生扯下一枚叶子,将它举在眼前道:“这个,请你收下,希望可以起到一点作用……” 她记得曾经有人说过,有的花草可以入药,茎叶也是治疗跌打肿痛,止血生肌的利器。她不晓得自己是否有那个功效,但若是真的可以为他减轻半分的痛苦,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玄弋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淡笑。 真正有效的,其实是根茎以及花瓣,晒干研磨后,外敷可以治疗肿痛,内服则可以清热利湿,安神助眠。而这素白的叶子,偏是这药材浑身上下最鸡肋的地方。 但是,枉费他特意的褪去被血浸透的外袍,不过是今日换了个手执壶罢了,便被她敏锐的感知到了伤口,更甚一步,居然甘愿奉献自身,为他疗伤止痛。 这朵与众不同的缇娜花,果真是相当有趣。 玄弋从她手里接过叶片,骨肉分离的痛也掩盖不了她 内心泛起丝丝的甜蜜。玄弋把叶片郑重其事的收到衣襟内,道:“你今自断一臂,损了不少修为,即日起,我劝你便别再想离开这处了。” “……” “……” “我后悔了,您能把叶子还给我吗?……” 玄弋的伤势以极快的速度愈合,未出几日,左臂便活动自如,这与她整日对着玄弋苦口婆心劝说定时更换绷带,餐后药物调理,静心修养生息分不开关系。玄弋并非冲动的人,相反倒是极为理性,因此对他有利的话他也难得的听从。然而战乱期间何人敢讲岁月安好,左臂好了些后,玄弋再次被征召,作为第一战斗力迅速的投入了战场。 大逃离作战失败,她极为纠结,一方面很想离开这里,而另一方面,她确也损失了不少修为。苦恼之际,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阵低语,似乎是在叫她。 “喂……那个……”叫她的人似乎也不晓得如何称呼她,顿了下又道:“头上顶着大包的那个!说的就是你!” 她环顾四周,一众的慧质雅兰,高山流水,好像确实只有她头上顶着一个不合时宜的大花苞。 “我?”她疑惑,她在花草之间无亲无故,虽是同族但也被排斥的颇为可怜,更别提有人与她搭讪,如今倒是一众花草都在下面竭力呼唤她,倒是让她大为意外。 “刚才有虫子咬了大姐的根,大姐受伤了!看在我们同族的份上,你得救救大姐!” 众人口中的大姐她倒是知晓,那便就是她们族内最负盛名者,因是第一位得以炼出人形并且道行深厚,很有可能会成为族内第一位得道成仙的花精,将被载入史册以供后世瞻仰,因被一众族人尊称为大姐。 是什么虫子连大姐都伤的了? 她心底徒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违和感,然而下面的族人也不给她犹豫的时间:“快点!你虽是族内最弱小的,但是大姐也私下对你关照不少,如今大姐有难,你难不成要恩将仇报不成?” “大姐快支撑不住了!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大姐就这样散了千年的修为,你才甘心吗?!” “我无法化作人形,我不知道怎么办啊!”她看着族人焦灼的模样,也不管玄弋曾告诫她不能随意拔根,救人紧要,虽她不曾受过所谓的恩惠,但说到底她们仍旧是血脉相连的族人。 “这个好办!只要你同意和大姐交换!” “我同意!我换!” 话音刚落,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前有一道蓝色的光芒闪过,片刻后,一道靓丽的背影出现在眼前。那人转身,顾盼生姿,明眸如兰,一袭红纱包裹着柔软的腰肢,血痕交错的肌肤迅速愈合,直至完好如初。 这个人,正是大姐。 “大姐……”她目瞪口呆: “您不是……受伤了吗?” 大姐执了一方手帕,将她捉住,挑着眉,笑的媚治:“如果我不这么说,护着你的结界,又这么能破坏掉呢?” 心底的莫名不安终于得以印证,大姐的眼里飘过道道锋利,纤兰玉指越发收紧:“我马上就能涅槃成仙,长长久久久的和他走下去!玄弋他是我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挡我的路!” 说着,大姐猛然将她从土里拔出!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八章:胎死腹中的爱怜 带起来的泥土飘洒在眼前,被勒紧的脖子无法发出声音,她感觉浑身就像碎了一样痛,又被高高抛飞,她在空中浮着的时候还在想,原来她果真无福消受玄弋给与的一切,上天都觉得不公平,报应这么快就找上了门。 都说死前能够抛却爱恨情仇意识到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许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她在一瞬间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珍贵记忆统统走马观花了个遍。在她极为短暂的一生内,能被称之为开心的时光,用手指都可以数得过来,而细细的再去确然,却发现欢喜悲怜的时刻都是与那长身玉立的身影有关。 尽管如此,尽管如此。 如果有来生…… “玄弋,我能不能可以试着去喜欢你? 楚歌眼角滑落一滴泪来。 她缓慢的睁开眼,不晓得自己为何端端流出泪来。在梦里她依稀觉得自己成为了一株花,而种植她的却是玄弋。他的眉目比初次见他的时候要更为年轻些,说是相对稚嫩也不为过。而偏是如此,强忍着伤痛作风却如今如出一辙。楚歌拍了拍胸口,身体被分裂的痛楚真实到不像是梦境,反而如真切的发生过般。 她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平息心中残留的痛苦后细细寻思,许是几日未见玄弋,心中的念想折射入梦了? 楚歌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点女儿家应有的矜持,白日里守着玄弋怎么也看不够,晚上还得夜夜入梦,这一旦相思起来的姑娘心思还真真可怕啊。 待到玄弋回来,为了不马上扑到他怀里去,自己需得牢牢稳住才行。 碧月姣姣当空,花影徐徐满地,正是春宵好梦时。 楚歌睡意又浮上来,也不再纠结俯身躺倒,入梦时还迷迷糊糊的想,那花最后遭遇毒手后,是否逃过了这一劫,这梦许还能续上后半夜,让她知晓故事发展最后的结局。 然而一夜无梦。 那朵命途坎坷的雾莲花和玄弋的后续,仅仅是潜入梦境的片段,花草无泪,却横不住内心生情。万物生灵终有始灭,唯有痴情长存人间。穿越数万光年,这一份思念依旧未曾减损半分,缠绕至来生,神亦堪怜,了却了众生一念罢了。 梦为前生,今昔来世。 未完薄缘,此生再续。 玄弋站在万字悬刻的面前,他是真的不愿意要去踏上这个阶梯,但是他那孩子的遗孤就在这里,他若是放弃,就会让那孩子遭遇到更大的灾难,可是一站在这里,他就不免会想起鸢玑的母亲,他虽然曾经那么的喜爱着汐月,但哪也不过是年少时期的一段往昔……因为那一日的缇娜花的香气让他不又得记忆起来当初的那朵自己悉心呵护的花朵。 玄弋转身望着不远处展露出来的山脉,在那阴霾重重的 山峦,名曰鬼族,那里便是他的故乡。 他离开了很久,连梦境里都未曾回去。 世人只知赞颂他战果赫赫的生平,却对他诞生之处所知甚少。上古时期的战场恶灵盘桓,鬼族处自是也未躲过战火硝烟,尸山血海,魔屠垝垣。许是时势造英雄,玄弋便诞生到了四海八荒最蛮荒恶劣处,取之两字名曰玄弋。这便是他低调到尘埃深处本应无人所知的出生。 他诞生于何处,何处便是战场。 但鬼族始终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不仅因此处将他天地孕育诞生,更多便是此处存放着他生平唯一一份的宁静祥和的记忆。已经记不清是几万年前,在一片绽放的凤尾花海里,纤弱而倔强的那一抹花影。他们同诞生在这片荒芜之地,便也是沾了些萍水相逢的缘分,他便救了那株羸弱的花。聒噪的花儿伴着他走过了极短暂的一段时光,却让这连年征伐的疲累有了一丝慰藉。家中有一株花等待着他,给他一处念想与归途。直到有一日,那朵花悄无声息的消失。 他给她加固的结界无端的破裂,残留下来的灵力告诉他此地定然发生过不同以往的事端。当时将她决心留在身边的时候便思虑如何护得她周全,没想到百密一疏,他终是遗漏了来自身边的威胁。 他的长剑饮遍了鲜血,斩断过无数的神灵。 让天地凄鸣,四海归服。 花精们从未见过主人盛怒,也不曾知晓主人居然会为了一株连她们都看不起的花,对她们拔剑相向。 主宰万物生死的罗刹,对抗天地难劫的神佛,魔祸人灾,神叹鬼患,以杀止杀,以战止战,他的威压让一众花草难以承受,纷纷伏地求饶。将来龙去脉争先恐后的哭诉出来。 他素来绝不会对女子动手,但他依旧用剑抵住了那只凤尾花精的命脉。 她眼中对他的贪嗔恋慕一点点褪去,换上了恐惧绝望的颜色,哆哆嗦嗦不成一句的告诉他那朵花被她连根拔起,不知扔到了何处。 鬼刹长剑与他的心一同的蜂鸣起来。 刀剑凌冽的煞气震碎了花精的经脉,她虽不至死,但千年的修为自此毁去,再也无法修道成仙。 他寻遍了整个鬼族,也未能找到那株花。 连一片残叶,也未留下。 他从袖中拿出那一片叶子,这是它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征战杀伐决断如斯,生死抛却执念看淡,他本是这样的人。战场上瞬息万变,对于死亡已经一如平常,但他居然还怀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他拿着叶子来到了生死湖,若它活着,这叶子便会漂浮在水面,若是死去,那便会沉下去。 叶子投进湖面,在湖面上绕了几圈后,阒然沉了下去。 他静静的站在湖边,夜 晚的风一如既往的恣睢肆意。但他却觉得这风透过了他的身体,逐渐冰冷他的心。 他本以为这颗心本就是冰冷的,却不知何时,那只小小的凤尾花耀眼的火红燃进了他的心底。他本认为自己可以抓住的,但只能苍白与徒劳的看着到跳跃的火焰熄灭在自己的掌心。 父亲说过生于这个洪流时代,随时都会付出任何代价。如果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他们生存在这个朝不保夕的乱世,甚至连自己珍视之物都无法守护,腐朽的世界唯有重新建立新的秩序,那便让他毁灭,由他重塑。 他紧紧的握紧了手。 此后,鬼族少了一位居士,四海八荒多了一名战神。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九章:坚守的方向 数年间,他曾被誉为救世主,被视为地狱鬼刹,掌握极致的力量,足以让所有人匍匐在他脚下。但他心底始终停留在数万年的那一处小小的花田内,那里有一株如春风涤荡的缇娜花,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时刻提醒着他背负着如何的重任,黑暗中固守的道路,年少时许下的誓言,茫然时行者的方向。 ……… 自此之后的数万年里,他虽然一直都在战场上厮杀着,但是却始终都心底都没有归宿,那一束娇小无比的缇娜花,就这样要凋零在了记忆中……直到他遇到君鲤的母亲,汐月上神。 她拿着一束缇娜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这就是命运,当初那个消失的花朵,转世成为了她,许是那缇娜花的香气又让他年少时的遗憾被重新挖掘而起,他几乎是肯定的,汐月的性格与之也有几分相像。 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发展却一直都停滞不前,无论他多么的努力,但是始终有一个不得不要去面对的事情,那就是殷爵的存在。 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度过了相当长和愉快的时间,他却有些沮丧,因为他能够感觉得到,汐月的眼中一直看着的人是殷爵,即便是殷爵总是装作毫不知情,但他们之间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他无比的感觉痛苦。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汐月的那一份爱恋终于落到了他的头上,因为神界和鬼族的关系缓和,为了让神族的人帮助祓除鬼族汇聚消失不去的息毒,所以汐月变成了他的未婚妻。 他又开始相信了命运,他当初那么呵护的那只花,他第一次的时候没能保护好它,等到了现在,他一定会倾尽全部力量,保护好她。 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食言了。 他还未曾和汐月拜堂成亲时,忽然一日鬼界发生了大乱,那一直承载着息毒的封印之地被解开,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息毒倒灌,像是脱缰之马将鬼族分崩离析,父亲以一人之力承载着那息毒,他看着父亲五窍流血,竭尽全力与其他族人一起抵御着息毒朝着四周蔓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一直望着他,无声的喊着快走。 他跪在原地亦是用法术维系着屏障,那息毒汹涌猛烈如铺天盖地的海浪,他只是想要救出父亲,就在此时,汐月忽然匆匆而来,她去神界求援,那自天际而降下来一抹光芒润泽的一支八瓣白莲,落在那汹涌的息毒上时,那白莲花忽然绽放,自中迸发处万丈光芒。 之后他才知道,这将息毒尽数逼退和承载入自己身体里的光芒,是神器森罗万象之书。 这是上古传下来的神器,没想到神界亦是为了防止鬼族出现崩裂而使得息毒蔓延到六界而引起天塌地陷的旷古大灾,于是便请出 来了这件神器,自此之后森罗万象之书便留在了鬼族,一直镇守着鬼族。 他的父亲鬼王没能坚持下去,因为息毒已经蔓延至全身,玄弋奔过去后,他几乎气息全无,只是看着玄弋,又望了一眼天际,他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没能说出来,就这样目眦尽裂的死去了。 他忍住痛彻心扉的悲伤,他知道鬼族现在已经大乱,他必须要肩负起来整顿鬼族的责任,没有任何时间让他在这里驻足,他狼狈不堪站起来后,见到在其后,殷爵将汐月环住,他们方才亦是从生死边缘脱生而来,情绪都无法平复。 汐月的肩膀颤抖着,若不是她拼了命去求援,那救命的神器怕是无法在最后关头赶到此地,只是相差毫分之刻,等到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极快的终结了下来,她浑身抖如筛糠,得知了鬼族发生了大乱来支援的殷爵,深深喘了一口气,见到她难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将她环入怀抱。 汐月没有挣扎。 玄弋想,这大概一切都结束了,如今有了神器承载息毒,神女便不需要嫁入鬼族来祓除封印息毒,已经没有任何借口将她捆绑在身边,他可以放手了。 鬼族和神族解除了婚约。 汐月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玄弋将手抬了过去,终于还是遣越了一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那个时候他所见的缇娜花,也许并不是汐月,只是他内心深处的遗憾作祟,他笑道:“你们要好好的在一起,我会一直祝福你们。” 熟悉的缇娜花的香气又传了过来,他有些怅然的转过头来,见到一个小姑娘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到他们在聊天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走进来,汐月唤了一声,她才扬起了笑脸,跑了进来。 “我好几天没有见你了,你上次问我要的花我给你送来了。”说着将一大束缇娜花递了过去,又眨巴着眼睛打量着看着缇娜花眼睛发直的玄弋,忽然笑了起来:“你也想要吗?外面还有。” 说着又蹦跳着走了出去,玄弋有些惊异:“她是?” “你说楚歌吗?她是百花仙子。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侍弄的花草很有一手。知道我喜欢缇娜花,便经常送来给我。”汐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不过她倒是偏爱这种花,她还曾经说过自己前世一定是朵花,正是因为如此,才磐涅成了仙。” 玄弋:“……” 他的脸色忽然有些苍白,心脏猛然抽动了一下。汐月觉得他神情有些不对劲,撞了一下他:“你这是怎么了?” “她是何时磐涅成仙的?” “我想想……大概是五万年前吧。”汐月回想了一下:“因为当时我也是仙,那一批刚刚成仙的小孩子都是我带进来的,她身上自带花香,便被任命为了百花仙。” “……时间能够对的上。”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而又松开,如此反复,那楚歌将花塞进他的手中时,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已经错了一次了,他必须得以排除而求证。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章:再次相遇的你 凰陌能够感知楚歌的一举一动,她在那个时候见到了那站在汐月身畔的男子时,她脑海中忽然闪现过一个熟悉而又模糊的高大身影,但是一瞬间又消散不见。 走上前的时候,她心脏剧烈狂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一个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但是这熟悉的气息,仿佛将她的脚步牵引着,想要靠近,再靠近一点,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心不那么酸楚。 汐月告知她,那个男子便是鬼族现任的族长,她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在神界沸沸扬扬解除婚约的鬼王,那个时候她还有些抱不平,但是汐月却满面笑容,道“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彼时还觉得汐月一定是魔怔了,但是见到他的时候,楚歌亦是觉得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如此温柔熟悉,这样温柔的男子,又怎么会辜负了姐姐? “是我辜负了他。”汐月蹙眉道“我的心底有另一个人。他不愿意强迫我,才把这个事情一力担下。” 她在汐月口中得知真情的时候,不又得又觉得那个新任的鬼王玄弋实实在在是个爷们,既然是姐姐的朋友,那么也是她的朋友。汐月似是也看出了点什么,道“正好,他也很喜欢缇娜花,我是没有办法再去了,你能不能替我还一下这份人情?” 楚歌“……既然姐姐这么说了,我明白了。” 一来二去的,楚歌在鬼族倒是来去如自家后院,玄弋总是很忙,作为新任鬼王,他忙的席不暇暖,她不由的感到心疼,玄弋有一日给她说道“我这段时间忙完了,特意挤出来了一日时间,你可愿意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她好奇道。 玄弋露出笑容“你不是说过,你经常会做梦?也许去了那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 靠近鬼族,雾气氤氤氲氲,或聚或分,杳然无底。玄弋牵了楚歌的手,将她扶下船,楚歌在船上以听闻此行的终点居然会是玄弋的故乡时,已经多了几分讶异,玄弋抬起眼眸道“你不是想要记起来自己做的梦是什么吗?这里会对你有帮助。” 楚歌才想起之前玄弋曾告知过她,她前世真的可能就是一只缇娜花,明明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却好似过了多年,让人唏嘘。 然,玄弋牵着她踏上此地时,楚歌却蓦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惶然。 心窝里面流过丝丝的痛,从发梢到指尖,周游全身。 是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鬼族最初他所居住的峡谷还与他离去时候丝毫未变,寂静荒芜,沿着流水回溯到他曾居住的小屋,时间似乎凝固在主人离去的那一刻,唯有积落的灰尘静静的展示着在这里无声流逝的苍梧岁月。 楚歌一路上一言不发,她似是抓住 了心底那股莫名升腾翻滚的情愫。就像是她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连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如此的熟悉,她轻车熟路的迈过石砌的台阶,一路摸索着朝后面走去。每一处景色,都似是在她的梦境里出现过,是她曾在往昔岁月当中无数次做的那个瑰丽的幻梦。 如果,那不是梦。 那么,难道…… 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步履匆匆,玄弋看她神色有异,连忙跟上。 时光荏苒,邈如旷世,花园的花草失去了主人精心的打理,举目望去皆是颓垣败壁,荒烟漫草,楚歌一步一步的迈上台阶,手指一寸寸拂过,脑海里破碎的图像一点点拼凑清晰起来。 她在一处杂草丛生处停下了脚步,蹲下身,扒开断肢残垣,在那处泥土摸索了几遍,又扭头看向身后。 不远的地方,一个摇摇欲坠,腐朽枯烂的木架子静静呈现在她眼前。 花架子是玄弋亲手做的,涂着墨色的树漆,花架子上依次摆放着深色勾边的琉璃瓦盆,从下至上,倒数第三个,曾是它的位置。 花盆碎裂,漆皮脱落,木架搁置在那处,仿佛是从记忆深处跃然而出。 玄弋看着四处摸索的楚歌忽的静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木架,恍惚道“玄弋……” “这里曾经是不是养过一盆很小很瘦弱的花?” 玄弋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她朝他望过来,眼神带着些许迷茫“我,我好像……对这个地方,很熟悉……唔,奇怪,我明明没有来过……难道是做梦?” 玄弋不可置信的停在原地。 这世界上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如此震动,但他亦是不可免俗。譬如楚歌竟然对他的居处路线万般熟稔。譬如楚歌居然知晓她真的知道当初的事情。 一瞬间,所有的前因后果,在心中郁结的千头万绪,蛛丝般细微的线索,崔然间雪落灵台,一扫纤尘孽障,通得大彻大悟。 “楚歌。”玄弋强忍着心绪,欺身握住了她的手“关于这里,你还记得什么?” 楚歌未能注意到他语气里隐隐带着些许欢喜,蹙眉细想,只觉得周身钝痛,四肢似是浸入水中,彻骨寒凉,她更觉喘不上气来,玄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脸色越渐苍白,心中复痛,将她揽入怀中,轻拍其背道“若是想不起,那便不想了。” 楚歌摇了摇头,咬住下唇,忽的睁开眼睛道“我记得那边。”她从玄弋怀中挣开,脚步蹒跚朝花园后面走去“我记得,应该就是这后面。” 玄弋紧随而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影,与她一同移步到花园背后,当初玄弋敲定位置建造居所的时候,便看中了此处背靠断崖,四处无门,易守难攻,战略之上背部亦是薄弱点, 因他所选层崖峭壁,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自若极目远望,不见渊底。 当年他亦是在断崖后捱寻过,但因瘴气遍布,枯骨残骸,他亦是无法寻得那抹淡色。 没想到…… 他摇了摇头,楚歌此刻还有些不清明,他不可急躁,也不能妄断。只要事情有进展,但仍需徐徐图之。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三百九十一章:寻找前世之旅 “想要下去看看么?”瞧着楚歌伸着脑袋朝断崖下探出头,又瑟缩回来,一脸纠结的神情。玄弋揽住她的腰,道:“把眼睛闭上。” 楚歌听话的闭上了眼,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耳畔风声大作,裙裾翻飞,楚歌只觉得身体腾空,一股难以遏制的恐惧忽的袭来,她呜咽了一声,紧紧攀附在玄弋身上,玄弋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意怯,将她搂的更深。 “没关系,我在这里。” 玄弋简单的几个字,逐渐抚平她胆颤的心。 在梦境中的遭遇的痛苦虽感同身受,但万幸的是玄弋现在在她的身边,那她便什么都不再怕了。 绮丽荒唐却又真实存在的梦,他陪她一同去探寻未完的结局。 断崖极深,迷雾萦绕。 鼻尖冲来的腥臭让楚歌差点一个转身打道回府,好容易稳住颤巍巍的身体,抬头打量了下周遭,自觉脚下虚浮不稳,竟是濯濯泥潭,还好玄弋及时捏了决护住了他们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此处幽暗加上楚歌眼花,她觉得脚底下的泥潭似耸动了一瞬。 她晃了晃脑袋,再次定睛看去。 泥沼再次恢复了平静。 楚歌极度疑惑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玄弋的声音自一旁传来。 “嗯……”楚歌想了想此地如此诡异凶渗,还是告知了玄弋一声,但瞧他毫不在意道:“哦,是我忘记提醒你一下了,你脚底下确是活物。” “……你的意思是?” 楚歌瞪大眼睛指了指脚底一眼望不到头的泥淖,满目的不可置信,玄弋贴心的将她跌到胸口的下巴合住:“此地本就极易滋长阴秽,我在此地时,还能镇得住它们,我离去的几万年里,留下的封印逐渐减弱,邪祟汇聚,相互吞噬,这才会变得这般庞大。” 楚歌又将自己往玄弋怀里瑟缩了一下。 脚下的泥沼似是迎合玄弋的话,再次翻滚搅动了起来,深处层层叠叠的耸动,有什么庞然大物要破土而出般的,泫沄涌涛,腥泥泞淖,玄弋飞快将楚歌护在身后,银光乍现,祭出苍何。 从泥淖里逐渐耸涌出看不出何物的庞大身躯,似很痛苦的扭动着,片片泥浆鳞片般的跌落没入脚下,嘶哑咽哳的声音从深处传来,气若游丝,哀声幽幽,似有无数冤魂窃窃私语。 楚歌压住吓得一身的白毛汗,侧耳详听,只觉有两个字在不断的重叠,楚歌一个激灵:“玄弋,你听到了没有?!” 玄弋正准备拦腰将妖物砍断,因楚歌生生住了手,她又凑近了些再次确认,转头再次看向玄弋的时候,脸色变得相当的古怪。 “玄弋……它,它……好像是在叫你……” 玄弋似是一怔,朝前迈了一步,方才的窃窃私语似是被人打扰到 了一样,忽然的安静下来,而后,声音再次出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随着两边高峻峡谷的来回回荡,竟然呈现出鼎沸之势。 “玄弋玄弋玄弋玄弋玄弋——” “玄弋玄弋玄弋玄弋玄弋——” “玄弋玄弋玄弋玄弋玄弋——” “玄弋玄弋玄弋玄弋玄弋——” 四面环绕,声音似是带着魔障,从不远处的四面铺天盖地的涌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如泣如诉有的捧腹大笑有的悲声切切有的激昂高亢,鸮啼鬼啸,沸天震地。 玄弋带着楚歌朝后退了一步,蹙眉打量着周遭,他随着父神征战四方的这些年,见过不少妖魔鬼怪,但这一种情况却着实罕见,一处地方汇聚着如此之多的冤魂,自上古时期妖怪魔头肆意横行的时候才会出现,因当时天地之间并无秩序,屠戮众生,汇聚大量冤鬼魂魄,可以有助于妖魔修炼,他们所行之处,无不是尸横遍野,闻者心惊。 正因如此,这种残暴的妖魔成为了其他种族首当其冲的歼灭对象,如今具有如此骇人力量的妖魔也屈指可数,基本上遇到玄弋都非死即残,如今活蹦乱跳的见到玄弋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现如今居然还敢于在玄弋面前出现的,不是穷乡僻壤里消息不灵的,就是掂量自己分量不够妄想一战成名的。 不想自己老家还有这样孤陋寡闻的妖魔,看来自己还是走了太久,任凭一从杂草也敢占山为王。 玄弋不再做纠缠,用决罩住楚歌,脚尖触地腾空而起,长剑绕潋,破空而来,矫如翔龙伏倥,雷霆之势穿过怪妖,挟着千万流光,瞬间斩落妖物头颅,炸裂的泥浆似雨幕重重跌落,楚歌看着玄弋被隐没的身姿,他舞剑的姿势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衣袂飞舞,收起剑的背影恍如长鹰合拢的羽翼。 他转身瞧她看去,忽的眼中露出急色,朝她伸出手飞奔而来,似乎在喊着些什么,但楚歌什么都听不见,她忽的感觉自己背后寒意袭来,不知何时护着自己的屏障竟然在眼前震得粉碎,她本能的避过袭来的寒芒,转身后看到排山倒海朝她卷来的泥浆,蓦然间将她整个人吞没。 “楚歌——!!!” 撕心裂肺的呐喊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楚歌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当初一派欣欣向荣的后花园。 她看到园子里站着一个人,从背影看起来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楚歌走上前想要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的手伸出后,还是怔在了半空。 “大姐?!” 面前这个人,可以说是自她来到鬼族后,一直萦绕不去的一个噩梦。看到她,更多清晰的碎片拼凑出当初她被大姐掐住脖子,而后连根拔起,被撕成碎片的景象。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但让楚歌犹豫的是,她正在哭。 也许说正在哭不太妥当,因她一双美丽的眼中更多盛满的是惶然凄绝,她的脖子留有一道极浅的血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她却用手一直反复抚摩着那处,忽的用指甲狠狠的挠过。 楚歌被她自残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要制止,但她的手却径直穿过了那女子的身躯,那女子挠的越发的狠烈,咬住下唇,似乎这脖子不是自己的一样,鲜血迸裂出来,自她优美的脖颈流下,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终于停住了手,失了魂般的将沾染鲜血的手举在自己眼前。 “玄弋——玄弋——你明明知道我多么喜欢你——你竟然这般待我,这般待我……”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二章:忐忑起伏的命途 她喃喃自语道,泪水爬满脸庞,不知是哭还是在笑。 楚歌着实被她这幅疯样吓得不轻,但一听到玄弋这几个字还是收住了转身欲逃的脚,深吸一口气,又回到了那女子面前。 那女子虽说美的惊人,但凭着她方对自己的狠劲,楚歌就有些自愧不如。 她算是知道了,为何有些话本总是写着有些人爱不得,一旦爱上了,那便就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越是沉迷中毒越深,这女子显然是中了名曰玄弋的毒了,而且还是病入膏肓的那一种。 楚歌又反思了一下自己,又再次感慨玄弋果然是长了副祸国殃民的好皮囊。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玄弋的一朵烂桃花,四海八荒觊觎玄弋的女子自是不少,她楚歌也算得上其中一个,但这烂桃花显然与她方才遇到的那个妖魔有所联系,于情于理,她都需要留下来把前因后果弄明白。 女子终于是哭累了,两眼开始失去了神采。 她踉踉跄跄的朝左右看去,身体七歪八扭的指着周遭的花草道:“你们真好,干得漂亮!” 四周的花草全部合拢了花苞叶子,瑟缩在一起。 “你们以为我会死对不对,你们以为玄弋他会杀了我对不对?!”她开始癫狂起来,猛地扑向一处花草,疯狂的将它们连根拔起:“我杀了你们,我修不成仙,你们也不行!!!” 楚歌见状连忙要去阻拦,但是一次次都穿了过去,只能徒劳的看着疯狂的女子将花草肆意践踏。她心底再次升腾起熟悉的恐惧,难道? 果不其然,她心底的想法很快就被印证了。 被撕碎的花草,被大姐一口口吞入腹中。 花草发出凄厉的惨叫,更多的花草开始大声的哭泣和求饶起来,但是她都充耳不闻,杀红了眼般的以骇人听闻的速度,将所有触手可及的花草掐住拔起,一颗颗往嘴里送,花瓣和枝叶似被狂风骤雨袭击残落了一地。 楚歌这次不再是恐惧,而是毛骨悚然了起来。 那女子残杀同类毫不手软的样子,俨然已经堕入成魔。 那么,她和玄弋在断崖底下看到的那个体积庞大的妖魔,难道就是大姐? 她的猜测再次很快的被证实。 女子丧心病狂的残杀了大半的花草后,疯狂痴癫的朝着后面奔去,来到断崖后,她没有丝毫半点的犹豫,纵身一跃。 穿过楚歌的手。 她眼睁睁的看着女子朝下跌去,浑身僵住,震赫的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那般骄傲出尘的大姐,竟然因玄弋将自己生生逼入了这般境地。 那女子跌下的时候,本来万念俱灰的脸色忽的一变,转睛定在楚歌身上,她似是看到了楚歌,嘴角露出诡谲莫测的笑容。 楚歌悬停在半空,周 遭的景物似被腐蚀了一样缓慢褪去了色彩。 在她面前,蓦然出现了一朵徐徐开放的缇娜花。 楚歌愣住,刚想伸手去摘,缇娜花闪身躲过,似有神志一样绕着楚歌了几圈,将她上下打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原来……来到这里的人,果真是你。” 这个声音熟悉不过,正是那个方才发疯的大姐。 楚歌瞬间警觉起来:“是你?” “哦,你还记得我?”大姐不厌其烦的在她身边绕着,楚歌抿住嘴唇,那厌恶又带着些恐惧感的潮湿再次漫过她:“我当然记得。” “也是,还是托了你的福,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止是你忘不掉,我也忘不掉。” 她说着这些的时候,依旧带着几分轻怠,楚歌却越发感到不适,不知是不是待在黑暗中太久,她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了起来,她强忍着不适,问道:“你将我带到这里来,究竟要做什么?” “我一直想见你。”大姐忽的停了下来,靠近了楚歌,她凝化的凤尾花虽然看起来无比美丽,但楚歌依旧可以感受到她掩藏浓烈的恨意,这火色似能灼伤她的眼眸,楚歌微微侧头闭起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被动。 大姐又用叶子将她的脸掰过来,道:“你知道么?前不久,我在鬼族久违感觉到了你的气息,我没有成仙,但是你却成了仙,而且你还与他在一起……” 楚歌窒息感更加强烈,咬住下唇不说话。 大姐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那个人是玄弋。他是我的玄弋。你知道我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有多激动吗?”大姐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她一把放开楚歌的脸,尖叫着在漆黑的空间里四处乱窜:“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不敢相信!你居然和他在一起!” 楚歌感觉脑袋一阵眩晕,浑身一软跪倒在地上。 大姐这种发了疯的模样着实惊人,但楚歌听到了更加激动人心的事实,那便是,她前世的记忆,果真在此处! 但如何才能取回遗失的记忆? 她一边冥思苦想,一边勉力支撑。 这记忆会落在这里,自然与她前世与玄弋和大姐的纠葛关系密切,甚至可以说根源就在于此。她需得做个了断,才能彻底将这个前世今生的因果给摘除。 大姐疯了几疯,终于情绪稳定了下来。她绕回楚歌面前,暗哑切切道:“你可真是厉害,无论那一世的你,都独得玄弋荣宠。我还真是,当初太小看了你,我早该将你斩草除根,但我现在觉得什么都不用做,你们也走不到一起……” 她一口气说完顿住,道:“你可知之前那些息毒都是怎么被封印的?” “什么?” “想你应该也不知道。你们神族做了 些什么事情,你若是真的知道,你还有什么脸站在他的身边?”她狠厉笑道:“你们这些刽子手!” “但是现在有了神器……我想得到那个东西……但是可恨的这个身体禁锢了我的行动,你就暂且借我用一下罢?” 凰陌见到那花朵中央忽然像是火焰一般燃烧了起来,猛然化作了一道光冲进了她的怀中,她还来不及呼喊,便断绝了意识。 ……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三章:以魂封魂 凰陌缓了半晌才缓过来了劲,她感觉双腿一软,跌倒在地,那大姐狰狞的面貌久久挥之不去,她亦是对楚歌那绝望的感情感同身受,她大口喘着气,耳畔的呼啸之声静谧消失,她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办,道:“楚歌,你……现在在哪?” 她被泥沼吞噬后,玄弋也扑进了深潭里,他知道这种妖物并不具备多少杀伤性,但是难缠就在于它是数千万个妖物尸骸聚合而成,需得找到其内核,才能将其击杀。它有足够的时间与玄弋去耗,但楚歌没有。 因此玄弋当机立断,将悬崖左侧用鬼煞劈裂,巨大的断崖使得泥沼整个喷涌而出,它无法操控巨大的身体,只能嘶喊着从断崖坠落,外界的光芒对这种滋生于晦暗的妖物简直是致命的,它很快就萎成一团,一动不动。 玄弋轻而易举的在泥浆坠落之前,将楚歌从里面提了出来。幸好护着她的护罩没有失效,她除了昏睡之外并未收到其他外伤。 看到她没事,玄弋安下了心,然而下一秒,看到她眼中赤红的眼瞳时,心头不由一跳。 那朵缇娜花,残破不堪,堪堪垂着,已经失去了艳色。 千百苦辣酸甜滋味,一时皆涌上心头。 往日欢笑娇嗔,齐齐如烟火乍响耳畔。 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脑海一片空白。 “楚歌?”他感觉自己嗓子空落落的,他不知道她现在这样一幅模样究竟是谁?楚歌将手臂朝着他伸过来,将他抱在怀中,他怔然的任由她搂住自己,他能够感觉到她的气息很微弱,而参杂着其他人的气味,他猛然回过神来,用长剑抵住她的脖子:“你是谁?!” “玄弋啊……你想对我动手?”“楚歌”见他有一瞬间的惶然失措,不又得调笑道:“怎么,多年不见,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他心头怒火涌上,猛然剑出了鞘:“当年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算账,你如今又胆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想要杀了我?”“楚歌”身体朝前倾过去,在堪堪要触碰到她脖颈的时候,他极快的将剑又收了回来,她带着笑意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你果然不会轻易的伤害这个小贱人。” “你!”他眼底寒光乍现。 “你放心,这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身体,怎么会轻易的放手呢?”“楚歌”道:“只是我对你的爱意,你却一直避之不及,让我着实感觉到不爽啊。” “不要伤害她。”玄弋抓紧了剑柄,嗓子暗哑。但是他知道现在只能按兵不动,他想起来了当初被自己一时放走的花精,当初就应该将她斩草除根,谁知道她居然一直潜伏在这里,甚至已经将自己的规模扩大到了这么厉害的地步。 “你求我啊。”她眼底得色 顿起,似是看着玄弋对她无计可施的样子得以报当年的仇恨,玄弋勃然色变,手堪堪提起剑来时,她又眉飞色舞补充道:“光是道歉我绝不接受,我要的是你跪下来,向我求饶。” “……” 玄弋和那女子对峙着,他气涌如山,但是却将其按了下去,他已面思索着如何将她拿下,至少让楚歌不要受伤,这是他的底线,但是他的骄傲和倔强,又让他决不想随了她的意,更兼,她也说了,这个身体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她绝对不会只为了羞辱她而夺舍。 那么现在她还要做什么,即便是她,想要压制住一个仙来讲,迟早楚歌都会反噬回来,她又想要翻出什么大风大浪来呢? “看来你是绝不会跪下了?”那女子眼底泛出蛰毒的光,猛然伸出长指抵住脸颊:“你不是喜欢这个皮囊吗?我便毁了她!反正我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我会怕你吗?!” 说着手指就要朝着楚歌的脸上抓去,玄弋电光火石间猛然扑了上去,一把将她的胳膊扣住,她在地上挣扎了一下,道:“有本事你就将我杀了,否则我定然会日日搅扰的你们不得安宁!” 玄弋一手将她制住,而后柔声道:“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你想干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楚歌”当即挣扎了起来,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毅然决然的要咬舌自尽,玄弋将自己的手腕塞进她的嘴里,忍住剧痛,将手中捏的咒术猛然抵在她的额头上,光芒融合进她的体内,片刻方才还在剧烈挣扎的女子,逐渐平息了下来。 一道红色的光芒,似是还挟着一道白色的光,从她的身体里升腾了起来,急速朝着天际处飞驰而去,玄弋本要追上去,但是又不放心将楚歌放置在这里,只能分出去一道魂灵,直追上云霄,那红色的光芒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紧追不舍,猛地又朝着远处逃窜了过去。 玄弋欲想将其拦住,忽然见到那个方向,正是神器所在的地方,他穆然一愣,使出浑身解数追上去,那个不要命的人究竟要做什么?! 那光芒猛然撞击进入那神器之中,陡然空气中四散纷飞出一道光波,他的魂灵受到了冲击,顿时弹了回来,他嘴角溢出血来,一手抱着楚歌的身体,一面急速往神器所在地赶过去,见到那神器四周荡漾起来一阵阵的光波,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任何的异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歌也清醒了过来,她捂着头,有些不明就里:“这……发生了什么?” “你没有事情吧?”玄弋扶住她,摸了一下她的脉搏,倒是平稳有力,只是身体稍许的有点虚弱,他有些怔然,方才他明明是见到了那个女子带着一道白色的光一同飞入了神器中 ,她现在这一副样子…… 玄弋又心底一沉,又使用法力仔仔细细朝着里面探查了一番,他只希望自己只是看错了,那女子只不过是上天入地无门才想着要一毁俱毁,他们错过了这么久才相遇,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们兜兜转转这么久才得以相见,老天爷又怎么会残忍到两次将她从自己的身边夺走? 许是这上苍也感应到了他蜂鸣的长剑一个劲的猎猎作响,怀中的人儿有了动静,一只手将他的紧抱着自己的人拍了拍,瓮声瓮气道:“你若是再不走开,我怕是得憋死在这里。” 玄弋猛然瞪大了眼睛,朝着怀中的楚歌望去,她虽然面目苍白,但已然悠悠转醒,玄弋凝着眼眸看了她半晌,如梦方醒道:“你真的醒了?” 楚歌眼底清明而旖旎:“对不起,我其实不是故意从你的结界里出来的。”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四章:被抽走的一魄 玄弋一怔:“你都记起来了?” 得知肯定后,他一时间悲喜交集,抚摸着她的长发道:“都过去了。” 可是过去的噩梦依旧如影随形,很快他们就发现,楚歌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譬如她经常会忘记自己正在做什么,譬如她半夜的时候亦是会忽然从梦中惊醒,譬如她会毫无征兆的落泪,情绪变得喜怒无常。 玄弋发现了她的异样后,便请来了汐月,楚歌见到她时,有些怔然,像是忽然记起来了什么一个激灵道:“姐姐,我好像要给你送什么,但是我忘记了。” 她捧着脑袋努力的回想:“要送给你什么呢?” 汐月见到她这个样子讶异,只能先哄着让她睡了,请来了等待已久的神医,片刻后一脸凝重的走了出来:“你当初说让我多关注些楚歌,果然当初的时候出了事情,她……她的一魄好像是被人抽走了。” 一魄? 玄弋一直悬在心头上的那一处石头猛然坠地,砸的他脑子发懵,他知道一个人灵魂残缺不全意味着什么,而那个人带着楚歌的灵魂残片进入了神器,他不能碰也不能动,无计可施。他愤然的一拳捶在墙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会照顾她。”玄弋终于从牙缝中挤出来这几个字,他赤红着眼睛:“我会向神界求亲,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之后楚歌便嫁给了玄弋,大多数人都不过认为是一场神族和鬼族的政治联姻,但是一直过了数万年,直到楚歌羽化,玄弋都不曾纳新。 “我的妻子已经死去了,但是她无法.轮回,因为她的魂魄一直都在这里面。”玄弋望着两人道:“但是我们谁都无法接近森罗万象之书的核心,但我发现,当那女子的魂魄靠近时,神器忽然对她有所反应……虽然我还不知这是为何,但只要有一丝的曙光,我就不会放弃将楚歌带出来的机会。” 玄弋祭出一柄长剑来,那正是闻名遐迩的鬼刹,这是他自楚歌去世后便封起来的剑,他将鬼刹放在这里,表面了他是铁了心要一力阻挡住他们,哪怕不惜在这里大战一场。 “在她还未出来之前,现在来说说,你们究竟来到鬼族的原因。” 他将那柄剑对着他们,冷笑了起来。 凰陌穆然看到了一些像是萤火虫一样在黑暗中闪光的东西,在前面飘荡。凰陌道:“你是想要引我去哪?你给我看到你的记忆,是想让我帮你吗?” 那声音却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脚下通向不知名的地方,悠长而又延绵无尽,她感觉眼角处那黑暗里有着异样的微动,于是将目光转向了那一方,仔细的望去,却见四周的黑暗中,密密麻麻都是 嘶吼着的人面! 那些人面个个狰狞无比,但却无一例外的闭着眼,身体隐没在黑暗之中,数量之多蔚为壮观让人咂舌,一眼望去让人脊背陡然生凉。 那凰陌一直以来是惧怕黑暗,但是不知自己是不是见到了千雪的记忆后,她找回来一点原本属于自己的本心,当初那容易一惊一乍的心境已经受到了诸多的磨砺,即便是这面目狰狞的无数面容呈现在眼前,如今反而却泛不起什么波澜,凰陌快步走上前去问道:“这是什么?” “这里困聚着诸多恶鬼,应当都是些十恶不赦的人。” “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凰陌问道。 “我要带你的地方是神器的核心,也是我被困的地方。”楚歌的声音自里面飘来,而后她望见前面陡然有一道光芒自其中迸发出来,闪的她眯着眼睛也只能见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光芒将方才的黑暗一线平川的逼了回去,凰陌适应了一下光芒,忽的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这声音莫名的觉得非常耳熟。 凰陌将手放下来一惊:“九婴?” 那鬼刹周身散发着逼人的戾气,仅是肉眼就可以见到那剑身上散发着的紫色雾气,他抬手将剑横在胸前,一挥剑道:“我奉劝过你的话已经说过了,你在哪里站着,不许靠近这里一步,等到那孩子将我的心头这件事情解开,我便送你们出鬼界,离开之后,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们。” 君鲤走上前道:“前辈,事已至此,能否先告知我,鬼族闭界的缘故?” “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他抬起眼眸厉声道。 君鲤想来是个硬碰硬的,说起来这个世界上能与他真正针锋相对一的也没有几个人,清越很担心他们会又打起来,但是这一次神君倒是没有像是往日般针尖对麦芒,鬼王说了让等,他还真的惬意的抬手几把椅子坐了下来。 他那骇人的威压让清越头皮一个激灵,君鲤的反应更是让他看不懂。凑到君鲤面前道:“神尊,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等下去吗?” “你看到他的那把剑了吗?”君鲤不慌不忙道:“那把剑诞生的时候,天地色变,日月同辉,是为奇相,而唯一能够降服此剑的便是鬼族之主,一挥剑而百鬼追从,伏野千里,莫不服从,我还没有那么想不开要和这把变态的剑对峙。” “真不愧是神尊,什么都知道!” “我没见过,书里这么说的。”他抬了抬不知何时从术域里拿出来的一大摞的砖头本对着清越扬了扬。 清越:“……” 总而言之,连神尊都心存敬畏的剑,清越自是不 知道神尊是作何打算,而慕沉倒也与君鲤一般看淡生死自暴自弃的横躺在椅子上啃着苹果,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九婴朝着她走了过来,凰陌望向四周,这一处看起来倒是与方才经过的地方有几分相似,依旧是一排排人面,不知道是不是周遭的光芒润泽实在是厉害了些,那人面的表情都是恬然而沉静的,与那黑暗同刀切般拦腰分断。连九婴身上都披着一层圣洁光芒,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你怎么……你也是被她的声音引来的吗?”九婴指了指那悬在最中央的人面。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五章:鬼王的仁慈 凰陌:“难道她就是楚歌?” “是我。”那人面忽的开了口,她睁开了眼睛,蛾眉皓齿,颜色正茂的模样,但是面色如纸般毫无血色,她开口道:“两位有缘分来到我这里,想必一定是有目的,这位公子我方才已经问过了,而这位姑娘,我却还不曾知晓。” “我是与他一起来的。其实我也没什么目的,只是误打误撞就进了此地……说起来如今这个样子,我们应该接下来做些什么,将您带出去吗?” 那光芒细细碎碎的晨曦微光上下旋转着,柔和的声音自里面传来:“我在这里呆了很久。事到如今出去也没有什么用了,我只是想让你给玄弋带一句话,不用顾及着我的存在,将这神器尽快的毁掉吧!” “毁掉神器?!”凰陌讶异的喊出声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可知这个神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楚歌轻声道:“当初鬼族息毒势不可挡时,只能从神界求得神器承载息毒,但这始终不过是权宜之计。那存在和积攒了多年来的息毒,又怎么会轻易的被神器所净化。虽然当时解了燃眉之急,但是这息毒多年来一直腐蚀着神器,万象之书……早已经怕是不行了吧。” “怎么会变成这样??”凰陌怔住。 “你方才所经过的是冥路,而我们这里是生路。”楚歌道:“当初神器被息毒所腐蚀后,我本要和万象之书一起覆灭,但是不知道为何,万象之书的异变忽然停止了,正是那个时候,万象之书里开始涌入大量的生魂。” “应该是鬼王所做的封印。”九婴道:“这是一种内外向封印,用一方压制住另一方,息毒无法被净化,所以只能一年一年的加固封印。而现在在这里的人,便是加固封印用来祭祀的生魂。” 此情此景有些很是眼熟,凰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的恍然大悟:“九婴,你可还记得乾坤眼九层的坟冢和功德柱?” “自然是记得。”九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此处和人界虽然所使用的方式不大相同,但是殊途同归,只是这神器……它自内部早已经被玷污,怕是从根本上已经变质,而鬼王用大量的魂魄来封印住神器里的息毒,想必这就是当初我们所在的村庄的魂魄。” …… 时间过得极为慢,让一行人逐渐脸上出现君鲤忽的神色一凛,他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前辈,既然你封了鬼界,但是为何还是将那些魂魄都困在到无间里当作鬼族生活着?” “我也想问!你为什么要折磨他们?那道光又是什么?” “你可知是什么样的魂魄才能去无间?”鬼王冷笑道:“他们都是些恶贯 满盈死有余辜的人。” “这个事情我知道哟。”那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慕沉倒是开了口,他有些来了兴致:“我作为鬼王身边的判官之一,可是对此十分的清楚呢!” “哦,是什么?”清越的好奇心很容易就被勾起来了。 鬼王沉眉看着慕沉,他打这哈哈将目光移开:“反正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你对我肯定是有着戒备,我现在说的这些话也不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你又何必瞪着我呢?” 鬼王哼道:“你是什么人我现在自然知道,但我只恨自己有眼无珠,虽然防备了你这么多年,去没想到你真的有问题。” 慕沉静了一下:“您对我们都很好,正是因为如此,您又何必要被这些小朋友们误会呢?我这样,也算是一种回报吧。” 他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听好了,关于无间和此间,其实本来是同属于一起的地方,而鬼王完全复制了此间,下方开辟出来了无间,作为灵魂投放之地。你们可知这是为了什么?” 见到两人不语,慕沉也不再卖关子:“这是一个机会。” “只有十恶不赦的人才会被投放到无间去,这正是我们鬼王的仁慈之处啊。” “仁慈?”清越回头看了一眼散发着戾气的鬼王玄弋,清越对着君鲤道:“真的没有关系吗?我看他快燃烧起来了。” “再等等。”君鲤亦是紧盯着他:“我想知道他忍耐的极限在哪里,敌不动,我不动。” “鬼王将那些十恶不赦的人投放进无间,就是给他们一个能够改过自新的机会。倘若是冥顽不灵,就会丧生于神器光辉之下……只有真正有价值的灵魂,才能乘坐我们提供的工具祭舟回到此间。只可惜,大部分人都觉得他们坐上那只船所达的是未知的恐怖地段,他们宁愿这样在无间里经受着身心双重折磨,也从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罪孽。更别提要改过自新。” “然后呢?”君鲤问道。 “什么?” “那些被选中有价值的灵魂,去了哪里?” 此话一说,口若悬河的慕辰倒是静了下来,他转而看了一眼鬼王,玄弋缄默不言自同寒蝉,君鲤自知他定然是不会说,又道:“前辈,神器森罗万象之书,是记载着世间万物那些魂灵所承载的记忆,它所书写的是每一个与灵魂相系的人的一生,直到它死去为止,得到此神器便可以篡改天命。” “对于一件如此危险的神器,神界不可能没有防备措施,他们亦是知道这不过是个缓兵之计。但是却一直都放任神器于鬼族……您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怀疑吗?” 鬼王盯着君鲤,忽而扯出一丝冷笑。 “你倒是个难得能看的通透的孩子。” 他慢条斯理的将剑抽出来:“我们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了。今日你我,就在这里一决胜负罢。” 君鲤面对着传闻中号令百鬼的鬼刹,面色丝毫未变,但眼底却浮现出一丝锐利的光芒来,仿佛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既然前辈都如此说了,那么晚辈也只能却之不恭。” 清越脑子一个激灵连忙往后退去,这是要打架的节奏,他作为小虾米的能自保就不错了,那里还有去出头?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六章:刀剑相向的对决 玄弋将剑抬起,玄色衣衫无风自动,一身桀骜狠戾逼近眼前,绿色眼瞳散发锐利锋芒,长剑一挥,空中阴云密布有百鬼隐约,宛若劈世而断山,长剑似贯日白虹。仰息之间,百里动荡,阴云掩蔽,百鬼嘶吼,朝着君鲤如电擢日而去。 君鲤眼看着密云滚滚自天际压下,手朝着背后探去,一道冰凉的剑柄紧贴着自己的椎骨,他要一寸寸将这个痛苦自自己的脊背里拔出。他咬着牙,双目里倏然而逝过一道红色锐芒。 凰陌还在与楚歌说着些什么时,却感觉到天地震动,九婴朝着头顶上望了过去,脸上浮现出奇异的光芒:“看来君鲤已经开始动手了。” 他转而望着那楚歌道:“虽然我很赞同你要将神器毁掉的想法,但是这神器现在还不能被毁掉,我是来取得这件神器的,希望你莫要怪罪与我。” 凰陌:“?!” 她怎么就忘了九婴之前还在人界蜀山时要将那乾坤眼抢走的事实? 往昔的时候他们是对立的,现在她一个人在这里,师父应当就在上面,师父他们是不是也是为了神器而来的呢? 如果是这样,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又回到了最初对立的时候,她必须要替师父将神器护住。 即便是现在师父根本不想要见到她。 凰陌心中酸涩,当初在诚惶诚恐的整日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秘密会被揭穿,为此她也预想过许多的要面对的场景,但是当这一日真正到来的时候,她的心情却近乎诡异的平静。 她知道这一份感觉是什么,是面对着无可逆转的未来而不得不去面对的时候,除了平静,她还能再做什么呢? 即便是这样……她依旧要将阻止九婴。 凰陌不着混迹的站在了楚歌的旁边,将它们之间隔开一个距离,对着九婴道:“你听我说,我们暂时先不要动神器。”她极力的想要说服九婴,她知道现在自己的力量还没有完全的恢复,若是真得动起手来,她肯定是拦不住他。 “当初功德柱和坟冢的时候,你们就说了,乾坤眼之下是封印着什么东西,你四处搜集神器,是不是要将神器之后封印的东西给解开?” 九婴略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管它背后被封印了什么东西?” “?”凰陌愣住。 九婴道:“我自始至终,不过就是为了将神器搜集起来,我要的只是它们的力量。”他握着手道:“虽然我知道依靠它们不是自己的能力,但是为了给我的师父报仇雪恨,我只不过是让神族血债血偿罢了。” “可是……你不觉得这些神器都很古怪吗?还有您师父的死,这其中也有 着很多疑点啊!”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他是死在九天玄雷之下。唯一留下来的,还是你所带出来的一段意识罢了。”九婴捏紧了拳头,他的师父的死一直都是他心中不可碰触的逆鳞,他只要一想到,心中的怒火便会更进一层。 “可是你不想要知道你师父的这段意识留下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吗?” “原因?理由?这些有什么重要的吗?”九婴脸上浮现出来讥讽的笑:“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将胆敢阻碍我的人,全部消灭。” “……”凰陌朝前跨了一步,站在他的面前,抬起眼望着他道:“那我呢?” 她张开双臂挡住后面的楚歌。 九婴顿了一下,冷下脸来:“你的意思是,要与我为敌吗?” 他说的这么直白,望着她的眼神中带着没有认识熟悉疏离的陌生,凰陌心中一颤,他们之间还是走到了那一步。 “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还要这样对待我吗?”九婴道:“你可知道,与我为敌你要面临的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身上蔓延出来了一阵凌厉的气息,凰陌只觉得天灵盖上重重的被压制着,想来她已经恢复了近半的力量,却还是不足以抵御住魔君的力量,她明明知道这是以卵击石,但是她偏偏得要逆流而上。 或许选择另一只温婉的方式,像是很多女子般擅长所使用的软糯酥声比起这硬碰硬要来的柔软,指不定就能以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暂且思忖几番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她现在却不愿这么做,这与利用他对她的喜爱有什么不同? 九婴向来都是堂堂正正的,所以她面对着九婴,也想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她将胳膊抬起,手中所祭出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光。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我之间会有刀剑相向的一日。” 九婴看着她的长剑,长睫之下赤色的瞳孔明亮像是火焰燃烧起来,眉间似是掠过一丝恍惚。 他手中相同的祭出一柄剑来,将剑有些迟疑的抬了起来,而后对准凰陌,但是去没有动。 “你为何不动?是因为我是女子,所以要手下留情吗?”凰陌偏了偏头,脸上露出来笑意,九婴固然将剑拿出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但手中的剑没有发出任何蜂鸣声,他没有战意。 九婴看着她,露出让凰陌熟悉迷茫的神色:“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不惜与我为敌,也要护着这神器,明明知道你是为了谁,但是一想到就会觉得这里疼。” 他指着心脏处,道:“明明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是为 什么还会觉得疼呢?” 凰陌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原因是什么,她一直以来都不肯相信他口中所说的喜欢,时至今日她还不确定九婴究竟是喜欢她什么地方,他也说过不会吃了自己,而是要让她当未婚妻,她甚至一度招架不住他直白而来势凶猛的表白。 但是她始终都没有真实感觉自己是被爱着的,他的爱和恨都是淡漠的,若是有人招惹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他认定了你是敌人,于是便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报仇雪恨,而他若是认定你是该喜欢的人,却就像是遵循着自然本能的,要与你在一处,他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爱恨是泾渭分明,但是世界上那里这么一刀切黑白的事情呢? 倘若人心真是这样,那便好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七章:明.慧的魂灵 “你还真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在犹豫。”凰陌片刻后轻声道:“你的剑没有战意,我若是现在与你争斗,谁赢谁输恐怕难说。” 九婴盯了她片刻,将目光移开:“我不想伤你。”他覆手一翻,那剑消失无踪,他道:“我的这柄凝霜剑尝尽鲜血,我这是第一次拿出剑来,没有饮血就将其收回。” 凰陌:“……谢谢。” 她舒了一口气。 在那柄剑消失的时候,忽然自天际散落下来无数的光芒,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了一个声音:“我的徒儿……你现在倒是进步很大啊。” 九婴听到了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怔然大惊,他朝着四周看去,难以置信道:“师父?” 凰陌当初还有些不确定,因为这个声音着实太过于耳熟,但是当九婴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凰陌也愣住了:“明.慧大师?” 是了,她记起来了,九婴曾经说过自己要来这里寻到名为“无心”的人。而无心正是他的师父,当初留存在她的身边的不过是他的一段意识,正是这段意识,指引九婴寻到了方向。 “师父你在那?师父?” “你不必找我了。”明.慧的声音自里面传来出来:“我的魂灵早已经与神器融为一体,铸成了这堵屏障了。” “师父你等我,我马上将你救出来。” 看到九婴不管不顾的就要再次拔出剑来,明.慧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必了,即使你拿走了神器,怕也是没有办法,再者,我是自甘融入万象书中。我之所以现身,不过是想要对你说几句话。” 九婴握紧拳头站在原地。他抬起头一瞬不瞬的望着天际,神色悲戚。 “师父……徒儿一直想要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当初……发生了什么?” “……”明.慧叹了一口气道:“我留下来了一段意识,你可见过?” “徒儿正是循着那段意识来到的这里。”九婴道:“我看到您的记忆里,是在鬼族的过往。我想您一定是来过这里,所以便来寻您。” 明.慧道:“可是你也知道,我给你的那段意识并不是只有鬼族的记忆。我并不是让你来训寻我。而是为了另一件事情,你可能明白我的苦心?” 九婴:“……我明白。” “那么你为什么不去做那件事情,反倒是先来寻我?” “我一直在寻找您的灵魂,我想知道您身上发生了什么?神界的人为什么要追杀您?”九婴即便是素来都沉默寡言,动则见血封喉,但是很少有这么情绪波动的时刻。 他紧皱着眉头,朝着天际不知何处寻觅着,妄图想要找到什么,但是这前日之面,又怎 么能寻得到呢? “您当初一走了之……等到我寻到您,您只给我留下一具尸体……您让我作何感想?我只想找到您,想要给您报仇雪恨,但是我只知道您是死于神界的天御雷,除此之外一概不知……我杀到神界去为您报仇,但是也失败了……我剩下的念想也不过是想要重整旗鼓,而您却让我去做另一件事情?杀师大仇不得报,我做与不做又有何分别?” 明.慧的声音停了半晌,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你变成如今这样,都是我的错。”明.慧道:“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何为感情。只有这样,你才能寻回你的心脏。” “我的心脏?” 当初在九婴将自己的心脏给与师父将其救醒后,明.慧因为一时无法接受不生不死的自己逆天而行活在这个世界上,于是便寻到蜀山,自愿被蜀山所压入封魔渊内,当时南峰还未掌权,封魔渊还未与乾坤眼相衔合,于是他的气息还是被九婴所寻到,以为蜀山将师父封印,便大破封魔渊,将明.慧救出,而救出明.慧后,九婴知道自己不能与师父同行下去,于是他选择回到了魔界磨砺自己,而让师父一直活在人世间。 但是他却不知道这反倒让师父处于了危险的边缘。 觊觎他心脏的妖物数不胜数,他为了保护住徒弟的这一颗来之不易的心脏,便四处躲避,他而失去了本心的九婴,也失去了禁锢,他开始犯下了杀戒,在厮杀之中不断的增强自己的力量。 若是让他这么一直下去,怕是等到后面,九婴会化作只会杀戮的魔头,想要替代徒弟守护住着作为人类仁慈的本心,这是他最后一点空明。 “但是您为什么会和神界产生了关系?” 九婴问道。 “并非是神界要杀我。而是因为他有着不得不杀了我的理由。我当时还不知道原因是什么,直到我来到了这里见到了万象之书为止。” “您的意思是……” “我是被万象之书选中的人。” 九婴一怔。 “所有的神器都会择主。而想要斩断神器和主人之间的联系,唯有神器毁灭和主人身死。你亦是知道的。” 明.慧似是感觉到了他们的震惊,苦笑道:“我夜夜都感觉到有什么声音在呼喊着我,所以我四处寻觅。直到有人自天际落在我的面前。” 数万年前。 明.慧正在冥思这段时间做的梦境,他总是能够梦见自己被一股光芒包围着,自己面前呈现出来一本书的模样,这书生的蹊跷,他抬手过去,书无名无字,他不知道这是何物,但是这书却日日入他的梦境,呼唤着他,让他无法 安眠。 明.慧便去寻此物,但是全然不知自己该从何处下手,于是跋山涉水,一直寻找着,但是他决定自己离那神器越来越近,因为每一日睡梦中的呼唤越加清晰。 直到有一日,他终于不用进入睡梦中,那声音已经开始回荡在了自己耳畔。 他站在白山黑水间,遥望着茫茫苍山荒野,这里杳无人烟,四野阒然。 “你在那里?你究竟是什么?”明.慧站在荒野中,低声询问着。 忽然他眼睛一闪,见到了自天际处破开一道光芒,一道身影陡然落下来,他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而另一个人却含着打量的神色望着他。 “是他吗?”那紫衫的青年将他上下打量了半晌,眼睛一眯:“这个人身上散发着死的气息。你确定是他吗?”他转头问着那个面无表情的青年。 “嗯。”那稳健的青年点了点头。 紫衫青年道:“还真是奇哉怪也。这万象书怎么会寻到一个死人身上?嘛,不过在这里蹲守了好几日,也算是没有白等。” 明.慧听着他们的话一头雾水,但是他们可以明确清楚的说出他已经死了,那么定然不是常人,若是自天际而来,想必就是神尊。而他们对着自己说了一番奇怪的话,目的却是在等他。 “不知两位尊神寻在下有何事?” 两个人将目光全部定在他身上,紫衫青年笑道:“倒是不是什么事情,只是我们奉命来取你的性命,只是如此罢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八章:万象之书的主人 他将生死说的轻描淡写,略带趣味的想要看这个人会作何反应,但是他只是听到这句话时身子微微一僵,表情去平静的近乎麻木,让他大失所望:“你难道不怕吗?” “恐惧有何用?正如两位神尊所说,我本就是死人,只是机缘巧合之下重生罢了,但是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死与不死,又有何分别?” “你倒是看得通透。”紫衫青年挑了挑眉。 “神尊说笑了,我只不过是在阐述事实。”明.慧道:“只是在我死之前,我能否得知理由?” 那波澜不惊的青年神尊蹙眉,将长剑抵住他的脖颈道:“此事事关重大,无可奉告。” 明.慧顿了顿,双手合十:“既然如此,两位神尊请吧。” 那黑衣衫的神尊举起剑来,明.慧闭上了眼睛。 忽然他听到一声闷响,意料之中的痛楚并未传来,他睁开了眼睛,看到那黑衫神尊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他抬起头,露出疑惑的神情。紫衫神君道:“你没事吧?” 黑衣神君摇头,道:“这恐怕是神器张开的结界,为了护住自己的主人。” “若是这样倒是棘手了。”紫衫神君道:“这个结界怕是你我联手都无法破除。” 那黑衣神尊不言,猛然又提着剑挟着无数流光冲了上来,他见到近在咫尺的神尊的身影在离自己毫米之处,像是被什么东西隔开了般,又生生的给弹了回去。 紫衫神尊:“啧,你不要再尝试了。”他抬起头对着天际道:“想必主上也了解了现在的处境,指不定他会亲自动手。” 黑衣神君:“……” 他又提着剑冲了上来。 紫衫君无可奈何的扶额道:“你这样又有何用呢?你这样一次次的本就毫无意义。” “有。”黑衣神尊道:“我不想这种事情,脏了他的手。” 紫衫君愣了一下,忽然轻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个忠实的奴仆……你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黑衣神尊不语,那天际处渐渐遍布云翳,他抬起头打了个凉棚道:“来了,我就说他肯定坐不住。” 黑衣神尊停了手,亦是回望天际。 那阴云密布处雷霆交加,狂风大作,猎猎作响,紫衫君颇是有些意外:“御神雷?要这么夸张吗?” 他又朝着明.慧望了过来,眼前流露出怜惜的神色来:“恭喜你,你可能这一次就要解脱了,但只是嘛……留个全尸应该没问题吧?” 那雷电滚滚而来,明.慧望着那逐渐朝着自己逼近的雷电,双手合十。 眼前光芒大绽,世界万籁俱寂。 将漫长的讲述听了下来后,明.慧又道:“这便是你所要寻找的真实,而我死后灵魂却没有灰飞烟灭,便来到了鬼族,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当我来到这里后,我便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九婴愤然的将手捏紧:“神界这帮人,我是绝不会放过!” “你还不了解吗?若是神界真的想要杀我,我大可会灰飞烟灭,但是我存在这个地方,也就说明他们并非滥杀之事。”明.慧顿了一下:“我直到现在,都觉得这本书并不是为了寻我。而是你。” “我?”九婴一怔。 “我当时已经是个死人了,若是还说什么让我活着,能够唤醒此书,也只有你的心脏。这本书选择的不是我,而是你。” “这……怎么可能?”九婴有些不可置信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明.慧道:“我与万象之书融为一体后,这么多年来,那声音再不曾在我耳畔回响,这就是证据。惜儿,你才是被神器选中的那个人。” 九婴似是还不曾从这个事实当中走出来,他无意识的捂住自己空旷的胸口,但是半点都没有感觉到心跳,他又回过了神。 “即便是这样又如何,不管我是否承继神器,我都会拿到万象书。”九婴道:“神界欠我一条命,我一定让他们偿还。” “你现在不过是执念罢了。你也知道挑起战争并没有什么意义。”明.慧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是靠着这个信念一直在努力,事到如今我也不会说什么让你放下的话,我只希望你能找回你的心脏。” “我的心脏?” “你没有感觉到吗?你的心脏又活过来了。”明.慧声音之中颇有些欣慰:“你会感觉到情感的痛苦,也就是你一点点将丢失的自己找回来的证明。” 九婴望了一眼凰陌。 他丢失的自己? 只不过是失去了心脏……他没有那样的东西这么多年来也活的好好的,虽然这都归功于自己身体一半的魔族血液,但是没有心脏后他全然可以放任自我,他也觉得没有什么再寻回的必要。 “我没有执着于自己的心脏。”他摇头道:“我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也不想要找回心脏承继万象之书,我不会去依靠神器的力量而活着。” “你这样,不是在否认自己作为人类的另一半吗?”明.慧道。 “作为人类有什么好的?人族又脆弱不堪一击,唯一的优势就是数量居多。”九婴道:“我甚至感激我复苏了魔力,让我彻底摆脱了作为人的禁锢。虽然偶然因为这半魔半人的血统会回归人类,只能无时无刻提醒着人类身体的脆弱而已。” 明.慧沉默听他说完后,柔声回应。 “你说对了,人类是脆弱,甚至在六界可以说是完全无力去抵御,但是即便这样,人族还是六界数量最多的族人,一直以来繁衍不息,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不知道。” “那是因为人族的心,他们比任何种族都更为坚韧,这是他们的优点,他们虽然脆弱,但是无论经历任何毁天灭地的灾难,人族却是第一个振作起来的。而你所说的脆弱的心,却在日后会成为你最强大的盾牌。” “……心?”九婴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你不是想要知道自己为何会那里痛?”明.慧道:“你找回自己的心,你就会明白这一切。” 九婴沉默不言。 凰陌道:“大师,我还有一问,万象书现在的主人是谁?” 明.慧顿了一下:“无主。”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九章:冥器 明.慧的声音中透着怅然:“万象书被人禁锢在此,等待着惜儿的到来,但他失去了心,万象书无法承继,也在多年来,神界一直不曾发现过惜儿与万象书的关系。真是万幸。” “我如果要将神器带走,怎么才能做到?” “拿走神器?”明.慧道:“此物并非轻而易举就能办到……这神器衔接着往生海,只有祭祀魂魄,我们才能压制住这背后的东西,你若是擅自动它,唯恐会造成危险。” “您当初也说了,这神器里封印着东西,是什么呢?”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神器已经被玷污了,固然腐蚀的速度很慢,但它的内部唯恐已经变质,怕已经不能称之为神器了,神器被玷污后会成为对六界威胁的冥器,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所以我们必须要毁了它。” …… 尘嚣滚滚,迅如雷电,清越看着烟尘散去之后在地上站在的二人,他们将剑紧握着,微微喘着粗气。 “雪音。没想到我居然有生之年又能见到此剑。”鬼王紧盯着那柄剑道,他露出像是怀念的神色来:“子承父继,你们倒是还真是一家人。雪音居然能认你为主。怎么,并不打算让我看看你的真实实力吗?” 君鲤将一柄极长和细的剑竖在眼前,那剑身光芒锐利,镌刻着无数的咒文,剑身上面仔细看,可以见到燃烧着的黑色火焰。 “雪音剑!”清越瞪大了眼睛,而那慕沉似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当君鲤一寸寸从背后抽出雪音时,他只有眼神微怔了一下,而后坐直了身体,连一向吊儿郎当扶不上墙的慕沉都露出来了认真的神情,他紧蹙着眉:“不是吧?他居然不惜将雪音拿出来?” 此话说的倒是有几分微妙,清越恭谨道:“您说的此话,是有何隐情吗?” 那慕沉将目光扫过他,道:“你与君鲤在一起多久了?你可知道他的什么?” 清越想了想:“我与神君相识不久,自然是对神尊的事情不甚了解。” “难道他就没有露出什么异样过吗?比如说是突然晕倒?”慕沉又问道。 清越蹙眉仔细的搜肠刮肚:“……异样……这个倒是……” 他猛然间电光火石,他想起来他们在人界的时刻,于祁年出现在他们身边的那几日里,倒是出现过一次君鲤忽然晕倒,而且还引来了采薇神女前来,她每一次来都会极其夸张的带来一堆珍惜的药草,这么多长时间,神尊也就只有那一次失去了战力,吓得小师妹那几日都不曾合眼。 “那就是了。”慕沉道:“君鲤身上有着一件让他如坐针毡的东西,若是此物不取出来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而这件东西也是为了放置他使用那把剑,若是取出那把剑来了……他那周期就会缩短。” “您的意思是?”清越难以置信瞪大眼睛。 慕沉不慌不忙的将扇子点着手,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来:“你最好盯紧了他,我也只能提醒你到这个份上罢了。” 清越使出浑身解数,将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身上,君鲤的面色倒是一如往常。 “我的父亲不曾与您战斗过吗?”君鲤问道。 “怎么?你不知道?”玄弋冷笑道:“即便是他得到了雪音剑又如何?当初你的父亲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雪音剑,但是却没有承继雪音,因为雪音并没有认他作为主人。所以即便他有了神器雪音剑,也发挥不出来它最大的威力。” 鬼王见着那剑道:“谁知道这雪音等了主人这么久,居然认了他的儿子作为主人,这着实讽刺。” “……”君鲤显然并不想与之再说什么,那鬼殺即便是能够号令百鬼,他却一挥则黑炎丛生,将之拦腰截断,大概这样就是最终的结果了罢。 鬼王冷笑道:“你当真以为神界会安的好心?你以为……你的母亲是因为什么才落得那样的下场,她是为了什么一言不发,不肯将真相告知与你?你却还不明白她的苦心吗?” “我知道……母亲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陷入的更深。但是作为儿子的,只能眼看着母亲饱受苦楚,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了她做,您觉得我这样算得上是我母亲的儿子吗?我又要如何去面对我母亲的在天之灵?” “更何况,您现在与我母亲一样守口如瓶,晚辈自知您是为了晚辈好,但是晚辈现在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不止是晚辈的家人,还有晚辈身边的人,更甚晚辈我,自己手中亦是有一件神器,怎么能与晚辈毫无干系?” “你……”鬼王与他僵持了半晌,目光逼视过去:“你当真以为自己那点能耐算大了?连我,你母亲,甚至是很多很多的人,都为此而失去了不止是自己的性命,你不要将这个世界想的太简单!” “晚辈绝对没有这么想。但是这关乎晚辈一直想要知道的一个秘密,有一个人千方百计的将这个秘密潜藏起来,晚辈花了如此长的时间,才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即便是前辈不告诉晚辈任何事情,晚辈依旧会走下去,无论是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我想,您应该可以体会得到晚辈的心情。” 鬼王沉默了一下,而后叹了一口气道。 “我今日若是说了,想必你的母亲会怪罪于我。但是我可能以后会魂飞魄散,想来日后也见不到你的母亲,要怪,就让她责怪你的父亲 ,多管闲事将此物承继给了你。” “晚辈洗耳恭听。”君鲤恭谨作揖。 “你的母亲与我解除婚约后,与你的父亲便越走越近,后来神界和魔族关系又剑拔弩张了起来,他们之间的往来便被严厉制止,但这样又怎么可能制止住你父亲?当时我与楚歌已经定下婚约,于是他们便以来寻我的借口,两个人时常来鬼族见面私会。直到鬼族忽然爆发了一场灾厄。” (本章完) 第四百章:灾厄之因 鬼王喘了一口气,似是一提到那个灾厄,恍若近在眼前,他沉沉道:“那场灾难来的没有征兆和迅猛,鬼族差点就要降下灭顶之灾,正是你母亲及时求助,神界将神器万象之书帮助鬼界,才让鬼界重归平静……但是这只是个开始。” “开始??” “是的,因为我发现了,鬼族一直息毒的封印,是被人为的解开……这个封印是当初上古之神留下便是为了将息毒封印而后净化,是绝不会轻易松动,我当时也不过是初步怀疑,直到……我发现,当初神界每次派遣而来的使者,他们并不是帮助鬼族净化浊气的……他们是来一点点松动封印的。” 几个人都怔住了。 “想必你是不会相信的。”鬼王望着他露出来意料之中的神情:“你是被神界养大的,所见都是些看似伟光正的形象,想必你从来没有发现过神界的真实面目。” “您所说的这件事情是有点匪夷所思。”君鲤道:“但是晚辈说了,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晚辈都会接受,我代表的不是神族的立场,我现在只站在真相的角度。” “哼。”鬼王冷笑。 “可是神族解开了鬼族的封印,但是又将神器万象书来解鬼族的燃眉之急,他们这么做,目的是什么?”清越忍不住问道。 “……”鬼王似是并不想回答,但是君鲤的神情却像是了悟了什么般,紧蹙起来了眉头,有几分难以置信的口吻:“这……难道是?” “看来你已经想通了。”鬼王紧盯着他道:“我算是好心,提醒你一句,现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天帝估计也知道他的老子做了些什么事情,奉劝你,无论他让你来到此处的目的是什么,你最好不要相信他的话。” 君鲤顿了一下。 “求前辈再回答晚辈一个问题。”他将雪音剑放置在自己背后:“往生海已经被玷污,不知道您为何要对这种事情袖手旁观?” 鬼王顿了一下,道:“与你无干。” “看来您是笃定什么都不会说了。”君鲤道:“只可惜留给我的时间恐怕不多了,我还不如自己去勘察,前辈,得罪了!” 他的话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而整个人自地上翻跃而起,长剑朝着那鬼王挥剑而去,光华内蕴,灵动如蛇,鬼王将身体极速往后退去,鬼殺一出,又是百鬼嘶吼而出,斩断当空,自他的术域中钻出无数鬼影来,将雪音缠住,君鲤眼皮一抬,锋利的刀刃凌空交错开来,两道身影错身而去,鬼王玄弋手中的鬼殺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那雪音剑柄直劈向了那光华万丈的神器上。 自其中爆发出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仿若修罗地狱冤鬼哀鸣 。 凰陌见到九婴的神情产生了些许的变化,他从一时的怔忪逐渐若有所思了起来,凰陌一直紧张的望着他那变化的样子,忽然间猛烈的摇晃起来,倒是让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一点扑到了九婴的怀中,九婴感觉到怀中的温软香玉,忽而一怔。 楚歌忽而道了一声:“不好!” “这是发生了何事?”凰陌惊道。 “这个气息……”九婴抬眼望着头顶上方的地方,眼中似是闪过讶异:“他居然将雪音剑拿了出来!” “雪音剑?”凰陌电光火石间忽然想起来了在记忆当中,千雪曾经说过他身上有一件神器,只是当时她并未透露出来那神器是什么,她在失忆的这段时间里,也不曾见过师父拿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神器出来,如今又怎么会忽然将雪音拿出来了呢? “看来他是认真了起来。”九婴将目光落在了凰陌身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与他认识了多年,交手了也好几次。但是除了第一次他用雪音对抗了我对神界的袭击后,也只有在封魔渊我们分别用神器大战了一场,之后除非大事,他从未将雪音出手过……现在倒是出手,是冲着万象之书……还是其他的什么,还真是让人觉得奇怪。” 楚歌的声音里充满了忧虑:“他现在若是闯进来,怕是这雪音剑的气息会影响到万象之书。” “此话怎讲?” “没有主人继承的万象书一直都沉睡着,现在感应到了雪音剑……怕是会产生共鸣……这个动静实在是太大,怕是我们压制不住后面的东西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封印?” “这个封印从来没有动摇过……这下该怎么办?” 凰陌一紧:“若是这样,我必须要阻止师父才行,我现在马上得要回去!” “……”九婴将她拦住,神色凝重的抬头道:“现在怕是晚了。” 只听到耳畔猛然呼啸作响,凰陌连自己的身形都无法稳住,猛然朝着外面冲了出去,忽然实实在在落在地上,四肢百骸具是沉重无法抬起,她僵持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时候,睁开眼见到君鲤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眉眼低垂。 她看着师父,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相顾无言,但是剧烈的摇动并没有停止,九婴沉声道:“啧,看来这万象书后面的东西想要冲出来。” 他将手塞进衣襟里,掏了半晌后拿出来了一只小巧玲珑的东西出来,凰陌一见此物倒是眼熟的要紧,当初在封魔渊时他就曾经将此物拿出来过,是一个其貌不扬巴掌大小的鼎。 而此鼎名为长魂鼎。 鼎上一如既往燃烧着白色的火焰。 她不知道自己该对这个鼎抱有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他一旦拿出来的时刻,凰陌的视线就黏在了上面无法移开,她感觉那鼎十分的熟悉,就像本就是她的一样。 她忽然感觉到有人将她的胳膊捉住,扭过头来却是君鲤,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也是很难为他居然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但是凰陌有理由相信他那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 念在师徒情分一场,他该不至于上来就要砍了自己。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一章:魇中梦境 若是有人发现自己一直养育并且放置在自己身边的人却是自己一直到处寻找的爱人兼仇恨的对象时,想必即便是师父,他也不会轻易的将这个定位好的角色给转了个弯,她该如何向师父解释,难不成打个招呼哈哈道不小心失忆了,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那么师父不砍了自己,他岂不是太过于心胸宽广了些。 她还在思考要如何去开口的时候,君鲤道:“别走神了,躲在我后面。”说完之后,两个人都不由得一怔。 他的这个口吻和习惯经过了三千多年,着实无法去轻易更改,半晌后他将凰陌的胳膊松开,道:“我忘记了,现在的这种情况,想必你自己可以应付。” 凰陌的心猛然被刺了一下,痛楚如海般排浪而来,她之前还以为这一份近乎诡异的平静,是她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但现在才发现,她这不过是停止了思考罢了。 而该面对的一切还是要去面对。 那百人面忽然集体嘶吼了起来,墙壁上的光芒在以肉眼的速度忽然被那黑雾所笼罩,凰陌心中一紧,连忙撑开结界将楚歌的人面给罩住,那黑雾绕过凰陌的结界,又急速朝着上面逼近。 当将最后一丝缝隙阖上之后,整个世界都黯淡了下来。 极致的安静。 凰陌甚至能够听得到自己的砰砰作响的心跳。 她猛然听到了空气中有什么正在破裂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一个蛋壳正在裂开的声音。 那凝固的黑暗之中像是被撕裂了一般,顺着那道缝隙,陡然间溢出来浓重的黑雾,凰陌一惊,这黑雾岂不是魇魔? 魇魔可以寄宿在人心之上,她捂住口鼻往后退去,但是这么多的量绝不是一个一两只那么简单,她看到黑雾之后隐约有一道黑影,站在那尽头。 她一怔,旋即厉声道:“是谁?” 黑雾之中的人影散去,走了出来,居然却是君鲤的脸! 凰陌大惊,但是马上就感觉到了四周无人,她怕是中了黑雾的招,往日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她再也不会轻易动摇。 但是当见到君鲤怀中抱着的女子时,她脑袋一懵。 那女子正是千雪。 两个人紧紧相拥着的画面,像是一柄刀一样捅了过来。 若是在自己的记忆里见到过去还好说,她也算是以第一视角所经历了千雪与君鲤的往事,但是现在这一副样子却清晰的呈现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明白的认识到了自己心底的那一片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居然是妒忌之前的自己。 记忆是个链接过去和未来的载体,若是失去了记忆,过往 的一切仿若就是与她毫无干系。 没有记忆的她不是千雪,而是凰陌。而君鲤爱着的也不是现在的凰陌,而是从前的她。 她甚至连自己的原来的身份都无法找回来。 君鲤将目光朝着她望了过来,问道:“你为什么要欺瞒我?” 不,我一直都没有想过要欺骗你。 “失忆?你以为用失忆这种借口,就可以掩盖你曾经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吗?”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要离你近一点,我只是喜欢你,为什么就连这一点我都不被允许? 但是这些话她都说不出口,她知道现在再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掩藏了多年的秘密一夕之间被揭露,她还能在说什么呢? 若是现在沉默,她还能保持最后一丁点的体面。 她想起来了他最后望向自己的眼神,冰冷而疏离,这不是她的梦魇,而这是她所要经历的未来。 剥离了过往,那么她现在究竟算是什么呢? “你若是没有活着回来就好了。”君鲤朝着他走过来:“若是你真的死了,我们就不会相遇,你我之间又何必这么痛苦?” “我离开真的是对你好吗?”凰陌涌出泪来,她靠近他,明明知道眼前的不是真正的君鲤,但是却听到他的话却觉得心如刀割。 “我会走的,如果你不想见我,我会离开你,只要这是你想要的。” 面前的君鲤忽然神色变了。 他定定的望着她,脸上的神色不再是僵硬的冰冷的,而线条逐渐的柔和了下来,而又露出茫然的神情,一会怒一会悲,她见着他的样子,一时间怔住了。 这本来应是她的幻境才是,幻境里的人,为何会产生这种情绪波动和交错? 他忽的定住,神情转到了正常的样子。 这个眼神,这个姿态,俨然和方才的幻境大不相同,简直就是本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凰陌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她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但是却又惊异不定。 她朝着他伸出手来,若是幻象中的人应该是会躲开,甚至是厌恶的痛斥她,但他没有躲开。 “……君鲤?”她的手触碰到了那一片柔软,骇然失色:“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要离开我?这一次又要去哪里?”君鲤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定定的望着她问道。 “……”凰陌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他将她的手抓住了,紧紧的扣住让她无法脱离,凰陌听到他声音甚至还有着压抑着怒火的平静:“你想要离开我?我找了你多久才找到了你,你却要离开我?” “对不起……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 办妥,所以我必须得将那些事情解开。”她望着他的脸庞潸然泪下:“我不是逃走,等我办完了事情,我就会回来找你,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她像是恳求般的哭着,他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时空忽然旋转,眼前的黑雾陡然间散开,她只能听得见耳边传来这句话,手上的劲猛然间松开,她跌坐在地上。 黑雾从四面八方朝着一处涌去,像是疯狂舞动的触手般,但是如此大量的黑雾汇聚,却不是回到了那缝隙之中。 而是全部汇聚到了一个人身上。 凰陌脑子一懵,猛然间朝着那人身上扑了过去,但是半路却被人拦腰抱住,九婴将失控的凰陌牢牢钳住,他低声道:“这是他的选择,你难道要陪着他一起去送死吗?”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二章:被污染的神器 “你放开我!放开!”急上头的凰陌不管不顾的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九婴眉头一紧但是没有松手,任凭她的两颗牙狠狠没入血肉中,他道:“整个封印已经开了,若不这样,那些魇魔会散播到人族中去,这是他们神族应该要尽的使命。” “什麽才是所谓的使命?这是神界一手造成的事情,为什么偏要君鲤来承受?” “这是他方才告知我的事情。” 在半盏茶功夫之前,君鲤曾经告知过他一件事情,因为他们自身具备神器所以不曾会受到黑雾的影响,所以在黑雾将他们包围的时候,他们还保持着应有的神志。 这黑雾和息毒十分的猛烈,鬼王以身作为容器,以身体承载了半数息毒,他说这是他唯一可以去做的事情。 但是还有半数的息毒无法被净化,若是继续放任这息毒蔓延下去,就会将整个往生海玷污。 在关键时刻,君鲤挺身而出,撑开了一道结界。 这道结界将所有的息毒都笼罩了起来,九婴亦是一齐加固了结界,以对抗肆意蔓延的息毒,两个人联手,总算是将那黑雾给抑制住了。 但是这只是缓兵之计,在君鲤打算用自己的神器雪音剑来故技重施将息毒控制住时,却被一旁的鬼王出生制止住了。 “不行!你这样下去,会让雪音剑也被污染的!” “被污染?”九婴一怔:“您的这说法好像是再说这雪音剑里面……亦是有着封印?” “我想你已经清楚明白造成现在这种棘手场面的原因,应该也知道了神界将你派来这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鬼王气若游丝:“我希望你不要遂了他们的愿。” 九婴还在兀自糊涂:“这是什么意思?” 君鲤的心中却沉重了下来,自己虽然知道神界一直都有着不可告人的一面,心底有了答案,但是他却在始终规避。 那个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让自己来到这里了呢? 鬼王看着他缓慢的将剑放了下来,似是放下了心,嘴角溢出苦笑来:“我本不打算将你牵扯进来……你是汐月的独子,我和你的父母一样想让你剥离出去,但是我们都忘记了。” “当初我们都被现状所蒙蔽,完全没有想到神界怎么会将神器借给我们……它让鬼族的息毒承载之后,然后开始玷污神器,神器万象之书被我发现被玷污后,我便封闭了鬼界。” “鬼族封界原来是这个原因!”九婴有些骇然,忽而思忖道:“原来如此!如果神器背后是封印着什么,但是因为神器的封印而无法出来,若是用息毒将其玷污,终有一日会将神器的封印解除!” 君鲤沉 默不言,似是早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 “有些事情就算是规避了,也不可避免的会被翻出来,就像是现在你们在这里一样。如今你们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将这一处暂时封闭,就像我之前所做的封闭鬼界,就是为了防备这一日。” 九婴看着君鲤望着那被黑雾隐没住了的身影,忽而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将自己手中的长魂鼎收了起来:“虽然不知道神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但是对我来讲,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我要防备的。所以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他将目光对准了君鲤,锋利道:“你如何?会这么任他们为所欲为吗?” 君鲤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手中的雪音剑亦是收了起来,但是他对着九婴道:“这件事情我会好好的调查一番,但是现在我会负起责任,无论神界是做什么,我还是那一句话,会用我自己的手和眼睛去寻找真实。” “你这是做什么?”九婴见他居然要收起了了结界,不由得咬牙切齿:“我一个人可没办法支撑太久!” “会很快的。”君鲤转过身来,声音中居然带了些许恳求:“这里就拜托你了。” 说完了他就毫不留情的撤了法力,双倍的压力倍增在九婴的身上,他还来不及拒绝就不得已撑住,被差点坑了的九婴勃然大怒,而后见到他居然将黑雾往自己身影引去时,不由得又停驻了下来。 “……这,难道他是要……”看清了他的举动,九婴一怔。 君鲤朝着已经被陷入了魂离的凰陌走了过去,而后用双臂温柔的环绕着了她的身躯,他是温柔且带着依恋的望着她的脸颊,将唇印在她的额头上。 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的九婴不知为何感觉情绪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这是代表着什么涵义,但是本能他却驻足了。 这两个人之间仿若是有着无比强大的羁绊,是他看不见但是将自己拒之门外的一条无形的银河。 君鲤柔声的朝着她呢喃着什么,那黑雾在一瞬间将他从头至踵的全部包围住,几乎是一瞬间就隐没在了他的身体内,九婴见到他脸上呈现出来痛苦的神色,身体里仿佛是有着无数的人在撕扯着他。 鬼王亦是静静的看着他,九婴将结界撤去,将昏迷晕倒了的凰陌和君鲤一齐扶着,他的眼中神色复杂模辩。 凰陌在片刻的昏迷之后便清醒了过来,她几乎是睁开眼睛的瞬间,将九婴的胳膊抓住,喊了一声:“君鲤?!” 九婴见她面色仓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番场景,只得叹息道:“没关系,他只是晕了过去,没有死。” 这只是算得上是事实的阐述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凰陌扑到在了君鲤的面前,抚摸着他的脸颊,她面色露出茫然的神情,却不是悲伤,但比悲伤更让人失措。 她瞪大眼睛望着九婴道:“他说我不要丢下他,他向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为什么我醒来后,他却丢下我自己走了?” “他没有死。只是因为承载了息毒,但是这一副身躯怕也是撑不了多久。” 九婴耐心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知与她。 那光芒闪耀的万象之书像是被风吹灭的烛火一般熄灭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三章:油尽灯枯 缝隙逐渐的崩塌,在外面丝毫不知其中发生了何事的几个人冲了进来,清越一见到失魂落魄的凰陌时倏然一惊,心底想着师妹这个样子,难不成神尊出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 九婴对着他道:“将这里的人都抬起来,我们先行回去。” 神器万象之书熄灭后,所有的字都失去了悬浮而沉入了往生海里,那些线也失去了光泽。 鬼王使用了最后的力量,将前来的判官等鬼官,任命他们可以拥有斩断线的权利,鬼族若是开界后,那么现在实行的鬼族彼间和此间的执行制度就无法再次使用,那么又会回到鬼族封界之前的预案。 鬼王似是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日,很有前瞻的将事情都事无巨细的打点好了,甚至连继承人都选择好了。 将这些事情全嘱咐后,他已经油尽灯枯。 而在自己要意识消失的时候,他似是见到了一道光华自天而将,而有一个女子的音容相貌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瞪大了眼睛,不知该说什么话……但是现在已经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望着那女子的笑靥,朝着她伸出了手。 鬼王的身体消失的那一瞬间,鬼界陡然破开了光芒,天际被封闭了许久的厚重阴云像是一层帷幕一般缓缓揭开。 看到光芒的时刻,被压抑许久的鬼族惶然失措的望着天际,久久凝固,他们可以听得到四周沸腾的叫喊嘶吼。 这一日他们都等了太久太久。 鬼王自身便是封印,他用自己的生命维系,即便是身陷黑暗之中多年,但始终是没有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凰陌紧紧握着君鲤的手低声道:“你说了不让我丢下你,我在这里,你睁开眼睛啊……求你。” 她呜咽,心中郑重的发誓,若是君鲤可以挺过这一关,即便是让她此生不再见君鲤也是可以。 在天光乍现时,陡然一道金光破开落在地上,一身黑色长氅始终不变,现在此人的出现却让诸人全部警戒备至。 尘嚣踏着长剑,对着站起身横在他们面前的清越连半点眼皮都没有抬,只手一挥,九婴的长剑倏然横在他的面前。 “你想要带走他我没有意见,但是神界的人,我并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你们。” 对于九婴的恐吓,尘嚣脸上半点波澜都没有起伏。 “若是这样下去,他就会死,息毒腐蚀了他的五脏,他的胸痛也发作了,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与我走,要么看着他死,你选择哪一个?” 清越急道:“凰陌,你不要轻易相信他!这些事情都是神界做的,他不是什么好人!” 九婴横在面前强硬道:“ 他的生死我们会想办法,他身上有着神器,可以保住他的心脉,鬼王的元神亦是能修复他的身体,我们不觉得有什么必要非得神界来做。” 凰陌抬着头盯着他,尘嚣没有再说话。 清越看着凰陌有些着急:“师妹!” 凰陌忽的开口了:“师兄,你先回蜀山吧。师父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师妹!” 凰陌站了起来,吃力的扶着君鲤的身体站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害,她也从来没想过君鲤有朝一日也会临近生死关头,这个感觉又像是回到了梵天宫时。 九婴站在她的面前,她垂下眼眸,道了一声:“对不起。” “我不喜欢你说出这几个字。”九婴将那枚项链夹在手中,又复给她戴上:“我信不过那些人,你带着这个,无论何时若是遇到了什么,我自会知道。” 凰陌点了点头,看着九婴高大的身影从面前移开。 她握着君鲤冰凉的手,当时自己陷入魇魔深处时,最后出现的那个人是他,这样她是不是可以私心一点,认为他对自己还是留存着些许的感情? 即便是残缺。 尘嚣带她去的地方却不是神界,而是一处她从未见过的地方,云陡然散开,一颗巨大的树浮现在她的眼前,缤纷的花开次第,熠熠生光,看云间有光如金缕一样迸射出来。 四周是如镜子镶嵌在地面的湖水。 远远的,有一个人站在了这棵树下,他背对着凰陌,一身素白流云衣,霞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似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朦胧的将他的下颌锋芒的棱角变得柔和。 他转过身,金色的面具覆盖着半张脸庞。 “又见面了。”他朝着凰陌微笑了起来。 这个又字用的倒是颇有点意思。 凰陌知道这个人是谁,他正是天帝,如今的九天之尊,她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还是明白神界鬼族发生的这场事情中,是掩藏于背后的推手。 但是她敢于来这里,亦是相信君鲤醒着,也不会回避。 “我们之前见过吗?”凰陌将君鲤缓缓放下后,戒备问道。 “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我?”天帝道:“当初你拐走了我的小外甥,为此我还挨了一顿训斥。” 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天帝道:“嘛,算了,也不过是以前的事情了,人上了年纪,总是不可避免会对过去翻来覆去。” 凰陌:“……” 他乍一看似是说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却透露出来了他认识当初的自己,凰陌拼命搜寻回忆,但是还是无可奈何的宣告失败,这个人将自己的面目特意遮掩了起 来,又是为了什么? “万象之书可带来了?”他又朝着尘嚣问道。 尘嚣恭谨的将手掌摊开,影影绰绰出现一本书的样子,看起来其貌不扬,略微有些泛旧的无字之书。 “这是什么时候拿来的?”凰陌一惊:“是慕辰?!” “他在鬼族潜伏数万年,也算是完成了这个任务。”天帝道:“万象之书本就是神界的神器,我们只不过是将自己的东西拿回来罢了。” 凰陌暗自磨了磨牙。 “你放心,我将你们带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别的。”他俯下身要去触碰君鲤的脸颊时,却被凰陌挡住了,他露出古怪的笑容道:“我是想要救他。” 凰陌一瞬间有些怔忪。 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天帝俯下身,将手指对着君鲤的额头,一道光芒顺着他的额头汇聚流入了下去,走至周身,凰陌紧紧盯着他的面色,他的下颚紧绷着,半晌后收了手。 “还算命大。”天帝言简意赅的总结道。 凰陌暂时送了一口气。 (本章完) 第四百零四章:轮回 “他的元神不稳,伤及了心肺,若不是他是半魔半仙的体质,也没办法去承载息毒。但是要彻底净化,却困难了些。” 凰陌攥紧了手:“我可以做些什么?” “你?”天帝抚摸了一下下巴:“若是你能寻来并蒂果,倒是能帮其缓解一部分毒素。” “并蒂果?”凰陌激动了起来,她怀中当时正好有一只并蒂果,正是当时清荷留下给自己的! 她搜寻遍了全身,在术域当中像是献宝般的拿了出来。 那天帝的神情暧昧:“此物只有天界有,你身上倒是有许多好玩意。” 凰陌不理会他,一脸的严肃井穆。 天帝将并蒂果拿过,对她道:“把他的嘴巴掰开。” 并蒂果被他捏碎,殷红的果汁顺着间隙流入君鲤的口中,天帝又将许多的花一层层包裹住了他的身躯,自空中勃然绽放的花团锦簇,灼灼晨光之下,细细密密用芬芳玉蕊织作的网将君鲤的身体笼罩。 她心底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被埋没进花团的身体,苍白的面色上凝滞的黑雾,总是让人无法忽视。 那花团在接触到了他的身体的瞬间,就像是被浸染到了墨水般,逐渐的蒙上了黑色。 天帝将他的身体连带着花棺一起缓慢沉没在了这个湖中。 “这是天池,惠泽灵气之地,想必对他的恢复有所帮助。” “谢谢……”凰陌望着他身体沉入湖中,怅然的跌坐了下来。 “若是在这个湖中一直沉着,想必是要过个千百十年才会醒来,但是还有个好办法可以让他尽快的苏醒。” “什么方法?”凰陌精神一怔。 天帝总是做足的姿态,沉吟道:“若是能让他去经历三世轮回,通过轮回洗涤息毒,这也不失为一种好的方式。” 轮回? “鬼族那边将往生海想必现在已经恢复了原先的奈何桥的方式,没有了万象书,鬼族也不必再困偈如此之多的冤魂去封印它。” “但是他身上这么多的息毒,一出生必定是命途多舛,受到负面影响过深,多是大恶大奸之辈。极其容易走上邪路……”他说到此处时神色明显不对,似是在强忍什么,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若是他犯下罪孽,这息毒怕是不会减少反倒会变本加厉,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方法,你可愿意承担这种责任?” 凰陌脑子飞速的旋转,若真的这样就可以让君鲤早日醒来,她还有什么是不能去做的呢? 只要自己时时刻刻的引导君鲤,无时无刻的不关照爱护着他,他这根苗,应该不会长歪的。 “我明白了,我接受 。” 凰陌豁出去了。 天帝露出来了意料之中的神情,沉吟了一下,道:“那么事不宜迟,我将他的魂灵提炼出来,放其下界,而你也随之过去即可。” “这么快?”凰陌还有着发怔。 “怎么,你这是要反悔了?”天帝已经将手抬起来了,又要缩回去,凰陌扑上去抓住他的手道:“没关系!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个陈恳的态度才让天帝满意了,他将手抬起,自湖水中升起来了一朵花苞,花苞之上攒着一团明亮的光,他将那光芒绕在手指上,道:“你先行去吧!” 手指往下一甩,那光华穿破了湖面投向了下界。 “投生的宿体身上会有我的花纹印记,若是不确定,可以自行检查一番。” 天帝晃悠悠的说完这话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似笑非笑道:“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 凰陌:“嗯?” 天帝将她往前猛然一推,她还未将口中的话问出来就跌入了湖中。 天帝望着她沉没了下去,脸上露出来了异样的神情,好整以暇的道:“尘嚣,你说最后我和外甥两个人的赌约,谁会赢?” 尘嚣将头低下:“属下不敢妄断。” “这其实没什么敢不敢的。”天帝将手指合拢并住,望着他手上的那根光芒黯淡的金线:“无论结果如何,就算是只有百分之一的胜利,也得要牢牢紧握才是。” 凰陌一路往下直直跌去,这穿过了天池,下面居然就是叠嶂的山峰,她堪堪稳住身形,只觉一瞬,腰间猛然受到了冲击,被盎然绿给蒙住了一脸。 树叶败落往下坠去,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被挂在了树梢上。 这个感觉有些微妙,她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怎么变成了爪子? 凰陌心中大惊,又催发内力要让自己落下树来,但是绝望的发现,她的丹田居然牢牢的被封锁住了,灵力淤塞无法运转。 回想起来自己是被天帝推下来的,他居然趁着那微末的一瞬,将封印咒放在了自己体内! 这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和一只普通的小猫还有什么分别? 她忍住了要破口大骂的心情,这天帝居然背地里给她下阴手! 但是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她还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若是君鲤才轮回不久,现在应当才嗷嗷待哺才是。 她只能循着本能朝着树下爬了下去,朝着四周望去,这又是个荒芜的山头头,山花到处有,野兽遍地走。 现在她手无缚鸡之力,而君鲤怕是也凶多吉少。 她愤然的握着拳头,好吧爪子,若是自己回去了,一定要 去找那个阴险的天帝算账! 忽的,她听到了有急促的脚步声自草丛那一头传来。 “快点,别让它跑了!” 地面上仿佛有千马齐奔,震得地面簌簌作响,凰陌现在是惊弓之鸟,一点动静都能吓得窜起来,于是又飞快的扒着树飞身上去,不多时,见到一只巨大的棕熊自自己下面跑过,而身后紧追不舍着四五个挥舞着锄头镰刀的村民。 一股巨大的膻腥味扑鼻而来。 但在这味道之中,似是还夹杂着一点的奇妙的花香气息。 凰陌倏然一怔! 那四五个村民忽然感觉到了自己面前有着一道白色的身影飞速闪过,顿时一呆住:“方才是什么东西?”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五章:君鲤成了熊? “我也看到了!” “有什么东西飞快的闪了过去!” 几个人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互相面面相觑:“山里有着山神大人,再往里走就是山神大人的地界了,我们不要追进去了吧?” 几个人神色有些犹豫。 “……山神大人应该不会责怪我们的,毕竟这一次我们损失惨重,这个混蛋绝对不能再放过了!” 此话一处,几个人又想起来了被糟蹋的庄家和果园,义愤填膺的又将刀纷纷提在了手上。 “走!我们向山神大人说理去!” 话虽这么说,但是几个人的脚步都明显的缓了下来,哆哆嗦嗦的才刚刚试探的踏进去,忽而看到了密林之中一颗极大泛着蛰毒血光的眼。 几个人骇然失色,惨叫着往后退去,飞一般的逃走了。 凰陌倒是一路畅通无阻的走了进来。 她无心去管辖什么山神啊,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密林啊,她一心只有追随着那若影若现的花香。 君鲤! 一路紧追不舍,这才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这个山洞之内散发的味道确实是那只熊身上的,但是自己现在是个小猫的形态,若是被发现,肯定会被那只熊给撕碎。 她扒着山壁仔细听,并没有听到那只熊粗劣的呼吸声,想必是还没有直接回来,她忐忑的给自己壮了一下胆子,悄悄的摸了进去。 里面数列着数不胜数的骨头,散发着腥膻冲天的味道。 她悄悄往里走去,洞极深,穿过了悠长的甬道,里面隐约从缝隙里投下来了几缕光线,铺满了树叶兽毛等物,远远望去,却还见到一个小小的生物正蜷缩在那一处。 凰陌心头一跳。 她缓慢的朝着那个耸动的身影靠近,应该是一只出生不久的小棕熊,它此刻正闭着眼睛,粉色的鼻头微微颤抖着,软软的趴在那一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这……应该是认错了吧。 凰陌连忙道了一声告辞,准备要走时,却猛然见到了那只熊的尾巴处,覆盖着一层绒毛的粉嫩肉体上,绽放着一朵黑色的花纹。 凰陌:“……” 是可忍孰不可忍!总之,现在她十分的想要冲到天庭上去,一定要找天帝理论,她现在眼前已经出现了那个天帝拢着袖子合不拢嘴的笑容,他绝壁是故意的! 当初略带着伤感的话语和举动,她还真当天帝是真心为了君鲤着想,现在想起来,鬼族的事情神界本来就不知道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她怎地就搬了石头砸了他们俩的脚? 但是现在后悔也是来不及的。 那小熊泛着红色的小鼻头在空气中耸动着 ,似是闻到了陌生的气息,唔唔唔的朝着她的方向蹒跚爬了过来,凰陌心情复杂的看着小熊蹭到了她的面前,她有些惊异不定:“师父?” 在她脱口而出的一瞬间,那小熊睁开了眼睛。 一猫一熊对视了半刻,时间仿佛凝固住了。 “师父?”她脑子一懵,师父是不是也有着记忆?他这一副样子,难不成是认出来了她? 但是下一秒,小熊歪着脑袋,一脸的无邪天真。 凰陌:“……” 确实,这怎么可能!师父倘若知道自己被转世成了一只熊,数不准当即会咬舌自尽回归神籍,去和天帝拼命也难说。 它黑色如潭的眼睛还带着初次醒来的润泽,在光芒之下显得亮晶晶的,带着蓬勃的生气,顿时将还兀自有些隔阂不适的凰陌的心一下子融化软了下去。 “好可爱啊!” 小熊似是对她的气息很是喜欢,一下子扒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压倒,在她软乎乎的毛上睡了过去。 凰陌:“……”感情这个小家伙把自己当作了床榻! 她走上前将那还趴在地上睡的昏天黑地的小家伙给努力要抱起来,往外面拖去,但是事与愿违,天地良心,她那作为小猫只是能挪的动他的半个胳膊。 “别睡了,师父啊!”凰陌都要哭出来了。 忽而她感觉到了脖颈后面有着一股热浪席卷而来,似是有着什么野兽喘息的声音。 离得她如此之近,凰陌一瞬间僵住了。 她的大脑叫嚣着让自己赶紧飞奔而逃,但是身体不听使唤,她现在还用爪子牢牢抱着君鲤的胳膊,僵硬的转过了头。 一只巨大的熊脑袋离她不过毫末之离。她能够清晰的看到那衍水顺着它的尖牙往下淌去,还拉着粘稠的丝线。 凰陌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喉咙里咕了一声。 半晌后,洞穴里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凰陌感觉自己活了这么久还没这么狼狈过,着实是一件让她羞愤欲死的事情,她居然在一个洞穴里被一只发了狂的母熊追的上天入地均是无门。 作为妖王,作为君鲤徒弟的一世英名就这么碎成了渣滓。 脚下一滑,本来飞檐走壁还能勉强避开袭击的凰陌一下子跌了下来。她陡然成了一只炸了毛的猫崽子,朝着那只庞然大物凄厉的嘶吼,那只大熊冲上来要将她的喉咙咬住时,却忽然顿住了。 凰陌朝着一旁胆战心惊的望了过去,却见到君鲤居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而后走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她。 被师父抱了个满怀,凰陌和他的娘亲一下子都怔住了。 君鲤唔唔 的嗯了几声,也不知道他们母子俩个是如何交流沟通的,但是那只大熊居然就这样将獠牙收了回去,而后用鼻子蹭了蹭师父。 君鲤将她放开,而后在她脸上头上舔来舔去。 等等等等这是在做什么? 她犹自记得每一个动物都会有着要标记的习惯,不过她是个及时受到神仙点化的猫,有了神志,所以一直以来对此事并不大在意,但是君鲤现在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在标记? 她现在成了他的所有物? 但是这是师父,不是熊,不是熊,即便他要用口水给她洗个澡。 凰陌着实含着委屈的泪水和满腔的怒火,偃旗息鼓的受了。 母熊似是接受了她被自家崽子收作了小弟的行径,这段时间亦是会给她也分一点吃的,晚上她被软乎乎暖洋洋的师父紧紧抱着,靠着大熊睡着,真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六章:就算是熊又何妨 熊是个杂食动物,所以什么都会吃,总有一日她估计也会成了储备粮的一员。她一边定着浆果一边头大,当时天帝说了师父身上沾染着与生俱来的原罪,所以不能放任他杀生,但是这一世偏是一只熊啊摔! 所以母熊带来的鸟兽在他面前被撕碎的时候,凰陌总是悄悄的给师父谆谆教导:“这个多血腥啊,还是生的,你真的要吃吗?会拉肚子的!”然后做出作呕的样子。 她的一脸厌恶的神情似是触动到了君鲤,他看着满地的狼藉,没有凑上去,凰陌总是给他找一些浆果回来,他嗅了嗅,倒是也吃的满意。 母熊见到自己家崽子居然不吃荤腥,之后也不怎么再往回带,终于让不用每一日挡住君鲤让他向佛的凰陌松了一口气。 过了两个月,这段时间倒是一直相安无事,君鲤的身体长得壮实高大了些,也到了可以出洞觅食的时候,君鲤蹭了蹭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背上,凰陌受宠若惊的受了。 这茂密的丛林里倒是有着不少的动物,但是一般没有那只不长眼的会来招惹丛林大熊,他们一路走过去,基本上都是作鸟兽散。 君鲤在前面憨态可掬的走着,前面是一个浅浅的小溪,君鲤淌进去洗浴,母熊蹭了蹭他,示意他们在这里等候,便朝着密林外面走了出去。 凰陌看着溪水中有着游鱼,本能的舔了舔嘴唇眼神发直,忽然一旁激起来了浪花,君鲤居然埋下头要去抓鱼,他的爪子锋利如刀,一瞬间就抓住了一条,激起来的水花给她蒙了满脸。 凰陌惊呆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居然君鲤未曾听下去过? 他绝对不能杀生啊! 凰陌马上扑了过去,与他争斗在了一处,将他怀中的鱼要抢过来,但是不知为何他居然死死不撒手,气的凰陌七窍生烟:“你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君鲤站在水坑里,满是倔强的将怀中的鱼抱着,那鱼还一张一合的甩着尾巴,凰陌怒从心中起:“我不管你了!你想吃就吃吧!” 而后扔下他一个熊,就窜到了岸上梳理淋湿的毛。 片刻后,君鲤居然朝着她走了过来,将怀中的鱼扔在她的面前,他蹭了蹭她,将鱼往她身边推。 “你这是给我的?”凰陌有些发怔。 小熊晃动着耳朵,乖乖的点了点头,眼神中还带了点呼之欲出的委屈。 凰陌的心又抽动了一下,一股犹然升起的冲动,她真的很想要将贪吃的自己暴打一顿,他宁愿压抑着本性不去吃眼前的荤腥,即便是日复一日的吃着没有味道和营养的浆果,她为何还是不愿相信他呢? “ 对不起。”良久后,她将鱼放归了溪流,抱着他的脖颈将脑袋埋了进去:“我错了。我不该凶你。” 君鲤回抱着她,让她一瞬间仿若回到了他消失的那一刻时,两个人深拥的瞬间。 即便是轮回了,记忆也被洗涤的半点都不剩,但是他还是抓住了她的手。 曾经的他们之间相互猜忌,总是会顾及太多,小心翼翼的碰触,而现在她不会再有任何动摇了。 等了许久,却没有见到母熊回来。 夕阳沉幕,凰陌摘了果子回来,君鲤只是嗅了嗅,但是却一直张望着远处的方向。凰陌知道他一定是在担心着母亲。 “要不……我去悄悄去望一眼?”凰陌见他心神不宁,道。 小家伙似是懂得了她的意思,蹭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背上,凰陌知道他要与自己同去,阻止道:“我去去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小家伙鼻子里溢出哼哼的声音,显然是不情愿。 凰陌只得老实的坐在了他的背上,他在半空中耸动着鼻子,往密林外面走了过去。 密林外面的树木稀松,没有那般的隐蔽,且多有人族活动的痕迹,空中散发的气息亦是比密林里多了些陌生,能看得出来君鲤亦是有些忐忑,他连下脚的步伐都缓慢了许多。 一路上都没有寻到母熊,凰陌有些不安,再往前走就能远望到了人族的村落,这四周也多野兽,现在没有母熊在身边,君鲤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熊。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无论遇到野兽亦或是人族,都够凑成一道现成下盘菜了。 凰陌还正在想该如何将君鲤诓回去,忽然他一怔,似是闻到了什么,猛然的朝着一处跑去。 她心中讶异,难不成真的有了母熊的线索? 片刻后,她闻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浓郁的血腥,让她顿时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她自君鲤的背上一跃而下,用更快的速度冲到了前面。 入眼的骇然的情形,让她毛骨悚然。 这里的树几乎都被拍碎了,狼藉满目,地上散落着数个竹排,均是尖耸起来的,而那上面黏着的血液已经干涸,棕色的毛团亦是粘在上面,随着风拂而萧瑟。 在一旁的几个人正在将那只大熊的身体翻过来,那母熊的眼睛无神的偏了过来,那些人拿起来了刀,往熊身上划去,一寸寸将它的皮毛拔下来。她几乎是一见到了这个场景,就连忙的扭过头去,朝着君鲤猛扑过去,想要阻止他靠近。 但是这浓厚的血腥味道,已经彰显了这里发生过了什么事情。 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将没有让君鲤冲过去,她把他塞进一旁的茂密的灌木丛里, 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凰陌将爪子塞进了他的嘴里,为了让他强忍住痛楚。 可是这又有为什么用呢?他亦是见到了那些人在做什么。 但是他们现在不能走,更不能靠近。倘若是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终于抓住了这个罪魁祸首!我一定要将它撕碎了给我二丫报仇!” “真的是太可怕了!道长给的符咒和陷阱真的有用!” “都死了五个孩子了,幸好终于给老子将这货给逮住了!” 她紧紧抱着君鲤,他浑身颤抖着,露出来了尖利的牙,她知道他现在一定是极其的痛苦,那些人张狂的笑意响在耳畔,凰陌感觉到了这种无法言说的屈辱和悲愤汇聚在君鲤的身上,他何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的痛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人才散去。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七章:冬眠之日 凰陌扯着失魂落魄的君鲤往密林里逃去,脑子里一团乱,如今母熊已经丧生,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回到了洞穴,君鲤昏睡了好几日。浑浑噩噩的不愿意踏出山洞。凰陌整日不断的给他送来水和食物,他恹恹的看一眼,将所有的东西都往肚子里填。 他的食量猛增了许多,凰陌几乎每一日都争着朝夕去给他寻食物。他吃下去很多,而后睡眠也日渐增加。 凰陌看了看天气和温度,在人界渡过了几个月,到了秋日以及过度到了冬日时节,这大约是要到了熊冬眠的时候了。 经过了漫长的冬日,但是她又不是熊,在熊冬眠的那个时节,她究竟是要做什么?? 她花了很多精力在给他寻找食物,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帮助他修出灵识来,才能够与师父沟通和摆脱被人鱼肉的处境,他如今的这副样子,着实是太过委屈他了。 君鲤在坚挺了数十日之久后,终于在秋风萧瑟遍地黄的时节,他陷入了久久不醒的长眠。 她心底将为师父升腾起来的那一点不甘连同着冷瑟的风一同咽进了肚子里去,她当初是自己去选择了相信那个人,所以现在所造成的一切事情就是要自己去承担。 凰陌知道这个密林与众不同,这与她当初在外面进行过了一段时间的修仙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当初那些村民对这个密林似是有着敬畏的样子,她亦是能在风中捕捉到丝丝缕缕的清元。 此处倒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若是有了好运,指不定还能寻到一二能够修行灵智的草药。 她走出山洞,朝着更深处去探寻而去。 她走了大约半月,才到达了山林之中,她讶异的发现这个林子有着许多的精灵,这就说明此处是有着所谓“山神”的存在。 山神其实不是神仙,只是一种因在此处留存很长时间后,吸收了日月精华而诞生出来的一方山灵,是妖物的一种,只是这种妖物和其他作奸犯恶的妖物有些许不同。 与月见乌一样,是个极为纯洁的妖物。 既然是纯洁的妖物,应当也是庇佑一方的山神,倒也没有错。 凰陌打算寻找的,便是山神本人。以她三寸不烂之舌,争取能骗来几枚灵果。 但是她即便是询问四周的精灵,但却没有一个人告知她山神的存在位置。她在山林中呼唤,却因为灵力淤塞,她无法确定山神的位置,但是喊声却唤来了一群山野狼狈。 她见到在幽冥的山林深处忽然伸出来了一堆泛着猩红光芒的眼睛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现在并没有什么能力自保的问题。 若是自己挂了,君鲤怎么办? 虽然自己仅仅就是个小猫,现在面对着周遭看起来就数量可观的几个狼狈,所谓狼狈便是一狼与一狈的妖物联合体,狈四肢短小负责寻觅猎物,狼双目失明却负责捕抓,倒是非常科学和合理的共生系统。 就算是她上了树,也会被狈给抓住,这个小家伙可是相当的厉害。身如闪电。 即是如此……她的这一身肉,也不够它们塞牙缝的啊…… “各位大哥!先行冷静一下!”凰陌话音还未落,只一只狼狈已经按耐不住,直直的朝着她冲了过来! 她往一旁眼疾手快的逃窜过去,忽然自己另一边居然也和那只狼一般直线冲过来了,两两相撞,随着这两只的举动,之前还僵持着不动的狼居然都冲了过来,缠斗在了一起。 凰陌:“……” 她站在原地缩着,四周均是撕咬怒吼的打斗,想来这几只狼狈也知道她这么一口肉没办法塞牙缝,所以先自己窝里斗起来了! 若是这样,她要不要再推波助澜一下? 凰陌一跃而起,跳到了某一只狼头上,那些被吸引了目光的狈发号施令冲了过来,正是因为狼根本没法判断现状,于是这一巴掌那一口咬下去的很是实在,她充分的发挥了自身的优势,走位风骚的游走与狼群之中,惹得乱作一团。 趁着他们打的难分难舍之际,忽而平地拔起一声怒吼。 这是一声熊啸。 但是这声音威猛,直接震得众人头皮发麻四肢打颤。 难不成他们之间的吵闹,将某只沉睡的熊给吵了起来? 地面忽的簌簌震颤起来,地下像是有着什么再猛烈的激起来了无数的灰尘,树干轻易的被懒腰折断,凰陌眼睁睁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耸动,而后向上垒起。 凰陌目瞪口呆,默默将拳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它们方才站着的脚下的土地活了,而且还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几乎是小半个山头般的巨大身躯横在那一处,明显是露出来了被吵醒的不耐烦姿态,粗旷的呼吸伴着隐秘在蠕动在喉咙当中的咆哮,它睁开眼睛,极大的红色圆盘,紧紧的盯着脚下仿若尘埃团在一处瑟瑟发抖的狼狈。 真的是熊啊……不对,这么大不算是熊了……这是山神大人吧! 凰陌一下子激灵了起来,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山神大人!山神大人!!”凰陌几乎是一叠声的要去招呼上去,见到它仿佛见到了很久不见的亲人般热情四溢,忽而耳畔生风,忽而自己被没入了一团柔软里,她一怔住,抬起头来,见到居然是君鲤。 他似是被这动静给吵醒了,一 路上追了上来,将她环抱进了自己的怀中,眼睛瞪着她,喉咙里溢出来低沉的吼声。 “我没事,我没事!” 山神眼中血光大绽,巨大的爪子猛然朝着袭来,君鲤将她叼在嘴中,而后朝着一旁飞速的怕闪开,它因为初次醒来神志还不大明晰,但是却循着本能将她护住,那迅猛的风息将其掀起,凰陌和他一齐坠落在地上。 身后发出了几声人族的惨叫,凰陌从君鲤的怀中钻了出来,一眼望过去,原来这山神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而是不知何时,有一簇的人族摸到了这里。那山神的一爪子过去,却被一道白光给激了回去。 “是山神!”死里逃生的村民都变了脸色,畏惧的瑟缩在了挡住巨爪的白衣人族身后。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八章:班门弄斧 “是什么山神!这是妖物!看我不速速将其降服!”那白衣自衣袖中窜出来了白绫将巨熊的爪子给缠绕住了,牢牢的拉住“这家伙是妖怪!我们灭了它,村子里就不会再发生骚乱了!你们忘记了你们被吃了的孩子吗?!” 他身后聚集起来了许多村民,都是举着锄头义愤填膺“杀了它!杀了它!” “道长求您!务必要将这可怕的妖孽给收复了!” “放心好了,我们蜀山的名号不是白吹的,交给我了!”那白衣道士居然更加的嚣张了起来。 凰陌“……” 这个白衣服一看不止是材质做工劣质,且这长相也都让人感天动地,此等大能居然还敢假冒师兄蜀山的名号,凰陌怒从心中起,但是还是要牢牢摁住君鲤这个要原地爆炸的小熊,它现在还记得母亲惨死的样子,时刻准备要冲出去。 那山神发出一声怒吼,摇摇晃晃的要站起身来,那个道士又将白绫绕了一个圈,像是有生命般的盘选在了它的脚上,猛然一拉,而后交给了身后的人道“扯住!顶住!” 身后的人纷纷将那白绫拉紧了。 人族虽然弱小,但是现在反倒能发挥出人多力量大的道理来,那道士喊了个一二三,数人一齐用力,居然将那山神的一只脚给拉动,那山神本来就没站稳,这一扯自然是重心不稳,踉跄着坐倒,压倒了一片密林。 “这究竟是在做什么?”凰陌见着一堆人对抗山神,忍不住想去帮忙,这山神委屈长了个这么憨重的个头,的确一时也没办法挣扎起来,那道士见机又将另一只脚给用白绫套住。 这白绫估计是仙器一类的东西,那山神居然使用了全身力气也挣脱不开。那些村民见状纷纷拼命扯着绳子,胆大的眼红的村民还冲上去将锄头和镰刀往山神身上砍去。 这是山神,是他们往日尊崇不敢逾越半分的神祗,如今他们居然连命都不要了,一个劲的扑上来,还有之前的母熊的死,他们说的要为自己孩子报仇的话语也是蹊跷。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般能够伤极到孩子的事情,倒是大多数的妖魔会走这么一条弯路,为的就是要提升自己的修为,但是这因为会遭受太多的杀孽,一般以此为修行手段的妖物都会邪佞丛生,但是这山神身上还蕴着清华之气,绝对不曾做过此事。 在这,它方才只要想,可以将那些村民都碾做肉泥,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在凰陌眼底看来,它不过是想要威慑一下众人罢了。却不想反被那个道士给利用。 这个道士的法器古怪阴狠,看起来绝不是自正同门派修出的道士,凰陌见到 那白绫居然往它的皮肉里勒去,血痕交错,白色逐渐转化成了血色,凰陌一惊,这个难不成是血煞术?! 正是一个以吸食他人血液而生养的咒术! 一瞬间神思通明,凰陌瞪着那个道士,这家伙居然修的是鬼道! 来不及多想,若是山神真的活活被他们折磨致死,那么君鲤这下就完全失去了能够通晓灵识的机会,那么她又不得不回到。 绝不能发生这种事情! 君鲤瞪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凰陌心中一横,将他整个人都往那土洞里塞进去,而后用藤蔓将他扳住,她紧紧按着君鲤,捧着他的脸颊道“你在这里带着,我去去就来!” 君鲤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茫然忽然转化成了焦急,凰陌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 她转过头,气沉丹田,猛然朝着那一处冲了过去。 那道士还在对的那白绫念着咒语,忽而感觉到了一阵倏然而至的寒意,他心中一惊往一旁闪了一下,只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一下子冲到了他的面前,狠狠的一爪子将他手抓了一道。 道士往后蹭蹭退了几步,手背上却没有渗出血液,而是裂开了一道缝隙。他瞪着眼睛望着落在地上的那道白影,却是一只炸了毛朝着他不断发出威胁声音的白猫。 血煞咒被打断了,那村民手中的白绫一下子断了。 “何方妖孽!居然胆敢伤到道人!”那些村民见不过是一只小白猫,纷纷的怒道。 “山神大人!快走!”凰陌一见到那道人伤口没有溢出鲜血来顿时慌了神,她的想法居然还真的成真了,那个道人不止是鬼修,恐怕修为还颇高! 那山神缓过来了一口气,登时用力气,居然将那白绫扯断了挣脱了出来。 那道人啧了一声,转而道“哪里来的小妖怪,在这里坏我的好事?” 他轻舔了舔自己的手上撕裂的伤口,皱着眉,猛然将手朝着一旁的村民伸过去一把扣住了他的脑袋,那道士眼中泛着诡谲的红光,村民眼底迸发出绝望的神色,那长指扣进他的脑壳中,不消片刻,一个好端端的人便瘪了下去。 一旁的村民都被这阵仗给吓到了。 那村民似是醒悟了过来“这个道士是妖怪!!” 方才围攻凰陌的狼狈顿时都围了上来,它们吐着猩红的舌头将那些村民围成了一团,凰陌站在山神的肩头上,那道士手上的伤吸足了精气而愈合好了,转而望向山神和凰陌。 “啧啧,真是的,本来很快就能的手的,干什么非得让我费这么大的功夫呢?这是哪里来的小混蛋?” 凰陌 道“山神大人!” 山神爆发出一阵怒喝,那白绫又自动汇聚在了一处,这一次变作了铰链,那道士甩着铰链道“这一次,你可别轻易的死了,我还想要取得你的灵丹呢!” 他准备要冲上来,忽然感觉到了脚底一滞,道士往脚下望去,发现居然是一只熊将他的腿牢牢钳住了。 这只熊看起来不大,但是却手脚并用加上尖牙利齿都齐上,力气也惊人的大,那道士怒从心中起“你们这一个个的倒是都上来送死!”说着手中化着符咒,啪的往他的身上一贴,窜起的雷电交加顿时给君鲤的胸前落下了一道焦伤。 “师父!”凰陌吓得要冲过去,却忽然被什么拉住了,她扭头一看,却是山神自耳朵出来了一只像是触手般的东西缠绕住了她的脚踝。 “别动。” 她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小孩子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边。 “山神大人?”凰陌一怔。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零九章:魇魔出现 那道雷电击中了君鲤,却没有让他松手,那道士见他这么倔强,而后又窜下来一道鞭伤,君鲤也只是咬紧了牙关,死死的拽着他的腿。 “老子弄死你!”那道士被一只熊个困的动弹不得,眼中火光大起,又一鞭下去。凰陌讶异的见到了君鲤的身体上居然逐渐散发出来了黑色的雾气,那魇魔正在从他的身体里溢出来! “不好了!”凰陌着急道:“山神大人请放开我!我必须要尽快的阻止他!” “此等作祟妖物,并非我等可以压制。”那山神的话又传了过来。 魇魔是寄生在心灵之上的妖物,若是等到那魇魔将他的神志给吞噬,那么就会以寄宿主的痛苦和挣扎作为养分,操控失去神志的寄宿者直到其油尽灯枯。 “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犯下杀孽的……”凰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难不成这一切就要就此付之东流了吗? “……即是如此……那么吾就只能尽力而为。” 随着这句话,那道士身边的气氛忽然微妙了起来,那山神身上忽然溢出来了压抑着得暴虐的气和,凰陌一惊,那气和与那道士两两相撞,震的山地崩裂,巨石乱飞,那山神身上忽然凝做了石头,自中分崩离析。 熊的体内升腾起来了一个巨大的半透明影子,像是一团凝滞的水其中混着无数的闪着光芒的云雾,将那道士手中束缚而来的铰链穿透了身躯,那道士见到了这个场景忽而激动了起来:“原来这就是你的真身!” 山神的身体化作了无数的触手,将那些狼狈所困住的村民卷了起来,而后将那些村民像是沉入了这凝滞的水当中护了起来,将那一直不肯松手的君鲤也抓了过来。 那道士扯出笑来:“原来你还记着要救这些人?你可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连自己的躯壳都毁了!不过……你的灵丹,我就收下了!” 他猛然御剑而起,手中寒芒一闪,纷乱的剑光已经交织成了天罗地网,朝着那山神扎去,凰陌心中一紧,只见那剑没入了山神的身躯,却像是扎破了外层般,居然真的往外面渗出金亮亮的液体来。 那液体像是甘露般洒到了山岭中,一路走着忽然冒出来了无数琼枝绿野,只要是被那水所浇灌过的地方,一瞬间冒出来了苍天大树,百花齐放。 这山神,是山生出的神志和灵识,是为了守护山野而生,却从未能伤害他人。那无数把剑穿透它的身体时,它无暇去顾及,只想要将村民送出密林。 凰陌一把将陷入痛苦挣扎的君鲤给摁住,他身上的魇魔黑雾越发的浓郁,一睁开眼睛让凰陌倏然一惊。 他红色的眼睛紧紧瞪着那些蜷缩在 了一处的村民。 “君鲤你听我说,这些人不过是被方才的道士给利用了,他们所要找的是吃了他们孩子的凶手,你的母亲…是踏入了他们的陷阱,这一切都是那个道士所做的,你一定要压制住自己!” 她紧紧将君鲤抱在怀中,他的体温惊人的热,似是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也不管他是否可以听得懂自己的话,她现在只想要让他将魇魔压制住。 但是杀了母亲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他还未曾能修出灵智来,若是凭着本能,凰陌这个连下酒菜都不够的身板怎么能敌得过一只熊的力量。 君鲤的眼睛崩的血红,喉咙里发着呜呜的声音。 那黑雾溢出的越发浓烈,凰陌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越来越崩不住君鲤,他的样子亦是像陷入了百般的焦灼痛苦中,她抱住他的头,哽咽看着他的眼睛,道:“不要输了,求你,师父你一定要将那魇魔给净化掉!” 眼泪掉在他的脸颊上,君鲤的眼中的血色一点点褪了,凰陌感觉到了有什么湿热的东西舔着她的脸颊,抬起眼来,撞进了一双深沉如水的眼瞳里。 他大大的眼睛委屈的望着她,哼哼的叫了一声,似是在抚慰她。 “你没事了?”凰陌一怔,望着他身上消散的黑雾,他居然不知何时将魇魔的力量给压制了回去,凰陌呆呆的望着他,几乎又鼻子酸涩了起来,她抱着他语无伦次:“做得好,做得好!” 而后他的身体似是支撑不住了,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君鲤??”凰陌又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怎么了?” 他闭着眼一直软倒,山神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小,它体内的液体撒遍了山林,一时间郁郁葱葱,那道士一时间也没能追的上来。 那些村民掉了出来,往后磕了个头便没命的逃了。 “它的生命在消逝。怕是挺不了多久。” 山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它这一次已经声音已经变得苍老了起来,似是暮年的老朽:“对不住了,我只能送你们到了这里,这位小友,如若不弃,我将灵丹赠送与他,他日修得大成,也好过我这百年灵慧落入宵小之之手。” 凰陌一怔,看到那头顶上落下来了一枚光芒大绽的珠子,这只珠子便是那道士一直在追寻的东西,凰陌见到那润泽的光没入了君鲤的身体里。 “两位快走!我来顶住!”那山神忽的喊了一声,转而将君鲤和凰陌都甩了出去! 她一落在地面上便拖着君鲤的身体要往灌木丛里没命的逃,她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做不到什么,但是灵丹在此处,君鲤就能护住心脉。她现在必须将他藏起来, 失去了灵丹的山神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你想走到什么地方去?” 才将树叶和一大堆东西将君鲤的身体给掩盖住了,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你想跑到那里去?小妖怪?” 凰陌肃然一惊。 她尽量装作淡然的,丝毫无畏的,堆了满面笑容的转过了头:“道士大人,您看今日的天气真是好啊。” “……你这个小妖怪,三翻四次坏我好事,你还真的是想要被我弄死啊。”他隔空一把抓过来吗,凰陌的脖颈被他扣住,他面色狰狞怒不可遏:“居然还敢横刀夺走我要的宝贝……” 他忽的一愣,神色大变道:“山神的灵丹呢?”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章:四两拨千斤 看来他是在凰陌身上没有感应到了那颗灵丹的气息,于是又怒转为暴虐,他瞪着凰陌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把它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凰陌被卡的发不出声音来,瞪着腿挣扎,那道士送了点力道,凰陌趁机一把踩到了他的面上,翻身从他手中溜了出来。 凰陌只能寄自己身上一往无几的好运气,但是她忽略了自己之所以一直作死去还能活到现在的时间,完全是师父一手罩着她,但是现在师父也变成了这样,她必须要将这个家伙引得远远的,让君鲤有时间将那颗灵珠吸收。 被耍了好几次的道士暴怒其起,刹那间,四周的树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自中无声的豁开,自他身上爆发出来的白绫如看不见的刀刃般朝着四周飞快的盘旋而去。 人若是失了理智,只会造成大面积的杀伤吗,但是这对一只身敏捷的小猫来讲,却在这杀机之中步步又显露出来了生机,她显然是个能够抓住生机的聪明人。 狂风将四周的一切搅.弄起来像是要将一切都给坼裂撕碎,拔地而起的树枝残叶之间凰陌的身形飞快的游走,一直紧追在身后不舍的白绫像是一条蛇般的追了上来,猛然间咬住了她的一只脚,凰陌转身用尖利的爪子将它猛击,那白绫骤然一甩,凰陌直接飞了出去。 她感觉身下一空,耳边飒飒风声,她往下一看,下方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深渊,那白绫像是无数的箭矢朝着自己飞来,她一把抓住那白绫,猛然间往后一扯。 她知道这是摆在自己面前的一道选择,若是她抓紧了往前一拉,反倒是一个生机,她还可以与那道士再战八百回合,但时时间已经不多容她再纠缠下去,她一定会输,但是她绝不能让道士得逞。 如果会输,那么还不如两败俱伤。 那道士猝不及防的被她连带着扯了过来,他堪堪在悬崖边上站住了脚,但是下一刻猛然变了脸色。 凰陌坠落而下的力道,终于达到了四两拨千斤顶的效果。 他脚下一滑,朝着那悬崖下坠落了下去。 他想要操控白绫勾住悬崖岸边,但是凰陌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她将那白绫紧紧咬在嘴里让他没有办法操控,她面朝上往下落,看着他惊恐万状的脸,忽的想要放声大笑。 “给我下地狱去吧!” 她用尽全力,也要死死的拖住这个作恶多端的道士。 只是……自己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死,现在也不敢确定,她犹记得自己是被天帝直接推下来的,没有走奈何桥喝孟婆汤,但是下一刻,她便有了答案。 看着面前堵着长长的一道魂魄,凰陌现在只想要冲上去问天帝,为 什么连带着她也要投胎啊?! 那小鬼见到了凰陌,忽然眼神一亮,几步扑过来对着她道:“贵客来了,小的等了您好久了!” 这话像是在欢迎一个好久不曾登门的客人般,但是谁要走你们的阎王殿轮回桥啊! 那小鬼一路上带领着她走到了一处大殿里,那里竖着一个大镜子,一派朦胧,等到凰陌不明就里的靠近后,镜子忽然陡然破开,映出来了一张带着鎏金面具的脸。 一见到这个熟悉的让人恨不得挠碎的笑容,凰陌头脑一冲,差一点要上去和他拼命了。 “小家伙别着急,只是你俩之间出现了点小意外而已。”天帝噙着万年不变的职业微笑:“本来你是不需要投胎的,但是我忘记了,那个天池还有个别称,是为阴阳台。” “阴阳台?” “哦,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它可以剥夺仙者的能力,就算是你这等级别的妖,亦是可以抑制住妖力,直接投成肉体凡胎。顺带一提,这自古是神仙落入下界进行受劫的地方,人杰地灵,钟灵毓秀。” “……” 她居然被天帝给诓了! “你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还没有发现吗?”天帝将袖子拢着道:“君鲤之所以陷入轮回的圈子是为了洗涤体内的魇魔,但是你们的时间不多,你越是让他活的时间长,就会让他苏醒的越慢,我将你的能力夺去,也是为了避免你会忍不住出手相救他。” “你的意思是……” “轮回的太慢了。我希望你能加快速度。” 凰陌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见死不救?”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觉得你亲自动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天帝平静的将袖子拢起来道。 “……”凰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的满腔怒火游走在自己的胸口和喉咙里,忽而猛然将那镜子狠狠一抓,那镜子连半点裂缝都没有,天帝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般露出笑容:“这条路是你选择的,由不得你不走。” 那翻涌而起来的怒火将她好不容易想要保持的理智打散,他居然让她目睹和经历他的生死……但是选择来到神界是她,选择让君鲤经历轮回的也是她,她一口气别在胸口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怎么?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天帝嘴角弯起来了点弧度:“他的第一世只是投成了畜生罢了,因为心智不开而不知善恶,而接下来知道了善恶就怎么样呢?他可是背负着原罪的人,魇魔会指引他走向哪一个方向呢?” 他似是自言自语,而后顿了顿,眼神一变,道:“看来他又去轮回了。” “什么?”凰陌愣住。 那天帝的神色在一瞬间的肃穆之后又挑起嘴角恢复了惯常的玩世不恭,摊了摊手道:“看来你赔上了自己的做法,似是并不让他对你感激涕零。” 凰陌:“……” “既然他的第二世已经开始,你也不要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了。”天帝点着镜面催促着小鬼过来将她带走,云雾消散时,又从里面悠悠的传来了一句告诫:“对了,我劝你不要像是这一世去找死什么的,这个可不是一个理智的做法。”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一章:相爱相杀 “你这是什么意思……”凰陌的话还没说完,那尽职尽责的小鬼已经把她扛了起来,朝前大步走着,开锣吼道:“娑婆苦,生老病无常。九窍腥臊流秽污,一包脓血贮皮囊。争弱又争强。随妄想,耽欲更荒唐。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做者是。” 凰陌瞪着腿百般无奈之下,到了那转着诡异黑色浓雾的洞口,她苦口婆心的道:“几位大哥,至少给我把封印解开一点吧?我这一下去,估计过不了几天又得歇菜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似是被嫌弃了般,几个人齐心合力将她直接扔到了洞里。 粗鄙之语直接哽在了喉咙里。 等到浓雾散去后,她发现自己睁开眼睛后的世界变得有点不同,因为她是躺着的,而且一时半会还动不了一下。 那时的第一世他是一只熊,等到了第二世,怎么也能积攒点经验值升个级什么的吧? 她忽然感觉自己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着实有些不能动弹,她看着自己,似是人的样子,但是往下一看,这腹部怎么还潺潺的流着血呢? 难不成那天帝真的觉得他们的进展太慢,所以直接让她来了个借尸还魂? 这一还魂的第一下就这么刺激? 她快要死了诶?! 她往四周望去,这应该是个寝室之内,有些辉煌的过了分,她艰难的朝着旁边望去,倏然一惊,这旁边怎地还真的有个人? 这个人的胸口上也插着一柄刀,手上似是也攥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就是造成了她腹部这个豁开大洞的罪魁祸首,她有些糊涂,这场景委实血腥了点,难不成是他们是相互厮杀至死? 她艰难的爬了起来,看着那男子的面庞,忽然吓了一跳。 这男子居然是君鲤。 凰陌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要将他胸前的伤口给捂住,他的血流的不比自己少,看着这惨白的脸,估计是凶多吉少。 天帝也不至于这么快吧!这个进度有点吓人啊! 忽然有人冲了进来,乌泱泱的一大堆的侍卫,凰陌也不顾不得要去对天帝进行什么人格和心理上的审判控诉,吼道:“快救命啊!” 那帮人似是就是为了救人而来,但是一波人去救了命,但是另一波人却将她抓住扣了起来,那为首的一个女子几乎是惨叫了一声:“王爷!”就面色煞白的冲了上来。 凰陌肚子上也开了个洞,血流的也不好受,那女子恨恨的回头瞪着她:“楚王妃,我一向敬重您是王妃,对您是处处忍让,您即便是与王爷有着什么误会,也万万不该伤了王爷啊!” “啊?” 这狗血的开头 ,让凰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您若是容不下环儿,您杀了环儿便是,为什么一定要对王爷动手呢?您为什么干脆不杀了环儿呢?!” 那女子泫然欲泣极度晕厥,而那后面亦是赶来了好几拨人,走到之前的看样子是个年长的人,转而见到血淋淋的场景站在原地倒了下去,那些侍卫赶快七手八脚的将她扶了起来。 “你……你!!你这个……罪该万死的毒妇!!” 她颤巍巍缓过气来,指着凰陌道:“你贵为王妃居然对你的相公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我怎么瞎了眼没有看出来你居然是如此的很毒的女人!我今日绝不会容你!” “来人啊!” “有!” “给我将这个毒妇压到牢房里去!给我吊着一口气,我绝不会让她死的这么轻易,等我儿苏醒过来,我要让他亲自血刃!” 好一番痛彻心扉的怒斥,凰陌却渐渐的明白了过来,感情这就是所谓的速战速决,天帝将她逼到了这个份上,就是为了让他们站在血海深仇的对立面上,然后开启你死我活的两两相残的剧本。 凰陌简直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流下了感激涕零的泪水,顺便还想上天去找天帝拔了他的头。 于是被扣上了毒妇罪名的凰陌就被压倒了牢房里。 那些人担心她要寻死觅活,于是还派了一个人坐在她前面牢牢的看守着她,顺便连带着她的小侍女也被牵连了进来。 那小侍女反倒是忠心耿耿的,一进来先看着她浑身都是血开始哭了起来,边哭边道:“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就算是孩子没了,您再怀就是了,就算是王爷独宠那个女人,但是您好歹是正宫夫人,那个贱人再怎么受宠也是个妾,您也不该如此咽不下这口气啊……” 凰陌惊了。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等等!”凰陌方才上了药,还没有从疼痛里缓过神来:“你说我咋地了?怀了?” “小姐……您不会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了忘记了吧?”那小丫鬟更是吓得面色惨白。 “我这肚子疼得不行,现在意识有点恍惚,你说来给我听听,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那小丫鬟似是被这句话给哄了过去,娓娓道来。 凰陌这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是什么,原来她是个楚王的王妃,但这个王妃是被赐婚的,她一心要嫁给楚王,缠着皇上下了一道御旨,楚王不愿意但是也得受了。 楚王有一个独宠的妃子,本来是要顺理成章成为王妃的,但是被她半路空降给抢了位置不说,甚至还棒打鸳鸯,逼迫那环儿离开,王爷断然是 不允,于是环儿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时的就要给她使点绊子,而王爷处处护着,始终都不能将其赶走。 因为她父亲是护国公,所以她骄横蛮纵一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总之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还用计让自己怀了孩子后,被楚王彻底冷落。自己的孩子因为无意之间小产了,更是抑郁。听说了王爷夜夜笙歌与环儿的青鸾院,得不到王爷的爱的她扭曲了,于是便要与王爷同归于尽。 然后就出现了方才的那一幕。 凰陌听完之后唏嘘不已,这狗血的剧情居然被她给受了,那么现在她就是个已经入了魔怔的怨妇,也难怪自己落得了个这个下场。 然后那个大难不死的王爷被君鲤附体,估计等到君鲤醒来之后,他没有记忆但是也会循着这狗血的剧本来找一剑差点刺死他的女子,然后呢? 难不成她要将他再杀一次? 这算是什么? 还不如让她直接了断算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二章:爱之欲其生 但是天帝让她离开之前说的那一句话还犹在耳畔,他说了一句不要让自己轻易的放弃生命,说是会对君鲤不是个好的事情,而且自己死了之后,君鲤居然也没有活多久的经验来看,这个事情便值得让她警惕起来。 这算是一个告诫……让她不得轻举妄动。 好歹她的伤势不重,这段时间也算是给了她理顺思路的好机会,虽说这个地方是牢房,但是也只不过是那老太太一时间被气晕了头所说的话,等到想起来她的身份,想来即便是犯了重罪,也不得要这般对待正统的皇室血脉,于是又遣人要将她请出来。 但是凰陌还巴不得一直在这里带着,她担心的就是君鲤醒来的太早,她现在还没有理顺思绪,而牢房里除却冷了点,但是该吃的好东西却一点都没少。 她觉得这里呆着挺好,最好那君鲤醒过来一点也不想再见到她的脸。 那侍女还一直紧绷着神经担心她又想不开亦或是大吵大闹,但是这段时间她倒是该吃该睡的,比在自家寝室还睡的香和好,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等过了不到三日,这好日子就忽然到了头。 她的那不足几寸的小牢房里忽然涌进来了一堆人,巴掌大的地方都已经站不下了,为首的则是那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子,一进来见到她还没心没肺的打着哈欠,猛然冲到她的面前来,一个巴掌便糊了上来。 隔空而来的一记耳光让大清早还没有睡清醒的凰陌整只猫都懵了,转而怒视这个居然胆敢对她动手的人,那老头子恨铁不成钢的怒吼道:“宋青,你看你犯下的什么罪孽!我们宋家怎么出来了你这么个孽种!” 哦,原来是她这辈子的天王老子。 既然是天王老子,那么打她一巴掌,也算不得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给老子回家!少在这里再丢人现眼!”他怒气冲冲的抓住了她的手就往外面拖去,凰陌一怔,反问道:“可是……” 她不是伤了自己的夫君吗?就算她是郡主,怎么地也得要给个交代,但是自己的父亲这样闯进地牢里就要强硬的将人救出来,她虽然明白定然是父亲带人特地来抢,若是这般走了,怕是又会闹起来一阵血雨腥风。 “没有什么可是!等老子回去再收拾你!”那老头子感觉到了她的犹豫,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愤然:“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给我拦住他们!”忽而那旁又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她望着那在后面匆匆随之追下来的楚王府的侍卫和老夫人,她看起来已经气疯了:“宋子敬!我给你送信是让与你来一同商议如何解决此事,你居然敢擅闯我的府邸,还要将这个毒妇 带走!你真当我楚王府怕了你!” “我还没有找你的麻烦!我女儿来到你这里受了多少委屈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护子心切的老父亲据理力争:“都五年了,她都没有孩子,她的夫君在外面蓄着个小妾日夜风流,反倒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一个人冷清的扔在王府不闻不问,她心生怨恨也是他自找的!” “什么!我孩子被伤成那个样子,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吗?!” “你说什么?我的孩子难道不是被他给伤了吗?凭什么只问我孩子的罪过,捅到了你的孩子就是肉,我的孩子就不是我的心头肉了吗?”那老头子火力威猛:“你们还将我孩子关在这种地方,这是人该待的地方吗?!她好歹也是楚王妃!你们居然将她当作阶下囚,我还与你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后他又反手捉住了凰陌的手对着那气的面色发紫的夫人掷地有声道:“我带我姑娘回家!我告诉你隗竹夫人,这笔账我宋家与你楚家没完!” “你!你!好你个宋子敬!你们今日来我楚府,你当真以为你走得了!”那夫人也是气急了:“给我拦住!今日我楚府想要出去除非横着!” “你胆大包天!居然敢私自扣押护国公!你想反了不成?!” “我要去找殿下,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讨回个公道!” 两个人互不相让,一众的侍卫都纷纷的亮出来了兵器,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凰陌忽然拉住了父亲的手道:“父亲,您不必要为女儿这样。” “你在说什么?”宋子敬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反常态居然没有朝着他又哭又闹要他给自己报仇的女儿,凰陌道:“女儿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反倒是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女儿若是这样走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她将手抽出来对着父亲道:“对不住了父亲,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既然退无可退,那么女儿倒是愿意留下来,无论孰是孰非,这个事情总要有个结果。” 这一番话下来,不止是宋子敬,连那夫人的下巴颏都要跌倒地面上去了。 “……青儿??你真的是青儿??”宋子敬的胡须都颤抖了起来:“你,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一时间凰陌已经不知道这句话是夸奖她还是讽刺,但是想来自己没有来到这具身体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应该是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娇生惯养的小姐,但是既然这个身体是她的了,她就要留在这里看着君鲤的一举一动,主也得她来做。 “你!给我回家去!”那老头见她不领情气的要翻了白眼,他何尝不知 道这件事情闹到殿下哪里去,不止是会给他们蒙羞,更甚会有牢狱之灾,他也是豁出去了要将她送到塞外去逃命,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他一把老骨头硬的也够他们啃的。 谁知道她现在倒是忽然良心发现了。 要是早那么几年,他一定要泪流满面天不亡我,但是现在是要站出来的时候吗?! “你给我说什么呢?!”老头子罕见的急了:“你发烧发糊涂了!快跟爹爹回家!” “你们都别想走!”那夫人回过神来又厉声喝道。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三章:恶之欲其死 两相交缠之际,忽而在人群中忽然分开一条路来,一个人声音传了过来,许是要经过这暗无天日的牢狱,所以亦是变得冷冷清清,像是坠入湖中的石子,却掀起来了波涛汹涌。 “母亲,为何这里如此吵闹?” 凰陌心中一惊,抬眼朝着那个方向望过去。 是君鲤。 他面色苍白,显然还没有回血达标,但却带着往日里难得一见的虚弱,身上披着流纹长氅,一个七尺多高的身躯笔直的立在那一处,风流蕴藉,从容不迫。该死的怎么就那么让人移不开眼呢?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的时候还是会对着君鲤的哪一张脸犯花痴,但是现在看到他的脸她的心情却是复杂的,一半是因为这又牵扯出来了她肚子上的那个洞,一半是因为他的身畔又偎依着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依稀记得,这正是那个被她棒打鸳鸯给欺负惨了的环儿姑娘。 两个人一起来,又是给她了不少的压力。 “平儿你起来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你干什么要起来啊??” 这一叠声喊得仿佛他现在弱的马上要进棺材了一般。 君鲤,这一世倒是直接投到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王爷身上,她现在倒是与他门当户对,但是无奈两个人都是身子金贵的,她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姐身子受了刀伤,更是要了半条命。 君鲤的一双眼望了过来,凰陌忽然觉得犹如泰山压顶,伤口隐隐作痛。 “平儿你放心,为娘给你做主,那个恶毒的夫人绝对逃不掉!”那夫人愤慨激昂的说道。 “你们别想欺人太甚!”自家的老头子也不遑多让。 君鲤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直望着她,忽而对凰陌道:“伤还疼吗?” 这一个瞬间她以为君鲤恢复了记忆,但是抬起眼见到那女子泪眼朦胧道:“已经不了。”的时,凰陌还是忍不住心中抽痛了一下。 君鲤却将手从那女子的臂弯中抽了出来,在环儿茫然的眼神下走到了凰陌的身畔,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待半点拖沓,他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皱起眉头:“可还疼?” 这句话居然是朝着始作俑者来的,这话问起来着实有点诡异的紧,他们在几日前还是相互拿着刀剑你死我活的关系,怎么捅刀子的人还来问被捅者的感受? 凰陌这一时拿不准他是要泄恨还是真关心,看着四周诸人微妙的眼神硬着头皮道:“呃……还好还好。”而后又凭着礼尚往来的精神回问:“你呢?” 君鲤顿了一下,道:“很疼。”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老实和淡然的说出来了这句话,凰陌 僵硬住了,而后他像是要证实自己确实疼,反倒是身子一斜靠在了她的肩头昏了过去。 那夫人脸色大变:“平儿!” 环儿:“王爷!” 宋子敬:“青儿!” 幸好还有个老头子关心了一下她。 凰陌的心底平衡了许多,却感觉到了君鲤的身体虽然看起来像是压在了她的身上,但实际上长氅之下将凰陌的整个身体都给包裹了进去,昏倒的很有技巧,他一只手将她整个环住,让那些赶来的侍卫从她身上扒都扒不下来。 凰陌:“……” 这敌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打开方式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夜幕渐沉,凰陌坐在床边,有些百味杂陈。 那像是螃蟹钳子一般的人正牢牢的抓着她的手,方才因为两个人实在是掰不开,为了防止动静过大又伤到了他们的金贵的王爷,所以只能将昏迷过去的王爷连带着被楚王府上下敌视的毒妇一齐带到了楚王的寝殿。 却不是之前醒来时的寝殿。 原来那时的寝殿是王爷拨给环儿金屋藏娇的地方,那一日她正好是提着刀去找上门的。 这个才是正统的王妃和王爷应该有的档次,凰陌满眼写的都是有钱两个大字。 但是如今这个场面委实有点尴尬。 因为环儿是照料着君鲤的人,在她下位之后,素来因为身份卑微而被夫人认为是不配成为王爷妃子的环儿一下子翻身做了主人,那夫人将环儿怎么看怎么喜欢,直道自己当初瞎了眼引狼入室。 于是侍卫和婢女也就默认了环儿姑娘这一次一定会翻身做主,于是地位便提高了好几个档次,自然是出入照顾王爷的第一人选。 他昏倒的时候还不忘记攥紧了凰陌,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直接逃跑了般。而自家老头子见状,也不得不得留在这里等待。 凰陌只能坐在床边,她也着实困的不行,只得倚着床沿睡了,那环儿姑娘的眼刀落在她身上恨不得将她凌迟,想来凰陌作为王妃闯下了大祸,等醒来自然会一落千丈,连说话都没有那么客气了:“姐姐,你能让开吗?我要给王爷喂药了。” 凰陌困的不行懒洋洋的抬起来了眼皮,道:“他拖着我,我能去哪?” “你!”那环儿瞪着他们俩如胶似漆的手,眼眶红了:“王爷不过是担心你这个罪犯跑了,姐妹一场,我还是奉劝姐姐莫要别期望王爷会念着旧情什么的……” “嗯嗯说的好。”凰陌简直想给她鼓个掌:“等王爷醒来了自由有判定,你现在没必要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环儿愤愤的咬了咬嘴唇,剁了脚又转身跑了出去。 凰陌看着床边的药碗有些惆怅,转而又将目光落在了君鲤的脸上,师父睡着的样子总是让她看不厌,但是君鲤大多数是入定或是修行才会陷入浅眠,她亦是会盘在他的腿上将他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一遍,越看越觉得这怎么连半点瑕疵都没有,简直让人心生嫉恨。 但是那说起来都是极其久远的往事了,她望着他的睡颜,道:“你还不醒来?” 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动,半晌后长睫打开,露出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眸,却不是当初望向凰陌时熟悉的温和,而是带着泾渭分明的疏离和警戒,他的目光刺痛了凰陌,他果然是和上一世一样没有带着记忆。 但是他却没有将凰陌的手松开。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于茫然的神情,似是有着什么让他感觉到困惑。 凰陌想约莫是他对着捅了自己且还威逼利诱让自己嫁给他的人,琢磨着要怎么扒皮还是油炸好呢? 不知道他最终琢磨出来了个什么劲,君鲤忽然对她道:“把药拿来。”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四章:站在对立的场上 凰陌望了一眼那环儿精心熬制的药,一只手给端了过来。 君鲤坐在床上却也不接过来,而是一直盯着她,凰陌怔了怔,这么一副样子,难不成是让她给他喂药? 应着凰陌心中所想,君鲤果然松开了她的手,扬了扬下巴。 凰陌:“……” 这一世的君鲤,怎么就这么让她想要捏紧拳头呢? 凰陌认了,反正现在他一定是对她敌意满满,虽然她并不知他们会发展成这种诡异的关系,但既然天帝想要看到的是相爱相杀的戏码,她偏是不会随了他的意。 若是君鲤的恨意是在自己身上的,她一定不会让魇魔再次出现。 她端起来药要给他认命,君鲤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你居然会这么听话?” “……”凰陌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要挣扎的吗?” 君鲤捉了她的手,蹙眉道:“你先喝。” 感情是担心她下了毒! 凰陌深吸一口气,也是,毕竟他肚子上的刀伤的证据还在,但是他也捅了自己一刀,怎么地什么都是她的错? 但是这种戒心备至的样子让人难过,但即便是难过,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她仰头一口气给喝干了,连带着肚子里的愤怒和满腹委屈,像是要仰头控诉着该死的天帝狗血的剧本,将碗递给他看,横眉冷竖让他确定自己并没有下毒。 君鲤淡淡的瞥了一眼只剩下渣滓的药碗,有些无可奈何的抬起头道:“我只是让你喝一半,好歹给我留一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凰陌糊涂了。 “你不是也受了伤?”君鲤道:“这是自岭南来的木莲花,对治疗红伤和生肌止血最有效。” 凰陌:“……” 她有点不忍目睹的看着自己一口气赌气喝了个干净的药,眨了眨眼睛软了下去:“我再命人去给你煎一碗!” “不必了,这木莲花一日只能开一朵,只能等到明日再说了。”君鲤将自己泰然自若的躺了下去,而后又看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凰陌道:“怎么不睡?” 他居然用师父的口吻对着凰陌说这句话,仿若君鲤就是站在自己面前含笑着的样子,威力直接炸的凰陌通红了脸颊,而门外又传来轻扣门扉的声音,环儿的声音传来过来:“王爷,奴家前来服侍王爷休息。” 君鲤道:“不必了,你回去休息罢。有王妃在此,无需你再操劳什么。” 凰陌的心脏再次受到了猛烈的暴击,她有点想不通,既然君鲤已经醒来了,按照当初凰陌所听到的传言,楚王与那心中爱而不得的小妾长相厮守,而她才是那个独守 空房的人,如今怎么调换了个个? 那环儿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姐姐她……环儿不放心您啊!” 君鲤道:“她是我的王妃,如何不得放心?” 此话将环儿给堵了回去,半晌后声音中明显带了委屈:“王爷,您保重,环儿就先告退了。” 凰陌站在这个修罗场里面,有些怔忪,这和传言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怎么了?王妃?”君鲤对着她道:“还在想什么呢?” 凰陌一眼撞入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往日里师父都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很少会有这么慵懒时刻,在床榻上只着着单衣,且散着发髻,半隐半露的朝着她拍了拍旁边的床榻。 这…… 既然师父都这么主动了,她还扭捏什么? 见到她居然顺从的爬了上来,君鲤眼神眯了起来。 “你之前对峙我的气势去了哪里?”君鲤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刺的凰陌背后一阵发寒。 这个是她全然不知的君鲤,即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但是他的眼神和气场却始终都贯穿着本身,她现在是被君鲤所戒心备至的人,自然像是直接触到最外层的尖锐的刺。 “我在想,王爷您这样让环儿姑娘离开怕是不妥吧?”她战战兢兢的钻到一旁的床榻上半点也不敢动,这张床比起苏继山茅草屋的不知道大了多少,床榻上还缀着几只串铃,顺着湛蓝的流苏,而那床榻旁不知点了什么熏香,杳杳织作了一道朦胧。 “怎么?”君鲤侧过身来对着她道:“你是我的王妃,我与你同床共枕有什么不妥吗?” 凰陌眼瞅着那流苏默念着清心诀,听闻他的话有些发怔:“可是我……” 不是想要杀了你来着么,这么快就忘记了你肚子上插着那把刀的事情了? “这点小伤,左右无碍。” 君鲤也没有将后面的话接下去,而只是如此说了一声便又沉默了下去,凰陌一直闭着眼睛忍着剧烈的心跳坚持了半晌,想着他应该已经睡着了,而后将眼睛睁开了。 她往君鲤那一处望去,倏然一怔。 君鲤居然也没有睡,他一直在侧身望着她。 两两目光相撞,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有一种偷窥反被抓了个正着的心虚,她谄笑着开口:“这么晚了……王爷为什么不睡……您难道感觉疼吗?” 君鲤紧蹙着眉,点了点头。 “王爷您哪里痛?”凰陌吓得要坐起来,她怎么就忘记了他的药被自己给喝了呢?不过这药物还真是拥有着奇效,她这一下肚子囫囵转了个遍,一直隐约作痛的刀伤抚平了许多。 她朝君鲤的伤口处探去,君鲤却忽然将她的手捉 住了,他的手异常的冰凉,他紧紧握着她的手道:“我的伤口不痛。” 他引导着她的手触摸着他的胸口道:“我不知为何,今日见到了你,忽然会感觉到这里痛。” 凰陌一颤。 她小心翼翼的碰触到他的心脏处,若是她想要让君鲤从这个轮回中解脱出来,只要她略施小计亦或是另一个方式,便可以让他脆弱的人族身体死去,但是她却半点都下不去手。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呢?”君鲤声音低沉。 “这大概是……创伤后的应激效果……”凰陌不知道存在这个楚王身上对于她的感情还有多少,但既然他会感觉到这种情愫,想来应该是残存的对千雪的爱恨交加的感情。 她怎么还会奢望君鲤对她还有着爱意呢?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五章:实在不妥 “所以我决定,在我没有弄明白这个感觉之前,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畴。”君鲤沉默后忽然做出来了这样的决定。 凰陌:“……这个大概不妥。” “有何不妥?”君鲤抬起眼问她。 大概是要讲一个长长关于她和君鲤纠缠万年故事的不妥。 君鲤道:“你我是夫妻,你在我身边这是理所当然,这有何不妥?” “可是我伤了你。”凰陌拳头一握,将最后的底牌给扔了出来。 “可是我不在乎。”君鲤回答的也是干脆:“虽然你在将剑捅进我身体的时候我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你也不能之后要自寻短见。” “自寻短见……?!”凰陌忽的吓呆了,难道自己肚子上被豁开的洞不是君鲤的杰作? “可是……”凰陌又闭了嘴,原来自己是抱着这种杀了君鲤再自尽的想法去伤了人! “所以……你不会将我再丢到地牢里去?”凰陌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 “你好像对我刚才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君鲤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凰陌忽然触到了冰冷的尖锐,有什么抵着她的腰,凰陌往下望去,却见道他居然将长剑放置在了他们的床铺之中,无声的隔开了一个距离和席卷而来的威吓。 这个意思是……不要让她轻举妄动吗? “我只是让你待在我能够看得到的地方,在我没有弄清楚我心中所想的事情之前,你都不能离开。”君鲤平静道:“你若是心中还有怨恨,随时都可以再杀过来。” “怨恨……”凰陌有点茫然,忽而想到了自己似乎真的和君鲤有着一番情感上的纠葛,虽然大多数都是在虐她一个人罢了。 “我知道你想要杀了我为孩子报仇。” “孩,孩子!”凰陌差点喷了出来,她怎么就忘记了他们之间还育有一子,但是这孩子听说是小产了,正是以此为诱因,楚王妃觉得这件事情王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便在刺激之下捅了王爷,是正版的因爱生恨的戏码。 他阖住了眼眸:“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死。” 他的最后一句话颇有深意,凰陌一时间愣住了,他说他现在不能死,意思是他早就做好了死的觉悟? 是什么事情让他抱有如此痛厉的觉悟? 凰陌第二日的时候醒来时,一睁眼见到的却是在她面前放大无数倍的君鲤的脸颊,一大清早就受到了美颜的暴击,凰陌差一点呛住,却见到他脸上隐约有着愠怒。 “你倒是睡了个好觉。”君鲤冷森森道:“居然这般的没心没肺,他们说你生死徘徊了一次后便性情大变,我当时还不信,但是现在传言倒是不虚。” 凰陌抹了一把睡的昏天黑地而溢出的口水,有点尴尬:“也许正是经历了生死,所以才让我对其他的事情都看淡了些。” “对我也是这样?”君鲤挑了挑眉头。 娘嗳,你别这样挑眉头啊无形中撩人简直致命! 凰陌有点心虚的摇了摇头,一个人性情再怎么变,想必是不能轻易的这么一百八十度的翻转,她还得要将这个爱恨戏码继续进行下去。 君鲤似是不以为然,转身从床上翻了起来,凰陌见到他似是身体有点不自然的扭了扭脖子,凰陌试探道:“你昨晚睡的怎么样?” “托了某个人的福,昨夜整晚都在避免自己被蹬下床。” 凰陌:“……” 转而看着自己,自己昨夜似乎是规正安稳的平躺着,怎么一觉醒来自己直接横着了呢?怎么连褥子都纠成了一团了呢?诶诶为什么被子破了个洞? 她的脸一下子炸红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凌乱不堪的被褥。 而后,她很快的就要面临修罗场。 虽然昨夜因为君鲤一直拉着自己的手,那婆婆才破天荒的让他们独处在了一所房子里,但是不代表楚王府对她的戒备减轻了半分。她现在甚至连走路,都有好几个侍卫跟着,横眉冷竖的对着她比划刀剑。 这架势仿佛要将她不赶出去不罢休。 没想到君鲤在人界的拥戴人气还是这么旺盛,也许和他本来就是神尊降世有关,凰陌听闻他出生的时候夜晚瞬间变成了白昼,为此还有人说他定然是不凡之躯,也算是凡人难得的一次长了眼。 但是代价是,被人所忌惮万分。 楚王虽然自己是有着一份的封地,但听闻早些年楚国是拥有着一方匡阔的疆域,但是因为楚王内部出现了分裂,楚国被分成了三个小国,昔日的共主之位早已经没落,如今却是魏国成为了天下共主。 而她,正是魏国的郡主,但是并不是实在的皇亲国戚,而是魏国护国公宋子敬的女儿,传闻她是在九州逐鹿之时对楚王一见钟情的,所以才在魏公面前提出此事,魏国公赐与宋青“郝玉”二字,即是为她的封号,尊为郡主,与楚国联姻。 两国联姻,这其实对楚国也算是有着一番的好处,但无奈楚王本来就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但无奈举国上下的脑袋都系在他的肩上,时局逼得他不得不低头。 也难怪他会对楚王妃态度冷淡。这全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这一次必须要带我的女儿走!”宋子敬依旧是不肯妥协。 “你说你们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们将我楚国当作什么了?”楚王的母妃亦是绝不想让 。 他们已经为此争吵了一个时辰了,凰陌站在那一处也累的腿打颤了,但是还是没能有个结果,那母妃急了,朝着君鲤喊道:“平儿,你倒是也说一句话啊!” 君鲤将茶杯放下,手指交叉:“依儿的看法,目前魏国和楚国之间的关系才有所缓和,回去便是折了魏国的面子,难免会惹出更多的纷争,我想让她留在王府,继续当她的王妃。” “平儿!你在说什么啊!” 母妃急了,指着凰陌道:“我怎么会让这么个毒妇继续留下当王妃!” “你在说什么,我们还不惜得什么王妃的位置!”宋子敬道:“你们楚国对我魏国的郡主做出这种事情来,还想要大事化了吗?!”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六章:危机逼近 “父亲!”凰陌急了:“父亲!我不是给你说了,我肯定是要留下来的!” “你给我闭嘴!这没有你说话的份!” 凰陌被震了一下,讪讪的住了嘴。 “我让她待在这里是有理由的。”君鲤继续道。 “你小子也给我住嘴!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我看错了你!”宋子敬咄咄逼人回敬道。 “昨夜。”被这般对待的君鲤却忽然换了话题:“我还有一件事情未说。”他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东西展开给众人看:“这是一枚袖箭,想必作为武将的岳父您并不陌生。” “这个袖箭,应该是你楚国的吧?”宋子敬冷静下来打量着这个袖箭:“做工精细,绝不是通常工匠能制作出来,而这纹路,这……是你的!” “当然是我的,若不是我的,那么他们偷去也没有意义。”君鲤将手掌合住道:“昨晚我们遭到了这枚袖箭的袭击,但是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您的女儿。” 宋子敬一怔。 凰陌亦是一愣,昨夜遭遇了袭击?她怎么半点都不知道?难怪君鲤今早会说她着实心大。 “你的意思是……” “您的女儿不一定能活着离开我楚国的地界。” 君鲤说了出来,而宋子敬却面色怔然,而后冷笑:“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再者她真的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最应该提防的难道不是你吗?” “岳父这么想是您的自由,想必是岳父已经想好了更好的办法?”君鲤的眼神尖锐:“您应该也知道,若是你我两家的事情被魏国君主所知,定然会拿来做文章,您是护国公,却要甘心女儿为此做了导火索吗?” “你!”宋子敬怒不可遏:“你居然这般对我主公不敬!” “难道您就没有一点疑惑吗?”君鲤继续道:“您是护国公不假,但即便是如此,楚国却没有让公主来联姻,而是匆匆选择了您的女儿,并且给了她封号,而后下嫁到了我们楚国。您真的以为,单凭着她的恳求,就能打动魏国公,让他放弃原本要联姻的公主,而选择了您的女儿?就是为了成全她?”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宋子敬大怒。 “魏国公是什么样的人,想必您会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君鲤冷笑。 “我想我们之间的事情,应该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大小小的国家,现在时局动荡,想必要用我的死,亦或是她的死来做文章的人大有人在,您还要用您女儿的生命来做一下赌注吗?” “……”宋子敬的脸瞬间变的煞白:“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既然如此,母亲不妨不要多做阻止。” 君鲤对着母亲道:“送岳父和王妃回魏国罢。” 凰陌心底一慌,他这是让他们走的意思吗? 但是他昨晚明明是……说了在他没有将对自己的感情弄清楚明白前,是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如今怎么说变就变? 那么她是否就没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留在君鲤身边了呢? 她抬眼望着君鲤,他只是短暂的触碰了一下眼神便移开。 “平儿!”楚王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楚王都这么说了,青儿,你该和我回家了!”宋子敬上来抓住了她的手,凰陌根本挣脱不出来,她鼻尖有点酸涩,她现在似是能够体会到宋青的心意,否则她为何会感觉到心连着伤口一齐的作痛呢? 宋子敬似是担心会出现多事之秋,于是极快的速度将宋青塞进了轿车之中,长马扬鞭,绝尘而去。 凰陌在马车当中被摇晃的头脑发懵,她很担心自己这一走定然想要再回来又是什么时候呢? 她会不会这一世和君鲤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那么他这一生的轨迹当中没有她的参与,会不会脱轨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走去? 师父,君鲤,他身上的魇魔会不会再次出现。 她越想越心慌,扒开窗户朝着身后望去,那华灯初上的宫殿之下,璀璨流转的绯云消逝,她似是看到了君鲤的身影,她朝着那一处大喊着:“我不想走!我要回去……” 但是这车却毫无半分停驻的意思,宋子敬听到了女儿的喊声,抚慰的将她的手握住道:“傻孩子,你这样的付出又有什么用呢?这一次,为父会给你再找个比楚王更好的夫婿,你……就忘记他吧。” “可是我不能走……”凰陌眼泪都要飞出来了,她泪眼朦胧的望着宋子敬,这种感情并不是宋青的不舍和蹉跎,而是让她想起来了师徒的分离,这一次她却受制于身份和感情,与他之间有着一堵无法翻越的壁垒。 这才是让她心中疼痛的根源。 “没关系了,过去就好了。”宋子敬心疼的握着女儿的手。 她从小就是如此的争强好胜,自己也是疏于对她的照料,为了填补她缺失的父爱,他尽量会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即便是那一日九州涿鹿,天下国君齐聚三会,猎场上她鲜衣怒马,一力与众雄抗争,巾帼不让须眉。 那时她是个多么傲气的孩子啊,搭着宋家祖传的长虹箭,箭头坚硬如铁状似莲花,百步穿杨,威力无比可以白虹贯日,所以名为长虹箭。 但是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的箭忽然偏离的轨道,差一点就朝着君鲤射去时,那素来沉默寡言只坐在宴席帐幕后的楚王,却忽然踮 脚身起,衣衫翻转,拔出剑来,那长虹箭破空而来,金戈齐鸣,光涧乱飞,那势不可挡的长虹自中断开。 那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个一直不言不语的楚王,并非是他们所想的只拥有着光鲜皮囊的柔弱书生,他的手拿着长剑时,那意气奋发的气概,仿若刺入了人的眼底。 也是在那个时候,魏国公破天荒的从幕后走了出来,给他拍手并击鐘命人给他送上炎啖,约莫也是在那个时候,大家都隐约发现了这个楚王实力深不可测,决不可小觑。 而能接住长虹箭的楚王将断箭送还给了赶来的青儿,自然是被自家的女儿给一见钟情,无法忘怀。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七章:未必是良人 当时他也是不好向魏国公开口说这件事情,但是魏国公却道,我看你的孩子是一心喜欢楚王,正好我也想着要与楚王联姻,但既然青儿愿意,我赐封青儿为平阳郡主,一切按照礼仪,将我们的青儿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吧! 他当时也被这喜悦给冲昏了头脑,只顾着孩子的心意可以得偿所愿,却疏忽了她真的可以过的很好吗? 嫁过去五年,她从十七岁到二十二岁,却膝下无子,他不止一次问过是怎么回事,青儿总是说是她身体问题,如今正在调养,想必是不愿让他这个父亲知道她的委屈。 时至今日,他才终于看清了这个楚王究竟是什么货色。 他绝不是青儿值得托付的良人。 这马车颠簸的有些厉害,宋子敬和凰陌都在车中有些难以控制自己,宋子敬掀起帘子喝到:“做什么呢?给我慢一点!” 但是车窗外面居然的奴役却充耳不闻。 宋子敬一出手扣住他的肩膀,那奴役居然腾空而起跳到了马背上,而后狠狠的将剑捅在了马臀上,那马吃了痛,剧烈的嘶吼起来,而后疯了一般更加剧烈的跑了起来。 “这人有问题!”宋子敬眼神一暗,但马车车辙猛然撞到了一快石头上,车身猛然倾斜,凰陌直接撞到了一旁的木板上,宋子敬见到那奴役回头朝着自己一笑,转而跳下马背。 该死! 居然有人埋伏他们!究竟是谁?! 宋子敬连忙回去将女儿扶稳,凰陌道:“父亲,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子敬急色道:“现在车里很危险,我们先行离开这里!” 那马几乎是疯了的撒开了四个蹄子狂奔,车不受控制,宋子敬拉不住缰绳,当机立断将绳子给砍断了,那车不受控制的朝前的山崖猛烈的撞了上去,直接分崩离析,跌下了山崖。 一行黑色的黑衣人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山崖边上,那为首的人往下看了一眼,道:“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这下面若是掉下去了,定然会粉身碎骨啊。”另一个谦卑道。 为首的人哼笑:“你当宋子敬护国公的身份是白当的?这点招数怎么可能伤的了他。” “是!” 那人影往下齐齐的一跃。 不远处,又有几道影子亦是飞身窜了下去。 “岳父这下相信了吧?” 在离山崖不远的密林处,宋子敬将凰陌扶着,她还有点没有缓过神来,眼前是君鲤带着数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凰陌还有点恍惚,要是说起来怎么会变成这种状况,还得从方才一刻时说起。 那时在父亲抱着自己道这里不 安全的那一刻,马车即将撞上山崖,她都要魂飞魄散了,在这一刻,父亲将她整个扔出窗外,道了一声:“接住!” 凰陌自然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但是她却真的感觉到一阵风声袭来,自己的腰部被挟着,身体被带着越过了好几个枝头,眼前眼花缭乱,她连半点都没有反应过来,就两脚落在了地上。 父亲是紧随其后落到了他的面前。 几乎是伴着同一时刻,她听到了不远处的自己的车落到了山崖下的声音。 凰陌这才神魂未定转过脸来,月影稀疏,自枝头倾泻一地的月光似水,抱着她腰际的手没有松开,站在她面前的人挺拔似松,不矜不伐,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还带着冷梢的寒风轻拂,他垂着眼望着她。 “君鲤……啊不,楚王……你怎么会在这里?” 君鲤的眼眸深沉:“你放才唤的是何人的名字?” 凰陌:“……呃。”她还没有想好怎么搪塞过去,只得说:“这个是我师父的名字,我那一瞬间还以为他老人家来寻我……” 君鲤抿着唇不再说话,将她的腰松开,反倒是对着宋子敬道:“岳父大人,现在你肯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凰陌想自己一定是眼前出现了幻觉,如若不是如此,她怎么会看到君鲤脸上居然会倏然闪过一丝不快呢? 宋子敬意外的没有反驳回去,而是沉默的站在那一处。 “既然是如此,她只有回到王府最为安全。”君鲤回头望了一眼凰陌道:“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想来纵横沙场数年的岳父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我把女儿放在你那里,我更不放心!”宋子敬道:“大不了我寸步不离她。” “岳父,我劝您最好不要走最下策的路。”君鲤微微蹙着眉。 “这点不需要你来提醒!”宋子敬似是还有些余怒未消,转而对着凰陌道:“女儿,你放心,我会将你送到谁也找不到你的地方。” “……”求您别说的这么可怕啊! “呃,不。”凰陌忽而怯怯的躲到了君鲤的身后:“父亲,我想我大概短时间不会回去了。” “你!”被自家女儿气的七窍生烟的宋子敬连话都说不全,愤然在原地站了一会道:“你啊!还是这么没骨气!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对着他念念不忘!” 凰陌的脸瞬间炸红,君鲤亦是回头看着她,凰陌触及他的眼神后又憋不出来话,只得偃旗息鼓:“念念不忘又如何,总之……我还是他的王妃,这一点没有变,我就要留在这里。” “啧!”宋子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望着她,半晌后投 降:“好了!为父知道了!你就是死活离不开这个混小子!算了!为父自己一个人走!” “父亲!”凰陌连忙要追,却被君鲤抓住了手。 “岳父!”眼看着宋子敬转过了身就要离开,君鲤朝着两边的人偏了偏头,身后的人心领神会的跟了上去。 “你放心,我会将岳父大人好好的送到魏国城。”君鲤在她耳边说着,凰陌只是有些失落,她只是短暂的片刻,却感觉到了来自父辈的关爱,她无父无母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但是不知是不是在这个身躯的原因,她一瞬间真的把自己当中了宋青。 她所见到的,是个为了孩子而不顾一切的父亲而已。 凰陌鼻子一酸,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君鲤的手僵着,他的手碰到她的脸颊时带着犹豫,看了她片刻后,还是帮她拭去了眼泪。 “不要哭了。”君鲤道:“我们现在回去吧,这里还是很危险。”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八章:被拐走约会? 第二日日上三竿,凰陌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时,感受着自己要翻一下身都有点肌肉酸痛,她看着君鲤的侧颜,昨夜的记忆一下子涌了进来。 她以为君鲤口中说的回去,就是要回到王府中去,但是君鲤却不以为然,将属下暗部全部遣散后,道:“现在已经是宵禁了,我们先不回去。” “不回去?那去哪?”凰陌有点发怔。 “当然是去我们该去的地方。”君鲤忽而对她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而所谓的该去的地方,居然是一家小小的客栈,甚至连豪华也谈不上,凰陌来到这一处的时候有点发怔,道:“我好像是来过这个地方?” 这句话说完后,忽而君鲤神色一怔。 “你说什么?” “啊。没有什么啊。我就说这里好像有点眼熟。”凰陌皱着眉头,她的脑海里确实有着模糊的记忆,这里的每一处都有点熟悉的感觉,像是自己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一样。 “可是你是魏国人,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君鲤又问道。 “嗯……”凰陌再往深的探究,却再也感觉不到什么了,于是只得搪塞道:“许是在魏国也有这么个地方,我记忆混乱了吧。” “可是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凰陌抬起头问道。 “……倒也没有别的事情。”君鲤将外衣脱下搭在屏风上:“这里是我的年少时曾经来过的地方,那个时候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世子罢了。所以总是会溜出去。” “完全看不出来啊!”凰陌瞪大了眼睛,有点想笑,师父也会有这种纨绔的时刻,她真的好后悔自己没有再来的早一点,看一看年少意气的师父。 君鲤脸上浮现出来一丝淡笑:“那段时间确实是让人感觉心生怀念。”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只是这段时间太短暂了,甚至来不及去反应,一切都崩塌了。” 凰陌又屏息凝神,心想这估计就是天帝一手干的。 但是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在年少的君鲤心中种下了可能滋养魇魔的种子呢? 但是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在年少的君鲤心中种下了可能滋养魇魔的种子呢? 君鲤本是为楚国之王,如今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宫殿,甚至连朝堂都撩在了一边,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耸动的人群,大概是人界略有规模的城镇,君鲤腰际别着一把玉扇子,束着发,轩染霞举,倒是个翩翩公子的样子。 相较之下,凰陌见着自己的这一副装扮有点欲哭无泪,这脸上乌漆嘛黑的,当时准备要出门的时候,君鲤对着她的脸还端详了好久,最终皱着眉道:“ 这样不行。” 然后就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掌满是漆黑,看起来像是某家烧了数年熬制的传世锅底。 他气定神闲的给她脸上糊了一把道:“这样就好多了。” 凰陌:“……” 她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招惹到了君鲤的心眼子? 她委屈的捂着自己的脸颊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君鲤看起来心情颇好,引着她走在集市上时忽然像是见到了什么一般,他眼神一顿,让她在原地等候片刻, 凰陌恨不得用袖子将自己的脸遮住,躲避着其他人或是讶异或是嘲弄的眼神,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凰陌怔住,抬眼见君鲤道:“给你这个算是赔罪。” 他的眉眼依旧是当初师父的样子,那时师父在人界的时候,当时正在收复月见乌,师父来到了森林里寻找他们,而后给他们居然带了人界的点心,便是这个。 而时光荏苒,师父即便是失了记忆,却还是一如那般,俯下身,阳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她的脸上,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幻觉,仿若是回到了那个她还无忧无虑的时刻。 眼泪毫无征兆的涌了出来。 君鲤见到她脸颊上好不容易涂抹均匀的锅底上面刷的两行清泪下来,不由得一怔:“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凰陌知道这简直是丢脸的紧,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若是君鲤在做出来当时的举动,总是会触碰到她现在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所珍藏的记忆。 曾经她的满心满眼都是想着这样也是不错的,那个时候若是将她的心刨开来看,满心都是尊师重道,爱吃的东西和自由的风,而现在她的心底已经填塞了太多的东西,无比的沉重,将她嘴角的笑一点点给坠了下去。 即便是时光倒流又如何,她已经不是当初单纯无比的小猫凰陌了。 君鲤见她哭的止不住,脸上色彩斑斓好不丰富,招惹来了四周异样的目光,连忙抓着她的胳膊将她带走了。 小溪潺潺,鸟语花香,凰陌呜呜咽咽的回过神,君鲤蹲在她面前,给她递过去浸水的手帕,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洗洗脸吧。” 凰陌往溪水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一道道交错的黑痕遍布,沉默了片刻,又连忙将袖子将脸挡住了:“你先不要看啦!” 君鲤叹了一口气。 “现在是非常时刻,而且我们现在是在宋城,你的威名又这么大,想必也不想要遇到熟人吧?”君鲤道。 宋城? 在之前的记忆被唤醒来,她好像是记得这个名字,当初在牢狱里养伤时,她的贴身丫 鬟就说过当年的楚国打了一场败仗,而后国家分崩离析,成了三个,这宋国便是当时楚王的弟弟所管辖的地方,所以他们这是来到了叔叔的地界?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而且他居然还说自己威名很大,她哪来的什么威名? “你啊。”君鲤看着她洗干净之后,皱眉思索了一会,又道:“你这个样子怕是不行的,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说着将她拦腰抱起,脚下生风般,又将她带回了客栈。 “我们为什么又回来了?” 对于她的疑惑,君鲤倒是端的四平八稳的岿然不动:“这个事情你不必操心。”他极其自然的拿出来了一个衣服将她整个兜住,道:“穿上这个。” 凰陌手忙脚乱的将脑袋上的衣服扒了下来,抖了抖发现居然是一件素白的男装。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九章:卿本佳人 “我们这样上路不大方便,暂时先委屈你一下女扮男装。”君鲤说着就要解开衣衫,凰陌抱着衣服往后退了两步“你做什么?” “做什么?”君鲤衣衫不整的扭头见着将自己的脸都埋进自己的衣服里的凰陌,忽的眼眉一挑又逼近了几步“怎么?” “你说怎……怎么……我,我……”凰陌见着君鲤衣衫不整的朝着自己靠过来,她面红耳赤往后使劲缩着,但是背很快抵住了床榻,猛然就倒在了软床上,君鲤居然还在持续凑近,凰陌心跳擂鼓,见着他的衣衫半掩,露出来了优雅的锁骨。 退无可退之际,凰陌忍不住推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君鲤“等等等等!!你,王爷,这,等等!” “怎么?为何要等?”君鲤居然还含着笑意整个人都覆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面色通红往上使劲蹭要避开他,哆哆嗦嗦喊道“这,这,这大白天的,我们这这这有伤风化!!” 君鲤忍不住嗤笑出声。 凰陌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他的胳膊往上抬着,从被褥又拿出来了一件普通的青衫,道“你在期待什么?我只不过拿个衣服罢了。” “你!”凰陌的脸更是通红,感觉自己是被捉弄了,胸口气的要爆炸般,怒瞪着君鲤。 这个家伙居然还多了些坏心眼! 君鲤好整以暇的起身,见她居然露出来了难得一见的羞恼,嘴角勾笑,将外衣脱下,凰陌眨巴着眼睛气喋喋但是又连忙转过身去,君鲤将衣衫换好,道“帮我系一下腰带。” 他居然还该指使她! 凰陌咬牙切齿的转头怒瞪“这点小事情不会自己做啊?!千金大少爷?” 被怒怼回去,君鲤有点意外,难不成自己刚才是有点逗过了头? 自从她进了楚王府邸,她的性格非常强势,亦是有些天地不怕的嚣张,他那时最为痛恨被逼迫的感觉,新婚之夜两个人就争锋相对,不欢而散,之后她虽然作为王妃在府邸,他亦是不愿承认,两个人见面大多数以她的吵闹而结束。 直到某一日,他不过是喝了一杯酒便晕倒,等到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她的寝殿时,他几乎是怒不可遏,对着还有些发懵的王妃厉声道“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还真不愧是你!” 之后她再说什么他都全然无视,他亦是毅然决然的将自己和他划分开来了一个鸿沟。 但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一副样子。 会对着他羞恼亦或是无可奈何,而不是只冷生的瞪着他怨恨他的无情无义,亦或是跋扈肆意的让人心里生厌。 难道人生死关头一遭后,真的会性情大变? 而且这一次,他醒来后,忽然就像是有着什么在 冥冥之中牵引着他的脚步,让他来到了地牢见到了与他拼死的王妃。 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募然感觉到自己心底轻微的被扎了一下,涌出一阵冲动,这是他从来没有的感受。 他居然想要冲上去将那消瘦的身体揽入怀中。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她绝望无比的哭泣还萦绕在耳畔“为什么我的孩子死了?我不要这么活着,你和我一起死吧!” 那一刻他亦是感觉万箭穿心,任凭她的剑捅进自己身体里,在浑浑噩噩中昏迷了一场。 地牢里的她一眼望过来,眼神清澈明晰毫无阴霾,这还是那个不惜用尽了卑鄙手段怀了他的孩子后,又绝望到来杀他后自尽的女子吗? 他不确定,他只是觉得无比的疑惑,他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王妃。所以他将仇恨自己的她留在身边,为了就是有朝一日,在他将自己的事情尘埃落定后,一切都需要一个终局。 凰陌见着君鲤居然老老实实的自己将衣服穿好了,而后比划着要给自己系腰带,弄得乱七八糟,难得的狼狈,凰陌忍不住笑出声,无可奈何的走了上去。 “算了,我来帮你吧。” 她凑近将腰带拿起,看着上面的流苏死结有点无言以对。 君鲤又抿着唇弯了起来,但在凰陌抬起头来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好了。”凰陌蹲下身费了一番功夫终于给他将腰带的流苏给弄顺了,满意的抬头时,却猛然鼻尖触到了柔软,暧昧的气息交汇在一处,让她方才平复的心情又暗潮涌动了上来。 “多谢。”君鲤将腰带抚平直起身,眼底含笑。 这家伙!究竟是要搞什么鬼! 走出来了客栈,凰陌一边走一边咔嚓咔嚓的将糖葫芦给吃下肚子,一面腹诽君鲤居然想出来个这么个招,看在镜子当中的自己也算是有着几分英气的份上,她便也不做计较了。 君鲤径直的朝前走着,前面倒是热闹的紧,凰陌望去,是个三层挺拔的小酒楼的样子,但是许多造型浮夸的女子簇拥在门口,朝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断的挥舞着各色的手帕。 一股呛人的香脂粉传来,凰陌鼻子灵敏的紧,一个喷嚏飞了出去,快步想要离开此地,却忽然被君鲤拽住了领口,凰陌惊悚的转过头来想他不是要进去吧?! 果不其然,君鲤真的朝着那地狱迈开了脚步! 等等! 凰陌想要说什么,忽然被接踵而至的脂粉给扑了个满怀,各种香气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鼻孔里。 真真的是要了她的老命啦啊! 那帮簇拥而来的姑娘迅速的将两个人给卷入到了红袖坊里,个个像是饿狼扑食,见 到君鲤之后都两眼放光。 君鲤一踏进去,那老鸨马上凑了过来道“啊,官人是第一次来吧,快到里面去做,喜欢那个姑娘啊,我这都是些送来的极品啊……” “子衿姑娘在不在?”君鲤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凰陌艰难的凑到君鲤的身边,涕泪滂沱,她这该死的灵敏的嗅觉怎么还在,闹得她好不难受,而且子衿姑娘又是谁? “子衿姑娘?”那老鸨明显怔了一下,而后又花枝招展的笑了起来“哎呦,看来这位相公也是奔着子衿姑娘来的啊,但是您应该也知道,我们子衿姑娘可是我们红袖招的头牌花魁,可不是轻易就能见的呀~~” 这后面婉转的呀让凰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够吗?”君鲤不知将什么东西塞进了那老鸨的手中,那老鸨的手指微微一动,忽而脸色大变。 她满脸的横肉猛然的颤了一下,满面的笑容一下子被冻住了般,整个人僵在原地。 “明白了话就带我去见一下子衿姑娘。” 君鲤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那老鸨像是回过了神般切换了过来,连忙道“当然够!当然!” 她的神色当中有着掩盖不住的敬畏,连连招呼着将他们两个请到了楼上的雅间,推开门后神色紧张的将门扉合住,又贴近谨慎的看了看没有人发觉异样,回头后满脸的笑意转化成了惊恐。 “原来是泗泾卫大人!小人有眼无珠,还望大人勿怪!” 凰陌终于摆脱了胭脂俗粉的袭击,缓过来了劲,擦了擦满眼的泪,望着君鲤“泗泾卫?” 君鲤并没有回应她什么,而是将手指点着桌面,凰陌知道他一定是在盘算着什么,只有这个时候,他以前的习惯还是会暴露出来。 “不知道大人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 那老鸨擦了擦满脸的汗,恭谨问道。 “你放心,我这次来并无公干,只是想要来见一眼名动天下的子衿姑娘,这威名已经传到了宋国公处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宋公他……”老鸨面上发出光芒来。 “若是子衿姑娘能够让宋公满意,想必离飞黄腾达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君鲤将手指猛然一停,抬起眼来对着另一处道“想来姑娘也是明白的了?” 凰陌抬起头来,那帷帐后面微动,而后转出来了个秒人,山眉水眼转不尽盈盈之水,风姿绰约而我见犹怜。应当就是君鲤口中的子衿姑娘了。 凰陌有点不明觉厉,君鲤将她带到这里究竟是何意? “公子既然说了这个事情,子衿自然明白。”她抬起来眼眸,轻飘飘 的转到了凰陌的身上而后又对着老鸨道“妈妈,我要准备一番,想要为这位公子弹奏一曲。” 那老鸨连连点头“这是应该的,请贵客去素乐坊!” 说着请君鲤和凰陌先行开到了另一处,这地方倒是很绝妙,处于湖水廊房的尽头,墙上挂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乐器,算得上真是乐坊,四通都大开着窗,淡紫色的纱帐随风吹拂着,正是夏日耀耀,梅子时节,看上去好像不过是他们所过的很普通的每一天。 凰陌端坐在座位上,看着君鲤“什么是泗泾卫?” 君鲤眉头微蹙“你不知道泗泾卫是什么?” 这简直是开口就露馅的节奏,凰陌登时一转弯救场“可是你并不是泗泾卫。”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因为你是楚王。” 凰陌虽然不知道泗泾卫是什么,但是见到那老鸨的神情和她不愿声张的样子,而且他们还在宋国的疆土上,想必是有个掩藏自己的身份,且在之后与他们的交谈之中提到宋国公,凰陌便知道这个身份自然是与皇室有关。 估计类似于暗卫一类的东西。 君鲤偏着头望着她“你最好不要将你我的身份轻易说出口。如果不想惹来杀生之祸的话。” 凰陌生生憋住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二十章:烟花寻柳地 不远处娉娉婷婷的走来一身素蓝湖衣的女子,子衿想必是收拾了好大一番功夫,她抱着琵琶走近,先是向他们作揖后,开始端坐在台上扶琴。 琴声悠扬,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如泣如诉,不止是如此,在扶琴的时候,她的表情亦是在变幻,一会静如止水,一会哀伤满目,但这一双眼却始终望着高台之上的君鲤,眼底似有百般哀愁千千结。 君鲤毫不避讳的亦是双目相对。 凰陌见着两人你眉眼盈盈我千般诸言,像极了一对无可奈何分别的佳人才子,她一个正统的王妃还端坐在此处,居然两个人无视她的存在,在她眼底下眉来眼去?! 这,就算是君鲤确实不喜欢她这个王妃,但是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她简直心肺都要炸了,家里还储着一个妾,外面还有着红颜露,这一世的君鲤,难不成设定就是个处处留情的渣男? 就是为了引她的仇恨灭了君鲤? 一曲终于袅袅罢了,像是远烟散去,君鲤站起身来,在一众的乐器之中悉心挑选,而后从墙上摘下来了一个古琴,将袖子扶正,开始抚琴。 这,这这你来还有我往的?! 凰陌感觉自己迟早就要气死在这里,为了不真的上了天帝的坑,捏紧了拳头走了出去。 君鲤的琴声没有停驻,她远远的站在碧波荡漾的廊房前,看着银波磷磷的水面,无可奈何的生着闷气,就算是他是渣男又如何? 她也下不了这个手去杀君鲤啊。 当时天帝说了,她不能自己去自找死路,这样会影响到君鲤,所以他的意思就是,气死她就不算是自找死路了? 琴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在她出神的时候,君鲤将琴放置在一旁,他知道她坐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隔着好几尺的距离都能看得到她快要撅到天上的嘴巴。 君鲤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子衿投来讶异的眼神望着他道“公子?您在笑什么?” “没什么。”君鲤将笑容收敛了起来,子衿又有些羞赧道“如果公子愿意,子衿给您弹奏一曲我新写的《慕思》可以吗?” “不必了。”君鲤将古琴放置了回去,道“我们没有什么时间了,你只要记住我方才说的话就好。想必过不久,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 “……是的。”子衿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君鲤将手中的那枚玉佩放在桌子上“这个东西还给你,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这枚玉佩正是当初放在那老鸨手中的,是为“泗泾卫”身份的象征,她不惜费劲了一切的手段,才得到的位置。 这是宋国最隐蔽的皇家侍卫,侍卫之间互相不认不识,只有这枚玉佩可以证 实他们的身份,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将此物交给楚王。 她始终都记得自己是楚国人。 她的父亲是楚王麾下的幕僚,在楚国分裂之后抑郁而死,等待将分崩离析的楚国重新重聚的希冀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在站乱之中辗转流亡到了宋国,差点被欺辱时被一人救下,而救下她的少年即便是蒙着面,她却一眼认出来了他是谁,极度不可置信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那正是楚国储君,马上要接手着分崩离析国家的太子殿下。 楚国被三分天下后,实力已经大大削弱,不止是其他国家虎视眈眈,而新兴发展起来力量的魏国亦是摩拳擦掌,不时的与楚国分裂出去的宋国和符国几番交集,楚国虎落平阳被犬欺,正是最岌岌可危的时刻。 她愿意为了楚王而付出一切,所以甘愿在宋国潜伏,甚至打入了泗泾卫,她是一枚蛰伏的棋子,等待着被启用的那一日。 她望着楚王的背影,当初得知他联姻后,她不是没有过万箭穿心,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期盼着他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不过是用线人与她暗地联系,极少自己会亲自露面。 但是这一次他却又来了,即便他们只能用琴声交谈,她知道这是他一贯的谨慎。 “公子!” 眼见着君鲤转身要离开,子衿出声将他的背影急急唤住。 “姑娘还有何事?”君鲤没有转过身来,而是背着她。 “不……”子衿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子衿只是想和公子再相处片刻…子衿怕是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公子…不知公子是否能满足子衿的心愿。” 君鲤顿了一下,将身体转了过来“子衿姑娘接下来要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准备,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蹉跎。” “您为何总是形色匆匆,您可知我等了您多久……”子衿眼泪掉了下来,走过去大胆的僭越的靠在了他的怀中“就算是最后了,您连子衿这个短暂的幻梦都不愿意给予片刻吗?” 凰陌虽然一直都在不远的地方老实呆着,但是一刻都不敢松懈的关注着那一方的情况,眼看着子衿走的越来越近,她额头上的筋都崩了出来。 这个女人!!这个男人!! 真的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她在往旁边看着四处想寻个称手的武器,找来找去也只有一汪春水。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跳下去。 但是这绝无可能。 她抬眼想要冲过去,却见子衿整个人已经贴在了君鲤的身上,而且君鲤也没有推开她。 这算什么? 想来自己这个王妃的身份还是宋青死皮赖脸才空降而来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 经是你死我活,现在她还有什么资格让君鲤对她有着感情? 她本来就没有这种资格去要求,即便她的身份是王妃。他不是师父,他是楚王,是可以有后宫佳丽三千而没有任何问题的男人。 只要是一想起来这一点,凰陌的举动又像是被什么给抓住了一般消散了。 她怎么忘记了呢? 她本就不该忘记的。 凰陌将自己的脸别开,朝着原来走来的方向走过去,即便只是一世,她还没有办法不去在意,尤其是他就是君鲤。 是不是她总是想要奢求的太多? 倘若真的如此,那么她所能做的,就是先压制住自己的心魔。这样才能心平气和的在这一世的君鲤身边继续待下去。这是她必须要去接受的事实。 子衿贴在他的怀中哭的颤抖,君鲤静了片刻“你该知道自己身边有着多少双眼睛,我只是一个寻常不过来这里寻香听琴的客人,你倘若无法自控,会给你我造成多大的麻烦,你不是不知道。” 君鲤往后撤步移开距离。 “你不是这种任性的人,你今日如此反常,可是因为她?” 此话将两个人的该有的距离划分清明,子衿将泪水拭去,满是哀伤的朝着廊房外望去,将眼睛转回来,垂眸道“您从来不会带人来此。而且……那位姑娘虽然是男子扮相,想必就是环儿姑娘了…子衿知错了……” 君鲤道“今日的事情,不希望会有下一次。” 子衿默默的点了点头。 君鲤要走时顿住,让子衿眼底又泛起来了光亮,君鲤站定对她道“对了,你猜错了,她不是环儿。她是我的王妃,宋青。” 凰陌又走近了那满是胭脂味道的地方,鼻尖涌上来的无法抑制的喷嚏和眼泪齐齐的飞舞,连忙用手帕捂着脸逃命的窜了出去,但是在飞快的逃命的时候,猛然自己撞上了一团柔软。 隔空而来一阵闷喝。 自己这股冲劲还是有点猛烈,头发似是缠在了那个人的丁零当啷的挂饰上,那被撞到的往后倒去时带着她一齐翻了下去,凰陌头皮整个一痛,眼泪痛的彪了出来。 两个人齐齐跌倒在了地上,伴随着几个花容失色的尖叫声。 凰陌自知是自己的不对,刚要起来却头发还被紧紧缠着,那被她的莽撞一个扫堂腿给撂倒的公子哥急急的哀嚎“你是谁啊!哪里来的小厮!别动,老子的玉和你头发缠住了!别乱动,别压乱了老子的衣服!” 凰陌只能僵住不动,等着围上来了好几个侍卫急急忙忙的扶着公子哥的扶着,帮忙解开头发的解开头发。 闹腾的紧。 这人一多,香脂气息就更是浓郁 ,凰陌又感觉到了鼻子瘙痒难忍,像是有着一只狗尾巴草在自己的鼻孔处拂过,她忍了又忍,忽而一个惊天动地的打喷嚏。 涕泗横飞,这一次可以说是以相当惨烈来形容。 四周的人全部都呆滞住了。 那公子哥的脸由白转成了绿又变作了紫,姹紫嫣红好不精彩,正要怒喝时,见到自己怀中的“柔弱白面小书生”抬起来脸,他的发髻被弄得松松垮垮,长发直接滑落了下来。 于是这他本来下一秒就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书生的腿卸下来的决心,忽然就这么微妙的消散掉了。 这个莽撞的男子,居然是个姑娘。 倘若是男子对他如此失礼,那么就不是一条性命可以解决的事情,但是此情此景换成是个姑娘,那就另说。 他将她的肩膀扶住,这纤薄的背,柔若无骨的身体,更是肯定了他的内心想法。 “姑娘,你没事吧?” 听闻此言之后,凰陌登时一惊,抬起头来。 眼前的男子这装束简直可以用花枝招展……啊不闪瞎人眼来形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般,活像一个暴发户。 那男子见到她的面容时,亦是瞪大眼睛吃了一惊。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二十一章:街上碰熟人 “宋——”他的话刚刚说出口了一半便吞了回去,几乎是立即的将她扶了起来,道“姑娘,你是不是受伤了?一定很头晕吧?来!” 不等凰陌反应过来,那男子紧紧抓着她的手朝着侍卫怒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位姑娘带回府邸医治!” “是!” 一行人干脆利落的应了声,七手八脚的就来扶她,这前后对待她的态度简直转变的无比利落,凰陌被扶着挣扎“等等你们做什么?” “姑娘你放心,我会请来最好的医生,你的伤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的!” “伤?”凰陌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自己的额头上火辣辣的,应当是破了一个小口,那男子几乎是半拖着她走着,在她耳边低声道“若是不想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就和我走!” 凰陌心中大惊,这个暴发户难不成认识自己? 半是推诿半是强硬的,她还是生生的被“请”到了一户静谧的方宅大院里,这过程虽然不大好受,但是等她脚落了地,面对着簇拥而来了好几百个仆役,整齐列队在两畔给她铺开了寸寸锦绣时,她还是从骨子里感觉到了何为“朱门骨肉臭”。 这个男子不止是个暴发户,而且还是个有地位的暴发户。 面对这种不知水深火热的奢靡男子,凰陌想要扭头就走,但是这极大可能会给君鲤招惹来麻烦,她现在还是得静观其变。 那男子将她请到正室中间后,遣散了诸位侍女,扭头就要将门扉关好,凰陌一怔上前阻止“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那男子将门扉阖上,道“我还想要问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见着他转成了焦灼样子,看来确实是想要隐蔽的问她些什么。凰陌反倒是有点不自然的拼命想借口,君鲤说了自己还是有点名气的,看来此言倒是不虚。 她还在绞尽脑汁的想此人是谁,忽然那男子抚掌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来看我的吧!” “啊?”凰陌一愣。 “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日会回心转意,我知道的!那个楚王是不是对你不好!”那男子一副心痛的样子凑近“青儿!你是来投奔我的对吧!” “不。”凰陌这点还是可以肯定的。 “我知道你过的很不好。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那男子疼惜的要抚摸她的脸颊,凰陌赶紧往后面避开,斩钉截铁的划分界限“这样不妥,我是有妇之夫了。” “你啊!”那男子沮丧的将手收回来“那个家伙究竟是那点好了?我程英哪一点比不上那个楚風?” 哦,这下还是有点收获的, 至少一次性知道了他们俩个人的名字。 “这个……啊不,程英,我接受你的好意,但是我其实只是来这里散散心…,你也知道的,我在楚国待久了总是有点闷,所以想来这里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来到我宋国?”那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小的时候在这里生活了八年,你还没有玩够?” 凰陌心中又一个激灵连忙将话头给转了过来“正是因为在这里长大,这里就想是我的第二故乡一样,所以回来看看也是理所当然吧?” 这个解释似是终于让程英接受了,他蹙着眉,道“那你就一个人来了?” “我心情不好,所以就自己跑出来了。”凰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编下去。 “也是,你和那个楚風之间……你心情不好也情有可原。”程英转而用手帕擦拭她的额头,道“你来这里也不说一声,你可是楚王妃,怎么能轻易的离开楚国来到其他国土呢?你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了身份,你可知会遇到多大的麻烦?” “对不起。”凰陌老老实实对于他人的关心表示感激。 程英顿了顿,道“你……好像变了很多,你老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语气低沉凝重,方才还以为逃过一劫的凰陌又提起来心跳,也是,她若是真的在这里待过八年时间,想必也是与他认识很久,并不是轻易就可以蒙混过去的。 思来想去,凰陌抬起头来看着此人,虽然有点太过招摇,但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坏人,她轻声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程英怔了一下,当机立断将她的手握住道“当然可以。” 凰陌犹豫道“其实我并不是来散心……我,我在回魏国的途中,遭遇了杀手袭击。” “杀手袭击?!”程英登时脸色大变,抓着她的手“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我的仆从全部都……我是一个人只身逃到这里来的,为了躲避杀手追寻,才在红袖坊里。” “你!方才怎么不说实话!”程英又急又怒“什么人胆敢伤你?!” “我也不知道。” “连你都对付不了吗?” “呃……他们武功颇高,且人数众多,我寡不敌众……” “啧!”程英道“你放心!你在我这里,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我这就派出去人去查,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 “呃不……其实我想说,我是想有个请求。”凰陌拉住欲走的程英道。 “什么请求?”程英顿了一下。 “嗯……”凰陌犹豫了一下,将条件说了,程英听完之后登时脸色肃然了起 来“你想让我送你回去?这怎么可能?!” 凰陌一怔。 “在这件事没有查的水落石出之前,你绝对不能离开我半步,你知道了?”程英紧紧的捏住了她的胳膊,厉声道。 凰陌“……” 为什么你们这帮大男人总是喜欢把她当挂件一样让她寸步不离? 凰陌毅然决然的拒绝了他的要求后,但是程英又变本加厉的派遣了一堆侍卫将她的房子围的密不透风,甚至连走动身后都乌泱泱的跟了一大帮子全副武装的人,场面好不壮观。 “你这样我没办法好好生活了!你把这些人赶紧给我撤了!” “你答应我不到处乱跑,就在这里院子里等待我的消息,我就让他们走。”程英道。 凰陌“你凭什么软禁我?!” “我说了你的身份很特殊吧,你若是出了事情,我决不允许。” “你给我一匹马,我就要一匹马,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凰陌现在已经后悔当初为什么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给了他,她当时只不过是想要回到楚国去,自己也不想再待到君鲤身边折辱自己的心意。 只要回去就好了,君鲤也迟早会回来的,她是这么想的。 但是这个程英却非得打着为她好的幌子,将自己的囚禁在此,她可不认同。 “你放心好了,最近我正在盘查来到宋城的陌生人,只要每一家客栈查下去,肯定会有所收获,你再耐心一点。”程英无可奈何道“你觉得你这样,我会让你回去吗?你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你所心心念念的楚王,他何曾来寻过你的踪迹?” 凰陌闭了嘴。 这个家伙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是倒挺会戳人痛点的。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凰陌蹙眉“就算是我被人杀了,这件事情与你也没有干系。” “怎么没有干系了?”程英怒道“你若是死在宋国,楚国和宋国一定会因此开战的,这样也没关系吗?” 程英感觉到自己紧抓的女子的劲一点点泄掉,叹了一口气,将她按在椅子上道“你放心。我派出去的都是泗泾卫,他们是我宋城最厉害的暗卫,那些杀手不会是他们的对手,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泗泾卫? 她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他的手抓住道“是不是快要到四元节了?” 四元节正是一个对于宋国来讲非常重大的日子,要说起来这个节日的渊源,还是为了庆贺逐鹿之战胜利时期,即便是分割三地,楚国宋国的节日习俗却都是一样的,四元节现在过起来对楚国无不是个巨大的讽刺,但宋国和符国, 想必会大肆的庆祝。 “是啊。” 凰陌尤是及得君鲤曾经与子衿姑娘说过,她会在这场宴会之上出现献礼,倘若是如此,那么只要见到子衿姑娘,想必就能联系到君鲤,这样也就可以寻到君鲤。 君鲤是隐没身份来到宋城的,这一次不知道有何计划。 但是她绝不能去寻他,所以只能依托子衿。 虽然依靠情敌这种话有点丢人,她现在却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可以让自己逃过敌人的搜寻,以及让自己回到君鲤身旁。 “你想要出席这场宴会?”程英愣住了“我倒是想着怎么逃掉,你何时对这种吵闹的宴会感兴趣了?” “我……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你让我一直憋闷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我想要参加,如何?” “唔……”程英道“你别忘了你可是王妃,你若是被人认出来了,可就彻底完了。” “你放心,我会扮作你的侍女,跟着你寸步不离。那些认识我的人肯定想不到的。” “别说认识你的人想不到,连我也想不到。”程英抚着下巴讶异道“你居然能纡尊降贵给我当侍女,你真的没事吧?就这么想去?” “嗯!”凰陌豁出去憋了个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二十二章:四元佳节宴 “你若是在宴会上老老实实的不要抬起头来,我就让你去。”程英思忖了一会,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凰陌精神大振“多谢!” 程英似是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从你的嘴里听到一个谢字。往日这种事情,你只会直接扔在我的身上让我办妥,否则就要掐死我。” 凰陌“……” 宋青你究竟是个多么过分的人啊! 四元节来的倒是快,街世上逐渐热闹了起来,晚上的时候可以看得到零零散散的烟花自天际散落,连素来的宵禁也在这一日解除,得以让世人尽情的彻夜欢游。 凰陌老老实实的穿着侍女的衣服站在门外等候,那程英一出门见到她居然真的还有几分是恭谨的姿态,道“我虽然不知你究竟是要去做什么,但你答应一直跟着我,在一旁给我斟酒即可,可万万不要出任何的纰漏,你可明白?” “我知道。”凰陌道。 “……第一次见到你这么老实,真的有点不适应。”程英抖了抖肩膀感觉到一阵恶寒。 “……”难怪宋青会对他这一副恶劣态度,这完全是自找的啊! 自找揍的程英一路带着她走至王宫,她一路恭谨的迈着小碎步跟在后面,却始终都不敢抬起头来,直到迈上台阶,这王宫大殿里的人似是都到齐了差不多,那些人见到程英均是站起身齐整划一的作揖“参见三皇子。” 哦,原来程英是三皇子。 三皇子?! 凰陌的冷汗一下子又下来了,自己这么久确实疏忽了他的身份,但是看着他整日里拈花惹草的样子还以为不过就是个世家弟子,原来他是宋城的三皇子?! 凰陌一步步随着他走至高台,这是准备给皇子们的尊位,那么她在这里呆了八年,还和皇子们认识,也难怪程英答应她的时候那么为难,这确实有点不大好藏啊! 不过幸好那些王公贵族都会习惯性的无视他们这些奴役。 她只要足够的耐心,总会等待到子衿的出现。 宴席很快的便开始了,宋国公的声音自不远处飘来,不过都是些歌舞升平的场面话,半晌后拐了个调,道“今日四元节,我们还有一位贵客远道而来,让我宋城蓬荜生辉,那就是我们的盟友,我的侄子,楚国之君楚風!” 凰陌的脑袋猛然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 幸好众人都陷入了讶异的气氛当中,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婢女的异样,而程英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凰陌当然更不知道。 他当初的计划只是让子衿姑娘来 到此处献礼,而从来没有说过他自己也会出现啊! 那么君鲤他费劲千辛万苦的潜伏进宋城,这个意义是在何处? 她瞪大的眼睛望着远处走近的身影,楚国国君出现在此处,不亚于一场风暴席卷了全场,这算是什么?宋国在之前还是楚国的一方疆域,如今分离出去,楚王肯定绝不会轻易的触碰这个耻辱。 但是他却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君鲤的样子还是和之前一样,但是却多了几分难掩的疲惫,身畔亦是跟随着一个倩影,凰陌见到正是那子衿姑娘时,又顿了一下。 君鲤不理会各种各样的嘲弄眼神走近时,眼神却落在了角落里蜷缩低头的一个侍女,他只是隐约感觉到之前熟悉的感觉又涌了回来,让他失神了片刻。 “楚王,请。” 宋国公在旁边设了座,楚国已经今非昔比,且他是君鲤的皇叔,按照辈分亦是比他高了一级,因此君鲤还是处于左位,但对于曾经的共主国来讲,却是一种轻视。 君鲤毫无异议的落了座,子衿娉娉婷婷的站立到了一旁。 那宋国公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那子衿身上,转而又举杯“那么,让我们欢迎贵客的到来!” 诸人纷纷举杯,程英望着自己已经空了的杯子,戳了一下神游太虚的凰陌,她慌张的反应过来,程英抿着唇,隐有愠怒低声道“难道你是知道他会出现,所以才恳求我带你来?” “当然不是。”凰陌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现在这里。” “是啊,我们都不知道。”程英干脆拿过来了壶给自己斟酒“但是我劝你不要想太多,他肯定不是因为来寻你,才会在这里。” 凰陌别了他一眼道“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程英沉默不语的仰头灌下一杯酒,怒视着君鲤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而晃悠悠后开了口“不知道楚王来宋国,是有何贵干?” 凰陌倏然一惊,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埋下头,程英不理会她拼命的戳,君鲤将目光转向他,道“” “为何楚王大驾光临这等事情,为何却从来未听父皇谈起来过,我们也好给楚王接风洗尘啊。”程英继续阴阳怪气。 “可能是三皇子生性自由,整日里澹于温柔乡,想来对外界之事不多关注,不知道吾等来此也是情有可原。”君鲤不紧不慢的回击道。 “你!”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锋相对,那宋国公适时的插了进来,道“英儿你不得对你堂哥无礼!” 发了蹄子疯的程英被当即喝住,愤愤的住了口,凰陌连忙给他手里塞又了一杯酒。 宋国公无可奈 何的摇头,说着又对着君鲤道“我们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家既然来了就没什么好拘束的,今夜是四元节,大家尽情的过节吧!” 君鲤颔首回礼,将目光从那使劲往程英背后藏的侍女身上移开。 一曲歌舞罢了,宴席已经过了大半,凰陌跪的腿疼,着急的撇着君鲤,不知道他究竟来此是个什么意思,等的头昏眼花时,忽然又冒出来了一群身着异域装的女子,扭着细腰便来到了台前,比起在中原的含蓄,这纤长的露出的大腿和柳腰确实算是大胆至极。一下子吸引过去了诸多人的目光。 不止是如此,前面又翻滚进来了好几个罐子,自里面探出来人来,身法柔软极为玄妙的将数个套环玩的风生水起,一众人都移不开眼光。 凰陌只是瞥了一眼便乘着诸人都望着那一处时,大胆的抬起眼来看向君鲤,君鲤居然也一瞬不瞬的望着那处,还看的颇为仔细。 凰陌有点泄气,原来师父喜欢的是这个调调,这确实有点太为难人了,但是她还是舍不得移开眼睛。 即便这一世的君鲤是个大猪蹄子,但是师父还是师父,连看这些人都这么……认真,真的是连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 忽的,他的眼睛没有任何征兆的转向了她。 四目相对,她一瞬间脑子轰然作响,甚至忘记了要将自己不能暴露出来的现实。 君鲤亦是一直望着她,他的眼神深不可测无法探究,微微蹙着眉,忽而对着她一张一合的无声的说着什么。 音乐猛然的更加剧烈了起来,将凰陌的凝神给打破,凰陌望去,那数个异族女子迅猛的转起来了圈,随着音乐越来越快越来越势不可挡,那些坐上的人都被这胡旋给吸引住了,赞叹不已。 音乐几乎是戛然而止。 随着那音乐停止的瞬间,那自女子身上忽然将身体巧妙的一旋转,手臂像是柔软的柳枝般朝前伸展,数枚快到看不清的银色光芒朝着高台之上的人射去。 “铿锵”一声,凰陌还没反应过来,那子衿姑娘已经挡在了宋国公和君鲤面前,她手中还拿着墨色古琴,她反手将琴抬起,双手撑住,凌空让琴面翻了好几个转,那些银光啪啪的没入了那古筝上,她将古筝横在诸人面前。 那些女子往后退去,之前在罐中的杂耍人又探出来将手中的套环一扭,自里面弹出来软剑,那些人手持软剑又冲了上来。 有人尖叫起来,宴席上登时乱作一团,凰陌慌乱之中被程英一把抓住,他拽着她往外逃去“快走!” “等等!”凰陌往后望着在高台上的身影,但是不知何时那身影已经不见了,而又不 知从什么地方涌现出来许多的黑衣人,与那些人缠斗起来。 四周陷入了一片混战,尖叫声金戈声不绝于耳,凰陌将程英往外推去,道:“你先走!” 程英吓了一跳,转而要挤进来,但是人潮涌动,凰陌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拥挤的人潮之中,有几个侍卫过来将他护住“殿下,我们快走!” “你们给我放手!”他急道“你们给我把那个,我的侍女给我抓回来!” “殿下!您不能进去!”那侍卫将他簇拥着往外逃去“陛下嘱咐我们一定要将您们的安危保护好!” “陛下?”程英停止了挣扎“这是陛下的命令?” 他的脑袋一片茫然,原来父亲早已经知道了这个宴会上会有人来刺杀吗? 那么楚王的出现,这也是他们预谋已久的吗? 他已经来不及去想,只能道“你们给我看着看着我的侍女,若是她不见了,我要你们的脑袋!” 凰陌一路往里跑着,她十分的担忧君鲤现在的状况,若是遇到了这种混乱,会不会让他身上的魇魔被吸引而出,倘若是这样,她就一定要在场,必要的时候,她不得不要用自己的手来结束这一切。 这是她的使命。 但是人群这么拥挤这么多,她要去何处寻呢?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二十三章:宴席再次相遇 君鲤与子衿以及宋国公站在二楼的高台上,他们在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楼下的人在杀声连连,那宋国公神色愤懑,手紧攥着栏杆,怒道“这都是疯了!疯了!符坚那个混蛋居然真的胆敢对我下手!” 他愤然之后冷静下来,朝着君鲤道“当初你来告知我此事,我还不信,如今想来确实不该,吾在此先向你赔罪了。” “伯父不可,只不过最近楚国也出现了些骚乱,想必是有人从中作梗,三伯父生性和平,想必是不愿再起波澜,如今想要从中取得好处的,也只有六伯父。” “六弟,哼。”宋国公嗤笑“六弟倒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但是想要学灵宗问鼎中原,他还是太嫩了些。” 子衿见到那些异域舞女配合着那些人将宋国公的泗泾卫们弄得节节败退,君鲤朝她点了点头,子衿身形一转,从一旁侍卫手中抽出剑来,莲步轻踏,身轻如燕的翻了下去。 一行动作行云流水般,只见万点银星从剑端飞舞而出,又像万朵梨花,从空撒下,香风拂过,让宋国公等人都为之不由倾倒。 “这个方才救了我的姑娘…是何人?”宋国公眼睛都黏上去了。 “这不是……红袖坊的子衿姑娘吗?”身后的皇子嘀咕着,戳了戳旁边同样呆滞住了的太子,他见宋国公一眨不眨的望着那道倩影,脸色几乎算是惨白了。 君鲤不着痕迹的将视线收回,这一枚棋子已经下好,也是收手的时候了,便往下望去,忽的视线一紧。 那些跌跌撞撞失了往日风度的才子佳人,四散奔逃,凰陌在原地心乱如麻的打转,穿过混战的人群。 周遭喧闹声不断,人影如飞,影影绰绰之间,她似是眼角见到一道玄色身影自天际遥落而下,就在那一刻像是天神自天而临,似是寒拂镜月,夕吹霜雪,暮然间山色初明水色新,一带清光乍然通明。 凰陌站在原地,现在所处在最危急的旋涡之中又如何?她已经不想去关注其他的事情,眼底心中都是那道让人无比怀念的熟悉身影。 他一剑将旁边挥过的刀剑给断开,拦腰将凰陌抱在怀中,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难掩急切的语气中带着苛责。 凰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直对着他呆着,只是抬头望着他,缓慢的将手抬起来朝着他的脸颊触去。 “师父…” 君鲤忽然听到了她的呓语。 他紧蹙眉头,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深切的哀伤,她不曾用这种眼神望过他,像是透着他的脸而望向了另一个人。 他的师父,是了,她曾经给他说过这个人,但也只不过是寥寥几句罢了 ,她说过那是从小将她带大的师父,但是以他的了解,宋青的确有几个教习剑法和武功的老师,她说的会是其中那一个? 为何她望着自己,要唤着别人的名字。 凰陌似是清醒了过来,她真的是忍不住会将师父的身影和现在的君鲤重叠在一处,这是她的错,她怎么会冲着现在的君鲤说师父这种话呢?! 凰陌尴尬的挣扎了下来,君鲤却没有说什么,但是什么都不说,反而更让人感觉到隐隐的压迫。 两人面对站着相顾无言,有点尴尬,凰陌连忙打破了尴尬问道,没想到君鲤亦是出了声。 “你怎么在这里? 看起来两个人都没想到自己会同时发问,又陷入了僵持的安静之中,君鲤看着她别开的脸,不知为何心底腾然间堵住了一方石头,压得他胸闷气短,将她放下“我不是你的师父,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凰陌不知他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转过眼来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我都不知道,你和宋国公的三皇子有交集。但是更让人惊讶的是,程英居然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将你带到这种地方来…怎么,就这样想要寻到你心心念念的人吗?” “我不是……”凰陌不知道为何他会说出这种话来,这几日的相处,虽然君鲤失去记忆后对她带着点小心眼,但是凰陌始终都是相信他骨子里的性情是不会变化的,怎么他的语气里会带着这种阴阳怪调的调子? “我不管你是想要找的师父是谁。但是你别忘了。”君鲤将她的手腕攥住“你现在还是我的王妃。既然是王妃,即便你心中想要会你的良人,也不该不冒着这种暴露自己的危险去做这种蠢事!” 话越说越让人生气,凰陌的脸涨红了,他居然在这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就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她认作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你别太过分了!”凰陌怒极将手抽出来道“我来找的人是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这里!” “什么?”君鲤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怔忪。 他想要往前抓住凰陌,他有点没有听清她说的话,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是为了寻找自己? 不等他的手抓住了凰陌,她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她的速度倒是极快,不等他回过神来,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君鲤连忙追了上去。 凰陌因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所以怒气盛极,也没多想就往外面冲去,结果等到自己累了停了下来,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从大殿冲到了街市 上。 凰陌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墙壁和细长的走廊道,脚下的青石板上泛着嗒嗒的声音,她抬起头来,发现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居然下起来了雨。 这四周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民宿,一时间也寻不到一个能躲雨的地方,她想要回去,但是这雨水来的猛烈和急切,将那空气中飘散的香脂气息给冲淡了。 上天入地,她迷路了。 凰陌蹲在巨大的芭蕉叶下顶着小伞,雨雾迷蒙,远山润泽出青黛的眉眼来,行人渐少,而有着轻心中却穆然腾出一丝丝的悲凉,现在君鲤应该在和子衿姑娘在一处,那素琴阁内虽然都是一些她所全然不了解的东西,但是风景却真是有点韵味。 而那大殿上的事情,君鲤居然会那般的误解她,着实让人生气。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二十四章:乘人之危 “诶,不。” “别说这些废话了。”君鲤不等她的拒绝,一把将她整个揽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凰陌感觉浑身一下子热了起来,他的温暖依旧是那般的熟悉。 两个人又陷入了长长的静默之中,只有雨水落在芭蕉叶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尽管是因为雨势太大,失了应有让人吟诗作对的雅兴,但是凰陌感觉这声音就像是她心跳擂鼓的声音。 剧烈,而又依恋。 “对不起。”君鲤忽然开了口。 “什么?”凰陌一愣。 “我那个时候说了很过分的话。”君鲤沉吟了一下“我之前没能保护好你。以为你是自己走了,曾经也想过你会不会丢下我回到了魏国,但是现在想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见到你与子衿姑娘在忙,所以就想要出去走走。” 凰陌心底还是有些在意子衿的存在,忍不住又问道“我看你来到宴席上,子衿姑娘也在,你和她……” “我本来是不打算暴露出自己在宋国的,但是因为发生了点意外,不得不临时调整计划。” 凰陌有点懊恼,那个所谓的意外应当就是她了。 “你不必介怀,这点事情还难不倒我。”君鲤道“只是具体什么事情,我还不能说。” “是不是和刺杀我和父亲的事情有关?”凰陌问道。 “…是的,但是这个事情我只有个大概的猜测,所以暂时还不能告知你。”君鲤将臂弯又收紧了些“我身边有着许多的危险,而你是被我卷进来的。我只想让你离那些尔虞我诈远一点,却不想还是有人想要借此做文章。” 他哼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我们不妨也陪他玩一玩。” 这种势在必得的口吻和自信,还是当初的师父。 凰陌心底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一方面担心他会被引入阴谋里陷入魇魔的圈套,一方面又不无奈他的身份就注定了他的这一世风波不断。 “……”凰陌将他也回抱紧了几分。 不多时,自天上降下几道黑影落在了他们的面前单膝下跪道“主公!骚乱已经渐平了下来,子衿姑娘过不久就能回来复命。” “很好。”君鲤看了一眼晦暗的天际,道“我们先行回到客栈。” “……您不回王宫吗?”那黑衣人一怔“宋国公他还等着您呢!”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现在宋国公正在沉浸美人乡,想必是不愿意我们唐突打扰的。若我们得以成全,他明日定会风光将我们送走。” 君鲤将凰陌整个抱了起来“地上水多,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沾水 了。” 凰陌羞赧的简直就想要将脸整个蒙住。 第二日,就如师父说的那样,宋国公以很大牌面的将他们送到了路上,并且还为了买感谢君鲤的救命之恩,还送了极多的布匹和珍宝,护送他们的马车和侍卫就延绵了一条街。 这么声势浩大,想必正是师父所想见到的。 “这个宋国公倒是个明白人。之前还一直犹豫不决,知道现在的局势下,担心自己会腹背受敌,所以先行给自己找了个盟友。”君鲤支着下颚,而后将视线转到凰陌脸上,见她精神有点萎靡,问道“怎么?是不是昨晚真的着凉了?” 凰陌强撑着摇头“没事,只是这路途颠簸,让人感觉有点不舒服罢了。” 君鲤拍了拍自己的腿,道“我们还有半日的时间才能回去,你先在我腿上歇息一会。” 凰陌刚想拒绝,但是君鲤身上已经清晰的散发出来了你不可能拒绝的气场,她蜷缩着躺下,感觉脑子晕的发懵。 这算是实现了自己有史以来的夙愿吧? 作为徒弟的时候只能一直仰望着师父的背影,在没有了解自己的心意之前,他们之间的距离让她无法靠近,而了解自己的心意之后,就更是一道巨大的鸿沟,她不知道该如何的翻越,但是现在却如此亲密无间。 师父若是经历完了人世回到了自己的神界,是不是就要与她彻底的划分界限,人的一生只要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能忘却了前尘往事,而他们却不能,只能怀抱着这长长久久的回忆而相隔两端,在以后漫长的人生之中,她一定也会怀念着这段日子而一个人坚强独立的活下去吧。 她一定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凰陌眼角渗出泪来,感觉到有人将她的眼角的泪珠给拭去了,睁眼见到君鲤神色担忧的望着她,轻声道“是不是很难受?” 心脏绞痛,沉重的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努力憋着眼泪望着他,忽然他的脸靠近,君鲤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道“有点烫,你发烧了。” 凰陌没有说话,君鲤也没有将脸颊移开,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了些许,凰陌望着他,呼吸交织间,热度不断的攀升起来。她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发烧了。 君鲤将唇落下。 热度一下子猛然飙升了起来,她的心脏剧烈狂跳,紧紧攀着他的衣襟,她快要呼吸不上来了,但是她舍不得松开,这大逆不道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以后即便是说她乘人之危也好,现在的温柔终究会化作怨恨的利剑刺向自己。 唇齿交融间带着破碎的抽泣,她的脑袋彻底的当机,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抱起,他的手揽 过自己的肩头,抚着她的脖颈,手指上的薄茧摩挲着她的发髻,他的唇像是点燃的火焰,寸寸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她的衣襟散了几分,露出白皙的肩头来,她感觉到君鲤的呼吸沉重了些许,而后唇贴着她的脖颈,往下移去。 “等等……”凰陌感觉到他的手游走在她的腰际,而后一拉,她的腰带松松垮垮的坠在地上,她的脑海中终于回了点清明,不是吧,现在要乘人之危的可是师父啊! 为了让自己不被当场给办了,凰陌拼命的阻止他的手往自己衣襟里探,而她感觉自己的力量在慢慢的消散,意识也逐渐的模糊起来,君鲤还在温存之时,忽然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往后仰去,连忙将她给抱住,而后讶异发现自己的王妃居然晕了过去。 “……” 他摸着她通红的脸颊苦笑“算了,看在你生病份上,这次就放过你罢。” 等到凰陌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朦朦胧胧的看到的是一个模糊的人影悬在自己的脑袋顶上,一见到她醒来,猛然发出尖叫声“小姐您终于醒来了!!殿下!小姐醒来了!!” 这不亚于一个惊天巨雷响在自己耳畔,凰陌感觉自己又要翻个白眼昏过去了,模糊中又有另一个人凑近,而且逐渐五官清晰。 君鲤将额头抵在她头顶上,半晌后松了一口气“终于退烧了。” 凰陌眨了眨眼睛,按捺住自己被惊吓过度的心脏,看到自己面前原来是那个小丫鬟和君鲤,自己则是躺在床上,她望着外面暗下去的日光,怔然道“怎么回事?我睡了多久?” “从清晨出发,你一觉睡到了晚上,怎么样,一日没有进餐,饿不饿?”君鲤含着笑意问道。 这么一说,自己似乎是真的瘪了肚子,只要一回到楚国,自己熟悉的老巢里,总算是让人绷紧的神经能放松一些,她肚子咕咕直叫回答了他的问题,君鲤心领神会般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他指使着小丫鬟道“去将厨房准备好的粥拿来。” “是!”又是铿锵有力的一嗓子,吓得凰陌一颤,小丫头开心的几乎乐的蹦起来了,连忙走了出去。 “这小丫头的嗓门真亮堂,吓了我一跳。”凰陌心有余悸的抚摸着心脏,君鲤将她扶起来道“你也别责怪她,她一直守着你,你没有醒来之前她哭的连眼睛都肿了,你醒来了,想必是太开心了。” “嗯。”凰陌低声应了一声,君鲤见她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又凑上前来亲了一下她的唇道“怎么,难道我还不足以让你动心吗?” “你……真是的。”凰陌忍不住想笑,她这是被吓得心跳不已 ,又不是真的动心什么的,他还如此幼稚的方式来安抚自己,简直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若是再不安抚下来自己的心跳,我就要帮你将这个心动给转换过来了。” 君鲤顺着她的手逐渐攀上抚摸着她的脖颈,投下来的一方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上,他的脸颊逐渐靠近逼来,凰陌又觉得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热度又蔓延了上来,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师父的样子,眼神像是自丛林里射出来的野兽光芒。 “等一下,等一下……”凰陌连忙要将他推开“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呼——”凰陌听到了君鲤的嗤笑,爽朗的简直不像是以往一本正经的楚王,凰陌知道自己又被他给捉弄了,愤愤的瞪了他一眼,面红耳赤的钻进了被窝中。 “你放心好了,我怎么会对一个生病的人出手呢?” 这话说的毫无说服之力,当时在马车上还不是因为他才让自己给晕了过去,凰陌决计不会上当,还是不肯从被子里出来,君鲤像是有点无可奈何,而后道“既然你不愿意见我,那我走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二十五章:恭敬不如从命 凰陌内心一紧,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不是这样的!” “那么就是想让我留下了?”凰陌一抬眼,见到他含着笑意的眼,最终小声道“若是你安分点,留下来也可以。” “嗯?什么?我没有听清。”君鲤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一脸再次给你一个机会的神情。 “……好啦,我让你留下来啦!” 凰陌没好气的对于他的这种不讲道理的赖皮行为无可奈何的揉了揉鼻子,君鲤却像是获得了什么嘉奖般的笑了起来“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么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第二日的时候,等到凰陌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的侍女给她忙不迭的送来一盏茶,凰陌捂着脑袋感觉自己睡的神清气爽,抬眼望去那小丫鬟对着她居然眼含热泪,却又露出来了笑容,样子着实的诡谲。 “你……怎么了?”凰陌看了看自己,一如既往的正常,但是这个小丫鬟的样子怎么这么诡异? “小姐……您终于熬出头了……奴婢只是为您感觉到高兴……”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凰陌连忙将杯子放了下来“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有人欺负你了?” “您难道忘了吗?您嫁入楚王府邸已经五年了啊……如今这才是第二次服侍殿下,奴婢之前非常的担心……现在楚王殿下终于发现了您的好,是小姐对他的爱意让他回心转意了啊!” 小丫鬟的哭诉让凰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这事情她倒是也有了解,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居然被君鲤冷落到了这个份上,这一定是宋青想要的普普通通的夫妻陪伴,但是她已经故去,如今这个身躯里,却是她越俎代庖。 若是她还活着,一定会像是这个小丫鬟一样开心的落泪吧。 尽管他们现在发展的看似平稳,但是还是有个不容忽视的问题,那就是君鲤的宠妾环儿姑娘。 这个环儿姑娘在之前的剧本中可算是吃足了她给的苦头,所以对她还是抱着一副畏惧的神情,楚王夜宿在凰陌那处,第二日的流言之中又变成了环儿失宠的戏码,为此而震动的不止是宫中人,外加上楚太君。 不多时,便有口谕被人遣送到此,楚王母邀请她去后花园赏花。 赏花这就不一定了,生前宋青就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英豪女子,她能赏得了什么花?这怕是摆好的一场鸿门宴,等待着将她来出下马威。 凰陌即便是知道这来者不善,该去的还是得去。 人还没到后花园,便能看到楚王母疼惜的握着环儿的手唏嘘道“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这一档子戏 码倒是演的很足,配合着环儿涨的通红的眼和萎靡不振的神情,更是赚足了噱头,那环儿的婢女也是个机灵劲十足的人,连忙道“这段时间殿下不在,我家小主便一直茶饭不思,日夜忧心,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小主又病倒了,这才方好,所以显得消瘦了。” “即是这样,如何不给我来报?”那楚王母皱眉道。 那丫鬟连忙跪倒“您日理万机,我家小主不愿意因为这种事情打扰到您,所以……” “你啊,有时间疼惜我,还不如将身子好好养息,我楚家的血脉还得要靠你呀!” 此话一出,那环儿姑娘泫然欲泣的落下两滴泪来,让楚王母又神色慌张了些“怎么?为何要哭?” “殿下他……臣妾已经好久不曾见到殿下了……昨夜听闻殿下回来,臣妾连忙去迎接……结果……殿下宿在王妃那处,殿下他,怕是已经不喜欢臣妾了……” 说罢,又泪水涟涟了起来。 “你放心好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最清楚不过,他这些年对你的心思大家都看在眼底,我当初虽然一直都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现在我觉得啊,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那个宋家的女人,这一次不就是仰仗了些我儿的庇佑……虽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你相信我,那个女人伤了我的孩儿,这笔账我一定会和他们宋家算的,你也莫要这般沮丧了。” “老夫人……”环儿听的感动不已,双膝一软居然跪了下来,伏在她的膝盖上“老夫人,有您这句话,环儿就放心了……环儿一个人势单力薄,只有这一份赤诚的心才一直和殿下相守到现在,环儿真的……不想要失去殿下……” 凰陌站在不远处听着她们的话,这一场戏真的是越演越来失去了控制,简直像是一处苦情大戏了。而她在这里扮演的角色,还是那个棒打鸳鸯且强占恩宠的三儿。 这还真的有点让人心中不是滋味。 凰陌故作镇定的走了过去,无论是如何,她都不能逃避,这是她必须要面临的一场战役。 那老太见到了她的身影之后,拍了拍环儿的手道“起来了,好孩子。今天天气这么好的,我让你出来与你的姐姐一起透透风。” “母亲。” 凰陌虽然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如何做的样子,但是她的姿势应该和人界的话本别无二致,她现在不得不庆幸自己之前对话本那般的痴迷,人界的规矩还是略知一二。 老太翻了一下,方才慈爱的样子都烟消芸散了,又恢复了以往的端庄矜持,而环儿也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朝着她作揖“姐姐。” 这小鹿般纯良的眼和姿态,相较之下果然是我见犹怜,只是凰陌早已经见过与之类似的采薇大神,所以说人族的资历还是嫩了一些。 “妹妹这眼睛是怎么了?”凰陌故作吃惊“难道是昨晚没有睡好?” 环儿有点尴尬的露出笑容“怎么会呢?只是妹妹最近正好失眠了几日,所以才精神不佳。” “精神不佳啊,对了,我房间有着从桂枝送来的贡品夜葵,殿下昨日试了试,说助眠效果很好,我改日给你送些过去罢?” 环儿方才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想来是戳中了痛处,最后还是恭敬道“多谢姐姐,这等好意妹妹承受不起,那夜葵香想必是极其珍贵的,还是姐姐留着吧。” “这样?”凰陌落座拿着一个苹果把玩了起来“也是,这个香我觉得味道太呛,让人头晕,应该对于我们女子在来讲有些不大适用,想来妹妹以后也用不着,那么就给妹妹送一点好的料子,做一件衣服,想必妹妹会觉得更开心吧?” 环儿“……” 那老夫人似是看不下去了,转而对着环儿道“那个香我这里也有,但是比不上前些日子殿下赏赐你的百里香,殿下最喜欢那个,你不必要去换。我这里还有些,到时遣人送到你宫里。” 环儿面露欢喜,连忙道“是的,多谢老夫人。” “你这样就对了,别以为某个人是正室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 这全然的偏袒和不加掩饰的敌意的样子,让凰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等到这一场宴席在各种冷嘲暗讽之下终了后,凰陌回到了宫中,点着桌子开始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 自己必定是要留在君鲤身边的,但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现在因为之前的事情,君鲤虽然并不打算要追究她的过错,但是这遇到了生死问题,想必两家之间的关系会弄僵。 如今环儿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庇佑的人,但是这个却是目前出楚王府邸最有权势的靠山,为了不让君鲤左右为难,她这里就必须要耐得住性子才是。 然而怎么做才算是耐得住性子? 现在只能见招拆招,不多惹是非便好。 可是她想要给自己落个清静,却不想这麻烦还是接踵而至。 首先是在清理荷花淤泥时发现了一个傀儡,上面写着楚王的生辰八字和系着红色的线,这与人世间所说的诅咒娃娃倒是不大一样,却不是诅咒而是掬魂。 只要如此,便得以让心仪的男子对自己一心一意。 这个东西的发现,让人直接联想到了这段时间楚王对楚王妃的态度大变,也完美 的解释了为什么楚王妃在伤了君鲤之后还得到了往昔不曾承受的恩宠。 凰陌手拿着这个小玩意简直一言难尽,这个求助鬼神力量的东西,若是一般人没有一定的修为,怎么可能驾驭的了,而且宋青基本上是对君鲤死了心,否则怎么会痛下杀手。 但是这没办法和愚昧的其他人解释些什么,君鲤自回来后不久又出去忙碌事情,想来几日不能回来,于是楚王母以她曾经有过罪犯前科的名义,将她直接扣押,凰陌再次迎来了牢狱。 这大牢现在就像是家常便饭,凰陌又回到了熟悉到老地方,想来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任凭这些人类颐指气使,这不是她应有的作风。 可是她的作风是什么呢? 凰陌终于是发现了自己对君鲤还是一无所知,若是不知道他心中会寄生魇魔的地方在何处,她又该如何要防御呢? “你可能知道现在天下之大局势?” 君鲤曾经问过她这件事情,对于现在的分立,凰陌尽管是知道些皮毛,但是真正的还是不曾明了,君鲤并不愿意给她多说些什么,只是摸着她的头道“你放心好了,这等事情,交给吾去做便好。” 她隐约也能感觉到,君鲤所负担的沉重。但是他若是能够将自己的心事告知她些,想来她就能更加了解师父心中所念罢。 凰陌一边想着一边昏昏欲睡,忽而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 似是有人在黑暗之中脚步轻移的声音。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二十六章:徒有虚名 凰陌神经又崩了起来,自己还真是一直被人惦记着,君鲤曾经说过有人在他们重伤的时候来刺杀过自己,现在她一个人被困禁在牢房当中,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凰陌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幸好宋青当年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她的敏锐多年未消,那身影悄无声息的靠近自己时,凰陌先发制人,在那人抽出剑来的一刻,她的簪子当胸而刺,挡住了那寒芒,在金戈响彻之际,分毫不差的将那匕首的环刃卡住,猛然一用力,往前横腿扫荡,那来者不善的人居然没有她想象的力气大,趔趄着往后倒去。 凰陌在那人失神的一瞬间,又朝前猛扑了一步,那人将自己的身影往后退去,铿锵一声一双柔手朝着自己袭来,这分明是个女子的手,凰陌眼神一闪,那手指上扣着五环戒,扣喉而毙命,她堪堪往后撤去,却忽然腰际不知被任何往后抓去,那带着风息的环扣擦过自己的鼻尖。 自身后飞速掠过一把长剑,直直的没入那女子的身体里。 凰陌听到一声闷哼,火把亮起,不知何时黑暗之中居然围了数个侍卫,将整个牢房弄得水泄不通。 “你没事吧?” 耳畔传来了令人安心的声音,凰陌往后转头,难以置信“你……你不是去了武场?” 君鲤道“若是我不去武场,又如何能引出来想要刺杀你的人呢?” 不等凰陌说话,君鲤又抬眼道“怎么?这一次,你没有任何的狡辩了吧?” 凰陌往那一处望去,那刺杀她的女子已经被人扣住了双臂拉了起来,那遮面的布被扯掉,露出来了愤然伤痛的面容。 居然是环儿。 “你果然也是他的人。”君鲤往前走了一步,蹙着眉。 往昔让人见了便觉得柔弱的女子此刻呈现出来了不同以往的凌然,这一副样子反倒是让凰陌生了些许的好感,倘若是以往,她真的只不过是个争风吃醋的女子,反而是让凰陌只感觉的厌烦且心累。 “您这样看我,是不是对我很失望?”环儿这一次倒是没有再泛着泪光告饶。 “失望谈不上,我只是觉得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做……”环儿抬眼望着他,定定道“因为我犯了一件错事,那就是爱上了您。” “我知道您一开始选中我,不过就是想要找一个挡墙罢了,世人都传我是您的宠妾,但是他们何曾知道,您对我的宠爱,最大程度只不过是让我陪您下棋读书!” “……”凰陌怔住了,转头看向了君鲤,他将脸颊偏了过去。 这不惜让人陪着他日夜下棋读书,难怪环儿这么委屈 。 “我知道我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但是,我无法控制的爱上了您……我装作华丽光鲜受尽宠爱,但我遭受了多少的痛苦,您可知道?” 君鲤道“你一直都扮演的很好。” “是啊。”那环儿自嘲的笑了起来“甚至连我自己都信了。所以当我知道您娶了王妃之后,我无法控制对她的嫉妒,她拥有真正的名分和荣耀,不像是我,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宠妃……” “所以他就来寻你了吗?”君鲤静静道。 “……”环儿沉默。 “你不会无缘无故的背叛我,即便是嫉妒,但你不会对他人痛下杀手。” “……我早已经不是我自己了,您为何还要相信我?” 她嘴角勾勒出笑来“我当时真的是犹豫了,我不想要背叛您,想着这样虚幻的被宠爱下去也好……直到我最后的希望被这个女人亲手碾碎。” 这一句话说出来,环儿将满是恨意的目光投向凰陌“这个女人!她得不到您的心,居然对您使用出那种下三滥的手法,还怀了您的孩子,我怎么能容忍?!” 数人的目光直直的射了过来,凰陌感觉有点懵,她感觉君鲤环着她的腰际的手更加的收紧了几分。 “所以呢?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他几乎是厉声的将那段让凰陌难堪的事情揭过,直接跳到了重点“她当时小产,难道是你做的?” “……”环儿似是被他的这骤然的厉声给震慑住了,面色苍白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敢做却不敢承认吗?”君鲤的声音中带着骇人的深沉,周遭的气氛压迫犹如泰山压顶,静谧的只剩下呼吸声。 凰陌都一时不敢回头看他,环儿颤抖了一下,而后像是自暴自弃般哭道“怎么,准许那个女人做出那种龌龊的事情,那个孩子您难道还要留着吗?那不该是您的耻辱,我要将所有羞辱您的东西给抹消,我做的有什么错!” “你倒是还敢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可知你捏碎的是谁的希望?!”君鲤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一震,凰陌感觉到了他的四溢的怒气,连忙抓住了他的手,往后望去,骇然见到他的身上居然出现了丝丝缕缕的黑雾。 “等!等一下!”凰陌连忙将君鲤整个抱住“我没事,你冷静下来!” 君鲤的沉默更加让人害怕,那环儿似是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盛怒的君鲤,瑟缩成了一团,声嘶力竭的哭喊“殿下这是为什么?我陪了您五年,您本来不是讨厌这个女人的吗?为什么您要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 凰陌内心着急,大姐你再别火上浇油了啊! 那黑雾居然奇迹 般的散了去,君鲤低下头望着焦灼的凰陌道“你说的没错,若不是因为她失去了希望甚至不惜来与我同归于尽,我怕是一直都无法认识到自己的真心。” 环儿怔住。 君鲤似是不愿意再与那女子纠缠下去,将凰陌环着往外走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身后恸哭的环儿。 “对不起。”君鲤一路上都沉默不言,凰陌还在思索如何开口才能让他现在糟糕的心情平复下来,现在算是找到了他的地雷,只要之后她小心些,约莫不会再出现魇魔。 他一进门就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这句话我之前虽然对你说过了,但是我完全没能理解到你的心境,当时的我真的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事到如今,你还愿意原谅我吗?” “……”凰陌整个埋进他的怀中,感觉到他的心情随着他的力量一点点传递到了她的身体里,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难过是为了宋青,开心却是为了自己。 倘若是自己一开始就出生在君鲤身边,他们之间一定就不会遭受这些曲折。 两个人紧抱着,像是密不可分的一个人。 他的呼吸的热度擦过她的耳畔,不知何时他开始轻轻吻着她的耳朵尖。耳朵尖上的热度顺着那心跳像是要呼之欲出般,让她目眩神迷。 不知何时,只是轻啄的吻越渐的加深,唇齿交缠,烛火,暗香浮动,幔帐勾落下来如水般顺流而下,她想着这一辈子估计也只有这一次的大逆不道。 若是如此,此生应当是没有遗憾。 即便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幻梦,但在这一世,便是能够作为他的妻,这也算是心满意足。 之后凰陌再也不曾知道关于环儿的事情,那一日在地牢里的一切仿若不曾发生,好似这个家本来就只有她这么一个正主,当初受尽了百般宠爱的环儿,也好似从未出现。 除了那楚王母依旧是视她仿若无物,一切似乎都是相当的平静。 但凰陌不知为何会在这个平静之后感觉到了暗潮汹涌。 果然没过多久,自外面又传来了消息,一年一度的逐鹿群雄大会又将开场。 这个大会是一直以来流传下来的传统,具体流传了多少年也没有人具体能够知道,但是这个确实是作为天下共主时最为重视的东西,因为一方面能够稳固自己的地位,一方面又能均衡出整个天下群雄的实力。 之前的共主是楚国,如今的共主则变成了魏国。 在楚国分裂三个国家之后,他曾经也是去参加过第一次的涿鹿大会,也是在那个时候,宋青对君鲤一见钟情,所以这个会还是有着对他们来讲还是有着不凡的 意义。 君鲤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沉默了相当一阵子,最后道“这一次你就不要去了。我会给魏国君说你生了一场大病。” “为什么?”凰陌还有点跃跃欲试,想要亲眼见识一下这人界所谓的最大的群雄大会,而君鲤却不让自己去,难不成是有着什么危险? “你去了也没有什么用,若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还好,倘若是发生了什么,我担心我不能第一时间护住你。” 凰陌心底一沉,这个大会果然不同凡响。 “当初你说了环儿是被人指示的,你可能知道那个指使环儿的人是何人?”凰陌问道。 “……我大概只是个怀疑罢了。”君鲤闪避过她的问题,还是拿出来了往日的你不要参与的架势,不等凰陌再努力套出点什么,君鲤的吻又落了下来,他含着笑意道“怎么?我这一去就是好几日,你不会想我吗?” “想你作甚?”凰陌使劲按住这个往她怀中蹭的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想笑,师父居然也会有这么赖皮的一面,这一次的转世,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可是我会想你。” 君鲤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她,认真的说道。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二十七章:春散玉暖 “你……”凰陌的心一软,君鲤的眼眸里璀璨如星,像极了那个当初在第一世的小熊样子,还是能够轻易的击垮了她的心理防线,他再次凑近的时候,凰陌本来要严肃的将话题扯回来,但又在他的吻之中融化了理智。 烛光悄然,遮住了满房春散玉暖的缠绵。 第二日,楚国君便与浩浩荡荡的大队开始朝着这一次举办涿鹿大会的地点,舞雩台进发。 凰陌担心这一此去君鲤又会遇到什么危机,为了以防万一,她便让侍女扮成她的样子卧病在床,在君鲤去忙着布置行程时,她又混入了侍卫当中,将自己扮作了侍卫,一路上就有惊无险的随着大队人马来到了舞雩台。 这个地方好像是凰陌有一点眼熟,看了半晌,想来这不是当初在人界所经过的一处地方吗?她还记得在这山川连绵的附近,她在那山野颤抖的将那个所谓的礼物给拆开,自此之后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充满隐秘的盒子,她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回头回望,简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凰陌忽然很想要将君鲤带到他们所走遍的每个人界的地方,若是这样,他会不会感觉到熟悉呢? 这一点就让人不知所云了些。 等到了舞雩台的山庄武场之内,凰陌终于感觉到了什么才是天下共主的气概,只看到远山居然群雕满山,整一个半山腰上刻着一座雕像,而山腰之下则是一派郁郁葱葱的茂林,东面又是新开垦出来的一座马场。 靠近这个建筑,这雕龙画栋,这威严肃穆的样子,俨然不比她所见到的宴席逊色半分,想来魏国公也是投入了相当数量可观的钱财,才将这一处打造的如此可观可叹。 “愣着做什么呢?”忽然耳畔传来一阵怒喝。 凰陌吓了一跳,见到居然是长尉,见她走神将马牵着却不动,凰陌连忙回过神来“对不住!对不住!” “看呆了?也是,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一旁的人搭着胳膊过来嬉笑道“这里面的样子才是让你大为观止。” 凰陌眨了眨眼睛,不以为然,这人间虽然是好,但是能比得过蜀山?但是一进去之后,大殿耸立巍峨,玉石栏杆,鳞次栉比,别有洞天。 凰陌感觉这魏国君真是个相当的人物,从这建筑就能看的出来,只是君鲤现在在何处? 凰陌一路匆忙的往里面寻去,却始终不能寻到君鲤的踪迹,她有点着急,这自其它远地而赶来此地的国君使者络绎不绝,鱼龙混杂,总归是让人担心不已。 她悄悄的脱离开了楚国侍卫的警戒,一路往里探寻时,忽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这神色匆匆且肃穆井然的 人,不正是自己的生父宋子敬吗? 对了,他是护国公,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看来那一日他是安全的回到了自己的国家,但是这行色匆忙的样子,是要去做什么呢? 凰陌一路跟着,顺便躲开了好几队巡逻的士卒,那宋子敬似乎也是想要躲开士卒的眼,所以这一路也相当的警觉,只是他不晓得自己还有个黄雀在后。 终于,宋子敬在一个门扉前停了下来。 凰陌迅速的贴近,从门缝里扒着往里瞅。 只见宋子敬在不远处站着恭谨的朝着一个人影作揖,且说着些什么,只是因为声音太小,凰陌听不清,但是可以见到那个一身素月静白的男子,他一手拿着什么挑弄着小笼子里的小雀,一边转而靠在了榻上。 这男子看起来羔裘豹饰,孔武有力,自是气度不凡,他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宋子敬说这些什么,忽然将虎豹鸠目抬起,往门扉这边刺来。 凰陌心底一颤,顿时要撤走,门扉却猛然打开,凰陌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大力的扯到了里面。她在落地的时候堪堪打了个滚躲开了迎面而来的刀剑。 “等等。”那男子一招手,凰陌感觉自己的脖颈后袭来的凉风及时的收住,一扭过头看,居然是把长斧。 凰陌心有余悸,见到自己头顶上悬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她自房梁上翻了下来落在地上,一脚踏在她的背上,凰陌只觉得喉咙一甜,这一脚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子该有的力道。 “青儿?”不等那男子说话,宋子敬先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当这个毛手毛脚的小贼是谁,原来是宋青。” 那男子好整以暇的将自己躺下了“我听闻楚国来报你身体欠佳,所以不能参加此次大会,你又是为何会来到这里?” 凰陌道“我这次是来找我的父亲的。我只是见到了他老人家似是有要紧的事情,想着要在门口等待父亲出来。却不想您倒是先发制人。” “主上,您先……既然是误会,能不能让小女……”宋子敬见到自己的孩子还被踩在脚下,忍不住求情道。 “你没有听到吗?”那男子对着那小女子喝到。 那女侍卫听话的将脚放了下来,将凰陌整个给扛了起来。 “不是让你扛。算了,你随便将她放到什么位置上罢。”那男子耸了耸肩。 那女子还真的听话的,将凰陌整个抱着放在了中央的桌子上。 凰陌“……” “这个位置倒是挺好。”即便是这般的有失体统,那男子脸上浮现出笑容来。 “那么你还没 有回答我的问题。”男子话音一转,眼底的笑意迅速的褪的干干净净,而是又泛出来了尖锐的光“你在我门口都听到了些什么?请你你不来,反倒是扮作了这等模样,你可别说又是为了见父亲。” “……”凰陌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被您发现了,那么妾身也只能实话实话了。” “其实,我是有事情来求您。” “求我?有什么事情来求我?” “我……”凰陌顿了一下道“我想要回到魏国,回到父亲身边。” “哦?”那男子倒是饶有兴味的起了身“怎么,当初是你哭着要嫁给楚王的,如今你反倒是要回来,怎么,你可知道你要会来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凰陌看着宋子敬百感交集的复杂神情,忍着内心的狂跳“我……现在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您想必是不知情,今日也不妨告知与您,我伤了楚王,与他之间已经恩断义绝。” 她努力的做出来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来,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定然就是魏国公了,她知道刺杀她的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场阴谋,亦是可以说不过是给魏国一个充足的理由。 一个与楚国翻脸的导火索。 所以君鲤才不愿意让她出现在这个场合之中,她和楚王的关系不合,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若是出现在这,不免会让君鲤对她多些偏袒上心,那么之前的谣言虽然会不攻自破,但是也破坏了君鲤想要让他们自己主动送上门的诱因。 君鲤是想要自己站在这个战场上,千方百计想要将她从这场阴谋中摘出去,但只要她一直在君鲤身边,这个围绕自己的阴谋就不会散去。 凰陌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要这么做。 她要活着回到魏国,与君鲤在诸人的见证之下斩断他们的关系。自此之后,她无论是生是死,都与楚国没有了任何干系,魏国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理由。 但是这个男子会这么轻易的同意吗? 魏国公顿了下后笑道“你倒是想的轻易,你若是想回来就回来,但是楚王那一方会作何打算?你难道想要做一个史上第一个休夫的女子?真是荒唐!” “只要拿到休书就可以了吗?”凰陌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问道。 “……你们夫妻感情的事情,不必要与我说,但是你们的关系又是关系着魏国和楚国的和谐,你若是回来了,想必只会让两国之间产生矛盾,我想,你还是想好了再做决定。” 魏国君站起身道“你去换一身衣服,我会派人将你送到楚王那处,你现在还是楚王妃,纵使你时常胆大包天,但是穿成这样 潜入我魏国君地界,你可知道我没有制止,你的人头早已经落地?” 他的眼神微微眯起,凰陌自知这是一个无声的威胁,老实的服了软“这是我考虑不周,望殿下海涵。” “宋子敬,养不教父之过,她是楚王妃,自然是要交给楚王他去惩戒,但是你也逃不过,就罚你三个月奉,你可有怨言?” “属下不敢,多谢殿下仁慈!”宋子敬连忙跪下。 被父亲扯着手紧攥着往外拉去时,凰陌自知这一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是她的目的倒是误打误撞的达成了一个,也算是天遂人愿,那宋子敬将她一路扯到自己的房中后,这一口气的憋的发闷的咆哮终于脱口而出“宋青!” 凰陌几乎是随着那一句话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 那宋子敬见她居然跪的这么爽快利落,一时间面上的狰狞之色居然生生变成了恐吓“你这是做什么?” “女儿知错了,女儿就不该不听父亲的,女儿现在想要回来,父亲是否能理解女儿的心?” “……那混小子是不是又做什么了?!”宋子敬青筋爆起,挽着袖子就要往外冲“你等着,为父这就去卸了那小子的腿!” “等一下,父亲,不是这样的!”凰陌连忙往前爬跪了几步抱住了他的腰“您老冷静一下!” ……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二十八章:魏国公 凰陌算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挣扎要去老将出马的宋子敬给劝住了,她将自己的最近遇到的事情给他说了,但是却没有说出来这背后可能是魏国公的阴谋,宋子敬听完之后也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父亲……您在想什么呢?”凰陌摇了摇他的身体。 宋子敬回过了神,道:“你回来也好,现在不等你再说什么了,你先随我回家,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父亲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凰陌见到他的神色有些紧绷着,连忙抓住了他的手。 “你莫要参与到这种事情来了,你就听父亲的话,你这一次不要参与这个大会了,父亲我现在就将你送走。”宋子敬道:“现在神不知鬼不觉,管什么楚王,也不管魏国公了,你先走,父亲随后就来!” “父亲!”凰陌将团团转的他给扯住,她知道父亲一定是掌握了一定关于魏国公阴谋的事情,却和君鲤做出来了一样的决定,她拉着宋子敬的手道:“父亲,您无需用牺牲自己来护着我,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儿是知道的。女儿既然回来了,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个傻孩子!你可知你这一次回来,就是羊入虎口啊!” “这个女儿也是知道的。”凰陌平静的说道。 “……看来你应该想到了。”宋子敬面色沉了下去:“所以你知道了之后呢?你真的会以为你与君鲤只要划分界限后,楚国和魏国之间就会和平了吗?” “女儿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唉!你也不要做出这种傻决定了。即便是你要回来,楚王他又怎么会可能让你离开?”宋子敬道:“我虽然是不喜欢他,但是不得不说,现在你在他的身边,还算是安全些。” “可是我在他身边,之后掣肘与他。谁知道接下里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这个威胁在,他永远只能处于被动。” 宋子敬见到凰陌神色也黯淡了下去,叹了一口气,将女儿给拉着坐了下来:“你这一次死里逃生,还真的会考虑了许多,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宋子敬顿了顿,将手指放入茶杯里沾了少许是水,开始一笔一划的在桌子上画着些什么。 “曾经的魏国一直都在韬光养晦,在楚国强大的时候,魏国是他的附属国,送过来过一名皇子来楚国当质子,虽然这个质子是魏国君最受冷落的孩子,但是这个孩子最终坐上了王位,你可知道是谁助他登上了王位?” “是谁?” “是楚君。”父亲说的轻描淡写。 “楚君?”凰陌愣住了:“当时的他,应该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吧? ” “是啊。”宋子敬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孩子的事情,还是我作为了魏国的开国谋士之一时,才知道的。他自小就已经展露出来了让人惊叹的智谋。” 在楚国来到的魏国质子是为伍徽,可能是因为年纪相仿,又同样是沉默寡言的缘故,伍徽与当时太子的君鲤关系一日日亲近起来。两个少年兮兮相惜。 在魏国公重病即将要死去时,伍徽深知自己定然会成为弃子,归国无望。君鲤能够到他心中的愤懑不公,于是便给他说了一计。 在那个时候魏国不过是依附国罢了,时常要仰人鼻息,而魏国公年纪已经年迈,膝下又三个儿子,王后幼子夭折,所以权势即将要旁落与舒贵妃,若是舒贵妃的孩子被立为了储君,则王后必定会不满,这便是一个突破的口。 于是君鲤便让自己的谋士暗地去向王后的弟弟,当时的左相国说:“如今你的境地岌岌可危,王后若是失去了权势,你们在王宫当中的实力被削减,而你的位置便是一根刺,一定会被人借口拔掉。” 相国自然也是担心这件事情,这储君的立是国之大事,迫在眉睫,而三个能够继任的皇子,一个是舒贵妃的孩子,还有一个年级不足以继承。 君鲤便告知其:“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皇子?他是个极其优秀的人,尽管是庶出,但这始终不过是个名分罢了……若是王后将其收作了义子,这不就是名正言顺了吗?” “你说的难道是伍徽?那个孩子整日里不说话,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左相国还是有点为难,但还是有点犹豫,那谋士道:“您一定要抓紧这个机会,而且您想,那孩子在楚国,可是与楚国的公子关系匪浅,若是以后那公子继承大统,您作为一手将伍徽扶上宝座的人,您还发愁您的地位吗?” 此话一出,倒是让那左相国做出来了决定,道:“只是这个人现在不在这里,若是我们贸然去请求楚国将人放回来,想必会遭到反面对,有什么办法让那孩子回来呢?” 那谋士露出笑容:“若是您答应并且与王后商量好,那孩子,我会想办法让他回来的。” 左相国愣了一下,陷入沉思。 “若是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有劳了。” 那谋士成功的将君鲤的意思传达到了后,而后在君鲤楚国内的帮助之下,成功的将伍徽送了回去,只是这送回去的时候,伍徽只剩下了一口气,左相国甚至难以置信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是他们的皇子。 伍徽没有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拼命抓住了这个机遇,而后真的与君鲤所想的一样,最终他站上了高台之位,成 就了一番自己的宏图霸业,但是相对的,楚国这边却分崩离析,当时的质子成为了问鼎中原的霸主,君鲤只能固守分裂的疆土。 两个少年的地位一夕之间调换。 凰陌听闻之后有些许的怔然。 这等大起大落对于君鲤来讲算得是一次打击罢,但是他心中会让其诞生魇魔的地方,是不是就是在这个伍徽身上呢? “既然是楚王帮助伍徽登上了王位,但是为什么如今他却要处处针对楚国,难道是恩将仇报吗?” “这个事情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呢?伍徽本来就是一个有问鼎中原野心的人,想来楚王当初是没有发现他的真实面目,所以才会造成了被蛇反咬一口的现状罢。” 宋子敬将这些话说完之后,便将桌子上的水渍给抹去了。 “今日我告知你这些事情,就是想让你想清楚,你在这里扮演的角色其实可有可无,即便是没有了你,楚国和魏国,终究会开战的,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是无论如何,我也得阻止他才行。”凰陌神色凝重。 “唉,女儿……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想你被牵扯到他们之中去…但你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为父已经觉得非常的欣慰…你想要做什么,按照你的想法就好。” 凰陌听到他居然松了口,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身躯:“父亲,多谢您。” “唉,你啊!”宋子敬似是对她无可奈何:“我劝你又有何用?你我父女俩,大不了一齐上路。” 这话说的倒是又几分悲壮的意味在里头,凰陌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怀着满心的愧疚,褪去了护国公的身份,他始终不过是个普通的父亲。 第二日时,筹备已久的大会总算是声势浩大的开场了,凰陌知道自己迟早都要面对这一日的到来,所以她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君鲤,自己与父亲走上那个玉石长阶时,她抬眼见到坐在高台之上的身影,她手心攥着一把的冷汗,君鲤见到她时眼眸微嗔,似是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凰陌没有朝着他走过去,而是顺从的站在了父亲的身边。 她看的出来君鲤似是有话要询问她,不断的频频往她这边看来,那伍徽手拿着一杯酒,眼底略带莫测的望着凰陌,忽而道:“楚王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多谢魏公关心,只是吾等发生了一点的意外,还不足以让魏公如此挂心。” 伍徽夹着手中的酒杯摇晃着,遥看着那老老实实的站在那一处的,道:“原来是这样,我 还当你所烦恼的是家中的事情。毕竟你的王妃,她昨日可是来寻我,主动想要剥夺她的郡主之位,我还担忧你们之间是否发生了何事,但无论再怎么吵闹,将郡主气的逼回了娘家这种事情,还是不得不让我提醒你一番。” “……”君鲤的目光沉了下去,凰陌亦是平静的岿然不动,手指紧握,君鲤道:“想来我的王妃还是在误会之前的事情,却怪我没有及时的给她解释清楚。” “哦?既然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 “既然不便多说,那么不说也罢。”君鲤出声将他的后半截话打断:“我想魏王日理万机,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就不需要您费心了。” 他的目光倨傲且锋利的盯着君鲤,一笑:“一个国家不就是千万小家所堆积起来的?更何况是一国之君,家中之事不能平,又怎么能守的住天下?” 此言说的毫不客气,倒是直击楚国的痛楚,一方的人都在屏息凝神看着君鲤的脸色,这算是第一次楚君和魏君的正面交锋,言语之间都是刀光剑影。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九章:恩断义绝 凰陌的额头已经渗出来了冷汗,此魏君这是铁了心今日不让君鲤走下台,但是她不能心软,一旦松了口,君鲤便能找到自己的突破口。 “魏王说笑了,谁说只有家才能创建国家?您不是最好的例子吗?”君鲤不紧不慢的将箸落下,抬眼道“曾经的您只信奉强者为尊的理念,想来多年过去,您反倒是开始也说起来了什么“黄裳元吉,邦家以宁”的话来了吗?” 魏国君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也不知这一句话的逆鳞在何处,他脸上遍布阴霾,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 他还想说什么时,宋子敬忽然说话了“殿下——关于小女,她昨日所说的不过是些气话,至于为何小女会出现在这里,其实说出来只是担心会引起误会,所以老身才一直未说。” “宋公想说什么?”伍徽看起来是强压着怒火,冷冷的望向了宋子敬。 宋子敬忽然开口说话,瞬间将所有的目光又全部引向了自己,凰陌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她茫然的望着宋子敬,低声道“父亲!” “这个话由一个父亲我来讲还是有点不大合适,但是为了小女的一生幸福,做父亲的我也该豁出去这个老脸。”宋子敬道“小女在楚国过的并不快乐,正是小女的一意孤行导致了这样的事情,老夫在这里恳切楚王放过小女,也请殿下剥夺她的敕封,让她一个人回坪山静悔思过罢!” “父亲!”凰陌焦灼的拉着他的手,她虽然是赞同他之前的那一句话,但是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 “你不必要担心为父,为父会照顾好自己。”宋子敬神色岿然不动。 “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宋青还是楚王妃,楚王那一处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伍徽似是又有些兴味了,坐山观虎斗的说着。 君鲤“……” 凰陌低着头不知所措。 “若这是你想要的话,我不会阻拦你。”君鲤望着凰陌,忽而静静说道。 凰陌心底猛然像是被一柄剑给刺中了,即便是知道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她逼着君鲤放手,但是不知为何,他的这一句话说出来后,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抽痛了起来。 “多谢殿下。” 凰陌努力的压制住这痛彻心扉的感觉,跪坐着朝着他弯下了腰,空气中仿佛有着什么被崩裂的声音,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阴云滚滚而至,雷雨将袭,天地肃杀。 凰陌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等待宴席结束后,一步步神色恍惚的走回去的,她总是小心翼翼的不想要去伤害到君鲤,但是时局却总是逼迫着她做出决定,为了将自己这个 威胁拔掉。 她知道,这宴席一散后,怕是这一辈子会再也不能见到君鲤。她和他唯一的关系就这样斩断了,成为了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可能直到她死了为止,君鲤都会一直恨着她。 若是以这种方式在他心中活着,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凰陌一直往前走着,宋子敬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了人马,在这个大会还没有结束之前,他一定要按照自己的计划将宋青送走,越是留在此地就是越加的危险。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凰陌看着远处的青山叠嶂,在压着城欲摧的黑云缀着,那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来气,冷风渐起,凰陌瑟缩了一下,转而对一旁道“父亲,天色有些冷,你能不能托我再给楚王带一句话?” “为什么要托人?你就不愿意亲自与我说吗?” 耳畔穆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凰陌这个人身体僵住,她走之前本来是想要再远远看他一眼,但是她不敢,担心自己会贪心不足的不愿离开,所以父亲让她走,她破天荒的没有反对。 可是现在声音却响在了自己耳畔,她不敢转过头来,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一暖,原来是一件披风。 “楚王……”凰陌转过身,一回头便对上了他的眼眸。 素来是璀璨星辰的眼眸似是蒙上了一层雾霾,失去了往日的清澄,但是他的神情却是十分的恬淡,一身玄服与背后的阴沉的水天一色,居然显得分外的沉静肃穆。 “我只能做到放手一次,这一次你离开,就再也不要回来,你知道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想要给我说些什么?” “……”凰陌喉咙哽咽“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生活,晚上早些休息。” “此次一别,便是经年。只恨相知甚少,白蹉跎五年往昔岁月。”君鲤平静说着,凰陌才发现他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意气奋发的样子,只是师父一直都是神仙,所以不曾会衰老死去,但是君鲤却带了几分人族无法抵制的岁月的流逝,不过是神族只言片语的时间,他就不再年少。 凰陌往前走去,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中。 他没有回抱。 “趁着我还能克制住我自己,你走吧。”他的声音淡淡的落在她的耳畔,恍若是风息。 “等到我放手的时候,你我往两个方向走,谁也不要回头。”凰陌将脸颊最后一次埋进他的衣襟中,带着哽咽的哭腔道。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就依你。” 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她知道这一次应该就是再也不会出现在他身畔了,只消这长情磨人 ,天意如此。 她不愿意走上天帝所铺设的道路,这是她一个人的战斗,如果必定要他们之中有一个人牺牲,那么她也要死在君鲤所不知道的地方,如果她不会死去,那么她也要用尽办法让他周围的威胁消失。 …… 将凰陌送回去的家丁依旧是熟悉的马车和路途,她见到父亲的身影一点点二消失在远处,这护送她的队伍都是父亲亲自挑选给她的精英,她将袖子当中的匕首拿了出来,而后默默的闭着眼睛。 这一路上居然让人不适应的平稳和安宁。 而这一去,曾经掀起来轩然大波的楚王妃,便消失在了世人眼前。 三年之后。 凰陌站在一个极高的宫殿顶上,密切的关注着下面的人,她将自己化作了一尊木头一般,在那穹顶上呆了好几日,才等到了这些人来到这里。 这三年来天下的大局势变得亦是风起云涌,原因则是当年三分天下的楚国的另一个符国,与宋国发生了一些摩擦,据说还是因为冲冠一怒为红颜,当初那符国国君曾经与那还未成为宠妃的子衿一见钟情,知道了宋国君纳其为妃子,便一直都无法放下,甚至在四元会上公然的调戏璇玑,符国和宋国之间开始有了纷争。 魏国本来作为共主在中调节,但是符国那边却提出来了要宋国将璇玑奉上的要求,宋国公勃然大怒,这一次的调节便以失败而告终后。符国和宋国大战一触即发。 但是凰陌却知道,在这之后推波助澜的人却是魏国。 君鲤因为之前有过帮助,所以便形成了两大敌对的阵营,一方是看似中立实则暗中相助的魏国,一方是清楚明白的站出来与宋国联盟的楚国。 凰陌听闻魏国要暗中调兵给符国,于是便打算来盗取作战图。 她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帮助,这三年里,她虽然给父亲留了一封信便不告而别,但是却始终挂念着他们,为了让自己能够随时掌握君鲤的状况,她甚至去找了程英,请求他帮助自己强大起来。 程英知道这满世界都是寻她的人,若是被人真的寻到,想必一定会丢了性命,所以将她拜入了深山老林的一位师父门下练剑。 宋国虽小,但是谍报系统十分的完善,所以她能够掌握的都是第一手的讯息,程英虽然看起来无所事事的样子,但是却是养鸽子的一个好手,凰陌曾经救下来过一只半死不活的差点被鹄一口吞了的小家伙,之后便随身养大。 这只小鸽子极其有灵性,她将君鲤用过的东西放在它面前后,不知为何有一日它便半日不曾回来,回来却叼着一只手巾回来。 白底蓝纹筲丝所制 ,这个确是君鲤的东西,凰陌不由得大吃一惊。她确实也非常想念师父,所以此后小鸽子总是会半日出去,估计是在君鲤的眼前晃来晃去,不时的还会叼一两个东西回来。 第一次是君鲤的发带。 第二次是君鲤吃剩的点心。 第三次…… 凰陌表示这个鸟简直是比其他人都贴心多了。 一直在关注局势的凰陌知道了宋国和楚国的联盟后,便从深山老林里走了出来,学了的一身飞檐走壁的本事后,凰陌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好像是学练剑去了,怎么自己看起来颇是有点梁上君子风范? 程英很惊讶的回到“你难道不知自己的师父是天下第一神偷吗?” 凰陌“……” 难怪自己拜别师父的时候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知她,你是我最后一个传承弟子,吾等的功法就靠你再续血脉了! “为什么是我,之前的师兄呢?”凰陌感觉到有些不解。 “哦,他们三个还在牢房里,两个已经上了断头台。”那师父真诚无比的如实说。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三十章:久别重逢 算了算了,这三年也学了不少的本领,就算是贼就是贼,但是现在屏息凝神在房梁上时,凰陌心底还是对师父有些感激,若不是他的谆谆教导,自己怕是连魏国宫的大门都进不来。 但棘手的是伍徽身边的那个女侍卫,她还记的自己第一次偷听的时候,若是刀再快一点,想必现在自己已经人头落地,和君鲤天人永隔了。 凰陌谨遵师父嘱咐,化作了一尊石头,终于等到了天色晦暗,伍徽方才离开了大殿。 凰陌悄无声息的翻身落到了地面上,蹑手蹑脚的往那书架走过去,她亲眼见到了这个书架之后有着暗格,只要抽出某一本书后,就能找到一个机关。 凰陌循着记忆,手往那书柜后面摸去。 嘎达一声,凰陌心中一喜,看来自己没有寻错地方,她往里面探去,只见书柜后面露出来了个封的严丝合缝的门扉。 这个门扉倒是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凰陌在那一处敲了敲,不知怎么地的,忽然听到隔空一声崩的锐利的琴弦声,凰陌自知不好,迅速的翻身躲到了桌子下面,听到周遭簌簌有着无数只箭齐齐没入了前方的柜子。 凰陌心有余悸的站起身,眼见着那柜子都变得稀烂了,忍不住咂舌,这个伍徽还真是个好狠厉的人。 这动静委实大了点,外面的侍卫耳朵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喝到“什么人?!” 凰陌一闪身躲进了那已经洞开的门扉之中,将手中的剑鞘横在那机关中,这个一时半会儿的能够阻拦一下那些追兵,自己必须得在这个短时间里找到作战图。 这地下倒是很深,弯弯曲曲的往深处蔓延着,凰陌一边往后警觉,一边自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猛然窜起来的光芒让她眯起来了眼睛。 身后的追兵已经赶到了门口,正在努力的将她卡在门口的机关给撞开,凰陌迅速的往里探去,里面还有着无数的岔路口,像极了一个迷宫。 凰陌果断的往里探寻着,忽而听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声音,她又拿出来了探耳,这算是师父给她的一个独家秘宝,可以探寻到很深地方的情况。 凰陌屏息凝神的听着,忽而感觉到,这个声音似是一个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是从另一畔传来的,凰陌心底一怔,这个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人! 她顿时紧张起来,将手中的剑横在面前,用探耳贴着墙,往里轻步移了过去,不知从什么地方滴着水,滴答滴答的往下落着。 凰陌的鼻尖感觉到了轻微的风,混杂着泥土的清香,眼前的地道的样子也再是用青砖所堆砌的模样,而是直接延续上了坑坑洼洼的石壁,在这之前, 居然是连接着一个溶洞! 这大概就是终点了。 在这下面的人倘若是没有自己的这个东西,一进来定然是会被这弯弯绕绕的密道给弄得失去方向,所幸这个密宝还真是让她找到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那水是自溶洞之上顺着墙壁而流下来的,前方豁然开朗一派宽广的地域,光芒丝丝缕缕的自天际穿透一方苍穹落入这一处,在那光芒之下的石上静静坐着一个人。 满是流苏的短褶衣和面无表情的精致容颜,正是当初一直守护着伍徽的那个女侍卫。 凰陌走过去的时候熄灭了火折子,她知道这个人定然就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与之要是硬碰硬的话吃亏的只有自己,那师父也教导过凰陌,即使是遇到了难啃的柿子,能逃就逃,逃不掉的,大概也只能奋力一搏。 人生在世,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凰陌走了过去。 她平静如斯的站在离那女子不远的地方,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可是手中有我想要的东西?” 那女侍卫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还是当初的木讷如没有灵魂一般,凰陌有时不得不想真的会有这样的人族吗?她真的没有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吧? 那女子将脚下的一柄大斧子扛了起来,抬起头,薄唇轻启。 “擅自进入禁区者,杀无赦。” …… “咕咕咕咕!!” 君鲤阖上了书。 君鲤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肩膀上的小鸽子忽然狂跳不已,那是一只整日在自己面前打转的小家伙,他一见到这只鸽子时,却不知道为何感觉它有些与众不同,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放任它常常在自己面前捣乱。 但是今日的鸽子的情绪却十分的不稳定。 它的脚上系着一个白色的环,想来是有着主人,鸽子会发生这种异样的叫声,难不成是主人出现了什么变故? 这个鸽子忽然跳到了他的指头上,拼命的啄。 这个样子,难不成是要他去救主人? 君鲤还真的没有见过如此聪慧的小鸽子,他的好奇心也确实被勾了起来,他有点想要见到它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养出来如此通灵性的鸟儿。 君鲤一路快马加鞭随之奔驰,那小鸽子展翅越过崇山峻岭,他与自己胯下的这一匹绝佳的骏马连续跑了半日未曾停歇,终于那小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在了一棵树上,君鲤牵着马往那一处去,忽的见到那树下似是有着一个人影。 这人影半是斜靠着那树干,一动不动,风丝丝缕缕的将那人的长发吹拂而起,最近正好是梅子雨的时节,那山野 之中荡漾着淡淡的被雨水浸透过的清新的草香,深色浅色交织在开阔的大片裸地上,他的心猛然剧烈一颤。 他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手中的马匹松开,往那山捱上奋力的奔去,他的心好似活了过来,那风带着凉意灌入他的身躯里,他朝着那身影伸出手去,只不愿这又是一场无法触及的幻梦。 君鲤站在了那小鸽子主人的面前。 他定定的望着她的面颊,一时间千百的滋味涌上了心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剧烈的都要从胸膛里爆炸而出,他想要碰触,又担心惊扰了这不知道是幻梦还是现实的人。 “唔……” 凰陌有些吃痛的侧身。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面前站了个人影,但是她已经全然丧失了能够逃生的力气,即便是脑海里的警钟长鸣不已,但是她已经像是耗尽了这光,眼前的人影朦胧,她在这不久前方才经历了这一辈子最艰苦的大战。 那溶洞下应该已经被那女子给砸的不成样子。 她是耍了一点小聪明,在与那女子对抗之前,她便已经开始观察周遭的地形,她之前在师父那一处便知道要眼观八方的道理,所有一切对他们有利的都要最迅速的利用起来,所有当那女子冲上来的时候,凰陌便冲到那山壁薄弱的地方。 整个溶洞都是四通八达的道路,想必是在自然的山洞之上再进行过工程的改造,她知道哪里是承重处,但是那女侍卫虽然强的不像是人类,但她的意识却不够,凰陌唯一比她能强一点的,也只有这一点小聪明。 尽管无数次与那夺命的魂斧擦身而过,这倘若是迟半刻,就是要当场血溅三尺的下场,她的神志前所未有的集中,但这样还是被落下的石块所砸到了背部。 她见到上面的石壁已经承受不住,连忙往上的洞穴跳出去,那头顶的石头像是饺子一样往下落,那女侍卫抬起头茫然的望着凰陌,她心中不忍,对着她喊道“快走!” 在那一刻,她似是看到了那侍卫眼中的麻木全然散去,在生死最后一刻,她似是终于有了灵魂,见到那石头往下坠落,她却将手中的巨斧扔到了一旁,而后将什么东西向凰陌抛去。 石壁毫无留情的整个塌陷了下去, 尘土飞扬,凰陌拼命的接着了那个东西而后往上逃去,等到自己跑的还不到几步,那土地便也随之分崩离析,坍塌出来了一个巨大的坑。 凰陌站在那一处许久,捂着胸口,感觉自己似是受到了内伤,那斧子的凌厉的风着实让人无法避开,她身体一瘫软,感觉自己似是花光了所有的力量。 她知道这是个是非之地,若是不走,那 些追兵迟早会发现此处。所以她一寸寸往山捱上爬去,忍着胸口翻涌的痛楚,靠在树旁后,失去了意识。 凰陌感觉到有人的手在抚摸着她的脸颊,她拼命的想要醒过来,但是意识却被困在了一方无尽的黑暗之中,她往前拼命的逃,却无法走到尽头,她知道自己还不能死掉,她也是不甘心,她还不能就这样抛下君鲤死掉。 她想要活着,再见一次君鲤。 前方无尽的黑暗之中忽然陡然破开了一道光芒,凰陌往前踉踉跄跄的走着,在那光华之中似是透露出来了一个人的背影,那么的熟悉,景色陡然转变,那身影站在树下,即便是人间简单至极的茅草屋,但是只要是那个人站在那一处,就显得瑞气腾腾,仙雾缭绕,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净土。 只有那个人,只愿那个人。 凰陌鼻子一酸,朝着那个素雅的身影奔去,她不愿意再压抑自己内心的痛苦和欢欣,呼喊着他的名字,期盼着那个人能回头望自己一眼。 “我……好想你。” 君鲤将手巾搭在她的额头上,方才大夫已经过来看过,说她不止是肺腑受到了震裂,而且还断了一根肋骨,其他的伤暂且不谈,但是这元气大伤,怕是需要卧床休息一两日才能醒来。 她发着高烧,几乎已经意识全无。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三十一章:博弈对峙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望着那在桌子上踱步的鸽子,他似是明白了什么,原来这么长的时间,她虽然不知道是去了何处,却还是挂念着自己,这三年他亦是夜以继日的谋划筹备,不敢稍有停歇。 漫漫长夜,他依照当初答应她的话,就算是再忙也会按时的吃饭睡觉,他觉得只要做到她的嘱咐,她迟早有一日会回来的,那个时候他就可以问心无愧的告知她,他不曾有一日忘却。 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 他反复的确认,忽而将头深深的埋进了她的掌心中。 她回来了。 在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她回来更重要的事情。 他滴水不进两日未睡,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这么近乎泣血的渴求着一个人,愿意让自己忘却所有的恩怨情仇,他给过了她机会,付出的代价就是三年的挂念,这一次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无论说什么,他决计都不会再放手。 即便是生死,他也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师父……” 他听到来了她的絮语,却陡然像是一盆凉水,将他的满心欢喜又坠入了冰渊。 半晌后,君鲤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发问“为什么你每一次都是师父??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从来都没有任何的位置吗?” 他的满腔怒火却无法传达到凰陌的耳中,她的眼角渗出泪来,声音中带着哽咽“师父,不要丢下我……” 看到她的眼泪,君鲤又像是被抽走了力量般坐了下来,他将她的手放开,静静的望着她,半晌后他又站了起来。 “如果我连你都失去了,我这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他喃喃的说着,但是无人发现,他身上悄然的散发出来了若隐若现的黑色雾气,将他素来平静如山的眉眼遮蔽住。 凰陌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午后。 她有点发懵,一方面她的身体痛的好似被马车撵过般,一方面她发现自己居然被绑在了床头上。 她对此摸不着头脑,而且自己虽然是被绑住了,但是这小千结自己若是想要挣脱出来,还是不会辜负师父的一番教导。 他似是决定自己一把老骨头了也就这么一个徒弟还是个清白之躯,实在是在贼界宣扬不了他的赫赫威名,所以在之前要她偷走自己埋胡子里的玉烟斗,凰陌嗯了一声之后便扬长而去,想来她的出师之战是放了师父的鸽子,所以自己还没有展露出决计,却已经被吊了起来。 这算是报应来的有点快和迅猛的节奏啊。 凰陌静下心,往那一处望去,却见到在帷帐后面隐约坐了个人,他的脸色被黑暗隐没 ,所以看不真切,凰陌想着自己是不是被伍徽给逮了个正着,一下子想起来那侍卫甩给她的东西,凰陌使劲朝自己衣襟里看去,似是已经空了。 凰陌脑子里一瞬间空白,自己这算是出师不利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醒了?” 那帷幕后的身影动了一下,似是缓缓起身。 但是那声音灌入自己耳朵里时,凰陌忽然停止住了所有的挣扎,那隔着山重水远的念想,穆然之间出现在了自己耳畔,凰陌连忙转过头,望着那人影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 白色带着金边的软靴,青色的衣衫,腰际还扣着一只精致的双纹玉龙扣配,银色的流苏在那光芒之下微微流着润泽的光。 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凰陌的心一下一下的跳着,她虽然是知道她一旦出山,迟早都会遇见君鲤,但是她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这么的迅速,她甚至只是昏睡过去醒来,他修长的身姿就这样展现在自己面前,像是从天而降般,没有给她半点犹豫和喘息的机会。 灯火微闪烁,将他的身影长长的投向墙壁。 “渴了吗?有什么想要吃的东西,我让厨房去做。”君鲤坐定,却说着与她现状毫无相干的话题,直接忽略了自己面前含笑问着的人正是被五花大绑的样子。 “不用了。”凰陌嗓子空落落的,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回来了,周身的血液就像是奔涌而出般流向四肢百骸,她吃力的想要扭动一下几乎麻痹的胳膊“为什么?” 君鲤自然是明白她所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却视若无睹,俯身摸了下她的额头,他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墨香味道,片刻后道“还好,烧退了。” “把我松开,好吗?” “为什么?”这一次君鲤居然先行反问了她。 要说为什么,这个发问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为什么要被绑住?” “这样不是挺好的?”君鲤的神情像是有些疑惑不解,一双沉着山海湖水的眼睛透着近乎诡异的平静“你需要休息。” “可是,我就算是需要休息,但是也不需要将我绑在这里休息。”凰陌的喉咙底泛着腥味,她方才用了点力气,现在肋骨那一处生疼,她蹙眉忍住“你怎么了?” “我?正如你所见的那样,我很好。”君鲤说道。 这个相当诡异的样子完全不是什么好的模样啊! 凰陌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据她了解这段时间的局势虽然紧张,但是还不至于发生了什么对他而言特大的打击,凰陌只能先顺着他的意思“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哦,说起来这个事情,我还得 多感谢一下你养的好孩子。” 君鲤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站起身,从后面的机案上拿过来了一个东西。 凰陌眼神一紧,那居然是个小巧精致的笼子,而那笼子里所关着的居然是那只她养的小鸽子! 那朱红的脚上被牢牢用银链子绑紧了,似是失去了自由后,那小鸽子精神都萎靡了下去,往日梳理的整整齐齐的羽毛都没有再好好打理。 “你!楚王,你这是做什么?”凰陌脑海中警钟大作,君鲤从来没有锁过她的鸽子,即便是偷东西也不曾动怒过,这究竟是不是她所认识的君鲤? “这个孩子一路上带着我找到了你,我能带你回来还真是多亏了它。”君鲤隔着笼子用金钩抚了一下它的头顶,道“我是不是现在应该感到高兴,高兴你离开我这么久讯息全无,但却还用这只小鸽子惦念着我?” “你不要这么做。”凰陌哑声道“我只是担心你,我也很惊讶它居然去寻了你。” 君鲤将笼子放置在一旁,道“我找到了你,你会不会很失望,它来寻的我,而不是你的师父?” 如何又与师父扯上了话题,凰陌懵了“你为何要说此话?” “难道不是吗?”君鲤将手放了下来,眼望了过来,凰陌不知他为何声音中带着这种压抑的苦涩,仿若是说着这些话让他感觉到痛苦。 “当然不是。”凰陌一怔“这与师父有什么关系?” 君鲤并不回答她的问话,而是站了起来,背过身去,他道“你还记得你上一次离开我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要给我再抓住你的机会,即便你想要去找你的师父,我也不会再将你放走了。” 凰陌不明觉厉“……你误会了,我真的并不是要去寻我的师父。”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口中的师父,究竟是何人?”君鲤别过头去并不理睬她的辩解。 “这个……”凰陌方才刚想说是个天下第一盗贼,但是说出来了想必君鲤也不会相信。 “不过这个也与我无关。”君鲤再次漫不经心的横了过来“无论是谁,现在你都没办法见到他,不是吗?” “楚王……”凰陌着急的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君鲤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将门扉阖上道“你想必已经很饿了,我去给你端来粥。” 门扉嘎吱的关上后,将凰陌的呼唤给断开了一道鸿沟。 凰陌自一场深梦之中醒来的时候,她看到房子那帷帐已经被拉了起来,露出来了桉木的书案,君鲤正在那一处埋头批阅着什么,他的书桌上摆满了书,与之前所见到的比起来,他更是神色疲惫了些。 凰陌看到 绑缚着自己的绳子已经解开了,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她已经浑身酸软无力,挣扎着坐起来后,她缓慢的走下了床,往君鲤那一处走去,走到后见到他抬起了头,布满血丝的眼眸望向她时,闪了一下。 “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凰陌点头道,转而见到他桌子上铺开的地势图,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是想要研究一下地形罢了。”君鲤打算要将羊皮卷阖上,凰陌问道“是要开战了吗?” 君鲤的手指微顿,道“这不是需要你来担心的事情。” “你还是这么喜欢拒绝我。”凰陌站在那一处,转而笑了起来“三年前你是这样,三年之后的你还是这样。” “宋青。”君鲤转过身轻唤着她的名字“对我来讲,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凰陌忍不住露出凉薄的笑“所以你就将我关在这里,这样还不够,甚至你在自己最忙的时候,还不忘记要盯着我,彻夜不眠,你这样下去,先垮掉的人是你。” 君鲤将手中的笔点了点墨汁,道“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妥。”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凰陌感觉心中的某一处像是被针来回戳刺着,她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却还是让他们走回到了原点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三十二章:天下局 “我相信的只有我自己。我能保护好你。” 他的话让凰陌方才还摇摇欲坠的地方陡然的塌陷了下去。 “可是你这样的保护……并不是我想要的啊。” 君鲤抽出一部分时间暂且的离开了房子,凰陌看着一旁笼子里叫的气息奄奄的小鸽子,用头上的簪子将那锁子给打开了。 她做出来了个决定。 那个地势图她在君鲤研究的时候亦是在身后看了半晌,对于现在兵力的分步大概有了些了解。 和之前从程英那一处知道的差不多,但是魏国暗中调遣过来的兵力,已经悄然的驻扎在了三峰,那里有着一处峡谷,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地貌复杂,若是不知道分布图在哪一出的话,就不得不将部队分散人马,极容易将兵力分散,若是被小股分而歼之,那么就彻底的会落得惨败。 宋国所派出来的一对精锐部队就是在这里全军覆灭。 这个消息是个秘密,但是架不住程英的一脸愤懑,正是因为得知了这个败北的消息,凰陌这才打算去偷取分布图。 当初那个侍卫给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凰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丢落到了别的地方,所以一直都在努力的回想,事不宜迟,她必须要尽快的去找一下。 将锁利落的撬开后,凰陌蹲在悬梁之上,她有点于心不忍,她这一次走了之后,君鲤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他这段时间一直不愿意与她交谈,她所耗费的一切努力都像是一缕青烟般,他亦是自我惩罚般的燃烧着有限的精力,他将自己逼到了极致,这样状态下的君鲤,是凰陌三千多年来从未见过的样子。 就像是,他想要耗尽自己一般。 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 凰陌飞身翻了出去,身轻如燕的踏过房梁。那师父交给她的攀岩走壁的招数,还真是有时能够派上用场。 半日的路程,她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往自己记忆当中的山林奔去。 正是夜深更重的时节,君鲤一步步朝着那房间走去,每一步都像是拖着身后无比沉重的铰链,他知道自己是几乎疯了,有一种人的疯是面上的疯狂,而另一种则是掩藏在平静之下的疯狂,这种情绪是一把利剑,他不愿意展露出来去刺伤宋青,所以他只能将那柄剑对着自己,哪怕知道往前的每一步,都是将自己捅得更深。 露水寒重,轻笼罩着苍茫的月色。 他走到门前,看着那落在脚下的锁。 浸没过冷的月色落在他的身上,他感觉那一直绷着的神经像是被猛然松开了一样,他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局? 疯狂燃烧的血像是冷了一般,他 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一日对一个人近乎全力以赴的疯狂,但是即便他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即便是自己使用了禁锢想要让她像是金丝雀一样用打造最精美的笼子关着她,她还是会展翅离去。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徽音,悠扬而又借着凉薄的月色传来,他的手微微一颤。 往前推开了门。 门扉嘎吱的开了,他一步步踏着自己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往里走着,忽而间,他似是见到了床榻上,有着隆起来的身影。 他的心脏猛然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安耐住颤抖的手,往那黑暗之中的人抚去。 碰触到了,是温热且真实的触觉。 他感觉自己声音也顺着那手颤抖了起来“宋青?” 那床上的人儿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声,转而翻身了过来,睡眼朦胧的揉了揉眼睛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等你了好半天了。” 不等那女子说完话,他往前猛然一扑,将那柔弱无骨的身体抱了个满怀。 他仿佛感觉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游弋在冥河的灵魂又回到了躯壳里,他那饱受煎熬的心一直都悬在空中无法落地,但是只要抱住了这个人,他一直不安的心就像是找到了一片能够停靠的枝桠,他已经精疲力竭,也不愿意再去计较什么其他的是非,只要她在身边,她没有走。 “你不该回来的。你不知道我有多贪心,我只想你看着我一个人,心里也只装着我一个人,这样的我,甚至我自己都觉得发了狂,你还为什么要回来呢?” 凰陌听着他暗哑的声音响在自己的耳畔。 凰陌满心的都是疼惜,君鲤曾经是遭受过什么才让他变成了这样多疑的性格,他的心思缜密,对于一切都想要滴水不漏的把控,她始终都是个状况外的人,所以才让君鲤一直无所适从。 这是她的错。 她几乎是拼了半条老命,才以最快速度从那个地方赶了回来。 她在神志朦胧间将那东西藏进了那颗大树的树根下的缺口处,这几日居然奇迹般的一直没有丢失。 那个东西是被装入一个精致的铁筒里,用蜜蜡封口,避免也夜深露重让里面的东西潮湿,凰陌没有来得及去看里面什么东西就回到了这里。 她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所以先行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我回来了,但是你可以不要再关着我吗?”凰陌鼻尖还有点酸涩,那时当机立断的将她关在笼子的人颤了一下,道“你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 “你傻啊。我要是想走,你这点东西能关的住我吗?”凰陌气的没有脾气“我是心甘情愿 回来让你关住的。你是我心悦的人,这里是我的家,我还要去哪里?” 她的这一句话说完,君鲤在她的肩膀处抬起头来,他的眼眶因为长时间的熬夜和压力,现在已经有了深重的黑眼圈,但是眼神却像是被点燃的烟火般璀璨了起来。 “对不起。” 他的吻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唇齿缠绵,让人无法呼吸,凰陌在间隙之中方才要说暂停打住她已经要累的死过去了时,忽而感觉到君鲤的动作逐渐的停了下来。 他绵长的呼吸落在她的脸颊上,凰陌转而望去,君鲤四肢像是八爪鱼般将她抱的严丝合缝,脸上掩盖不住的疲惫,他已经睡了过去。 “……” 凰陌被这个重的不行的身躯压得喘不过气来,想要推开更是攒的铁紧,她挣扎了一会无可奈何的放弃了,感受着沉甸甸的身躯,她抚摸着他的眉眼,忽而有种想哭的冲动。 曾经的辛酸和想念都呼之欲出,她三年来也是按耐着自己不去见他,只要他安然无事,她想着不再出现也是好的,但是命运还是将他们联系在了一处,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避开天帝的安排,但是走来走去还是绕不出这个圈。 天帝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让君鲤一次次的不断轮回呢? 她虽然知道是因为魇魔的缘故,但是她有时又忍不住涌现出其他的想法,而且这些猜测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也让她彻夜难安。 也许……只是她多心了。 广袤无际的苍凉的草原,能够看到破云而出的朝阳,那光芒将关隘肃杀冷的轮廓仿佛给抚成了温柔的连绵起伏,凰陌感受着清晨破过雾霭的清风,站在高台之上望着那滚起来的黄沙。 风中似是带着铁锈的血腥味道,这就是人界的战场。 凰陌的肩头被人揽住,君鲤对着她道“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没什么,只是想要看日出。” 凰陌依偎着身上还带着风沙气息的君鲤,她满心欢喜的抱着旁边的人,这算是君鲤的一次巨大的突破,当初他们将那铁器给劈开后,发现了里面居然藏着一张半透明的软皮。 这皮纸上用红的点着几个点,君鲤将它撑开放在灯火之下映着,透过那皮纸,居然在墙壁上投射出来一张蜿蜒的曲线。 正是当初凰陌一心要取得的阵法图! 这个图是被那侍卫所保护着,算是最后的一道关卡。 当君鲤询问这个东西是从何处拿到的时候,凰陌也只能如实说了,唯唯诺诺的藏着身体上的疤痕,君鲤半晌无言,将她抱住道“至此一次,不要再用自己的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她点了点头,两个人将这个阵法图研究了好半晌,最终的出来了必须要去最前线的决定。 宋国前段时间吃了个大闷亏,两方对峙反倒是僵持住了,忽而魏国的兵马出没在了崇山峻岭之中,君鲤道怕是魏国公沉不住气了,作战图丢失,但是无人知道落在了他的手中,所以他们打算速战速决,于是再次发动了袭击。 所幸君鲤他及时率领着大批人马赶到,所以及时的将被围困住的宋国危机给解除了。 君鲤开始坐镇此处,为的就是能够及时的将这兵马防步图告知宋国君,他现在几乎已经焦头烂额,君鲤及时的雪中送炭让他无比的感激,并且发誓若是这一次能够破了符国的阵法,此后无论发生何事,宋国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楚国这一方。 天下局势清明了起来。 两大阵营的敌对,定然会引发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魏国公想来也是亲自的来坐镇,在这之前的天光还是如此的明媚,但是所有人都绷紧了这根弦。 这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凰陌站在君鲤身边,这一次他终于不再是一味的让她离开自己身边,而是选择了和她并肩作战。他终于肯认可自己,没有什么比这一点更让凰陌开心。 数十万的大军,还有竖在最前的那写着大大的“宋”字的大旗,迎风高昂招展。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三十三章:错误的地图 君鲤将目光延长到天地尽头,见着那镶嵌了金边的云和靛蓝的天色逐渐大亮,对着她道“回去罢?” 那战场上是黏着腥臭的血液和尸体,只是都一层层掩盖在了这崇山峻岭之中,这是天地的归宿,将所有曾经在这里厮杀的灵魂安葬。 他终将有一日也会葬身在这天地间,死生即是长别离。 没过多少日,真正的排兵布阵,君鲤依照那图纸上画出来的点,依次的排查,凄草茫茫,连带着灰白的天地,凰陌与君鲤站在高楼上目送数万将士踏入那他们最惧怕的长峡谷,这里是他们必须要取得胜利的一场战役,宋国已经为此投入了太多的战力。 两队在这里已经纠葛不休了两个多月,若是能够将这个僵局打破,那么宋国不再是一味的防守。 凰陌与君鲤和宋国君一同在大帐里等到前方的报信,大约过了一刻,前方来报见到了敌人的踪迹,但是幸好他们知道此处是有埋伏,所以兵分两路围上去包抄,将那偷袭的一对给全部拿下。 成功的抓住了人马,大大振奋了军中的士气,宋国君连连大喜“好!就让他们按照这个势头往下猛冲!” 君鲤却道了一声不妥,道“不用猛冲,就按照之前说好的,继续以探寻小心的方式推进。” “这是为何?如今势头大好,若是趁这个机会,正好一举拿下三峰沟,不是更好?” “国君此言差矣,他们符国最擅长的就是偷袭战斗,若是我们一直这么按照标记好的地方去防备,那么我们的速度太快,就会暴露出来他们兵防图已经被我们知道的事实,他们只要再调整方案,就会出现另一种埋伏,最终会重蹈覆辙罢了。” 那宋国君闻之点头“你说的有理。” 再过了一时半刻,前方再次来报,又有前锋遭到了埋伏,死伤大约一千多人,君鲤岿然不动“继续往前走。” 他们整整在大帐中呆了半日,这期间前方不断有人来报,所报的内容有喜有忧,虽然这一次深入腹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但是损伤亦是颇为凄惨,凰陌听的这个数字在一步步的累加上去,听到心惊肉跳。 凰陌借口此处有些憋闷,于是便出去散心,走到了那他们商议战事的地方,她进去后见着那摆在桌子上的兵马布放图,越看越觉得有几点不大对劲的地方,她是与君鲤一起研究过那一页纸张,但是这里点出来的地方,却有好几处与他们看到的不相符。 她犹记得这是君鲤给宋国君所呈献的计策,凰陌越往下想越觉得冷汗津津,连忙走出去。 这是个错误的地图! 君鲤为什么会给他们错 误的地图? 凰陌越发的不敢往深处想,若是再往下想去,她应当会忍不住要去询问君鲤,她决定既然是君鲤的计策,那么一定就是万无一失的。 但是这耗损的兵力,却着实也给了宋国一击。 宋国本来之前就吃了大亏,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军力可以这么拖下去了。 她走出去,而后将君鲤唤出来,宋国君还调笑他们夫妻之间倒是恩爱非常,凰陌心中纷乱,找到了个无人的角落,直截了当“你这样是要做什么?” 君鲤安静的听完了她的疑惑后,却没有解释“这很简单,战争本就是有赢有输,他们的这个长线战争想要拿下胜利,就必须得付出点代价。” “可是明明可以打速攻战役,就算是之后的人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但是若已经失去了大片的地方,那些符国人根本没办法临场应变,你这样做……只会让双方胶着,而后陷入拉锯战。” 凰陌似是想到了什么“难道你……” 君鲤将手指点在她的唇上,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凰陌将口中悬着的话给咽了回去,君鲤转身之前又说了一句“这个事情我并不打算瞒着你,但是在我没有成功之前。我还不大想让你看到我的这一面。现在想来,我担心的不过是看到你对我失望的样子。” 凰陌顿了一下,自身后将他环住。她不知要说什么,君鲤一直都是面对着风云诡谲的战场,他能够愿意打开一直封闭的心扉对她坦诚相待,如何让她不珍惜这一份的真情? “没关系,我在呢。” 凰陌感觉他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而后传来一声“谢谢。” 这一场战役与想象当中的一样艰苦卓越,所以付出了大量的人力,但是也打破了两相对峙的僵局,君鲤与宋国君又开始布置下一步的战略,凰陌站在高台之上,看着远方被夕阳染的通红的云霞。 城下都是无数的伤兵和搬运回来的尸体,他们不愿意将兄弟的尸身放在原处等待腐烂,入土为安才是一个战士想要的归宿,她走了下去,眼眸嗔大。 在眼前血淋淋的才是真正的战场。 大批伤兵都被搀扶或用马匹运了回来,在这高楼之下的空地上搭建起来了临时的医治点,许多的大夫穿梭在其中,哀嚎声络绎不绝,她眼见着那大夫从肉体上生生拔出来一只箭来,那人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血蔓延出来,铺天盖地。 这血腥的味道似是引起来了她的回忆,她那苍茫悠远的记忆当中,似是也曾经见到过这样的战场,但是比这个还要更加的凄惨,遍地都被那血染成做了红色,连江河湖海都是铺 天盖地的血红。 那血光燃烧起来,变成了连绵的大火,天地是为熔炉,仿佛要将一切都燃烧成灰烬。 凰陌心中猛然涌现出苍凉和渗透骨髓的无力。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看着这惨剧一次次地上演,这让她感觉到无比的痛苦,眼前的血之前只会勾起她的嗜血欲望,而退去了本能之后,接踵而来的却是将她往地狱拉扯的绝望。 这是她的心魔。 眼前天光交织,森冷的刀剑出现在眼前,她似是看到自己脚下破土而出一只骷髅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面前的人影都齐齐如潮水一般朝着自己涌来,她能看的见那剑锋没入自己的身体里,随之而来的是穿心入骨的疼痛。 她呻吟一声,往后倒去。 “你还好吧?” “怎么了?” “有人晕倒了!” 她听着自己耳畔传来了这些人的呼唤声,她感觉四肢僵住了动弹不得,而后似是听到了耳畔传来了一句话“不要哭,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将是最终走到终结的人。” …… 君鲤一直与宋国君讨论着接下来的战略,等到天色深了后,他才方从帐中走出来,而下人来报“楚王妃晕倒了,现在正在房中休息。”时,他慕然一惊,甚至连呵斥都顾不得,往自己大账跑去。 来报的儿来不及说“王妃已经醒来了……”,君鲤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君鲤一边赶路一边焦灼,自己怎么会将她带到这里,这里气候恶劣,她的身体才刚受过重创,如何元气还未恢复过来,难道是今日的事情,让她心中忧思过度? 还未走到时,君鲤见到那一处的篝火,有个小小的身影抱着膝盖屈身坐在那一处,她盯着眼前噼啪作响的火焰,感觉到身上一暖,抬眼见到君鲤站在她身后。 “为什么不多穿一点?”君鲤在她身侧坐下“听闻你又晕倒了,大夫如何说?” “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我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罢了。”凰陌道,而后似是有所思的拨拉着火坑里的灰烬,半晌后问道“楚王,你相不相信人出生时都是背负着与生俱来的使命?” “我相信。”君鲤毫不犹豫。 凰陌点了点头,师父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有着自己的目标笔直的奋进着,而不像是她一样,到最后自己都丢失了记忆。 “你今日为何会说起此话?” “其实到也没有什么,只是我个人忽然的感悟。”凰陌道“那么你呢?你这一世的目标是什么?” “这件事情由我自己来讲倒是有点夜郎自大的意味。”君鲤沉吟了一下 道“你也知道我们楚国,曾经是非常的强大,但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情,而使得我们国家三分其地,最终连自己都自身难保。” “我知道。”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为何我们会被三分其地,因为我的父皇,是被人杀害的。” 凰陌一怔。 “自己曾经的国家若是被分裂,就会是这样的不得不仰人鼻息。”君鲤道“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就是想要找到当初杀害我父皇的凶手。” “那么你找到了吗?” 君鲤的笑容古怪“这答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 凰陌神思通彻,而后又说不出来话。 若她所想的是真实,那么谁又能站在制高点上去指责他所做的事情是错还是对的呢? 在不久之后,宋国因为打入了一条长驱直入的峡谷关隘,所以便专攻为守,宋国彰显了自己的力量后,想必是符国短时间内不会轻举妄动,但是也没有班师回朝,而只是退了数十里地后安营扎寨。 宋军往前推进了一段距离之后驻扎,等待着送国公接下来会作何举措。 对于此事,君鲤倒是先给出来了一个意见,那么就是将整个南部的防线再次进行加强,若是他们依旧没有动静,那么就先行冲锋,趁着他们还未补充和修整好,像是一道利剑般先行将他们的部队击溃。 凰陌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她只是在想着自己要站在什么立场上,是否现在是能够干涉到君鲤决定的时候,但是她总是觉得有些不安,这是一场筹划已久的复仇,魇魔在这其中是否也占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她还在左右徘徊中时,忽然听到了一个让人石破天惊的消息。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三十四章:交错的抉择 那就是宋国公暴毙。 他是死在了帐暖芙蓉中,被惊吓晕过去的宠妃子衿等到醒来之后,泪眼婆娑的说着当夜忽然进来一道黑影,将宋国公的脑袋直接斩下,当时由于夜色太重,她没有看清究竟是何人,但她清晰的看到是一柄寒芒凌冽的长斧。 这个长斧的标识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世人都知道魏国公的侍卫便喜长斧,这件事情被随从而来的几位将军先行知晓后,为了不动摇军心便将此事压了下去。 君鲤道“事已至此,宋国绝对不能乱,前线的战士还在冲锋陷阵,国内现在无主,稳定人心是首要要务,我们的作战计划绝对不能更改。” 月色凉薄之下,漫过他的眉峰,往日紧绷的线条似是被浸没的稍许了些柔和,嘴角的弧度却是依旧带着浸染过金戈铁马的锋利。 几位将军和相国商量之后,便迅速的回去要将这件事情落实到实处,魏国公当初因为宠爱子衿,一度要立她的孩子为储君,而受到冷遇的皇后和太子自是不愿,这个消息若是传到了宫中,又将是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凰陌自是深知子衿的身手不凡,但是知道她会武的也只有君鲤与她。她无法阻止君鲤的计划一步步走向自己预设的轨道,但是她总是担心君鲤会因此被蒙蔽了双眼。 过了半月,这个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顿时谣言四起,一方要争权夺利,另一方要为君报仇,因为宋国公的死引起来的震动,让方才保持微妙平衡的战局再次被打破。 符国打算乘着宋国大乱之际,将其一举击溃。前方战士誓死抵御,但是后方却乱成了一锅粥,因为魏国公所立下的储君不明,各方的势力都在争夺王位,内忧外患顿时而起。 在危机时刻,君鲤带领着楚兵一方镇压了宋国内部的叛变,一方率领军队与符国在墁野原发生了一场大战,此战役赢得艰难且险阻,宋国精锐部队几乎在这一场大战里覆灭半数。 符国和宋国绝式元气大伤,最终以两败俱伤而结束了之间的斗争。 经过了此役之后,凰陌发现天下局势发生了极大的改观,那时一直躲在暗处的魏国终于被逼了出来,上了明面要调和宋国和符国之间的矛盾,一时间那打算要与楚国结盟的一方和另一方与共主结盟的一方,两方相互敌对势力相互拉扯。 符国则是因为要将息自己,但是因是在崇山峻岭之中,在自己最薄弱的时候,忽而河道大改,涨水泄洪后直冲到都市之中,爆发天灾之后又添加上了人祸,疫病开始在整个符国散播了起来。 符国奄奄一息之刻,一直以来在背后联盟着符国的魏国忽然面色大改, 将符国轻易的吞灭。 魏国本来就是有着问鼎天下的野心,这一次算是彻底的暴露了出来,为此宋国大为骇然,知道自己亦是不保,投靠楚国的呼声大过了与魏国联盟,楚国和宋建交,并扶了还未满两岁的太子上位,在这里面的大乱的过程中,将太后一族的势力给镇压了下去。 魏国在吞并符国后,果然是朝着宋国出手。 楚国亦是联盟作战,并道出来了唇亡齿寒的道理来,打算要联盟其他的国家一并对抗不断扩张露出狼子野心的魏国。 这极快的变化,也只不过是过了两年之久。 凰陌这两年来一直陪伴着君鲤,看着他一点点将自己的计划在实施,在魏国未曾出手时君鲤的半年里都在等待,他和往常一样并无区别,但是那一年的雨水量降的非常迅猛,君鲤每日都会夜观天象,他说自己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他知道魏国终究是按耐不住,他与伍徽是在博弈。 就想是君鲤所想的一样,今年的水涨势有些迅猛,君鲤一日日的倒数,最后道“这一次,符国怕是会遭遇一场浩劫。” “此话从何而来?”凰陌怔住。 “符国的地理位置非常的特殊,处于深山之中,多河流,当初楚国还在的时候,符国所在的那一处地方就是旱涝多发地带,今年怕是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大雨,更是雪上加霜。” “但是当初我们为了防洪水,便修建了一个江堰。这可以说是符国的生命线。若是此处崩塌,符国必然会元气大伤。”君鲤点着地图的那一角道“伍徽会炸了这里,引大水使符国受灾。” 凰陌怔住“他就要这样置数万人的性命而不顾吗?” “对于伍徽来讲,他对符国只是利用罢了,至今为止没有发动武力占领,也只不过是在顾及这个“共主”身份罢了。” 听着他对伍徽似是颇为了解,凰陌想起来他们小时候的纠葛,便问起来他和伍徽的过往。 “我和伍徽的曾经?”君鲤脸上露出来了不可查的阴霾,似是一想到此人,他就会觉得不快“伍徽和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刽子手。” 他的就这样落下一句评断后并不愿再提起。 年少的时候他们都是一样的意气奋发,因为君鲤头脑非常聪慧,所以将学监老师的知识学完之后,便觉得一切都是索然无味,相同能够将他所提出来的问题回答上来的,也只有伍徽一人。 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个质子罢了,在国子监当一个扫地书童。 但是君鲤觉得这个人与其他接触的人都与之不同,所以便点名让他成为自己的书 童,虽然伍徽一直都是极为拘谨的,但是君鲤还是不顾父皇和母妃的反对,对他关照诸多。 两个人便是自此熟识,但是君鲤却如今摇着头道“我以为我和他熟识,许是在他的眼底,我始终都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罢,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他,但是现在才发现,我对他是一无所知。” 尽管他在努力的劝说父皇去帮助伍徽回国,但是父皇却对伍徽颇有微词,认为他并不是一个能够担当国君大任的人,他曾经说过“那孩子虽然面相有帝王之气,但其额后带凶煞,若是担当大任,怕是会引来浩劫。” 没想到父皇一语成谶,在他自以为是帮助伍徽回到国内的那几日,却忽然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事情。 那便是父皇被人一刀捅进了胸口。 这算是一件举国震惊的大事,但更让人骇然的是,居然找不到杀害了一国之君的凶手。 正是因为父皇被杀,于是他只能被迫仓促的登上皇位后,之前分邦而出的两位叔父,居然趁着楚国内部大乱之际,掀起了战争,并且自立为王。曾经辉煌一时的共主便自此跌落下了神坛,所以他这一生都在致力于将楚国复辟。 大雪漫漫,冻得青白的天际连一丝云朵都没有,雪层层叠叠的垒着,那马蹄不甚就会滑到,年关将近,这雪之下却要裹着无数的幽冥,这注定是一个不凡的时刻。 无数的马蹄和人的步伐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敲门鈡,乌压压望不到尽头的兵马让人望而生畏,凰陌站在高山之巅,望着那战车之上坐着的两个人。 “我等这一日很久了。”君鲤望着伍徽道。 楚国是为民心之所向,为了抵御来势汹汹的魏国,倒是拉拢了许多其他国家人与之联盟,兵临城下之时,伍徽是亲自坐镇上场道“如今你我之间好不容易能对峙,我等这一日也很久了。” 伍徽望着君鲤的脸笑道“但是看起来你倒是没有那么高兴啊?久别重逢,我们不都是老朋友了吗?” 君鲤脸色阴霾遍布,他缓缓的抽出剑来,对着伍徽厉声道“如今你竟然还敢说出这种话来,对于恩将仇报的人,只可惜我姑息养奸,未能早日看穿你的真面目!” 伍徽对着他闪着寒芒的剑,眯起眼睛大笑了起来。 “是我杀了你的父皇。我恨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我知道你替我说的那些话,对此我十分的感激,但是你的父皇却始终冥顽不灵,他若是有你这种胸襟和眼光,也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死了。” “帮助你,是我毕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君鲤面若冰霜,怒意蔓延似是那穿透山峦的风。 “ 原来你也会后悔?”伍徽笑道“你一向来都是游刃有余,我还以为你毕生都不会知道后悔二字如何去写,但是你可知道,我最痛恨的也是你的这个道貌岸然的样子?” “如果你不给我希望,我也就不会奢求能够得到更多,但是这些远远不够,我所要的是天下,这才是我毕生的追求。”伍徽扬了扬手中的剑“只有拥有权力的人才有权利支配别人,这还是你一点点教给我的不是吗?” 君鲤将剑横在面前“对于你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伍徽亦然“这点我倒是赞同。” 军令一下,旗帜一挥,那漫山遍野的厮杀喊声似是海浪涛涛,汹涌而来。 凰陌站在高山之巅望着那些人往一处不断的涌去,是时天地响彻悲歌,天下纷争生离死别,漓血荒野,枯骨相藉。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层层叠叠的尸体垒在脚下,又被人踏着往前冲去,他们的脸上合着血和汗,长缨飞起带着一串近乎凄绝的血花,落在衣襟上,人惨烈的哀嚎着,厮杀声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当在那个时刻,凰陌忽然感觉到整个战场上像是被笼罩住了一层朦胧,随着战况的逐渐激烈,更是越发的朦胧模糊了起来,凰陌心中大骇,从高台上往下跑去,那侍卫上来拦她,却被她轻易的翻手过了身,她靠近些不由得怔住。 那些遮蔽了眼睛的居然是黑雾,是魇魔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独有的息毒。 如此之多的人一齐散发出来这种黑雾,在战场上绝望而痛苦的感情是滋养魇魔最好的食物,这声势浩大的战争自然是将魇魔吸引了过来,凰陌在人群中捕捉君鲤的面容,但是却只能见到一派模糊。 君鲤的身体几乎已经被魇魔吞没。 凰陌连忙躲过自那一处射来的流箭,身后的侍卫来劝阻她“王妃你快回去,这里太危险了啊!殿下叮嘱我们一定要保护住您的安危!” 凰陌回过神来道了一声对不起,而后反手抽出了那侍卫的剑,将身上碍事的披风扔到了地上,而后举着剑冲进那厮杀的人群之中。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三十五章:刀光剑影的战场 她在这人群之中开辟出一条朝着君鲤的道路,刀光剑影之间,那些人在自己的眼中都褪了颜色,她只想要尽快的赶到君鲤身边,他心中酝酿的痛苦和这个战场上的魇魔一定会相互的影响,若是再晚一点,他的心智一定会被魇魔所吞噬。这是她费劲力气也要避免的最糟糕的状况。 一定要来得及啊! 她一剑弹开劈过的刀,闪过那自天际飞来的流失,在之前都是师父来救她,她现在也要踏过着累累枯骨,朝着那无尽黑暗之中的君鲤跑去,劈荆斩棘她也要将他从那个地狱里拉出来。 君鲤一剑将那扑上来的人刺死后,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往后望去。 他的目光极为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像是在破败战场上陡然绽放的花朵,他几乎已经对这砍杀麻木之时,她的出现一下子让他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那个小小的花朵在狂风骤雨之中孑然萧瑟,他不能让它凋零。 君鲤亦是朝着那身影奔赴了过去,那伍徽亦是发现了君鲤居然背对着自己往另一处跑去,不由得一愣“难道是要逃跑了吗?” 但是他的视线又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发现了在人群之中跳跃的那一道本不该出现的素雅,眯着眼睛望去道“原来是她。” 伍徽从身后抽出一支箭来,拉起对着君鲤道“在战场上背对着敌人可是大忌,你这一次要输了。” 手指一松,那只箭蜂鸣着朝着那道素雅的颜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冲了过去。 但是随着他的箭离弦的那一刻,忽然他亦是听到了一道同样锐利的蜂鸣,自后方射出一支箭来,旋转着追着自己射出去的那只箭而去,那速度更快且旋转,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才能做到。 “宋子敬!” 伍徽转头朝着那悬崖上的一道身影咬牙切齿的望去。 君鲤穿过刀光剑影,见到那一只箭居然朝着那身影穿了过去,登时魂飞魄散般吼道“躲开!” 凰陌听到了隔空破来的声音,心中大惊失色,却看到在自己眼前将要没入自己身体的箭忽然被一道黑影拦腰折断,她在原地怔然一下,迅速的回过神来将身后偷袭的人砍倒。 那只救了自己的箭,是谁? 凰陌也无暇去估计这些事情,又往君鲤那一处望去,却不见了那个身影,她心中焦急的在原地打转,忽然被人拉住了手。 凰陌紧绷着神经一个条件反射就要将剑挥过去,被轻易的挡住了,她又听到喘着粗气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赶紧给我回去!” 凰陌愣了一下,将剑放了下来“程英?” 程英一直都是在后方交代战局 事情,但是听到有侍卫喊着王妃闯入战场去的时候,他心中大怒连忙提着剑就冲了出来。总算是在她往里又冲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抓住了。 凰陌还想要说什么,忽而身畔又冲出来了一个人,他大口大口仿佛溺水般,站在原地定定的望着凰陌和程英。 “殿下……”程英眼神一亮,君鲤却忽视了他的话径直将凰陌拉开,厉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凰陌被他的这声怒吼给吓得唤一颤。 “你可知我刚才有多担心你?!” 君鲤的魂魄回来了,但是方才的惊吓又全部的化作了恐惧和恼火。这一股邪火泛起之后怎么也压制不住,他一面将那扑上来的人一剑砍倒,一面怒吼,他相信自己现在的面孔一定是狰狞无比的,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 凰陌的心绞痛起来,他怎么将自己逼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君鲤身上的魇魔猛然像是开闸泄洪般的往外汹涌而出,她猛然冲了上去紧紧抱住他道“你等一下,冷静一下!” 战场上几乎全部都被魇魔所笼罩住了,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凰陌着急的都要哭出来了,她要该怎么办?她只能不断的对着君鲤说话,求他冷静下来,但是这战场上的魇魔互相影响,更不要提君鲤本身就带着原罪,于是那魇魔几乎无法受控的在天地间肆虐了起来。 君鲤身上渗出来的息毒沾染到了她的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像是被铁水漫过般灼热疼痛,她疼得连话都带着颤音,但是她不能松开,一旦松开了,君鲤就再也回不来了。 正当她手无足措时,雷霆万钧自天际落下。 凰陌见到一道赤红的火焰飞速的穿过蔽日的黑雾,它的速度极快,那黑雾间猛然被撕裂了一般,凰陌眯着眼睛望过去,看到那黑色的斗篷下露出来了熟悉的面庞。 居然是九婴!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凰陌连讶异都不顾了,九婴的魔火将那肆意的魇魔给吓得缩了回去,掩藏在人族身上蠢蠢欲动,但凰陌知道他是不会在意这些人的生死,但更是不会知道自己和君鲤出现在这里,现在赶来到此处,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当日九婴离去之后,他曾说会遵循明慧师父的嘱咐,去寻找自己的心脏,但是一个大忙人和整日说人族不过是蝼蚁之辈的,绝不可能会大发慈悲的替人族来解决魇魔。 他的出现似是让一众人都骇然大惊,犹豫的停下了手中的刀剑,九婴悬在伍徽的面前,一把将他的脖颈扣住。 “殿下!” “大王!” 周遭魏国军的人全部纷纷亮起了兵器,恐惧的大喊道 。 因为魇魔的举动停了下来,君鲤的状况也似是好了一些,他回过神来望着那一处,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走过去!”凰陌一把拉住了他急急的寻找着理由道“他不是人!” “你怎么了?”君鲤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颊上,碰触了一下,她痛的嘶了一口气。 看来这息毒腐蚀的作用还是挺厉害的,她现在感觉自己说话都有点漏风。 “先不要在意我了。”凰陌着急的指着那一处“你看!” 伍徽整个人被九婴提在了半空之中,他憋得面色红紫,但在一介魔君那睥睨天下的气势之下,他居然也没有胆怯,瞪着他道“你是谁?” 九婴连半句话都不愿意与他再说什么,而是手指微动,将他整个人四肢绑缚住悬在半空中,他的手触摸着伍徽的胸口,半晌后眼中红光大绽,似是被激怒了。 空中陡然破开一道血瀑。 “殿下!!!” 魏国军大喊着,见到他们的主帅居然被一个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妖魔给捏碎了身体。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见到那血瀑的时候,凰陌亦是面色大变,她深知九婴是不可能在这里只是为了捏死一个人,他究竟是为什么出现? 九婴显然对下面的惨嚎之声并不愿意搭理什么,转身欲想展翅而飞时,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他往旁边侧身,一只箭擦着他的耳畔飞了过去,九婴的眼光转向了脚下匍匐的人族,眼神一闪。 那站在高台之上的人,手中还保持着拉弦的动作,面对着自己丝毫没有半分慌张。这种胆敢直面且毫不胆怯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一个。 九婴的眼神一凛,往下俯冲而至那人面前。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故人。” 君鲤面对着面前张狂且散发着令万物诚服压迫感的男人,紧蹙起了眉头。 “你认识我?” “怎么?”九婴挑起了眉,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往一旁看去“凰陌呢?” “凰陌?”君鲤的声音之中带了疑惑,九婴蹙眉望着他,他的样子一本正经冷若冰霜,有些狂傲的过了头的样子。九婴冷笑“怎么,你连你自己的徒弟都忘记了吗?” “你在说些什么,我都不明白。”君鲤拒绝了与这个奇怪的妖魔再攀谈下去,直截了当道“你为什么要杀了魏王?” “魏王?”九婴轻蔑的望着一地的残骸“既然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那么我就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当啷一下,君鲤手中的长剑横在了他的面前。 “与我有没有好说的,不是你说了算。” 君 鲤冷冷道。 凰陌已经在一旁苟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她现在心中后悔不迭,为什么打个仗会有魔君从天而降啊!为什么君鲤刚才本来能悄无声息的让九婴过路走了的,他那一剑闪身过去时,凰陌的脑海都空白了。 等到自己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条件反射的躲到了一旁将自己蜷缩了起来,试图装作一具尸体蒙混过关。 若是被九婴发现自己在这里,那么一切事情就又会麻烦起来的。 她只能恳求九婴他赶紧走,但是他居然还和君鲤聊上了!君鲤的性子也是个宁折不弯的,聊上那就算了,两个人这是你来我往火药味都蔓延到她这里了啊! 为了不让君鲤这一世是被九婴所杀掉的,她不得不从一旁苟了出来使劲扯着君鲤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再激怒这个人了。 九婴也见到了旁边蹲着的蘑菇,这个与君鲤长得十分相似的男子勾起来了他的兴趣,旁边的那个小蘑菇更是有些眼熟,许是如此,他根本不屑与之较量什么,况且寻常人根本承受不住他的气和,此人居然还牢牢的站着。 那耸动的小人一直低着头,似乎想要将脑袋埋进自己的怀里。 “你怎么看起来也有点眼熟?”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三十六章:傀儡 九婴望着那耸动的脑袋,越发的直觉此处有些猫腻,君鲤护着凰陌让她不要过来,九婴好整以暇的将他的手掰过,将凰陌的脑袋给固定住了。 他露出来了果然如此的微笑:“看来并不是我认错了人。你的小徒弟不是在这里吗?你还要给我装傻到何时?” 凰陌一秒入戏,露出来了骇然的神色:“你是谁?” “放开她!”君鲤急色的冲了过来,九婴似是被凰陌的演技骇住了,松开了手。 “你也忘记了我是谁?”九婴轻易的又绕过了君鲤,将几欲逃跑的凰陌给拉住了。 “这位好汉,壮士,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的夫君也不认识你,你为何要在这里与我们纠缠下去呢?”凰陌面不改色,但内心里已经慌得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 “你若是想要寻找对手,我来,欺负弱小女子不该是男子做出的行径。”君鲤将凰陌又护住后,对着面前的奇怪男子道。 “你是她的夫君?”九婴的神色猛然一沉。 凰陌心底暗叫不好,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既然是这样,我想我们之间确实可以再战一场了。”九婴将方才的玩世不恭尽数收敛了起来,面色阴沉,天际随着他的情绪涌来滚滚阴云,大风扬尘而起,九婴将自己周身的法术都卸了,转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求之不得。”君鲤眼见他那起来剑,给凰陌说道:“你先退后,走的越远越好。” 凰陌的神情焦灼:“你不是要与他对战吧……他,他一看就不是人类啊!” 被说了不是人类的九婴眼眉一抽,凰陌自知自己踩了个雷区,但是她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你放心,即便是死在这里,也只不过是我的归宿罢了。”君鲤转过了头对着九婴,又顿了顿道:“对不起,方才凶了你,但是这也是最后一次了。还有,我爱你。只有这一句话,我说出来之后,才会觉得死而无憾。” 凰陌愣住。 她的心猛然吊了起来,见到那他义无反顾的走向九婴,两个人举起了剑,千钧一发之际,凰陌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喝:“九婴!” 九婴的眼神不可置信的望了过来,他道:“你果然是凰陌。” 君鲤亦是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望着凰陌:“你放才说什么?” “我认输。放我们走吧。”凰陌道:“你们之间要是想决战,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发生什么事情了?”君鲤问道:“你真的认识此人?” 凰陌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避开了君鲤神秘莫测的眼神:“对于此事,我想你们得给我一个解释。” 这感觉倒 是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让凰陌胆儿颤,她努力的想要解释为什么作为王妃的她会认识一个这么脾气暴躁的妖魔,但是发现这样做只能是个支离破碎的谎言罢了,君鲤好不容易相信了自己,她不想要将这一份信任给击碎。 “你不是曾经问过我,我的师父是谁?” 凰陌抬起眼,有些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酸涩:“他就站在我面前。” 君鲤微微讶异的抬起了眼:“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师父?” “你不止是我的师父,你还是这天地之下最厉害的人。”凰陌望着他道,九婴略有些不悦的挑眉。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但是我们以后可以慢慢说。”凰陌又转向了九婴:“事已至此,我也不再隐瞒你什么了,我和师父来到这里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你怎么会……?”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九婴脸上出现讶异的神色:“那个魏王并不是人,而是个傀儡。” 凰陌与君鲤一顿。 “傀儡?”凰陌心中一跳。 “是的,他不过是个制作精良的傀儡。”九婴道:“你可还记得我师父对我说的话,让我去寻找我心脏的线索?” “记得。”凰陌点头。 “我就是循着我的心脏的直觉到处寻找,能够有微弱的气息残存,所以我一路寻找到了这里,发现他身上,有着我所感觉到了那个人的气息。” 九婴沉声道:“但是我却被骗了,这个人应当是那个人制作出来的傀儡罢了,所以身上有着那人的气息。” 凰陌陷入了沉思,究竟会是谁会制作出一只傀儡来? 难道是天帝? 九婴似是猜到了凰陌心中所想,道:“若是那个男人做的,我早就冲上去找他了,但是很可惜,我所感觉到的那个人身上没有神界的气息。所以才这么让人难找。” 他说着话时居然神色一变,抬起头对着天际,凰陌亦是听到了背后滚滚而来的雷霆之怒,九婴道:“看来今日在这里可以见到不少好戏。” 说着,他将手中的剑祭出,对着天上隐约乍现的雷霆。 那雷霆之下破开道道光芒,像是水中的涟漪自中央朝着外围荡开,那道光芒笔直的穿过了凰陌的身体,她忽而间眼前一黑,意识涣散。 ……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她才悠悠的转醒了过来,她脑子发懵头晕眼花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润泽的光芒,似是有着隐隐绰绰的树荫在自己的头顶上投下来了一方碎了的斑斓,她猛然坐了起来。 哗啦一声,水顿时淹没过了她的脖颈。 凰陌吓得连忙踩水,忽而听到了 头顶上传来好整以暇的声音:“小心点,这次再沉下去了,怕又得死一次才能上来。” 这个声音是天帝的,凰陌抬起头朝上面望过去,见到那树梢上坐着那人,他懒懒散散的摇晃着双腿,看着凰陌狼狈不堪的样子笑道:“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好的一个是坏的,你想要听哪个?” “你先说坏的吧。” 凰陌朝着四周望去,却没有见到君鲤的身影,她身下的这一条河应当就是当初的天池了,而让她焦灼的是,师父是不是还被沉入了深潭里面? “坏的消息就是关于你的师父。”天帝似是能够看出来她是在寻找君鲤的身影,见到她猛然因自己的话转了过了头:“你的师父,暂时怕是醒不过来了。” “什么?!”凰陌脸上瞬息万变,忽而陷入了死灰。 “都是我的错……”她喃喃道:“我当初就不应该要告诉他那些事情……我没能让他控制住魇魔,也没有办法杀了他……” 她的心像是被打翻的酒坛,被他的这一句话点燃上了一把火,在将心刨开两面的炙烤煎炸,倘若是自己再争气一点些许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动摇,但是她真的不想要再欺瞒君鲤。 无论是师父,还是她的人世夫君。 “先不要做出这么没救了的表情。”天帝道:“还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能救师父吗?”凰陌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般攥住了他的衣袖,方才暗淡下去的眼眸里又泛起来了光芒。 “当然,你先莫急。”天帝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袖子,抚平上面的褶皱道:“你可知有一处地方名曰无墟?” “无墟?”凰陌似是听到过这个熟悉的名字,忽而道:“无墟……我有人说过那是禁地的统称之地,似是那一处是叫做……盘古大陆的节点?” “他倒是与你说过这些。”天帝眼中带着微芒。 “这是我在万象之书里知道的。”凰陌回到。 “但是我这一次想让你去的地方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禁地,而是真正的无墟之地,那一处极少有人能寻得到,但是只要有人能寻到,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处有着一个宝贝可以帮助君鲤,你可能将这件东西带回来?” “宝贝?” “是的,只要有这个宝物,就可以将君鲤身上的魇魔提炼出来。这是最后一个锻造重炼他灵魂的办法了。”天帝道:“但是此去一路艰难重重,极有可能有去无回,你可想好了?” “我做。”凰陌几乎是毫不犹豫回到。 “你要想清楚了,但是你的修为不够,此番去怕是根本找不到那一处,这样罢了,我将一 个人借给你。”天帝转过头而后朝着另一处道:“出来罢。” 凰陌有些不明觉厉的朝着身后望去。 远处走来了一个人影,还未临近,空气中已经飘荡起来了人心脾的药香,叮铃的声音自远方悄然传来,直到那个人的软靴站在了自己面前,凰陌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牧若,是她不知道见了之后报以何种心情的人。 在她那个时候的记忆当中,牧若都是一个被她从暗无天日的幽冥之地救出来的一个人,他和自己的过去有着很深的渊源,另一方,凰陌也终于了解了当初牧若所见到自己后说的那一番话。 她确实不该忘记他,但是她还是将他忘记了。 牧若究竟在自己生死没有着落之后,用着何种心情将她的记忆和魂魄养了这么多年呢? 若不是他珍藏着自己的魂魄,凰陌根本没有办法将一个已经支离破碎的自己给重新拼凑起来,漫漫无数的时光中,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而她却丢下他这么多年。 凰陌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牧若:“你……怎么会在这里?” “跟我走吧。”牧若垂眸低声道:“既然是要救人,时间便是最珍贵的。” ……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七章:强行扭转 在一行人走了之后,天帝忽然亦是站在了那个天池之中,周遭的水像是感知到了他的召唤,将他的身躯温柔的包裹了起来,往湖水中心拖曳而去,他一直往下沉去,直至看到一个在湖水中心的身影。 君鲤静静的悬在水中,他的发浸没在湖水中游荡着,天帝站在他的面前微笑“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去?” 猛然间他的脖颈便倏然被掐住,君鲤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他的眼底像是燃烧起来的一团火焰般,而后渐渐的又压制下去,像是无垠的黑夜。 他的嘴角渗出一缕血来,带着赤金的光芒。 “你这样强硬的将封印解开,只会让你受伤,这又是何必呢?” 眼前的天帝忽然间像是散落了一地的花瓣般消散,而后又在他的身后汇聚成了人形。 “你究竟是要做什么?”君鲤将胸口翻涌的血气给压制了下去,他的心脏处钻心的痛,正是诛仙锥现在发作了。 “你放心好了,我怎么会对我的这可爱的侄子下手?”他将手放在君鲤的背后,忽然的发力,君鲤面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只见他胸口绽放出一道尖锐的光芒,自那光芒其中隐约可以见到一枚泛着蓝色光芒的长锥。 “你想做什么……”君鲤咬牙切齿的问道。 天帝并不言语,手下却汇聚了更多的力道,要将那只长锥取出来,君鲤感觉到蚀骨般的剧痛,这比他往日要从自己的背后取出雪音剑更是痛冽,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呼吸,恍若是死了又痛的活了过来,反反复复的煎熬。 看着君鲤的瞳孔都开始涣散了起来,天帝似是有些于心不忍,手中的力道轻了一分,那长锥之中忽然散出来无数的黑雾,将他的手腕紧紧缠住,天帝的额间也滚落了下来了汗,但是眼睛穆然一亮。 “终于来了,等了半天了。” 他低声说道“给我扛住!这是最后一次了!” 那黑雾越发的浓郁起来,仿佛要将整个天池全部染黑。 天帝眼中迸发出凌厉的光,那锥子当中相同的爆发出汹涌的黑雾,两相撞上,忽然间天崩地裂,天池中炸起来无数的光芒,天帝与君鲤齐齐的都被那笔直的力量击了出来。 “啧……看来果然还是不行。” 天帝落在地上,而后将臂弯之中的君鲤放在一旁,看着他煞白的脸庞和不断起伏的胸膛,他将光芒放在他的心脏处,他的神色肃穆的看着君鲤的惨白如纸的唇终于泛上来了些许的血色,手上的光芒才终于黯淡了下去。 “还真是个命大的孩子。”他又望着沸腾不已的池水,紧蹙着眉“果然还是得有九黎炉,才能将这个东西取 出来。” 君鲤将他的衣襟抓住,奋力的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来话“你一直以来都在做什么?凰陌呢?” “她帮你去找九黎炉了。”天帝道“怎么?你现在已经是这样样子了,就莫要再说话了,你放心,我给她介绍了一位很好的帮手。” 听到九黎炉三个字,君鲤的神色更是倏然大变了起来。 他拼命挣扎着要站起来,天帝有点讶异他居然还有能走动路的能力,不由得一怔。 君鲤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道“你居然让她去找九黎炉,你可知那东西在哪里!” “在翼界不是么?”天帝的脸色岿然不动“以妖王的实力,想必拿回来此物并不难。” “可是你知道它是在谁的手中?!”君鲤忍住胸中的痛楚,转而看着天帝似笑非笑的脸庞“你是故意让她去的,你究竟是何居心?!” 天帝偏了偏头“哦,我忘记了,你好像是翼君的关门弟子,但是你在翼界发生了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君鲤的眼底迸发出来寒芒“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定然让你偿还!” “那我就在这里等候你了。”天帝露出来了笑容。 …… 一路上牧若一言不发,他手指捏决,正是她在记忆当中所见到的那个光芒和阵法,牧若的追踪法术可以算得上是首屈一指,但是他怎么会和天帝在一处? 凰陌报着试探的态度迂回的问道“天帝还真是贴心,若不是他让你来帮我,我怕是怎么也不可能找得到这种地方。” 牧若沉默。 他的沉默让凰陌仿佛能够感觉的到他对自己似是在生气,当初的牧若是整日罩着面具寡言的男子,如今他的脸却精致的仿若浑然天成,在她消失了这么久的时光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牧若产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凰陌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要对他道一声歉意,脑子刚转过了个弯那还在酝酿当中的话便因为他转过了身对着自己时,她脑子卡了个壳脱口而出“对不起。” 说完之后凰陌又顿住了。 “你不必要对我说这些。”牧若终于开了口“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过。” “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忘了过去,虽然至今为止我也只知道一点皮毛,但是你一定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凰陌的询问被牧若再一次的无视,他全然不顾的往前走着,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忽的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驻了脚步。 他对着凰陌道“千雪,你往后退 。” 凰陌依言撤到了身后的地方,紧盯着牧若的背影。 他的动作和样子都让凰陌感觉到十分的眼熟,这个阵法她似是在回忆里见到过,那个时候牧若是用来寻找神器的踪迹,他还对自己说过这个阵法由于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所以最多只能一次,是为…… “摄魂阵法。” 凰陌脱口而出。 牧若转过头来,他的脸被那光芒所晕染,恍惚间让凰陌看出来了一丝的笑意“原来你还记得。” 光芒大绽,凰陌忽然感觉到天色阴暗有着无尽的喧嚣自四面八方滚滚而来,牧若抓紧了她的手,而后道“会有一点晕,抓紧了我!” 眼前的景致猛然像是被卷入了旋涡之中,猛烈的旋转像是往她的腹部猛烈的锤击了一下,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她几乎要吐了出来,背后又像是被猛击了一下,她啪的一声落在了结实的地面上。 周身骨头像是要碎了一般呻吟了一下,凰陌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被这摄魂阵给弄得半条命都要没有了,难怪这个玩意那么珍惜的只能开一次还有cd缓冲。 头晕脑胀之后,自己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双小小的赤脚。 “你是谁?”是一个软糯的小女孩的声音。 凰陌抬起来了头,见到自己面前的小女孩,她眨巴着眼睛,纯良如鹿般的望着她,整个人虽然灰扑扑的,但是一双眼眸却像是在黑暗之中流淌的光芒。 凰陌一怔,抬头望四周望去“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是谁?” 那孩子还是不肯放弃要询问她这句话,忽而道“我知道了,你是我的食物是吗?” “什么食物……”凰陌一怔,这黑暗之中看起来也不大清晰,她眯着眼睛望了好久才看到这个里面像是独自开辟出来的一方天地,光芒黯淡,小娃娃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自顾自的扑上来,一口咬住了她的胳膊。 凰陌冷不丁被这个小虎牙给咬痛了,惨叫一声将这个黏着自己的小家伙给拔了下来“你真是将我当成食物了!” 小娃娃舔着嘴巴“有点咸。” “你咬我居然还敢嫌弃我!”凰陌将胳膊缩了回去“我,就是来的急了点,没有好好洗个澡!” “这下该怎么办……我不会吃活着的东西……”小娃娃似是还是为自己的肚子操心,凰陌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啊,我一直都在这里。”小娃娃对着她道“你这么会来到这里?” “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凰陌吃惊了“你……这么久不孤单吗?” “我不会啊,因为有大哥哥 陪我聊天。”小娃娃在黑暗之中呲着牙笑了起来。 “大哥哥??”凰陌一怔“大哥哥在哪?” 话音刚落,忽然间背后传来了一个厉声怒喝“放开她!” 凰陌吓得一个蹀躞,而后手中的娃娃开心的大叫着挣脱她的手往身后跑去“哥哥!” 凰陌往身后望去,却见到身后黑暗之中隐没出来一个半透明的影子,看起来是个公子哥的装扮,他充满敌意的望着凰陌,眼底的翻涌上的怒色中却带着要将她从头至尾的刺穿的打量,忽而露出来了古怪的笑容。 他的笑容着实让人汗毛倒竖,没有半点犹豫的将手中的攒的长剑朝着凰陌甩了过来。 凰陌吓了一跳往一旁闪开,自袖子中也祭出来了一柄剑来。 “你究竟是怎么到此处来的?” 那个男子猛然俯冲了过来,满是敌意的眸子中带着要将她挫骨扬灰的锋利,凰陌将剑对着他道“你还是莫要再往前,这样的灵魂状态,你不甚就会灰飞烟灭。” “你也是冲着九黎炉来的吧!”那男子丝毫不理会她的威慑,冷笑道。 听到九黎炉的消息,让凰陌心中大喜“你知道九黎炉在何处?” “哼。”那男子冷冷的望着她,凰陌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这个处境好像才是那个非法入侵的,于是只能道“是在下私闯贵地,实在是太过唐突冒昧,但在下确是寻九黎炉并不是为了其他,而是为了救人性命,若是尊者可以将此物暂借在下,在下愿意用任何东西来交换。” “让你做什么都可以?”那男子眼底倏然而过一丝寒芒“那么你就替她在这里,永远的守着这里吧!”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三十八章:以身换身 凰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的手指着那个孩子如此道。 “……如果我这么做了,尊者就会将九黎炉交出来吗?”凰陌感觉到自己的心异常的平静。 她也没有想过要毫发无损的将九黎炉带回来,若是要将自己封印在此就能救助君鲤,对她来讲也算是得偿所愿。但是此人真的可以相信吗? “你看,看来那个人对你而言也不过是如此罢了。”那男子见到她的神色犹豫,勾起来笑容。 “我知道了……我愿意!”凰陌抬起头来毅然决然道。 “不过你得先让我的同伴将九黎炉带回去。”凰陌话音一转道“只有他走了我才安心,我会待着这里遵守我的诺言。” 似是这个决心让那男子产生了几分动摇,他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么你来到这里。” 他指了指小女孩,道“牵着她的手。” 凰陌忐忑不安的走了过去,小娃娃似是还不知道要发生何时,但是还是乖乖的要去抓凰陌的手,在她的手指即将要碰触到她的手指尖时,忽然间凰陌听到了君鲤的声音乍响在耳畔“不要!!” 凰陌电光火石间猛然缩回了手,那男子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不由得急急催促那小女孩“快,抓住她!” 凰陌感觉到自己身体又像是被整个抽出来了一般,她往下看去时,见到那男子满是不甘的望着她,仿佛恨极了这一次没有将她置于死地。 此人为何会对自己抱着如此之厉害的恨意? 凰陌清醒之后还有点魂思颠倒,不知是谁将硬物抵在了她的唇上,是茶水,带着丝丝的血腥气息,凰陌喝下之后,眼前的景色才逐渐的清晰起来,她才发现自己一直被人搂在怀中。 “你差一点就要回不来了!”凰陌听到了君鲤又急又怒的声音响在自己耳畔。 凰陌回头见到他的那一刻,血气冲头,泪水立如决堤之势,冲破桎梏,万千委屈顿时化作硝烟弥漫,她想要冲上去,大声的说她想他,非常的想,但她不敢,她不知道君鲤会不会甩开她,说她要自尊自重。亦或者对她冷言嘲讽,挖苦她自作自受。 君鲤微微眯起眼睛,看到凰陌泫然欲泣的样子,心里一痛,道“你哭什么?” 凰陌惊诧于君鲤并没有无视她也没有对她反唇相讥,反而一反常态的温柔问她为何要哭,再也忍不住百般情绪,猛然环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道“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君鲤微微一僵,但还是将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的安抚道“没关系,我来了。” 凰陌呜呜咽咽着点头,心下觉得君鲤这种温柔来之不易,更要乘机好好体味一番“嗯,我知道,我知道 ……” 牧若将脸别了过去,微微咳嗽了一声。 凰陌这才发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老脸一红,尤为不舍的松开君鲤温暖的胸膛,讪讪道“那啥……那啥……”支吾了半天也没搜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索性躲在君鲤身后就不出来了。 然而她发现方才在满是漆黑地方对她痛下杀手的男子居然也在此处,这一处倒是一个不比当时所处的地方有多光亮的大殿,整个森罗高宇的殿堂里,四周严丝合缝,密密匝匝的围绕着无数的精怪雕塑,自头顶上的天藻井能透过几分光芒,落在那雕塑上,看起来甚是嵬巍威慑。 元和方才耗费了不少法力,此刻回过气来,指着君鲤喝道“这件事情你别插手!你给我让开!” 君鲤抽出没入地的雪音,眼中毫无波澜“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我等了这么久才找到一个能够将玉镜救出来的办法。”元和握紧双拳道“你给我让开!” “我不会让你用她的性命作为赌注。”君鲤毫不让步。 “那你让我怎么办呢?君鲤?”元和捂着胸口忽的嘶喊起来“你想再一次害了玉镜吗?!” 凰陌都被他的喊声震得头皮发麻,无法理解的看着陷入疯狂的元和,元和也瞧见了凰陌,眼神一凛,转向君鲤“若是你呢?君鲤?若是我杀了她!”他直指着凰陌,君鲤将她护在身后“若我将她杀死,你会怎么做?!” 凰陌不知道为何矛头会突然指向自己,狐疑的看着君鲤将她的手猛然攥紧,好像仅是想象都会让他不安,他紧紧抿着唇,面色有些苍白。 “你看你,你也会和我一样!什么都顾不得了!”元和冷笑“君鲤,说到底,你我都是同一类人。” “不。”君鲤却突然开口了,将目光轻轻的落在凰陌脸上道“我和你不同。” “哦?有什么不同?”元和不屑的挑着眉。 君鲤紧紧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字的像是说着什么誓言般郑重道。 “有我在,你不会死。”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她心上滚过一般灼烫,让她的心脏再次悸动起来,凰陌感觉自己从头红到了脚,恨不得马上化作小猫遮住才好。 元和似是被他这句话给噎住了,半晌都没有动静,凰陌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砰砰乱跳的心,瞧过去,元和有些失神的转身,样子失魂落魄的让凰陌忍不住升出些怜悯。 “是啊,是我太弱了,在这个时代,弱就是最大的罪孽。” 他边走边笑,直到走到牧若面前,将剑拿过,凉白的月色漫过他的瞳目,酝酿出痛苦的神色。 “原来你要救的人是君鲤?”他突然笑了出来,远望着凰陌神色凄凉“这不过就是一个选择而 已,不是吗?你若是不选择将玉镜救出来,你就永远救不了君鲤。” 说着朝着君鲤摊开手,手掌上面跳跃着一朵小小的红色火苗。 周遭均不知他是何意,君鲤眼中却倏然窜过一抹蛰光,素来泰山崩于前依旧不动如山的脸上如临大敌,他朝前一步,哑声道“元和!” 元和脸上浮现一丝得逞的微笑,毫无惧色的迎上君鲤的厉色“君鲤,这一次就让她做选择好了。” 不由分说,元和仰头,将那朵红色火焰吞噬入肚。 君鲤似是倒抽了一口气,瞬移到他面前将他扶住,元和痛到面色扭曲,极大的张合着嘴巴,像是溺水的人一样卡着嗓子。凰陌一行人见状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七手八脚的跑过去扶住他,君鲤盘膝坐下,给他输入法力平稳气息。 元和半是昏迷的挣扎,大汗淋漓面色如土,直到君鲤脸上都泛起了汗珠,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似是解脱般的瘫倒了下去。 君鲤一直紧蹙的眉头才舒展了些许,他搭在元和的脉上,神色凝重而复杂,凰陌试探着问道“君鲤,他怎么样了?” 君鲤收回手,站了起来,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他暂时无性命之忧。” 君鲤这才抬眼望着牧若“原来你也在这里。” “师父,你……怎么会,你不是……”凰陌一直紧张的望着他,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还真的相信了那个人的话!”君鲤沉声“若不是我来的快,这一次真的没人能救得了你!” “师父你真的没事了吗?”凰陌看着他苍白的面色还是不能放心下来,但君鲤将她看了片刻后,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真的没事。”他低声道“但是你总是这么吓我,我就算是没事,也迟早会出事。” 说完之后他就将凰陌松开了,他的热度随着指尖传递了过来,是一种让她穆然间就安心下来的温暖,凰陌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君鲤将元和扛了起来,道“没办法了,既然来了,也不能不管,我们去和主人打个招呼罢。” “主人?”凰陌后知后觉的看着这森罗大殿“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君鲤似是叹了一口气,神情肃穆了起来“这是翼界。” 翼界和之前她所见到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要说什么地方不一样,那就是他们所住的地方,都是在悬崖绝壁之上,正是应了翼的这个名字,他们全部都展翅高昂飞在天地之间。 君鲤带着凰陌一路往最高处的山峰顶上赶去,牧若居然没有离去,而是亦步亦趋跟随在他们的身后。 当见到翼界之主人时,凰陌不知为何感觉十分的紧张,这种紧张似是也传递到了君鲤的那处,他对她道“不用担心 ,他不会伤害我们。” 话音刚落,自大殿之内走出一个穿着长袍的老人来,他倒是眉宇轩昂,白发虬髯的样子,但是却行至有风,蕴灵含韵,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一股让人平易近人的魅力。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侍卫模样的孩子,滴溜溜的眼睛望着君鲤,忽然乐不可支的扑了过来“师兄!!!师兄你回来了?!” 师兄? 凰陌呆滞住了,只见君鲤往旁边一闪,那孩子直接栽倒在了地上,君鲤道“怎么还是这么没大没小!” 凰陌“……” 那老头抚摸着胡子呵呵笑道“你也莫要这么严肃,风灵确实很久不见你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温和,这就是翼界之主了。凰陌这么想着,看着确实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他站在他们面前,眼神落在元白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翼君神色前所未有的紧张了起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三十九章:师父的师父 君鲤将元和安置在了榻上,翼君把住他的脉搏,脸上阴晴不定,双目一瞋,将目光扫过君鲤,沉声道“君鲤,我想你应该给我解释一下。” 凰陌安分守己站在一旁,看着君鲤沉吟了片刻,将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翼君眼也不眨的直视着君鲤,末了道“我想知道的不止这些。” 他凭空端出一杯茶水来,慢慢浮了盖子,拨了拨上面漂浮的茶叶梗,热气萦绕下看不清他的脸色“你是来寻九黎炉的吧?” 他呷了一口茶水,将杯子放在一旁,对着君鲤肃然了起来。 君鲤姿态从容,静若远山。 “若不是你,他怕是还要守着长屿继续等下去。”翼君将目光转移到元和脸上,眼神中带了些许痛惜“元和是个好孩子,但他同时也有着致命的缺点,我知道这个固执的毛病迟早有一日会将他葬送,却不想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君鲤静止片刻道“是我的错。”又复道“我本以为……我能救下他。” “这不怪你。”翼君摇了摇头“执着冲动是他的缺点,但不是他的弱点,冥冥之中,他必须要承担起来他所作出的决定导致的一切后果。” 君鲤沉默不语。 翼君也注意到了凰陌,上下将他打量一番道“这位小友是你带来的吗?” 君鲤正色道“不是。” 翼君“哦?难道是被你不小心卷进来的?” 君鲤顿了顿道“是。” 翼君还想说什么,君鲤已经打断了他道“师父,我们不要说这个了,我们必须尽快的将元白的元神稳固住。” 凰陌在另一个山头的偏殿急的打转转,牧若依旧是端坐着喝茶,君鲤将他们丢在这里,留下轻飘飘的一句先好生休息便利落的走了。 等到鸡鸣天亮,君鲤还是没回来,白日院内凰陌挽着袖子指使着牧若打手做饭,瞧见一个人突然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跑来,衣衫拖曳在地上,脸上血痕灰烬交错,凰陌仔细辨别了下,眼珠徒然瞪大,那半是疯癫狼狈的人居然是那个风灵的小孩子! 风灵总算是半跑半爬的跌进院内,急不可耐的喊道“你快去看看!师父,师兄…我,我——”说着竟然呕出一口鲜血来。 “风灵?!” 凰陌急忙扶着风灵,牧若也被惊动从房内冲了出来,看着瘫在凰陌怀里的气息奄奄的风灵,连忙从袖子拿出一枚丹药给他服下,又助他平稳气息,待到他终于喘过来气,瞧见凰陌,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道“君鲤师兄!你快去!元和师兄发疯了!” 从风灵这几个字中,几人都听出来了大事不妙,凰陌张皇失措就要捏决,牧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道“不要贸然,我们一起去!” 几人 方才在空中御风而行,眼见翼君府邸就在眼前,凰陌心中急切,先走了一步,风灵来不及阻拦,就听见半空中传来一声哀嚎,凰陌打着转从半空落下,牧若在下面早有预备,稳当当的接住。 翼君府邸被人用结界给困住了。 牧若神色肃穆,说道如此坚固的结界,这种情况大约是翼君手笔,但在自己府邸张开如此抵御,说是防御,倒像是为了困住里面的东西。 凰陌捂着撞的发懵的脑袋,朝前用手探去,果不其然,结界纹丝不动。她转头焦急的瞧着牧若,他背着手,摇了摇头。 凰陌都要绝望了。 但好歹这种焦灼的情况并未维持太久,远处有人影朝外走来,凰陌瞪大眼睛充满希冀的望去,来者却是翼君。她朝后看去,并未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翼君穿越结界来到几人面前,脸色似有叹息“好歹现在是稳住了,君鲤在里面为他们治疗,我先出来告知你们。”说着将目光转向凰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君鲤没事,你莫要担心。” 凰陌的脸色才稍许缓和了些,低声后怕般拍着自己的胸脯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风灵上前抓住翼君问道“师父,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翼君欲言又止,几次反复,直到风灵都失去了耐心抓起他的胡子扬言要给点着时,这才让他惊慌了些,连忙道“因为元和。” “元和?元和怎么了?”风灵莫名其妙。 “啊!”凰陌脸色一变“莫非,是那个火焰的缘故吗?” 翼君点点头,凰陌脸色更是难看,当时君鲤都因此而动摇,可见这其中的利害。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这件事情本不应该告知于你们,但是事已至此,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也是好的。”翼君夺回了胡须,道“这位小友所说的那个火焰,是从九黎炉里炼化而出,它本身就是九黎炉的精魄,也被人称之为祟,是翼族的创始人。” 盘古开天辟地,女娲炼石补天,这炼石便是用九黎炉所炼,而七彩石炼化后的渣滓,与九黎炉融为一体,历经万年,便诞生了翼君母。 翼君母初生后,与一唤作丹斐的凡人相爱,两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丹雯百年之后,翼君母日益消沉,最终选择了将自己的精魂与九黎炉相融,将这份力量传承给每一位族长,守护子孙后代,得以万世延绵。 本来这力量理应是将由翼君继承,但是不知出现了什么骚动,最终被翼君的孙女玉镜所继承。玉镜早已经与这力量合二为一,唯有九黎炉才可再次将其分离,作为代价,继承者便要永世的被困在九黎炉之中,而那就九黎炉的精魂,被元白所困。 九黎炉之 力自代代首尊积累,早已已非当年那般,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力量汇聚一处,怕是早已经非翼君肉体可以承受,怕正是如此,玉镜也耗费了不少精力想要将这力量吸收融合,但是溢出来的力量也因此冲破了她的极限,伤及五脏六腑,最终生死不明。 叹息而后,翼君又转回了那火焰“这力量已经非我能控制的了,现在也怕是暂时压制住而已。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这力量连元和都承受不住了吗? 风灵捂住腹部,压制住翻涌的血气,方才翼君在替元和把脉之时,元和身体内突然爆发出阵阵气刃,若不是君鲤一把将他拍飞,怕当场风灵就要化作粉灰飞烟灭。 不过这君鲤师兄这力道还真非一般人可以承受——他趴在地上缓了半天才喘过气来,好不容易起身了,才看到翼君已经张开了结界,事态紧急,风灵这才一身狼狈的连爬带滚的将消息带给了众人。 但是这次事态确实到了很棘手的地步了,甚至连翼君都一筹莫展。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各自无话。 就在此刻,凰陌眼尖的瞅到远处出现一抹淡色,君鲤从那方缓慢的踱步而来。他的面色依旧沉静如山,似是任何痕迹都不曾留下。 众人都围了上去,凰陌一时都没办法插个空隙溜进去,个子娇小的只得在外围跳着着急。君鲤将目光投向她,微微点了点头,凰陌这才放下心来,又听他道“元和并无大碍,不过这几日就有劳大家费心照料了。” 旋即又冲着翼君道“师父,我想去一趟妄生川。” 凰陌不知道妄生川是何处,但是闻后四周的人却同时倒吸了一口气,甚至连翼君的素来慈爱的笑容都凝住了。 “弟子知晓来往妄生川需要五大神的手谕,还请翼君能否暂且通融。” 翼君脱口而出“这怎么可以!我不同意!”他的表情不同以往的温和,而是难得庄严肃穆,严肃的那处是刀山火海般“就算是你,进去了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一直默不作声的牧若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翼君道“你说的妄生川,可就是那个被称作诸神之墓的妄生川?” 翼君道“正是如此!” 风灵似是被吓到了,瞪大眼睛转向君鲤吸气道“你疯啦?元和师兄那个家伙不要命了,你也干脆不要拉?你俩感情这么好,要手拉着手一起去羽化吗?” 凰陌被呛了一下,转身直拍胸口。 君鲤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继续纹丝不动的站在翼君面前,翼君沉默许久道“数万年前,我们五个人曾经就发过毒誓,再也不会踏入那里一步。” “那不是应该存在在人世间的地方。” 翼君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仅是回忆 都让他浑身不适。 凰陌小心的举起手问道“翼君……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君鲤的声音适时的传了过来,他背着手,表情平稳祥和“只不过比这里稍许荒凉一些罢了。” 风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君鲤用眼神制止住了,熟知君鲤一旦决定便绝不会让步秉性的风灵终是甩了甩袖子道“师兄你确实疯了!”便摇着头嘟囔着什么走了。 几步回头道“师兄弟一场,执意送死我就不去送你了!我们剩下的人给他去扎个花圈!免得他死无全尸,回头连魂魄怎么去黄泉路都找不到!” 凰陌愣在原地,看着君鲤,翼君还在犹豫,君鲤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似是雕塑,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四十章:妄生川 “你决定了?”翼君问道。 “这件事情目前只有我可以去。”君鲤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视线投向远方“毕竟那处是一切的开始,一切理应在那里结束。” “……既然你如此笃定,我也就不做阻挠。”翼君咨嗟叹道“但是君鲤你要知道,你始终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君鲤微微的弯起嘴角,朝着翼君深深作了一揖“既然如此,弟子就去了。” 东方既白,有些许光芒照射在君鲤的侧脸上,显得万般的柔和。由于折射,他的瞳孔泛着淡金色的光芒,淡白的衣服镀着的金边,恍然如不染纤尘的神灵。 “五日之内,弟子必回,此处还望师父多多费心些了。”他手里握着翼君从袖子里取出的火红色羽翎,将手朝着凰陌伸过去,君鲤的嘴角噙着淡笑“这五日,你可千万不要在惹出什么幺蛾子别。 白雪皑皑,静谧无声,天地之间似是凝固住了般。 君鲤俯身在苍茫的雪原上,一只手支撑着身躯,另一只手极为缓慢的在雪地上划过,淋漓的血如同绽放的冷梅,无声的在静谧的雪原上喧嚣着。 若是有人从高出遥望,定会愕然的发现,从君鲤身畔周遭均用赤金的血严明方正的画了繁复缭乱的符号,他屏息凝神的画完最后一笔,似是完成了一件异常艰巨的任务,拖着僵直的身体缓慢的从雪地上站了起来。 乍看起来这涂抹的画似是毫无章法,但是这四海八荒无几人晓得,应该说有幸见过的人也没有几个。 君鲤捏了决,将血流如注的伤口暂时隐去了。他静静的盯着那阵法,轻轻的深吸了一口气。 为何到了现如今的局面,这就需要追溯到君鲤进入翼界之前,与元白对峙的那一刻。 他几乎是笃定知道元白将自己藏在了什么地方,在当初那一件事情过去之后,元白再也没有出现在六界之中,他独身一人守护着九黎炉,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 但是他知道,也知道由于牧若的阵法,他可以轻易的转换时空,将凰陌带到九黎炉所处的地方。 元和在看到君鲤后,面对君鲤万年来稳如磐石的脸上浮现出异常的神色,对他的追问,元和虽避而不答,数十万年如死水深潭的心却恍若间投入了一枚石子。 任他万年来以为放空和再无所欲求也无关爱恨的心暮然间搅动了起来,千百年的记忆一幕幕似是从深处的牢笼内全部跃出。 他记起很多,应该说并未忘记,他和君鲤有过一段很长的共事时光,也有着同窗之谊袍泽之情,也许他们也可以被称之为朋友,又或者只是元和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当君鲤在他面前亲手用雪音剑贯穿了她的身躯时,元和便 一手将自己的剑斩断。从此之后天地之间再无君元双剑,留下的仅是君鲤与元和。 那个对于元和当初的抉择,表示无法理解也不屑于思考的君鲤——竟然会有朝一日败在了自己的手上。 也许君鲤真的太过强大,自己本身反倒成为了他的最大的敌人。他曾经冷漠的说过自己是不需要感情,谁能料想万年之后,他却为了这句话要付出痛不欲生的代价。 元和放声大笑,真乃天道好轮回,他终于看到君鲤也有这样的一天。 君鲤君鲤看着他肆然的大笑着,眼底沉入绵隽翻滚的阴霾。 “君鲤,你想救她是吗?”元和终于停止了放肆的大笑,扶着膝盖透过垂下的发缕紧紧盯着君鲤,瞳孔如同蛇蝎般泛着冷鸷的光芒“只可惜,你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身躯便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君鲤君鲤上前俯身把住了他的脉搏,半晌后紧蹙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愕然。 元和已经失去了呼吸。 他将自己的元神投入了九黎炉当中,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何凰陌居然也在九黎炉当中,若不是他出生制止,怕是元白就要将凰陌作为给九黎母的祭品。 为了去妄生川君鲤不眠不休的开始着手开始完成这个阵法图,他笃信元和绝不会如此轻易的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费尽心机在这里蛰伏了十几万年,自有他的本意。 这本就是他一个人的罪孽,他无法想象自己失去她的后果。那个时候她若是被九黎炉吞噬,他大脑都空白了,那个时候什么四海八荒,什么天下苍生,在他眼中都完全抵不过她一人的安危。 他一直不曾畏惧天命,也不屑于去与天命去争夺什么。但是在那一刻,他从心底祈愿上苍,自己愿意付出性命来换取凰陌平安无事。只要她能够活下去,即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元和当年的心情。 数十万年前,上天给了他一个选择。一男一女,两个人只能活下去一个,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元和,他觉得就算是之后被元和恨之入骨也在所不惜。 在那个满是战争的年代,他们抛弃的太多,失去的亦是无法数清,才换回了如今安稳祥和的四海八荒。他的眼里只有天下,为了苍生,爱恨情仇他都一手抹去——无需犹豫也无需彷徨,他做到了。元和做不到,于是他选择了消失,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 也许他的选择是对的,但是对错现在也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要她平安无事,哪怕为此付出一切。 他是不止是第一次来到妄生川,所以循着记忆,倒是很顺利的通过了诸多艰险,身后岩浆已经平息下来,君鲤看了看被灼烧殆尽的半截袖子,索性 将外衣褪去。方才踏平的便是最后一关,而眼前高耸云雾缭绕的山峰,正好呈现出一座门的形状,这背后,便就是闻名遐迩的妄生川主。 传说妄生川主是雌雄双体,互称兄妹,蛇身且首尾各居一人,男子好战,女子好贪。天地诞生之初,便分开阴阳两界,妄生川正是诞生初代翼君和鬼君之地,实属阴谲诡域。腐蚀万象,神佛均不可幸免。因而也经常被当作犯下作乱者的处刑地。妄生川主便是诞生在尸骨地中,天地不灭,形神不死。 妄生川主,传说却可以实现任何人之愿望。因而寻此地者也趋之若鹜,但大部分都有去无回,而得以幸存者,见过妄生川主者也寥寥无几。 但他们是否真正实现了愿望,这便不得而知了。 原来,元和曾经还试图拐骗君鲤给他当攻入妄生川强有力的助手,但是被君鲤识破后就再也没动过这歪脑筋。但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在翼族叛乱后,元和还是来到了此处,却是为了带回翼君孙女。 然而妄生川主不会同时实现两个人的愿望,至于后来元和为何触怒了妄生川主导致天地异变君鲤也不知晓,他浴血奋战,踏过尸体赶到时,元和与玉镜都已经昏厥,正是九黎母魂聚形,要将三界颠覆的危机时刻。 君鲤用风灵所给与自己的东西安抚住了暴怒的妄生川主,风灵曾说这便是妄生川主倾尽一生索求之物。君鲤本不报什么希望,但奇迹般的,竟然真的让它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玉镜苏醒了过来,妄生川主便实现了她的愿望,斩断了元和与翼君母的链接。彼时的她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便乞求挣扎着看向君鲤。 君鲤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应当要做的事情。 为了四海八荒,为了天下众生。 他亲手斩杀了翼君母的宿主。也亲手毁了可是说是千万年间唯一一段可以被称之为友情的情谊。 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君鲤也记不清了,他只还记得元和抱着玉镜的尸身撕心裂肺的哭喊,最终被师父和风灵所扶下去失魂落魄的背影。元和最终也没有原谅他,并自此后消失了。君鲤不曾后悔,只是偶然间,感觉四周少了些聒噪的声音。 他一直都活的那么清醒,和那么的孤独。 直到那个小猫咪跌跌撞撞闯进他的怀里。 让他停滞的时间,终于又开始了转动。 眼前熟悉的场景又再次让过去的回忆不断的涌来,那些被君鲤次次一刀刀连着血肉砍断的过去,他不曾逃避但也不会可以的提起。因此,妄生川也不会是他的终点。 如果上天给了他可以避免痛苦的机会,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要不去抓住这微薄的希望呢? 君鲤走后时间便过的极快 ,五日之约很快就剩了两日。凰陌在这三日非常乖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躲在屋子里倒腾佛经,亦或者打理翼君种的花圃,这些不知名的药材个个都是异常娇气,翼君叮嘱了她满满三页纸,保证这些药材能活的比凰陌还精神,才放心的让她去了。 凰陌除了对这些难以伺候大爷表示深切膜拜外,顺便还膜拜了下能够耐心到如此地步的翼君。 于是又找到了喜欢的一处地方,写在了小纸条上,满心欢喜的揣进了衣襟里。 许是凰陌的努力有了效用,这些药材长得越发的精神,甚至还有个原本要死不活耷拉的藤蔓上愣是长出来了个闪闪发亮的金黄色果实。尤在晚上时,这金灿灿的光芒照耀的小小的庭院里犹如白昼。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四十一章:遇神杀神 凰陌被这太阳般灿烂的光芒照射的辗转反侧也难以入睡后,终于忍不住起身要给它套上黑罩子,结果一脚出门,就听见咔嗒一声,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园子里,看着突然开门的凰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半晌,那道黑影蓦然呱一声,揣着怀里金灿灿的果实腾空而起,朝着远方便化作一道流星。 凰陌这才反应过来,等等这是进贼了?! 进贼了?! 凰陌的大脑显然比身体反应要慢半拍,否则她怎么会已经冲了上去后才想到翼君在末了给她万般叮嘱的事情“这是当初君鲤养在这里的若果,这可是上天入地少有的奇珍,怕是这几天就会熟了,你定要防好了,毕竟它一旦结果,就太招人了。” 彼时的她还不知道怎么个招人法,单纯认为只要是结了果摘下来就好了,结果,谁知道它是这样招人眼啊!哔哩哔哩的发光啊!贼想不惦记都没办法啊!!! 凰陌化作了猫族的时候明显感觉还是四脚跑起来更带感,速度也提高了不少,眼瞅着流星里的越来越近,凰陌忍不住义正言辞振臂高呼“前面的小偷,你已经逃不掉了!速速交出若果来,我还能放你一马……你若是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本——” 话还没说完,怕是小偷觉得身后披头散发紧追不舍的凰陌来势汹汹有些惧然,思前想后干,将怀里的若果拿出来就朝着远方奋力一扔—— 这小偷显然臂力过人,若果在黑暗中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化作了一道明媚的弧线,朝着黑暗悠然而去。 “呱哈哈哈!”小偷肆然大笑一声,便被凰陌一个尾风扫中翻了好几个跟斗,她朝着金灿灿的光芒疾驰而去,思觉这发光的若果也不是件坏事,至少在君鲤回来要扒了她的皮之前这光芒还照亮了她人生最后一点的希冀。 若果飞的甚是快,凰陌追得也紧,终于黑暗中响起来了悦耳的叮咚一声,光芒突然似是被停顿了般,缓慢的开始下沉。 凰陌想也没想一个猛子扎过去,冰冷的浪花拍打在她的额间,凰陌方才如同雪落灵台恍然大悟,原是若果掉进了水里。但是她也顾不得许多了,捏了一口气,一边下沉一边思忖猫咪似乎不会游泳的问题。 凰陌无师自通拨拉着水,如履平地,看来自己失忆前水性颇好,所幸有天相助,凰陌将若果捏在手里后,终于放下心来。皮毛算是保住了,这次终于没有给君鲤再添麻烦,大家还可以互相珍重,道一声朋友。 忽而间光芒大绽,凰陌忽然见到牧若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道“那个人给你留的时间不多了,与我来。” 凰陌顿住,她当然记得那个人曾经说的话,她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她握住了牧若的手。 …… 妄生川主吐着蛇信朝他游走而来,身形庞大,扫来阵阵飓风,面色各异的男女将他围住,刺鼻的膻腥潮气扑面而来。君鲤面无惧色,仰头直视着它黄橙色的眼眸,妄生川主上下打量着君鲤,男女混合尖锐声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能来到余面前了,实在是勇气可嘉,汝可是为得心愿,且说上来。” 君鲤伫立不动,从手里变出一样物品来,举起对它道“我并未有什么心愿,我来到此地,是为了要实现你的愿望。” 君鲤从乾坤袋内取出之物,是他行进半路上突然出现的风灵塞给他的东西。风灵一脸别扭的站在远处,瞧着君鲤朝着他藏身的方向点了点头后,哼了一声“这可是我的宝贝,好不容易求师父才拿出来的,你要是真死了,我就算是追到地狱,也得让你赔我不可。” 君鲤奉上的便是一坛师父亲手酿造的,天上地下仅有三坛,存了五万年的花影醉。 当年君鲤便就是此物降住了暴怒的妄生川主。 而如今,也不例外。 一刻钟后,妄生川主便将此酒饕餮了个干净。然后眼皮一阖,便沉沉睡去。 翼君在外面已经等候很久,瞧见君鲤安然无恙的从妄生川走出后,这才一颗心落下了地。不愧是君鲤,他最骄傲的弟子,不负所托,替他完成了一项重任。 妄生川实在是太过诡谲,它拥有打破三界平衡的力量,更可怕的便是妄生川主所拥有的实力,足矣颠覆众生,任意改换乾坤。若被有心人利用,那便是三界浩劫。当年连同翼君在内五大神联手都不曾将其毁灭,其力量之骇人,足以证明,妄生川是绝对不能存在于世的地方。 翼君随即对着四周被他寻来一起的神尊们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开始吧。” 碧空如洗,峭峰斗立,忽被蜂拥而至的阴云遮蔽,妄生川本被重重叠嶂遮觅的模样被狂风搅散,露出原本尸骨累累的面目来。没有妄生川主坐镇,原本在此地炼化的血灵皆被惊扰,四散逃匿。 翼君早早的张开了结界,将妖物皆困住业障内。触目可及的群魔乱舞,喋血的獠牙和锋利的爪子不断试图破坏眼前无法可见的障碍,虽然翼君结界坚固如牢,但依稀仍能闻到淡淡的血腥。 四位尊神坐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镇压四方,翼君飞腾至妄生川上空,五位尊神便开始了最后的封闭。这邪魔作祟之地,无法令其消失,只能尽合五人之力,打开阴界大门,若是顺利,便可将其送入那处。但同时这世间便再无地方可以承担浊污息毒,便需得后世之神竭力化解。 君鲤退至一旁,封印需要较长时间,五位神尊必须一刻不能松懈,若是有人乘虚而入,那便前功尽弃,反 噬自身。 风云涌动,雷霆乍现。妄生川渐渐分崩离析,拔地而起。烟尘滚滚,铺天盖地。一时间地动山摇,鸟兽奔逃。无数的妖魔伸手徒劳挣扎,似乎感知到了即将而来的危机,哀呼凄鸣,荡然天地。 半空中出现了不断旋转的黑色气旋,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 君鲤警觉四周,感知到有异常波动,便朝那处飞奔而去,一把剑劈开树后,躲了一只蛙妖。怕是第一次见到此等规模阵仗,吓得抖如筛糠,直喊饶命。 不过一只小妖,君鲤本意欲就此罢了,却眼睛瞥见蛙人怀内有金光闪烁,如今阴云笼罩,烟色蒙蒙,越发显得那光芒瞩目,而蛙妖被吓破了胆,连蹑藏都不顾了。君鲤心中微动,挑起剑气擦破其衣,滚落出来的正是他种植下的若果,眼眸一凛,问道“此物你是从何而来?” 那蛙妖正是前几日偷盗若果的小妖,蛙族才自天地运化出不久,灵力孱弱,被同期的妖物欺压到无法生存。不久前它便听说翼界处汇聚天下奇珍,足矣让人脱胎成仙,为替蛙族争一口气,它便自告奋勇前去偷盗。 也不知道是不是它运气极好,碰上千年一次的若木结果,也正巧君鲤外出未归,并且加上道行不够的凰陌。天时地利人和,在这万年难遇的漏洞里,便让它偷得了一枚。 才待包好藏住,摘下另一枚时候,被凰陌所发现,虽说作为诱饵甩出去另一只的时候也是肉疼了半天,若它知晓它所作出的事迹可以被称之为丰功伟业,怕是这经历也足矣傲视群雄流芳百世了。 君鲤颇具耐心的听它声泪俱下的说完,将小妖奉上的若果捏在手里问到“那日追你的人,你可知道她最终去了哪里?” 蛙妖揩了一把鼻涕,不知大神是何意,却还是老实说了“那尊者追得甚是紧,小妖我怕被捉住便拼命逃,虽然当时天色已晚,但是我还是晓得方位,就在普陀海处。” 说着抬头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君鲤,看其脸色并无异样,方才接下,并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了起来“但有件事也是奇哉怪也,小妖我跑得不远,看到普陀海灵光乍现,小妖我心中担心,便悄悄潜伏了回去,看到尊者还有一位不知是何人,浮在海面之上,眼看危机关头,在下哪敢迟疑,说时迟那时快,小妖我一个箭步就要冲过去——” 君鲤咳了一声。 蛙妖四肢伏地“那两位尊者却不知为何一起消失了。”说着又开始唧唧哭起来“这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两位便不会遭遇此难,请神尊将我缚了过去吧,小妖愿以贱命相抵……” “你说他们一起消失了?可是你亲眼所见?”君鲤挥手制止住了蛙妖抱着他如丧考妣的哭号,眉头蹙在一 起“你确认是从药圃追出来的那个人?” “小妖我对天发誓,就是那位尊者,对了!他还是一只猫族,他还唤另一个人为空竹,他们确确实实突然一起消失了,吓得小妖我魂不附体,又哪敢欺瞒神尊呢?” 这便是印证了君鲤心中难平的躁动,随即折返,临走之时还将那枚若果丢还给了蛙妖。蛙妖惶惶然然的接住,抬头看着神尊已经消失的地方愣了半晌,方才一盆水浇了头,从头至尾抖了三抖。 凰陌需要他,翼君也需要他。 诸神合众,灵识悬空,然异变未平,千钧一发。阴阳合泽,剥离故土,悬而未决,枝干俱尽。扫清孽障,当头之际,君鲤无顾其他,他所认知的便是拳头中领悟,若是有障碍,那便扫平,若是有拦截,那便杀之。 自己在苏继山呆的久了,何时疏忘了,自己原本雷厉风行的模样。 君鲤起身,祭出雪音。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四十二章:妄生川主 君鲤负手而立,苍茫云海遮天蔽日,似万众铁骑滚滚而来。雷霆怒号,海浪滔天,当中有一人,站在妄生川之中,透过层层阴霾,一双赤眼定向君鲤。 阵法行至关键处,五大神一时都无法收手。而这人不知何时进入的妄生川,妄图蛰伏袭击诸神,方才君鲤及时出手,用雪音挡住了风灵的一剑,风灵也并非等闲之辈,极快的闪过,如浮游悄无声息的隐遁入血雾。 雪音劈下,雾霭散去,露出风灵满是恨意的面庞。 虽其貌不扬,但一双灰色的眼眸仿若看透一切。目光所及之处,翼族无一不统统匍匐跪倒,这邪魅不详的灰眸,正是代代初代翼君的特征。 来者正是万年前被翼君收服,此时应困制在阵法下的初代翼君巫哲。但肉体已经被翼君毁去,此番应是夺取了他人身躯。 翼君沉声问道“巫哲?你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被一众神尊围住,巫哲倒也神态自若,抹去了嘴角一点赭红,抬眼瞧着翼君“这妄生川可是我的老家,你如今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想要把我的老家连根拔了,是何道理?” “正是妄生川诞生了你们只知杀戮的暴君,这四海八荒硝烟四起,难以太平。为永绝后患,此地绝不能留存于世!”另一位仙尊疾言厉色道。 “呵……因是邪物便要赶尽杀绝,这不正是你们所谓神族犯下的杀戮?就算我们收手,这天下何曾太平过?神族,翼族,妖族,那个不虚情假意?如今你倒与我说翼族只懂杀戮,试问你们那一位手是干净的?” “手下败将,如今还敢混淆是非,颠倒黑白!正邪不两立,如今你还敢来阻挠我等,定让你尸骨无存!” 君鲤紧紧盯着巫哲,谨防突然发难。而巫哲对于此也不过一笑“此番前来,本就未想能全身而退。但是,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说着,他撑起斗篷,身影疾速的朝后撤去,君鲤心道不好,忙欺身追去,五大神忙着支撑结界,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妄生川深处。 巫哲不愧是这万年内能与近代翼君抗衡的初代翼君,就算身受重伤,不到片刻就消失的干净。但其留下的讯息却极为重要,此番能将众生卷入生灵涂炭中的怕只有一件事情。 妄生川主! 确认巫哲目的的君鲤砍杀着朝他扑来的魔物腾身而起,风灵的花影醉唯有这一壶,若真的妄生川主被唤醒,那么盘踞在这片大地的污浊息毒将会冲破牢笼,吞噬天地。他并未和妄生川主真正交手,但让翼君也需忌惮三分,可见其的破坏力不亚于毁天灭地。 巫哲为何出现在此处? 巫哲是初代的翼君,是当年与鬼王齐名的王者,但是却入了魔道,直接炼化万物 妄想要一统四海八荒,这其中的内情别人并不知,现任的翼君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力量才将其斩杀,如今他居然又出现在了此处! 君鲤驻足,风灵酿的酒天上地下无人能敌,巫哲一时也无法唤醒沉睡的妄生川主,焦灼之际,瞧见君鲤身影,眼睛眯了起来“你倒是来得快。” 妄生川主庞大的身躯上下起伏,金鳞散发着幽幽冷光,君鲤悄无声息的执着剑,瞬间抹过巫哲的脖颈,头颅斩落,仰天喷涌的鲜血溅了君鲤一身,他冷冷抬起眼眸,看着浮在半空中的灵体。 巫哲瞧见好不容易夺取的肉体被毁,怒不可遏“乳臭未干的小子,我今日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君鲤不与他废话,腾空而起,大殿地砖被冲击到粉碎,他深知翼族在诞生之地足以保存灵魂,巫哲面色掠过惊慌,魂体若完好便可以夺舍,此番君鲤则是铁了心要将他赶尽杀绝。 那还不如豁出去,让天下苍生为我陪葬! 巫哲使出舍命之术,带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朝妄生川主扑去。 休想得逞! 让巫哲没有想到的是君鲤居然使出来了灵魂脱窍之术,与他一道进入了妄生川主的身躯内,妄生川主沉睡,唯有进入它的神志领地才能将其唤醒,魂灵相通,妄生川主便可以随意拿捏生死。他为了阻止自己,连命都可以这般去赌吗? “你真是个疯子!”对手的难缠,让巫哲咬碎了牙。 “这话还不由得你来说。”君鲤轻而易举的穿透屏障,雪音挟着流光穿透巫哲的头颅,他也只得心中惊异,寻常的人即使得以进入妄生川主躯体,也会因遭受息毒侵袭无力支撑,君鲤还能在这里将雪音运用自如,他倒是真的看不透君鲤真正的实力。 “即使这样,你也阻止不了我了。”即便是身躯正在化作碎末,巫哲还是望着君鲤露出得逞的狂笑“你瞧,它醒了,你们都完了,全部都——” 巫哲话还未说完,君鲤将蓦然剑拔出,冷冷阻断了他的临终遗言。君鲤转向那处,原本幽暗的内壁散发出盈盈如雪的冷芒,妄生川主摇晃着脑袋,男女相交仰天嘶吼,铜铃般的眼瞳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巫哲唤醒了妄生川主。 君鲤将剑横在眼前,他知道妄生川主即将震怒,早在很多年前他便知晓它的秉性,一旦动怒,又将重现地崩山裂那一幕。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在这里,自始自终,随时随地,做好了以命护苍生的觉悟。 妖异的红色仙法燃遍全身,繁花纹路自君鲤的脚底蔓延而出,每隔了三丈便会旋转着怒放一只红莲。眨眼之间,这红莲遍开领域,几近透明的花瓣流转着星辰光芒,映照着此处恍若仙境。 在这妄生川主的神志 领域,他虽是冲进来要斩杀巫哲,但并非一点也没有做好防范。他种下了红莲结界,只有到了时间才会展现,因此巫哲都未半点发觉。而这红莲结界,足矣牢牢的将妄生川主的神志困住,只要肉身不醒,妄生川主便无法召唤众妖,掀起血雨腥风。 然而,这依旧是它不可侵犯的领地。 妄生川主感受到了君鲤的仙气,朝他逼来。 一只红莲在它的身侧不到须弥之间便枯萎,沾染到妄生川数万年来汇聚的息毒,鲜红如水晶的花瓣碎裂了一地。 至今为止,还约有三十余多红莲。每一朵能够阻挡它的时间不过几秒,然而这对君鲤来讲已经足够。 足够他倾尽全力,为翼君他们争取最后的时间。 在外已经静候了许久,妄生川内还未有动静传出。五大神在这期间一直维持着半封闭的状态,法力消耗巨大,继续保持下去也并非长久之计。坐镇四方的神尊都将目光投向了在半空中的翼君。 翼君神色肃穆,额头上渗出涔涔冷汗。 他又如何不晓得众人的意思,维持异界大门洞开,他的法力也所剩无几。然功败垂成就系在一念之间,殃及众生,只怕到时他们联手也无力回天了。 但——在内心的深处,他却相信君鲤。 初见君鲤,他也不过几万年的道行。一开始在一众弟子中并不显眼,但悟性极好,很快便初露锋芒,拔得头筹。数万年随他征战四方,任劳任怨,却从未有丝毫抱怨。翼君一直对他有所愧疚,因而在四海较为和平后,他便回来承继王位,让他回到神界,也算是给他短暂的歇息。 时势造英雄,君鲤注定会成为平复兵连祸结,一系八荒之心的人。他绝无可能就此以身自陨,将半生所求归于尘埃。 翼君咬紧牙关,眼中迸出一丝坚毅。 “等!” 君鲤仍在此处停滞,红莲花瓣寸寸枯萎,散落一地。 妄生川主已经临近面前,腥膻之气扑面而来,君鲤闭目岿然不动,男子在他面前停留,恨恨将蛇信吐出,触及其面,只见君鲤双目忽的张开,一抹厉色戎过,男子似是被这骇目镇住,缓慢的将蛇信收回。 “你倒是不怕我们,有意思。” “心中无惧,又何来怕。”君鲤回道。 “大哥,我瞧这动静,这怕又是之前那些人与我等作对,此番可莫要心慈手软,定要为我报仇雪恨不可!”女人愤然,抚上左肩,那处金鳞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男子朝化作灰烬的巫哲看去“方才这人想要操控吾等思想,你及时将其除去,倒也是救了我们兄妹。” 君鲤波澜不惊道“在下将其除去,也不过是为了阻止您被操控,而如今您也醒了,在下的目的也没达到, 这救助一事也更是无从所谈了。” 界外轰然作响,凄迷之声不绝于耳。女子惶然失色“你们却要作何?!” 男人安抚了下女子,朝他瞪去“我恨这天,恨这地,纵然千夫所指万夫唾弃,我们妖魔生灵又何曾不与你们一同,诞生之时并未分别,我们的残虐不过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你们为何屡屡赶尽杀绝,要至我等于死地?” “自盘古开天辟地,妖魔屡次破坏天地秩序,离间人心,践踏生灵,毫无慈悲之心,我虽不会断了妖魔生路,但这元凶宿恶之地,需得铲除。正是万民所向,苍生所幸。”君鲤立于庞大身躯前,却比妄生川主更多了几分威赫。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子打着要用元神与我们一战的心思。你口口声声所护着的天下苍生,不一定领你这份情,承了你的意!”女子尖锐之声回荡在密室里。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四十三章:苍生何几 “我不需要任何人领我的情,命护苍生本就是君鲤的职责所在,当为天下者死,不当为天下人怨。” 君鲤淡然“如若您定要倒行逆施,违抗天命,君鲤虽道行浅薄,但能与您一同了却浮生,却也是极好的。只是不知您是否会用自己性命作为赌注,也要与君鲤一战呢?” “你要知道,吾等与天同寿,你是杀不死我们的。” 君鲤不紧不慢的抚平了衣角“君鲤自是知晓,也从不妄自菲薄,君鲤形神俱灭也罢,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而您就不同了,天地不灭,求死不能。” 妄生川主目眦尽裂瞪着君鲤,他们炼化而出,虽生死无命,但若是被伤及了元魂,散了法力,觊觎金鳞之人便会天涯海角追寻他们,那时他们会落得如何凄惨的田地,更是不用想。 眼前这人,偏晓得如何掣肘他人。这个抉择不在他们,而却被这个人攥在了手中。 妄生川主紧紧攥拳,数次放下。 “也罢……不就是换了个地方罢了……”男子喃喃自语。 女子急了“大哥?您难道就这样随了他们的愿?!” “怎么可能。”男子转而看向君鲤“吾等数年孤寂聊赖,哀嚎凄鸣,无法入睡,此番终于睡了个好觉,数万年终以得偿所愿。吾等从不欠任何人,这次便还了!” “大哥!这厮如此践踏我等尊严,我咽不下这口气!”转而冲向君鲤,眼底泛起阴蜇的光“你若不依我一个条件,鱼死网破,我也要覆灭了这天地!” “您请说。君鲤但凡能办到的,定会得偿所愿。” “好!” 女子旋而起身,绕着君鲤道“我方才想你究竟是不是你口中的了无牵挂……所以便略略探了探你的思想,却不想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 元神相对,神思想通,他在妄生川主的领地里,所思所难一览无余,无片叶得以遮身。 君鲤背后的手渐渐紧握。 翼君等人在外已经耗时许久,内部却依旧毫无动静。焦灼之际,在重重隐雾之中,缓步走出一人。 五人均极目望去。 烈烈风声,素袍锦挂,星眉皓目,正是君鲤。 翼君大喜,君鲤纵身一跃,跳出妄生川,身后并无任何人影跟随,翼君心下了然,巫哲定已魂飞魄散,也不拖延,五人再次念起咒语,合力将妄生川缓缓朝天空中巨大的漩涡送去。 君鲤抬眼观望,直到最后一丝缝隙严丝合密,终是阖住眼眸,长叹一口气。 妄生川消失,翼君自天而降,喜不自胜。四位尊神耗尽法力,而他也所剩无几,君鲤引了众人回到翼界处休息,才待要走,翼君并不先开始潜心修复,而是出声留了君鲤下来。 “翼君,妄生川内的事情我 会向您禀报,您折损了许多修为,必须马上开始闭关。”君鲤看着面色苍白的翼君急道。 “不……我需向你确认一事——”翼君虽疲惫不堪,但依旧坚持“君鲤……你是如何从妄生川出来的?” 君鲤将诸事略略一说,翼君仔细倾听,君鲤说的条理清晰,无半分可疑之处。但即便如此,君鲤与他相处万万年,他是如何的性子,翼君自然清楚。 如果君鲤要刻意瞒住什么,就算是他,也并非每次都能堪破。 但这次事关重大,君鲤若是真的隐瞒了什么,那么这件事情若不是关乎着四海八荒的大事,那么就是君鲤自己承受住了一个无法摆脱的苦难。他想独自去扛,就断然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翼君抿了抿唇,君鲤方才走出妄生川时有些心神不定,他才如此的着急,现在看来,君鲤确实是隐瞒了什么。 “既然这样……我已知晓,你也劳累,回去休息吧。”翼君深深闭上眼,心底漫过一阵銳痛。 君鲤应承,起身关门的瞬间,又听到翼君悠悠传来的话语“君鲤……这天下,始终欠你良多。” 君鲤闻言,并不做声。只是缓慢的阖上了门,只影霎那,他高大威猛的身影,颓然摇晃。耳畔再次响起在妄生川内道道如刀凌迟他的声音。 “今日你们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也休怪吾等不仁不义。你是替天下苍生扛的,那么这罪孽也理应由你来受!” “你这看似冰冷成石,到底还是个痴情人,而我偏要折了你这红尘之中浅薄的尘缘,也让你尝尝这永世不得之苦,诛心之咒,永生永世!我也要让你尝尝我和大哥的寂寞孤独!” 女子蛰毒的诅咒响在耳畔,一字一句如惊雷落在他心上。灼痛他的神智,君鲤咬紧牙关忍受着,面色惨然,冷汗涔涔。 他眼前又闪现出来了凰陌的笑靥,他们是花了极长的代价和时间,才终于破除心中缔结走在了一起,他们究竟还要承受多少的曲折……他们不过是想要在一起罢了。 君鲤并未回去,身影一转,缓步走向了山林之中。 山林高淼,深不可测,初还有几分生机,越往内探寻,便更是死寂暧暧。竹林小舍,投下蜿蜒匍匐的黑影。自那日起,元和便被置于此地,任凭火焰灼烧全身,风灵在此处驻守,帮助他凝神固原,以防魂飞魄散。 但这死魂浊气,依旧是倾泻山林,将此处生生变作了死地。 黑影萦绕,冷森入骨,君鲤轻轻扣门,直到里面应声,他方踏入此地。 床榻之上,元和面色惨白,九黎魂不断蚕食他的法力,此刻已呈现出枯槁之像。风灵在此处为他调息,也被贪婪的吞噬了不少力量,瞧见君鲤,面有疲色道“师兄你去了 妄生川,此番可是寻得了什么救助他的法子?” 君鲤点点头,将金鳞拿出,光华夺人,蕴有天地之灵气,荡然开去,一时间竟然将污浊之气逼了回去。君鲤将此物置于元和胸口处,低声默念了些什么,只见流华瞬息,将其从头至踵罩住,黑色与赤色激荡翻滚,元和似是承受煎熬,剧烈抽动了起来,但仍旧可以见到这浩荡仙气渐将浊毒包围,片刻间元和的面色竟然已有几分红润。 风灵也是第一次见到此情景,也未能注意到君鲤面色变得越加苍白“这息毒竟对此有反应,君鲤师兄,这究竟是何物,竟有如此奇效!” 君鲤微微压制住泛上的腥甜,指尖倏然逝过光华,汹涌腾瑞的仙气渐渐平息,风灵定睛看去,元和身上盘桓的黑气已被逼进那金鳞内,而后缓缓浮出,在空中累结成一株小小火焰。 风灵用法器将其收下,把住元和脉搏,虽然微弱但已无碍,心下才稍许平静,只听得一声脆响,金鳞自中而裂,君鲤伴随之身形突的一晃,风灵发觉他唇色渐淡,扶他坐下“你这是怎么了?” 君鲤摆手“无妨,不过是近日诸事劳顿,有些累了罢了。歇息片刻自然便好。” 风灵还想说些什么,床榻那旁发出声响。 元和似有苏醒迹象,君鲤站起要走,被风灵挡住“且慢,你不等他苏醒吗?” “没有必要。” “你可是救了他的人,你这般离去,我又如何与他交代?” 君鲤嘴角泛起苦笑“我不过是还他一命罢了,只怕他现在苏醒,也不见得想要见我。”说着便径直走出树林,待到四周无声,他终是身影顿住,天旋地转,踉跄扶住古树。 这金鳞,原来以实现诸愿者的实力为界限,使用者法力越高,便越能得偿所愿。而实现愿望后,消耗的便是施愿者的法力。 救助元和的愿望实现了,便也折去了他不少的修为,原本耗损的神元越加累卵。 但是他不能停下脚步。 如今只是将那个魂魄给逼了出来,但是他要冷静下来思索,元白能将自己逼到这个份上,却还是为了玉镜。 他将九黎炉的精魂吞下,但是九黎炉的继承者是玉镜,他是在逼迫凰陌做出选择,若是她献祭九黎炉,否则永远都无法启动九黎炉。 这个九黎炉当年曾经炼化过前代翼君丞妩的神器,若不是他当初在万象之书中阻止了慕辰,想来会将整个时空平衡打破,在这之后九黎炉便一直存在于翼界,最终选中了如今翼君的孙女玉镜当主人。 当初自己曾经在翼界拜翼君为师,这个事情发生在他被订上诛仙锥之后,在千花 大典上他见到了翼君,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对他产生了些许的兴趣,于是当时方继任的花典太子倒是主动提出来让他随着翼君去翼界修养和学习,于是他便这样拜了翼君为师。 在翼界他呆的时间并没有多长,在千年之后就回到了神界,大多数的人对于君鲤还是很不放心,但是他们之间还是有着师徒之情,那个时候元白与他同岁,算的上是师兄,而风灵则是他们之后最后一个拜进来的弟子,成为了师弟。元白的妹妹玉镜年岁方小,整日里跟着哥哥不愿离开。 三个人之间的感情算不上是好,那个时候的元白是个上天入地不停教导的人,且聒噪的紧,学习倒是没能有几分的增进,但是捣乱的功夫是炉火纯青。经常带着妹妹四处惹是生非,最终被翼君耳提面命的给扔到小黑屋里闭门思过。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四十四章:封印九黎炉 尽管时间很短,但是那段是他记忆当中为数不多且可以称得上是温馨的时光,在这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初代翼君巫哲又出现在了翼界,他是为抢夺九黎炉而来。 在他们三人大战时刻,当时还被封印的九黎炉忽然解开封印,那封印九黎炉的长屿海下烈烈升腾起来白色狱火,整个翼界差点都化作了一派冰原。为了避免九黎炉被巫哲夺走,当时方还年少的玉镜在危急时刻跃下那长屿,以身魂将九黎炉松弛的封印再次封印住。 只有翼族的血液才能克制住九黎炉。 若是说为什么他会因此被元白烙印上深深的恨意,其中的原因则是本来元白是要投身于长屿海之中的,但是却被玉镜,他的妹妹所用摄魂香所迷晕,玉镜望着他泪眼婆娑,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哥哥,妹妹是个没用的人,不能帮助翼族什么,妹妹只能做到这一点。” 他们那个时候才知道,玉镜居然是九黎炉所选中的主人,若是当时君鲤能够打断玉镜的脚步,那么她就不会跳下长屿。 所以元白至始至终都是在怨恨着君鲤,也许正是如此,君鲤也极少回到翼界,这里曾是他所珍视的地方,若不是天帝施计让凰陌来到此处寻九黎炉,恐怕他不会再回来。 他永久都是以打破君鲤的脚步为乐。 君鲤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只撞到自己面前的小树蛙告知他是两个人一齐在海面上消失的,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牧若一个人。 是个除了名字之外他一无所知的男子,但是他亦是没有想到在千雪消失了这么久之后,连带着他一同也消失了,君鲤不是没有想过他们是不是走在了一起,在某一处逍遥遁世。 没想到的是,一直以来在他身边的小徒弟会是他的徒弟,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凰陌对着他有着什么隐瞒,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将千雪和凰陌二人当作同一个人去看待。 千雪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孱弱的地步,这是他不知道的,更让他不愿意接受的是,她当初先离开自己的,如今在奄奄一息之际,居然还会回到他的身边,与他一齐在苏继山呆了三千多年。 这其中发生过什么事情已经不允许他多想,如今天帝将牧若派遣给凰陌当作助手,这其中定然是酝酿着什么谋划。 不管是什么,都得需要尽快的解决。 凰陌想着世间的事情大抵都是要尽快的解决的,这样才不能拖泥带水的让自己总是陷入两难的局面。 自己站在了一个约莫半个人高的鼎炉面前,牧若直接将他们传送到了当初自己出来时的大殿处,她站在鼎炉前,直直的望着那传说中的九黎炉。 所 有的神器都是有着相同的特性,所以即便是再其貌不扬,但是只要是放在那一处,你就能感觉到其中波动的能量和灼热的气场,但是九黎炉和之前所有的神器不大相同,就像是一个死物,悄无声息在大殿之中沉睡着。 当初元白所要她做出来的选择也便是这个,九黎炉的精魂在元白身体中,只要她将困在神器里的人祭换出来,这便是元白的要求罢? 她朝着那鼎炉伸出手欲想要触摸过去,牧若却出声将她拦住。 他的一双眼睛底下殊无他意,就这样看着凰陌,忽而道“你若是做了这个选择,你可知你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救君鲤?” “难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凰陌转过身来看着牧若“你不是也知道只有这个方法,所以才一路帮助我来到这里了吗?” “你就这么相信我?”牧若问道。 “那么,你希望我怀疑你吗?”凰陌反问“还是你终于愿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 “那个九黎炉里所炼化出来的精魂,是不是就是我丢失的那一魄?”凰陌转过头来站定,望着恍然如面具般精致的脸颊,又一步步走下去,想要用手触碰他的脸,牧若的眼中闪过一丝惧色,往后退去,道“我想你自己也发现了。” “有神器所在的地方就会有我的魂魄在,这世间可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凰陌往前逼近一步“你知道我当时做了什么对吗?这些神器和我之间有什么关系?还有我作为千雪的时候要担负的使命又是什么,这一切的事情你都知道,但是为什么你都不肯告诉我呢?” 牧若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他已经不像是当初千雪有时会笑着戏弄就会羞红了脸的腼腆的人,面对着凑近的凰陌,她的脸尽管上是遮了千顔衣的样子,但还是熟悉的口吻和质疑。 说起这件事情,就让牧若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剧烈的波动。 他忽然紧抓着凰陌的手,将她往九黎炉那一处拖去,他的力气极大,凰陌蹬着腿用尽了全力也无法摆脱他的桎梏,凰陌心底一横,猛然站起来手中祭出一柄剑,朝着他胳膊砍去。 “啪~!” 忽然间听到了一身脆响,拉扯着她的力量猛然间断裂,凰陌往后一仰,忙将自己站稳,见到自己胳膊上居然吊着一截明晃晃的手臂。 凰陌登时大惊失色,猛烈一甩,那手臂松垮垮的跌落在了地上,而后抬起头,牧若转而望向她,眼神中可以算的上是凌厉了。 “你这……”凰陌有点不知所措“要不要我给你按上……?” 她还是有点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牧若的胳膊怎地被自己给扯了下来 ,但一看那手上吊着的 她的手拿着那半截手臂道“我方才只是被忽然吓了一大跳,你放心好了,不就是个假肢…我苏继山还有几株梨花树,想来砍来给你做假肢也是好的……” 牧若眼神一凛,又要上另一只手要抓她,凰陌这一次学乖了,将剑比划在胸前“你要是动手了,你的另一只胳膊也定然不保了,你确定吗?” 牧若显然对她的这些威胁丝毫不放在眼中。 “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告诉我,只要我知道那些理由!”凰陌厉声喊道,居然真的让牧若住了手。 “我不愿意告诉你那些事情,是因为这些事情我只会告诉千雪。”牧若看着她怔住的样子又泛起了笑容,这是一股很奇异的感觉,他本不是这样情绪波动的人,但是今日他却总想有一种欲想将自己的话说出来的心情,许是他已经厌倦了这么长时间的等待,许是他更是厌恶左右逢源的自己。 “你真的以为你是千雪吗?你甚至连你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牧若感觉自己的嘴角勾起来的弧度,看着她不可置信的往后慢慢的走着,她踉踉跄跄的推着步,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嘴唇颤抖着“你在骗我……” “我从不会说谎。”牧若不知为何看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想要见到她更加痛苦的模样,她的那张脸因为绝望而扭曲的样子只有为了那个男人,从未因为他的一句话和全心的付出而驻足,如今的她已经不是他所执着等待的千雪,她从来都不是千雪。 “你在骗我。” 她的身体抖的厉害,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她抬起眼望着牧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的脸倒影在她的瞳孔里,像是扭曲狰狞的样子,牧若站在原地静了片刻,轻声道“我说过没有时间了,她还在等我。” 君鲤循着那树蛙的阐述来到了那片普陀海处,看着海水当中荡漾着银色的光芒,他用手去碰触,那残留的阵法还是有些凌厉,让这个水面都有些要沸腾起来。 还有着气息的残存,君鲤将自己的神思循着那残留的气息往四面八方传去,而后想到了一处地方,那一处一定能够寻到他们的踪迹。 长屿海底。 那里是当初玉镜跳下去的地方,也正是在那一处,最终成为了封印九黎炉的地方。 君鲤站在悬崖的边缘上,而后往下一跃。 等找到凰陌的时候,君鲤再一次的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凰陌见到他的第一眼中,她的眼底就像是层层被冰封的深潭,一眼过去古井无波,但是却还静静燃烧着锐利的红。 她的样子极其的狼狈,地面上一派的狼藉,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乱战般,地面上都是残渣碎片,她瘫软在地上,整个人脸上泪痕交错,她望向君鲤时,像是年久失修的机械偶然间嘎吱的转了一下,木讷的瞳孔颤抖了一下,没有半分往日的欢欣,他居然看到了一丝退缩。 “怎么了?”他走上前问道。 “……”凰陌并不做声。 “发生了什么事情?”君鲤忍着心底翻涌薄弱的气血,他旧伤未愈又再添上了新伤,一层层叠叠的将自己的修为的根基都有些损耗,他知道自己已经接近强弩之末,但是他必须要撑下去。 “……君,君鲤。”凰陌抬起头来望着他,却唤出的不是师父两个字,看着她似乎消散的神智回来了些许,君鲤皱着眉等待着她的后半句,她的唇嗫嚅着,却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算了。”君鲤感觉眼前已经有了一派的白茫茫,他俯下身坐在凰陌的身畔,想要在茫茫迷蒙当中看清她的脸颊,他知道自己可能挺不了多久了“总之你没有事情,比什么都重要。” 良久,他似是听到了她的啜泣“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你真的不用再对我这么好,不值得,一切都不值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四十五章:原地消失 君鲤感觉耳朵已经开始嗡嗡作响,他满是疲惫的将自己躺在了凰陌的腿上,用手触摸着她尚未收回的獠牙,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凰陌眼底的红色带着泪水,道“我没能忍住。我将他杀了。我被冲昏了头脑,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放心,你没有杀人,这一地的狼藉不过都是碎片,你砍的这是一个傀儡。”君鲤道“你是我的徒弟,是曾经的妖王。” “……可是若我不是呢?” 凰陌忽然这么轻声的说了一句,但是君鲤的耳朵里已经像是被灌进去了水般的只能透过模糊的声音,他有些焦急“你在说什么?” 凰陌不在说话,但是君鲤能够感觉到她的戾气渐渐地消散了下去,良久之后他感觉几滴泪砸在他的脸颊上,像是破碎的琉璃。 他睁开了眼睛,那个瞬间所见到的却是正在消散着的凰陌,她的身体就像是一点点碎掉的一般,寸寸的化作了灰烬。 他的心仿佛也随着这碎末一点点失去了知觉,他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那个瞬间抽离,他从未有过的恐慌,甚至是连带着心跳一齐的坠落,坠入那永无止境的深渊,他慌张的想要将那消散的灰烬抓回来,但是每一次出手都是一片空茫。 他眼看着凰陌化作了灰烬。 而他却无能为力。 就像是当初他怀中抱着已经死去的母亲,她那冰冷的触感让他闭上眼睛都能回到那梦魇般的一日,他失去了至亲失去了爱人的那一日。 这是隔着他的皮将他的心脏生生挖出来的痛楚,让他一时间失神。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拒绝接受这个事实,尽管凰陌就是在自己眼前消失的。 他不相信。 君鲤跌跌撞撞的又站了起来,捂着自己头晕目眩的头,他要去寻找回来自己的徒弟,她一定是在那里走丢了,她天性那么笨,又爱贪玩,一定是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她在哪里等着自己。 若是自己去晚了,那么黑的道路,她一个人一定会焦急的原地大哭。 君鲤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往九黎炉内走去,元白静静的站在大殿之上,他捂着胸口,看着他道“这一次你是无能为力了。” “无能为力?” “九黎炉的封印只有直系的人才能打开它。” “谁说我要打开它了?”君鲤转过头来神情有些奇怪的望着他道“我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封印,我只要将它劈开就是了。” 他从自己的背后抽出那柄剑出来,那个骨髓中带着的剧痛已经无法附加抚平他心上的痛处,明明是能够感觉到疼的,但是那一处仿佛是被生生挖 走了一块般。 连着他的筋肉和皮,带着他的思念和爱意,统统的全部被碾做了灰烬。 雪音剑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之声,那黑炎散发出来的几乎要将周遭灼烧殆尽的凌然,元白将自己的身体横在君鲤面前“你疯了!这是九黎炉,是神器!” “那又如何?”君鲤从上面抬眼望着他冷笑道“若不是因为这个玩意,我会拿出来雪音剑吗?” “雪音……”元白见到那柄剑后眼瞳不由的颤动了一下“你何时拿到的雪音?” “此事与你无关。” “摧毁神器可是要遭到反噬的,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究竟是否会承受不住,也不由你说了算。”君鲤冷冷说完后,便反身举起剑来,这是一柄威震天下的雪音剑,元白一直将自己封闭在这封印之中,不问前尘往事,自然是不知晓雪音被君鲤取到了手,当君鲤挟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站在九黎炉面前时,元白的心前所未有的慌张了起来。 “住手!我绝不许你毁了九黎炉!!” 他几乎是同一时间扑到了九黎炉的的前面,面对着那传闻一中一挥动便席卷杀戮百人的雪音,他知道自己面对着这种东西只是以卵击石,但是他就算是要用命也要护住。 一时间冷风乍起,席卷整个森寒大殿,君鲤似是也能感觉到这寒意逐渐的上升,他一步步往前逼近“你知道的,我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元白在他步步紧逼之下冷汗津津,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却步,他对着几乎已经眼中滴着血的君鲤道“你一定会死的!你冷静一点!” “冷静?”君鲤回望方才凰陌所在的地方,一派的空荡,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来阻止他?他只不过是要将被吞噬进九黎炉的凰陌带回来罢了,她的魂魄一定是与玉镜的想交换,成为了九黎炉的祭品,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凰陌最害怕的就是黑暗和孤单。 像是这种地方,怎么能让他的徒弟,他好不容易回来的千雪,怎么能就这样还未道一声分别就将他们的相聚再斩断? 他一把扯住他的腰际要将君鲤阻止,君鲤将他的衣襟一抓后手中聚合力量将他身形错开,元白眼见着那黑炎朝着九黎炉呼啸而去,忍不住喊道“等等!!” 与之相对应的亦是有着自天而降的呼喊“住手!” 一道金色光芒自天际降落,那黑炎像是被什么给弹开了一般,元白吊着的心见到那光芒之后猛然又回到了原处“师父!” 翼君踏着佛莲徐徐降落而下,那九黎炉之上扣着一只泛着金光的罩,正是翼君手中的神器规空,此物经常是翼君用来体罚他们的神器,只要进了此处,若是师父不让他们离开,那么他们 永远都挣脱不出来,如今居然连雪音剑都能弹开! “幸好来得及……”翼君落地后佛莲化作了一只剑回到了手心上,见到君鲤往后退了几步心有余悸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不知道摧毁神器要付出的代价吗?!” “即便是徒儿粉身碎骨,也要一试。”君鲤见到翼君到来,他还时不肯却步,他对着翼君道“师父,若是我被关入九黎炉,我相信师父你也会想尽办法救我,不是吗?” 翼君沉默“虽然此话没错,但是我绝不会像你这般的冲动。” 他的手一松,手指划过君鲤的身体,他忽然四肢像是被绑缚住了一般僵直住了,又是被体罚时的僵直咒,不又得苦笑“师父,你这一个招数,阻止不了我多久。” “我当然知道养大的兔崽子长本事了,甚至连师父的话也不停了!”翼君怒气冲冲的将他的脖颈扣住“我这是让你不要再扛下去了!” 说完后,他猛击君鲤的天汇穴,那力道猛烈冲击,君鲤只感觉自己一直压制着的胸口的血腥气息又汹涌澎湃了起来,翼君见他脸色一白,又适时的解除了僵直,君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原本就带着内伤罢?”翼君俯下身拍着他的背“像是这种事情,你是瞒不过师父我的。老实交代了罢,我听闻这孩子是来取九黎炉的,是为了你,你可是受了什么重伤?” 君鲤沉默不语,知晓他素来绝不会撒谎的翼君却在他的沉默之中越发的忐忑起来,他不由分说的将君鲤的手掰开,君鲤用力阻止他翼君又怒道“你再乱动,还想试一下麻痹术吗?” 此话倒是产生了奇异的功效,之前还绝不配合的君鲤忽而顿了一下,元白和他一样都反射条件的想起来了那酸麻的痛感,但是没想到君鲤居然真的老实了下来。 面对着翼君,是他为数不多真心向着自己着想的师父,君鲤也不能免俗。 “……”翼君把这他的脉搏,而后脸色居然一层层的浮现出惊异,转化成怒意,在之后已经变作了铁青。 “你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一副鬼样子!!”翼君发怒了起来,让元白一怔,翼君已经很久不曾这般的向他们发过火,应该说他甚至不曾疾言厉色过,如今这样,难不成…… “师父,他……这是怎么了?” 元白还是有些舌头打结,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息毒缠身,心脏上还插了个锥子!得亏是个钢筋铁骨的仙身!否则早就灰飞烟灭了!”翼君愤然一字字道,元白的脸色也越加惨白“什么?诛仙锥?神界的人对你动手了?!” “这个是我拿着雪音交换的条件。”君鲤将手抽回来不平不淡道“不 过是个锥子罢了,除了有时会痛一下,其他的不碍事。” “那么魇魔呢?”翼君喋喋不休“你身体里的毒素,大大已经超过了你自己能够净化的程度,你不待在三清界里……原来如此!” 翼君将手一拍恍然大悟“你的徒弟是为了让你身体里的毒素分离出来,才来寻九黎炉!” 元白紧抿着唇,他脸上的血色也褪的干干净净,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君鲤,而后退了几步,对着翼君道“师父,既然他需要九黎炉,如今九黎炉沉睡着,玉镜元神不稳,现在要唤醒九黎炉,只有我来。” “不需要任何人来,我也不打算要用九黎炉。”君鲤抬起眼望向元白“我之所以赶来,就是为了阻止这件事情。九黎炉不能被唤醒。” “为什么?”翼君问道“你若是再不进行息毒的祓除,你的身体只会一日日的垮掉!”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四十六章:巨骨兽 “不瞒师父,若是用九黎炉将我的身体里的毒素祓除,九黎炉就会被玷污。”君鲤苦笑道:“神器若是被玷污,会产生如何影响,您应该知道……何况,万象之书已经被玷污了,绝不能再让九黎炉也遭到同样的情况。” 翼君神色大惊:“万象之书被玷污了?!” “正是。”君鲤点头。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元白见到两人神色都肃穆严谨如临危机,不又得问道。 “你许是不知,六大神器本就是稳固盘古大陆的神物,若是一个神器崩塌,那么就会让盘古大陆不稳…万象之书是为鬼族神器,万象书如今被玷污,想来鬼界应当会遭遇一场极大的浩劫……啊,难道!” 翼君将目光落在君鲤身上:“你身上的息毒,难不成就是鬼界那场浩劫!你将息毒引向了自己?!” 君鲤默然,道:“这是当时的无奈之举。我想我身上有着神器,能助我将息毒压制下去,而且……我也用了其他的办法,将身上的息毒缓解了些许,如今不会伤害性命。” “你这个傻孩子!”翼君的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心疼:“你这是用自己的命在打赌啊!但是……难怪鬼界不曾有着消息传来,原来是你。” “还有鬼王,他为了抵挡住息毒,牺牲了自己,若不是他替我分担息毒,我自己一个人绝无可能承载。”君鲤声音渐渐低沉:“如今我赶来,就是担心徒儿一时激动酿下大错。” “你啊……”翼君满目都是心疼:“但是你以为将九黎炉劈开,就能将一切事情结束吗?” “这个事情和我的徒弟没有关系,她只是被卷入而来的罢了。”君鲤对着翼君道:“方才是我唐突,一时冲动,还望师父您能够将她救出来。” 翼君站起身在九黎炉旁踱步,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我看此事不简单,这么多年来,只有九黎炉的主人才能献祭自己的魂魄,你的徒弟是何许人也?居然也能够献祭九黎炉……你不觉得这其中含义,让人不得不深思吗?” “在下不管她是何人,她只是学生的徒弟,学生只知道这一点,也只认这一点。”君鲤面色岿然不动,镇定的一字字道。 “你放心,你是我的徒弟,她就是我的徒孙,我肯定会想办法将她救出来的。”翼君见他如此淡然,心下有了几番计较:“我们先行离开此地,之后我再与你详谈。” …… 凰陌在黑暗之中默默坐着,她在思索之前与牧若之间说的话,她已经足够的冷静了下来,牧若当时说着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千雪时,她忽然像是被戳中了心底的痛楚般,整个人都失去了冷静。 如今想来,牧若说的没有错。 她的确不是千雪,即便如今她身体里已 经有了好几个魂魄,但是没将自己全然的补偿回来前,她都是残次品,一个带着回忆的容器,她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是一只被君鲤捡到的猫。 若是能回到那个时刻,那该多好。 她环视四周,这个地方与之前见到那孩子的地方似是一样,但是那孩子却不见了,想必自己来到此处,就是顶替了那个孩子的位置。 凰陌往前摸索而去,她确定自己应当就是九黎炉的内部,这一路上来,她与神器之间的千丝万缕的联系让她现在有一种直觉,她能够在这神器内部探寻到一些线索。 无论是在乾坤眼还是在森罗万象之书里,她都可以见到一个所谓被神器封印的东西,让她开始思考自己当初作为千雪时要去寻找神器的缘故,不知天这个组织,是否就是为了神器内部的封印着的东西而存在的? 如今不知天早已分崩离析,她已经不是千雪,牧若也打着什么算盘让人无法摸索。君鲤想必已经不会再原谅她,她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当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的时候,反倒让她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只是这个代价却是她千疮百孔的心。 眼前的黑暗像是一滩化不开的浓墨,但是她总觉得这黑暗之中蛰伏着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安静的缘故,她屏息凝神之间,似是能够听得到无数人的絮语。 凰陌缓慢移步,逐渐的往那声音处靠过去,那孩子曾经说过这里有着让她害怕的东西,许这便是那个封印。 能感觉到黑暗中的躁动,凰陌一直瞪大眼睛望着周遭,忽然之间福至心灵,她往前走了一步,而后朝着那黑暗探出手去。 居然毫无征兆的碰到了一团柔软。 这团柔软正像是触到了一个人的皮肤。 这个柔软一被触到,猛然凹陷了下去,凰陌的手来不及抽回,顺着那一股蛮狠的力量而被扯进了那绞进的旋涡中,耳畔间那些絮语忽然转而变大,万鬼恸哭的凄厉,又夹杂着尖利刺耳的狂笑,切齿拊心的怨咒,无数的交织在一处,凰陌拼尽了全力让自己不要被扯进去,远见那铺天盖地的黑色像是被撕裂了般,手下的拉扯一松,一阵滔天巨浪自头顶上纷至沓来。 这个巨浪像是一击闷棍一般直接将凰陌击倒,她头晕目眩的感觉自己往下沉着,头顶上潋滟的碧波荡漾,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光芒离自己远去,她往下望去,忽而见到那深不可测的海底深处,似是静静的沉没着一个巨大的物什。 凰陌艰难的转了个身,往那形似巨大的巨.物游了过去。 游的近了些,终于看清楚了,那居然是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白骨,凰陌仔细的又分辨了一下,忽而间寒毛倒竖。 这铺满了 海底像是一座密林的巨大骸骨,居然只有这一具。 凰陌望着那骸骨,瞬间一句话透入到了心中:倘若真的存在这种生物,那么六界的人还算什么? 光是这巨大之物究竟是如何要生存下来,就是对于其他的一个物种的一种威胁,这一张巨口,吞下日月山河都能一往无前,若是真实存在,那万张凌霄想必仅是咫尺之间。 但是凰陌也确定这个东西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的存在,若是这种生物出现在六界当中,只要亮相,就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来自心底的畏惧。 这是一种面对未知和超越想象时的本能。 凰陌呼了一口气,才将澎湃的心潮给压制了下去。 她打着胆子和压制住心底的畏惧,游到了那骸骨之中,尖牙利齿极其可怖,那黑洞洞的骷髅眼底越发令人胆寒,凰陌缩回手,打算要游走,忽而之间,看到那骸骨上居然散发着淡淡的荧绿色的光。 下一刻,那骨头似是发出了咯嗒的一声。 她的心内也随着那骨头声一个咯噔吗,心道不会吧,她应该是听错了,这不过是年久罢了,都已经是腐肉烂骨,难道还能白骨生肌起死回生吗? 她的一张嘴还真的是开了光应了神,没等她的内心的忐忑消散,又猛然听到了一声咯吱。 凰陌迅速的回过了头并且自手中拿出剑来。 但是她是灵魂的状态,根本无法抵御,她只能感觉到又一道利刃将从自己的头顶上直接挥过,穿透了她的身躯。 她不可避免的感觉自己那一刻差点消散,但她竭力的回过神将自己的心神稳住,她知道若是现在自己在这里灰飞烟灭了那绝对是连骨灰渣滓都没得。 她看清了眼前袭击她的生物,是一个……用骸骨组成的像是八只爪子蜘蛛的怪物。它咔嗒咔嗒的挥舞着一个锋利的利刃般的骨头,在凰陌面前不断的摇晃。 自那巨大的骸骨里,那些骨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自己拆散重组成了骨头怪,若是巨大的骨头全部重组,从骸骨之中又源源不断能够诞生多少的这种怪物? 凰陌似是可以见到密密麻麻的怪物军团自那巨大的生物身上涌出来,朝着四周像是潮水般涌出去,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幕,似是就是那蝗虫过境般的撕裂了平静,在众人清早还在恬淡准备劳作的时候,杀戮就开始了。 这种忽然席卷的杀戮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见到那血喷涌出来,不知是谁点燃了草垛,昔日里风平浪静的那一处地方,火势汹涌了起来。 这厮杀的场景让凰陌胸中猛烈的抽动了起来,她眼又望向那骨头搭建的怪物,心底一齐涌现出来莫知名目的感觉来。仿佛叫嚣着要 让她冲上去,与之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现在一个是魂魄,一个是白骨,都已经是算是死透了的样子,他们之间的对立还有什么意义? 凰陌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索,方才的记忆,是她的记忆! 那么这个巨大的怪物,难道她曾经见过,甚至可以追溯到久远至自己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的那个时刻! 这是在千雪记忆里没有出现过的东西,千雪在被发现和被猫族收养的之前,她是一身狼狈,像是方才经历过一场厮杀般惨烈,至于她之前的事情,凰陌除却了一个女子的身影之外一概不知。 那是她的最初,一切恍若是被编织的梦境般美好。 但是毁了她梦境和宁静的,便是眼前的这个巨大的死物。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七章:封印下的怪物 凰陌将攥紧的拳头又松开,她有些怅然,她现在连自己的这一摊子搅和的事情还没有弄顺,之前的这个事情,暂且先放在一旁。 凰陌退了几步,远见到那白骨之似是被铰链绑缚着四肢,将它牢牢的封印在了此处,她心底明晰,这一处应当就是那个神器之后所封印的东西,居然封印了这么个怪物! 凰陌往头顶上涟漪着光芒的水面上浮了上去,探出头见到天地倒转,她头悬在顶上,脚下是万里无垠的广袤平原和穿透过云霞的天光。 月色朦胧,空庭玉婆娑枝飒飒的扫过前堂,在竹舍之前,翼君沉着了半晌,将手从他的胳膊上移开,道“现在心脉已经稳定了许多,你不能再像是之前那样勉强自己了,你现在的状况最好就是去闭关修行……” “我心中的事情一日不解决,一日我就无法将息。”君鲤道。 “你……算了,只要你答应我,不要胡来,我就算是谢天谢地了。”深谙君鲤秉性的翼君感觉当年被气的脑壳痛的感受又久违的回来了,他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而后自空画了一个阵法,将那咒印直接拍到了君鲤的身体里,君鲤一怔“这是什么?” “算是一个让我安心点的东西。否则我真不能让你从我这里踏出去。” 翼君将君鲤安置好之后,脸上愁眉紧锁,似是在思虑什么,君鲤站起身对着他道“师父,你可是有着什么事情未说?” 翼君眼转到君鲤身上,而后叹息道“我只是在担心,担心巫哲并未彻底死去。” “可是我在那一处确实是将他斩杀了。”君鲤道“当时他虽然想要逃出去,但没能躲开我的剑,我确实是看着他灰飞烟灭的。” “我并不是质疑你的能力。”翼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是我这心底一直忐忑不安,许是我想多了,但是这股直觉告知我,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轻易的结束。” 果然,第二日的时候,下人来报,元白失踪了。 元白的消失更是让一众人都提心吊胆了起来,在这个敏感的特殊时期,任何一个人的消失都让翼君无法自圆其说,但是元白这个孩子估计是去寻如何帮助君鲤的法子去了,他便是这个性格,打死是不会欠任何人的情谊,更何况是君鲤。 他们曾经是关系要好的兄弟,但是因为当年的巫哲侵犯翼界事情,玉镜的牺牲自己,让两人没能及时拯救她的人出现了隔阂,翼君不是没有想要将他们心结解开过,但是此事又怎么是一言两句就能化解的呢? 如今翼界再次遇到了来自巫哲的威胁,想必是上苍所念让他们能够冰释前嫌的好机会。 君鲤亦是在守护着九 黎炉,却不想等到的却是翼君的气急败坏的赶了回来,他对着君鲤愤然道“这个元白,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师父?”君鲤见到他老人家居然如此大动肝火“难道是元白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我看他真的是想要上天!”翼君气的胡子都抽动了起来“你可知他做了什么,那个混小子居然补了我的摄魂阵!” “摄魂阵!”君鲤闻之亦是大动,这个阵法是上古传下来的,但是不全,翼君一直以来想要补全此阵法,还曾经说过这个阵法有着可以摄人心魄的能力,难道…… “那个混小子一定是去摄巫哲的魂去了!”翼君怒道“这混小子是把自己当做什么了,巫哲的魂是能任他肆意控制的了的吗?!” 君鲤听闻之后脸色大变,猛然冲了出去。 他的心底只有一件事情,若是那元白真的是要将巫哲的力量为自己所用,那么要面对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要承继九黎精魄,他的力量现在不足以能控制那股蛮狠,若是有初代翼君的力量,那么一切就是未知数。 但是这一举动是有着极大的风险,一方面要压制住巫哲不让自己被反噬,另一方还要面临这自己是否真的能承载的住九黎精魂的力量。 君鲤的大变脸色让翼君亦是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连忙冲到规方那一处,君鲤率先冲了进去,而后顿住了。 翼君气喘吁吁的赶到,见到自己的神器规方居然破了,心底大叫不好,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抢先了一步! 君鲤又连忙折返回到长屿,令他们最终安下心的是,元白将精魄拿走之后,似是还没有将自己与那力量融合在一起,他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着实让人担忧。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寻到元白。 元白带着九黎魂魄消失了。 他们想了很多可能性,甚至散布让所有的师兄弟都开始寻觅元白的踪迹,但是无一例外都没能寻到,君鲤在思索了半晌之后,对着翼君道“师父,现在着急也是没有任何价值的,既然元白拿到了九黎精魂,那么一定会回到九黎炉。” 他们在这里等了三日,果不其然,第四日的时候,一直在假寐的君鲤感觉到了有人影与自己擦肩而过。 君鲤睁开了眼。 他徐徐落在元白身后,元白似乎早就知道他们的到来,也并未转身,只是手中摩挲着一只银镯,脸上似是挂着勉强的微笑。 “师父,你也来了。”元白说道。 翼君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那枚银镯上,这几日想必元白是去安置了玉镜,才赶到了此处。 当年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他火急火燎赶到的时候,元白抱 着她哭的声嘶力竭,神志面临崩溃,他看着君鲤面无表情的握着还滴着血的苍何时,一瞬间洞悉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他不能说君鲤的决定是正确的,但不得不说,是君鲤的决定扭转了整个战局。 所以当元白失去理智要与君鲤决一死战的时刻,是他死死拦住了元白,元白赤着双眼嘶吼着质问为什么要阻止他,翼君也只回了一句因为我们需要他。 这一句话,让癫狂的元白逐渐冷静,翼君犹记得他们三个人互相沉默了很久,这是他这辈子觉得最漫长的时间,最后元白也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抱着她的尸体,一步步走出妄生川。 他这一去,四海八荒历经数十万年的浴血奋战,到最后的太平盛世,歌舞升平,元白再也不曾出现。 世间一直流传着元白大帝和他那柄神鬼哭嚎的长剑的传说,出自他的麾下,自无弱将,他也是拥有着一双可以搅弄诡秘风云的手。 “这一次,我给你们添了麻烦。” 元白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仍是对着许久未见的朋友。 君鲤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也露出来了罕见的淡笑“我们已经习惯了。” 元白低下头低声的笑了一下,转过了身,君鲤站在他身后,双眼平静的望着他,他们已经很久未见过,再次相见的时候,借着过去的身躯,还是彼此熟悉的少年模样。就像是刚刚从妄生川分开没多久,在不经意的时候,又再次相遇。 这中间错过了多少年,又给彼此留下了多少的伤害,却再万年的沉淀后,元白以及君鲤,都可以毫不避讳的直视对方的眼睛,而不是因那一次长久的沉默和闪躲,让曾经浴血奋战,有着相同为捍卫和平而战信念的朋友,不曾好好告别,成为了他们心头永远深藏的遗憾。 “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元白说道。 翼君颔首,看着元白紧紧握着的镯子,道“她怎么样了?” 翼君知道他耗费心血,千辛万苦设下这个套,为了便是他们当初决裂的关键——她之死。而妄生川出现如此巨大的变故,其缘故自也是少不了元白的推波助澜。 这也能解释,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她被我送了回去。”元白一提到她,眼底带了些笑意。 “她现在终于苏醒过来了。” 翼君神色微动,眼神复杂的看着露出微笑的元白,心中有些许不忍,元白大概很久没有露出这样轻松愉快的神情了。君鲤也是如此,能在短暂的幸福之中,他们甘心为了重要的人赴汤蹈火,然而现在却有个残忍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 翼君曾拍着翼君的肩头神色凝重的叮嘱道“这是我们第一次使用这个阵法 ,就应当想到,这个阵法如此逆天而行,就绝不可能一直保持下去。且恐怕这一次后,便再也不会启动。” “你的意思是……” 翼君点了点头道“摄魂阵效力正在逐渐削弱,恐怕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可以支撑几天?” 翼君正预开口,元白已经脱口而出“还剩七天。” 似是感受到了翼君的惊讶,元白露出少年时期得意洋洋的笑容,微微眯起了眼睛“摄魂阵现在的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这其中的门道,我若不能摸清,岂不是辱没了您的名声。” “你既然知道……” “正是因为如此。我必须要来。”元白收起了笑容,眼神变得不容置喙的坚定。 “我在拜入您门下的第一天,我便割舍了生命,做好了随时随地牺牲的准备。但我没想到的是,她将我的生命看的比她更重要。我不怪君鲤,但我真的不能原谅他,不能原谅我自己……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四十八章:一线生机 他捂着脸颊,似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就让自己会感觉到彻骨焚心的痛苦,他至今还能想到玉镜小的时候摇着手中的花朝着自己跑来,她小小软软的样子,就像是用世间最美好的词汇堆砌起来的,那个时候他就发誓要一生一世的守护着他的妹妹,让她不受任何的伤害。 但是他没能做到。 玉镜朝着那长屿一跃而下的身姿,日夜的折磨着他。他想尽了一切的办法,也没能救出玉镜,直到凰陌的出现,让他在无尽的绝望中看到了希望。 所以他让凰陌做出选择,倘若是要逼着她将自己的生命奉献出来,玉镜就会得救,所以他吞服了能够催动九黎炉的精魂,他知道啊这是一种相当卑鄙的法子,但就让他卑鄙好了。 之后被君鲤所救,玉镜也随着他的心意得以回来,他却欠了一份天大的人情。 现在是他来还报这一份恩情的时候了。 巫哲的魂魄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元白耗费了几日的时间终于将其压制住,摄魂阵是一个相当厉害的阵法,但是他也是启动时才知道,这个摄魂阵只能持续七日。 七日之后,他会遭遇什么,谁也不知道。 若是这是他自私自利的代价,倒也算是一个挺不错的归宿。 “你们不要阻止我,现在的我有着巫哲的力量,虽然只有七日的时间,但是我们在这里干耗着,也只会让时间白白流逝掉罢了。”元白将长剑抽出来道“你难道不想要救出你的徒儿了吗?” 君鲤横在面前“我有着雪音剑,你以为我会劈不开这个九黎炉吗?” “你还有什么好逞强的!”元白将剑一挥,那剑气逼戾过来,登时居然让君鲤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的心中骇然,元白自己的功力加上巫哲的力量,再加上九黎炉的精魂,如今就算是他拿着雪音剑和翼君联手都不一定能够拦住他,元白将剑竖在眼前,猛然用剑气一震,长屿整个大地发出咆哮的震颤,君鲤被逼着往后又退了一步。 元白见到他的防备出现了间隙,猛然提着剑,他的身上绽放出来一层金色的光芒,那是当日的九黎精魂的力量,翼君将君鲤往旁一推,道“不要与他硬对,你的心肺又会受到震伤的!” 元白发出嘶吼声,脸上露出痛苦而又扭曲的神情来,想来是这力量着实灼热,他的剑上亦是流转出来无数的光辉,将那森罗的大殿的戾气蘧然的扫荡而开,他的剑笔直的对准了那九黎炉,仿佛自天际万丈凌霄的飞鸟,一抬脚俯冲而去。 那把剑带着金色的剑气穿透那九黎炉,天地的震动仿佛在那一处瞬间停止,陷入了四野岿然的境地。 下一刻,空气中似是有着轻微的爆裂。 九黎炉没有裂开,而是发出了低低的嘎吱声。 凰陌在这寂静的天地之中不知道呆了多长时间,这段时间是她难得可以让自己彻底放松和静下心的时刻,因为知道自己大概率是出不去了,不管师父要如何做,是否会救她,但是她现在心底很乱,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悲伤。 忽而之间,她猛然感觉到了面前的景色像是被搅动起来般,破碎成了一块块,往脚下的海底掉了下去,她惶然的抬起头来,看着那远方猛然间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显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忽然来到这里,满目的骇然。 凰陌与他大眼瞪小眼之后,忽然觉得这个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公子哥有些眼熟的紧,这不是元白吗? 元白似是也见到了她,神色一凛,就要往她这一处冲来,但是他的面色忽然又呈现出痛苦的样子来,捂着腹部又跪了下来。 凰陌心一紧,天哪这个礼行的有点受不起,虽然他坑了自己,但还是凭着良好的修养冲了过去要将他扶起来,道“你怎么在这里?你的妹妹不是出去了吗?” “我是来寻你的。”元白的脸上滚下来冷汗来,他似是痛极了,几乎要将手指扣进腹部,凰陌有点紧张“你等等,你这个样子有点奇怪,难道你肚子痛?啊不对你是男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先不要说话!”元白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凰陌接受到信息,有些不知所措的闭了嘴。 猛然间,又震了一下,元白大口大口穿着粗气,他的面色不断的交替变换,一会儿怒气冲冲一会儿愤然慷慨,而后停在一个诡异的样子上,朝着凰陌露出来冷笑。 凰陌被他的七十二变换的脸色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元白的脸色终于正常后却对着她冷笑,凰陌怎么感觉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不等她询问,元白一把将她的咽喉扣住。 这巨大的力量几乎当场将她的脖颈掐断,凰陌眼疾手快的一脚蹬到了他的肚子上,那元白吃痛后嘶了一声,将手放开,凰陌趁机往一旁连忙连滚带爬的窜了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凰陌如临大敌的将阵仗摆开,她现在只是一个小魂魄,若是这个人要做点什么,自己估计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我想要做什么,你能阻止的了我吗?”心性大变的元白狞笑着朝着凰陌逼近,他的手上汇聚出来金色的光芒来,朝着凰陌冲来,凰陌将自己的魂力中汲取了残存的力量,等待着他的必死一击。 若是这样,她或许可以让自己在这逼迫之下获得一 线生机,虽然现在看起来她就像是一个要被瓮中捉鳖的鳖。 但是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范,她必须要给自己一线生机。 那有着无数光芒的东西猛然朝着自己袭来的时候,凰陌将自己倏然给窜了出去,光芒交汇间,那男子一脸的惊恐,因为近在咫尺间,那女子居然一把扯住他的肩膀。 而后将他猛然往海里扯进去。 扑通一声,水光四溅,她知道自己是用了最艰难的一方方式,他要将自己和那个男人往海里涌去。 海里有着一个最厉害恐怖的东西,那男子见到那巨大的东西时,几乎魂飞魄散的喊了出声,这是什么鬼东西! 是要你死的东西! 凰陌喊着抱紧了他的腰,她必须继续拖下去,这样她才有赢的机会。 但是这机会也是他自己一路抢过来的,那骨头妖物一路狂追她们。嘎达嘎达的声音像是被逼着压迫到脖颈的刀子,她的计划重乱了那个元白的节奏,他翻身下来,一把将那骨头给击碎了。 碎了骨头迅速的重组,又化作了怪物的样子,猛烈的朝着他们猛扑过来。人数比之前的还有多许多。 她努力的将自己隐没在骨头浪潮之中,失去了目标的骨头大军嘎达嘎达的去寻了那逃难的元白。 碎了骨头迅速的重组,又化作了怪物的样子,猛烈的朝着他们猛扑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凰陌产生了错觉,她觉得这骨头的数量比之前面对她时多了近乎一倍。 元白躲闪不及,被那形似蜘蛛的骨头怪物挥刀砍到了身上,他吃痛的往后退了几步,抬起胳膊聚出一道金光直穿过怪物的脑壳,让人讶异的是骨头居然碎了之后不曾重聚起来。 察觉到了这一点,那骨头大军居然疯了一般的潮水涌动往他身上扑来,前赴后继仿佛要自找死路般,但是凰陌知道这骨头是要在元白无法招架的间隙里,将其逼到绝境。 这种骨头应当是不知道所谓惧怕为何物,一往无前的往前猛冲,元白一时居然又难以招架的状态来,他在手忙脚乱的情况之下见到了在骨群之中的凰陌,眼中精光乍现,猛然间一抬手,那光芒汇聚要朝着自己冲来,凰陌心中一惊,自己前有狼后有虎的夹击下,无论那一方被惊动,她都是横竖一个死字。 但是元白忽的脸色又大变,像是体内有什么将他的那股力量又给逼了下去,他的眼中不再是狠厉,而夹杂着清明“快走!” 说完,他猛然体内乍出来光,将周遭的骨头大军居然在那光芒之下覆灭半数,元白负伤冲了出来,一把将凰陌的胳膊拉住往上逃去,他惨白着脸颊道“没有时间了,我坚持不了多久,他又会出来!” 元白的话让凰陌心中一 动“难道你的体内有什么东西?” 元白将她拉出海,手中攒着咒语,眼前的空间扭曲起来,想来应该就是开启了逃生的通道。 凰陌一把将他的手攥住“你等一下,难道你不想一下你身体里的东西来到此处是做什么的吗?” 白艰难的挤出话来“这是次要的,先让你出去!” 她在电光火石间心头一跳道“不行!你可见到了那个怪物,那个怪物若是被解开了封印,就完了!” 元白一怔“什么?” 凰陌急急的要将他往通道塞去“你赶紧出去,你绝不能留在此地!” 不等她回过神来,她的手又猛然被攥住了,她感觉元白的气氛又变回到了森冷的样子“你倒是聪明,知道我究竟是为什么愿意附身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身上,是啊,若不是这样,我怎么能骗过他们,轻易的到九黎炉里来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凰陌猛然感觉自己被穿透了身体,她只来得及心大惊一声完了,他已经牢牢禁锢住了凰陌道“你也变成我的养料吧!”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四十九章:责任与担当 元白笑的眉眼弯曲,凰陌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他吞入腹中,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甚至来不及反应。 元白见到那魂魄消失,满意的舔了一下唇,眼眸中又闪过一丝的金色光芒。他好整以暇的转过身,看着平静的海面,声音粗粝道“我终于等到了这一日,主上,你放心,我马上将你解脱出来。” 凰陌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烈火灼烧般,她感觉身体沉甸甸的,胸口憋住的气猛然顺了回来,让她的神思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体内,她大惊失色的弹了起来。 “原来我还没有灰飞烟灭……”她感觉自己还能活动,呼出起来,方才她真的是濒死了一场。 “有我在,你死不了。”不知在什么地方忽然传来了元白的声音,凰陌一惊,往周遭望去,远有着一线空茫,随着雾影摇曳漂浮。 “咳……是我大意了。”元白的声音又传来“我只能祭出我的元神来将你暂且护住,但是我实在是无法阻止巫哲……他居然将自己的实力掩藏起来,就是为了让我松懈下来。” “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凰陌一听到他居然祭出元神,骇然一惊“你这样会死的,你用元神来护着我,你该怎么办?” 元白似是对她现在还考虑自己的事情感觉讶异“是我将你关在这里当做祭品的,你不怪我吗?”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为何要责怪你?”凰陌道。 元白低低的笑了出来“你这个女子还真是有些意思,嘛你也不比介怀……就算是我今日不将你护住,我也活不了多久。摄魂阵的代价谁也不知道,我也做好了准备才来寻你。” “为什么?”凰陌感觉嗓子有些空落。 “我只是不愿意欠君鲤的人情罢了。”元白沉默了一下“他在外面很担心你,甚至一度差点要用雪音剑和九黎炉硬碰硬,但是被我们拦住了。” “师父?”凰陌站了起来,这不说还罢了,一说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师父他没有事情吧?” “暂时没事。”元白顿了一下“但是就算是现在,我也得让你出去,再等下去,不知他能不能安耐住自己。” “师父……”凰陌的心尖上又像是漫过铁水般,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欣喜师父没有放弃自己,但是又万般的不想要自己连累师父。 “摄魂阵的阵法有七日时间,如今只剩下三日,三日之后,我会拉着巫哲下地狱。”元白道“但是你不愿意离开此地,你方才说的封印是什么?” 凰陌又大惊起来“对了,现在该怎么办?若是没有人阻止巫哲,他一定会把那个怪物的封印解开的! ” 她站起身在原地不断思索,元白似是想到了什么,道“我还有一个方法,我可以努力去干扰他,让他没办法专注揭封,在我努力的这段时间,你得试着去找一下九黎精魂在何处,找到之后,想办法将它困住。” 凰陌还有点迷魂“九黎精魂?” “正是,若不是这个东西在,神器就无法开启,你若是找到了此物,一定要小心,不要靠的太近。”元白努力的思索“那精魂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白色火焰。” 凰陌闻之一怔“白色火焰?” 她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反复确认“你确定那个是白色火焰?” 元白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但还是笃定道“是的,白色的。” 凰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放声大笑起来还是要感激上苍,天无绝人之路,这火焰,不就是她的一魄吗?! “好,事不宜迟,就靠你了!”凰陌精神大振的一跃而起,她往周遭望去,这雪白茫茫的一片,她知道自己应该是被困在元白的神元里,她闭起眼睛,不断的寻觅“我的魂啊,魄啊。这一次你得来救救我们!” 她将自己的神思散发到大同之处,等待着感觉回馈,不多时真的有所反应一般的,一股熟悉的冷意扑面而来。 她睁开眼睛,望着眼前静静燃烧的一团烟火。 这白色的火焰还是依旧她当初的那般熟稔,她知道唯独这个火焰不会伤害到自己,这是她的精魄,每一次开启一个魂魄时,总是能够恢复一些记忆。 这一次她又会找回来什么记忆呢? 君鲤在外面一直等待着,在元白的身影忽然消失的同时,他几乎是要冲进去,但是他没能来得及,长屿像是将震动吞没的般的,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九黎炉,他知道元白这一次是铤而走险,无论结果如何,七日之后元白的魂魄将会被抽离,他却为此束手无策。 翼君的面色亦是苍白,君鲤知道他心底更是难以接受,他们都无法阻止元白的毁灭,翼君是他的师父,每一个人都是他心头上的肉,爱徒的死,更是要剥开他的心。 君鲤上前扶着翼君坐下,他亦是无言的拍了拍君鲤的肩膀。 “船至行头终有路,你也别太焦急。” “但是,师父,我总是觉得巫哲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自己被元白吞噬。”君鲤的神色严峻,他总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关心过乱,自己总是错失了一些关键的点,他冷静下来之后,那在心底一直蔓延盘旋的不安又悄然冒出头来。 他猛然抬起了眼,面相上直接了当的表示出来了慌张。 “师父,大事不好,巫哲可能是奔着封印去的!” “封印?”翼君显然被他的这一句话给搞糊涂了,但见自家往日淡定的游刃有余的徒儿忽然这般的慌乱,就证明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道“怎么回事?” “这个事情要解释起来怕是有些麻烦。”君鲤言简意赅“每一件神器之下都有着一个封印,至于封印了什么,现在我们都不得而知,但是师父,你一定要帮我,元白上当了,巫哲的目的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毫不犹豫的将雪音剑抽出来,翼君挡住了他道“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毁掉神器的冲击,你我皆承受不住的!” “若是今日我不做此决定,这封印被揭开后,才会让我们都后悔!” 翼君还想再说什么,忽而间感觉到了旁人的气息,猛然厉声,手中挟风朝着那一处袭去“何人在此?!” 那一掌风似是秋水化作绵被人轻而易举的拨开,自那一处,显露出来了一个小巧的玉足来。 那是一个探着头走过来的孩子,甩着手,她嘴角还噙着微笑,每一步朝着他们走来时,她的身影都会再变大一分,每一步踏出,她的脚印上都会露出徐徐的光辉来。 年岁漫长,时光梭然,那当初被禁锢住的岁月上,她终于让自己的时间开始流动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曾经纤巧的孩子,眉眼一点点成熟起来,到了之后带着月华流动的风韵。 君鲤和翼君都愣住了“玉镜?” 那孩子长睫忽闪着,看着两个人,眼底含着泪水朝着君鲤扑了过来“鲤哥哥!” 这一声让两个人心肝都一颤。 “玉镜!”翼君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的欣喜“你,你……”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玉镜自君鲤怀中抬起头,又跪倒在了翼君的面前“不肖弟子来迟了,师父!” 她的这一声师父喊过后,翼君泪眼阑珊,急急将她扶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什么都好!!” 玉镜亦是涕泪滂沱,将眼转向了九黎炉“师父,师兄,我方才都见到了,元白哥哥将我带出来后,让我魂魄回到身体中去,但是我见到他神色有异,所以没有回魂,而是跟着他……最终看到他招魂,又来到了此处……我担心哥哥做傻事,他却真的傻到了底!” “元白若是见到你醒来,一定很高兴。”翼君让自己不再情绪失控,对着她道“但是你却不该现在来这里,若是我方才真的出了手,你岂不是又得受伤?” “师父,先莫要计较这些了,我这里有办法!” 玉镜的话让君鲤一下子转过了身“你说什么?” “君鲤哥哥 ,我好歹也是九黎炉认的主人,你忘记了,我可以唤醒九黎炉。” “你的意思是,你要唤醒它?”翼君沉默“这倒也是个办法,当初若不是巫哲来犯。你当时没有办法只能让九黎炉沉睡,如今你也苏醒起来,想必就能正式的继承了九黎炉的力量。” “正是这样!”玉镜道“所以我需要您和鲤哥哥帮我守关。鲤哥哥?” 玉镜见到君鲤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般的紧锁着眉头,道“鲤哥哥,你怎么了?” “……”君鲤沉默不言,转而摇头道“玉镜,你还是不要继承神器的好。” “为什么?”同时发问的不止是玉镜,连带着翼君亦是愕然了起来“这个不是解决当今现状最好的方法吗?” “你不知道继承神器是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君鲤像是欲言又止,道“你好不容易才苏醒,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不应该担负起来这种重担。” “……”翼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担忧的望着君鲤,见着他平静的眼眸之下,似是蕴着深不可测的风暴,做出这种决定,他比任何人都痛苦,但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五十章:龙族太子 “鲤哥哥……”玉镜还想接着说什么,君鲤再一次打断了她“你的第二次生命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你当真以为被神器选中是一件荣誉的事情吗?”他扯出来冷笑“只有真正和神器缔结契约的人,才知道自己将要付出什么。” 他的话甚有涵义,翼君亦是明了涵义,上前将她的肩膀揽住,玉镜道“哥哥,你说我根本不懂,可是你错了,不懂得是你才对。” “你若是谁都不忍心伤害,那么你的这一份温柔,只会化作伤害自己的刀子。”玉镜眼眶泪水打转“可是你将自己捅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爱你的人,因为无法替你忍受疼痛,才更加觉得悲伤呢?” 她的话让君鲤一怔。 “我讨厌哥哥,我也讨厌你。” 玉镜眼泪涌出来“我不喜欢你们自作聪明的样子,你们肩膀上的重担,至少也让我替你承担一点啊!否则,我是为了什么,才会成为神器的主人呢?哥哥,神器的契约不是伤害,而是责任!” 她将自己的手猛然割破,毅然决然道“我身上的责任我不会逃避,我绝不是当年被你们护在身下的小孩子了!” 那血溅到九黎炉上,那沉寂了千年的九黎炉,像是被猛然推开了一条缝的沉重的石门,一旦被打开之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无法挽回,君鲤心中还是震颤着,他居然无法反驳玉镜,甚至一瞬间,他一直固守的想法居然也有些松动。 一直以来,自从继承了神器,知道了自己付出的代价后,他一直都不曾想过自己拿着神器的意义何在,他追寻的不是力量,也不想要征服天下,只因为这是父亲的遗物,所以他不会拱手相让给任何人。 他作为主人,多年来一直将神器封印在自己身体里,极少会拿出来使用,更别提与神器有着什么交流,他只是在等待要付出代价的那一日。 如今,玉镜的做法,忽然让他有了一丝了然,就像是浓雾之中拨开了一丝缝隙,他能窥探到背后的意义。 自九黎炉中散发出光芒来,将她全部笼罩住,玉镜悬在半空之中,她的面状空茫,君鲤知道她现在正在与神器进行交流,九黎炉若是迎来自己的主人,就能发挥出来真正的力量。 玉镜的身体猛然蜷缩了起来,她溢出来破碎的喊声,这是他熟悉的痛苦,就像是让自己的骨头抽出来时是相同的,而后猛然的顿住。 她卡在了生死一线的位置。 凰陌的手还没有碰到那火焰,这火焰便猛然的冲击了起来,像是要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般,天昏地暗的阴云要将她整个都笼罩起来,跳跃,火光爆炸,她在这其中见到了 许多碎片。 她能见到吐着火焰的蛟龙,是梓衍堕落成蛟的时刻,凰陌将手朝着那碎片伸出去,猛然间被拉扯到了里面。 她见到自己站在了高塔之上,瞭望着远方,那一处是龙族的禁地,这也是她听梓衍说的,牧若告知她,自己在那一处感觉到了神器的波动,她必须要将神器带出来。 牧若的话极其的焦急,但是只有到了这个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靠近那一处,龙族说那一处滚着血浆浓烟,只有要历劫成大能者才能进入,但是没有一个人进去之后还能出来的。 但是这一处也是龙族所诞生的地方,比起任何地方,这都是受到崇敬和畏惧的圣地。 梓衍将会带着凰陌进入此地祭拜先祖,唯有先祖所锻造承认的外族的优秀血统,才有资格配得上古老的龙族,据说是这么个说法,梓衍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对不住,这算是龙族固守自封的老黄历,就委屈你这一次了。” “算不得上什么委屈。”千雪道“不过是走过这山,淌过这河罢了。” 龙族盛典狂欢,无数烟火绽放在头顶,似是在恭贺龙太子还朝。 梓衍告知她这是他的大哥,前不久刚刚镇压了西海的叛乱,这是千雪素未谋面的龙太子,按照律令,她也需得出席,就在此时此刻,凰陌却忽然见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那个人没有穿着往昔一件不落的铠甲和银翎长氅,而是着着清雅的淡色长衫,走在队伍的最前,手中拿着缰绳,身后缓步跟随着一只巨大的怪兽,獠牙翻起,斗大的眼散着赤红的火光,但是眉眼还是像是现在一样的冷淡,他一抬手,一旁的人将他手心上的雷炎兽给牵走了。 梓衍将千雪引着走到他面前,道“大哥。” 尘嚣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而后将严厉的目光又落在了梓衍身上“三弟,你是不是又偷懒了?” 梓衍猛然一颤“大哥,我这段时间只是有点忙,但是我的功课没有半点落下!” 尘嚣眼神一凛,梓衍感觉自己双膝一软就要跪了下来“对不起大哥,我错了,我这就回去修行。” “算了,你的大喜之日也即将到来,你先将手头的事情办妥了,再来找我。”尘嚣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千雪望着梓衍胆颤的样子颇有些可怜“你啊,真的这么害怕你的大哥?” “当然啊,你不觉得我大哥真的气场超强的吗?”梓衍虽然腿肚子都在转筋,但是还是勉强站住了身形,一面远望尘嚣的背影“我大哥经常是将我们打的痛哭流涕,但是一面又能让我们心服口服。我最怕的就是大哥 了。但是又打心底佩服他。” 他说完之后又抓住了千雪的手“你为啥看着我大哥?你该不是看上我大哥了然后要移情别恋吧?!” “虽然真的是挺帅的。”千雪嗤笑出声,给他翻了个白眼“但是我喜欢的不是这个类型,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样我就放心了。”梓衍道“我可不敢让你去祸害大哥,毕竟这么可怕。” 千雪给了他一拳。 千雪在这里呆了几日之后,终于感觉出来了龙族本身不止是个固守自封的大族,而且相当的居身自傲,龙族自诞生之初,就觉得自己是出生在神泽福润之地,所以常常将三生六界划分成三六九等,常将人族当做是蚩蚩者民,将鬼族当做是山野痞夫。 甚至在龙族的内部,亦是带着龙族血统纯脉和混杂等级的悬殊,只有纯种的龙族才能执掌王权,为了让王权血脉一直纯正下去,所以他们坚决不允许王室的龙族与其他种族融合,这种墨守成规的规定直到近年来才出现了稍许的变化。 龙族自知家族势力已经大不如前,所以极力的撮合妖王和自己家不足以为道的三皇子为亲,也算是做出来了一个让步。 千雪自知龙族将她视作卑骨媚颜,很多次也见过那些自命不凡的龙族见着她时的傲慢的眼神,但是她都忍了,为了神器,也为了梓衍能够与阿莲之间能有所结果。 但是她当时没有想到,自己在暗搓搓计划着神器的同时,也有着围绕着他们虎视眈眈的其他人。 千雪来到这一处时,一直都没有太过在意龙族对她的态度,但是她能够敏锐的感觉到梓衍作为三皇子,确实是龙族里最不受宠的皇子,龙族素来对于能够在成年之时变态化龙的皇子多加关注,认为是龙族强大的血统,但是梓衍的龙形却始终都不能顺利变化出来。 听闻要进入龙腹山,他就必须要经过龙池,在龙池之中磐涅成龙。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梓衍叹息道“我真的比不上大哥他们,大哥是第一个化形的人,所以大哥是最厉害的啊!” “所以这一次深入龙腹山,是你第一次的变化形态吗?” “这一次必须要成功。”梓衍握了一下手道“我一定要让父亲承认我的实力,若是这样,我就能救出阿莲了。” 千雪见到他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时,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她觉得即便是他成功化作了龙形,还是没有办法让龙族人接受阿莲,身份阶层并不是轻易就能够跨越过去,更何谈能够圆满的达到结局呢? 但是她不忍去说。 在那日的到来时,整个人龙浮山都铺满了无数的 丝带,远望过去就像是一番绚丽的海洋,千雪与梓衍站在那一处,远望着那随风荡漾的丝带群,这是族人对梓衍的祈福。 梓衍将自己打扮的相当的华丽,恨不得让自己多高调就多高调,他站在那一处远望着崖壁上的楼宇,那一处是龙族的宫殿,他的父亲和母妃及极为大哥都站了出来。 这是一次对于龙族很重要的礼仪,在临近行走的时候,他的父亲自高台上走了下来,站在了梓衍的身边道,即便是对待他的孩子,他依旧是威严的样子。纡尊降贵般的拍了拍梓衍的肩膀,简单的嘱咐道“此去,一定要让自己脱胎换骨出来。” 梓衍受宠若惊,毕竟他的父亲从来没有降阶过,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一度受到的冷落,几乎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父亲,我一定!一定会成功的!” 话说到最后居然还带了一丝的哭腔,那龙王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深沉不悦,似是对于整日里孱弱且哭哭啼啼儿女情长的三皇子,总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的怒意。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五十一章:凶地 千雪见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对,往昔龙王对于这个三皇子总是相当的冷淡,这一次算是有了父亲的一丝的样子,怎么这么快就像是落到了鼻尖的雪花丝儿,还未能回味一下,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但是时间已经不足以让她去考虑这些事情,因为鸣锣响起,数百个长雷兽仰天而啸,声音滚滚似天被边惊响的雷宇,千雪随着大队朝里面走去,她偷偷混在了人群之中,在牧若的帮助之下,用阵法直接瞬移到了那龙腹山中。 她一站在那一处,就闻到了呛鼻的硫磺味道。 她有点被熏得泪眼朦胧,往里不断的探索时,见到了这一方是个宽阔的山洞内宇,涌来的灼浪让她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在龙腹山的内部,她听的了有什么在翻涌的声音,就像是一锅被煮开的水般剧烈的翻腾,千雪往那一处走去时,见到那像是被自天际倒下的熔炉,浓岩在血红的浆中翻滚着,照亮了那一处。 在那尽头,由一方人站在悬隘的边缘,他那往日垂着的衣袖像是翻飞的蝴蝶般在灼浪里轻盈漂浮,他笔直的站在那一处,红光映照的他的背影高大而挺拔。 “梓衍?”千雪忍不住喊出声“你要做什么?” 梓衍听到了声音有些惊讶的转过了身,望着千雪道“千雪?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跟着你进来的,我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千雪往前走的时候,梓衍猛然朝着她招手“你不要过来。这个地方很危险!” “我知道很危险,但是你干什么要站在那里啊!”千雪喊道。 “这是我的历练,是我必须要经过的。”梓衍道“这和你无关,你莫要被牵扯进来。” “怎么与我无关?”千雪道“你若是死了,会牵连到我没过过门就克死了夫君,我今后还得嫁人,可不敢担负起这种天降大锅。” 没想到这句话反倒让梓衍笑了出来,他原本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破功了般,嘴角溢出笑容“你啊。” 身后的岩浆又破了一个,让他的思绪又拉扯了回来“我是说真的,你不必要替我分担这些,我现在要跳下去,你放心,我死不了的。” 他转过身来,对着那岩浆深深的吐息着,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出过事,放心,你可以的!” 他这般给自己说完后,让自己一直胆战心惊的心给抚平了些,许是知道有妖王的陪伴,他反倒有些安心了下来。 梓衍张开双臂,往那岩浆池中一跃而下。 那像是自地狱涌出来的岩浆像是一只手般的将他整个人扯了进去。 千雪见到他掉进岩浆,不知为何忽然 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的心悬了起来,满脑子都是那龙王深不可测的笑容。 这不是一个对儿子有万般期许的父亲微笑。 而是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一想到这里,千雪忽然间有一种肃然惊悚的感觉,她心底冒出来了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但是她又觉得不可能,龙族即便是再不喜爱这个三皇子,但他的确是个皇子。 即便他是个万年被位列至最后不得宠的皇子。 忽而间岩浆中翻涌而起来,别方才更是动响巨大,像是有一只被隔绝了多年终于出世的巨龙在这其中,隐隐蛰伏间苏醒而来,千雪为了防止着沉睡的火山忽然喷发,闪身到了空中,紧紧盯着那滚滚血色。 “这个家伙可别真的死了啊!”千雪心中想着他没心没肺的笑脸时,还是先行下了一步,猛然间暗红的岩浆在滚滚的硝烟的裹挟里喷涌而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仿若是龙吟虎啸,震得整个龙腹山都像是要崩裂了般。 这个动静有些太不正常了,千雪一边避开那沸腾四涧的火红,一边努力自滚滚硝烟中辨别梓衍的身影,千雪甚至可以听到他那惨烈的呼喊,千雪想到当初有一对人随他进入了此地,那些人现在都去了哪里? 忽然间,自浓浆里破出来一只巨大的头颅,发出凄厉的嘶吼,数以万计的鳞片像是在燃烧般,发出凛凛的火光,缝隙中流淌着红色,千雪往后退了半步“梓衍?” 龙身已经几乎呈现了出来,但是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作为龙的标志性的角触还不曾出现,他的这么一副样子,俨然已经开始了化形。 梓衍在岩浆里翻滚痛苦的嘶吼着,千雪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濒死般的哀嚎,声嘶力竭随着那岩浆隆隆的声音之下,不仅让人产生了一种为之悲叹的感触。 那角似是出现了一只,千雪严阵以待,梓衍忽然间发出一声恸哭的嘶吼,岩浆猛然爆裂,铺天盖地的石块飞跃四野,就像是拼着最后一声破釜沉舟的决然后,在经历了扒皮抽骨的折磨之后,岩浆终于隆隆的平息了下来。 梓衍靠在岩浆池边,他巨大的脑袋无力的靠在那一处,身体上下不断起伏着,他似是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再去做什么,只是黄色的细长的眼瞳落在千雪身上,而后眨了眨眼睛,似是在表示他已经没事了。 千雪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忽然间,自崖壁上窜下来无数的丝带,密密麻麻的垂了下来,将他的身体一层层包裹着,千雪还想着应当是龙王所下的指令,应当是帮助脱胎换骨的孩儿从龙腹山出来。 梓衍似是也有些讶异,他真的是已经虚脱了,父亲要是见到他 一定会十分开心罢?他这样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龙族了,一定可以让阿莲回来。 那些丝带将他层层包裹着住后,猛然间却忽然紧了起来。 那些丝带像是将它往下扯着沉下去般的,让方才还没有回过神的梓衍猛然间被那岩浆灌入了咽喉里,那灼烫一路朝下,惊得他差点窒息过去。 梓衍像是意料到了什么,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千雪的心方才落下去,又见到了这个平白无故的变故一惊,这丝带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帮助梓衍,反倒是要将他整个人在岩浆池里束缚住不让他挣扎。 这其中果然是有着猫腻! 千雪祭出剑来,跃然而下,将那无数缠绕过来像是蛇一般的丝带斩断,梓衍被那丝带紧紧的扣住了嘴巴,无法发出声音来,千雪将那丝带扯断,一边又与那纠缠不休的东西战斗。 梓衍终于能喘过气来,愤然嘶吼着“为什么!!”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五十二章:被献祭的皇子 他的嘶吼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和不甘,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定是父亲的指使,他要趁自己无法动弹之际,让他活活的死在这里。 “为什么啊父亲!父亲!你听到了我的声音了吗!?”梓衍一边剧烈的挣扎,得知自己居然要被生父斩断退路,他的怒火已经将理智燃烧殆尽,他的龙鳞方才生长起来,经不起那岩浆的腐蚀,很快的就剥落融入了那灼热中,千雪见他伤痕累累,忍不住道“你先出来!我救你出来!” 忽然间,她似是感觉到了一股神器的气息,从那熔岩浆中传了出来。 千雪神思一瞬间贯通,她知道到了为何龙王会让他来到此地,他一开始就要放弃梓衍,为的就是神器! 难道他是要将梓衍祭祀在此! 想通了的千雪更是一阵冷汗,这究竟是为了神器,龙族族长居然连自己孩子的命都要献祭出去! 外面的人似是没有想到梓衍居然没能马上就被拉下岩浆中去,又有着无数的丝带落下来,那些当初是族人为了梓衍而所做的祈福,如今居然都成了要将他置于死地的索命物。 这一次的丝带上加诸着法力,居然斩断之后又接连重生,千雪无暇顾及这些东西,忙拖着失去理智心碎的梓衍往外拖“你快变成人形,我拉你上来!” 梓衍居然摇了摇头,他像是放弃了一般任由那岩浆腐蚀自己的身体,他已经感觉不到痛楚般的靠在岩石边上“我的力气已经耗尽了,那些丝带将我的力量全部的抽走了,我已经出不去了……” “你在说什么丧气话!”千雪气的不打一处来“那个老混蛋居然敢对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来,你给我赶紧起来,我要你用拳头砸进他的鼻孔里!” 梓衍无力的扯出一抹笑,气若游丝道“对不起……我可能出不去了……多谢……你可能真的得当一个没有过门的寡妇了。” “没你这么说丧气话的!”千雪一只手伸进熔浆里,用咒术将他的心脉护住,她源源不断的将自己的力量输送给他道“给我坚持住,这点皮毛伤算不得什么,呐!” 梓衍没有看着她,而是仰头望着悬在头顶的天井直楞楞道“我总是想如果我足够优秀,父亲他是不是就会看我一眼,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无论我怎么努力,父亲他始终都不会看我一眼……我不够强大,所以也活该被父亲抛弃。” “你是傻子啊!”千雪痛的咬牙切齿,用寒决将沸腾的岩浆整个冻住,但是她坚持不了多久,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融化。 “你就是你自己,不需要为了让父亲认可你才能活着!我从来不觉得弱者就该死,我们之所 以想要强大起来,不就是为了保护那些弱小的人吗?!你忘记了阿莲吗?!你死了她要该怎么办啊!” 这一句话似是让梓衍晦暗的眼底多了一点光芒“阿莲……对的,我死之后父亲一定会对阿莲下手!” “所以是个爷们,就给我站起来去保护你的女人啊!”千雪一咬牙,又加大了输送的力量。 “……多谢……”梓衍偏了偏头“你放心,你先放开我,我现在好多了。” 他的话让千雪备受鼓舞“好,我让开!” 她方才躲在一个凸显的岩石后面,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嘶吼声,这一声完全不是当初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声音,而是压抑着愤怒的咆哮,中气十足,仿佛要穿透这阴云密布的天际。 千雪探头望去,见到梓衍居然从浓赤的岩浆中飞升而起,他浑身赤红,盘踞庞大,这个龙腹山洞里根本无法施展开,他艰难的拐了个弯,往那头顶上的石壁上撞去。 山洞震颤了几下,坍塌下来了数个巨石,梓衍又猛然冲了起来,眼看着那石壁即将要被撞开时,忽然间光芒一闪,那一处即将破开的地方居然又恢复了原状。 “还生决!”千雪怒不可遏“这般耗费神元的法术你不用在你孩子的身上,你用来补窟窿!” 梓衍的头磕破流出血来,将自己身体盘旋一下,不知是不是凰陌的错觉,她忽的发现那山洞的空间猛然缩小了一寸。 千雪眼睛一闪,厉声道“梓衍,小心!” 从那天定的石壁往下猛然缩了一下,差点砸到梓衍,他将脑袋艰难的转过来,对着千雪道“我的形态暂时没办法解除,你先跳到我身上来!” 这一下的撞击,仿佛是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千雪甚至可以听得到那清脆的骨头咔嚓折断的舌声音。千雪一眼望过去,见到他那好不容易生出来的龙角,真的断裂了。 这是作为龙族的最骄傲的地方和象征,难以置信一直对龙角羡慕有加的梓衍居然会不管不顾的将他一直想要的东西给折断,她有些惊骇的望着梓衍,他不管不顾,一直就在猛冲。 那每一次被撞碎的地方都会再一次的生长起来的,但是这中间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和,梓衍就是要抓紧它恢复的间隙,一点点将它撞碎。 一下又一下,四壁往他们这边压了过来,漫过岩浆,似是可以听到爆裂的声音,千雪望着梓衍头破血流的样子,忍不住心酸“梓衍……我要给你道歉。” “什么?”梓衍喘着粗气。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一件龙族的宝物。” “……宝物?”梓衍语气中带着讶异“我们能 有什么宝物……等等!”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我从小一直听到一个传闻,就是在这龙腹山中,是有着带来福泽的宝物,你说的莫不是它?但这只是个传闻罢了。” 山壁又往更近压了一寸,近在咫尺间,梓衍喘着粗气望着眼前的山壁,道“这是最后一次,若是我还撞不开,我们就会被压死。” 他闭着眼,义无反顾的直冲了上去。 那山壁猛然间迅速复原,梓衍最后一击直接让他几乎目眦尽裂,沉重的呼吸中带着绝望的愤怒“我要诅咒他们!我死也绝不瞑目!” 在即将压过来的石壁贴上自己的瞬间,忽然间头顶上传来崩裂之声,光芒闪过,极快的将那贴了面的石壁整个分崩离析,千雪听到了一声喝到“解!”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五十三章:心狠手辣 她抬眼望着上方,一个带着盔甲的身影自天而降,他身后激荡起来涛涛江河,手中的剑影像是虚幻不可寻觅踪迹,自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弧光。 那水像是有所指引般的卷起滔天大浪,化作了一条巨龙,将那喷涌而出的万仞高峰的岩浆淹没,那道白色的身影落在水龙身上,将剑横在眼前,目光穿过水雾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大哥!”梓衍率先喊出声,在他说出解的时候,梓衍身上的束缚咒语当即崩裂,他俯身下来又化作了人形的样子,千雪见到怒涛碧浪泱泱自天际一线而来,仿佛要将整个龙族连带着吞噬一般。 这不是那一日出征要去征伐东海的尘嚣太子爷吗?怎地现在出现在这里? “尘儿!” 千雪又听到了自远方而来的一声威严的吼声,是龙王。 “父亲!”尘嚣难得可贵的开了口“你们这是做什么?” 梓衍满面血肉模糊,千雪连忙过去用手帕将他的血迹擦拭干净,他抚着墙壁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望着那远处山壁坐观上位的诸人,一字一句厉声喝道“父亲!为何你要杀了孩儿?!” 龙王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龙族不需要没有能力的废物,仅此而已。” “龙王,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居然真的对你的孩子痛下杀手!”千雪亦是愤怒不已。 “妖王?”那龙王转而将话题扯到了她的身上“原来你也在此处?看来你们夫妻之间感情确实不错,甚至生死同穴,那么我处死这个女人,梓衍没有什么话说了吧?” 他自身后压过来一个女子,梓衍目眦尽裂“阿莲!” “来吧,你做选择,在我龙族多年的传统之中,每过千年一次,就会要选择出一个族人献祭,你应当觉得荣幸,能够让自己作为龙族强大的火薪。” 那龙王说的这般的振振有辞,千雪气的脖子粗,眼见到梓衍进退两难叩心泣血的样子,道“你先冷静下来,绝不可以上了他的当!”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她活着,要么她死,你成为龙族的叛徒。”龙王道“如何?这个选择,是我给你最大的宽限。” “什么选择!横竖都是个死字!你这样也算是作为人父?!”千雪恨不得捋袖揎拳冲上去替他揍,梓衍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神色大变“阿莲!” 千雪连忙望去,见到那悬崖峭壁上,阿莲居然悬在了半空之中,她大声朝着梓衍喊着什么,但是她的力量已经全部被耗尽奄奄一息,但是她却是朝着梓衍微笑着,涛涛风浪卷起她的发,她说完话之后,就义无反顾的从那高台上往下一跃。 “阿莲!” 梓衍几乎魂飞魄散,他冲破了极限化作了龙形飞快的朝着她的身影扑过去,千雪紧随其后,见到那龙王手中的光芒一闪,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等待着他到来这里,再施与必死的一击。 千雪是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他们亦是赞同为了所谓的龙族就要献祭梓衍的想法,龙王想要他恨自己! 这种要将恨意转化成力量的方式,果然是与神器有关! 龙王的手臂一扬起来,轻而易举的将还稚嫩青葱的小龙给绑缚住了,阿莲的身体直直的坠了下去,千雪不忍的转过了头,听到了一声闷撞,连带着将她的心整个给坠了下去。 “阿莲啊!”梓衍痛苦的喊声让她揪心不已。 “我要你偿命!”梓衍一双血红的眼中似是要滴出血来,龙王好整以暇的悬在半空,将他一招手,将恢复了人形的梓衍扣住“这个眼神不错,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这个宿命,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龙王手中的寒芒大作“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很努力,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你是所有人中资历最差的,若是怨恨,就怨恨自己没有像是你大哥那样的天赋罢。” 梓衍被扣着的脖颈忽然间就像是有什么穿透了他,他猛然间像是痉挛了般颤抖起来,千雪手中挟着流光,朝着龙王袭过去,她知道这是最下策的决定,这一次干涉进去,以后龙族就和妖王彻底产生了不可解的矛盾。 但是她必须得救下这个人。 因为她在梓衍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她曾经也是个毫无天赋但是一直努力拼搏的猫,她知道梓衍比任何人都想要得到父亲的肯定,但是如今却像是被蒙蔽在鼓中的孩子猛然间被揭穿了事实,他的父亲不止是要杀他,还要诛心,连带着他的希望和绝望一齐的泯灭。 龙王闪身回避,面前猛然出现了一道幕帘将他严丝合缝的挡住,一层极厚的壁垒将她整个拉开,千雪手中的剑挟着风息将那厚壁直接劈开,龙王似是被她猛烈的攻势给吓了一下“妖王,请你自重!” 千雪冷笑“你不是说我们夫妻关系好?那么我要救我的夫君,与你何干?” 龙王扯出一抹笑“那么正好,加上妖王的性命,想必会更有帮助。” 忽然间,一柄长剑猛然间贯穿了龙王的身体,让他的笑容生生的凝固在了脸上。 血喷溅在了梓衍的脸上,让他在生死边缘像是有所感召般的回过了头,这起承转合的太快,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龙王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腹部,而后艰难的转过了身望着天际,面上带着不可思议的扭曲“尘儿!” “你怎么会背叛我!”龙王断断续续的喊出声“你是我最——” “我是您最看重的儿子没错。”尘嚣落了下来,将他身上的剑毫无半点怜悯的拔出,龙王猛然呕出一口血来“但是您不该将背后让给任何人,这不正是您教会我的?” 听闻此话后龙王一怔,随即捂着伤口往后跌撞了一下,他努力将身形扶住,颤巍巍的手指着他道“你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儿子,和我一样心狠手辣!”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五十四章:堕落成蛟 他垂眸,将剑上的血花吹散,就算是手刃生父,他的表情也始终是平淡的样子,冷冷的望了一眼垂危的父亲,面对着数以千计的龙族大军,他毫无畏惧的将剑横在胸前“挡我者,必死。” 被弑君的龙族军团大怒不止,又有着许多当初随着他一齐征战的龙族义无反顾的站在了尘嚣这一方,电转雷鸣,风云涌动,雾霭沉沉的天际压得人无法喘息。 呐喊声,厮杀声遍及了整个龙腹山。 千雪自人群之中过去,将奄奄一息的梓衍扶起来,她道“你别死啊,坚持一下!” 梓衍的声音低低的飘来,千雪凑近才听清了他说的是“阿莲……” “阿莲。”千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的生命已经危在旦夕,若是不及时的闭关绝对会死,但是他还是倔强的要去找阿莲的尸体,她已经死了,安安静静的躺在那一处。 梓衍努力朝着阿莲的尸体爬去,她睁着眼睛失去了神采只是木讷的望着天际,梓衍像是不愿相信般的匍匐着前进“阿莲啊……你睡在那里不冷吗?” “你就不愿意抬起眼看我一下吗?我来晚了啊,对不起……” “你大概是再也不愿见到我了吧?你说什么这是最后一次了,说什么不愿意拖累我,是我拖累你了啊!” 千雪不忍听闻他的言语,背过身望着那一往无前刀光剑影中的身影,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尘嚣会忽然的弑父君,尘嚣此人就像是个谜题般,让人无从下手。 难道……他亦是知道神器的存在吗? 梓衍在火光之中发出恸哭的嚎叫,他紧紧抱着阿莲的身躯,泪眼之中透着磨牙凿齿,切齿拊心的痛“阿莲,你放心,那些杀了你的人,我会一一让他们还回来。” 听到这一句话千雪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居然还强行的变化形态,化作了一条巨龙穿山而处,陡然破了那云层雾霭,又旋转着而下。 他身上的本来是蓝色的鳞片像是雪花般凋落,转而一层层覆盖上了黑金色的鳞甲,他发出一声粗旷的吼声,像是猛然间恢复了所有生机般的,一张口露出长颚大口和锋芒毕现的尖牙,形似龙但是已经不是龙。 千雪不知道为何,脑子间灵光一闪“蛟!” 龙族堕落成蛟,这时一种对龙族的罪人才会施与的最严厉的刑罚。就是要斩断龙角,堕落成蛟的龙会失去他们最为看重的尊严的象征。 但是梓衍却主动的折断了另一只残存的龙角,将自己化作了蛟。 他心中的愤懑无从宣泄“若这就是所谓的龙族的尊严,我宁愿不要,龙族要忘我,我偏要逆天倒施,我 梓衍自此之后与龙族恩断义绝!若是有违背今日此言,魂飞烟灭!” 他的话说的决然而又悲愤填膺,千雪见到他这个人已经失去了控制,抱着阿莲的身体,他化作龙形朝着混战的族人加入进去,厮杀声响彻天宇。 应当是自龙王身死后,龙族的内战便是如此的开始了。 千雪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一场内乱,这其中各怀鬼胎的人都汇聚到了此地,那同族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龙腹山,她寻不到神器的踪迹,不知何时屠杀已经接近了尾声。 她自岩浆之后探出头来,见到站在战场上无数尸体上的人,他将那柄剑缓缓垂了下去,放在自己的身侧,他望着满目赤红的战场,空气中冷冽的风将满是血腥的气息吹拂了过来,千雪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如何面对这一场内战。 尘嚣几乎是浴血重生般的站在那一处,他逆着重重雾霭之后散落下来的光芒,有着无数的光柱穿透过沉暮的阴云,像是自天际破开的长剑。 千雪眯着眼望了过去,见到天际上的光柱垂下的样子似是有着些许的玄妙,似是看起来像是一个法阵,忽然之间,那散落在四周的血肉模糊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干瘪风化,最终渗入了龙腹山中。 方才还惨烈的战场上,忽然间只剩下了无数的幽冥化作的火焰,那火焰像是有着灵性般的,朝着那龙腹山内部汇聚起来,然后传送到了那山洞之中。 一个个没入了岩浆之内。 尘嚣这才转过了身,他脸上还沾染着血迹,一步步朝着那破开的龙腹山走去,那是他的开始,但是却将不是他的终结。 在千雪的眼前,那龙腹山破的洞口处经久不散的光芒,将那龙族的魂魄吞噬殆尽,这一场延续不长时间但是却以飓风过山般毫不留情的战争,让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畏惧。他们喊着充满着怨毒的话语,一边瑟缩的往后潮水般褪去。 千雪见到那龙腹山那一处光芒黯淡后,尘嚣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般在这里一直站着,往那一处望着。 过了半晌,他似是感觉到了身后的气息传来,但是却没有将剑再竖起来,而是偏了偏头,道“你怎么还不走?这里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吧?” 千雪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要忽然之间残杀你的同胞?” “我为何要告知你?”尘嚣冷淡的回答“我所做的事情,从来不想要任何人理解。也不想要和任何人解释。”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千雪平静的说出了口“这龙腹山中,是不是有着神器的存在?” 尘嚣听到了此话,忽然间像是对她产生了些许的心致,一双冷目对来,像是要将她自 中豁开看着真切分明“你倒是知道很多,这么说,你也是因为神器才来到此处的?” 千雪颔首承认,她知道自己根本不能瞒住自己的目的,即便是接下里是一场恶战。 “你有这不得不要得到神器的原因吗?”尘嚣面对着要来抢走神器的人,反倒是没有展露出来应该有的敌意,而是说着这么一句话来。 “我要神器,就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将它从幽冥之地唤醒。”尘嚣将自己的手摊开,朝着四周道“你瞧瞧,若不能做到这个地步,神器与你来将有何意义?” “你杀了这些人,就是为了唤醒神器?” “怎么?看起来你是真的不知道神器要被唤醒所付出的代价。”看着眼前女子露出来了不可思议的眼神,尘嚣展露出来古怪的笑容,他将脸上的血迹擦拭掉,道“你可知道关于我们龙族神器真实?”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五十五章:所谓真实 “我们龙族自诞生之初,就是在华泽之地,天生福寿享有自然恩赐,水泽充足,粮食丰盈,但是其他族类扩张土地,我们龙族的地界自然是首当其冲,数万年来,一直饱受战乱骚扰。” 龙族本来是带着仙泽,不止是地界丰足,其本身亦是妖魔的目标,不少妖魔时常席卷龙族,带走方才出生不久的龙幼崽,将其炼化增补修为,那个时候能化形的龙族极少,龙族的力量只足以自保,但即使这样,他们也坚强的为了守护家人和土地而奋斗,从来没有屈服过。 在恶劣时期所炼成的钢铁般的意志,保护住了龙族的血脉,直到有一日,龙族地界忽然产生了变化,自中的洼地,忽然耸动,不断的朝上扩张,最终裂变出来了一座山峰,便是现在的龙腹山。 这一座平白无故出现的山峰让龙族又是惊恐又是畏惧,当时的族长带领着诸人壮着胆子探寻到了内部,出来之时却见到了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但是也过了不久,他们居然个个都成功的化形,成为了真正的龙族。 这下其他的人都想要进龙腹山中增长修为,但是化了形的龙王却将他们全部阻止,甚至将龙腹山化作了禁地,他们不愿所有人都成为真龙,因此直接将这个宝坻垄断,那些没有化形的族人反抗,但是无一例外都被残杀后,扔到了龙腹山中。 拥有了力量的族长想要更大的权利,甚至自立为王,自神器的到来后,龙王越发的变得奇怪了起来,往日里他和蔼可亲,与战士们一同并肩作战,但是有了阶层划分之后,那些往日里的战士之前被隔阂开来。 他甚至还分出来了三个等级,第一等级的便是可以化形的龙族,第二等级才是王公贵胄,第三等级则是毫无能力的平民。 在这之后,这等尊卑贵贱的关系便一直流传至今,让龙族族人间划分开来的等级,让人无所适从的是,这种可笑的等级压制,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居然真的被奉作了圭臬。 自此化作了龙形之后,龙族的力量变得强大起来,他们愿意在此处守着龙腹山乐不思蜀,并且开始向外征战,越是离龙腹山越近,越是强大,几乎势不可挡,渐渐的,连往昔让人闻风丧胆的龙之守卫都懈怠了下来,之后,这山就成了龙族的圣山。 然而圣地虽是强大,但每隔千年都需要祭祀品,唯有至亲至纯的龙族血脉,才能让龙腹山的守护力量再次恢复过来。 所以,每隔千年,就会有一个人为了所谓的龙族的繁衍代代而牺牲了自己。 尘嚣知道这个山正在一点一滴的毁掉龙族,他们始终认为这是远古之神的庇佑,但是他知道龙族那外表强大无比但是实际上是用什么堆砌起 来的。 龙腹山有着神器的事情,还是龙王告知他的,那一日他将尘嚣唤过去,道“你是我的继承人,有些事情必须要告知与你。” “我们龙族有着圣山,你可知这山究竟是为何能代代庇佑我族?”龙王道“那是因为其中有着女娲大神所残留下来的宝物。” “宝物?”尘嚣一怔。 “当年女娲大神羽化之后,传闻她身上的神器碎裂,化作了好几枚散落到了各界,在我的祖爷那一辈的时候,就是曾经参与过那一次的大战,当年忽然出现的山脉,就是因神器的存在而化。” 他说完之后转过了身道“我将此事告知与你,便是要你知道,这座山对我们多么的重要,你要知道你肩负的什么样的重担,你一定要肩负着我们的期许,让龙族越来越强大,强大到甚至神界,也绝不能看不起我们。” “……强大?” 尘嚣听到了此言后,扯出一抹笑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让他觉得讽刺,他望着龙族连绵不断的千里烟火,这朦胧黑暗之下的飘荡在水面上的莲花灯数百盏,是为了死去的战士祈福。 这灯火摇曳的,就像是被映红的火光,带着飞溅而起的血花,灼热的将他的眼眸烫伤。 “我告知你神器的存在,你一定想办法将此力量得到,将东海覆灭后,再将西海征服,之后的天下,就算是神族,也绝不敢肆意的指点我们。”龙王将那一只莲花灯握在手中时,猛然的崩裂。 他的眼眸微微嗔起,而后又像是隐没在黑暗中的流水般,倒影静静碎成了一片。 龙王始终都有着问鼎天下的心,在那个很少化作龙形的四海,他们这一路的征伐势如破竹,四海为了抵御他们的侵袭,甚至联合了起来,攻陷只是时间问题,龙王放心的将此事交付给了尘嚣。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尘嚣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心中做好了打算,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去攻打其他地方,当初他们是为了守卫自己而拿起来了刀剑,如今却要像是当时的侵略者一样向弱者挥动。 他麻木的一座座城池的攻略,即便是不知道意义,他还是遵照这父亲的嘱咐,从未停下过自己前进的步伐,世人都道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是他的生存的意义不是为了获得父亲的赞赏和权利。 尘嚣在一路上都在寻找自己挥剑的理由,无数的理由都没有能让他真实的心动,直到有一日,他征战时,惟一一次被反扑。 因为长久的作战,并且身处冰原雪地,不知道西海那一处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在冰层下放出来了万鸠毒虫,那一次战争惨烈到了只剩下他和数个部下,忠心耿耿的部下护着中 毒已深的他的心肺,将他一路护送到了一个石窟中,点燃自己的身体绕在石窟周遭,让毒虫无法近身。 但这始终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他们迟早会化作灰烬,而外面虎视眈眈的毒虫依旧是如浪潮般蜂拥,尘嚣约莫想到自己应该就要身死他乡了,就在此刻闻到了花香,他恍惚,但是还是一面护着心脉,一面往石窟深处走去。 石窟的尽头忽然出现了郁郁葱葱的树脉,将那一处的洞口全部封闭住了,他拨开密林,走了进去,忽然间发现眼前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五十六章:别有洞天 这一处的本是雪原的山洞里,居然生机勃勃,在不足一个大殿的空间中,却生长着无数的花草树木,打理的井然有序。他恍然是进入了一方梦境之中,一方小小精致的竹屋引入眼帘,散发着盈盈光芒的小虫飞凌缥缈,连带在崖壁上,都有着一轮隐隐的月华。 他只当自己濒死之际来到了一方世外桃源,但是他又觉得不舍,这一方地方,若是被那些毒虫腐蚀殆尽,将是多么可惜的事情,这里的主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想必是费了一番心血的。 所以他亦是不愿让自己的死玷污这一处净地,于是他又拖着孱弱的身体,走出了这里,倒在密林洞口处,他无声的喘息着,想来自己这一生都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着,这样死去了,是不是也会变作虚无缥缈的风,一生无枝可依。 在他将要闭上眼睛时,却募然见到一个人影自那山顶上的缝隙中徐徐而落,他的袖子像是挥舞起来的白翅,像是海鸟翅尖掠过海浪时倏然惊动起来的那一抹白,转而长鸣扶摇直上万里。 他见到这个人,清辉洒落了满身,他的脚尖点在地上时,四周黯淡逼戾的感觉一下子荡然无存,他就像是光芒本身,如此的耀眼夺目,尘嚣定定的望着他。 那个人站在他面前,他的面容挡在鎏金面具之后,让尘嚣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他确是含着笑意的。 “没想到好久不来一趟,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也有个小虫子闯进来。” 他俯下身,用扇柄将尘嚣的下巴抬起来道“你是何人?” “如你所见,快是一个死人罢了。”尘嚣轻声道。 “你若是不说,等你死了之后,连个碑都没有,可是相当的可怜。” “不劳您费心。”尘嚣费力的挤出话来。 “你这个人好生的无趣。”那男子将扇子收回来,勾起笑来“但是让你这么死了,我这好不容易打理出来的清静之地又得毁于一旦,我不喜欢你的死玷污我的地盘,你可明白?” 尘嚣垂眸顿了一下,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他头晕眼花的扶着剑柄,告诫自己不要倒下,一步步往外面踉踉跄跄的挪去。 没有走几步,他的身体猛然像是失去了控制般,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那个男子将扇子挡在面前,一挥袖子将那荡漾起来的灰尘涤荡干净,他纤尘不染的长靴停在尘嚣面前,道“对我来讲,你的死会让我觉得困扰,但是更让我困扰的是处理你的尸体。想必将你这么送回去,陶文公一定会疯了吧?” 陶文正是龙王的表字,尘嚣眼眸一凛,忍住翻涌的血气“您是什么人?” “你倒是现在关心起我来了。”那人道“反正 你很快就要死了,你知道我的名字又有何用?” “我知道恩人的名字,也好在我死之前聊以自慰。”尘嚣似是缓过来了一点力气,有蠕动着往前爬去,那男子眼中掠过一丝光芒,道“现在的你,倒是让我有点兴趣了。” 他的话方才说完后,尘嚣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下有着什么东西在蠕动,他心中一紧,却又闻到了方才熟悉的馨香。 无数的枝蔓将他身体支撑起来,像是有生命般的将他往那山洞内送去,尘嚣知道这是男子的法术,道“我若是死在这里,您岂不是为难?” “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反正这里很快就要毁掉了。”男子一脸毫无波澜的道,尘嚣闻之反倒是一怔,那男子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脸上倏然而逝的失落,笑道“怎么你喜欢这里?” “是。”尘嚣点头。 那男子一怔,而后抿着唇道“现在反倒是坦率起来了。” 他的尾音带着微微的上挑,像是很愉悦般的,有一只枝蔓悄无声息的盘旋在了那男子的肩头,而后啪的绽开了一朵素白的蕊。 “看在你还算有眼光的份上,今日我就破例救了你罢。” 尘嚣愣住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绑缚住不得动弹,那男子镇定自如将扇子收了起来,摸了摸他的脉搏微微蹙眉,自衣袖中取出来了一根银针,道“肚子里有虫子,应该会有点痛,但是你忍与不忍都是一样的,我可不会收手。” 就算是拿着泛着寒芒的针,那男子还是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轻快,尘嚣一直望着他,他在想,那个神秘的将自己容貌覆盖住的人,究竟是谁,他忽然间升腾起来了一探究竟的冲动。 不等他点头,那针已经落了下去。 那人说的有点痛,大概是他从未体验过,所以他说有点痛的痛,却差一点又让尘嚣送了性命。 更何况那男子一边好整以暇的用针挑着他的骨肉,一边啧啧有声“瞧瞧,这个个吃的膀大腰圆的小家伙,要是放在火上烤,一定噼里啪啦。”说着他一拍手像是觉得这个决定非常明智,然后他的脑门顶上就冒出来了一团青白的火焰。 尘嚣是痛的死去又活来,无奈他一旁忙着给人开膛破肚,还一边忙着仔仔细细将他的肚子里繁花似锦的壮观场面给描述出来,头顶上的火焰劈啪作响,他昏倒又痛的复生。 这种漫长的折磨不亚于扒皮换骨,但是尘嚣也真的因此他的帮助而复生,等到他一口气缓过来时,听到了粗粝的要人恨不得将耳朵掏出来的刺耳声音,仿若是年老垂幕的老鸨发出来的凄厉的惨叫。 他自窗外望去,见到那男子兴致正浓的正在抚琴。 如果这个也 算是抚琴的话。 他捂着肚子一步步朝着那男子走过去。 那男子听到了身后气虚浮乏的脚步声,也不停下,还是孜孜不倦要用着魔音倒灌人耳“你醒来了?” 等了片刻后,忽然间男子见到一双手越过他的肩头,将琴弦摁住了,男子有些无可奈何“你打扰到我了。” 尘嚣没有理会他的抗议,而是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琴弦,那男子见到他这般专注神思的样子,难得可贵的托着腮看着尘嚣要做什么。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五十七章:别有洞天 尘嚣将琴弦拧上紧了几分,又小心的将琴头托了起来,他几近虔诚般的,侧眼仔细观察着分毫支末的差距,两个人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久,尘嚣终于将琴放了下来,而后拿出来了一只软皮,开始细细的擦拭琴身。 那男子眼睁睁看着尘嚣将这把已经老得连它自己都徘徊在罢工边缘的琴忽然之间焕然一新,尘嚣才将手上的软皮放了下来,然后递给了那男子。 男子直直的望着他,一双眼弯成了月牙“你可知你的这一番打磨,让它的价值直接从无价跌到了有价无市?” 尘嚣不语,将琴放在他面前,认认真真的跪坐在他的身畔道“若是一把琴没有办法发出悦耳的声音,那将没有任何价值。” 那男子直直的望着他“你怎么能肯定,我能弹出来让我觉得比这把琴更有价值的音律来?” “您妄自菲薄了。”尘嚣回到“只要是您亲手弹奏时,才给这把琴赋予了价值。” 那男子笑出了声,将扇子猛然收起,行云流水般落了座“好,既然如此,那么本王就感受一下,我将能弹出什么有价值的音律来。” 话语罢了,手指抚上。 惊起无数鸟雀。 一曲罢了,那男子颇为期许的抬眉道“如何?” 尘嚣沉默,而后缓缓的拔出来了耳朵里的塞子,委婉的点评道“惊世骇俗。” 那男子将扇子点着手心,盯着尘嚣半晌后回道“小白眼狼。” 尘嚣在那里养了七日的伤,这七日里,为了弥补当时的所谓失言的过错和无礼让那男子心伤的过错,他不得不要教习那男子抚琴,他倒是说了不少的话,但都是含糊且无从寻起,尘嚣亦是不知该人究竟真身为何。 “你就是为了弹琴,才在这里开辟了这方静地?” 面对着尘嚣难以置信的面容,那男子嗤笑出声“怎么?你不错呢个有过要为某一件事情执着过的时候吗?” 执着,这对于尘嚣来讲又是一个让人困惑的词语,那男子见到他露出来了异样的神情,将一脸玩世不恭的笑脸收了起来,扇子合住坐了起来“不会吧?您难道真的没有过?” “是。”尘嚣喉咙干涩的回应道,他觉得这个字吐出来让他十分的艰难,因为他从来没有试过将自己的心声吐露给别人,更何况还是一个认识不到七日的陌生人。 “真的假的。”那男子站了起来,凑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他道“你难道生平都没有任何追求吗?” “……” “那你是为了什么要大杀四方?” “因为这是父亲想要的。” “你就是为了你父亲的想法而出战的?”那男子像 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难道你自己就不曾有过任何想法?” “想法?”尘嚣静思片刻,摇了摇头,他自出生以来,一生的轨道和发展都被父亲一一规划好了,父亲对他说过“你是我的继承者,我所让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龙族。”他便循着父亲的指示,承担起来自己应尽的责任罢了。 要说起来什么想要的东西,曾经在年幼时,他捡到过一只濒死的鸟雀,不知所措的捧到父亲眼前,这也许是他第一次产生了自己的想法,他想要救活这只小雀,但是却被父亲冷冷道“我可从来没有教过你如此妇人之仁!”这样的一句话后,那只鸟雀最终还是死了,自那一件事过后,他就再也没有违逆过父亲的旨意。 “你啊,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乖孩子。”那男子惬意自得的摇着扇子,道“不过这一次你的命是我救回来了,我不喜欢这么乖巧的木头,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他一愣。 男子用扇子将他的下巴挑起道“既然如此,你不妨陪我几日,也算是还报我的救命之恩,你可愿意?” 尘嚣怔住“可是我还要回去复命。” “没有我,龙族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男子慢条斯理的将衣服整理了一下,回头望着他怔在原地的样子,不又得好笑“难道你的父亲就没有教过你,要知恩图报吗?” “……我知道了。”尘嚣点头“我会遵守诺言。” 这是他第一次遵照自己的意识做出来的决定,往日父亲都是严厉的规定他,只要是还剩下一口气,爬也要爬回龙族,只要是在龙腹山附近,他就能够极快的恢复,但是他第一次想要走出那个被父亲自小所定的规整方圆。 男子将他这几日带去了许多地方,但大多数地方对于他来讲都是一种折磨。尘嚣不喜欢热闹,但是他偏要将尘嚣带去最繁华热闹的宴席上,千花典,万峔席,让他身心俱疲。 而后一转,还没歇一口气,男子又将他带去吃花酒,楼榭舞台之上,那些女子大胆的攀附上来,他又惊又怒“怎能如此放浪形骸!”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一番歌舞粉饰太平,流觞曲酒杯中醉,却都是些淫词艳曲,靡靡之音。男子毫不在意的拥着两名女子对着他笑道“如何?难道你就没有任何的想法吗?” 尘嚣在清静的江边吹着被吵得发懵的脑袋,对他道“救命之恩改日再报答,尘嚣就此告辞。” “你要逃?”男子眼睛微眯着,露出狡黠的笑容,尘嚣不知为何却觉得十分恼怒,他的气血涌上了头,转而斩钉截铁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您又何必苦苦紧逼? ” “我可没有逼你。”男子道“这一份恩情你大可以不用还。但是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半途而废。难道你以为你的性命救回来的代价,让你陪我几日就能够抵消了么?如今你倒反而来让我不痛快?” 尘嚣感觉自己被激怒了,他很久不曾有过这般怒火,即便是在战场上陷入了生死焦灼之地,他依旧是本着一往无前的心态,但是他现在却觉得恼怒,这一份恼怒却是来自自己。 “……”尘嚣转而坐了下来,冷静道“我明白了,我喝。”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男子终于露出来了满意的笑,这一次却是真心实意的笑容“有时候认识到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只要是人就不可会免俗。要想将早已经结痂的壳子给弄碎,不自己先走出一步,别人可是没办法帮你的。”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五十八章:新的意念 那一夜亦是尘嚣第一次喝醉,往昔父亲总会让他浅尝即止,喝酒会让思维变得迟钝,他必须要一直蹦着弦不能放松,当这个筋松下来后,他忽然想要喝更多,他被压抑的太久,早已经成为了习惯,朦胧之间他见到那男子朝着自己走过来,摸着他的额头道“啧啧,这放松的太过劲,又发烧了。” 他跌跌撞撞的要走出去,又要去拿酒,男子将他横着拦截住,道“喝酒不过是一把钥匙,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尘嚣呆滞的站在原地,忽然一把抓住男子,抽出剑来御剑而起,他紧紧抓着男子的手,停在最高的楼顶上,俯瞰着脚下灯火通明的流动的银河。 “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看着他们……”他努力的将舌头捋直,费劲全力的吐出字来,挥舞着手,男子将他摇晃的身体给抓住,道“你的意思是,要守护这太平盛世?”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喜欢打仗。”尘嚣身形跌跌撞撞,将剑扔到了一旁“我不喜欢的地方,是龙族,我不想回去,我不愿意见到他们。” “还真的像是个小孩一样,说着一些幼稚的话。”男子站在他身后,见到摇摇晃晃的尘嚣,他将手合拢放在唇边呐喊着,像是要将身心的怒火都发泄出来,男子这般说着,眼底倏然间闪过一丝光芒“但这个愿望看似简单,又多么的艰难啊。” 一夜大眠,尘嚣从未睡的如此深沉过。 终于苏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是赤身裸体的睡在床榻上,这还不打紧,打紧的是那男子居然站在一旁,而且还一脸怨念的道“你终于醒来了。” 尘嚣觉得自己的脑子宕机了,他之前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赌气抓起来一杯酒一饮而尽时,那滚烫呛人的酒顺着咽喉滚落下去的感觉,然后他昨晚的记忆全部都消失殆尽。 这种忽然断片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导致他前所未有的惊恐了起来。 “昨天晚上……”尘嚣感觉自己的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头一次感觉到如此心虚忐忑,男子道“啊,昨晚啊。”男子像是有些面如死灰“你可知我给你收拾了多大的烂摊子?” “……啊?” 男子的眼睛猛然盯了过来“我若是知道你喝了酒压根就管不住自己会变身,我昨晚绝对不会让你喝那么多。” “变……身?!”尘嚣惊得说话都结巴了一下。 “是啊,昨天人界真的热闹死了。”男子形容枯槁,一一开始细数他的罪过“昨天晚上你喝完了酒之后不愿意回房间,而是直接一跃变成了龙窜到了人界,撒了无数功德降了无数的祥瑞,我拦都拦不 住。” “……” “整整积攒了万年的祥瑞啊,病者复苏,旱地大雨,罪者降服,冤狱平反,现在估计人界已经乐疯了。” “……别说了。”尘嚣的脸色煞白,已经整个崩溃了下去,他怎么会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男子的扇子摇的快要断掉了“至少今日来神仙庙还原的人会倍数增长,想必你攒的那么多的功德会返还给那些神仙。倒是让他们捡了个平白无故的便宜罢了。” “对不起。”尘嚣起身,将衣服齐整穿好,朝着男子作揖,用前所未有的沉重的语气“我昨晚给你添了太多的麻烦,时至今日也没能还报你什么恩情,我在这里请罪了!” “抬起头来。”男子的语气忽然变得威严起来,尘嚣一怔,还是抬起来头,男子肃然道“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在这里请何罪?” “可是我喝酒……”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自己的本心罢了。”男子道“我还不至于会去责怪一个真情实意知错的人。” 尘嚣有些不知所措,男子又给他扔下来了一柄剑“这把剑你昨晚扔到了长泽里,我给你捞了回来,你放心,我想让你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今日你我便分道扬镳罢。” 忽如其来的分别让尘嚣顿住,他有些恍然“你是要回去了吗?” “你已经知道了你心中真实的想法,已经便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便好。”男子道“这几日我过的很是愉快,已经满足了,风雷雨雪过,长作经时别。你我有缘再聚罢。” 他的这一句话彻底的搞蒙了尘嚣,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姓都不曾留下便消失在了原地,这是尘嚣和天帝的初见,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次相遇的意义是什么。 等到回到了龙族,他的死而复生让龙族欢庆了三日,甚至父亲都没有因为他的战场失利而责怪与他,罕见的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来就好!” 他是回来了,但是往昔的日常好似都变作了另一幅模样,他不再每日的除却擦拭长剑就是凝视着地图准备作战计划,在那几日之中,他心底仿佛有一颗种子终于苏醒,开始发芽。 他不愿意的再次拿起长剑去四处征战,龙王以为他还未恢复,便也默许他宽松了几日,但见到接近半月,自己的儿子居然没有半点要披挂上阵的意思,龙王勃然大怒。 尘嚣面对着怒气冲冲来兴师问罪的父亲,生平第一次问出来了他一直以来的疑惑“父亲,我们为何要去征战?”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你忘记了我们被欺压的年代了吗?”龙王显然对 忽然发起这种疑惑的儿子有些不满。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强大起来,就要像是他们一样,去侵占别人的土地吗?”尘嚣问道“这样我们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怎么会一样?”龙王大怒“你我之间再也不说这些废话了,我就问你,你这样难道是要违抗军令吗?!” “孩儿没有出战的理由。”尘嚣岿然不动。 龙王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违抗军令者,无论是何人,都会严惩不贷!” “孩儿自甘受罚。” “你!”龙王几乎要让自己背过气去“来人!将尘嚣给我关到地宫里去,让他给我反思!”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五十九章:真实 寒渊地牢,是龙族惩戒罪人的地方,在这一处曾经关押了无数的罪人,他们的怨恨被法术禁锢在此处,这种怨毒的冷意像是毒一样会一日日淬进人的身体之中,倘若是不及时出来,那么终有一日会毒发身亡。 龙王亦是被气急了,才会将最珍视的孩子关在这里,但是尘嚣却是知道,龙王只在逼他认错,让他在自己的性命和使命之中抉择。 他以为尘嚣不过是忽发奇想罢了,这种乌烟瘴气的思会和以前一样迅速的消失被解决掉,但是他没有想到,尘嚣的这个念头是扎根在他心底多年,并不是轻易的就能消除。 尘嚣在被关入禁闭的好几日,唯有三弟来看过他,见到他被卸了职位又被关入寒渊地牢受苦,三弟自是心疼不已,他这个三弟虽然往日不受众人待见,但还是他的弟弟,所以他有时会对他多加照拂,没想到三弟亦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 “哥哥,你就给父亲认个错吧!”三弟梓衍好几日在他这里打转劝说“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没关系,这与你无关,你赶紧出去罢。” 尘嚣亦是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的性子居然也是非常的倔强,往日里他对父亲的言听计从,父亲亦是也承受不住他晚来了多年的叛逆,两个人相互的较劲。 在第三日时,他终于感觉到了身体里浸透的寒意,就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堕入地狱般,在神思缥缈之际,他似是感觉到了有人在呼唤他,而坠入深渊之中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关于龙腹山的来历,和当年那些因为想要进入龙腹山增强自己的族人,被想要保守秘密的族长屠杀殆尽的事实。 得知了这些事情后,尘嚣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又再次坚定了一个念头。 但是这些事情并不是让他进一步催化的关键,关键而是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事情。 “哥哥!我们领地遇到了袭击,他们西海的人杀了进来!”三弟慌慌张张的来寻他的时候,尘嚣一怔“西海?” 他犹然是记得西海便是他之前去征伐但是差点殒命当场的族人,他们怎么会杀进来? 但是已经不允许他多加思索,连忙要出去时,三弟用斧头劈开了封印,将他带离了牢狱。 但是三弟却没有让他回到战场上去,现在以他的实力,甚至连挥舞刀剑都困难,他一路随着三弟时,又见到被砍杀的族人和焚烧的房子,满是焦土和尸体,他有些怔忪,龙族自此有了龙腹山后,从来不曾有过如此惨烈的袭击,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这一次袭击在以勉强获胜告终后,龙王提着剑来到他们藏身的地 方,喘着粗气“儿子,你现在见到了吧?”他将脸上的血抹掉,指着陷落的村镇,那一处基本上都是无辜的村民,手无寸铁之力,面对着忽然的袭击,他们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在你还在苦苦寻觅出战的理由时,这些人的性命又算什么?!”龙王咆哮着质问他“我告诉过你,没有任何人能在这个战乱时期独善其身,你若是不咬死他们,他们就会反咬死你,战场就是这样,现实便是如此!” 龙王得吼声让他倏然一惊。 尘嚣不知道自己究竟陷入了何种的挣扎里,但是眼前的事实就放在此处,他不得已要再次拿起剑,为了保护子民,而斩断他人的生路,难道一个族人就是必须剿灭剩余所有与他不同的种族,才能真正迎来和平共处的世界吗? 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战争迭起,尘嚣在烟火之中,偶然会想起来那个男人说的话,但是他忽然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他什么都改变不了,就连自己都无法改变,他为何还要做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龙族要与妖族联姻了,三弟将要娶妖王猫又,这算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他在平息了一方小镇时,便抽空回了一趟龙族,向三弟道喜,三弟的笑带着不知名的酸楚,但是在一派的和气氛围之中,他还是摇头将自己的心中的杂念排除了出去。 没过多久,西线的战事又催的很紧,一封书接着一封,没有办法等到三弟化形的,典礼他不得已只能提前结束了行程,等到回去之后却发现西线的战事并不是想他所想的那般紧急,相反的,不过是几个极小的摩擦罢了。 他心中陡然生出来了一股莫名的不安,这种不安让他晚上彻夜难眠,因此遇到了一个差点被手下欺辱的妇人,他下令军法处置了那些犯错的士兵,但是转而,那个妇人就要自尽。 他以极快的速度制住了那个妇人,问道“我既要放你走,你又为何要想不开?” 妇人怒不可遏,颤抖道“你们都是杀人狂魔,我决不会上你的当!” 尘嚣有些不能理解,在自己的一路征伐的时候,一直都是严律于己,就算是攻克的城池,也只会控制住有权势的人,将无辜的族人放过,从来不曾逾越杀人过,但是这妇人的样子,见到他们却更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尘嚣敏锐的感觉到了这其中有着什么隐情,连忙问道。 “你们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妇人声声泣血“你们就是一帮屠夫,魔鬼!抓走我们的孩子,奸淫我们,就连我们的丈夫去报仇雪恨,也没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 …” 她的声音颤抖着,尘嚣眉头一紧“你说什么?你说的这个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怎么,你记不得了吗?就在三百年前!如今还像是发生在昨日一样历历在目!我这辈子绝不会忘记!” 尘嚣僵住。 他几乎在一瞬间神思通明。 三百年前,正好是他不愿意出战的那个时候。 那么那一场发生在三百年前的龙族被袭击的事件,并不是父亲所说的,西海那一方前来攻占领地抢夺资源,而是父亲带领了军队屠杀了西海的族人,因此他们才为了捍卫自己和报仇血恨。 尘嚣想明白了之后,在他镇住的那个瞬间,女子挣脱了他的桎梏,从头上拔出钗子猛然扎进了自己的咽喉中,血液喷溅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神志猛然的抽了回来。 在尘嚣的面前,她就这样面容扭曲的凄惨的自戕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六十章:撕开伪装 尘嚣站在原地,看着那血蔓延流了一地,他至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的抓住了自己的手下,当初在自己脱离军队时,这个手下应当就是参与过父亲的计划。 在他天雷暴怒的逼问之下,那手下才颤抖着说出来“当时王命令我们将所有人抓起来,让我们当着他们的面杀了所有的妇孺和孩子,但是却不杀拥有力量的男子,他说这是一个计划,然后我们便撤了回去,等待了三日,西海的人果然来报仇……” “然后呢?!”尘嚣看着他闪闪烁烁的眼神猛然将他提到了半空中,寒冽的长剑横在他的脖颈处,被这种阵仗吓得无法说话的手下哆哆嗦嗦的哭诉道“王让我们不要抵抗,任凭他们打进来,当时正好离得近的那个镇子就这么遭了秧……其实我们都不知王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是什么? 尘嚣忽然扯出来了冷笑,他当然知道理由是什么,这从头到尾不过就是一场父亲亲手谋划的骗局! 什么为了保护国家和子明,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都是不想失去他这把用起来所向披靡的利剑! 当所有的伪装撕掉之后,他的心底忽然间蔓延而上来一种名为悲哀的感觉来,到了这个时刻,他忽然间明白了那个男子知道他没有任何执着时的笑意,他将剑收回了鞘中,一步步将身上的盔甲缓慢卸掉。 肩上的重负一下子消失后,他像是将过往全部踩在了脚下,手下的人劝阻的声音他置若罔闻,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于是他便循着自己的想法做了。 一剑将那个人的身体刺穿时,他脑海中绷紧的那根弦终于像是被撩拨了般猛然震开,他能听得到山郁郁苍苍林间风息的咆哮,海浪奋勇而至卷起来的千丈高的巨浪,他能感觉自己穿透了多年来竖立着的极厚重的屏障,触到了一个名为愿念的东西。 这个愿念具象化,眼前忽然之间出现了一个男子。他的声音直接灌入了他的耳朵之中,他知道了龙腹山中存在着一个神器,这就是龙族的根基和强大的源泉。 但是当这一份力量被当作了私欲,那么就成为了一柄刺向双方的利刃,不劳而得的力量龙族失去了往日淳朴而又认真勤劳的本心,所向披靡使得往日里善良的民族化出来了尖牙利齿。 这样下去,龙族迟都会毁于一旦。 “这便是我要得到神器的缘由,所以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之后我会亲自去妖族给你一个交代。”尘嚣对着千雪说完龙族的故事,这许是他第一次对着外族人将此事和盘托出,那神器用魂魄献祭,方才能苏醒过来。 千雪往后退了一步,她知 道自己这一次任务失败了,不止是眼前的男子,她需得去询问牧若,这一切是否真的是真实? 迷茫之间,她亦是见到了赶来的君鲤,龙族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异样,想来也是惊动了神界,君鲤赶来之时,见到她身处血泊之中,上前一把将她扯进怀中“你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千雪摇了摇头,她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甚至也没有问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静了片刻之后,她冷静下来,倏然想起来牧若就在附近,她当即决断将君鲤推开,见到他脸上的怔讼,她道“你在这里出现不妥,还是尽快回去罢。” “龙族现在发生着暴乱,你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先行跟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千雪无声的笑道“我和我的未婚夫都在此,我能回哪去?” “……”君鲤沉下了眉“现在不是与我闹的时候,龙族内部的浑水,你不要搅和进去,否则再想要抽身,就难了。” “多谢枢夜星君的关心。”千雪起身望着他,朝着他规规矩矩的作揖“只是星君作为神界的人,想来出现在这里更是不妥,我至少还是梓衍的未婚妻,我的事情,星君就不必再挂念了。” 她说着此话时,能够见到君鲤的眼底似是掠过一丝痛楚,但是她又觉得自己定然是看错了,他现在不与那采薇神女在一处,现在来寻她,是让她再对自己抱有什么希望不成? 君鲤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站在那一处望着她,忽而道“我们两人必须要走到这一步吗?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是朋友。”千雪道“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那么就忘记了吧。我们两个人就算是在一处,于你于我都没有什么好处。” 她的话让君鲤攥紧的手,但是片刻之后,他又将手松开了。 千雪知道,这一次的放手,他们之间就再也不会产生任何的交集。 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清晰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脏一片片碎裂的声音,当初她总是以为她可以投身到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之中,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燃烧之后居然会是这么的痛彻心扉。 “凰陌……”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于悲伤,她居然在自己的耳畔听到了君鲤的呼唤,但是却喊着的是她从来并不知晓的名字。 龙族族内陷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清洗中,千雪将昏倒的梓衍带走,他经历了一场恶战和挣扎,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就这样扔下未婚夫不管。 梓衍的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糟糕,不止是有着熔岩的烫伤,还有着那个时候撞击岩壁碎裂的头骨,他的精神状态更是糟糕,整个人因为打击 太大恍惚不已。 她不能将梓衍带回妖界,所以只能在一处山头照料梓衍,这段时间,千雪不断的忙进忙出照料梓衍,但是这身上的伤可以愈合,心上的伤却没有那么的轻易,梓衍甚至都不愿意与她交流,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望着天际。 然后,在第十日后,梓衍消失了。 梓衍究竟是去了何地,千雪寻遍了很多地方都不曾发现过。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六十一章:交错的呼唤 龙族那段时间发生的内乱传遍了四海八荒,甚至听闻龙腹山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她想着尘嚣应当是继承了神器,神器出世的动静甚至一度影响到了气候,在六月暑气正浓的季节中,居然飘起来了鹅毛大雪。 “对不起,我没能将神器带回来。”千雪面对着牧若时,她不知该说什么好,牧若并未说什么,但是还是能听得到他一声的长叹“没关系,但是接下来,一定不能再出纰漏。” 千雪抬起头来,牧若朝着她伸出手道“你也是看到了,神器出世的时候所带来并不是带着所谓的祥瑞,必要的时候我们必须得阻止这个怪物。” “你方才说了些什么?”千雪忽然间有些恍惚,她的脑海中又映照出来了森森的白骨,就像是一个个浮起来的傀儡般吊在自己的眼前,她隐约浮现出来了不好的预感“怪物,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你……” “凰陌!”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声音,一下子像是风息般穿透了她的思绪,直接将那脑海中所想的事情一下子给弄碎了。 “……”牧若看着她脸色一点点变得迟疑,犹豫,脸色渐渐变化,似是陷入了一个怪圈里面,她抬起头来对着牧若道“你又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牧若垂下眉头“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奇怪,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了。”千雪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凰陌……” 牧若的眼神一凛,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她“这也许只是你过度劳累产生了幻觉罢了。” 可是就算是产生了幻觉,但是怎么也不该能这么的真实,她甚至能够听得到一个男子的声音,确实有些让人发懵。 千雪再想要寻觅那像是传堂而过的风的尾巴尖,但是它已然消散,她接过牧若递过来的东西,那是一杯紫色的香茶,牧若拥有着一手的极好的泡茶功夫,且喜好用香料和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道“这个可以让你安神,你就好好休息一日罢。” 风中传来了紫苏的馨香,千雪将那一杯茶接了过来,看着那茶杯就像是逐渐凝聚起来了让人跌入的深渊,她静默了片刻,端起来茶杯一饮而尽。 凰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掉入了奇怪的深渊,这之下都是无尽的黑暗之中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等到她有意识的时候,只感觉到自己一直在下坠不止,让她困惑不止的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试着思考,但是脑海中一片空白,让她无法摘得只字片语。 这种仿佛是她处于与世界隔绝,又被所有人遗忘的感觉,却让她心底无法抑制的涌出来要将胸口捅穿了的痛楚。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 不曾知晓自己来自何方。当她有意识的时候,她便一直手握着一只木质的浆,站在一梭小舟之上,在这片迷蒙到看不清方向的水面上静静的飘荡。 四周是一片深沉静谧的世界,她看着清澈透底的倒影,在水波粼粼的水面上被轻易的分割成了无法分辨的碎片。 她怔然,水中的倒影慢慢的拼凑回到了平静,她看到的是那么陌生的脸,淡淡的眉,好像飘渺如同一缕青烟。手指无意识的抚摸上了这张脸颊,指尖冰冷的触感犹如从遥远及来的锋刃,她看着自己的眉眼一寸寸冷了起来,却带着自己也无法理喻的哀恸。 忽而她看到自己脚下透出来了一丝光芒,不知道是谁站在自己的脚下,他抬着头朝凰陌伸出来了手,整个人沐浴在光芒之下,凰陌看不清他的面容。 那个似是早在此处等候多时,将她的手牵引着道“我等了很久,如今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水流渐渐的平缓了起来,她素手支浆,抬起眼眉,看到那朦胧迷妄的迷雾岸边尽头静静的立着一抹欣长的身影,浓烈的红,像是燃烧的火焰。随着小舟越来越近,她才看清,原来是一个一身红色华服的男子,他定定低眉看着她,薄唇抿起淡淡的笑,声音像是被流水拂过一般温润“姑娘,可否愿意带在下渡过这河?”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略一思索,还是侧过了身。 “多谢姑娘。”男子微微朝她做了一辑,舟还未停,他已经轻飘飘的落在了舟中,衣襟一转,华美繁复的衣纹犹若怒放的千层佛桑,一眼倾城。 她的眼眸低垂,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轻点水面,小舟缓缓的随着水流驶进那无尽的薄雾之中。 时间似乎是在这里停止的,四周静寂的恍然让人觉得窒息。自她清醒时,唯一不变的便是这一直脉脉流动的河水,只有看到这水流的样子,她才能恍如惊梦一般的从这无边的静寂中醒过来,发现这个世界还是依然存在的,而她,原来也是存在的。 男子一直站在舟上,看着遥遥无际的远方,猩红的背影倒影在水面上,显得如同火焰般凄然。 她将发丝捋到耳后,抿了抿唇,还是开口,她没有听过她自己的声音,却没想到竟然这般的纤柔“路途尚远,公子还是坐下等吧。” 男子侧身,狭长的眼眸掠过她淡然的眉眼,似乎也很赞同一样坐了下来,双手安放在舟沿,说道“姑娘所言极是,既然路途遥远,不妨听在下说个故事吧。” 她没有说话,男子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缥缈,似乎开始沉入了回忆之中。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是在开始之前,你得知道这其中发生的故事,这是我一生的遗憾,亦是我与你答应的 条件。我将我的灵魂心甘情愿的奉献出来作为你的容器,你要取回自己,就要救赎我。” 凰陌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幕画面,像是要将她吸入进去般的,面前旋转着的摊开了一幕画卷。 一团春雪,抛在玉炉中煎。炎炎进火不住添。要晓得通红无焰烟。须管莫亏折,斤两依然。如此三千。锻炼待不摇不动,方可为禅。全真养命,只在恁么之间。家园自有甘露泉。要浇灌黄芽长瑞莲。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六十二章:雪埋相思梅 “下雪了。” 雪瑶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淡蓝色的眼眸宁静的好似一汪清泓。她看着窗外纷纷扬扬飘荡的雪花,略带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欣喜。 “灵儿,扶我出去走走罢。” 一旁的侍女连忙诺诺的搭住她柔若无骨的手,给她披好御寒的披风。灵儿的眼睛流转着喜悦,自此嫁给壁无暇之后,少夫人已经很久没有走出这房间了,难得她第一次想要自己出去走走。 雪瑶踏出了房门,看着外面皑皑的白雪,突然之间有些恍惚,眼前浮现出那铺天盖地鲜红喜庆的场景,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灵儿,少爷可曾回来过?”雪瑶问道。 灵儿马上难为的低下了头,唯诺道“少爷,少爷在半月前回来过一次……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走了……” 雪瑶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走进了院子中 院子里面还种着低矮的百花,可惜在风雪中俨然已经不见踪迹。唯独院子中间还挺立着一棵梅花树,本是百花残蕊时,却是梅花开得正好。独自傲然挺立在寒风里,吐着一蕊冷香,芳菲了这无尽的白雪。 雪瑶抬头看着那凌风的梅花,眼神迷离了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在雪瑶遥远的记忆里,一直珍藏着的,无法吐露的密语。 当自己由于调皮贪玩和贴身婢女走失不小心一人迷路时,身上掩盖灵力的妖气让不分青红皂白的除妖师追杀着,踉踉跄跄的在无尽的雪地里奔跑,脚踝受了伤,血迹一直蜿蜒盘踞了一地,怎么也躲不掉他们的搜寻,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终究是逃不掉这一劫了,听着凌乱的脚步声朝着自己方向赶来,雪瑶绝望无助的抬起头,却看见一个白色修长的身影。 他穿着纯白无暇的白衣,墨色的青丝用白色的缎带束起,浑身犹如笼罩在圣洁的柔光里面一样,在黑夜中勾勒出他修长的身躯。微风拂过,头顶的梅花花瓣缓缓凋落,悠然的落在他的肩头,他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枚花瓣,一道白光闪过,几乎是顷刻之间,一直紧追不舍的除妖师都倒在了地上。 他朝她走了过来,看着她清澈透亮的眼眸,脸上浮起淡雅如玉的微笑,对她说道“近来除妖师几近猖狂,你这个不足五百年道行的小妖倒是也敢随便跑出来。” 雪瑶面色羞红的低下了头,他看到后便也不忍打趣,帮她治好了脚伤之后,站了起来,说道“这方圆百里已经没有除妖师的气息,你可以放心的回去了。以后还是不要随便乱跑的好。” 雪瑶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能点点头,看着他转身急于要走,连 忙急切的喊住他“多谢恩人救我,我……能否知道恩人的姓名?” 他背过身看着她羞涩的模样,略带好笑的说道“知道又如何?你还打算报答我吗?” 雪瑶愣住了,半晌之后狠命的点头道“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说罢拿出自己自小不离身的玉佩郑重的举起来道“以此为证!” 宝玉通体柔光环绕,白若凝脂,他一眼看出就是世间难得的宝物,,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漂亮狭长的眼眸在她身上流转,缓缓的说道“你一个小玉妖何来这玉仙族的宝玉?” 雪瑶心中怯然,想起父亲大人再三的叮嘱“你是仙家之人,现在修为不够,会招来很多想要盗走你仙玉的妖孽,所以为父只能暂时把你伪装成一个小妖,你可千万不要露了马脚,毁了你来之不易的仙根。” “我,我是玉仙家族的玉妖婢女小岚,这是小姐赠与我的……”雪瑶坑坑巴巴的解释着,声音在他认真的注视下不由得徒然的低了下去。 他看着她这般的羞涩不由得有些好笑,知道她也羞于切齿也便不再询问,而是慢慢的踱了几步说道“我的名字是壁无暇。” “壁无暇……”雪瑶喃喃的回味着这般深蕴的名字,还没有回过神,他已经消失了,空中徒留他淡然的声音“此玉是个至宝,若是你的,便一定要保护好。” 雪瑶是被父亲救回来的,当父亲知道她和保护她的人走丢了之后,大怒之下抛下重重繁事,亲自施展法力找到了她。 雪瑶被父亲抱在怀里,脑海里却浮现出他的身影。一尘不染的白,清逸俊朗好似超凡脱俗的仙人。 “父亲大人,您知道壁无暇吗?”雪瑶问道。 父亲沉思了半晌,点点头道“如果没有记错,他应该就是下任玉妖王了,不过……”父亲高傲的注视着雪瑶“就算是玉妖王又如何,说到底也只能是妖罢了。我们是仙人,绝不可以和这种低贱的生物来往。” 雪瑶哑然,急切的想要争辩璧无瑕不是那种卑微的妖,但是父亲已经恼火的说到了下一个问题“谁让你私自逃出去玩的?!” “我……不,我……”雪瑶心惊胆战的看着盛怒的父亲大人,说不出一句话。 “够了!谁是小姐的婢女?” 在一旁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的婢女连忙跪下“婢女小岚,跟丢了小姐罪该万死!” “区区一个玉妖居然也敢和小姐私自下凡,我看你是不是觊觎小姐身上的仙玉,妄想谋害小姐私吞仙玉成仙?!”玉仙王怒极将旁边的桌子拍了个粉碎“小姐从此闭门思过专心修炼,不许再踏出房门一步!婢女小岚,居心不良,妄自谋害公主,来人 啊,给我将她就地处死!” 小岚几乎魂飞魄散“求尊主!小姐不要啊!” 雪瑶亦是挡在她身前“父亲!” “你可知你的人身安危是最重要的?”那仙王依旧是怒气冲冲。 “女儿知错了!女儿愿意一直老实闭关静修,求您手下留情!”雪瑶哀求道。 “……”仙王似是对于雪瑶的求情产生了一丝的动摇“既然如此,你就要答应在你成年之前,你都要在这里一直待着,我就饶她一命。” “我答应!” 仙王似是很满意她的回答,一双怒目又对上了那瑟瑟发抖的侍女“但是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以削去她的仙骨,贬下凡界,永世不得列入仙籍!”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六十三章:玉藏连理枝 时光飞逝,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七百年之后。雪瑶终于出山,并且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待她眉间青黛浅远,父亲也开始轻锁愁绪,女儿终究是该嫁人了。 当他提出这个问题之后,让他震惊的是,雪瑶唇间含笑,桃花灼灼的羞涩回应:“此生非壁无暇不嫁。” 玉仙和玉妖,尽管只是一字之差,却是云泥之别。虽然壁无暇在仙界也是有所造诣,但是看重血脉的玉仙家族的人千方百计的想要劝阻雪瑶,可是没想到那柔弱的身躯里面却蕴含着不肯退却的决心,连对一向崇敬的父亲也敢于反抗。 双方僵持不下,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眼看雪瑶最美好的年纪就要错过,玉仙家族急了。在雪瑶毅然决然的坚持下,疼爱女儿的玉仙最后还是做出了让步,默许了雪瑶的执意。 然后一纸白绢下到玉妖王一族,顿时在三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壁无暇的反应是如何,已经没有人去在意。他们只知道这无上的荣耀,将是玉妖一族重振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玉妖一族千恩万谢的同意了这门亲事,很快婚期便临近,一切恍然如梦般的成了真实。 当劈头盖脸的十里红妆素锦延绵走到了尽头之时,雪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她紧张的捏着手中的红菱,等待着另一方的人将其牵起来,引导着她往前一步步缓慢走去,她被盖着红盖头,但是依旧可以从缝隙之中看着前方的人影,那一方软边黑色的靴子,就像是当初自天而降下走向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他的身影就刻在了她的眼底心里,即便是数百年来,她始终不曾忘却,她终于可以回报他当初的救命之恩,可以将这数年来的思念和爱意毫无保留的了表于情。 那晚上的壁无暇,喝得酩酊大醉,等到她在房间快睡着的时候,他才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 他看着雪瑶,清匿无缺的面庞居然浮现出悲伤的神色。 “暖儿……对不起……”他一步步靠近雪瑶,深深的抱住了她。 “暖儿,暖儿……”他一直在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在梦里也把雪瑶当作了她,紧紧的抱着,仿佛许诺了一生的誓言。 雪瑶紧咬住唇瓣,惨白的俏脸衬得红色的喜服更加的浓稠的猩红。她头晕目眩的躺在他的身边,想要推开他,但是浑身力气就像是被抽去了一样,使不出任何力气。 他的唇吻着她,但是心中所念的不是她的名字,冰冷的全然和之前那对着自己温和笑着的人截然不同。 他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了插到她心脏上的利剑,她忽然想到自己与父亲绝食抗议以及多年来的对抗,她都没有这么的软弱,但是唯独这个人的话,只要轻而易举就让她 的防备崩塌。 她真的感觉到自己的心似是在脉脉的流血。 她苍白的几乎透明的手指慢慢的拂过他依旧温润的沉睡脸庞,心里痛苦的叫嚣着,但是千言万语都汇聚到了嘴边化作了无声的哽咽。然后泪水就犹如断了线的雨珠,再也停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那一夜,风雨呜咽,大雨连绵。 清晨她朦胧的起来,看见壁无暇已经一丝不苟的穿戴整齐,他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俨然如同那日见面的那般出尘无凡。 听到床榻的动静,壁无暇转过了头,曾经温润如玉的眼眸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他浅浅的扫了一眼她,转过了头,用那在梦里反复熟悉的声音说着陌生疏离的话:“此后你便是我壁无暇的夫人,我便是你的夫君。家里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我已经打点好了,你自可安心做你的夫人。”说罢便要起身离去。 雪瑶慌乱了起来,急急地问道:“你要去哪?” 壁无暇的脚步顿了顿,狭长的眼眸略过她苍白的脸庞,心中有些许不忍,但还是走出了房门,徒留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雪瑶软到在床铺上,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她无力的拂过,干涩疼痛的眼眶里再次涌出苦涩的液体。 他终究已经忘了,那个说要报答他一世恩情的女孩。 思绪纷飞,瞬间永寂,她看着枝头的梅花,寒风凌烈,那花却还是开的绝然而无悔,是白雪里燃烧的火焰。就犹如她一样,为了一场温柔最终还是负了千年相思。 “我们都是一样傻,对不对?”雪瑶问着这风雪里的梅花,但梅花无语,始终不能回应雪瑶的心意。 “灵儿,你去把夫人扶回房间。外面风太大,还是小心着凉的好。”壁无暇远远的站在房门,看着雪瑶孤独单薄在白雪的身影,吩咐道。 “是,少爷。”灵儿着急的看着壁无暇,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少爷您能否在房间稍等片刻……”半个月都没有来过了,好不容易来看夫人,怎么可以就让夫人毫不知情的错过机会呢? “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壁无暇没有在过多的停留,匆匆的离开了。 只是在走廊的拐角处,他顿住,凝眸,若有所思的看着雪瑶,在雪里,她瘦小纤细的身影仿佛要被隐没一样。壁无暇墨色的眼眸里千万思绪繁复涌动着,另一抹鹅黄色的身影从眼前飘过,壁无暇终究还是没有走上前。 “暖儿……”他喃喃自语着,握了握手,毅然踏上了另一条路。 “红儿,你说,这些东西是不是都是极品?”一双白皙的芊芊玉手摸着桌子上玲琅满目的玉石,半带慵懒的问道。 一旁的婢女红儿马上唯唯诺诺的附和:“当然,您亲自挑选的,都是上乘之品,都是人间难见的极品啊。” “哼……”原本紧闭的眼眸突然睁开,迸发出一道凌冽的寒芒,她一把推到了桌子,那些珍品瞬时间叮叮当当的碎了满地。 “……主子息怒……”红儿浑身发颤,两腿一软跪倒在地面上。 夏暖看着满地的狼藉,骤然发怒:“珍品,极品?哈,皇宫里面什么没有?皇上还会喜欢什么?!我什么都拿不出来,怎么和那帮狐狸拼?!” “暖儿?”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无奈的口气里带着宠溺:“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四章:暗香浅浮花 “无暇哥哥你来了!”女子眼眸一亮,原本愠怒的俏脸瞬间堆满了喜悦,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唇齿间都绽开了迷人的微笑。 壁无暇看着满地的碎玉,微微蹙起了眉,温觅的脸上闪现一丝不悦“怎么?不喜欢我送的玉吗?” “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送的东西”夏暖柔软的身子毫不忌讳的贴了过来,细密的香味萦绕在他的身边,她眉开眼笑的勾住壁无暇的脖颈,半是委屈半是撒娇的皱眉道“都怪我的婢女,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打翻了桌子,害得你送我的东西全部都碎了……可惜了这些人间极品啊,红儿还不赶快向哥哥赔礼?!” 红儿吓的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的说道“是,是奴婢不小心,奴婢该死,还望公子原谅!” 壁无暇冷冽的表情终于缓和了点,他拉过夏暖的柔夷,温柔的说道“无妨,你若是喜欢,我再送就是了。” “可是……”夏暖梨花带雨的看着他,泫然欲泣模样的让人禁不住想要拥入怀中悉心呵护“这些都是要献给皇上的玉啊……“ 壁无暇的身体微僵了一下,不知是否有意的,他不着痕迹的把夏暖的手从肩头移开,笑道“若是这样,我再送你一对玉鸳鸯枕如何?” 夏暖闷闷不乐的说道“这些皇宫里都有啊……”她突然眼睛神秘的眯了起来,的靠近壁无暇,呵气如兰的在他耳边低语“无暇哥哥是京城远近闻名的玉商,手上定然有着绝世宝玉,不知可否……” 壁无暇眉头蹙起,淡淡婉拒道“暖儿从什么地方听说的?我就是个平常的玉商而已,怎么会有着绝世宝玉呢?” “……呜……无暇哥哥……你就给暖儿吧,等暖儿坐上皇后之位一定会报答你的!”夏暖娇嗔道,水光涟漪的明眸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俊逸的面庞,那清澈透亮的眼神犹如当年那一瞬的惊艳。 “报答吗?”壁无暇耳畔仿佛又听见了数百年之前那怯生生而又清脆的声音“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时光流转百年,壁无暇再次回归旧址打听当年那只小妖的时候,确实也打听到了一些线索。 “你确定是我找的那只玉妖小岚吗?”壁无暇不放心的再次询问道。 当年知道事情原委的树妖却一再的重复“不会错的,当年的那个孩子身上那块宝玉可是玉仙家族独有的,一介普通的小妖怎么可能会拥有这种宝玉,恐怕确实你们玉妖一族的某个不知死活的小妖从玉仙族小姐那里偷出来的罢了。” “这么说倒也有道理,这个小妖却也胆大包天。”壁无暇轻轻摇着扇子,嘴角却多了一抹笑意,恐怕那个小妖得了宝玉修为也更进 了一层了吧。 却让他没想到的是过了不久,他得到的消息竟是她被玉仙族因为盗取宝玉所严惩,被剔去了妖骨,贬去了凡尘。 “当日的诺言还未兑现,现如今倒是走了个干净。”壁无暇在院落里看着飞扬的花瓣,想到那时她在那朦胧的月色中奔逃的身影,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拂袖去了人界。 那时的夏暖还是个孩子,出生那日通体柔光庇护,世人皆惊叹,认为是龙中之凤,于是皇上一旨而下,让夏暖务必在十四岁入宫。等壁无暇找到她时,她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女,却已经贵为柔贵妃,但是皇帝后宫三千,不断充实的秀女让皇上目不暇接,宠爱也自然早已转移,夏暖也不过是他坐拥三千花甸中的其中之一罢了。 原本看到她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也便只能怅然的离去,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去看了她最后一眼。 虽是炎炎八月,但是却开始了萧瑟,夏暖独自一人在月夜之夏立于空荡的宫殿中,微风拂过擦着她的秀发掠过她消瘦的下巴,她突然身影一转,手中三千丈的白绫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圆弧,如同三月杨柳的柔腰弯下,脚尖轻点地,那鹅黄的衣襟如同怒放的雏菊,带着少女特有的敏捷灵动的舞动着白如雪藕的肢体,头顶的紫罗兰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铺满了他的视野。 壁无暇看到了她的眼睛,在月光下细碎的如同洒满银河的湖水,慢慢的一点点溢出了晶亮的液体,顺着她的脸滴落在地面上,壁无暇只觉得回到了看到她还是一个小妖的时候,虽被惊吓到但是就像是万千光芒都不及她灵动的双眸。 是她,壁无暇突然这样想到,终于找到了。 他决心留下来,虽然她早已忘却当年他们的约定,但是壁无暇还是难以割舍。 “罢了,也算是你窃取宝玉所遭到的一点小小的惩罚吧。待我想到办法,定然让你变回玉妖。”壁无暇这般想着,碍于她如今的身份,便改变了世人的记忆,以夏暖哥哥在外做玉商生意的身份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认为就算他一个人,可定可以守护着他们当初的约定,若是能够替她逆天改命,就更加是他所追寻的目标,但是没想到还没几日,一纸婚书便来到他的眼前,击碎了他的誓言。 他闭上眼睛,为了斩断这心中最后一丝眷恋,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夫人,这些天来过得可好?”壁无暇走到她的身畔,合起扇子,看着她单薄的身姿,竟略带了几分愧意。 雪瑶穿着一件素白的裙,裙角晕染了淡淡的墨色,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她静静的站在庭院中,转眸看着他,眼底平静的波澜不兴。似乎对他突 然的到来丝毫没有惊讶,但是也没有喜悦。 也许是她太过的平静淡然,壁无暇一时间真无法把她和当初非他誓死不嫁的玉仙族的族长之女联系起来,传言中她对他一见倾心,痴心如一,但是壁无暇当真对她没有丝毫印象。 大概是无意中瞥见了罢了,壁无暇这般的想着,却也唏嘘这女子为了那不真实的一眼而一意孤行,只可惜他早已心有所属,万般也没有杂念。只能这般的待她,却也难消心中不安,所以他只能用尽余生填补这些遗憾。 “我自是过得极好,夫君不必牵挂。”雪瑶淡淡的说道,向前走了一步,反问道“倒是夫君,此次又为何前来。” 壁无暇心中一动,迟疑了半晌,还是说道“我听闻夫人手中玉仙族的宝玉,不知能否借给夫君一用?”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六十五章:骨入断肠恨 雪瑶的身体微微一僵,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到了她自己的声音“你要那玉做什么?” 壁无暇打开了扇子,微微的摇了摇,略一沉吟说道“为了去实现一个承诺。” 雪瑶手指碰触到自己一直绝不离身的玉佩,她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有些颤抖,从心底深深的传来一股透骨的寒意。 几百年前你不要,现在反而又来讨么?雪瑶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不再深究,半仰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绝然的把玉佩扯了下来。 “此玉是我玉仙族一族的至宝,本是代代传承,现在我嫁给了你,便也是你的了。”雪瑶拿起玉佩,慢慢的走向他,她的眼神是温柔如水但又带着不知名的决绝,把玉佩放在他的手心内,然后不再迟疑,转身走进了房间。 阖上房门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他说了一声谢谢,但是她的心,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波动。 原来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这个道理。 然后她缓缓捂住了她的胸口,身体慢慢的顺着门槛滑落,她浑身颤抖的坐在地上,咬住了红唇,无声的啜泣了起来。 如果我的心死了,那么绵长的痛楚又是从何而来? 壁无暇手握着玉佩,那玉上还带着她身上独特的暖息,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当年被那个小妖高高举起的玉佩,它的柔光依旧环绕在玉的四周,丝毫不减。 玉仙族的仙玉,代代视若珍宝的宝玉,拥有着化骨洗髓的能力,能够把凡人变作玉妖,能把玉妖变作玉仙。 难怪当年的她一介小玉妖不惜背叛玉仙也要盗出宝玉,就是为了磐涅成仙吗?这种胆大妄为的做法,却让她也吃尽了不少苦楚,剔去妖骨,贬作凡人,几百年过去了,现在,也惩罚够了吧。 是时候给她个机会重新开始了。 他把玉佩按在夏暖的胸口上,闭起眼睛念起了咒语。 一道道柔光不断地从玉里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出来,一圈一圈的包围着夏暖的身体,慢慢的渗入到她的身体中去,她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一样安详,有些几乎用肉眼看不见的光线游走在她的四肢上,像是花蔓一样扭成了繁复的花纹。 洗骨化髓是一个很耗费法力的法术,直到夜幕降临时壁无暇才完成了全套的洗骨化髓,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看着一切似乎都已经水到渠成之后,终于放心下来,气喘吁吁的坐到了她的旁边。 “岚儿?快醒来。”他握住她白皙的手,轻轻的唤道,他多想再看到当年那明眸皓齿的小妖,羞涩的那么真实纯粹的姿态。 夏暖微微蹙起了秀眉,悠悠的转醒,看着壁无暇一脸关切的样子,才迷蒙的捂着脑袋说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被玉仙剔去了妖骨, 贬下了人间七百年。我替你转生了记忆和身体。”壁无暇扶着她坐起,满是希冀的看着她说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壁无暇。” 夏暖,前世的岚儿,她扶着额头细细回想着“我只记得我因为没有照顾好小姐被老爷降怒,确实是剔去了妖骨,转世成了凡人,但是……”她抬头看着壁无暇凝重的眼眸,脸颊微红了起来“可是……我却对您没有任何的印象……” 壁无暇蹙起了眉头“难道你失忆吗?” 岚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以前的事情我记得,但是像公子这般人我见了定不会忘记,怕是真没有见过吧,公子是不是记错了?” 壁无暇赫然无言,突然拿起手里已经失去了柔光的白玉,不死心般急切的问道“那你还记得它吗?” 岚儿拿过玉,细细的看了看,几乎是失声喊道“小姐的玉怎么在你这里?这块玉她可是从未离身的!” “小姐?”壁无暇微怔,心底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如蛇一般爬满了他的身体,那么潮湿和阴冷,以至于他的表情都莫名的僵硬了起来。 “是的,这是我家小姐的玉佩,是玉仙族最珍贵的宝玉,也是小姐的仙根。”岚儿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家小姐字瑶,单名一个雪字。” 壁无暇浑身一震! 雪瑶垂眸站在空旷的庭落里,看着满目琳琅的百花,却独独站在绿意盎然的梅花树下,回想起那一夜,梅花落在他长发间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看着她的眼神温柔的就像是一片湖,慢慢的包围住了她狼狈和不安的身体,就这样让她自此以后深深的沉溺,无法自拔。 数百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她再来寻觅旧时的恩人,那人却早已忘记了当年那个满身狼藉的自己,无论自己耗费了多大的心血才走回了他的身边,但是他却连自己一次都不曾正眼看过。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执着什么了,是放不下他当日的恩情,还是放不下自己这纠结百年的心结。 这么长的时间,她从当初的苦苦期盼到如今的遥遥无期,她已经透支了自己最深处的力气,浑身疲惫到都无法支撑自己走下去了。 她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在源源不断的流失着,四周卷起了一阵风,将她单薄的衣衫扬起,她的脸颊苍白,却淡然的弯起嘴角。 成全他的心愿,是她唯一能够报答他的方式。 天色沉暮,她极力的稳住孱弱的身体,淡淡的说道“灵儿,去把我的那件披风拿来。” 婢女灵儿应声而去,雪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阖上了双眸,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悄然而落。 壁无暇存在于世几千年从来不知道恐惧是什么感觉,直 到他冲回他们的府邸,遍地寻找却再也寻觅不到那如烟一般身影的时候,他才切实的感受到,他的恐惧,和他浑身怎么也停止不了的战栗。 那单薄的好像风一吹就会消失的人,现在却真正的要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了。 “这个玉是玉仙族一族的仙根,是小姐的千年的修为啊!”岚儿泫然欲泣的紧攥着手里失去柔光的玉佩,这么珍贵的东西她又如何消受得起。 壁无暇从头至尾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然后他抿住薄唇,突然冲了出去。 失去了仙根的玉仙,无论是谁遭遇了这种劫难,都无法承担后果的残酷。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六十六章:月光照来仪 “小姐,小姐,我是岚儿啊小姐,您在哪里,您快出来啊……”岚儿踉踉跄跄的在长长的走廊里奔跑着哭喊,推开一扇又一扇门,连灵儿也被惊动了起来,奔出来看见壁无暇和岚儿,表情一怔“老爷您回来了?” “灵儿,夫人呢?”壁无暇屏息沉声问道,灵儿也慌了神“啊,夫人一直就在庭院中站着啊,咦,刚刚让我去拿一件披风过来,怎么就不见人了呢?” 壁无暇接过她手上素白的披风,怔然的转身走到这硕大的庭落中,唯有一棵梅花树立于中央,其余都是芳菲正好的百花,壁无暇还不曾发现他自己很少涉足的家原来是这般的空旷寂寥,空到他的心都找不到边际。 她没有等他,想必是心里怨极了他吧。 他终究是晚来了一步。 雪瑶就一直站在这里,任由寂寞寒冷卷席全身,日复一日的消耗着她对自己的期盼,才变得对他那般的冷淡吗? 壁无暇怀抱着衣服,抚摸着树干的纹路,仿佛在温柔的抚摸着她青黛的眉眼。 他从未这般渴求的想要见到她,无论是那个她,初见时对他瞒天过海的自称是妖的小仙,再见时非他不嫁的玉仙王之女,最后一面时顷尽所有的壁无暇之妻。他壁无暇亏欠她太多,多到他连寻找她的时候,胸口被挤压的沉重的呼吸都那么困难。 雪瑶,为何你不给我机会让我来弥补。 他跪在苍茫的长庭内,无声的哽咽着,身畔纷纷扬扬的升腾起流萤,绿色的光芒安静而璀璨,飘荡在夜空中,恍若是温柔的抚慰,叹息着无息而去的孤魂,最终也是为此倾尽了流光。 谁道旧息不思量,谁记初兮今难忘。 寂寂长空,月曳星明,他终于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 之后,他为了将雪瑶碎裂洒满了天际的魂魄给收集回来,耗尽了自己的法力,在自己奄奄一息之际,忽然遇到了一个人,那个男子帮助了自己,自称自己是一介小小的郎中罢了。 那个长相妖异且绝世的郎中给了他一个条件,便是他可以帮助自己将雪瑶的魂魄给收集回来,但是她已经耗尽了仙力,仙根受损,所以就先化作玉石将息养着,若是运气好,许是千年里她终究会醒来,在这千年之中,他要付出自己的灵魂,替他守护一个阵法。 只要能将雪瑶救回来,他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所以璧无瑕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所以你的魂茧是由这块玉所守护着的,我等待你回来,就能完成了我对那个人的约定,所以,我要将你渡过这条河。” “……”凰陌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将手抚在璧无瑕的头上道“她自始自终都没有责怪你。” 璧无瑕一下子将 头抬了起来,满目的不可置信。 “我说的是真的。”凰陌思索了一下,试图将自己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东西具象化起来“我能感觉到,她只是觉得遗憾,但是却没有怪你。” “遗憾……吗?”璧无瑕苦笑了出来“也是,她一定遗憾自己没能早点看清我的真实面目,我也遗憾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勇气去向玉仙族提出见她一面,若是我早点知道当初遇到的那个孩子是她,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不是,她的遗憾不是这个。”凰陌眨着眼睛努力组织词汇“她……遗憾的是你没有爱上她。” 璧无瑕的神情僵住了一下,旋即苦笑“我爱上的人始终都只有一个人。也许我们都是爱的是当初第一次见得对方,但是我感激我们的相遇,又痛恨这其中犯下的错误。” “所以……等到她苏醒后,我想我能做的,就让她彻彻底底的忘记我罢了。” 他将脸颊埋入了自己的手心里,一时间之前所见到意气奋发的玉妖之族长,似是被这时光所磨光了棱角,他的身体一点点佝偻了下去,头发顺着那发尖逐渐的往上一寸寸被白色所吞没。 等到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璧无瑕已经变作了一个面目苍老须发花白的老者。 这是他所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动力,在此之前他的妖力已经在当初踏遍万水千山时消磨殆尽,一直苦苦强撑着自己不要衰竭死去,也是因为与那个人的约定。 若是约定已经达成,那么他也没有了再继续扛着重担往下强撑的理由。 凰陌看着璧无瑕逐渐失去了年华的样子,她心底忽然涌出来了一股浓切的悲伤,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痛,一方面是因为璧无瑕和雪瑶的悲剧,另一方面,她居然有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她似是很能理解璧无瑕的悲伤,她居然可以感同身受,仿佛她自己亦是背负着些什么。 璧无瑕说了他是为了守护自己的灵魂而存在于此,那么自己究竟身上发生了何事,才会让此人不惜付出自己的妖力一直守护着那个虚无缥缈的约定? “对于你的事情,我其实知道的并不多。”璧无瑕说道“我只知道那个将你的魂魄交付给我的人,是非常珍惜你的人,也许是你的爱人,若不是如此,他不可能为了你付出至此。” “爱人?”凰陌想了一下这个意味空茫的词语,她见到璧无瑕和雪瑶之间的感情只是为了他们有诸多的遗憾,但是她还是不能理解爱人的涵义,也不明白为何会有像是他们之间无谓的付出。 她只是觉得疑惑。 但是一想到这种话来,她亦是会觉得自己心脏隐约作痛,若是那个男子真的是自己的爱人,想必就是她现在心中所念的那个人, 她失去了记忆,但是身体还是记得爱着此人的心情。 “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我的魂魄?”凰陌轻声的问道。 那男子阖住了眼眉,他似是还是无法从那镜相之中的过去会过神来,听到凰陌的这一句话,他低声浅笑了一下“多谢,既然我的心愿意已了,如今便将此物还给你罢。”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六十七章:碎片回忆 他忽然腾空到了半空之中,他的身体里迸发出来光芒,在这凐灭黑暗的光芒万丈下,他的身体忽然抽出来了千丝万缕的细线,悬在凰陌的头顶上,他被分离出来的丝线丝丝缕缕的朝着凰陌靠近,将她的身体往自己的方向拉过去。 凰陌见到他的胸口像是一枚茧般,有一枚透亮光芒的什物,凰陌恍然间感觉到非常熟悉的气息,仿佛这东西放在此处就是为了等待她的到来,如今她只要靠近一分,就能感觉自己的心思澎湃了一分。 她将那透亮的茧握住,忽然间眼前穆然一亮。 前方好似透过了无数的光芒,她清晰的感觉到了有无数的都东西争先恐后往自己的脑海中涌入,她感觉头疼欲裂,但是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想要知道自己是谁,她这一份无法安放的心绪,又是有着何种的因果。 眼前光芒之中,她似是看到了一些画面,暮然间,无数的记忆涌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看到绵绵细雨纷扬而下,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萦绕,开到浓艳之极的红色花朵大片大片开阔的绿意蔓延在大地上,烟雨迷蒙,模糊了千雪的眉眼。 她站在雨中,雨却丝毫不近身。 千雪站在那高崖绝壁之上,闭着眼睛,在千雪的头顶上方,一团遮天蔽日般的黑色混沌盘旋着,里面似乎还有着红色的絮状物在流动,整个一团仿佛带着生命一样,平稳而有律的呼吸着,絮状物也随之而不断的闪亮。 “长魂母。” 千雪的周身环绕着数以千计的黑色条带,白色的底图里面琰刻着黑色炎火的符咒。那蜿蜒的火焰有规律的律动,不断上下翻飞。 “好安静啊,君鲤。” 千雪看着他,他漆黑的眼眸似是无尽的春水,缱绻温柔。 “你是来送我吗?” 千雪微微侧过身,看着面前无声无息的男子,他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温柔的眼眉带着无法看透的微光,恍若从未知而走出的谪仙。 千雪走近他,苍白几乎到透明的手指攀附上他温暖的脸颊。他看着千雪,微笑着将千雪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握住,须臾间淅淅沥沥的小雨无声的停歇,千雪身前四下翻飞的符咒也随之不停地变幻,让千雪分不清这是虚幻还是现实。 千雪看着他的眉眼,他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这个人,十年来一如既往的守护着自己,终于要到了分开的时候了,似乎在记忆里,他一直都是这么的温柔啊。只要带着这份暖意,就算是自己在冰冷的世界尽头,都不会在永久的黑夜里哭喊绝望吧。 究竟有多么坚强,才会将所有的情绪都包含在这张温柔的脸下面呢? “最后还能看到你,我也就满足了。”千雪退后了几步,努力的让自己的眼泪不掉落下来“时间到了,我也该走了。” 只要你说一句留下,就算是粉身碎骨,大抵千雪也抓着阎王的脚也会笑着醒来。人道是情长,而自己的这情,却连苞也未放就胎死腹中。 千雪惨然的笑起来,作为自己要承担的义务,她从未忘记过,即使是海水倒灌天涯断裂,斗转星移白云苍狗,转身之后,大抵无论是多少年,千雪都不会忘记这个人的面目吧。 这是她的选择。 “再见。” “嗯。” 他的脸上没有悲喜,除却了笑到连最初的情感都已经忘却的表情。千雪看不到他的内心,就像千雪多年来从未看清过他一样。 不过这样也就够了,至少在最后一次,她还能看到他的脸。 千雪转身,义无反顾的走上悬崖,去接受这千年之后的命途,素纱的头饰掠过千雪的脸颊,千雪想自己的身影是渺小而悲壮的,至少要在他的眼底里,还能落下她最后的一个背影。 千雪展开胳膊,设想过无数遍自己可以用优美的姿势轻盈的飞过云端,以各种炫目的姿势像鸟儿一样拥抱蓝天,但是事实上她只能坠落,像是被怒雷劈了一道一样折断翅膀。 坠落到这无底的深渊。 那么在这个暗无天日,连阳光都照射不进的地底,,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呢?会是永久的坠落而无止境,还是将自己的身躯摔成一滩连骨头都飞溅四周的肉泥。无论那一样,都是千雪的噩梦。这命格放在别人身上恐怕是死到临头也会疯上几疯,但是对于千雪来讲早已灌输了无数年的思想,早已经将自己的用途通彻的大悟。 千雪很清楚,自己是死路一条。 而他永远不会知道,在悬崖上飞出去的这个女孩,至死都没能说出的那句话。 千雪咬牙切齿决心就这样陨落,整个人还没走到边上,头顶上盘旋的长魂母突然一个翻身,里面的光芒点突然疯狂的颤抖了起来,整个巨大的身躯律动抽搐的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显然是被强大的外力干扰到了长久的休眠。 千雪瞪大眼睛,直到身边的符咒都开始失控的时候,才恍如惊醒。整个地都开始的晃动,天空的云开始汇聚成了庞大的漩涡,长魂母一颤一颤的,竟然开始了暴走! 究竟是什么?这是什么回事?! 千雪惊讶万分的看着天空,终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极其缓慢的回过头。 他站在原地,唯一不一样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把剑,而剑的那头,严丝密合的插在千雪的祭祀台上。 他抬起头 ,嘴角的笑容终于不见了“千雪,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这话要是说在千雪走上祭祀台之前,千雪一定会高兴万分几度昏厥。但是这偏偏发生在最关键的时刻,一切的前因后果千雪连过分的猜想余地都没有。 长魂母,当年为了盘古开天辟地为了调和万物阴阳而诞生,要说生命为至阳,那么长魂母便是至阴,这论调从后世八卦论之说中可管中窥豹,所以十里八荒界内五大神调和完世间阴阳后遗留下的孽种。作为神之后裔最纯的血统,将最棘手的问题就这样抛给后人也不管后人该如何处置这强大的力量,五大神该归隐的归隐,该飞升的飞升,四散而去千年无迹。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六十八章:长魂 事实到底人类还是聪明的,从万年不变的路子里寻下去,还真找到了怎样安抚被五大神抛弃情绪不稳的长魂母,那就是血祭。长魂母乐的自己万年无事,只要能够维持它的力量并且在它伤心失落之时得以重视即可,所以与人类一拍即合,但是单细胞大脑的它又怎能敌过人类的狡诈,后世将它的力量引入祭祀者体内,祭祀者得以用力量普度众生,最终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千雪为什么知道,因为她就是那个祭祀者。 现在发生这种状况,千雪唯一只能想到就是长魂母的力量被世人垂涎了万年,朝朝代代至今牵念。 而他的决定,与自己无关。 千雪死死地盯着他的脸,面无表情,他的眼神没有迟疑也没有退却,稳如磐石,却也锋利如刀。 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自己的守护者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自己。因为在结下血誓的时候,守护者和神女就会命途相连,神女可以以铰链来约束自己的守护者,而且这个命令是守护者必须强制办到的,就算是不愿意,都会被铰链的力量控制,这便也是预防了守护者的叛变。 在世世代代的神女与守护者接下的契约里,大抵她们许下的都是永生不的背叛自己。而千雪,千雪不愿意控制任何人,因为千雪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控制,又有什么资格去控制他人的自由,就算是他当年要对她起誓,千雪也只是皱了皱眉,脸上不表现但是内心非常欢喜的说道“我相信你。” 因为毕竟,他是千雪最喜欢的人。 但是这句话在现在看来,确实格外的讽刺。 他的手腕突然灵活的一动,手里捏诀,千雪从头到脚都被封印在他的结界内,头顶上的长魂母越发的狂怒,天象异变,狂风四起,长魂现世必将异变,大地居然开始向上轰轰烈烈的拔地而起,千雪看到不少族人都顺着大陆的边缘跳了下去,这才看到他们头顶上的漩涡,那是长魂母打开的大门,诸神的遗骸之地。 他的剑一道道劈开封印长魂母的封印,符咒每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刺的千雪眼眶生疼,连眼泪都忘记了流。 千雪的心底漫过大片的声音,彼时温柔的语言,彼时欢喜的笑容,然而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说出的那句话“雪儿,要是我们都是普通人就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千雪还愣了一愣,现在回想,这也许是他此生最真实的话。可笑她只将它当作了一个笑话。 那时千雪做了一个决定,她使用了铰链,然后很自私的决定了他们的命运,但是要说用这种办法换得人世间安稳,他们的命也算是那么金贵了一次。千雪想那个时候 千雪是恨他的,但是哀莫大于心死才是最悲哀的。千雪想自己看到他悔恨的那一刻,才能够早登极乐。 然而千雪错了,他居然笑了,然后义无反顾的将剑从她的体内拔出,然后也贯穿了自己。 千雪使用了血誓,借他之手将自己杀死,连带着她也可以扯出他的灵魂,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术,要将他的灵魂封印在自己体内阻止他的疯狂,千雪都想好了若是他挣扎,便和他一同魂飞湮灭。但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他居然很顺从的将自己的灵魂交付给千雪,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样才能和你一直在一起。”千雪第一次看到他嘴角流出了血“说好了,我会永远守护着你。” “你要守护着我?我需要你守护吗?我会随着你一起死啊!”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千雪又哭又笑的痴痴颠颠说道“你怎么了?别露出那种模样啊。我去陪你,这样不好吗?” 在千雪闭起眼睛的那一刻,她终于听到了他郑重的叹息。 “千雪,我君鲤发誓,愿意堕入轮回之外,护你生生世世。” “不,君鲤。我的愿望不是这个啊——” “至少,为了苍生,让我死在你的手里吧。” 这是千雪长了这么大,说的最大义凌然义无反顾的一句话,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句话从而错种复杂了决定了他们所有人的后来的命运。 这是一段从来没有过的记忆,凰陌能够感觉到自己似是要触摸到了最真实的那一刻的记忆,这是一个幻境,她便必须要让自己努力的去碰触到自己在最初亲手封印的那一片回忆。 她往那一处走过去,光芒消失的那一刻时,凰陌整个人都感觉自己犹如沉浸入了一片泥地沼泽之中,无法呼吸亦是无法动弹。 “摄魂阵启动了。”牧若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畔“这一次,我要将你藏在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你先在这里等我,等我将一切都办妥,我就来接你。” “什么?你在说什么?”凰陌有些惊异,他说的摄魂阵启动了是什么意思?! …… 君鲤站在天地苍茫的一派地,他怀中抱着凰陌的魂魄,她的魂魄现在已经很淡,几乎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有人正在用摄魂法,将她的灵魂一点点抽离。 这种暗度陈仓的手法,不用想也知道世间上唯有一个人才能办得到,但是现在他所要面对的不止是连踪迹都寻觅不到的牧若,而是贴在面上的初代翼君巫哲。 他已经从元白那一处得知了他们遭遇的事情,可以说当时他们决定一人去动摇巫哲一人去寻觅九黎精魄的决策可以说是火中取栗,生死之间千钧一发。 元白现在不惜用精魄来护着凰陌,才让她没有当场就灰飞烟灭。 翼君用极快的速度将巫哲的残魂给击碎了,元白才将自己的身体给再次夺了回来,九黎炉暂且未有大的动静,总算是没有让巫哲得逞。 但如今那火焰在她的魂魄里静静燃烧着,这九黎精魄倒是与乾坤眼当中的火焰很是相像,但是无一例外都不曾伤害到凰陌。 此火焰,是否与她有着什么联系?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六十九章:因果循环 君鲤的脑海中隐约的产生了一个念头,虽然有些惊世骇俗了点,但是没有任何的证据前来佐证,也只能当作一个猜想。 千雪以前的时候就是这般的神秘,她将自己要做的事情都掩藏在最深处,连半点线索都不曾流露出来。 现在的他,是不是终于有了站在她身侧走进她心底的资格? 但是这样又如何? 若没有来到翼界,遇到妄生主,想来他也许还会这么想,但是现在的他,甚至都连说出爱这个字唯恐都得需要百般思量。 翼君曾经在等待元白出现时,逼问过他在妄生川发生过何事。 “只是新的因已经种下,不知之后会结出什么样的果来。这种未知才是最可怕的。”翼君道“你可要做好准备,这一切的后果,可是要落在你们身上的。” “徒儿自是了解。”君鲤君鲤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黯。翼君本就敏锐,顿时发现了君鲤的神色异样,心中一沉“你,难道?” 君鲤却只是浅笑摇头,但翼君却知晓,他越是平静,越是无动于衷,那他们身上所遭受的苦难便越是让人难以置信。 这死鸭子嘴犟的脾气,倒是与他的父亲一模一样。 妄生川一夜之间从四海八荒被抹了去,本是一件令人拍手称快的好事,但这背后所付出的代价,又将是如何的惨烈。世人只知拍手叫好,而这功劳和后果当与谁来扛,此刻翼君才终于知晓。 “君鲤,你可是与那畜生签订了什么契约?” 君鲤沉默。 他又怎不晓,妄生川主的诅咒无人可解!它是天地化作的怨念,承载着四海八荒的息毒。除非天地泯灭,四海枯竭,生生世世,不灭不休! “君鲤,它给你下了什么诅咒?”翼君显然是强忍着怒气。他晓得若是连君鲤都被逼到了这个份上,当时的情况便不能一概而论。但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他需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找出办法来。只要有一线希望,也值得一试。 君鲤看着她,知翼君心软,虽隐遁山林,也因是厌倦了尔虞我诈战乱不休。但褪去一身铠甲的翼君依旧是那个心系天下苍生的翼君,他素来心疼被卷入乱世的一众小辈,对无父无母的君鲤也曾多加照拂,对他而言,母妃与翼君在他心中的地位同样,值得尊重与信任。 他的眼中满是关怀和隐怒,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看着他。流露出对他再自然不过的疼惜。 他只觉得心底有些暖。他很久经历过这样的感触。但如果可以,他不想再提起那往昔蚀骨的回忆。那是他心底的一道疤,不去碰触的时候尚且装作遗忘,一旦被揭起,又复又是一场焚身何赎。 “情深缘薄,永世不得。”他轻声道,长指绞在一起。 翼君再也不忍心中的钝痛,长叹一声。 “君鲤!” 凡人尚且还可拥有一世,生离死别灌了一碗孟婆汤,便将前世忧愁爱恨尽数忘却。这生生的切肤之痛,却要伴随着他数千年数万年,何尝不是最狠冽的诅咒。他的爱恨又往何处去,又有谁能懂? 翼君忽的也疼惜起来了那只对情爱还懵懂的小猫咪。 是了。 “她莫非还不知此事?”翼君转而问道。 君鲤阖眼垂眸“是。” 翼君固然猜出君鲤自是付出了不轻的代价,但他若是不曾开口,这世间便无人能令他泄漏半分。但对着翼君,他却第一次将这个秘密与人说了。 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人懂得他言不由衷,明了他的积虑苦心,此人毋庸置疑便是翼君。面对此事他们心中自有一番计较,懂得大道为先,正因为他们都明白这种大义,因此才都选择了同样的道路。 上古大战,不周山倒,六界倒戈互伐。翼界亦是岌岌可危,为阻战事蔓延,翼君一力承当,斩杀当时的初代翼君,不惜背负上了夺权篡位的恶名,一时间腹背受敌,如坐针毡。 君鲤不曾问过翼君是否后悔,这世间后悔为最无用之物,他们只是做了选择,便是循着这一条路走下去。无论后果如何,无论荆棘遍地。这才是君鲤自始自终追随的道,一步步踏出的路。 “我看凰陌这个姑娘,是真的喜欢你。”翼君望着窗外的月轮,似是被勾回了往事“但凡沾染一个情字,又怎是轻易便能脱出。” 君鲤嘴角却溢出一丝轻笑“她若是知道了这么久我一直都在瞒着她,包括她的事情,我的事情,她定然会恼极了我。她性情虽温和,但骨子里却倔强的紧。势必不会再多听我讲一个字。” “我的一生,诸名加身,毁誉参半,上对苍天下抚四海,夙兴夜寐,事必躬亲,未尝有一丝放松。但却始终做不到问心无愧。”他慢慢的站起身,对着楼主道“我有愧于她,愿将此心化作凝石,消弭所憾一二” 翼君身形大动“你当真要如此?” 君鲤点头“当真如此。” “哪怕她知道了真相后……” “待她知道真相之刻,也便是我身归混沌之时,她想要的我这辈子注定无法给她,唯望护她终老,此生不再相见。” 翼君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穆然之间抬起头来,厉声道“不好!” “您在说什么?”君鲤一怔,这样让翼君能如临大敌的样子,难不成又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翼君目瞪口呆“不可能!我已经将那个阵法破坏了,它怎么可能再次启动!” “您说摄魂阵法?”君鲤亦是站了起来,难道巫哲死了之后,这摄魂阵应当来讲还 没有到六日的期限是不会运转的,如今怎么会忽然动起来? 两个人都将目光移向了元白。 元白亦是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还是沉默道“既然摄魂阵期限到了,我也使命已经完成,您也不必再牵挂什么了。” 他垂下眼眸,等待着自己被摄魂阵吞噬灵魂的瞬间,那时做了交易那一刻,他不曾后悔,但是现在若是能让他再见一下玉镜,恐怕他倒时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七十章:摄魂阵法 眼前忽然间出现了一个女子,她朝着自己跑来,大声的喊着什么,他想要伸出手去够,但他感觉自己怕是已经开始消散了起来,这点距离还有些不够,他就要魂飞魄散了,她这样抱过来会不会扑了一场空? 穆然间,怀中真切实意的力量将他差点被撞飞了出去。 玉镜抱着他的脖颈大哭“哥哥!!” 三个人都愣住了,元白看着自己的手,又恍惚的抱了一下玉镜,确实是实体的,他怔然抬起头来“这是怎么回事?” “只有一个解释。”君鲤捏紧了手道“有人替代了你,陷入摄魂阵当中去了。” 话毕,他怀中的凰陌的魂魄彻底的消失了干净。 …… 凰陌醒来的时候,耳边风声呼啸,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凰陌呆呆的想了片刻,才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在下坠。 而凰陌的大脑里面一片茫然,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在下坠,她朝下瞥了一眼,看到下面一片海浪翻涌,想到自己也应该摔不死,那便无妨。但是猛然下面一阵浊浪滔天而起,一张血盆大口对着自己,狰狞的五官和惨白的獠牙让凰陌顿时魂飞魄散,连忙捂脸惨叫。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一阵冷冽的风袭过,凰陌觉得自己的腰被人挟住,那人似乎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四个字的含义,利落的将她又一转,扛在肩上,坚硬的铠甲铬的凰陌又一声哀嚎,那人的头发拂过她的脸颊,在日光下如冬雪皑皑发着银色冷芒,凰陌看呆了,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来,那人又是猛然侧身,左手持剑挥舞似乎砍中了什么,身后发出一阵猛兽撕心裂肺的哀叫,那剑芒绕花了她的眼睛,带飞起来的滚烫的血甩在她的脸上。 方才想要吃了她的猛兽断了头,被人挑在剑上扛在右肩,正好和左肩的凰陌面对面,呲牙咧嘴,死不瞑目。 凰陌傻了。 凰陌晕了。 身后归于平静,只有浪涛不断,那人飞身落在地上,将蛟王鱼脑袋一把甩在地上,对着围上来的人群道“在海里作乱的可是此物?” 四面的人群连忙齐齐点头称是,那人又道“这个人你们可认得?”四周的人看着被血污了一脸的凰陌又一致摇了摇头。 另一边款款走来一人,对着他笑道“君鲤,这已经是今日第七十五只了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去下一个地方了。”又看到地上的凰陌咦了一声“这位姑娘是从何而来?” “不知道,方才斩杀妖物的时候从天而降顺便接住而已。”君鲤头也不回的抬脚就要走,那人手里摇的扇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你方才……说什么?”那人生怕自己听错了“你救了这名女子?你说你救了她? ” “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君鲤瞥了他一眼,拿出一方手绢将那柄剑上的血污细细拭去。 那人默默在心中咆哮废话,这种事情在谁身上都可以,但是唯独在你身上发生就是奇迹啊! 这普天之下如此之大这女子落在那里不好,偏偏不偏不倚的往君鲤那个石头怀里钻,君鲤偏偏是一个人尽皆知信奉绝不沾染麻烦的主子,凡是与女子有关的这种场面一般都是君鲤负责打打杀杀,元白负责英雄救美。 但是还是有那几个不长眼的女子愣是要黏上君鲤,他则又负责劝慰被君鲤怼到芳心尽碎的美人莫要失了人生的勇气,就是这样冷面冷言的君鲤仍旧身上时刻有大把如狼似虎的女子前赴后继,但下场用少绾的话来说就是生的英勇死的壮烈。 如今对所有雌性生物唯恐避之不及的君鲤竟然会好心救一个女子?天塌了?君鲤要去羽化了? 元白余光瞥见那女子手上似乎握着什么,不知为何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他谨慎的收起扇子走了过去,掰开她的手,却仅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簪子躺在她的手心。 这只簪子并无奇怪,但是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只簪子里面流动的仙气,竟与他的别无二致,他又仔细的看了看凰陌的眉眼,拿出一方帕子细细擦了擦,秀眉微蹙,俏脸煞白,但就是这样一副被血淋了头的样子还能维持着我见犹怜的凄楚模样,连元白这久经情场百毒不侵的心也着实颤了颤。 大招啊真是好久不见的大招了。这名女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难怪连君鲤都破了自己的戒律出手救人了。只可惜对于君鲤来说这救怕还真是顺便,他对这点还是深信不疑,但怕的是这个姑娘醒来定又是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可是这个溢满了他仙气的簪子也不是他的,虽然有他的仙气,但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平淡无奇的物什。但是这上有他的仙气,就不是小事,这战乱不停,四海八荒有的是窥视他的仙气,想要用做歪道,很容易影响到他本体的仙根。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待这位姑娘醒了问个清楚。 “赶路吧,接下来还要去好几处地方。”直到把长剑剑擦拭的光亮如新,君鲤才将其收好,转身看到元白背起了那位姑娘,挑了挑眉“怎么?你要带上她?” 元白作无奈道“没办法,我可不忍心让一位小姑娘躺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若真是出了事可是有辱我们的名声。” 君鲤没有理他,一把火将那怪物头烧了个干净,利落的收走了灵丹,元白只当他是默许,三人便即刻赶赴忻南山。 凰陌是被一阵鲜美的肉的香气给勾引醒来的,她的肚子已经饿扁了,循着香气自己就迷 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她的神志还不大清明,也不知道自己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中,只是完全凭着自己的嗅觉双手凭空摸索,步履蹒跚的走到了君鲤面前。 君鲤拿着烤好的鱼,还没来得及下嘴,就看到那位刚刚被他顺手救下的小姑娘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到了他的面前,脑袋摇摇晃晃的不知道在嘟囔什么,他难得有耐心的侧耳听了听,方才听到好饿两个字,就看到那姑娘准确无误的抓起了他的手,毫不客气的对着他的烤鱼就咬了一口。 不远处一阵稀里哗啦,元白怀里的鱼落了一池。 难吃。凰陌脑海里浮现出暴殄天物四个大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七十一章:过去的时光中 凰陌费劲的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这肉虽然鲜美,但是显然没有用还魂草镇压住腥气,而且烤肉的人也没有掌握好火候,导致外皮虽焦但内部却夹生,难得这般好吃的肉愣是让人难以下咽,凰陌才发现面前坐着一个人,自己貌似抢了人家的伙食,想了想诚恳的说道“我帮你尝尝味道。” 凰陌舔了舔嘴巴,伸手在袖子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玉瓶子,递给面前的人。 她看不清面前的人,只能朦胧的看到他手中的拐杖,想来已经是年岁已高,索性蹲了下来,诚恳的说道“爷爷,这个鱼这样烤不好吃,得先需要用还魂草填满鱼腹,然后再用姜草和醋腌制,这样既不破坏鱼肉的鲜美,还能去掉鱼的腥气……” 说罢举起手里的小瓶子道“但是现在已经烤好了也没办法,您可以把这个撒上去,可以压制住鱼的焦味,还可以提升口感,这可是我的绝密配方,一般人吃不到的……” 那旁的人静止许久,才缓缓说道“既然一般人吃不到,你又为何给我?” 凰陌一边迷糊着神游,一边回答,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声音低沉有力,半分也不似年老人的样子“因为我吃了您的鱼……哦,您是嫌弃我了对吗?”说罢有点沮丧的拿回瓶子,瞪着瓶子若有所思道“那我去捉一条鱼回来给您再做一次好不好?” 那人还未来得及回答,凰陌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四周望去,听到不远处似乎有水声,踉踉跄跄的朝那边摸了过去,身后的人似乎站了起来,凰陌觉得自己抢了老年人的鱼这已经是有失礼仪,更不敢让老人家自己动手捉鱼,连忙朝后摆手道“您不用跟我来,您坐着,坐着。”直到那个人真的坐了回去才放心的歪歪扭扭的走开。 君鲤颇有兴味的撑着下颚看着凰陌原地转了好几圈,难得的是她能把几步就走到的路程生生走出来了跋山涉水的味道。她这样走也不知道走到何年何月才能抵达水面,君鲤手指捏决,泉水里凌空而起一条大鱼,直直的飞进凰陌怀里。 凰陌被突然从天而降的鱼给砸了个满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懵然的看着怀里甩着尾巴的大鱼,呆了呆,道“果然是做梦啊。”也再不管鱼怎么会自己投怀送抱的问题,抱着鱼艰难的走了回去。 凰陌被师父誉为天生的做鱼的厨神,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就算是神志不清,脑子一团浆糊,凰陌对于鱼的做法早已经烂熟于心。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熟悉,只是一上手,就是端的八面玲珑游刃有余。 去鳞片,剁鱼头,分片入味,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口锅,凰陌一气呵成,待到装盘,凰陌还特意的支那位老人家不知从何处寻来了几 朵鲜花做点缀。 信心满满的凰陌将盘子端给君鲤,从头看到尾的被飘香十里的鱼香勾引的按捺不住的元白终于从水里走了出来,他靠近君鲤,讨好的说道“给我分一点呗。” 君鲤将盘子果断端走。 元白…… 郁闷的元白咬着烤焦的鱼看着在一旁的凰陌,她的眼神迷离,脸色也不一般的绯红,不由得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凰陌听到身旁的人说话,迷蒙的看向他,停了半晌突然咦了一声“你是谁?你是刚才那位爷爷的同伴吗?” 爷爷? 元白灵台空了一瞬间,才回味出来她说的爷爷,貌似是刚刚还在这护食的君鲤? 等等,等等。 他虽然在水的那旁没能听清楚他们的交谈,但是这逻辑是怎么突然奇异成了这般地步,元白突然觉得自己错过了一场天地仅有的绝妙大戏。 早知道就早点出来了,他真的好想看君鲤被叫做爷爷时候的表情啊! 也许是元白的心声被上苍所闻,君鲤正在此时回来了,拿着干干净净的盘子。凰陌见到他很是开心,迷迷糊糊的问道“爷爷,我做的鱼还合你口味吧?” 君鲤面无表情嗯了一声权当回答。 元白憋得幸苦。 元白憋不住了。 憋不住的元白遁走了。 虽然没有夸赞但是凰陌还是觉得异常开心,跌跌撞撞的走到君鲤面前去拿盘子,脚下被石头猛绊了一跤,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撞上君鲤的胸膛,君鲤稳如磐石,低下头看着她,凰陌被这一撞脑袋也清醒了大半,双手攀附着君鲤才勉强站住,摇了摇脑袋,终于看清楚了自己面前站着的人。 目如皓星,发如流墨,浑身带着肃然的清冷气息,似刀锋般的线条带着稍许的柔和。他注视着她,看着她清澈的眼眸从迷茫变作了呆滞,然后再一层层化作震惊。 “你是那位爷爷?”她呆呆的看着他问道。 “不错。” “我方才吃了你的鱼?”她用手捂住脸。 “不错。” “对不起,我我我……似乎是睡糊涂了……”她捂着脸在地上找地缝。 他颇有耐心的看着快要趴在地上的凰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将盘子递过去,道“鱼味道很不错。” “对不起……”羞愧到无地自容的凰陌接过盘子,连忙转身收拾自己似乎顺手不知从那里掏出来的锅碗瓢盆。她有点记不得自己究竟从那里拿出这些玩意的,但是一张开手就出现个袋子,她似乎是记得这些东西都是应该回到这个里面。 君鲤等着她收拾好家当,抬脚就走,凰陌亦步亦趋的跟着,看着前方高大的背影,凰陌觉得这幅青色的盔甲很不适合他,不知为何眼前居然浮现出来,他穿 着一身潋滟的白衫,脚步从容的走在前方。 凰陌愣了愣。 君鲤也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道“你还要跟着我到何时?” 凰陌有点不知所措“我……我不认识这个地方……” 君鲤抬了抬眼,打量了她一番,隐隐约约的看到她身后甩着的尾巴,道“你是猫族的人?” 凰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君鲤挑眉“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凰陌仔细的想了想,脑海中一片空白,沮丧道“我不知道……”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七十二章:年少君鲤 “……”君鲤转身,继续朝前走。凰陌连忙再跟上,唯唯诺诺的说道:“我是说真的,我只记得我从天上一直往下落,然后,然后似乎被人救了……救我的是一个有点粗暴的人,他把要吃我的怪物砍死了,但是把血甩了我一脸。”看到君鲤终于转过了身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说道:“我被吓晕了,刚刚才醒过来。我说的都是实话!” “……”君鲤半是无语的望着她,道:“你可想找到你的族人?”如果他没有记错,现在还在秋水堂的风灵似乎就是一条猫妖,猫妖一族因为刚运化出不久,天上地下也没有几只,加上猫妖千年一胎,极难成孕,更显得十分珍贵。若这位女子真的是猫妖族,那元白定然会知道她的来历。 凰陌大力的点了点头。 君鲤盯了她片刻,转身就走,但是这次显然放慢了脚步,凰陌有点开心的在后面小跑着,时不时的试图和他搭讪:“你是什么人啊?” “君鲤。” “你真的可以带我找到我的家人吗?” “可以。” 凰陌还想问一问自己是被谁给救了,那个人虽说有些粗鲁,但是也是将她从那怪物口中给救出,她也不晓得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也记不得坠海之前的记忆,但是救人的恩情自然是要还,这点道理自己还是很明理。 君鲤缓步走在前面,长发顺从的垂在身后,他虽然也是有着似那短暂一瞥惊鸿墨发,仿佛深渊一般的颜色,但是衣着素雅洁净,连丝毫的褶皱都没有,一点也不能不久前与怪物恶战,浴血而出的那人联系起来。 凰陌觉得他应该不会是救了自己的那个人,救了自己的那个人一举一动皆充满了杀伐之气,也不管不顾她的感受,虽说是救了自己,但是更像是对待自己像一件物品。不知为何感觉面前的君鲤更像是应该端坐在清莲净土煮茶论禅,而并非出现在这红尘污浊杀戮之地。 更何况她迷迷糊糊的抢吃了他的鱼,还将他当作了老人家,他都没有与她计较,还要帮助自己找到族人,这般宽广似海的心胸,这般好善为德的品性,更被她感觉是带着些书生意气的,这般想着,更是越发看着面前的俊朗清逸的青年真当得起耿介正直这四个大字。 可是这等感觉还未消退,前方的岩石猛然炸飞,激荡起滚滚浊尘,一条浑身披着尖锐鳞甲的巨兽挥舞起巨锤般的尾巴,朝地面狠命甩去,伴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四周围攻它的百十来号人群被齐齐震飞,整齐划一的在空中飙出道道鲜血。 这场面一时蔚为壮观,凰陌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君鲤已经凌空而起,抄出手边的剑,嗡的一声剑身微颤,嘹亮悠鸣,剑锋似是无数道白光在空中织 开了一张巨网,君鲤脚尖微点,身形一转,墨色的长发被日头晒的淬炼发光,冷冷铺作了霜,又柔和如雪。 他不动声色的退回到她的身边,巨兽才发出悲鸣嘶吼,血肉齐飞,无数的血块从天而落,霎时间降下一片血雨腥风。但是偏偏丝毫血珠未能落在他们站的这处,四下人群极静,即使被血淋了满身,却无一不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二人。君鲤才将长剑收好,就被凰陌捏住了袖子,强行让他对着她悍然张大的嘴巴。 “那个时候救了我的人是你?!” 君鲤一抬手将一颗红色的灵丹收入囊中,不可置否:“怎么,不像?” 凰陌艰难的看了惨不忍睹的巨兽块一眼,费劲的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脑子飞速的旋转,对了,她方才的话似乎是得罪了这个人,不知这个人会不会大人有大量的原谅无知的她一回,嗫嚅道:“你既然救了我,我是要感激你的。” 她话锋一转,感觉君鲤这位青年是个难得的正直英勇的好少年,一直以来怕也是因不推己及人的举动而使得很多人对他产生了误解。觉得这么好的青年若是无人提点他这处,怕今后也是在这方面会继续吃亏,因此决定还是要说上一说。 “但诚然是你救了我,也该温柔点,将我和怪兽的脑袋放在一起,我若是心理再脆弱点,许是到现在都醒不了。”要知道这种事情搁在哪位姑娘身上,还不得落个心理阴影什么的,可见救人也是一门学问,她继续谆谆善诱:“以后救人可以用抱的搂的甚至是提的,总之不要用扛得就好,一定会让很多人受用。” 君鲤觉得有些奇妙,不知道这位姑娘的脑回路怎的如此新奇:“我为何要照你说的做?” “因为这样会显得你更稳重温柔一些啊,很多人会很感激你的。”殊不知那盔甲有多坚硬,凰陌感觉肚子上都戳了一个洞,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我觉得根本没必要。”君鲤不平不淡道:“因为我是个粗鲁的人。” “……” 元白不知从何处溜回来了,利落的穿过重重血池道:“原来你倆在这里,让我好找。”虽然这般说,但是看着他怡然自得颇看好戏的神态,怕也是在一路偷听了许久:“前面的蜥魍还有大约二十只左右,都是兽王级别的,这次你怕是要落在我后面了。”但是又拍了拍君鲤的肩膀笑道:“不过你有美人傍身,这些灵丹怕也是你瞧不上眼了吧。” 君鲤竖眼瞥了一眼元白:“我记得你说过想要与她问些事情,如果你现在不问,我便先将她送走了。” 元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然收起戏谑的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你……你就不能等等?等我砍完了剩下的蜥魍回来再问不行吗? 喂喂喂你别走啊!”君鲤转眼就没了影,徒留元白一阵哀嚎直传云霄:“那你给我留一只,留一只还不行吗?!” 凰陌听的云里雾里的,但是貌似明白了他们似乎在收集什么,就像那个被君鲤方才放入袖子的红色珠子,似是对他们来说很是重要,元白沮丧懊恼凄凄惶惶的转过身,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看着凰陌:“美人,你刚才怎么不用鱼把他噎死呢?” “……”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三章:照顾一只猫妖 一直被翼君点名要求元白管教的玉镜纵使是玩心肆虐,也不得不随着大家回来。一旦最让人头疼的玉镜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其他人就不在话下。因此大家都很放心,围在火炉旁边斟出一点小酒一边等待其他人一边兴致勃勃的展示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同队出去的人三三两两的都回来复命了,但是素来捉摸不定的君鲤依旧未归,当然连带着拖油瓶元白。君鲤的话一直都让人极为放心,但是元白若是与他在一处……也很让人放心。 眼见下学堂时刻已到,夫子也就不再等下去了,当即闭了学堂,遣散了众人回家。 君鲤三人回学堂后,大门已经紧闭。元白和君鲤一样住在学堂后的竹舍内,瞅着天色已晚,也不好去将凰陌一人丢在外面,只得从他们下榻的竹舍里给她收拾出一间房屋,将就着住了下来。 凰陌扭捏了半晌才含蓄表达出来了她想要洗个澡换一身衣服的想法,元白看着凰陌灰头土脸还散发着一股血腥味的模样,很是贴心的引了她去了浴池,顺便递上从不知何处刨出来的干净衣物,笑称我俩个大男人也没有女子的衣物,只得备上男衫,凰陌对他自是感激涕零,却不想衣物穿着有些大,凰陌连走路都差点被绊倒好几次。 这间暂供她休息的竹舍极为雅静,四合三方立着书架,都是些厚重的书籍,凰陌随手翻了翻,大多都是研究佛理以及兵法等,机案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小巧陶瓷做的书案架子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毛笔。 而后有一扇白绢画着远山流瀑的屏风隔在面前,后面就是一方矮榻,用青色的纱帐做了帘子,脚后安放着一顶雕刻的小巧精致的香炉,袅袅白烟自其中升起,衬着夜色更是显出几分朦胧。 凰陌打了个哈欠,钻进被褥里,隐约闻到淡淡的白檀香,让人自觉的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虽然不大,但是颇有许多可圈可点之处,也不知道是谁布置的,连个书房都如此尽善尽美。虽然自己失忆了,但是有这么个地方可以安身,凰陌也觉得不是一件坏事。何况她接受了现实,而现实也未曾亏待她。 白日里君鲤说自己是猫族,好歹也是确认了身份,不用担心会被他们一剑砍死取灵丹了,而君鲤又说可以帮自己找到族人,那就更可以确认了她并非是孤家寡人,说不定只是偷跑出来不慎伤了脑子,家里的人也是四处忙着找她。 君鲤又说自己救了她,她也是得想个办法把这个恩情报了才是,她迷迷糊糊的想着,自己先给家里人报了平安,如果能找回记忆最好,找不回来也只能来日方长,她得先留在君鲤这里,报答人这件事情甚为紧急。 正在胡思乱想,将近入睡之际,感觉自己面前似乎 站了个人,那个人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轻声唤道“凰陌殿下。” 凰陌睡的迷糊的时候最烦有人打扰,因此将手胡乱挥了挥,翻了个身继续睡。 那人再次推了推她的肩,这次俯身,声音大了些“凰陌。” 谁是凰陌啊?吵什么吵?去去去一边去我要睡觉……凰陌絮絮叨叨的再次翻了个身,索性将脑袋整个埋进被子里。 那人似是不甘心,准备再次俯身,但是手指还未触及凰陌,就发现一道凌冽寒芒自远处破空袭来,那人一惊,慌忙化作青烟消失。 剑身顷刻间没入矮榻旁的柱子上,以及门被一脚推开的声音过大,终于成功的将凰陌吵醒,她惊叫着手忙脚乱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道“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君鲤冲了进来,停在矮榻旁,蹙眉盯着窗外一会,声音极低,对于凰陌的惊叫有些恍若未闻“是什么人,竟然可以从我的面前逃走?” 凰陌扭头定睛看着还在柱子上上下颤动的长剑剑,一阵激灵从后背直窜上头顶,看着浑身散发着来者不善气息的人,手忙脚乱的缩在床的一角如临大敌“君鲤,你,你大半夜的这是何意?” 君鲤这才将目光转回到她的身上,凰陌慌忙的扯过被子缩成一团,战战兢兢道“虽然白日我说了你粗鲁,但是你要晓得孤男寡女是不能共处一室的,明日你想怎么报复都可以,你看你至于大半夜的还提着剑来找我,委实太过小气了些……”她还想继续说,却见君鲤将利落的将剑刷的拔了出来,牙齿猛然一哆嗦,连下面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君鲤提着剑,挑着眉“你方才说什么?我听得不大清,你能否再说一次?” 凰陌再一哆嗦,但是为了坚贞不屈于强权之下,硬着头皮将话转了一转“我是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大好,若是被人看到,我谁也不认识倒也无妨,但是你就不好说清楚了不是,今日你突然闯进来的事情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时辰也不早了,你看你是不是也应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凰陌觉得自己不愧是胸怀若谷,若是平常女子早就哭喊着非礼再补上两个耳光上去了,看她多镇定,多有涵养,也是给足了君鲤面子,虽然她不知道君鲤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夜闯她房间的,但是她心下也觉得这事情不大对劲,方才呼唤她的声音,难道不是她在做梦? 君鲤低眉扫了她一眼道“这里有女人?我怎么没见到?” 凰陌呆了,下意识的反问“我难道不是女的吗?” 君鲤目光在某处微妙一扫,气定神闲道“没看出来。” 凰陌“……” 啊啊啊不要拦着我我要和这家伙同归于尽!!! …… 风灵来到这长屿不过数百年,能够通过翼君筛选与四海八荒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齐聚一堂,共同学习知识,这也是猫又一族一族一项莫大殊荣。 风灵还没有成为入学弟子的时候就听说过天阙堂的威名,但是以他现存的实力只能进入位列其右的秋水堂,虽然这几年勤学苦修也算得秋水堂夫子的得意门生,但数次想要申请入天阙堂均被夫子挡了回来,他还为此与夫子闹了脾气,而夫子也只笑而不语。 后在一次野外授课时,他们遭到了魔界残兵的围攻,那些人来势汹汹,抢夺他们修炼的内丹,就连夫子也抵挡不住他们的袭击。就在夫子撑开的结界即将碎掉之际,远处一道白色的身影倏然而至,剑不曾出鞘,数招之内就将残兵尽数跪缚。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七十四章:所念所思 那人一袭长袍猎猎作响。天地之间,须弥之时,神采英拔,英姿傲然。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俨俨如石中玉,不矜不伐。是风灵天上地下见过的最有王之威仪的人。那样强大温吞的力量,没有个数十万年的苦修定然是无法达到,想到自己以后也定要变得和那个人一样强大而心潮澎湃不已。 而那人落在地上,夫子与他说完话后便走了。 他兴冲冲的拉住夫子问道“夫子,那个人是谁?” 夫子捋了捋胡子道“那个人啊,就是天阙堂的学生。名叫君鲤。” 风灵瞪大眼睛僵在原地。 夫子心领神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离去了。 此后的数年,他听说了不少关于天阙堂几人的传闻,如上课喜欢睡觉不听讲让所有夫子头疼的玉镜,为人轻浮但酿得一手好酒的元白,从不去上课只是偶然出现在翼君堂下的君鲤等等,天阙堂亦是成为了风灵人生追求的一个巅峰。 但是他从不知道这个巅峰上的人突然有一天会从天而降到他的面前。 君鲤立在秋水堂的门前,目光略一扫,从一行静止的身影里定在他的脸上“你就是风灵吧,能否借一步说话?” 风灵被人扯了扯袖子,方才回过神跟着君鲤走了出去。 风灵一路上也没搞明白他和君鲤有过什么交际,直到君鲤停了下来,在不远处一顶凉亭里,坐着一个书童打扮的人,一见到他,蹭的站了起来,灵动的大眼睛饱含期盼的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这是何意?风灵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君鲤。 君鲤伸手抽出了书童头顶的玉簪子,一袭长发如墨泼下,垂至腰际。 她竟是个女儿身?风灵疑惑上面更添惊讶。 “我听闻你是猫又一族之后,前日路过普陀海,途中正好遇到你的族人,不巧的是她受到了惊吓丧失了记忆。”君鲤不紧不慢看了一眼凰陌道“猫又一族一族向来群居,你可知道她的来历?” 风灵将目光移到凰陌面上,顶着呼之欲出的热烈目光,仔细端详半晌咦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我们猫又一族族数量不多,凡是在我族内我都是知道,但是这位姑娘,我却甚为面生。” 又复疑惑“但是从气息上感觉,却是猫又一族一族无疑。但这么多年,我从未听说有族人曾漂泊在外的,这位姑娘从何而来,还真是让我也捉摸不透。” 凰陌面色登时变得惨白,急忙上前几步拉住风灵道“你,你说你也不认得我?” 风灵被猛然逼近的幽香弄得尴尬拘谨“是的。”觉得此事不同小可,试图安慰道“这位姑娘,你先稍安勿躁,猫又一族族虽然世代从未出过妖族,但是说不定天地运化时出了些纰漏也不一定。也 说不定是我未知道族内隐情,族里有猫又一族先代移居出去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君鲤侧目看到篱笆下面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上前几步轻而易举的挡出了情绪激动的凰陌,看到她含着一包眼泪蹙眉委屈的回望,顿了顿道“哭什么?若是真的有族人流落在外,族籍上定会有记载。” 又复看向风灵道“此事还需劳烦你回一趟妖族查证一下,我先带她去翼君处,说不定他老人家能知道些什么。” 风灵沉思着点了点头应道“这样也好,贸然带她回妖族也是不妥。”又朝君鲤深做了一揖道“不过你救我族人,此等恩情我们猫又一族族定会回报,我马上就赶回去,这位姑娘就先托付给尊上了。” 凰陌愁眉苦脸的跟在君鲤身后,努力的正把眼泪往回憋,君鲤复看了她一眼,悠悠的说道“遇到这点事情就皱着一张愁苦大深的脸,若是被他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 凰陌方才经历从天入地的失落,当即瘪着嘴怒视他“什么这点事情,我这种想要找到家人的心情,你怎么会懂。” 她注意到君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沉下莫名的暗愫,许是她看错了,像君鲤这般视一切如过眼云烟的人,怎么会因她一句话而有所动摇,果不其然,君鲤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回道“确实不懂。” “……” 翼君究竟是何许人也,她曾不止一次听过君鲤和元白提起,前天在围攻蜥魍的时候,元白就曾提过翼君,说他超脱世俗,无欲无求。凰陌私下心想着大约是一个仙风道骨,长须飘飘的仙人。 又说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凰陌又觉得他是个英勇雄健,威风凛凛的战神。又说他满腹经纶,虚怀若谷,凰陌脑海里最后出现的是一个穿着盔甲,左手持着剑右手拿着经书,战前先与对方作揖高谈论阔的老者。 元白简直是以世间所有的褒义词都用上了来表达他对翼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崇敬之情,而凰陌走到翼君府邸后,君鲤嘱咐她站在原地,然后走到后花园里,凰陌眯着眼看着那处似乎有一团不断蠕动的活物,君鲤走了过去,一把将那活物提了起来。 活物被蓦然从土里拔了出来,被君鲤抖干净了土,四肢终于舒展开来,凰陌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团活物变作了人,那人身上穿着一身黑色,蓦然一看还真的无法分辨。 活物活动了四肢,落在地上。 君鲤道“又被母神惩戒了?” 那人似是有千万种委屈想要申诉“唉……一言难尽啊,你不知道……” 君鲤截住话道“一言难尽就别说了,我找你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 君鲤将最近身边发生的异状与他说了,那个能够在君 鲤面前来去自如的神秘人影,牵扯着凰陌失忆以及她真实的身份。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令人耐人寻味,这些异状固然令人难以置信,他却觉得不以为然,应当说是自和这只小猫咪相遇,每一天都在发生着惊喜。他已经习以为常,尽管如此,猫咪本身就是个谜团,他不介意自己花时间慢慢去解开她。 他们站在后面絮絮叨叨了半晌,凰陌想要竖起耳朵却只能隐约听到什么猫咪,夜里,异度等词,再想走近点,却看他们已经朝着里走了过来,那身边方才被提出来的人笑着看着她道“你就是那位猫又一族族的姑娘吧?” 凰陌连忙点头称是,狐疑的看着他,君鲤咳嗽了一声道“这位就是翼君。” 凰陌呆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七十五章:长屿学堂 面前这位灰头土脸,方才貌似还在土坑里的不明物,竟然就是那位威名赫赫,让四海八方也会看在他面子上退让几分的翼君?! 这委实有点让人接受不能,凰陌表示自己还是太年轻,看不懂这背负着千般种荣耀光环的人究竟是为何在自家后花园沦落至此。翼君似乎是看懂了她内心的挣扎,善解人意的道:“这是最新的锻炼身体的法子,有助于吸收天地精华,让你见笑了。” 君鲤方才想但凡长了脑子的人谁会信你这番说辞,没想到凰陌居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看着翼君眼中竟然还多了几分敬佩的神色。 君鲤:“……” 翼君笑着将凰陌引到正堂,正色道:“你的情况方才已经从君鲤那里了解到了,这猫又一族一族自天地运化,历经数万年,从未有过分族之说。”看着凰陌顿时萎靡下去的神色道:“但是,有两种情况是例外。” 凰陌挺直脊背,正襟危坐起来。 翼君神色也变得肃然起来:“第一种,是触犯了族规的罪人。这种人一般都会被送往无极深渊,囚禁一生,无法逃脱。当然,更不可能会有子嗣活下来。”他话语一转,道:“还有一个情况,是私奔。这种情况大部分是情而不得,是采取的下策。因为族人会一直追查他们的下落,直到找到为止。” 凰陌讶然:“您说,我的父亲母亲有可能是私奔?” 翼君道:“这只是最符合的情况。” 凰陌低下头想了想急切问道:“那,若是我的父亲母亲被族人抓住了,会怎么办?” 翼君与君鲤相视一眼:“削去族籍,流放难陀。” 昨日君鲤也不知道与翼君说了些什么,翼君突然将她收下正式成为天阙堂的学生,并且全权交给君鲤照顾。君鲤居然应下,但是提出的条件便要让她作为男儿身。 凰陌被翼君施了法术,就算是夫子都不可能看得出来。元白绕着她直赞就算是扮上男装也算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君鲤却没有表态,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眼神让她再次体会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真谛。 “原来是只小猫咪啊,难怪长得如此好看。”玉镜更是欢喜,拉过凰陌的手就说:“我是玉镜,你叫什么啊?” 凰陌也忘记自己现在是个男儿身,也没有感觉出来现在有几分逾越,也开心的回应道:“我是青玉。”这个名字还是她昨晚否决了十几个元白起的小花,小蝴之类的俗名,翻了好几本书籍才看到这个词,当时就觉得美不胜收,涵义深厚,能展现出她目前伶仃的心境。 元白走过来看了凰陌一眼,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颇为不悦的将玉镜扯走了。玉镜被扯走的时候还在给凰陌喊着:“若是被君 鲤那个面瘫脸欺负了就来找我啊!” 凰陌看了一眼君鲤憋着笑,他倒也不恼,缓缓坐下,看了一眼茶杯。 凰陌忙不迭给添了一杯茶。 凰陌第一天上的第一堂课就是佛理课。夫子在上面讲了些什么凰陌完全一头雾水,当她一脸懵逼转向君鲤的时候,他不紧不慢的正在给佛经写校注。末了,还站起身给指出来了夫子方才讲错的一个地方。 凰陌终于知道夫子为什么上课过程中一直神色紧绷,说话也得斟酌半晌。也知道了元白为什么说君鲤为什么不喜欢去上课了。 别人上课都是听讲,君鲤上课是给夫子挑错去了。 夫子是去授课的,而一帮子视线始终黏着君鲤凰陌的方向缠绵胶着,其中以女学生的目光最盛。热烈之中也包含着些许猜忌。 凰陌自感觉阴风阵阵,如芒在背。 接下来的茶艺课的授课夫子也没能逃过一劫,终于撑到下课,夫子一脸心力交瘁的出了学堂,凰陌也随即跟了出去。 她私心想要有件事情不能耽搁,虽说想要拜托君鲤同去,但是自己已经给他添了诸多麻烦,虽然让自己做书童照顾他,但是这份收留的恩情自然是无法相抵的。于是她说了出去一趟,君鲤没有阻拦也没有问她做什么便让她去了,大约也是觉得最近麻烦事太多不想再管她了。 第二日,三人吃了早饭,来了学堂。君鲤瞪走了好几个想来搭讪的女子,挤兑走了好几个想来试探的男生。有人拿了酒想给凰陌尝尝,尽数被君鲤收了便宜了元白。这一日在君鲤一身他人勿近的气息倒也安安稳稳的度过了。 到了晚上,凰陌再次摊开了佛经,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佛理作业简直是要了她的半条命。这样下去不只是要丢自己的脸了,君鲤估计都要挖个洞将自己埋了。 许是上天怜悯,方才还在念叨的君鲤瑞气腾腾的摆架书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凰陌淡定道:“你落下了很多功课,需要比其他人更加用功才行。” 凰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啊。”可是她想知道的是他来这里干嘛? 君鲤悠悠道:“天阙堂的学生均是水沼泽内排名前三十位的学生,翼君知道你天资愚钝,怕你会考的时候无法通过,特地命我来教你。”又复说:“对了,水沼泽有三千学生,一百座学堂,你若是通不过考试就会留级到最后一名的玉河堂。”说罢缓缓的打开书对着目瞪口呆的凰陌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凰陌倒地装死。 君鲤又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会考就在两个月之后了。” 凰陌又诈尸了。 上了一晚上的佛理课,凰陌走出那屋子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看着饭都悟 出了点禅意。元白敲了敲桌子道:“别睡了别睡了,待会还得上课呢。”凰陌抬头朝他慈爱一笑,佛光万丈,简直闪瞎人眼。元白扯了扯嘴角,慌忙的走了。 熬了一夜君鲤居然毫无倦意,精神擞然。上课的时候凰陌终于忍不住倒了,夫子忍了又忍,几欲叫醒,都被君鲤的目光给钉在了原地。而后几堂课都是如此这般,夫子终于怒了,叫醒睡的昏天黑地的元白,噼里啪啦的一顿训斥,想着可以起到一点警示作用。但是无奈凰陌睡的极沉,毫无作用。元白也只是掏了掏耳朵,坐下后继续趴倒睡觉。 连续半月均是如此这般,崩溃的夫子找了翼君哭诉,说是一只野猫也能如此不守规矩,这般下去学院的尊严何在等等,翼君象征性的找来凰陌耳提面命了几句,凰陌自是委屈辩解,夫子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借口罢了,便当堂诘问,与之辩论,几轮下来竟未占到半点便宜。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六章:学习的时光 凰陌向来聪明,这半月也不只是徒劳无功,背书幸苦之余也会和君鲤讨论两句,但是君鲤向来不留情面,总能说的她哑口无言。理屈词穷的凰陌越发的努力钻研,想着下次定让君鲤心服口服。十几次挑战下来,虽然全都以失败告终,但是在口舌之辩上确实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未必在夫子面前会输了阵仗。 夫子越说越激动,想到上次这种感觉还是数十年前和君鲤辩论的时候,这般再想想,觉得自己活了一把岁数了竟然还有诸多佛理未能参透,简直是误人子弟,愧对学生。这样想着,竟然前去向翼君请辞,悉心修佛。翼君拦之未果,只得厚资委之,哀叹送之。 佛理课夫子走之后,再也没有人对于凰陌上课睡觉有任何异议了。 凰陌一步步走回去了竹舍,却见到君鲤脚步匆匆的往别处走,他见到凰陌时顿了一下道:“我有急事,暂时出去一下,你在家守着,不要乱走。” 凰陌嗯了一声后,却见元白从一旁踱步出来时,被君鲤叫住:“这几日,她的功课就托付给你了,若是待我回来,她的功课又落了下去,那么之后的任务,你就一个人去做吧。” 元白还吃着一个烧鸡,闻之差点将最喜欢的东西给摔倒了地上,他欲哭无泪的看着也一同傻了的凰陌道:“你可听到了?” 凰陌有些面如死灰的点了点头。 君鲤睁开眼睛,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本应该入侵的身躯对他的苏醒反应进行着强烈的排斥,比第一次他借占身体的时候还要剧烈。 摄魂阵法将虽然可以将魂魄植入自己上古的身躯,但是因为不损及自身的魂魄,白日里需在占的身躯沉睡休息,直至晚上才能将魂魄交换,虽然都是自己的,但是属于的时空不同,是不应该存在于此地的异类,受到抵制也在意料之中。只不过君鲤也有几分吃力,最初的仙丹耗费修为尚未补全,再用精血与法力打开摄魂阵,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法力。虽说也能与年轻的自己抗衡一番,但是不能说不会落得两败俱伤。 君鲤的侵入力度减轻了几分,在那片白色苍茫之中,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努力挣扎着直起身,似乎在这里出现让他费尽了周身气力。 君鲤没有动,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也知道终有一天他会冲破自己设下的结界来到这里,但是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来的这么快,而他自己却还没能将要做的事情做完。 迷雾渐淡,那人仰起头,露出与他一模一样的脸来。 少年君鲤面对着君鲤,两人相顾无言。君鲤看到他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看着君鲤一身紫衫血痕交织的模样时,有一瞬间的怔忡。 他自那日失去知觉后,感觉 出来了不对劲,几番深究,找到了在他心底忽然一夜出现的一道屏障,那结界严丝密合极为稳固,他整日都提着一口气不断的努力,最终随着时间流逝让他摸索出了规律,大抵到了夜幕降临的那一刻,便就是它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刻,因此他按捺等待,准备在这一瞬间豁出全部力量与之殊死搏斗。 他的拼命起到了作用,还真的让他进入了那一方结界之内,但他一踏入这里,便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仙气,这是他的仙气,却比他如今的更醇厚强大。 他抬起眼,看着眼前的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忍着剧痛扯出一抹微笑,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你想知道什么?”君鲤看着眼前数十万年前全然无所畏惧,一心只念苍生的自己。心中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当年意气勃发,势不可挡,以战止战,以杀止杀,专注一趣,一念。 而自己若是得知,万年后他的身边会出现一只小猫,左右了他的全部甚至是漫长的后半生。现在的自己,在杀伐之前,还会那般做出决断么? “全部。” 君鲤手指微动,却阖上了眼。 “你为何在此,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来。”君鲤见他不语道:“你是为了那个猫族族的小姑娘对吗?” 君鲤定定站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君鲤紧逼朝前一步,又道:“你是未来的我,那小猫也是从未来到这里的对吧?”看着君鲤脸色依旧未变,道:“我虽不知道未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纠葛,导致你不惜一切代价来到此处,但是。”他蹙起眉:“你,想要救她吧?” 君鲤睁开了眼睛。 许久,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有一日,苍生和她,你必须要做出一个舍弃,你会如何选择?” …… 十八万年三千零八十五年春,翼界。 不知已经过了多长的时间,自君鲤与翼君赶到摄魂阵起,便有一道无法穿越的屏障阻碍了所有人的步伐。直到已经将那遮天蔽日的浓雾散去,仅留下那不足十余寸的地界仍旧被重重雾霭所笼罩,里面是如何的情景却不得而知,君鲤数次想要突破均是徒劳无功。这屏障已经厉害到了连雪音剑都无法将其打破的地步,让人不觉得骇然失色。 那一处白雪皑皑,静谧无声,天地之间似是凝固住了般。 君鲤他神色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疲惫,但一旦覃思的说起这件事情,又恢复了一直以来的镇定自如,他手指点着一旁倚着的青石,道:“不久之前,五大神进行了对妄生川的转移,将其送往了异域,我在里面遇到了初代翼君的魂魄。” 翼君一怔:“怎会有此事?我记得初代翼君不 是……” “在上古时期,初代翼君的确是被翼君镇压了,也并未出现在,但是你莫要忘记,那个时候初代翼君的魂魄下落不明,翼君他们寻遍六界依旧未果,此谜题至今仍然未有人解开。” “难道……”元白不确定的皱眉:“初代翼君他的魂魄,难不成一直……” “的确难以置信。”君鲤低声道:“但是现在初代翼君的魂魄出现在了。假设当年他的魂前无声息的潜入到了,而被送往了异域,这样便能够解释明白了,为何初代翼君这数万年都不曾出现。” “这也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翼君亦是思忖着,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着眉头道:“如果是这样,还真是奇哉怪也。” “怎么?”君鲤见他神色有异,压制住嘴里泛出的腥甜,一双眼望过来。 “你是说,初代翼君?他不是去了?”元白亦是怔然,而后面色大惊,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同一时间落下三个字:“摄魂阵!”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七章:逆天改命 君鲤俯身在苍茫的雪原上,俯身摸着那残存的阵法气息,翼君告知了他们最关键的一处,那便是这个摄魂阵法原本就是一个逆天而为的阵法,凰陌的魂魄,很有可能被直接摄魂到了过去,这应当是巫哲妄图想要逆改天命的做法。 “所以……我的徒弟现在是在我们的过去?”君鲤听闻了翼君的分析之后,有些难以置信。 “如今她很有可能就在当初巫哲叛乱攻入翼界的时候。”翼君面色亦是深沉不安“倘若是如此,那么她恐怕会很危险了。” “可是巫哲现在只是一个灵体状态,若是没有肉体,他应当也没有办法做出什么事情啊。”玉镜道。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对着元白面色一变“他用了你的肉身!” 君鲤猛然拿着剑站了起来道“师父!现在已经刻不容缓了!不能再犹豫了!” 翼君“……可是你若是也回去,若是在几日内找不到巫哲将其消灭,亦或是摄魂阵时间到了,你们便都会回不来了,你可想清楚了?” 君鲤的眼底没过暗沉的阴影,轻声道“师父,徒儿明白。”他朝着那月亮望去道“我们只有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我们都将回来。在我过去后,一切都……有劳您了。” …… 月色浅淡,薄雾朦胧,书房门扉轻掩,漏出几道明光。藩篱后面落了几颗萤火,一闪一闪如同北天辰星。 安静祥和的氛围,突然被一声气息奄奄的哀嚎所划破。 凰陌将脸深深埋进书里,有气无力的挥动着手道“我不行了,元白你放过我吧。” 元白悠哉哉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见状站起身将身上的皮抖落去,机不可失的学着夫子日常步伐颇有章法和威仪的迈了几步“说什么呢,今天你必须把这篇文章默写下来,否则七日内你定然是完成不了任务,我可如何向君鲤交差?” 凰陌生无可恋的甩着胳膊“我已经抄了五十多页了,我的手已经动不了了……”说着还凄凄然的将抖个不停的手举了起来给元白看“你瞧瞧,现在已经抽筋的,怕是这一百份抄完我的手便要废了。” 元白看着她小鸡爪似的萎靡抽搐的手,歪着脑袋思忖了片刻“好吧,这样一直抄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夜色也很深了,你也一定困了吧?”凰陌忙不迭的点头,元白在她包含期待的眼神里善解人意的抚掌道“好吧,不如你站起来大声的读上它个五十遍吧。” 凰陌“……” 自作孽不可活,人作孽遭天谴啊…… 凰陌翻来覆去的将这别口绕牙的佛经一字一句的念着,在原地踱来踱去,元白看着她绕来绕去的没几圈就觉得非常头晕,凰陌咬牙切齿的念 着书的声音也似乎渐渐远去。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黑色如云般飘渺淡薄的身影,他混混沌沌的朝前伸出手,那身影被碰触到后便如同水般凐散消失,元白的意识也在那一刻浑然断绝。 身后突然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凰陌吓得转头,瞧见元白连带着椅子翻倒在地上。 还说什么定要盯我一晚上,现在才几更天就已经熬不住了?凰陌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将书收了,过去挣扎着想要扶起元白“喂,别睡了,你若是挺不住就回房去休息吧,我自己背就好,你醒醒,我可拖不动你!”凰陌觉得自己果真是不同一般的善解人意“我不会告诉君鲤的,你放心好啦!” 元白却一直低垂着脑袋,似乎已经睡的极沉。 这下可如何是好,凰陌犯了难,他这一个大男人身长也有八尺有余,委实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抬得动的。若是这般放任他在地上睡去,更深露凉,怕是会生病。元白向来待她不错,她也认定他为朋友,这般对待朋友,似乎不是她本人的作风。 要不先拖他去竹榻上?好歹也能将就一晚,何况这地本就是他们的书房,虽然现在是凰陌暂时的住处,但是于情于理元白睡在此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凰陌考虑后拽着他的一只胳膊,努力的将他往竹榻那边拖去。 元白的身体方才沾上榻,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眼光呆滞的看着几欲给她盖被子的凰陌,也不说话,凰陌当是他看到眼下的处境没能反应过来,现在的他衣衫凌乱,青丝四散,看起来她是个始作俑者确实有些不可言说的企图。凰陌恍然大悟道“你莫要想多了,方才你晕倒在地上,我可是好心好意将你拖上床休息,你现在若是醒了就回房……” 话还未说完,凰陌感觉到他猛然抓住了她的袖子,似乎回过了神,定定的看着她,清晰的吐出一句话来“找到了,你就是凰陌吧?” 凰陌愣住,本能的心虚,莫不是她方才挪动他的时候,将他的脑袋在柜子上不小心的磕了几下,他短暂的陷入了魔怔?但她又貌似听到了凰陌这两个字,这个名字已经不止一次的出现过了,她也曾想过难道这个是她原来的名字不成,但是想要去证实却费了一番周折,鸡飞狗跳的折腾这几日也给忘了。没想到此番再次提起,但是她委实想不到为何会从元白嘴里出来。 “你认得我?凰陌是我的名字吗?”凰陌无暇顾及元白究竟怎么了,急不可耐的反抓住他的手问道。 元白扶着额头,有些痛苦的闭起眼睛,皱眉似乎是在极力的让自己清醒过来,许久后发出一声轻笑“我倒是忘了,你现在已经失去了记忆了。” “摄魂阵将时空颠倒,看来那家伙倒是会乘 人之危。还真是个让人钦佩的对手啊。” 他慢条斯理的从凰陌那里抽回手,走下竹榻,步履有些不稳的踱了几步,他此刻的脸隐没于阴影之中,烛光投射的身影在墙壁上摇曳不止。他的表情是凰陌极为陌生的,平日里的元白脸上总是带着一种舒缓而张扬的笑意,但是现在他更像是蕴含着无数诡谲的深潭,古井无波,深不可测。 难不成摔坏了脑子?凰陌思前想后只能找到如此的解释。 但是凰陌这个名字,究竟是为何? 她想再追问,元白已经转过了身,不平不淡不偏不倚的看着她,他嘴角扬起微笑,但是眼中却蔓延着不知名的冷意“前几次均被他阻挠,他此时不在,真是个大好机会。”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七十八章:危机逼近 凰陌本能的感觉到几分汗毛倒竖的危机,也顾不得元白为何突然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慌忙转身就要逃走。却不想极快的被元白抓住了手掌,他力气极大,将凰陌轻而易举的提了起来,甩在竹榻之上。 凰陌磕到了手臂,疼得眼泪差点飚了出来,情急之下居然条件反射的化作了猫,就要往出逃,元白一挥衣袖,便有一道白色的屏障将她兜头罩住,凰陌急切的哀叫了几声,想要冲破牢笼,却屡屡都被弹了回去。 “我劝你还是老实一些,这对你也有好处。”元白背着手,居高临下冷冷睥睨着凰陌“没想到你会被关入摄魂阵中,君鲤应该会来救你,看来你对我来讲还是有点用处的。”他眼中闪过寒芒“那就暂且不杀你了。” 凰陌听得如坠云雾,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她对于君鲤来讲有什么掣肘吗……从何谈起。凰陌此刻心中更是郁闷,元白这家伙,不会是中了什么邪了吧,她的法术不济居然连这个东西都搞不定。君鲤现在不在,她可如何是好啊?! 元白不管凰陌如何对他呲牙咧嘴炸毛亮爪,朝她伸出手,一股雾蒙蒙的气息钻入笼罩她的笼帐,渐渐将她全部淹没。 凰陌下意识的捂住口鼻,不想要吸入这来历不明的黑雾。但是她又能坚持多久,一边讶然元白居然这般对她她还当作他是朋友绝对是瞎了眼睛,一边心底哀求随便是个什么人啊现在马上出现救救她啊! 就在她意识都已经渐远模糊之际,似乎听到了门被破开的声音。 凰陌晕倒之际还在想,这一脚声音真是干脆利落,来者还真是千钧一发。只可惜自己在这烟雾中,无法看清是那位大神从天而降,应该不会是君鲤,他现在正有着佳人作陪在外逍遥,怕是根本不知道出了何事。那来的人又会是谁呢? 凰陌猜错了,来的人正是君鲤。 君鲤此刻的模样却有着稍许狼狈。 也许狼狈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些不妥,他着衣向来素雅整洁,现在却是显得衣冠不整。那一身在翼界学堂的素白校衣,但是不知为何下摆却被撕扯的褴褛不堪,显得像是从荆棘丛里滚落过一般。 但是在那里站着的,虽是年轻的君鲤,却是君鲤的威仪模样。 无论他现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变作什么样的人,仅仅是站在那里,那股独一无二凌然逼人的气魄,也足以让四海八荒众仙诚服众魔畏惧。 他用了如此长的时间才呕心沥血的完成了摄魂阵。这个阵法需要用耗费精血,再用信物为引。他头顶的簪子曾是凰陌之物,自然就会将他的灵魂引去她现在所处的地方。 君鲤曾历经上古,从过去到未来,他自始自终的存在。他活了太长太久, 也没有将过去翻来覆去的习惯。当他看到元白给自己施下的法术后,即时就知晓了他所做的一切的目的和意义。 君鲤是一个不会流连过去的人,但是元白却自始自终的活在过去。他用摄魂阵,将自己的灵魂投放到了过往,这是一种禁忌的术法,扭转乾坤本就是逆天而行,危如累卵,随时承担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君鲤元白本就是刀尖舔血的主,自然是不把这些威胁当作什么。 所以当君鲤将自己摄魂来到凰陌所在的某一时空某一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遭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那个他本应该接受他的躯壳在不断的抵抗着他的侵入——但是依旧无法抗拒他的力量,在不断的较量后,那股力量渐渐微弱了下去,直到自己彻底进入。 他们将会遇到最危险的事情,绝不能让凰陌因此被卷入过去的纷争当中,为此他要做的便是,带回凰陌的魂魄。 十八万年三千零八十五年夏。 翼君在长屿山巅的花雨林子支了四张床,要是三月前有人给他说你这里会汇聚四海八方都拜服的势力,那么翼君也只会觉得哂笑一下便不当作数。然而现在并排躺着的几位尊神,若是愿意,他们甚至都可以联手将这个世界颠覆个个头来。 并排躺着的几位神尊正是神界君鲤,元白,妖王,翼君觉得这翼界长屿林都瑞气腾腾了不少。 但翼君却一直都很头疼,他觉得彻夜难眠的是,他竟然对此束手无策。 已经过去了近两日,眼看着时间就要截止,作为挚友,作为长辈,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徒弟被卷入时空的缝隙之中,不知生死,不谓何处。 他从未感觉到如此焦灼,也从未接受过如此的溃败。唯一让他有些许安慰的就是君鲤与他们在一处,只要君鲤在,无论任何时候,遭遇任何的未知,他都坚信君鲤可以将此完美的处理好。这是长年以来,翼君最深信不疑的事情。 然而,却连翼君都觉得这一次君鲤的赌注凶险万分。 他犹记得君鲤画完阵法后,对他说的话“如果我这一次没能回得来,那么就消除了她的记忆吧。” “也许这对她来讲非常的不公平,但是我不想再看她哭了。”君鲤抚摸着凰陌沉睡的脸颊道“我已经让她哭的太多,而我消失后,也没有办法再为她擦眼泪了。” 翼君紧紧抿住唇,像是以往无数次般目送他走向战场。他不觉得这样做就能解决问题,然而,他也知道,君鲤这一次,是真的怕了。他能够做到洒脱放手,也能够做到祝她幸福。但他怕不能再回到她的身边,护她周全,守着她生生世世,岁月静好。 “真是拿你们没辙。君鲤也好,凰陌也好,魔界的殿下也好,只要你们回来, 我愿意把这辈子唯一宝贝的花影醉拿出来让所有人喝个够。所以——” “那就有劳师父了。” “……”意料之外出现的声音,让翼君蓦然回过神,惊讶的转身,看着元白睁开眼,对着师父笑道“没想到这一觉睡起来,就能品尝到传说中仅有三坛的花影醉,我也此生无憾了。你说呢?凰陌殿下?” 凰陌昏昏沉沉的捂着脑袋坐起来,瞪着眼睛看着十里桃林半晌,她方才被水浪肆意的席卷,脚底发软,踉跄间被翼君扶住,才木讷四处张望“这里……是什么地方……?”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七十九章:回到现实 元白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凰陌你在说什么?这里是翼界啊……”说罢眼翼君乍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凰陌你看着我,你还认得我吗?” 凰陌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有些恍然“你不就是元白嘛……诶,怎么感觉一夜之间老了不少?” 元白内心波涛汹涌,但还是故作平定道“你肯定是睡糊涂了,你先暂且休息片刻。”说着将翼君拉住道“师父你与我来一下。” 百花灼灼,翼君数千年用自己的法力维系着这片土地,无论何时都灿烂如瑰丽烟云,凰陌完全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捧着茶杯便忘我的欣赏着。 翼君捏着眉头,他感觉太阳穴隐约作痛。 “这么说,你们在掉入时空缝隙后,凰陌就呈现出失忆的状态了?” “是的,巫哲曾说这应该是摄魂阵的后遗症……但我还以为回来便就能恢复,但是没想到凰陌依旧如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元白看着凰陌开心的在桃花树下转着圈,也难得的露出苦闷的表情来。 “这么说来——君鲤还没回来……?” 元白沉思片刻,也一头雾水的耸了耸肩膀“这个也是件奇事,我就记得我昏迷了片刻,一醒来便就在此处了。但是他却没有回来,这是为何?” 翼君远远的望着君鲤,他依旧纹丝不动的躺在竹榻之上,没有丝毫醒来的痕迹。 凰陌看够了人间美景,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回来,看到在不远处支着的竹榻隐约躺着两个人,仔细一看,凰陌连喝茶都顾不得了,连忙跑过去,这不是师父吗?! 他怎么会在此处?桃花瓣落在君鲤的眼眸上,遮了他的容颜,凰陌大气也不敢出的将手伸过去,碰触到他惨白冰冷的脸庞那一刻,她连心跳都停了半拍。 君鲤他,没有呼吸了。 凰陌只觉得脚底的血朝脑子逆流涌去,从指尖传来的寒意仿佛也顺着流淌进了她的身躯里,脑子轰然作响,仿佛天雷乍开。 君鲤他……死了? 翼君远远瞅着凰陌身影摇晃了几下,心下大惊,他怎么忘了这茬事情,凰陌记忆还停留在万年之前,君鲤定然与她接触颇深,且不说这俩人到了何种程度,莫不是这傻姑娘以为君鲤在死了,要是连带着也失了智,那他就百口莫辩万死莫辞了。 “君鲤没事,就是暂时施了法术,将灵魂抽离了身体罢了!你别担心!”翼君握住凰陌由于失魂落魄冰冷的手,心下也吃了一惊,这孩子,怕不是在过去又爱上了君鲤? 翼君的表情诚恳的无懈可击,凰陌这才将一颗心落回了肚子。她晓得翼君若是这样说了,那便就是真的。应该说她也无法想象君鲤若是羽化的样子,那般强大无懈可击的君鲤,那么她将后 悔什么都没有对他早些说。 万幸的是,他们还有机会。 风灵还想说什么,翼君却适时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君鲤曾经说过若他一去无回,那便就让将关于他的记忆抹去。若是就保持这样,等待君鲤醒来,亦或是真的遭遇到了什么无法掌控局面之时,凰陌也不会因为君鲤的消失伤心欲绝,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如今的局面,也不能算是糟糕。 只不过,这等谎言若有被戳破的那一日,怕是凰陌再也不会原谅他。林花洒洒,飘飏桃臯,悠扬笙歌,荡然十里。 凰陌在树下替君鲤摘去拂面的花瓣,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看着他的面孔。 流水般的线条,一本正经的时候显得刚毅,而如今陷入沉睡时候,倒是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嘴唇淡薄,也尽是说些刻薄的话,但是又会在关键的时候,给她想要的鼓励和安慰。 一个人究竟有多强悍,才能将诸事看的云淡风轻,然后默默将责任旦在肩上,步履稳健的走在所有人前方,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如何的洒脱肆意,然其所行之路的荆棘伤痛,却又有几人与他共说呢? 但这样的他,她想陪着他。 他们都在等待着。 君鲤是受过诅咒的人,若是现在自己在这里有改换命途的机会,但是他还是果断的放弃了,巫哲见到出现在眼前的君鲤和被送走的凰陌,冷笑道“没想到你也来了。” “我自是要来。” 君鲤即便是知道了他们之间就要此生决绝,但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在这最后一刻保住他的徒弟,他这一生都在守护的人。 “但是我决定很高兴。”巫哲手中迸发出来冷厉的光“这小家伙那时阻止了我,这一次,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他猛然腾身而起,手中挟着锋利朝着凰陌刺过,君鲤闪身朝着后面退去,他祭出雪音来,巫哲的剑四周是一道道炽烈的金芒,对上雪音剑,将虚空沸腾的出现了无数交错的光影,猛然间莫大的压力浩荡四方,璀璨的光迸发而出仿若是山洪爆发,涛涛江河与山地一齐悲鸣而起! 狂风骤雨呼啸而来,君鲤脚点着一只巨大的树尖端岿然不动,在风中扬起的衣衫,仿若决绝的飞舞的双翅,肆虐的能量流渐渐逸散,脚下的森林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沟壑,散发着阵阵的烟雾。 “呵。雪音剑果然不同凡响。”巫哲抹掉嘴角的朱红,一双鸠目中射出冷芒。 “但是你不可能杀死我。”巫哲大笑起来“因为你不会杀了你的同伴不是吗?只要我在他的身体里,我就是永生的!” “我当然不会让他死。”君鲤亦是冷笑“但是,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巫 哲眯着眼睛,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如果你真的有办法,那我倒是愿意舍命一试。”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生生的禁锢住了,他忽然感觉自己被拉入了神识之地,在一派的黑暗之中,他连稍许的动弹一下都做不到,有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升起,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浓重的呼吸声,像是一只巨大的野兽。 他骇然的抬起头,见到在黑暗之中,陡然出现了两只巨大的血红眼瞳,在令人窒息的安静中,无声的燃烧着血红的火焰。 他感觉到令人战栗的恐惧,从自己的脊梁骨里窜出来深深的寒意,这是一种如何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他在这未知的巨大野兽的注视之下,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八十章:逐渐消失的凰陌 野兽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这传来的巨大的气压震的他三胆俱裂,他现在只想要逃出去,绝不能在这里继续呆着,令他恐惧的死亡气息席卷而来,他猛然大叫一声,将自己的从元白的身体里脱出后,忽然,一道黑炎穿过了他的魂体。 巫哲愣住,他呆呆的看着穿透了自己的雪音剑。 黑色的火焰无声的喧嚣着,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被这火焰包围寸寸的吞噬殆尽。 “你……”他知道这火焰会让他魂飞魄散,但是他只能看着,目眦尽裂的看着冷然的君鲤,巫哲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怆然大笑了起来:“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都要被分离,她的魂魄你以为能保住吗她现在的状态,即将要完全的消散,哈哈哈哈……你来晚了!你斗不过那个人!” “能不能斗过他,不是你说的算。”君鲤眼底闪过冷芒,看着巫哲的身影缓缓的彻底消失殆尽。 终于将巫哲彻底杀死后,但是他却涌现出来无可抵挡的怅然,他猛然回到现实去时,脚刚刚沾地,翼君便面色有些不大对劲的过来道:“你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君鲤心底腾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告知了你,你莫要太着急……但是……现在你去看她最后一面吧……”翼君攥着手,刚才凰陌忽然晕倒后,居然再也没有了心跳和呼吸。他连忙给凰陌输送法力,看着她居然身体一点点变淡。 君鲤一怔,连忙走了过去,看到几近透明的凰陌。 巫哲口中的那个人,想必就是牧若了,他想要暗度陈仓,也得要看他允不允许! 君鲤闭着眼睛,他的身体里穆然间抽离出来了无数的丝线,他缓慢的将自己的魂灵渡进她那基本上要消散的魂魄中去,亦是将她漂浮起来的魂灵带回。 牧若望着自己的摄魂阵一点点消散,想来巫哲应当是失败了。 牧若望着在床榻上闭眼浅眠的人,握紧了她的手道:“没关系,只要再一点时间,你就能彻底的回到我身边了。” 他的唇像是虔诚般的贴在她的手背上,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一直空空如也的心像是跳动了起来,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努力促成的事情,无论是将君鲤身边的凰陌引来,让她一步步将散落的魂魄补全,事情像是他所计划的一样顺利。 忽然间整个大地崩裂像是要塌陷而下般,天地间像是被从中开了一个豁口,牧若有些讶然的站了起来,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设在此处的防护罩被击碎了,猛然间席卷而来的飓风让他站立不稳,眼前的小房子像是要被这风撕裂了般,他看着沉睡的千雪的身躯被整个被卷入了那旋涡之中,他伸出手去要将她抓回来,但是 却扑了个空。 这一次的扑空让她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牧若发出一声难以遏制的怒吼,他从袖子中抽出剑来对着天际:“君鲤!” 但是苍茫的大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不断的回荡。 凰陌醒来的时候,正是水天苍茫一线时,身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不断从她的身畔边擦肩而过。 她有些怔然,晃了晃脑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糊涂了。 她刚才应该是在床榻上休憩片刻的,但是怎么下一秒就来到了这么多人的大街上?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忽而间眼前出现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凰陌抬起头来,见到君鲤居然就站在她的眼前,含着笑意,一手拿着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另一手朝着她伸过来,见到她愣神的样子,道:“怎么了?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嗯……”凰陌还有点发懵,君鲤居然贴身将她的肩膀揽过,她有些觉得奇怪:“师父,你今日怎么会对我这么温柔?” “这样有何不妥吗?”君鲤揽着她的肩膀走着:“毕竟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凰陌手里捏着的糖葫芦一下子被惊吓的掉落在地。 她现在确定了,自己确实应该回去补个觉。 “夫妻??”她犹然记得自己虽然喜欢师父,但是一直都不敢说出口,她是睡的脑子糊涂了,怎么遗漏了自己和师父互诉衷肠的时机,甚至直接跳到了拜堂成亲之后了?! “看来你真的是睡糊涂了。算了。”君鲤忽然俯下身,对着她道:“上来,我背你。” 看着君鲤俯下身,招呼着她时,凰陌忽然觉得这若是个梦,也是值了的,既然这天大的好事砸在了她的头上,还是让人眼冒金星的那一种,但若不抓住,岂不是浪费了眼前的大好机会? 她顺从的勾住了他的背,偎依在宽厚的肩膀感觉着熟悉的暖意时,她忽然觉得这生死无憾了。 这段日子君鲤将她带去了很多地方,他们无一例外的什么都没有说,真的如同一对方才新婚不久的夫妻般相处,她知道这将是一个极其短暂的梦境,在梦境之中,她是不是就可以暂时忘却外面的事情。 这一处地方并不知是何处,若说是人界,偶尔的时候还能见到有欢呼雀跃的小菜刀追着萝卜精,但是说妖界,人族在这小镇之中也有着不少,人仙和妖魔在这一处,罕见的相处的十分和谐。 君鲤将她一路背回了一座小房屋。 自一旁的墙壁残缺口走出来了一个小耗子,见到君鲤时还朝着他颔首微笑:“今日和夫人又出去了?小生这里还有点种好的枇杷果,将要熟了,改日请给公子夫人府上送点过去。” 他说完这句话后,看着一脸震惊的凰陌,道:“夫人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有点不舒服的样子。” “她今日确实有些状态不佳,想来应该是走的路多了,有些累。”君鲤从衣襟里取出来一枚银块,递给了那只小老鼠手中道:“那就麻烦你去帮我取一点凝香露了,可好?”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一章:新的开端 小老鼠忙不迭的点头:“谨遵少爷吩咐。” 说着还回过头朝着洞里嘱咐道:“少爷让我去办事,你们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啊。” “爹爹慢走。” “爹爹记得给我们带好吃的哟。” 从小洞里探出来了几只更小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朝着那只大耗子叽叽的叫,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凰陌,还有点怯怯的。 凰陌花了半刻时间终于接受了家里住了一窝子老鼠的事实,她本来就是一只猫,如今眼皮子底下住着自己的宿敌,这微妙的感觉让她进屋之后就扯住了他的衣服:“君鲤,这这是……” “怎么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君鲤道:“这是我们的邻居。” “可是我们的邻居是大耗子。我是猫。”凰陌还犹自挣扎着强调自己是猫的事实。 “这有什么问题的?这个苏溪镇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纷争的地方。”君鲤笑着回应道:“难不成你真的想要吃了它们?” “当然不,只是……苏溪镇,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啊?” 凰陌着实摸不着头脑的问道。 “你不是说过你想要去一个没有任何纷争的的地方,这里便就是我所给你寻来的地方。” 君鲤道:“在这里,无论是人还是鬼怪,妖魔,都能够平等和睦的相处,今夜晚上会有烟火大会,我带你去。” 凰陌还是有点迷糊:“可是,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这个你就不必忧心了。”君鲤的脸上露出笑容:“这个地方你喜欢吗?” 凰陌走进房子中,见到了这个房间之中多了些当初没有见过的东西,都是一些非常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大多都是给女孩子使用的,胭脂水粉和各色的衣料,叠了一层又一层。 “这是……” “怎么样,我这是特意托付云杉主给你带来的,你若是不喜欢,我再让她送来些鲛俏,她那一处应当还有些存货。” 凰陌一把拉住了欲想要施法术的君鲤道:“你等等,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嗯?”君鲤停下来认真的注视着凰陌。 她一时间语塞:“我只是,不习惯你忽然间对我这么好。让我有一点……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听到君鲤含笑的声音,他朝前又靠近了她,转而将她的脸捧起来道:“我想的没错,看来你真的是睡糊涂了。” 说完后,还不等凰陌出言辩解,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灼热的气息萦绕在唇齿之间,凰陌感觉自己本来就缥缈不定的魂魄又要离开了身体,他的吻逐渐的深入,更是绕弄的她酥了半个身子。 热度攀升,她脑子 里一团浆糊。 脑袋里几乎要炸裂,君鲤将她一把抱住,见着她煮沸般通红的脸颊,心中一紧,连忙扣住她的脉搏,给她输送了许多仙力,她的魂魄至今还有些不稳,在这里将息养着是最好的办法。 所谓苏溪镇,是他用凰陌的记忆所捏造的一座城池,这里拥有着她所想要的一切,这是他一直想要为他们的未来打造的一处地方,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这一点目标始终都不曾变过。 等待着她的魂魄稳定下来的这短暂的日子里,就让他私心留在她身边吧,即便知道,这虚无缥缈的幻境,终有一日会崩塌的那一天。 时值六月,合欢花开。 凰陌已经习惯了自己的院子里有着一堆的小老鼠四处打洞的日常,还有隔壁的火把常常挥舞着去追火苗然后不小心一跃跌到池子里时,她还得耐心的将死了的木柴从水里拖出来然后晾干,温柔的告知它:“火苗妹妹是担心自己再呆你身边你就会彻底消失。你莫要这么鸡飞狗跳,会吓到她的。” 木柴君说了:“可是为了爱情,我愿意!” “可是你死了,她也就一样会因你而去啊。” 木柴君一下子愣住了,从身体里挤出来最后一点水分:“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爱的人离我而去……”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君鲤从一旁端着一盘鲜红欲滴的樱桃走了出来:“但是这个需要你俩一起配合,我便助你们一臂之力,可好?” 这话说的凰陌和木材君同时精神大振:“什么办法?” 君鲤笑着将一颗饱满的樱桃塞进她的嘴里,从手心上摊开,一团小小的火焰出现在他的手掌心中。 “夫人!”木柴君见到那火焰激动的从地上蹦了起来。 火苗羞涩的颤抖了一下,轻声细语道:“夫君。” 她从君鲤手上跃下,跳到了木柴君怀中,木柴君一愣,欣喜的将她环住:“你从来不肯让我碰你,今日怎地这么主动了?” 火苗妹妹又害羞了起来:“主人说了,这是最好的办法……会有点痛,为了我们俩,你要忍住啊。” 木柴君头顶上燃烧起来熊熊火焰,他咬紧牙关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凰陌眼瞅着火苗越烧越旺,有点着急的指着他们对君鲤道:“你不去阻止一下他们吗?这俩是要殉情自杀吗?” 君鲤笑道:“你在说什么呢?你慢慢等着看就好了。” 一言罢了,火焰变成了烈烈大火,君鲤慢条斯理的在一旁取出来了一只鱼,串起来对着凰陌道:“等等就有午饭吃了。” 他 心无旁骛的烤着鱼,而火柴君在火焰之中烧的炭黑,发出来了噼里啪啦的呻吟,鱼身滋滋的直冒出香气,凰陌不知道这是何意,但是见着火焰妹妹似是不忍,火焰逐渐的变小了起来后,君鲤道:“这是最后关头了,你想让你们的努力白费吗?” 话说完了,火焰妹妹沉默了一下,火势又渐渐的旺了起来,凰陌一边替小木柴揪心,一边又忍不住口水直流,终于等到了火焰渐渐悄无声息的熄灭后,终于升出来了一缕白烟。 君鲤将烤好的鱼递给凰陌:“怎么了?” 凰陌目瞪口呆指着满地的残骸:“他们俩呢?” “不是在你头顶上呢吗?”君鲤指了指她旁边。 凰陌转头,终于见到了那一缕升起来的白烟,两个人的亲密无间的相互缠绕着,围绕着他们两个一圈像是在致谢,而后向着天际袅袅飞去。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二章:安逸余生 “相互克制的两个人真的要在一起时,就不得不要经历一番痛苦的磐涅,当真的只有这样全心的信任和相互的付出,他们的灵魂才能结合在一处。”君鲤道。 凰陌将鱼塞进嘴里,目送着两个人远去,不知为何露出来了怅然的叹息:“这下房子里会安静很多了。” “怎么?觉得有些寂寞?”君鲤又给她递过来一张手帕。 凰陌将手上的黑炭擦去,仔细思索了一番道:“也不是寂寞,只是觉得有些过分安逸了。” “说的也是,你这几日一直都在房子里憋着,也该是出去散散心的时候了。”君鲤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的站了起来,望着远处的山峦眼神一亮:“正好祭典也快要开始了,今晚带你出去玩。” 凰陌一直以为师父口中的带你出去玩,也不过是在祭典上转一转,至多就像是他们之前作为千雪时所经历的那些一般,参与一些热闹的小活动,但是当参与了这个祭典时,她才知道当初所见的只是些山水一间罢了。 这个盛典简直是万人空巷,如潮水般涌动的人潮将凰陌和君鲤一下子都淹没在了其中,君鲤将她整个人护在怀中,她能从间隙之中见到有身躯庞大的妖物行动缓慢的自自己身畔便侧过。 他们手中都拿着一个鬼灯,在黑暗的夜色之中散发着诡谲的橙色光芒,有着无数的萤火虫自他们的身畔边荡漾而起,还有着各色各样的妖魔鬼怪,一齐出动,朝着山峦那一处,汇聚成了一条让人咂舌的银河。 君鲤手中也拿着一只鬼灯,一手牵着她道:“走,我们一起去。” “这是什么庆典啊?”凰陌一边走着一边感慨,盯着前面的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竹竿,它一蹦一蹦的,头顶上顶着鬼灯,行走的十分艰难。 “实际上我们是去采摘和接受乌苏母的祝福。今日是乌苏成熟的日子,也是月圆之日,正是鬼气妖魔能够与六界通道交汇之时。”君鲤道:“也便是人界所说的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凰陌前面听的如坠云雾,但是这四个字却足以让她振奋起来:“这是百鬼夜行!” 她倒着走一脚踩到了什么,愣住了往脚下一看,却见到的是一个已经瘪了的小圆球,凰陌连忙将已经平了的小家伙从地面上扣下来,直道对不住,那小圆球猛然吹了一口气,又砰的恢复了原状,却是个长了八字胡的小妖怪:“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走路不看脚底下呢?一把老骨头差点被你踩碎了。” 君鲤弹了一下他道:“对不住,是我的错。” 小妖怪被他弹了一下后,头顶上的小肉团穆然发出来了黄色光芒,它哼哼唧唧道:“诶呦,这 赔礼我算是接收了,还算是这个小哥有眼色,你今日助我一臂之力,本来算是你我扯平,但是你给我赔的礼着实有些厉害,我也不能白白接受你多出来的恩惠,这样罢,你可是有什么想要问的东西,我钱姥可以给你说说。” “什么都可以问吗?”凰陌两眼放光。 “当然可以。”小钱姥道:“这个世界自我出生之后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我可以问一下吗?”凰陌凑过去道。 “你当然不行,是这个小哥帮我的,所以我要回答也是要回答小哥的问题。”小钱姥道:“小哥,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你想要问的是什么?”君鲤看着凰陌,抿着唇,而后道:“这个机会我让给我的夫人,前辈你便回答了她的问题罢。” 凰陌见到他的侧脸有点紧绷住,道:“既然这样,那我就问了哦?” 说着她凑过去对着钱姥说了些什么,君鲤一直紧紧的盯着他们,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有几分的忐忑不安,她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那么他苦心所建造的这个结界就会崩塌,到时候又该如何? 他心底还是想要将这个机会放在她的面前,让她自己选择。 君鲤看着她的脸色,想要在她的脸上的表情上捕捉到什么,凰陌的神情从刚开始的好奇满满到连连点头,像是知道了什么般恍然大悟,他紧张的望着凰陌,见到她回过头来对着自己绽开微笑:“我问好了,我们走吧?” 他一时间非常想要询问她:“你问的是什么,是关于这个世界和你的事情吗?” 但是他没能说出口。 凰陌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波动,他也不愿意去打破如今的现状,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去在意这个事情,他们都是很了解双方彼此,所以才能这样和谐的相处模式。 凰陌牵着他的手往前小跑着,自言自语道:“再追不上,应该就要没了。” 君鲤没有说话,上前抱起来她,而后往上一跃而起,踏在一个巨大墙壁妖怪的肩膀上,而后又跳跃在另一个小怪的身上,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当中,他们两个一骑绝尘,很快的追到了前方。 “你这样算不算是作弊啊?”凰陌横在他怀中,有些好笑的道。 “他们打也打不过,争也争不过我,就算不上是。”君鲤的回答也是要将身后的一众小妖给气死的节奏。 “你还是这么赖皮。”凰陌莞尔一笑,远看见到了那乌苏母,所谓的乌苏母是一颗巨大的树,树干树梢上都流转着金色的光华。 “这就是吴素木?”凰陌无不啧啧赞叹,这树华 丽的简直不像是现实中会存在的东西,君鲤将她放下来道:“这是汇聚了生命之水的吴素木,每隔百年会成熟一次,她的根部可以蔓延数万里,可以算是汲取了不少的地之生力,所以百年一次的成熟,也算是一种感恩回馈生命的方式。” “你所说的生命之水,就是那流光吗?”凰陌指了指那围绕着树干存在感极高的光芒道。 “是的,但是这光芒只有将她的果实送还过去才能得到。”君鲤看着她迷惑不解的神情道:“便是这个灯笼。” “这个是吴素木的果实?”凰陌看着这黑不溜秋的小灯笼,当时还有些不解为何大家都提着这个小家伙往一处赶路,感情是有这个作用?!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三章:吴素木果实 “吴素木和其他的树不大相同的是,她的果实结出来之后,便会随着风像是蒲公英一样朝着四处飘落,对于这个果实会飘落到什么地方,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得到果实的人,将果实籽吃掉后,便可以获得看见吴素木的能力,等到吴素木生命之水回馈大地时,便可以携带果实壳来这里。” “这还真是有些神奇啊!”凰陌有些吃惊:“那么师父你的吴素木是怎么得来的?” “这个?”君鲤顿了一下道:“这个是你得到的,你不记得了?” “我?”凰陌这一次是真的目瞪口呆了,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若是真的遇到了吴素木,她岂不早就能知道了百鬼夜行这一说? “当初你还是个小猫的时候,可记得有一日苏继山上飘落了满山的萤火?”君鲤似是在迂回的提醒她道。 凰陌再仔细想了想,暮然间脑海中闪烁而过一段记忆,她现在想起来后只想要当即失忆。 那是一段让她羞愤欲死的记忆。 犹然记得当初她还是一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奶猫,仗着自己无知无畏的所以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经常在师父所罩着的结界边缘疯狂的作死。 这种嚣张的代价就是她某一日被一只老鹰给制裁了。 作为四抓兽,她牙齿还没张全,就胆敢去悬崖边上掏鸟窝,谁知道那不放心自家的崽子的老鹰又返回来了,见到掏了一半鸟窝准备带着崽子潜逃的凰陌,两只铜铁金刚眼里射出来了锋利的光芒。 凰陌见到那锋利的爪子就朝着自己招呼过来了,吓得一声喵叫就松了手,这悬崖有万丈的高度,她还以为自己就要英年早逝交代在这里了,结果却奇迹般的,自己的半途中撞到了什么东西,结果半个身体都镶嵌了进去。 然后她整个就跌下了山坡,并且以八百迈时速开始往山下俯冲而去。 因为身体被嵌入了不知名的东西当中,所以她并没有被一路的石子什么的给弄得太凄惨,但是她却天旋地转的要吐了出来,这简直像是一个皮球般,不断的弹起来又落下去,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旋转跳跃了起来。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整个世界终于暂停了下来。 凰陌在眩晕中清醒过来之后,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结果自己却还是牢牢的被嵌入恶灵这个不知名的圆滚滚的东西当中,她除了一个小脑袋在外面露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办法做。 凰陌没了办法,看着四周的重重远山和四野寂寥的凄凉地段,想着自己应该是不小心掉出了苏继山,她必须得在天黑之前赶紧回家,若是回去晚了,师父一定是要责怪她 的。 但是这个圆滚滚的将她牢牢的套着,凰陌着实没了办法,只能努力的蹦跶着,像是一个圆球一样滚着往前不断的匍匐前进。 这一路上的艰辛困苦凰陌至今还记忆犹新,若是说当初自己确是是太过于皮了些,正好是撞到了苏木果当中去,救了她的小命,但是当初她并不知道,等到师父找到她时,已经是午夜。 凰陌哭的嗷嗷直叫的累了,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便见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师父,他一袭白衣上倾泻的月光,让凰陌一瞬间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便是神,虽然他本身就是,但是对于年幼的凰陌来讲,她并不知道神明是什么样子,但是那一晚上,她脑海中模糊的概念终于有了真实的形象。 也许在那个时候,凰陌便是对师父一见钟情了。只是她当初实在年少,着实不懂自己怦然心动的意义。 但是结局并不是她所想的那般美好,因为没过多久,她就被直接埋进了土里。 师父在花圃旁边不声不响的挖了一个坑,凰陌还是有些心虚的紧,但是不说话的师父更是让她压力大。 “师父……”终于忍不住的凰陌怯怯的开了口。 “事情大概我已经听苍鹰说过了。”君鲤将坑挖好之后,一双冷眼撇过来:“你现在倒是长本事了,还敢去动他的孩子?!” 凰陌自知错,憋着不吭声。 “若是你真的犯了大忌,你可知这对于你的修仙会是多大的阻碍?”君鲤将铲子扔到一旁,俯下身盯着恨不得将自己缩成团的小猫,又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将她抱了起来:“你可知我寻了你多久?我还以为……这一次算是你命大!以后还敢吗?” 在师父逐渐严厉的口吻之下,凰陌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她含着一包眼泪抬起头道:“所以师父能将我从这个东西里放出来吗?” “你当真以为这个东西是那么好对付的吗?”君鲤哼了一声道:“这一次真的算是你的福气,还能带回来这个东西……能帮你拿下来也不是不行,但是却有点棘手。” “你当真以为这个东西是那么好对付的吗?”君鲤哼了一声道:“这一次真的算是你的福气,还能带回来这个东西……能帮你拿下来也不是不行,但是却有点棘手。” 凰陌自知自己错了,呜呜咽咽的可怜兮兮的看着君鲤,他无可奈何的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这样也好,也能让你吃点苦头长点心,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然后凰陌就被师父无情的种在了地里,只露出来了一个脑壳在外面。 凰陌 :“……” 凰陌大哭了起来。 君鲤在一旁冷冷道:“哭,继续哭,正好哭的时候还能替我浇浇花。” 凰陌愤然抗议:“师父你无情无义!” “你掏人家鸟窝就有情有义了?”君鲤无情斜眇凰陌。 凰陌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事情又忍俊不禁,那时候她为了这个事情和师父一直在闹腾,在地里被当作种子种了三日之后,她的身畔忽然发芽,师父又每日来这里给她培土浇灌,俨然对她凄惨的处境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变本加厉。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四章:结缘之果 三日后,那颗种子长成了大树,结了一个果子,凰陌也终于能从地里出来了,还没来得及憋出眼泪来,师父给她欲想张口就痛哭的嘴里塞进了一块果肉,她刚想吐出来,但是一股香甜又在嘴里溢散开,她舍不得,又只能屈服在了投食的淫威之下。 “这个算是你用心血培育大的,幸苦了。”君鲤见她委屈的腮帮子,戳了戳后又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凰陌看着好吃的果子的份上,又蹭了蹭他的掌心。 原来那个时候,她便早已经吃过了吴素木的果实! “所以这个东西是属于你的。”君鲤含笑将果壳转交给了凰陌,对着她轻声道:“去吧。” 他的声音轻柔而带着让她安心的力量,凰陌凑近,走到那树根处,那吴素木的树梢像是有生命般的屈卷起来朝着她蔓延而来,凰陌触摸着那树干道:“能不能麻烦您给我左上角的那只树干?” 吴素木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自上面的树梢垂了下来,而后探入她手中的灯笼当中,那旋绕周身的光芒如水般倾泻入果壳中,不多时,整个果壳闪闪发亮,像是盛满了银河。 “我向小钱姥打听了吴素木最好的生命之水在何处,这是它告诉我的。”凰陌有些小得意的悄声对君鲤道。 君鲤有些发怔,半晌之后悄然的勾起了唇角。 凰陌回去的时候还蹦蹦跳跳哼着歌,走了一半时又拉住了君鲤的衣角道:“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嗯。”君鲤满是温柔的望着她的笑靥,凰陌还有些犹豫:“吃这家好呢,还是这家?哦对了你想吃什么?我觉得这家的肘子看起来不错!” 她一个人喋喋不休的说着话,绕在他身畔像是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般,这是他所渴望触摸到的幸福,便是如此的简单,而如今他现在真切的感觉到了这个词具象化的含义。 但是越是感觉幸福,他越是能够感觉到比当初心脏被刺入尖锥更加凌冽的痛苦。这种甜蜜交杂着痛苦的剧毒,在一份份的淬入他的身体里,让他将自己被诅咒孤寂终身的事实更加清晰的放大。 君鲤忽然间将她的手抓住了,她回头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看着面目苍白的他道:“你这是怎么了?” 君鲤顿了一下,将自己眼底的痛苦尽数的隐去,指着不远处拔地而起的一座小楼道:“我们去哪里如何?” 君鲤顿了一下,将自己眼底的痛苦尽数的隐去,指着不远处拔地而起的一座小楼道:“我们去哪里如何?” 凰陌转头望着那楼宇小阁,那一处不知是什么好吃的,倒是书写着“藏香”两个字,想来也是个有几分玄妙的好地方。 凰陌兴冲冲的踏进去,找了个能够眺望远方的好位置,君鲤紧随其后,但是踏进去的时候见到那“藏香”二字还是顿了一下,委婉的对着凰陌道:“这里怕是没有你喜欢吃的东西。” “可是这里布置的真的很好看啊!”凰陌扒着窗口指着远方道:“待会不是有烟火大会吗,今晚我们就不睡了,就在此地等待日出好不好?” 君鲤见到她这么欢喜的样子,叹息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今日就舍命陪君子好了,你暂且在这里等候一会,我去与这家主人说一声,看能否看在今日是盛典的份上,今晚就莫要打烊了。” 凰陌满怀欣喜的嗯了一声。 君鲤走下楼之后,却没有询问任何人,而是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楼之后的宽广的丛林之中,那一处有着一个隐蔽的竹舍,在他记忆当中,那个人永远都是在这里抚琴喝茶。 所谓的“藏香”便是一种香茶,但是这个茶却是一个本应该是在三清浮生界的神尊那一处才有,如今这个苏镇居然也会有藏香,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所塑造的这处结界被发现了。 他轻扣了一下门扉,道:“浮归神尊,您在吗?” 门扉轻声嘎吱的打开,里面倒是空落的像是那位神明大人一样的风格,他悄声走进去,看到那一袭白衣的人正在坐在那一处望着月光,他依旧是那般的出尘不染半点污浊,仅是坐在那一处,都能将他身上散发的戾气给逼走。 对于他来讲,站在这一处与浮归神尊说话,都让他感觉到难受,因他身上的魇魔之气至今还是存在着,站在神尊面前,难免会受到他醇厚仙气的影响。 “好久不见,神尊。”君鲤挺直了身体,压制住痛苦道。 浮归神尊终于肯将身体转了过来,君鲤倏然间感觉到了这仙力的压迫感减轻了不少,原来是他收了仙力,君鲤朝他作揖。 “我是被翼君喊过来的,他不远千里去找我,说你倔强的紧,将自己封入了结界之中不肯出来,他告知我你身体状态很糟糕时,我还不信,如今一见,果然不虚。” 浮归神尊的话语里带着严厉:“你也知道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耗干不是吗?你不去寻找解决的办法,如今却在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君鲤面对着浮归神尊的诘问,他半刻不语,浮归神尊看着他神色沉重的样子,心底亦是泛起涟漪来,他是看着汐月长大的,如今她的孩子也站在自己面前,他本来想对他多加照拂,但是他早已经避世不出,如今也只空留一个虚衔罢了。 无父无母,这孩子长大的多不容易啊,如今还遇到了这种事情。 翼 君给他只是言简意赅的说了些君鲤如今千疮百孔的伤,他相信有些连翼君自己也不知道的隐情在此处,才让君鲤拒绝翼君的好意,如今又加上妄生川的诅咒,算得上是雪上加霜,翼君爱护自己的徒弟,知道此事迫在眉睫,才将他请出来。 “你身上的事情我都知道。”浮归神尊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一次来,就是想要帮你,你知道你再这样下去,怕是再也救不回来了,唯独这一点,我绝不会让你胡来。”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五章:愿闻其详 君鲤垂眸道:“神尊,我自是知道,但是现在我不能走,我必须要将她的魂魄养护好,她现在非常的脆弱,若是我不在,怕是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浮归神尊沉默了半晌:“她在你心底就这么重要?让你不惜不顾自己的性命?” 君鲤露出来了苦笑:“她对于我的重要,是无法衡量的。” “可是你俩注定无法在一起。”浮归神尊轻声道:“妄生主的诅咒,是无解的。” “无解有解又如何?”君鲤抬起头望着明亮的月,周遭暗香浮动,静谧的仿佛时间凝滞,道:“对我来讲,我只想过好当下罢了,我曾经一直都是抬着头望着天际,但是却忘记了身边陪伴我一路走出黑暗的人,如今我想要回头找回她,仅是如此而已。” 浮黎啪的将扇子打开,道了一声痴儿。 君鲤浅笑不语。 小厮上来给他们倒了几杯香茶,凰陌叫了几碟适口的小菜,等候了半晌都不见君鲤的身影,但是她不急,因为她有着足够的耐心等待。 她手里的筷子猛然跌落到了地上,让凰陌好不容易夹起来的猪扒落在了桌子上,她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几近透明的指头,蹙眉道:“又来了。”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偶然的时候她会发现自己居然会穿了桌子直接摔在地上,亦或是半夜苏醒时,见到自己漂浮在半空之中。 这约莫就是师傅让自己在这里的缘故,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时候不受自己的控制晕厥,但每一次到这个时候时,师傅总是会给她一杯凝香露,轻声哄着让她去休息片刻。 她知道自己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一种让师父不得不将她放置在此地,随时随地照看着她的大事。 凰陌觉得自己还真是没有用,本来就一直给师父徒添麻烦,如今还让师父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她靠近师父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他望向自己时的眼神中带着她不明白的哀伤,这种感觉总是萦绕在她的身边挥之不去,她想要问师父,但是又怕一开口,他们如今的相处就会戛然而止。 她在小心翼翼的朝着他的心靠拢,为了避免重蹈覆撤。 楼下终于传来了脚步声,而她凝聚力量让自己的魂体恢复了原样后,抬眼见到君鲤站在她面前,他低声道:“怎么不吃了?” “我在等你来啊。” 君鲤坐下,过手给自己斟茶,道:“我给楼主说了,这几日都可以住在这里,这下你就不用担心会错过流星雨了。” 凰陌眼睛一亮:“真的,他真的同意了!哇塞,太棒了!” 君鲤将壶放下后道:“这菜已经有些凉了,吃了会肚子痛,我去借用一下厨房吧。” 君鲤的话音还未落,猛然间感觉自己被扯住了,凰陌从他的身后探出头来,笑的艰难:“师……夫君,那个啥,我觉得您已经很累了,要不我去做饭,您老在这里等着?” 君鲤耐心的掰开她的指头道:“你的身体已经这个样子了,就不要逞强了,你放心,很快就回来。” “等等师父!”凰陌又猛扑了一把扯住了他的腰,然后将这个人都埋进他的怀中道:“夫君,你就听我的好不好,就这一次!” 她担心劝说不过君鲤,还特意用上了在人界话本上所说的撒娇,其中的要诀就是第一步紧贴,第二步拦腰,第三步用最酥软的声音撒娇,这可以将钢筋化作绕指柔的功法,猫族是与生俱来。 果不其然,这起到了相当厉害的回应。 君鲤整个人身体都僵住了。 凰陌从来还没有见过师父居然也能僵成一块板的时候,甚至他连表情都僵直的时候。 凰陌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时,见到君鲤低着头望着她,他的眼神暗沉且带着说不明的深意,半晌后道:“既然这样,那你去吧。” 凰陌心中一喜,原地蹦了一下:“夫君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露一手!” 看着凰陌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子,君鲤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片刻之后苦笑了一下,小家伙若是还不走,他的脑子就差点崩的弦要断,若不是他再三告诫自己她的魂魄还不稳,自己可能就要擦枪走火了。 这样的幸福,还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折磨啊。 凰陌蹦跶着去寻到了厨房,粗略的看了一下食材,只剩下了一些土豆萝卜,还有一块挂在半空的熏肉,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她挥舞起来炒勺来一道龙髓凤肝的好菜。 她将师父劝住也是为了整个楼好,想当初师父那惊为天人的菜肴荼毒了她那么多年都没有死,算得她命大,但是师父那总是把控不好火的一方,曾经差点将整个茅草屋烧掉,让他们无家可归。 有了前车之鉴,凰陌再也没有那个胆子去享受师父亲手做的料理。 她踮着脚去够挂在墙壁上的肉时,忽然间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我听到这里有动静就来看看,却抓住了一只偷腥的小猫。” 凰陌被这声音吓得差点一个蹀躞栽倒,瞪大眼睛转过去时,见到居然是一个翩翩公子,他手指点着桌子,眼底带着戏谑的笑意。 能第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一只猫的男子,定然不是等闲之辈,但是她却一眼看不出来他是人是妖还是魔,凰陌跳下来对着那公子陈 恳致歉道:“对不住,我的动静是大了点,但是我不是偷腥猫,我只是想来取它给我夫君做菜。” “夫君?”那男子将扇子打开,似是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 “?”凰陌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道:“您是谁呢?难道也是来这里找吃的吗?不过这家酒店的厨子已经回家去了,现在也只有这一块熏肉还能吃。” “你这小姑娘还真是有趣,不过我既然也来了,姑娘可否愿意再添一双筷子?” 凰陌忙不迭的点头道:“这倒没什么,不过你既然是客人,不妨先上去与我夫君一起等。” “这倒是不用了,我们方才已经打过招呼。”男子挑了个凳子坐下道:“许久没有见过人界的炊烟和佳肴制作的过程,我对这个更感兴趣,姑娘不必在意,请吧。”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六章:流星 凰陌觉得这个公子哥的兴趣还真是迥异,但世间千万人各有不一,这个公子哥喜欢的看的话也不碍她的事,于是她又开始心无旁骛的准备菜肴。 但是对于被看着的时候,总是有些让人觉得在意,加上凰陌许久不曾碰过锅碗瓢盆,手生的紧,过了半晌,那男子悠悠的冒出一句来“别晃,先将水倒进去,然后再调味。” “放错了,应该要先放酱油的。” “如果要摆盘的话我建议还是切成菱花形状,会更加好看。” 被隔空指导了半晌,凰陌总算是磕磕绊绊的做出来了一道菜,但是已经满头大汗了,她转过头去“这么熟悉流程,您难道是这家酒楼的大厨子?” 男子将扇子一合言简意赅道“这酒楼就是我的。” 凰陌“……” “所以呢?”凰陌道“您难道想要新找一个厨子吗?” 男子“……” 君鲤过了片刻才推开了房门去寻凰陌,在厨房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凰陌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他推开房门时,映入眼帘的却差点让他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凰陌兴奋不已的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一旁还站着浮归神尊,素来最喜欢清静甚至不惜搬出去隐居的神尊,正在敲着扇子道“下一道菜,珍珠鸡,首先准备一只不足月的小母鸡……” 君鲤“您这是在做什么?” “夫君?你怎么来了?”凰陌有些紧张的将手里的纸往袖子里塞去,脸上还挂着墨汁又凑了过来,对着君鲤笑的有些僵硬。 君鲤眼尖的看着她使劲将纸往袖子里怼,但是也不揭穿她,他问的人是浮归神尊,他悠然的在一旁摇着扇子道“只不过在林子里憋久了,出来转转罢了。” “夫君你可别误会!我与这个公子哥并不认识。他说他饿了,想吃东西才遇到我的。”凰陌将纸终于都塞进去了,站直了腰背道“我可不是背着你偷腥啊!” “……我当然不会误会。”君鲤见到浮归神尊脸上浮现出来笑意,连忙将她的手牵过来道“你可知这位是谁,正是他将此地借给我们,你不可以如此唐突。” 被教育的凰陌点了点头“我知道啊,他是这个“藏香”楼的楼主嘛,我刚刚听他说了,你俩真的认识啊,那太好了,他做饭真的好厉害的!” 君鲤“……”做饭?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清静到只剩下威名犹在的浮归神尊做饭? “是啊,他刚刚教会给了我很多菜!”凰陌献宝般的差点要说漏了嘴“你放心,我这几日天天给你做!” 浮归神尊避开了君鲤复 杂的眼神,轻咳了一声道“既然你们夫妇都在这里,我在此处也是不妥,我先行上去等你们。” “好的!教我做菜的师父!”凰陌中气十足的喊声差点让浮黎在门槛上一个趔趄。 要走的时候,他还回头嘱咐“那个酱汁……快好了,待会别忘记撒上松香粉。” “好的!” 君鲤目送着浮归神尊拼命摇晃着扇子走远了,转而将目光移向了凰陌。 凰陌略带一丝尴尬的笑了一下“这个……其实我只是手生了些,所以才拜托哪位楼主给我指点两句…但是那道炖菜是我自己做出来的哦!” 君鲤看了她片刻骤然发自肺腑道“果然你总是能给我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对于这句话并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的话,凰陌一时拿捏不准,君鲤才像是如梦方醒般的道“我来帮你端菜,时间快要到了,我们走吧。” 凰陌在这个藏香楼里待了接近三日后,才终于得偿所愿,在第三日的凌晨时分,等到了传闻当中的爆发的流星雨。 朱阑碧水一线天,在浅薄的云翳的笼罩月色的雾散去后,远处的像是被清洗过的铅色天际上缀着明亮的星,那星辰先前只是微微的动了一下,而后像是听到了指挥般,猛然间炸开了无数的星光,凰陌当时还有些困倦,君鲤将她环在怀中,她蜷缩着眯着眼睛看到星辰飞速流逝而过时,猛然间精神大怔“夫君!你看!” 君鲤抬着头望着天际道“嗯,我看见了。” “夫君快许愿啊!许愿!”凰陌摇着他的手臂道。 “许愿?” “是啊,传闻抓住了流星的尾巴,就能实现你想要的愿望!”凰陌一脸的期待望着他,君鲤略微的抿住了唇道“我暂时想不到,你先来。” 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寂静的旷野中,不知在何处传来了钟声,悠悠荡荡的散开,君鲤望着低下头双手交叉虔诚许愿的凰陌,风拂过她的发梢,有几缕黏在她的唇边,他悉心给她拿开,她睁开眼睛抬眼凑近他,在他唇角上亲了一下。 “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的夫君长得真好看。”凰陌眼睛闪亮亮的羞红了脸。 就在这一刻,即便是知道他的愿望,所有的希冀,都将被这一场风沙埋没,无论是如何去挣扎都绝不能从黑暗之中透过光芒时,他还是想要抓住那转瞬之际的流星。 他深深的抱住了凰陌,哑声道“能告诉我你的愿望吗?” “可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凰陌轻声道。 “没关系,灵不灵不是什么流星说的算,而是神明。”君鲤将她的下巴 扳正,认真的望着她道“而你的夫君,正是掌管日月天枢平衡的枢夜神君。” 凰陌被他低声带着魅惑的嗓音撩的腿软,意幻神迷的忍不住还是开了口“我许的愿望是将让我们能够一直在一起,就像这样一样。” 说完之后,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抿着唇笑了出来,君鲤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又嗯了一声,静了片刻道“只有这样吗?” “只有这样不够吗?” 凰陌有些不明的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当然不够。”君鲤摩挲着她的唇道“我还想和你有很多个孩子,我们回到苏继山,那里便是我们的家,我们一起看着孩子一日日长大,看着他们离家有了各自的归宿,然后我们还在苏继山,有着无数的日夜,相拥着像是现在一样。”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八十七章:爱意之切 他每一次说完一句话,嗓音都会低沉下去一分,甚至到了最后,他已经贴近了她的耳畔,像是被这话所引诱般,他的气息灼热的让人无法思考。 凰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抱回到了他们的寝房中去的,她只是一直沉沦在君鲤的温柔无比的吻中,横躺在软塌上,幔帐流水般倾泻而下,她蜷缩在他身下笼罩的一方阴影之中。 她知道要发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但是在人界的师父,只是一介不知道他们前世今生的人,而当时的她,身份也不过是名为宋青的女子,即便有着肌肤相叠的时候,但他们从未真正的心灵契合过。 但是现在他们都恢复了记忆和身份,得知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害羞的恨不得恢复真身,君鲤似是感觉到她的紧张,嘴角带了笑意安抚她:“没关系,有我在。” 她点了点头,看着那迷蒙的烛光,暗影无声无息的融合在一处。 一夜无眠,等到她苏醒过来时,觉得自己好似散了架。 这种散架反倒不是她整日里去和别人打架的感受,但是做那档子事情太过于幸苦,若不是他们都是修炼多年的万年老妖和仙,这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身畔的热度还未散去,她摩挲着身畔,有几分的落寞,但听到了门扉嘎吱一声后,凰陌一个激灵蒙着被子不敢露出头来。 “给你,先喝点凝香露吧。”她紧张的听着脚步声缓缓而来,停在床榻旁,君鲤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否则你嗓子几日都会说不出话来。” 凰陌坚定地要当一只小蘑菇,君鲤又道:“怎么,你这样蒙着头,难道是因为对我不满,所以在生我的气?” 凰陌倏然脸炸开血红,支支吾吾的抗议:“你在说什么呢!” 被子被扒开一道缝隙,君鲤的脸靠近过来,将固执的蘑菇头给露出了出来,笑道:“你这样也不害怕待会会熟了。” 凰陌脸涨的通红,确实也有点隐约发昏的感觉,君鲤头抵在她的额间,片刻后道:“果然是有点发烧。” “我不碍事。”凰陌刚想说什么,君鲤已经仰头将凝露喝了下去,而俯下身撬开她的贝齿,唇齿交接,凝露的香甜气息让人迷醉,顺着唇角缝隙溢流而下。 君鲤将她唇角的香露舔掉,又顺着脖颈往下一路吻过去,昨夜还残留的温度轻易的又被烘染而上,凰陌感觉到他的手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连忙要捉住,君鲤反手将她的手腕扣在头顶上,又开始吻她的耳朵。 这这这,简直是没完没了啊! 脑海中想着一定不要被君鲤带着沉沦下去,但到了嘴边的抗议都被消散,她真的对君鲤的引诱没有丝毫 办法,就像是甜蜜的陷阱般,即便是知道,还是会舍身扑上去。 君鲤看着床榻上睡的香甜深沉的女子,他理了理她凌乱的长发,又在床边注视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只想要将所有的杂念都清除出去,因他需要作出迄今为止最艰难的决定。 他闭着眼睛,片刻后,被灯火拉长的身影消失,一切都恍若是不曾出现过般。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凰陌醒来时,她奇迹般的感觉自己像是复苏又活了过来,浑身的碾压的痛楚都消失不见,反倒是脱胎换骨般轻盈而起。 看来那凝香露还真是有奇效啊。 凰陌换好衣服,往外面走去,抬眼见到那小老鼠对着她鞠躬:“夫人您醒来了?” “老爷去哪啦?”凰陌抑制不住笑容,她不是第一次想要夫妻之间这种甜甜蜜蜜的称呼,小老鼠对着她道:“老爷去藏香楼了,他嘱咐您若是醒来了,可以去寻他。” “原来是去寻楼主去了。” 凰陌走到那一处时看见那位楼主对着君鲤似是在说着什么话,这点又让人有些不明觉厉, 凰陌送别时候依依不舍,颇为留恋,虽时间不长,但这几日却过得十足十的乐趣无限。在凰陌混熟了醉仙楼内所有的大厨后,隔不了半刻便缠上一位讨教,醉仙楼饭菜闻名遐迩,凰陌恋觉如痴,相遇恨晚,自是少不了学上几勺。她又是天赋过人,没几下便学的大厨们黔驴技穷,落得无所事事,没少被闲言奚落。 在凰陌练习厨艺的几天,上至楼主婢女,下至楼内跑堂,伙食全都包给了凰陌一人,嘴巴几乎都没停过。这几日养的体态肥圆,颇为可观。待凰陌要离去后,一众人都不舍,唯独大厨们终得上岗拔毛,送凰陌离去的时候嘴都合不拢。 凰陌握着大厨的手道:“我晓得你们舍不得我做的好吃的,因此我将你们楼里的所有食材都用完了,就放在楼后的大堂捏决护好了,保证你们可以吃好几十天了。莫要谢我,不过小小心意罢了。” 身后爆发一阵雀跃欢呼,参杂着几声不知何意的哀嚎。 千里送君终有一别,行至码头。 翼君紧紧拉过他俩的手,半晌意味深长吟了一句:“。”后便如烟消散了踪迹,凰陌摊开手掌,手心上静静的躺着一枚玉戒指。 人间传闻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但不晓得翼君送客人戒指用意却是为何。到底是仙家,出手自端的阔绰。凰陌也在君鲤书房曾见过不少法器,笼罩在法器上的仙蕴醇正郁深,便越参得其管豹一斑。玉戒指内壁似有血色丝缕流过,时隐时现,端若活物。如此大礼,楼主倒也送的潇洒,甩甩袖子便消失了个干净。留下凰陌手捧着宝器,百般揣 度楼主用意何为。 凰陌将目光疑惑的投向君鲤,看到凰陌眨着大眼睛望向他,君鲤泰然自若的将她手拿过,将戒指给她戴上,道:“这戒指采蓬莱玉枝所塑,唯有心之所念时刻才会显现。”说着摊开手给她看,果不其然,戒指竟然渐渐淡去,而后消失不见。 凰陌握了握手指,仿若无物,心下叹道:“楼主果然够大方,只不过不知此物究竟有何作用?” 君鲤道:“蓬莱玉枝天性正纯,邪佞不可近身。楼主将此物给你,也是怕了你这只小猫咪被人骗去了罢。” 凰陌道:“既是如此,那为何现在未有反应?” “?”君鲤露出稍些疑惑。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八章:拐走 凰陌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此番将我拐出来,又不带我寻找记忆的线索,莫不是骗我?”复笑的狡黠“我瞧楼主让第一个防的应该便是你了。” 君鲤一把握住她的乱晃的手臂道“你当真觉得我和楼主与你一般无所事事?”瞧着凰陌眼睛忽的发亮,朝他凑了过来,好整以暇般的转身理了理袖子,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我和楼主终日忙碌,当事人却整日游手好闲,如今却又给我扣上了坑蒙拐骗这一顶帽子,我心欲想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只当我多管闲事罢了……” 君鲤这一番姿态做的倒是足,瞧着生出了点哀怨来。凰陌忙不迭的一阵天花乱坠,终是哄得大爷开心,开心的大爷挥了挥手,叫来一艘船来,待她给他捶腿端茶好一阵,才慢悠的给她拨开了云雾团瘴“此行到头,便得有所求。” 复将茶杯放下,按住殷勤的凰陌道“人的一生有诸多求,有求得,也有求不得,若是此行你依旧求之不得,你还要继续追求下去么?” “为何不求?我的记忆便是我的一部分,若是失了记忆,那么我始终便不是完整的,这样不完整的我,那便不是我了。”凰陌不假思索的回答,却没想到君鲤听到她的回答后,竟然露出些许赞许“如此甚好。你若是心神坚定,定能得偿所愿。” 他的神情放松下来,阖上眼眸便睡去了。凰陌正色,这几日未能好好的端详过君鲤,她竟觉得君鲤面容透露着淡淡疲惫,虽剑眉星目,却少了些许的少年朝气,带着些许沉讷阴郁。此番出游更是有重重心事一般,眉间郁结,双目深沉,但却对她只字不提。本以为若他知晓了她的心意,许再不以介怀,却奈何力所不逮,左支右拙,反倒生出不少笑话。 君鲤他,始终都未曾露出真心,他如此的骄傲倔强,又怎会轻易的为了她一人放下围墙,让她能窥探一眼其中真意。 但她要的并不多,她只想要君鲤一句话便好。 是否也对她有意,是否能让她生情。 是否,能让她喜欢他。他的那一份不可言说的沉重,她又是否有资格替他承担些许。但君鲤什么都不让她知道,什么都将她拒之门外,她虽与他近在咫尺,但头一次感觉他们又是离得那么的遥远。 她觉得鼻尖有点酸,又打心底漫出似蚂蚁般遍爬咬噬。瞧见君鲤又蹙起了眉头,她心中生疼,用手抚上,似想把它抹平。 君鲤握住凰陌的手,移开睁眼看到凰陌眼中升腾起来的朦胧雾气。他见过凰陌的嬉笑哭泣,见过她的狡黠弄谲,却从没有见过她故作坚强,强颜欢笑的样子。 是否只有在他闭起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凰陌才会露出这一副真真切切的哀 伤。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笑着的,让他真的差点以为他一直伪装的很好,但却不知,凰陌又何曾感知不到他不经意在细枝末节流露出的苦楚。她一直都耐心的等待着他会开口的一天,多少次的避之不谈,多少次的欲盖弥彰,她都默默的忍受了下来——因她全心全意的信任,因她对他,一直以来纵容牵挂的喜欢。 是否,他这样的做法,还是间接的伤害到了凰陌。 他一直都在伤害她,但她从来都不曾抱怨。 她给与他足够的时间和尊重,而他却践踏了她的这一份心意,只是在意到了自己所受到的诛心之难,只在意到了自己所受到爱而不得的痛苦,却忘了这般的对一无所知的她,却又是何等的不公正。 君鲤的心有了些许的动摇。 他慢慢扣紧凰陌的手,将她朝自己拉了过来。 凰陌猝不及防跌进他的怀抱。 君鲤紧紧的将她抱住,整个人搂在怀中。 他的气息有些不寻常的凌乱,似是在与自己的矛盾挣扎。因此凰陌静静的待在他的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似有千言万语,像是千万只奔腾大地的骏马,朝她脱缰而来。 “我喜欢你。” 凰陌心跳漏了一拍。 她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到了幻觉,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君鲤。 而君鲤并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而是低下头,将她深深吻住。 唇齿纠缠,流连不休。凰陌只觉得呼吸困难,稍许的分开喘息后,又再次的被追上,想要推开,冷不防却撞进一双眼眸里,千百种的光芒也难以承载那一方的溶溶月华,教她融化。 凰陌何曾遭受过如此的对待,招架不能,丢盔弃甲朝后退去,但君鲤却似乎还不够,恍惚间天地反转,眼前一片雕栏画栋。 凰陌思索原来这是船顶,又觉口中温热缠绵,舌尖萦绕不去的都是君鲤独有的檀香,逐渐游走,行至脖颈处,凰陌觉得微痒,忍不住笑出了声,只觉得君鲤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她。 气息缠绵,凰陌只觉得脑袋轰了一声。 “你……” 君鲤叹了一口气“我竟也有一日会被冲昏了头,行此孟浪之举。” 凰陌不知他何意,但是被他这般锁在臂中,无法动弹有些憋屈,稍微的扭动了下身体,又听君鲤道“你先莫要乱动。” 他的气息比方才粗重了些许,额间渗出薄汗。 “为什么?”凰陌向来勤学好问。 “你若再动,我也不会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凰陌连忙让自己静心了下来。 君鲤似是被她的一系列问题所打败,将头埋在她的肩膀处,半晌叹息“如果得不到你的心,那么得到你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他似是问凰 陌,但更像是问自己。 “你说得对,你的一切没有恢复之前,你都是不完整的。若是你完整了后,你的心又会变成如何?” 凰陌歪着头想了想“我想,一个人即使如何的变,她的心总归不会变的。” 君鲤轻笑“如果有个人,伤了你的心,你的心还会是那个人的吗?” “……”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八十九章:行至终路 君鲤没有等到回答,他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想亲口问一问,亲耳听一听凰陌的回答。但是凰陌似乎在竭尽所能的给他一个完美的答复,但他知道,一旦恢复了记忆,这个答案便昭然若揭。 他又何必现在去求得一个很快会揭示的答案。 “你不必再想,这个问题便当我没有问过吧。”君鲤道,他起身放开了凰陌,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衫。 “快要到了,我们做一下准备。” 他转身的一瞬间,他觉得袖子被拉住了。 他回望从榻上坐起来的凰陌,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迟疑的回答道。 “我觉得,一个人如果会伤心,那么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个人的,因为如果没有那个人,她又怎会觉得伤心呢?” “……” “是啊……若不是爱一个人,她断然不会伤心。如果她觉得伤心,那么那个人是不是可以认为,她依旧爱着他?” 凰陌思忖了一下,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君鲤眼底的笑意,展望天光破层云。 “倘若如此,对我来讲,也便足够了。” 大概是时间过得太久,也许是身心被折磨的太过疲惫,在这快要离去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心底闪过无数的想法,而这些想法让他感到慰籍。活过的数万年里,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最幸运的事情是遇到了她,他已经不觉得自己所背负的那些诅咒也好,爱恨也罢,都已经让他觉得没甚所谓。 他将丝丝缕缕的忆线抽出,指尖还流淌着银色淡薄的丝线,这些无影无形,但却在他的手指间中萦绕,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这是她的记忆。 清越和元白无声的看着他将所有棋子落下,在青面玉石的棋盘局中,所有的错综复杂的丝线全都被理顺,一切都显得那般合理,但是他指尖却还是留着部分的丝线,在空中无声无息的飘荡着。 他并不打算将这些丝线放置进去。 元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表情一沉,来到他面前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君鲤将丝线穿过一枚银针,将另一只手放置在自己的胸口上,他闭着眼睛,周遭似是席卷起来了狂风,这风声凄婉,一时半刻,竟然将翼君和元白二人全部拒之其外。翼君与元白相视,眼中俱是不定的慌张:“君鲤!” 元白挥动起来手中的剑朝着那风罩砍去,泛着透明的光华的风罩似是磐石般纹丝不动,君鲤怀抱着凰陌安静的坐在那处,他们眼睁睁看着君鲤将自己精魂逼出一魄,他是极能忍住痛楚的,手掌却紧紧蜷着,似有微颤。 那手掌泛着璀璨的金光,他目视着这光芒,额间滚落下汗珠。 “你这个疯子!”元白用力的锤着结界,他的声音被隔 绝听不大清晰,但是他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样子,反倒是有些像是当年他还在水沼泽时,因为输给了君鲤而急的跳脚时。 那是他们都不曾忘记的过去。 而他却只能选择如此的方式,将这一切平息下来。 在他手指上缠绕的丝线,是她关于君鲤的一切记忆。他花了三日时间,才将她的记忆一手的归整回去,她那活了数万年的过去,关于他的记忆虽然占比不多,但是却处于最核心的地方。他是用这什么样的心情一点点树立她的记忆,将那关于他的回忆又是如何万千丝缕的悉心挑拣出来。 这抽魂夺魄的痛楚,真的半分也比不上这诛心之痛。 “师父虽然不挑食,但是意外的居然喜欢吃些果子酥,这个不腻且料足,做的成品也好看,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喜欢。” “啊,算了,他现在应当还在修行……就不要用这样的事情去打扰他了……但是,可是……” “师父最近睡得好晚,是不是心底有什么事情?我要不要去他面前买个蠢?” 他能够看到凰陌在数个不眠的夜晚念叨着他的名字,每一次做好点心了也是装载了满满一大盒子,也数次看到她兴致勃勃飞上九重天边缘徘徊却又生生收住垂头丧气的回来,她因为他而承受了多少的相思苦楚和煎熬。这数年都是一如如此。 她的心一直都不曾改变。 “凰陌…”他将她的手紧紧握着,看着她在梦中已经紧蹙着的眉头,她这些年一定过得不好,她依旧如此的消瘦,却还是挂念着那个已经失去了去付出爱权利的他,他们不是没有去执拗过天命,他从未没想过自己会是以什么方式会给他们这段刻骨的爱恋画上终点,亦或是他以为找到了起点,但是他始终太过于傲慢,他是自天地孕育而出,无论如何,始终是要回归使命。 他用丝线将那赤红凝固成型的宝石包裹起来,然后将当初翼君给与她的戒指拿了出来,那戒指还一直带在凰陌的手上,他将那精魄石镶嵌进那戒指上,手指抚摸过她的额间的碎发,平静注视着她道:“这些日子,我过的也很不好。” 他低声的喃喃:“但是,我即便怎么不好,也不及你不好。我越是爱你,越是将你伤的更深。” 如果这一份爱恋却成为了剧毒,一分分淬入了她,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能碰触那禁忌,却还是沉沦了下去,一直是他不肯放手,如果他再能果断点,能够及时的将她从这旋涡中抽离,就不会有这下界的短暂几年的幻梦,不会有若水河畔的痛彻心扉。 这是上苍对他贪心不足的惩戒。 他将她的手掌贴向自己的脸颊,他已经没了去爱人的心,本应该会丧失了知觉,却为何还是如此的痛 ? 那笼罩着他们的屏障逐渐碎裂,似是凋敝的残花,融化的冬雪,翼君在身后拉住了元白,低声道:“这是他的选择。” “可是!” “你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些什么。”翼君依旧制止住了他,让他将剑收了起来道:“这其中的事情,我也只是了解大概罢了。但是…你应当是最能理解他的人。” 他这么说着,倒是让元白彻底的愣住了,他心底知道翼君说的没错,是的,他们都是一样,无论是他蛰伏了数万年就是为了等待颠倒乾坤的那一瞬,还是被他牵连直此的君鲤,彼时的他们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是谁知道天意偏是要惩处他们这些肆意的用力量,去将一切朝着合乎自己心意的方向拨弄着的人,冥冥之中的定数,便是如此难以违抗。 一旦触碰了,所要付出的代价,居然是如此的惨烈。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章:魂魄重生 元白狠狠的将那剑没入了一旁的巨石之中,君鲤独自一人忍受着锥心之苦,他们却只能在一旁看着,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依旧毫无长进,为什么君鲤还是那么的独断专行,他这样偏行对自己用残忍而决绝的方式,即便是护的了那个女子,但是否对于那女子太过于不公平?! 人心,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因为将记忆抽取出来,就那么轻易的改换掉的啊! 但这一切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他又有何资格去责怪君鲤?在君鲤眼底,旁人始终都是旁人,他所做的事和说的话,都不需要旁人去插手,这位神尊也用不得别人去点拨些什么,他的情与君鲤完全比不得,他本就是个采撷百花的浪子,而君鲤的情守得了万年才勉为其难这么结了个苞,在他眼底这已经是足以惊天动地的惊世之举。 亭中苍茫的白雾汹涌弥漫,将人影重重掩盖,翼君曾经将目光落在君鲤的身上,他能感觉到翼君想要对他说些什么,但他始终没有说,只是留下过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守得本心,方得始终。” 他当时以为这句话是嘱托他要平息四海八荒,维系苍生大业,而那时,翼君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将来要发生的事情? 他的本心,自始自终都未曾变过,而他的终结又往何处? 他们一齐来到摄魂阵面前,君鲤注视着怀中一直抱着的凰陌,她睡的如此的沉静而祥和,仿佛在做一个香甜的美梦,她的魂魄因为消散的太过厉害,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她再次复苏。 这一次的复苏将会让她真正的重生,他想要实现她的愿望,就必须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她将会拥有重新的自我,他曾经占据她记忆的一切,将尽数被抹去,自六界轮回洗涤中,自万年纠葛之中,彻彻底底的消失殆尽。 天色暮霭阴沉,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带着肃杀的冷锋气息。 地面上放眼望去都是尸体,横七八竖的断肢残骸让空气上浮起一层看不见的黡气,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将脚下的地面都浸成了黑色。让人可以想象得到方才是一场如何惨烈的屠杀。 看起来像是一个战场,但是仔细观察,那些死去的人,虽然身着粗衣布衫,但是皮肤白皙细致,半点也没有那种穷苦人家应有的皲裂老茧。一看便知是落难而逃的家族贵族子弟,带着细软家眷四散奔逃,却惨遭贼寇袭击。 在这一个战乱的年代,就算是家世显赫也难逃世事变迁。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场景。流亡的百姓,被屠杀的城池,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数百年来永恒不变的真理。 他必须要将她轮回,重新塑造魂魄,所以便一直在等待着凰陌的重生。 君鲤静默的 站在宛如修罗场的炼狱中,白衣胜雪,不染铅华,恍如从天而降,猎猎随风的白色衣衫在血腥沙场看起来分外的显眼。 他的手中抱着一团被黑色粗布包裹住的东西,看着他指骨分明的手上还沾染在上面的血迹,就知道是他刚刚从这尸体中找出来的。 他小心的摒住呼吸,将那团东西缓慢的打开,从里面露出了一个光洁的小脑袋。似乎是被闷了久了,见到了光明,小东西睁开眼睛,见到他第一眼,居然嗬嗬的笑了起来。 君鲤的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无所波澜,他想抚摸她的脸颊,那个小家伙却伸出两只小手咿呀咿呀的将他的手指抓住,张开只要两颗小乳牙的嘴巴贪婪的吸吮着。 感受着自己的手指上温润的触感,君鲤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温柔。 “饿了吗?” “咿呀唔唔唔” 君鲤想要将自己的手指来,但是小家伙却嘴巴一撇,泫然欲泣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瞳清澈的倒映着他冰封的眉。 君鲤沉沉的望着小家伙,将修长的手指还是送到了她的嘴边。眼眸淡淡一侧,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侧身回望。 在那如山的尸体堆里,缓缓抬起一个满脸血污的男人脸,他看到君鲤,黯淡的眼眸却徒然的发亮了起来。 “……求……你……”他颤巍巍的举起一只手,气若游丝的对君鲤说道“救……” 君鲤抱着婴儿伏下了身,手搭在他的脉上,清秀的眉头微微的锁了起来。 “不……”那个男人浑身是血,挣扎着将左手颤巍巍的举了过去,痛苦的说道“……这个东西,孩子,一定,一定要……活下去……求您……总有一天,有人一定,会来接她……” 君鲤浅浅的握住他的手,那个男人将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交给了他之后闭上了眼睛,痛苦的表情一点点消散了下去,然后变得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的垂了下去。 君鲤睁开了眼睛,看着手里沾着血迹的一颗通体纯白的戒指,镶嵌着幽深的墨石,乍看普通,但被男人攥了许久却依旧毫无温度,更不必说那周身淡淡的折射出的鬼魅般的幽光一般的人是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异,但是却让君鲤面色微微一滞。 他缓缓的站起了身。看着眼前凄厉的场景,他垂眸,看着怀抱中不谙世事的婴孩,转动着灵巧的褐色润泽的眼瞳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他转向着眼前凄厉的场景,空气中悠悠的响起他的叹息“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让人不省心啊。” 婴孩像是听懂了他说的话,委屈的撇了撇嘴巴,小脸憋得通红,似乎将要哭出来,君鲤只得再次将手指放置在 她的嘴边看着她锲而不舍的用还没有成形的牙齿咬噬着,柔软而又温暖的舌头包裹着他的指尖,君鲤的表情也一点点柔和下去,他缓缓的抬脚,迈过脚底鲜血淋漓的土地,白色无垢的身影亦如鬼魅般无息的消失。 转眼已经过去了数年,但是凰陌却不知年岁为何物。 在这个镜深谷中,似乎时间眷顾着这片人世间难以寻觅的净土,深居山林之内,百谷交汇,在这里不曾有着四季交替,永恒都是花香四溢,满谷春色,谷底还有一汪清泉,当年君鲤依照诺言拿着信物来到此地将泉水引出,涓涓而滋润山林百草,也都沾染了净水的灵气,最终形成了如此绝妙的隐世之地。镜深谷的谷主对其感激不已,此后已经过了十年。 “一百步,一百零一步,一百零二步……哇,我知道了!!”凰陌格格地笑着,朝着亭子那旁的一道白色的人影跑去,眼睛闪闪发亮的喊道“师父,你快去看~我走出来了你摆的那个迷宫了!” 在亭子间一直静坐在石桌旁的君鲤执了笔,行云流水的在雪白的竹坊宣上游走着,然后轻点了点墨尖,将笔安置在一旁,徐徐起身。 “师父,你看,是不是这个解法?”凰陌高兴的拿起一支树杈,在一旁的地上画着一些扭扭曲曲的线条,她的身畔是一个巨大的方形石盘,上面刻许多笔直的线条,将其分为了九百格,每一个格子里面都用夜月无法理解的复杂符号,而中间是一个小小的凹槽。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九十一章:镜深谷 而旁边画的,显然是这个石盘上面咒文最初版本的集合,合着无数萦绕的线条,将所有的符合都完整而不重复的游走至中间,这便是困了凰陌足足三个月的难题。 君鲤走了下来,来到了她的面前。凰陌紧张的立在一旁,看着师父微微欠着身,午后溫湮的光芒慢慢的渡在他白衣上,印的他冷峻的侧脸万般的柔和。 凰陌心里漫过大片的欢喜,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静静的看着师父了。那完美无瑕侧脸的一笔一画,淡淡仿佛看透万物的眼瞳,一身素袍万般绝尘,加之他生性冷淡而高雅,不喜与俗人交流,说话连词语也没有丝毫的赘余,但是待人处事却是非常周到全面,难怪在婢女口中整日流传自己的师父惊若天人。 凰陌听到这些话感觉形容自己的师父非常的贴切,但是她也很烦恼。 自己的师父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什么表情……从她开始知道原来人也会笑会哭的时候,作为和师父走得最近的人,她唯一最大的庆幸就是自己没有被师父那不动如山的脸所潜移默化。 从她和师父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来看,师父既有可能真的是个面瘫! 而且还是冰山级别的。 想要撼动强大的师父,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但是凰陌别的没有,就是有股牛劲,俗称犟。 她发誓,一定要让自己的婢女们看到自己师父笑起来的模样!这样她们就放弃每天风雨无阻无时无刻的给他们端茶送水送点心送衣服送头发的行为!!!她都因此胖了好几斤了好么! 这次的题目是百字悬刻。 所谓百字悬刻,就是百十笔画之间却暗藏玄机。是从万字悬刻选材而出的一个小题目。这是镜深一族代代相传的秘术,为的就是防止世人侵扰自己的领地,是一种防备性的阵法。 君鲤是第一个破解出来万字悬刻之谜的人,他进来之后,和年迈的谷主流水而觞,不眠不休的座谈了五日,改进了相传百年的构造,将其加上千机,呈现九千六百次变化,最终将万字悬刻改进成了更加诡秘难解,被誉为不可能破解的谜题。有了此物坐镇,自此之后,镜深谷越加的安详宁静,固若金汤。 凰陌天资聪慧过人,无师自通,短短数月就将他出的题目攻破,君鲤微微颔首,点着她画的图形,在她闪闪发亮期待无比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太好了师父!”凰陌爆发出一声欢呼,差点要冲上去抱住了师父,在这个地方虽然安静但也无聊,随着时间过去,凰陌也渐渐长大,儿童的心性让她难以安分下来,君鲤也不得不教授她一些知识,一来可以让她暂时安分下来,二 来也可以不浪费了她的天赋异禀。 这个孩子自小对于女红刺绣等毫无半点兴趣,反而一心扑在探寻大千世界混沌之理中,自此找到了这个千机石,凰陌对其产生了无比的好奇心,君鲤微怔后,也仿造千机石出了一系列的难题,决心让她慢慢领悟。 “师父”凰陌可怜巴巴的拉着君鲤的衣角“您说了,只要我……”话音未落,一个婢女低着头走了过来,羞着脸对着君鲤恭敬的说道“君先生,现在荷花开得正好,我们谷主让我来邀请您与凰陌小姐去荷花苑用膳。” 君鲤抬头看了看天色,沉吟了几分,说道“好,麻烦转告谷主,感谢他的邀请,我们很快就到。” “是。” 君鲤转而对着凰陌说道“有什么话回来再说罢,快去换一身衣服,我们很快就出发。” “哦!”凰陌有点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他的衣服,转身跑走了。 百转回廊,黄昏流绯,照耀在山腰飞阁流丹的高堂之上,显得格外的金碧辉煌。君鲤负手一路走着,衣炔翻飞,小凰陌穿着繁复的长裙,小短腿在后面颠颠的半跑着,小脸急的通红。君鲤见状静下来等待着,看着漫天火烧的流云,白衣胜雪,浸染绯色,让他一瞬间有种看尽沧桑之感。 小凰陌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拉住君鲤的衣服“师父走慢点” 君鲤顿了顿,牵起她的小手,缓慢的走着,一路上投射下的都是羡艳的目光,凰陌早已经习惯了,但是心中还是有着小小的欢喜,自此她能够走路之后,师父已经很久没有牵过她的手了。甚至早在四岁的时候,以早日独立为名,就让她一人睡在一个空房之中,她哭闹了几日也便不再害怕,但是夜深有时也会惊醒,深深的怀念他床榻上清雅的味道。 远远看去,那湖面竟然是一片嫣红,唯独有一阁楼立于湖心,恍若万千舞女舞弄着红袖和柔美的腰肢后一层层打开隐于背后的珍宝,攒尖顶的屋脊徐徐铺开十二角檐角,每个檐角都挂着一个铜质的摇铃,在清风拂过之后就会想起不一的悦耳声音,恍若击磬之音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加之荷花美景,无赏心悦目一不让人抚掌称绝,更加显得此地万般清雅脱俗。 镜深阁,是镜深谷最美的地方之一,那里有一个大湖,湖面上有一座小岛,谷主在岛上建了一座阁楼,湖内种满了荷花。在这里荷花的花期非常长,但是最美的时候却也是只能存在三个月。因此谷主每年都会邀请君鲤来此做客,谈古论今,畅聊天下。而小凰陌只惦记着是否可以再钓上来两尺大鱼,那鱼味道肥美鲜嫩,肉质醇厚,想想都要流口水 了…… 君鲤却突然停了下来,凰陌看到他微微蹙起了眉头,秀眉中似乎有一道锐气掠过,这种忽然带着凌然寒意的感觉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师父你怎么了?”凰陌敏感的抬起小脑袋问道。 君鲤一言不发的继续走着,但是却松开了她的手。 “师父……”凰陌略带失落的握住自己的掌心,继续跟了上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荷花苑,坐上了一叶小舟,木舟顺着静谧的湖水缓缓在一片嫣红中前行着,凰陌抬头看着遮天蔽日的荷花叶和嫣红的红荷,不时有着蜻蜓在她的面前飞来飞去,吸引着她的视线,她朝前追寻着,直到面前狭小的绿色隧道豁然开朗,光芒倾泻,一个高大磅礴的建筑物在自己的面前威严耸立。 凰陌在摆渡人的帮助下走上了台阶,君鲤等她跟了上来后便顺着一个仆役走了进去。镜深阁里面的蜿蜒迂回的回廊对凰陌来说简直是非常的熟知了,虽然表面看起来很气势雄浑,但是房子内却非常的古朴典雅。画廊上面雕刻的纹饰也独具匠心,院子里面栽种了无数的植物,不时有鸟儿飞舞鸣叫,与高大的屋檐倒也相印成趣。 凰陌欢快的走在君鲤身边,一路直达后院湖中心的荷花亭内。荷花亭分成两个台阶,其中长庭在这之上,为人上座,随身份高低之而往下。最下面则是一个小小的内庭,常有歌舞女在此跳舞助兴。 “启禀谷主,夜少爷到了。”一旁的婢女恭敬的朝里面的人说道。 镜深谷谷主是个已逾半百,但是依旧精神烁髯的老人。常年累积的智慧和才气让他看起来像个睿智的智者,同时他也是一位镜深一族身担重任的族长。 “谷主爷爷”远远的一个小身影就朝着这边奔了过来,拖着长长的欢快腔调,谷主听到之后顿时都眉开眼笑了起来。 “小凰陌来了,快来让我抱抱!” 凰陌往前一扑,谷主就将她小小柔软的身子轻而易举的抱了起来。 “哎呦一年没见,小凰陌长大了啊!” “爷爷”凰陌小脸通红“我好想你哦!” “切,骗人,我看你是想我给你带的好东西了吧!” 凰陌嘴巴一撇“才没有爷爷今年走了好久,明明说几个月就可以回来的,凰陌好想你,爷爷还说我是骗子……我看爷爷才是大骗子……” “小家伙,不得无理。”君鲤缓慢的走了过来,看着谷主放下来了凰陌,微微颔首“谷主刚刚回来,周波劳顿,身体感觉如何?” “劳烦君先生担心了,老朽的身子骨经过您的治理之后旧疾再也没有复发过,还多亏 了先生的妙手回春啊!请受我一拜。”说罢便要弯腰,君鲤伸出一只手,却将他身体稳稳地抬起,静静的说道“在下只是一介平民,只是颇懂医术罢了,幸蒙谷主抬爱,留与徒儿在此地隐居。某不感激,怎担得起您的一拜,还请您勿要折煞了某。” “先生果然君子,真让吾等佩服。” 从后面不知何时走出来了一个男人,他五官粗犷,眉角还有一个刀疤,身上普通的衣着也掩盖不住他身披铠甲久战沙场的霸气之风。 “这位将军是?”君鲤的眼光静静的落在他的身上,似乎对他的出现毫不惊讶。 谷主笑了笑,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大儿子,原名镜深海,他早在十年前就离开谷中,正如先生所说,他正是罘叶国第一猛将雪马。” “第一猛军不敢当,我只是在尽我的本分罢了。”雪马朝君鲤抱了抱拳“还请先生上座!” 君鲤抬起眼眸,在父子俩身上流转了一瞬,也做了个请的动作,几人相继入座。凰陌在台下想找个地方坐着,却看到君鲤一挥手,淡淡的对她道“小家伙,到这里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九十二章:噩梦重现 雪马倒才看到凰陌,看着她欢跳着跑到了君鲤身边坐下,惊讶的问道“这难道是君先生的孩子?” 君鲤还未回答,谷主已经乐呵呵的说道“这倒不是,凰陌是君先生十年前救回来的孤儿,他们是师徒关系。” “哦这样啊!”雪马细细看这位君先生,也不过是二十一二的样子,而这孩子确实都已经十岁的模样,先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孩子,他倒是自嘲了起来“雪马眼拙,还望先生海涵。” “将军并无过错,这孩子从小失去父母,夜某看她天资聪颖,颇有缘分,于是便收她为徒,一路相伴罢了。”君鲤一言带过,凰陌好奇的眨着大眼睛看着面前一脸威武的将军,也不胆怯,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落落大方的仪态使雪马颇为赞许,不愧是君先生的弟子,竟然如此机慧灵动。 话语间,已经有人不断来报“南方风和子长老和北谷虚无子长老正在谷外等候,说是有急事要找您商量。” “燕虚宫宫主求见。” “即墨一族族长求见!” …… “哦,他们怎么会来?”谷主脸色微怔站起身说道“既然如此一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快请他们进来!” 君鲤端起茶杯,静静的品茶,溫湮的湿气下他的眉眼变得朦胧而神秘,他说道“既然如此,千浔还是回避一下吧。” “不,先生,您不必回避。”雪马见他要走,急忙起身。 谷主笑道“先生不必如此,我们五老对先生是万分的信任,还请您看在老朽的薄面上留下。” 君鲤的眉眼动了动,沉吟了几秒道“既然如此,那夜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雪马这才放心。不多时便有几人风尘仆仆而来,君鲤起身,还未作揖,一个身着青色稠衣的人便急不可耐的几步上前对着谷主做了一辑,似乎是走得很急所以连喘息都顾不及焦急道“大长老,大事不好了!” 镜深谷谷主连忙扶住此人,那人四下看了看对着他附耳过去,低声说了些什么,谷主的脸色也随之一变,大惊失色道“什么,快,他人现在何处?!” “就在前面的大堂之内,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情况还是堪忧啊!”那人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满焦急,剩下的两个人才被人扶着跟了进来,约莫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两个人都捻着胡须上气不接下气的走到谷主面前,谷主扶着他们坐在椅子上,面色肃穆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现在这里歇着,我先去前殿。”说罢朝着君鲤说道“先生,人命关天现在详细事情不能细说,故人现在性命垂危,这次恐怕还需要先生妙手回春,老朽定当 感激涕零!” 君鲤正色道“承蒙谷主抬爱,某自当竭尽所能!” “先生请随我来!”有了君鲤的话,谷主紧张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一行人急忙回到了前殿,凰陌连跑带颠的跟着君鲤,从人群的夹缝里看到大殿已经安置上了一个床榻,床榻上安置着一个人,远远的可以听见他此起彼伏的痛苦的呻吟声,就像是被什么压住了胸口喘不上气息,走得越近就能嗅到空气里飘来的一股让人闻到都会牙龈发酸的气味,浓郁的甜味里面参杂着一缕血腥的腐败气息。 “这个味道”君鲤的眼眸猛的一缩,急促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张开双臂制止住了人群,徒然厉声喝道“捂住口鼻,大家都别靠近!里面的人都快撤出来!” 里面的侍女连忙逃了出去,君鲤袖子一挥,一道蓝色透明的屏障迅速无息的扩散开,很快将整个前殿都困在了里面。 “先生,这是”谷主紧张的问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君鲤这般严肃的神色,似乎面临着非常棘手的问题,使这位先生都开始专注认真的使用浑身解数。 君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线,凰陌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原本笔直挺拔的身姿变得僵硬。大家都愣在原地看着君鲤, 半晌,他俯身将凰陌抱了起来,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般绝然转过了身,凰陌伏瞳孔在他消瘦的肩头,看着师父的侧脸,他的墨色的瞳孔不同以往的深潭无波无澜,此刻仿若温润的泉,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悲悯。 “谷主,千浔无能,凭千浔的能力只能让他尽量少受点痛楚,这次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还望节哀。” 听到此话,人群有不少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最初的那个人几步上前还想说什么,但是谷主却手一挥制止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看来也是他命中注定过不去此劫。你莫再说什么了,快去通知燕虚宫准备后事吧。” 那人这才讪讪的退了回去,袖子一甩,叹息着将随身前来的侍卫召了过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有的人都掩面痛哭,谷主也一口气噎在胸口,让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也难掩悲伤,背过身雪马将他扶住不住的抚背安慰,一时间凄凄皑皑之声充斥前殿。 “谷主,时间已经不多了,还请听千浔一言。”凰陌感觉到他禁锢在自己腰身的手收缩的更紧“请告知千浔实情。” “这”即墨玉脱口而出“这可是绝密之事,怎么容你一个外人” “你不得无礼!”谷主突然厉声喝道“这位先生可是可是我镜深谷的恩人!” “千浔无意打 探,只不过为了证实一件事情而已。”君鲤慢慢的说道,但是字字如玑直逼即墨玉“我相信即墨族长也很想知道,这位燕虚宫宫主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还是您已经有了头绪呢?” 即墨玉好歹也在江湖之上赫赫有名,如今却被一个无名之辈被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急的面红耳赤,但是忌于谷主的威慑还是不甘心的咬住了嘴唇,横眉冷竖的瞪着君鲤。 谷主叹息道“这件事情本想之后再给先生说的,但是现在也不得不告诉你了。”他紧紧的皱着眉,背着手原地踱了几步,讳莫如深道“今日晌午时分,也就是方才前一刻,五老会被袭击了。而袭击他们的,似乎是销声匿迹了将近一百年的不知天。” “不知天……”他的心猛地一颤。 “五老会是天下会首,如今却遭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前去参加大会的五位宫主居然一死四伤,如今连燕虚宫宫主也唉!”谷主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都没有注意到君鲤语气里的异样“不知天重现六界!天下又要不安宁了!” 话音未落,突然从屏障发出猛烈的震动,就像是一滴水滴入了沸腾的油锅中,整个屏障猛烈的颤抖了起来,在里面躺着的人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号,整个人以诡异的姿势战栗了起来。 他的腹部似乎有什么在往出挣扎,然后短暂的一瞬间,那个人再次发出最后的呼号,一股黑色的黑影从他的腹部破腔而出,血肉淅淅沥沥的落了一地,无数的黑影物密密麻麻的朝着四周扑面而来,恍若铺天盖地的乌鸦,幸好有君鲤事先布好的屏障将这不明物全部困在了里面,才没有让人措不及防。 “呃”大家心有余悸的退后了几步,看着君鲤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畏。谷主倒抽了一口气,难以置信的说道“这这难道就是历史中记载的一百年前那场神域之灾里,几乎毁灭了神域的那魇魔吗?” 君鲤将手按在屏障上,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无数情绪疯狂的翻转,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冰冷的血液在胸腔沸腾,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缓慢的从他的心蔓延到他的四肢,他感觉自己沉睡了很久的力量正在觉醒,让他难以平复自己此刻急促的呼吸。 一百年了,他等了不知天足足一百年。 终于,可以亲手将它终结。 镜深谷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据现在镜深族的记载,原本这里处于整个地区的连绵起伏的山峰之下,长年累月无光无水,阴冷荒芜,寸草不生。但是偶然有一族人路经过此地,居然在此地搭建了木屋常居住了下来。面对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此族人并没有放弃,而是劈开此山右侧, 引泉进入,有得以让其照射阳光,播撒树种和粮食,由于身处隐蔽和即为险峻,这里很快就成为了一块肥沃的世外桃源。至现在一百年内无人进入。 但是他们知道,这个地方,是他们的女族长,为了迎接一个人而建造的。他们的女族长一直在等待那个人的到来,但是可惜红颜薄命,过了十年,女族长就逝去了。但是等待那个人的使命,就落在了剩余的族人的肩头,女族长临走之前说,无论几百年,还是几千年,都要一直一直,在这里等那个人到来。 但是不会有人活几百年都不会死,在等待了将近五百年后,那约定之人竟然出现了。 他就是君鲤。 女族长玉镜耗尽一生,用尽心血为他建造了这个地方,独自一个守护着他们之间的誓言。 “我玉镜发誓,我将会为你建造一个可以安静生活的地方,无论你什么时候来,这就是你永远的港湾。”君鲤至今她在自己面前微笑着,明明含着眼泪却坚决而又郑重的发誓“师兄,无论过了多少年,我都会和我的族人等着你。若你累了,就请拿着这个信物,它会为你指引方向。”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九十三章:魇魔 女子将自己束发的一对发簪取下来了其中一个,将其,黑色如同瀑布般的长发铺洒在她的脚边,她虽然还羞红着脸,但是已经有着足够的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 清澈温润的乌瞳让君鲤在一瞬间产生了恍惚,似乎眼前这个女子,和那个总是羞红着脸,躲在墙的背后看着他,从来不敢抬头看他的那个在众人手掌心长大的小女孩,在经历了战火的洗礼之后,一夜长大了。 在这个翼界在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后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的废墟,唯有她那坚强而无畏的笑容,像是一把火焰温暖着劫后余生的族人,很多人再次拥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一族大部分人都跟随着最后的继承人离开了那片废墟,并且重建了自己的家园,并且为了掩盖伤痛和历史,他们改名号为镜深,守护着那誓言一直至今,为了保密,这个誓言的秘密以及君鲤的真实身份,只有历届的族长知道,当一对发簪合二为一时,现任的镜深谷谷主无暇顾及年事已高难以自持的掩面而泣。 这也是为什么,镜深谷的谷主这般信任这位对于他们来说是“外人”的君鲤。因为他知道,这位大人,亲身经历了那场劫难,这也许就是当年女族长那般笃定的原因,因为这位大人,是已经超越了轮回的存在。 得到这种永恒的生命,对君鲤来说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曾经这般的问过,也记得君鲤那一瞬间的表情,他看着离他们不远处和侍女玩的兴致勃勃的小女童淡淡的微笑着,连一如神秘莫测的眼眸都泛出温润的光泽,大概在这一瞬才是他真正表露出来的温柔,他说“至少,如今的我还不能死。” 谷主也扭头看着小凰陌,最终还是没能问出那句话。 空气中传来极为尖锐的气流声音,让人的神经徒然紧绷,蓝色的屏障上蜂拥而至的黑色影子密密麻麻的将视野全部掩盖,像是一个巨大的锅倒扣在地面上,四周依旧是非常的安静,里面的黑色影子恍若幺蛾子般拼命的拍击着这无形的墙壁,却怎耐犹如没入水中纹丝不动。黑色影子开始缓慢的朝着中间聚集而去,露出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尸体。 “子涯!”谷主戚戚然的痛呼一声。 众人都面露不忍之色,凰陌因为君鲤早已经事先捂住了她的眼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听见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然后就感觉一阵朦胧的睡意袭来,凰陌小脑袋一歪,被君鲤轻轻扶住转而靠在了他的肩头。他看着她精巧如瓷的脸庞和纤长的睫毛,听着她均匀而沉沉的呼吸声,清冷的垂眸注视了半晌,手伸出,却始终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谷主,在下有一事相求。还请谷主能够答应千浔。”他的手 在宽大的衣袖内,没有人看到他此刻紧握的微微颤抖的拳头。倾泻出此刻冷静如斯的主人内心的万般纠葛。 “先生请说。” 他面容静止如山,但乌色的瞳孔里泛出凌然的光芒,一个七尺男儿缓慢的弯下了他的腰,他说的话一字一字绝然且有力,恍若一道道雷电,劈开混沌的天地。 “请将凰陌养大成人,终生不得习武终生不得离开镜深谷。” “先生您这是……万万不可行此大礼!”年迈的谷主身躯一抖差点站立不稳,他素手无策的想要扶起君鲤,但是他笔直的身躯纹丝不动“先生……这,这……您快起来,老朽怎么能承受的了先生如此!” “请您答应君某!”他再次斩钉截铁的说道“请将凰陌抚养成人,就让她在这里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吧!” “先生何必如此,老朽!老朽答应先生便是!先生快起身吧!”谷主急的额头都渗出了汗水。 君鲤这次直起了身,黑色如浓墨般的眼瞳让旁人不由得一怔,这种纯色在世间已经极为罕见,加上他绝世独立的气度,更添一份无从揣测的神秘。 他究竟是谁?为何谷主这般的以礼相待,身份恐怕并不是区区一位门客所这般简单。 谷主从君鲤臂中接过凰陌小小的身躯,郑重严肃的说道“老朽这把年纪了,也没有什么牵挂了,但是先生的嘱托,老朽就算是折了这把老骨头,也定当做到,还请先生放心!只要镜深谷在,只要镜深一族在,就不会让凰陌受一点委屈!让她平安长大,永生不让她离镜深谷一步!” 君鲤抿紧了薄唇,乌瞳落在凰陌脸上,那仿佛看穿万物乾坤的目光一时间犹若万千极冰融化,泊泊不倦的流泻出如水的温柔。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人世悲苦,生命无常,至少在这里,能够守护你的本真,小家伙,莫怪师父……” 有些事情,你从一开始就没必要知道,命运这两个字是多么的沉重。 他轻不可闻的叹息,转身,如瀑般倾泻的黑发随着他的背影而去,谷主一行人望着他缓慢的朝向魇魔内走去,都摒住了呼吸。 “先生这是……自己一个人去对付那个邪物吗?那可是连五老会都”雪马大惊失色“谷主,快让先生回来啊!我们再从长计议!” “先生会没有事情的,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谷主抱着凰陌,这般说着但也是满脸的肃穆“但是……这样做,真的好么?” “您指的是什么?”雪马问道。 “这个孩子。”谷主皱起眉头,面带悲戚“世间之事,逆天 而为,将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有的时候,甚至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若这就是命,便谁也抵挡不了啊……” 君鲤刚刚穿透所设下的屏障,一股阴冷锐利的寒意便顺着他的指尖侵入他的肌肤。如若针扎的痛楚蔓延而来,他却不为所动的走到了中央,四周呼啸的魇魔盘踞在他的身畔,拼命的往他的身体内横冲直撞,贪婪的蚕食着他的血肉,被魇魔包裹住的都让人看不清他的一袭如雪的白衣。 “先生这,这可不妙啊!”雪马焦急的朝前走去,却再次被谷主挡住了。 谷主摇了摇头,但是看得出他的内心也是非常的不安,雪马捏紧了双拳,死死地盯着那被包裹住的人。 就像是将数百根钢钉穿透他的骨髓深处一样,锐利的锋芒一层一层要将他的肉体和神志剥离开来,刀刮的剧痛带着久违的记忆呼啸而来,他闭着眼睛,似乎都再次穿越了百年,再次站在那无休止的修罗场内,一声声凄惨的喊叫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满眼的火光和鲜血在他的眼前不断的旋转。 无法忘记的场景,总是在大梦中轮回往复。一遍一遍撕扯着他的肉体,直到他内心鲜血淋漓。 每一次,他都会在窒息中大汗淋漓的醒来,每一次,他都会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她,只要是如此,他就能奇迹般的平静下来。就像是深陷在黑暗中,她就是驱散那黑夜的那缕阳光。温暖而耀眼,灿烂而真实。 他淡淡的微笑了起来,因为剧痛,所以看起来有点勉强。 所以,这次的黑夜,我来为你驱散吧。 五年后。 远远的连绵不绝的雪峰构成了一道起伏的弧线,在这弧线之下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偶然有黑色的枝桠从厚厚的雪堆之下伸出,像是一只只狰狞的手直指湛蓝的天际。 庞大的雪域中,有两个黑影不断的在蠕动。靠近才发现,是一只大狗,但是体型却是普通狗的三倍,而且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在寒风肆虐下毛发竟然能如同狮子的鬓毛般威武飘逸,若有人在场一定会惊呼,这正是就是传说中的柏犬。 以极度的忠诚和极佳的战斗力闻名,传说曾经生活在神之领域,可惜在大战后流落外,能存活下来的寥寥无几,现存的举世罕见。此刻柏犬嘴上叼着一团雪貂绒,看着像是什么衣服的袖子,拉扯着一个人举步维艰的在深深的雪堆里行走,厚厚的毡帽下露出一张被冻的红彤彤但是却依旧掩盖不了她俊俏容颜的脸。 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沧蓝婼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已经不属于自己。 极厚的雪每走一步都要没过她半个小腿,每一步都是要用尽仅存的全部力气,她感觉自己的灵 魂都和自己将要分离,浑浑噩噩的飘荡在这看不见边际的雪峰之上。 这就像是处于世界边缘的地方,都是高耸挺拔而险峻的山峰。这里的气候极其的恶劣,终日都是肆虐的寒风,高山之巅的雪终年不化,一层又一层在阳光之下反射出犹如水晶般炫目的光芒。 沧蓝婼艰难的眯着眼睛,看着绮丽的晚霞,内心油然而生出一股恐惧像是深渊般将她重重的拖曳自己不会就要死在这里了吧? 想到自己是在和父母赌气一怒之下而不顾后果的骑着小白就跑了出来,沧蓝婼不由得感觉到了后悔,本来就是想出来冷静一下,却没想到自己因为头脑发热,只顾着让小白朝前奔跑,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穿越了族界限,穿越了高山,跑到了自己从未涉足过的雪原。本来想要扭头回去,但是风雪不断,很快将痕迹淹没,连小白都暂时迷了路。要是自己真的死在这里,自己的父母该有多伤心,虽然他们做事情总是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但是毕竟血浓于水,她怎能忍心让他们孤苦无依。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九十四章:诸神之地 想到这里,沧蓝婼不由得浑身一震,拍了拍自己僵硬的四肢,握了握拳头,咬牙奋力的拨开雪,拍了拍巨大的柏犬的脑袋,像是在给它和自己鼓劲:“小白,加油!我们可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去!” 柏犬像是受到了鼓舞,舔了舔主人僵硬的手指。白色的哈气很快消失在冷厉的风中,只剩下呜咽的哀鸣。 夜幕很快的笼罩在大地之上,风雪也渐渐的停了下来。沧蓝婼将残存的体力用来维持自己和柏犬温度的咒术也快要用到尽头,她抬起头看着四周,寻找自己的族人还没能寻到这里,在支援来之前,她必须要坚持住。 “小白,我们先停下来吧。我想很快爹爹他们就能找到我们了。天已经黑了,再走下去恐怕也只会迷路。” 柏犬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停了下来。沧蓝婼手指束起一串明火,柏犬立即屁颠屁颠的跑走,过不久就衔着一堆木材跑了回来。 篝火越来越大,将她的身影拉的越来越长,噼里啪啦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平原上。 终于可以不用耗费法力维持温度了,沧蓝婼屏息将自己的法术撤回,红色的火焰跳跃在黑夜中,映着她蓝色的瞳孔发着明亮的光芒。 “小白--柴火够了,回来吧!” 她起身呼唤着四处跑着搜寻木材的柏犬,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雪域内,朝着远方飘荡。柏犬远远的朝着她跑过来,巨大的身姿迅如闪电,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张开大嘴,将她拦腰咬住,朝天空一抛,沧蓝婼讶异的叫了一声,稳稳的落在柏犬的身上,柏犬背着她开始朝着广袤的雪原迅猛的奔跑了起来。 沧蓝婼紧紧的抓着柏犬的鬃毛稳住身体,呼啸凌冽的风刮的她脸生疼,她知道柏犬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危险才不顾一切的回来救她,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轰隆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大,恍若千万只野马在她身后奔腾。 沧蓝婼顿时明白了为何突然逃命,虽然她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也听过族人们讳莫如深的谈起过,曾经出去的人们不小心就会遇到的事情--雪崩! 这是她一直潜藏在心中的噩梦,现在具象化成了真实,但是这远比之前的更加让她感到骇然无比。一直以来耳濡目染,她知道这个噩梦的可怕,但真的展现在自己的眼前时,她真的骇然无比。 因为日积月累永不融化的雪拥有着毁灭性的力量的巨大和突如其来速度,很多人基本上连使出法术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铺天盖地的雪淹没。存活下来的人基本上是寥寥无几,所以自己的父母坚决反对自己越过族界限,因为外界的威胁足矣让人谈之色变。 一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压迫而来,沧蓝婼甚至都不敢回头看身后席卷而来的白色巨浪,但被死亡掐住喉咙的感觉就像是如影随形,她只能拼命的呼吸,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柏犬的背上祈祷。背后的巨浪卷席到了她的脚踝,一阵阴冷锐利的力量将她高高抛起,她听到柏犬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就失去了意识。 好痛--就像是浑身都被碾得粉碎。 好痛--痛的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耳边传来阵阵如同雷霆万钧的声音,她感觉胸口就像是被压着一块巨石,连呼吸都是奢侈。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扒拉着自己,一阵温暖从自己的脸颊上传来。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交叉旋转的景物终于重叠在了一起,自己似乎是摔倒了一个裂开的深渊里,她看到嶙峋的峭壁朝头顶看去只剩下了一条明亮的细缝,简直是令人咋舌的深度,幸好随着雪崩缓冲了不少力度,否则自己会摔成肉渣也不为过。 旁边是柏犬巨大的毛茸茸的脑袋,它正在努力的给她传递温暖。 “哈--小白,是你救了我吗?”沧蓝婼艰难的起身自嘲道:“我还真是命大啊。” 柏犬咬住她的衣服,示意让她坐在自己背上,沧蓝婼摇了摇头,踉跄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说道:“嘛,这下找到我们的机会更小了,对不起啊小白,让你陪我受苦了。” 柏犬忠心耿耿的蹭了蹭她,沧蓝婼苦笑:“可是啊,我还不甘心在这里死呢。我才十五岁,就算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怎么能甘心被这场雪给埋葬--小白啊,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我发过誓一定要走出这片雪原,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如果今天我们是被雪之女神保佑着活下来的,那么从现在就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让自己活下去。” 柏犬呜呜的迎合着她,她拍了拍柏犬的脑袋,看着深渊蜿蜒扭曲的小径,轻声而坚定的说道:“出发吧!” 呼啸而过的风猛烈的吹动着她的长发,沧蓝婼捂住腹部喘息着,艰难的在山谷内行走,她抬头只能看见无尽的黑夜,偶尔有闪烁的星辰在云的背后出现,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父亲曾经对自己说过,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的祖先曾经在的这个地方是一个温暖和煦的大陆,有不像是现在他们住的地方只有蓝色的草和白色的花,而是五彩斑斓的,季节也有着春夏秋冬之分。但是当被问及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父亲就会沉默下来闪烁其词,小的时候她会经常缠着老一辈的问,但是也毫无收获。似乎大家都不想谈及这个话题,随着沧蓝婼的长大,这件事情成为了她心底永久的谜。 柏犬突然停住了脚步,机敏的 竖起耳朵。 “怎么了小白?”沧蓝婼停住了脚步,警戒的朝四周看去,柏犬伏在地上,似乎是寻着什么气味。她慌忙的跟了上去。 柏犬走到崖壁的边上,一边嗅着一边将积雪扒开,沧蓝婼在背后紧张的看着,却没想到柏犬巨大的身体朝前一扑,身体失去重心,原本看着很结实的山崖边猛地裂开缝隙,啪的一声柏犬就一头栽了进去,露出一个巨大深幽的洞穴。 “嗷呜--” 眼看着这个巨大的洞穴居然将柏犬都能吞噬容纳进去,沧蓝婼想都没想也跳了下去。没想到自己刚进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脚下的路就像是冰面一样光滑,瞬间她就一路尖叫着滑了下去。 脚下的洞穴不知道有多深,她只知道在黑暗中她连柏犬的影子都没看到,只听见柏犬叫声的回音,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里究竟有多深,究竟通向哪里,难道是轮回吗,会不会直达十八层地狱啊啊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点幽幽的光芒。 “到头了!”她心里一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然后,伴着冲击力滑出去的沧蓝婼落在柏犬的身上,在下一瞬间,却像是喉咙里被强硬的塞进去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面前是巨大开阔的一个地下洞穴,从上方垂下来粗重的冰柱数不胜数,尖利如同豺狼的獠牙,在巨大的石壁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水晶和石英,散发着微弱的蓝色光芒,而她的脚下,却是一个非常平整宽阔的恍若巨大的镜子般的冰面,所有的景物都投影在它的身上,清晰而明亮。 沧蓝婼怔然的看着冰面,似乎在那映照的景物之中,有一抹素雅的白色,干净的就像是她最喜欢的雪花,虽然一碰就会瞬间消失。 美好的事物总是一瞬即逝,她瞪大的双眼,用仅剩的法力点起几团火焰,她附在冰面上仔细看着,浑身微微战栗了起来:“神啊!” 在橘红色的火焰下,脚下的冰清澈透明如同一块巨大的水晶,她的目光可以毫不费力的穿过那几几百尺甚至是几千尺的冰面,看到那犹被凝住的那抹苍白--居然是一个人! 在那虚妄了无一物的世界,他就像是仅仅睡着了一般表情宁静而恬然,修长无色的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素白的织物像是在水中绽放的柔软的花瓣在一瞬间被永久的定格。她甚至都可以看清他纤长的睫毛,几乎像是只要微微一唤就会醒来一样。 沧蓝婼不由得想起自己父亲说过的话:在这片雪原里,有着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历史,它曾经的辉煌甚至让神明都在此暗淡失色,黑色的巨蟒腾空而起,激起万丈泛着银光的海浪,神之后裔 吟唱着晦涩的咒语,红色的血光交织着惨白的冷月,昔日巍峨雄浑的史诗,却悄无声息泯灭在重重的雪峰之下,数百年内销声匿迹。 沧蓝婼难以置信的咬住嘴唇,才从梦幻般的世界里挣扎出来。她愕然的看着柏犬,喃喃道:“小白--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做了一个梦,梦境里是消失的遥远的过去。 眼前是连绵无尽的黑色的雾,扑面而来的风带着浓郁的腥味夹杂着甜腻的气息,四周全部都是痛苦的呻吟,男女老蜷缩在地上扭动着四肢,鲜活狰狞的吐息,猩红色的火焰一直延烧到遥远的天际。 他朝前奔跑,在那尽头,站着一个身影,黑色的长长的影子在鲜血遍地的废墟里被拉扯的支离破碎。她白色的长袍蔓延着大片大片的鲜血,没在她身体里的刀锋上滴答滴答的落下粘稠的血液,那猩红如同一把烙铁深深的印刻在他的眼中。 “凰陌?!”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五章:神的旨意 面前的景色模糊而颤动,他能感觉到自己此刻疯狂颤抖的眼瞳,突如其来的震惊让自己暴露出来了懦弱的弱点,让思维都变的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感觉自己的手居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哈。”她扭过头看着他悲怆震惊的脸,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意,苍白而柔软的唇瓣艰难的张合“原来……这个表情也会出现在你的脸上啊……” 她的脸在火光里看不清表情,但是他却能感觉到她在微笑。 “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我做不到了……” “……” “不!!!” 他撕心裂肺的呐喊,朝她拼命的跑去,但是她的嘴角就这么噙着一缕解脱般的微笑,如烟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凰陌凰陌!!!” 他的喉咙里就像是被灌入了铁水,嗓子里干涩和灼痛。他感觉自己的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四起的火光舔舐着他的躯体,将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撕裂化作灰烬。 不知从何处传来遥远的声音“啊,他好像很难受!快去请大夫过来!” “啊!天呐!”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水,池子里的水好像在沸腾!” “真的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巴柯拉爷爷!” 嘈杂说话的声音,还有人不断跑来跑去的声音,脉脉流水的声音,还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我这是,怎么了? 他不断的回想,慢慢的埋在深处的记忆浮了上来。 那个时候,魇魔全部都寄生到了他的身上,在它们全都毫无防备的蚕食着自己的时候,他发动了早已经捏好的诀,几乎是用了一种两败俱伤的办法,但是这有这样,才能将其一网打尽。一直贪婪吸食的魇魔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宿主还有着这般强大的灵力,在足矣将其粉身碎骨的力量下,魇魔被雪音吞噬殆尽。 但是雪音的力量,使用它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久违的使用再次引发了旧疾,加上被魇魔所造成的新伤,连君鲤都一时间无法承受重创,略略修养几日后,他执意拜别了众人,独自一人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神域之地,就像是一位沉睡的地母,她曾经繁衍生息过无数的生命,如今在历经重创之后,缓慢的恢复自己。但是作为她血脉相连的子民,他依旧能够在这里与她一同休养生息。 神域也接纳了他,他沉入神域之湖,从这片净土中汲取恢复的力量,大地毫不吝啬的给予微薄但却源源不断的魂力,沿着他每一个被损伤的神经末梢宽慰亲吻着他,等待着自己再次醒来的那一天。 如今,时机已到。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景色缓慢的清晰起来,一张饱含惊喜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她微微的张着嘴巴,吃惊的将两个乌瞳睁得老大,垂下来的是银灰色的头发落在他的脸颊上,有些微痒。 “你……”他蠕动着喉咙,试图发出声音。 “你你你你,你醒了!!!” 少女募然发出喜悦的尖叫。 “啊啊啊啊!!!太好啦!!!你终于醒了!!!” “女孩子家大喊大叫成何体统!”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君鲤看到一个拄着白色长骨的垂暮老者朝他走了过来,宽大的衣袍和纹刻的银色丝边都彰显着他尊贵的地位,他的面孔苍老且不怒自威“去,叫来几个人伺候这位客人沐浴更衣。” “是!”少女欢喜的应道跑了出去。 老者沿着池子走到了另一边,细碎而潋滟的水波光芒倒影在高大的石壁上,映照着洞内明亮且宽敞。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身躯被浸没在不足一尺的水池内,凭着这体内温润游走的纯净之气,此地竟是人界少有的净池。 老者坐在石凳之上,紧紧的蹙眉看着眼前的人。深陷的眼窝内湛蓝的眼眸泛起奇异的亮色。 沧蓝婼大小姐不是第一次耍脾气了,但是这次的事情确实闹得很大,整整排出去三支搜寻队,都没能在天黑之前找到她,在百般无奈和慌乱之中,沧蓝族的族长亲自来打断他五十年的闭关,请求他用占卜之术寻找,沧蓝婼是沧蓝族的下任族长,也是他唯一的嫡亲孙女,不得已之下,他同意寻找,最终显示的结果,居然是神域天山领域,足足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千里之外。 就算是最快的马加上最威武的勇士,在一日之内都不可能翻山越岭到那种地方去。那么,区区一个小女孩,就算是带上了柏犬,也不可能在半日内就离他们千里之遥。 他略一思索,马上召集人手,亲自出域,在他强大的御风之术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昏迷过去的沧蓝婼,并且发现了那个地方。 这里就是流传下来百年之前的地方,真正的神之领域。接近着的一刻,他们全部都难以用语言来维系理智,连他,已处于古稀之年,都再次感受到了那澎湃的心跳。 就算是他们在这里呆了接近百年,都无一人接近这里,似乎这里有着一种无法靠近的神圣,仅仅是踏入这里一步,都对它是一种亵渎。沧蓝一族因此就将自己的活动领域划分在了神域的边缘,数百年来传承着神之后裔的旨意,一直守护着这片无法靠近的神域。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片被雪封存的神域,竟然还有着这般让 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存在。 就是在万丈冰原下,那被神小心翼翼保存起来的人。他静静的悬于冰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那抹素白之上,这人力无法企及的神迹,族人看见就算是族内身份最尊贵的巴柯拉长老也无法克制住浑身的战栗,他古铜色的脸上微微颤抖着,两只眼睛瞪得极大。 “神啊!” 在那一刻,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面对着神无言的威严,和这神之奇迹,他们再次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 本来他就想着带着沧蓝婼,在没有触怒神的威严之前,悄无声息的离去。却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迈出一步,脚底下就传来轰隆一声,伴随着强大的震动,厚厚的冰面竟然裂开了! “完了!”那个时刻他的脑子轰的一声剩下一片空白“神被触怒了!” 地底下深渊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一声兽吟,如同从遥远的天空中劈开一道锐利的闪电,霎时间硕大的空间内雷霆万钧,族人尖叫着四处逃匿,但是这雷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接着冰四分五裂,在深处的那个人身上似乎有什么在蔓延,随着呼吸般,他身上盘旋着一只闪着银光的兽物。 巴柯拉稳住自己仔细观察着,讶异的发现那只闪着银光的兽长着鳞片,有尖锐的爪子,它极长的躯体缠绕着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巴柯拉的目光,它抬起了头,刚刚对上它如墨般漆黑的眼睛时,巴柯拉感觉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全部都安静了下来,他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像是顿住了。 巴柯拉听见自己的耳边响起一个浑厚而威严的声音。 “将他带出去。” 它的目光像是带着磁铁,牢牢地将他困在原地。那目光如同要洞穿他的心脏,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如芒在背的恐惧。 声音渐渐散去,等巴柯拉回过神的时候,它已经不见了,连方才的雷霆也停止了下来,大地也停止了颤动。 那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慢慢的从冰的裂缝里浮了出来。巴柯拉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慌忙让族人帮忙将他扶了起来。摸了摸脉搏,虽然很微弱,但是却像是奇迹般的证实着这个人还活着的事实。 “神啊”巴柯拉喃喃自语“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们就将他带了回来,为了保险起见,带去的族人都被他抹消住了这段记忆,但是对于是沧蓝婼发现的他,他认为这是天意,因此不可妄自逆天,因此没有抹消,作为代价是将这件事情对任何人都保密起来。对外宣称是寻找沧蓝婼的时候搭救的遇难者,于是就将他置于此地,希望可以让这族内秘宝之地可以让他恢复起来。 “你现在感觉如何?”巴柯拉问道。 君鲤点了点头。 “你很虚弱,现在这里静养几日,等你恢复了,我们还会见面的。” 君鲤再次点头,却开口说道“好,但我现在想知道一件事情。”他的嗓子有些嘶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巴柯拉微微扬了扬眉头,似乎很不理解他为何会先问这件事情,但还是说道“是神祭五百一十五年了。” 君鲤眼眸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出不知为何的悲戚“是吗?已经,五年了啊……” 巴柯拉看着他如同墨般漆黑的瞳孔,让他恍然记起记忆里那只不知名的神兽的眼睛,那如刀刃般冰冷锐利的眼神让他至今难以忘怀。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他什么,却还是收回了嘴边的话。 “爷爷!我带他们来了!”沧蓝婼充满活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巴柯拉再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了。 君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洞口,微微眯起了眼睛。更衣片刻后,方才咋咋呼呼的小女孩探头进来,看到他惊喜的扑了过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九十六章:形象问题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她扬起大大的笑容,圆溜溜的眼眸看着他不断的惊呼“天呐,天呐,为什么这种普通的衣服你穿上这么的好看!你一定是神吧!” 君鲤拿起杯子品了一口茶,缓缓的摇了摇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织物,极为普通但是却带着奇异的光芒,一般人可能不会察觉到,但是君鲤却注意到了这件衣物上散发着残余的法力。恐怕是方才的那位长老设下的咒术,用来监控他的一举一动。但是这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这些人的装扮,不知为何却这般的熟悉。 是错觉吗?他将杯子拿了下来,不动声色的打量起面前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 湛蓝的眼瞳加上这银灰色的长发,衣着乍看普通,但是纹绣都是使用的阴绣手法,连靴子上都点缀着贵重的宝石,似乎象征着她不凡的身份。 “这里是……”他有些吃力的往四周看去,忽然之间福至心灵。 …… 走在长长没有尽头的湖中央里,月光如水的倾泻在她的袭衣上,泛着白银的微芒。在湖的中央有着一棵非常高大的榕树,在庞大的树影下,月光被剪成了细碎的晶莹,如同水晶洒在湖中。 凰陌站在树下,朝着湖中倒影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湖中依旧是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面色恬静淡然。就算是凰陌睁大了眼睛,去碰触水,也无法让自己的影子睁开眼睛。 虽然自己已经在这里来过很多次了,但是每一次都感觉到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面前的自己和影子里的自己,就像是两个人独立存在出来的一样,不知道这边是真实,还是湖里的她才是真实。 “你今天也来了。” 一个低低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熟悉而遥远。 “是的!”凰陌不再对着自己的影子执着,欢喜的转过了头,看着在树上慵懒的舒展着身体的人,他睁开湛蓝色的眼眸,银白色的发梢就像是被月光浸没过,落在他白色金丝的长袍上,更加平添了一份清逸。他微微蜷起了腿,朝她微笑着“坐这里吧。” “是,师父!” 他揉揉她的小脑袋,说道“感觉你长大了呢。” “那是当然的,都已经五年啦!”凰陌嘟起了嘴巴,泫然欲泣的说道“师父都不来看我!师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笑了起来“怎么会呢?只不过……师父,现在很忙……” “……所以师父只能每天晚上托梦给我,忙里抽空教我修炼法术,训练万字悬刻,而且不许别人知道让我保密了五年。”凰陌撇了撇嘴巴,似乎对他千篇一律的说辞都有了抵抗力。 他略带狡黠的弯起嘴角“嘛,就是这样。” 凰陌看着他人畜无害般的笑颜,默然的汗颜自己当初那高冷无法企及的师傅究竟是去哪了…… 但是这话却不可能说出来的,他看着凰陌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想说吗?” 凰陌心募然一跳,一反常态的咬住嘴唇,在心里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豁出去了,她抬起头看着他湛蓝的眼眸,诚恳而绝然的说道“师父,我想离开这里。” 他的眼眸,微微一颤。 凰陌在五年前醒来的时候,她是被饿醒的,看着外面已经日上三竿的太阳,还在朦胧的想到诶,今天这么晚了师傅居然都没有叫人来把她拖起来,真是奇迹啊。 于是她就捧着前胸贴后背的肚子手脚发软的爬下了床,刚出门,迎面而来的婢女见到她起来,居然惊喜的扑了过来“啊,小姐你终于醒来了啊!” “?”凰陌很不解,难道自己睡了很长时间? “我现在就去给您打水沐浴更衣,您快先回房吧!”婢女乐不可支的将她转过身“啊,还要去给厨房说一声给您做您最喜欢的素黄鱼和粥,三天都没有吃饭了您一定饿坏了吧!啊对了还要去给谷主禀报一声小姐您醒来了……” “等等?!”凰陌一个急刹车站住了,难以置信的抓住婢女的衣服“你说什么?我睡了三天?!” “啊……”婢女一脸尴尬的僵住,似乎在懊恼自己说了出口“这个,是的……” “……怎么回事……”凰陌喃喃自语道,突然猛地抬起头,急不可耐的问道“师傅,我的师傅在哪?” “……”婢女将视线偏了偏“这个……” 看着她支支吾吾了半晌也说不出来个子丑演卯,凰陌索性放开了她,甩开膀子就朝外面跑去。 她感觉到一种她从来没有过得感觉,就像是一股莫名的苦涩在她的身体了盘桓,渐渐地涌出让她害怕的感觉,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消失殆尽,包括对她向来严苛的师傅,她以为一直都会陪伴在身边的事物,一直以为都会存在的事物,她居然感觉到自己却再也抓不住。 这个感觉,好讨厌,好害怕。只有亲眼见到,亲眼确认真是的存在,她才能够将这颗悬着的心放下,才能够将这股恐惧消散。 凰陌不断地奔跑,不断地打开一间间屋子,但是涌出的期望被一次次的空洞无情的嘲笑,凰陌感觉自己都要疯了,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头晕眼花,嗓子就像是被火灼伤。 不知道自己是打开了第几扇门了,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捉住,身体被人打横抱起,凰陌虚弱的瞪大眼睛看向来者,却是一 个陌生的面孔。 “别找了,可怜的孩子。”雪马看着她蜡黄消瘦的脸颊,语气深沉而愧疚“你的师父……现在不在谷中……” 凰陌的心猛地一揪。 “不要勉强自己,好好休息,你的这个样子,等你的师傅回来……会责备我们没有照顾好你的……”雪马的声音越发的低沉“再睡一觉吧,等你再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雪马的声音里带着法力,凰陌感觉自己头昏昏沉沉的,然后就失去了知觉,沉入了黑暗里。 但是…… 在一片寂静中,在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醒醒……千万不要睡着。睡着了,就会忘记很重要的事情。” 这个声音……是自己?! 凰陌猛然从黑暗中惊醒。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梨木雕花的床幔,而是一片湛蓝无云的天空。万里无垠的天际上仿佛映照着世间万物,纯粹而透彻的蓝透人心脾。 凰陌愣住了,她挣扎着起身,看到脚下是一片透彻的湖,随着她起身泛起了微微的涟漪,和湛蓝的天空相交辉映,都难以分辨出究竟自己是站在何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像是被她四处顾盼的困惑不已的样子所吸引,在安静到空气凝结的空间内,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谁在哪?”凰陌心底嗖的一紧,转身朝身后看去。 湖的中心立着一棵巨大的树,若不是因为仅有这一棵树干突兀,凰陌怎么也想不到这遮天蔽日般的绿荫竟是一棵树所舒展而开。那柔曼的枝条徐徐展开,太阳透过由浅及深的绿荫投下一方暗影,在这暗影之下,安静的站着一个人。 不知何时霞光初现,流云万许,映照在他的侧脸之上,让一向冷峻的线条显得万般的柔和。 凰陌僵在原地。 他朝前微微一倾,从那暗影处走出。看着面前五官都要掉下来的人,他还在犹豫说些什么,小小的身子就猛地朝他扑了过来,毫无顾忌并且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准备的他差一点就被这柔软的身躯扑的一个踉跄,凰陌死死地勾住他的脖子哭喊“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小家伙了哇……” “……” “……” “……啊?” 他有无数的疑惑想要询问,却被凰陌哭的梨花带雨的委屈样子下却有些于心不忍。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妮子力气蛮大,紧紧的勒着他让他想说话都没法说。 “师父你究竟去哪了啊,小家伙一个人找了好多地方都找不到师父……师父你别吓小家伙啊哇哇哇……” 他面色微色上闪过一丝明光,伸手将凰陌小小的身躯抱了下来,点着她的眉间, 一股淡淡的白光顺着他的指尖流入他的身体里,他闭上眼,在一瞬间读尽了她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他默叹,他当初抽出来的那一魄,还保留着自己的思想。 于是在他湛蓝的眼眸再次睁开的时候,在心底决定了一件事情。 “师傅你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嫌小家伙太吵了,小家伙乖乖不说话就是了,求师傅不要再抛下小家伙了好吗?”小女孩抬起脑袋可怜兮兮的捏着他的衣袖。 他摸了摸凰陌的小脑袋,嘴角绽开温柔的笑“没有,师父怎么会嫌小家伙呢?师父不会再离开你了。” “太好了!”小女孩擦了擦眼泪,欢呼雀跃道,她没有注意到他湛蓝的眼眸里流露出的怜悯,在你离家出走不管这孩子的这几年里,我就替你安慰她受伤的心灵吧。 “可是师傅,我觉得……你好像变了诶。”凰陌歪了歪脑袋“眼睛,头发的颜色……还有师傅你从来不笑的,这是为什么呢?” “诶?”这么快就感觉到了吗?可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搪塞过去啊! “因为是梦啊。梦是反应人一部分心理的写照,我之所以成为和往常不一样的形象出现……”他不动如山的低头微笑的看着凰陌的脸说道“怕是这才是你理想当中的师父我的形象吧?对吗?” 凰陌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九十七章:教唆 “不喜欢师父笑起来的样子吗?”他一看凰陌满面的羞涩就知道君鲤的脸一定是招来了不少人的觊觎“没有人会不喜欢微笑的,可惜师父不能笑啊,这可是形象问题。” “诶?真的么?”原来师傅一直保持冰山般的脸是为了维护形象啊! “当大人可是很累的,有的时候你不得不给自己带上一个面具。”反正已经豁出去了,他继续瞎编“所以说,师父也很累,你也要体谅大人的不易之处!” “是!”凰陌满面惊喜,殊不知某个人内心剧场是多么欢乐。但是为了不与君鲤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他还是忍住了没有笑出声,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神秘莫测的说道“这个梦的咒术只能你我知道,一旦被外人知道就会被破解,所以你一定要保密。” 凰陌信誓旦旦的中气十足的答道“是!” 他在心底默默地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孩子就是好骗啊! 于是,凰陌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师父一直在以这种方式和自己保持联系。却不曾想这样的方式以保持就是五年。这五年来,不知为何镜深谷谷主从不让她沾染任何关于研习法术等书籍,也严苛的要求她不得习武,更别提离开这谷中一步。在百般挣扎中凰陌也放弃了从谷内学习法术的道路,开始在夜晚的梦中向师父求教。 这样倒是安分了不少,谷主爷爷看着她一反常态的表现反而更加的焦急,害怕把这小苗给掰折了,于是乎给她请了不少先生教她诗书,女红,药草等,愣是把她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反抗无效欲哭无泪的凰陌就开始了白日学文晚上习武的苦逼日子。 托某人的福,凰陌很快就适应了这高强度的生活,在某一个大清晨,教她桃花灼灼的先生觉得意境不够,愣是将她拖到了桃花林里,然后在先生之乎者也的读书声中,凰陌睡着了。奇怪的是,她睡个回笼觉,还是到了那个梦境。 梦境里,师父却不在。 凰陌觉得没意思,就抱着膝盖坐在树下打盹,直到水面一颤,从湖的边缘,泛起一波一波的涟漪。 凰陌觉得奇怪,因为在这梦境中,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如平镜般的湖面毫无理由的泛起波纹,每一个夜晚因为训练她也无暇顾及这湖,但是眼前的湖面,却执拗的无风起纹,像是从湖深处传来的震动,极有规律的,朝着四周散去。 凰陌走到湖面上,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站在湖面上,却如履平地。 湖面上像是一方镜子映照出她的模样,湖水清澈,却深不可测。凰陌感觉到有一种奇异的违和感,她仔细的端详自己的倒影很久后,发现了一个让她汗毛 倒竖的现象。 就是水中的倒影,自己眼睛是闭着的! 她想要拔腿而逃,但是四肢却僵住了一样无法移动。 水里的倒影此时却开口说话,是一个女声,声音很小但是清晰,就像是在她的耳边轻语“离开这里,去他身边。” 沧蓝婼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只如山峦般的巨兽横亘眼前,湿淋淋张开血盆大口,夜色暗哑,月光惨淡,参天老树高耸入云,巨兽血色如稠的眼睛发着悠悠的光芒,在黑暗里像是两团幽冥的鬼火。冰冷而夹杂着雪粒的风刮着他们的脸,映着巴达克的脸惨白如罗。 君鲤屏息凝神的将沧蓝婼挡在一旁,静静的和这身姿庞大的巨兽对峙着。沧蓝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巨兽,她感觉自己无法挪动脚,甚至对巴达克的怒火,都被这冲击扼住在咽喉里。 这事情还要追溯到几个小时之前,她一个人偷跑出去惊动长老救回来并且还带着陌生人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沧蓝部落,大家关注的并不是总是瞎跑让人担心的沧蓝婼,而是被长老一并救回来的那个陌生人。 自此五百年前神域大战后,除却在外流落的族人之外,还从未有人被允许进入沧蓝部落的领域。大家都对这次长老奇迹般的举动甚至不惜动用族内秘宝净池也要救助的人产生好奇。但是长老下达口谕不得任何人私自打探和打扰这个人,所以大家还是对此抱有敬畏。 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态,首当其冲的就是巴达克。 巴达克是长老的嫡亲孙子,身份高贵,自小就与门当户对的沧蓝婼就结下了娃娃亲。可惜却素来脑子单纯做事冲动,仗着自己的身份也居功自傲,用沧蓝婼的话说就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难得她特意记着了个词用于讽刺他,但是巴达克却还是对她纠缠不休。在才导致了沧蓝婼总是反对这门婚事而几番逃走。 这件事情传到巴达克的耳里,第一时间他就不顾阻拦的冲进君鲤居住的地方,非要见识一番此人不可。但君鲤不温不火的态度和语气愣是让他引以为傲的气势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悄无声息的被化解,最后反而还是被长老给呵斥了回来。天下没有不走风的墙,很快这件事情就被悄悄传遍了整个沧蓝族,虽然大家都迫于巴达克的淫威之下不敢堂而皇之的谈论,但还是让巴达克感觉每个人的看他的眼神都没有以前的那般畏惧,反而增添了一股嘲讽的意味。 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巴达克难咽怒火,再加上自己的未婚妻还时不时的往君鲤那里跑,更让他感觉这个外乡人就像是一脚蹬在了他的鼻子上,若不是长老 的威慑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怎么会让一个外族人这般的让他难堪。他肚子里的货水本就没有多少,再者三教九流的人从旁不怀好意的教唆,巴达克决心非要给这个外族人一点颜色看不可。 于是他们一合计,决定给君鲤背上一个偷窃沧蓝族秘密的罪名,让长老将他乘早撵出这个地方。于是将目标锁定在沧蓝族的密林后面,那里是沧蓝族百年来的禁地,任何人都禁止踏入。作为一个栽赃什么都不知道的外族人是再也合适不过的地方了,就这样他们就以沧蓝婼不小心在后面的密林走失了作为借口,请求君鲤也帮忙寻找,原本以为这个临时编造的借口可能引不了这个看起来谜团重重的外族人上当,没想到他只是沉吟了一下,居然就这样老实的跟了过来。 这让他们大喜过望,巴达克还得意洋洋的感觉这个外乡人也不过尔尔而已,却不曾想他们刚走进密林试图甩掉外族人的时候,君鲤却径直的朝着密林深处走去,连步子都没停顿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达到了他们所想的最好的事态,简单到匪夷所思,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巴达克甚至都准备去找长老来举报,没想到就在此时天地之间却猛地一震,从密林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吟! 这兽吟带着穿透天地的力量,平地而起卷起一阵狂风,君鲤站在烈烈风中,衣炔翻飞,但面色依旧淡然,墨色的乌瞳像是穿越了这遮天蔽日的风沙看着密林深处,向来沉默如霭的眼眸底倏的窜过一抹亮色。 “……果然,你还在这里啊。” 巴达克感觉风沙太大自己出现了幻觉,否则怎么会看到那个人居然微笑了起来,尽管只是一瞬间,昙花一现,但却不可置信,巴达克揉了揉眼睛,然而他已经恢复了原样。 “君先生?!巴达克!”远远的一个少女的矫健的身影朝这里跃来,跑到了君鲤身边扯着他就要跑“你们怎么在这里?快离开这里,现在他们马上就要到了,来不及了快走吧!” 面对着少女焦急的脸,君鲤平静的摇了摇头,望着风沙平息的密林,深幽的黑暗之中,缓缓的有一个朦胧而巨大的影子浮现。 一时间,巴达克等人吓得魂飞魄散,四散而逃,巴达克也想要逃跑,但是腿抖如筛糠,站都站不住,沧蓝婼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她紧紧的掐着君鲤的胳膊,脑子轰隆一声,连尖叫都被生生噎住,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大字。 虬褫。 神谕传言,虬褫原为上古神兽,被赐予神域后裔巫溪一族,为巫溪神兽。身如巨蟒,背有六目,头长巨角,盈白鳞片。素爱沉眠,一睡百年。非惊天之变不醒,醒来之时必为六目俱 睁时,极为暴虐,天地为之色变。神域大战后下落不明,没想到居然就沉睡在原来的这片土地上! 难怪这里被称之为禁区!但,但不是说殀非只有在有大事发生的时候才会醒来吗?!现在这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沧蓝婼极力试图联系前因后果,但是却感觉自己面对着这庞然大物突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每个瞬息都扫过她的面颊,它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甚至更近,投下来的一方阴影遮天蔽日,将他们困圈在面前,她想忍住不颤抖,捏着君鲤衣襟的手指却出卖了她,君鲤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恐惧,微侧脸,面孔静止犹如远山。 他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突然朝前一倾,朝着巨兽走去。绸布的衣襟滑过她的指尖,徒留下冰凉的触感。 沧蓝婼差点失声尖叫,想要拉住他,但是很快就被一个手掌遮住了嘴巴,她回望,长老表情肃穆而深沉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九十八章:解生妖兽 可是!沧蓝婼又急又惊,但是长老的手紧紧钳着她,禁锢着她的行动。他看着君鲤的背影,苍蓝色的眼瞳带着狂热和紧张,他有着一种强烈的直觉,殀非神兽的苏醒显然是一种预兆,又是一种命运的指引,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位神谕里,指引他们的使者。 飒飒风动,密林如潮,往日喧嚣的百兽俱静,只剩下厉风呼号,似百兽哀鸣。 君鲤站在巨兽的面前,仰望着它,目光如炬,不动分毫。浑身徒然升起一股威严浩然之气,骤然巨兽气息如风,巍然而立,他却像是一把剑,凌厉如锋,岿然不动。 巨兽垂下头,将巨大的脑袋靠近他的身体,沧蓝婼感觉自己浑身一震,心如擂鼓。殀非的背六目缓缓睁开,绿色幽深的瞳孔全部聚焦在君鲤的身上,它仔细而谨慎的打量着他,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沧蓝婼感觉自己的后背冷汗津津,她紧紧的盯着君鲤,连眼睛眨也不眨。 片刻后,殀非缓慢的拖着巨大的身躯,如柱子般粗壮的前肢一弯,巨大的身体朝前一倾倒,随着轰然一声巨响,殀非竟然就这样硬生生的跪倒在君鲤的脚下。 尘土喧嚣,万千乌丝飞扬,君鲤一袭稠衣恍若神诋,他朝殀非伸出手,修长的指尖点住它的眉间。 “沥血荒野,枯骨万千,命如草芥,天下逐利。执三尺剑,歃血为盟,以汝等之名,以枷锁为界,世代昌繁,永护誓言。”长老目光如炬地盯着君鲤,吟唱出远古的颂歌。他放开沧蓝婼,也走上前,拿出短剑划开手指,将血洒在殀非脚下的土地上,君鲤也领会的点了点头,拿过短剑划开掌心,两个人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殀非的身上,这是当初神域之灾后,神女与君鲤和当时的残存的人定下的誓约,当誓约之人来到此地,以血为引,得以传承神之遗志。 殀非发出痛苦的呻吟,地面剧烈的沸腾起来,空中似乎传来了穿过百年辽远空旷的铰链碰撞的簌簌的声音,殀非弓着背,六目紧闭,健硕的身体肌肉虬结,猛然头扬起,露出尖锐的獠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地缚术解除了吗?”长老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看样是的。”君鲤说道,虬褫粗重的呼吸着,闭起眼将头靠近他,他抚摸着虬褫,这个彼时威压的巨兽此刻却如一个靠着主人撒娇的小蛇,发出轻轻的嘶嘶声音。 君鲤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虬褫光滑的鳞片,露出难得一见的缱绻温柔“幸苦你了。” 陵川长老恭敬的对他拱手道“在下沧蓝陵川,对贵客多有不到之处还望海涵!” 君鲤思付道“若我没有记错,你的祖辈名为元 白对吗?” “是的!”陵川长老言语无不带着尊敬“祖辈继承先辈遗志作为一方之长,从未忘却自身使命,五百年内一代单传,一直在此恭候使者的到来!” 君鲤转身看着远处苍茫的雪霾,神域之战结束后,地母为了此地万物缓慢的休养生息,冬季变得极为冗长,漫无天日。山巅上的雪一直绵延到了天际,将残垣不堪的大地连带着凝结着血迹的沉甸甸的辉煌,一并埋入了雪中,回归泥土。 “五百年了啊,再次踏上这里,我仍旧记忆犹新,但是却什么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君鲤仰起头,白色的雾气弥漫了他的眼睛。 殀非嘶嘶了一声,像是在抚慰他。 “使者,您,现在要如何做?”陵川长老小心翼翼的问道。 君鲤看着他,目光不再是那般的冷然,他侧过脸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叹道“也罢,已经到这里了,就去看一眼吧。虬褫在这里一直守护了百年的人。” 寒风猎猎中,月明星稀的苍穹下依稀有巍峨的巨峰耸立,他们在密林深处走着,陵川长老向族长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后,便随着君鲤进入那族内的禁地,本来是打算就三人进去的,但是沧蓝婼那个妮子也坚定的要进去,众人阻拦不得,君鲤也默许后,便也无可奈何的带上了她。 君鲤走在虬褫的背后,它盈白的鳞片颜色是极刺目的,在这样苍茫一片的洁白中尤其显得耀眼。让陵川不由得想到了当初发现君鲤的时候,盘踞在他身上的那只巨兽,似蛇非蛇,似龙非龙,银色的鳞片和精悍的瞳孔,给他一种非常毛骨悚然的感觉,仅仅是窥视,都能感觉到那股极之浓烈的危险气息。 他付度,自己是否应该将此事告知面前这位使者,但是自己却有种强烈的违和感。似乎那就是一个被埋葬在深处的禁忌,若是被碰触,就会被卷进漩涡里无法脱身。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太过危险。不是他应该去参与的。 陵川抿住了嘴唇,还是决定将此事暂且搁置下来。 狭隘的堆满积雪的路上,被虬褫拖过一条条深深的痕迹,他们四个人两两并肩安静的走着,直到它停了下来。虬褫甩了甩尾巴,朝旁边盘旋成了一团,露出一个深幽的洞口。 族长捏起明火咒,飞起来的火焰照亮了地下的通道,脚下碎石嶙峋,崎岖难行,君鲤极有耐心的让沧蓝婼抓着他的袖子以防止摔倒。族长在前面探路,这个洞穴极深,但是却温暖干燥,一看便知道就是虬褫入眠的洞穴。一行人走到了底,明火照亮了整个洞穴底部。 这里和发现君鲤的冰穴一样巨大而宏广,但是要说冰穴是天然形成 的产物,那么这里便就是真正的神之遗址。 白玉石的穹顶上点缀着无数的水晶,灯火通明,巨大的殿堂被厚厚的灰尘掩盖,高大的层层台阶像是一个森罗密布的塔,在那最高处是一个白玉堆砌的建筑物,那本是立于万物为之跪拜的神山之巅的十二个象牙白的雕塑围着祭台,各自姿势不一,但都托着一个银盘,在它们头顶上方偶有水滴滴入盘内,发出悦耳的声音。 君鲤一步步走上祭台,祭台台阶上还有着深色的污渍,他每一步都是缓慢的,在他眼前还似乎显现出当年遍地的淋漓鲜血,猩红浸染了他白色软边的鞋子,当年的他用尽了此生的力气,才达到了那象征神圣的最高点。 祭台上面空旷而平整,那被鲜血浇注繁复的图腾印刻依旧还在。在那圆台的中心,突兀的放置着一个白色的棺,刚开始沧蓝婼还以为它是石质的,随着靠近,却越发的感觉到空气里凝结的冷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才待要抬脚靠近,却被陵川长老挡住,他用眼神示意他们都在一旁静候,看着君鲤独自一人走近那冰棺。 君鲤手指抚摸着棺盖,垂眸眼神好似汤汤泉水,重如千斤的棺盖被他轻而易举的推开,冰棺里升腾而起微不可见的白雾,待到散去,沧蓝婼听到君鲤轻声唤道“凰陌……”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怕惊扰了棺内人的清梦。 她眼眸一顿,这是他在被他们救回来之后,一直在发烧中喃喃自语的时候,唯有这个名字被他反复的,温柔的,依恋般的梦呓。 她觉自己心里没来由的一痛,他那温柔的侧脸,恍若是掩盖在重重远山雨后盛开的茶糜,不知从何而来的清冷的香气伴着白雾织成了朦胧的网,渐渐模糊了她的眼睛。 君鲤还在说着些什么,但是很快的他就再次盖住了棺盖,连带着他的柔情生硬的被阻断,他转过身,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今晚申时前,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突如其来的离别让所有人方寸大乱,陵川长老还没有在震惊里回过神,沧蓝婼已经抢先一步走上前“你要离开这里?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慌乱“你不能走!你要走了,这,这冰棺怎么办?” 君鲤侧目看着冰棺,低语道“离开这里,是迟早的事情。这次也算是一次告别吧。” “世人短暂,给我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是……可是你这也太快,太快,太突然了……”沧蓝婼磕磕巴巴的急的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憋得小脸通红,陵川长老厉声斥责“圣者所做的决定,是你能干涉的吗?还不快退下!” “您,您真的要走吗? ”沧蓝婼已经掩盖不了声音里的哭腔,她没有理会迥厉的长老,咬住朱唇看着君鲤,“就不能再呆几天吗?” 君鲤有些许不忍,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待今日我与长老处理完一些事情,我就会离开。” 她募然的抬起眼眸,眼神坚定的说道“那么,请您带我一起走吧! 君鲤的眼眸在一瞬间产生了片刻的失焦,百年的时光在他的脚下飞逝,面前的小女孩略带凌乱的齐刘海下的清秀五官和坚定的表情,在记忆的长河里缓慢的重合某一个扉页之上。 “请您带我一起走吧!我愿意一直陪在您的身边,就算是侍奉您,我也愿意!”玉镜捏住他的衣袖,平日白皙的脸上彼时却沾染着血迹和灰尘,混合着泪水,却还是掩盖不了她青黛的眉眼和羞赧的脸颊“我会尽我一生照顾您,就算踏遍整个世界,只要留在您身边就够了,即使……即使您心里没有我!” 她几乎是哀求着,一向只敢离他远远偷偷看他一眼的羞涩女孩,竟然这么柔弱的身体也蕴含着这么强大的决心。 但是这份沉重的决意,他不敢接受,也没有资格去接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四百九十九章:想要离去 于是他逃避了,玉镜是个非常聪慧的女子,面对着他的懦弱,她没有戳穿也没有恼怒,于是就取下发簪与他定下了那个誓言。他以为他拒绝了她会让她做出更好的选择,但是她却选择了一个人背负着思念,在那镜深谷内一直等待着他,最终香消玉殒,白骨黄土。 他突然很痛恨自己什么都无法改变的无力。他自以为自己是在拯救她,却没想到最终却将自己应该承受的罪孽推给了她。说到底,他还是一个罪人。 君鲤扶住了眩晕的额头,看着沧蓝婼,嘴角泛起苦笑。从一开始在昏迷中就感觉到沧蓝婼的声音很熟悉,再看到现在的她,那五官和眼神,除却性格几乎是走了极端之外,与玉镜简直是如出一辙。 果然因果轮回,他和玉镜还是逃不过被命运玩弄在股间。 但是,与之前不一样的是,他已经不会再逃避了。 …… “那么,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呢?凰陌?”他指尖漫不经心的缠绕着银色如月的长发,湛蓝的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凰陌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来找他的,虽然很突然,但是她可是很难得的在整整十天都走神就是为了思考这件事情。她不想他毁了她好不容易酝酿的感情,所以,她想要告诉他。 “我想要离开这里,去找师傅。” 自从看到那湖中的沉睡的影子和听到她在自己耳边轻语的话,凰陌心里就像是被猫日夜抓挠,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在经历五天的失眠后,她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凰陌是不能出这个谷一步的,这在五年前就成为镜深谷一条坚如磐石的铁律。与此同时刻在镜深谷规定上的,还有凰陌禁止练习武术,法术等等一切咒术,换言之就是让她变得像一个普通深闺女子一样,手无缚鸡之力,走个路还要摆三摆的扶风弱柳。 至于原因是什么,称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他们称外面的世界现如今多么的局势动荡,战争四起,烽火连天。但是镜深谷固若金汤,安全避世,因此也没必要学习什么咒术。但是凰陌知道,就算是师父,都不可能对她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禁止措施。 现如今,她已经不想去深究。她只想着如何离开这里,所以在夜深人静时刻,她都会偷偷溜出去勘测地形,幸好她早就踏遍了整个谷,对此可谓是烂熟于心。所以很快就找到了最佳的线路和避开巡逻的人,最终连偷偷破开结界的方法也掌握到手。 但是还有棘手的难题摆放在面前,成为她逃出去的最大的阻碍。 那就是师父亲自设立的“万字悬刻”。 就是因为这个万字悬刻,才能让谷内的人至今 高枕无忧。 小的时候,师父曾经教授她一些基本的理论知识,光是百字就让她解了三个月,更何况这悬在头顶上如同蜉蝣在空中盘桓的万字。那已经不是仅仅三个月,甚至三十年她也未必解得出来。 她开始有些气馁,有种万事俱备,但是东风怎么也不来的感觉。 于是她就想到了,在梦里去求师父。若是他愿意将她放出谷,那么他们就很快就会相见了。再也不会就在梦中,伸手可触但是又遥不可及。 “哦?终于来了吗?”他似乎毫不惊讶的微笑起来,他一直在等她说出这个话,却没想一等等了五年。 “师父您,愿意帮我吗?”凰陌捏着衣角,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说呢?”他慵懒的伸了伸懒腰,长发顺着树干垂落在空中,在空中微微拂动“我可是为了今天,等了五年啊。” “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凰陌还没有问出口,他就从树上轻盈的跳了下来,白色的长袍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他像是一只优雅的白鸽落在她的身边,说道“你把你脖子上的那个戒指拿出来吧。” 戒指?凰陌怔然的掏出来一直在脖子上带着的吊饰,那是一块墨绿色的石头,从她有记忆的时候就一直带在身上。从没有摘下来过,他示意她用双手握住石头,然后略带歉意的说道“这样条件就齐了,那么就劳烦小家伙暂且借我身体一用吧!” “……啥?!” 他笑的如三月微风和煦,他将她柔软的身躯轻而易举的抱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如雪落眉梢,瞬间扫清她灵台的孽障。然后,就如风一样消失在空气中,连声音的尾音都清如叹息“你的愿望,我来帮你实现。” 凰陌在原地愣了三秒,腾然间满面通红。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等凰陌回过神来,忽而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后面撤去,神志消散陷入当初的那一株树的面前。 他将凰陌的身体占据之后,便来到了万字悬刻面前,那是君鲤小的时候一点点摸索研究出来的东西,他自然也是知道,因为他本身就是君鲤的一魄。 他在将凰陌的魂魄送去养护时,为了保证自己能够第一时间的找到她并且能守护她,所以将自己的仙魄放在了她的身体里,如今在外的君鲤,依旧是他,但是又不是完整的他。 为了能让他时刻关注处理魇魔的事情,所以君鲤将对凰陌的感情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他自己在外的师父一面却是一个不知感情的人。 这种矛盾的方式真的是他的方式。 他一直都陪伴着凰陌,如今 是该让她出去寻他的时候了。 不消片刻,在另一处似是传来了声音,他往那一处望去,见到两个人站在离他们的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那是镜深谷的长老和将军雪马,雪马见到他的时候,眼神一凛,手上的剑往外弹开,沉声道“你是谁?” 修为颇深的他们都看出来了,如今这幅躯壳里的人不是凰陌,而是另一个灵魂的占据。 “知道我是谁又如何?”君鲤笑道“反正你们也阻止不了我不是吗?” “你想要带她离开?”雪马往前一步,剑光凌厉,他手上的剑看着十分的眼熟,君鲤看着那剑片刻,道“鬼刹?” “你是如何知道这把剑的名字的?”雪马一怔。 “这把剑如今倒是流落到人界来了。”君鲤抬眼看了他一下“鬼族现在将鬼界打开了吗?” 谷主露出来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你究竟是何人?!” “什么鬼族?”雪马有点疑惑的看向一旁的父亲。 君鲤看了他片刻,低头笑了下“若是鸢玑还在世,应当会觉得非常的高兴吧。” “你……”雪马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一旁的镜深谷谷主给拦住了,他示意雪马冷静下来,自己朝前走了一步朝着他作揖“不知道这位尊者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您与家徒有和渊源,但她是我的故人留在这里的,老朽答应了他不能将她放出谷,还望尊者能体谅我们的难处。” “故人?” 君鲤笑了起来“既然是故人,您难道没有发现,我也是您的故人吗?” 他的话音刚落,谷主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瞪大眼睛,像是在仔细的辨认,最终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的出来了什么让他震惊的结论般。 “原来是这样……” 他喃喃自语着。 “父亲?您怎么了?”雪马将他扶住,看着他苍白的脸颊不知所措,又望向了凰陌,那个女孩子的身躯里现在寄宿着不知名的魂魄,说了些奇怪的话,却让父亲反应如此激烈。 “……”谷主往后退了一步,叹息道“我早就想过她是不可能一直待在谷中的,这一次说不定就是她离开此地的契机。” “父亲!”见到他让步,雪马难以置信道“您难道忘记了您答应君鲤先生的事情了吗?” “我想那位先生会理解我的。”谷主这么说着,上前取出一枚玉牌给他道“这是我镜深谷的令牌,这孩子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但是她要是在别的地方需要什么,只要掏出这枚令牌寻找一个叫做凤仪庄的地方,就能得到资助,老朽我没有什么能帮你们的,只能略尽微薄之力。” 君鲤将令牌接过来,点了点头“这一份心意我会传达给她的,你放心,有我在,她绝不会出事。” 他们往后面撤步而开,雪马犹自嘀咕“谅你也解不开那位先生的法术。”时,看到“凰陌”转头朝着他露出来了一丝笑意,这笑容让他有些心底动摇,只见到万字悬刻的光芒像是流水一般缠绕了他周身。 身畔的光芒轻而易举的将他由头直踨笼罩住了,但是一切都还没完,在其他人骇然的目光注视之下,那块墨色的玉石中间迸发出一道更加刺眼的光芒,像是一柄剑一样笔直的将整个结界都给豁然断裂。 撞击的那个瞬间,所产生的巨大的光波让雪马猛然冲上前去用剑挡住,他咬牙切齿的才将那光波给逼了回去,两两相撞光波像是雪花般散落了一地,而凰陌已经消失了。 雪马往前走了一步,转而对着谷主有些不甚明了“您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若是先生回来了该怎么和他交代?” “先生?”谷主低低的笑了一下,道“我正是遵循着先生的指使去做的。” “您在说什么……”雪马猛然间顿住。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章:人界灾难 谷主一挥袖子将散落的万字悬刻重新拼凑好了之后,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回去吧。” 雪马的脸色由青色逐渐转白,然后渐渐恢复了原本神色,他有些神色莫测的看了一眼那个人消失的地方,叹了一口气。 凰陌是第一次来到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讲一切都是新奇无比。 她不知道师父究竟去了何处,等到她醒来之后,在她脑海中回荡的声音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她茫然失措的站在一片丛林里,感觉到手脚发麻,她紧紧咬了一下唇,这才让自己勇敢的踏出去了关键的一步。 她现在是要去什么地方呢? 凰陌往旁边看了一眼,听到了不远处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她想也不想的就冲了出去,那个人连忙拉住了缰绳,马匹嘶叫着悬在她的脑袋顶上停了下来,那个是个侠士模样的人,有点惊魂未定“你个小丫头忽然冲出来做什么?你不要命了?!” “啊……” 凰陌还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吼过,一下子吓呆了,那个人看着这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时,有点无可奈何的跳了下来“你没事吧?” “没事……”凰陌轻声道。 那个人道“你没事我就走了,还赶时间呢!”说着又要跨上马去,凰陌一下子又急道“那个,那个,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跟我一起?”那个人狐疑道“说起来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呃,我是从镜深谷里来的……” “镜深谷?”那个人语调一转“这是个什么地方?” 凰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那个人又眯着眼睛从怀中瞧瞧的摸出来了一道符咒,他早就听闻这个山林里有着许多的精怪,这个小姑娘莫不是妖怪变的?就是为了在这里引诱人然后吃了滋补自己? 他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呢就抑制不住,他对妖怪很是感兴趣,若是自己能收复一只妖怪回去,这样岂不是能让师父刮目相看?让他一再拒绝说自己半点没有根基天赋。 “那个,你说不出来就算了,带上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跟着我来吧。”南木成这般道,让凰陌眼睛乍然发亮“真的可以吗?” “上来吧,我也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南木成心底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但见到这个小姑娘真的毫无防备的就信任了他时,他心底忽的有种不自在的感觉,但是他还是安慰自己,妖怪都是恶,即便她现在没有展露出恶的一面来,但也许只是在酝酿等候给他致命一击。 南木成将手一时半刻都没有移开腰上 的雷清剑,紧盯着凰陌。 凰陌坐在马背上,一路上左顾右盼的四处打量,她一点也没有想到过后面的人面对着她多么的紧张,表情都狰狞的僵硬了起来,一回头让凰陌吓了一跳。 “你的脸……” 南木成这才想到自己把心底想法全部都流露到脸上去了,连忙调整自己拿出来了自己在万花丛中过的本事来“啊,没事,我只是在活动我的面部神经,以防止老年面瘫。” “……原来是这样……”凰陌居然还真的信了,但是一路上不断的在回头,似是很担心他会不小心就抽风过去。 行至半路,他见到一个小村落,道“我们去那个村落里补充一点吃食,休息一下,问一下路。” 凰陌乖巧的点了点头。 南木成疑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总是担心她忽然发难,但是走着走着,忽然间看到她的神色一变,南木成差点要往后跳去了,却见到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指着不远处“……那,那是什么?” “啊?”他转过头去,现在正是正午时分,一眼见到了整个小村庄居然毫无应有的烟火气息,而在不远处,一个人正在俯身撕咬着什么,他凑过去之后怔住了。 那个人居然吃的是一个腐烂的狗的尸体。 这情形着实惨烈,给了两个人难以消除的冲击,南木成马上冲到了一旁扶着树开始呕吐,那个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往后机械的转过了头。 一见到那个“人”的样子时,凰陌觉得一股猛烈的冲击猛然冲到了头顶上,这个人脸上破破烂烂像是被什么腐蚀过了般,只能勉强看到一团肉瘤,他手中捧着肉,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歪着脑袋站了起来。 南木成将剑抽了出来“你不要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凰陌倒抽一口冷气。 “你不知道?”南木成大喊大叫着“这是疫病,人界已经有不少地方的人都爆发了这种疫病,他们肉体会大片大片的腐烂凋落,变成半死不活的僵尸,之前已经派了咒术师剿灭了一大批,闹得整个人界人心惶惶,你究竟是从那个深山老林来的?!” 凰陌有点委屈“我是真的不晓得……” “嘛算了,你往后退,这个恶心玩意我也对付不少了。”他从善如流的抽出剑来,刚要往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身上砍去,凰陌像是发现了什么般喊道“等一下!” 这一声喊差点让他腰一闪,南木成咬牙切齿问道“你要做什么?!” “这个人……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凰陌道。 “什么话?他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能有什么意识?”南木成不耐烦道 ,看到那个僵尸并未走过来,而是缓缓抬起手,指着另一个反向。 “……”南木成有点讶异“这个难不成是成了精的僵尸?” 他们往那一处望去,见到那里有着一个残破的房子,南木成总是觉得这个僵尸有些诡异,不敢越雷池一步,反倒是凰陌率先往那里走去“我去看一眼,你在这里等我。” 南木成刚想喊她停下,念头一转,这不正是一个验证她身份的好机会? 他便顺了意思在原地等着,眼瞅着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房子的门,走进去之前还看了他一眼。不到一会,他心底生出来了一点焦躁不安,忽然反应了过来“我凭什么要听她的话?” 他将剑提在手中,往房子里冲了进去。 凰陌她总觉得那个“僵尸”一般的人是有着事情要求助他们的,他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才让他一直支撑到现在呢? 房子外面就充斥着一股血肉腐烂的气息,她做好心理准备,一推开房子的时候,从头上猛然垂落的人影还是吓了她一跳,凰陌定睛一看,是两具尸体晃悠悠的荡在半空之中。 凰陌心底一沉,这尸体看起来虽然时间有些久了,但脸上只有少量的溃烂,看着脚下齐齐蹬翻的凳子,他们是自尽的。 她捂着口鼻继续往里走,里面房子幽暗无比,她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这一方已经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凰陌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她一扭头,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急速的跑过,她一惊,连忙追了过去,但是那个小孩子已经消失了,她刚刚要上前时,胳膊被猛然扯住,南木成见到尸体时嗷了一声跳了起来,心有余悸“这是个什么玩意?!” 凰陌急道“放开,这里还有个孩子!” “什么?这个鬼村子还有人活着?”南木成俯身蹲在地上,用手在地上摸了一下,血红厚重的脚印,站起来道“你还是算了吧,这可不是什么小孩子。” “你说什么?”凰陌有点不懂。 “我们可是找到了最初的母种啊。”南木成道。 所谓最初的母种,就是没有任何征兆就忽然间就病倒的第一拨人,这些人有老人有小孩,男女都要,所以让大家都找不到一个可循的规律,这也是找不到源头所以才让大家束手无策的地方,一个母种所造成的破坏力是惊人的,这个地方的人想必也是被母种所感染死亡的。 “但是母种基本上都被消灭了。没想到这里还有着母种的存在。”南木成的神色也凝重了,母种极不好抓,它们像是变异的僵尸般,刀枪不入且狡诈多疑,更加让人觉得可怕的是,这个东西一旦沾染上了 它的血,就会被感染。 光是想了一下外面那个人的惨状就已经头皮发麻了,南木成觉得自己还没有能够对付母种的力量,对着凰陌道“走吧,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但是话音未落,他身畔的那个人已经没了影。 “啧!!”他狠狠的咂了下嘴。 凰陌觉得这个母种并不是他嘴里所说的穷凶极恶的样子,它若是想要袭击自己,方才离她很近时完全可以咬住她,但它现在在逃。 凰陌顺着那血脚印一路追到了后面的小树林里,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浑身都是血站在那里,见到后面追上来的凰陌,他露出来了困惑的神情来“大姐姐,你为什么要追上来?” “呃……”没想到这个母种还能和她对话,凰陌愣住了,道“这个,是有人要我来找你。” “是兄长吗?”小孩子裂开嘴笑了起来“大哥还是想杀我,他一直都在试图咬死我,他做不到就让你来了吗?”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凰陌愣住了。 “他要杀了我给爹娘报仇……可是我也不想害死爹娘啊……”小孩子捂着眼抽泣起来,眼底漫出血来,仇视的盯着凰陌“大哥以为你就能杀了我吗?我轻易就可以折断你的脖子——”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零一章:五老集会 “你肚子饿了吗?”凰陌忽然间往前走了一步:“我这里有好吃的果子。” 小孩子一下子愣住了,他犹豫再三,坚持拒绝:“不要,我现在什么都不用吃。” “可是我饿了,我自己吃对你有点不尊重吧?”凰陌干脆找了个地方坐着,从衣襟里取出来几只桃子:“幸好走的时候没有忘记给自己兜里塞两个果子。” 看到果子时,小孩子还是动摇了一下,他又不确定的问道:“你难道不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凰陌道:“我是自作主张的跟来的,也没打算要对你做什么。” 小孩子拾起来那个丢在地上的果子,那只果子在他手里迅速的腐烂凋残的落了下来,凰陌惊讶了一下,小孩子将果子扔掉:“我吃了。” “这种吃果子方式是第一次见到。”凰陌赞叹道。 小孩子扯出奇怪的笑容:“姐姐你真的是个好奇怪的人。”他沉默了一下,又道:“那我可以请求您帮我做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情?” “可以让我解脱了吗?”小孩子抬起脸来,他的神色哀恸不已:“姐姐我真的好冷,好害怕自己这一副样子,我一直都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大哥不让我走,我试了好多方法都死不了,大哥也一天天便成了那么一副样子……我是真的害怕……” 凰陌心底酸涩涌了出来,朝着背后的树影道:“我没有办法,你可以帮他吗?” “啧,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就会给别人找麻烦。”南木成从阴暗处转出来,手中拿着剑挑着眉:“怎么,你是想要从什么地方让我下手?” 小孩子想了想,指了指脖子。 南木成举起剑,往他的脖子上砍去,忽然间旁边席卷来一阵飓风,那剑实打实的刺入了一个人的身体里,南木成皱着眉:“你过来凑什么热闹?现在还没到收拾你的时候。” 那个挡住了剑的人正是方才在外面遇到的神志不清的丧尸,他呜呜咽咽的挡在前面,浑身的酸臭味道让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去,南木成将剑抽了出来,剑上流着绿色的血浆,他厌恶的将剑在地上不断的蹭。 “大哥?”那个小孩子很是不解:“你为什么要挡住剑?你不是期盼着我赶紧死吗?” 那个僵尸被砍断了腰瘫倒在地上,他往前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孩子,但是他却躲开了,他摇着头:“大哥,你就这样放过我吧,让我死。” 凰陌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你大哥好像是让我们救你,他并没有想让你死!” “救我?拿什么救我?”小孩子悲戚着抬头:“你能知道到每一个碰过我的人都慢慢的死 去时,我的感受吗?我只不过是睡了一觉,村子的人都死了,他们互相吃着对方,我只要是能死了就好了,还至于这么折磨我吗?” 凰陌问南木成:“你有办法救了这个孩子吗?如果是母种的话。” “你以为我是谁,大罗神仙?!”南木成厉声道:“母种必须要销毁,你也看到了,这个村子就是被这个母体毁掉的,而我用蜀山的封印和专门的剑才能将其斩杀,你在做什么梦!” 他的厉声让凰陌沉默了下来。 那个小孩子扯出笑来,他缓慢的走到那个大哥身畔,他道:“大哥,不用救我了,真的不必了。” 他抱着大哥的头颅,闭起了眼睛。 南木成和凰陌走出了小村庄时,天色已经微微的低沉了下来,他看着凰陌一声不吭,觉得有点新奇,这个小妖怪居然对着人有着同情心,凰陌开口了:“为什么人界会变成这样?” “你问我们,我们也想问别人啊!”南木成道:“这个事情大概是在五十年前吧,忽然间人界就变成这样了,很多人忽然变异成了母种,当时人界大乱,五老族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大部分母体给剿灭了,但还是有很多人受到了感染。” 凰陌沉默了。 等到了集市上,她居然都没有半点展露出自己凶神恶煞的一面,看着她倒完谢就要走时,南木成着急了,这个妖物看来还是个道行颇深的,怎么能让她就这样溜了呢?! “唉你先别走,我都送你一程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我的师父。” “你师父?”南木成脸色大变,感情这里还有着更加厉害的千年老妖不成?! “我,我反正左右无事,你一个姑娘在这里乱晃很容易被人骗到窑子去,我还是跟着你,把你送到你师父那里去吧。”南木成攥了一把汗说道。 “啊呀。”那个小妖怪眼神一亮,但是又犹豫了一下:“可是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事?你不是有要紧的事情吗?” “啊,那件事情我想了一下,又没有那么要紧了。”南木成咳嗽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总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我就做个好人,送佛送到西吧!” “那就多谢您了。”小妖怪轻易的上了套,乐的南木成合不拢嘴。 “可是我还是有个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情?” “外面的人都像是你一样这么凶吗?” “……” 君鲤没有离去多远,他在山下徘徊时,遇到了许多的身上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人,如果这些可以被称作是人类的话。他们挣扎着朝着这山爬来,就是为 了来祈福。 沧蓝一族是神的后裔,加上此处有着神山的庇佑,所以早就被很多的人当做是神明的化身,沧蓝一族也担负着为普通人类祈福和祓除灾厄的职责。 他们的教,就是为五象教。 着实说起来,像是这种大规模的人类集体生病是瘟疫所造成的,君鲤被这里的人绊住了手脚,他把脉却觉得奇异,这个并不是普通的瘟疫,而是另一种让他熟悉的东西。 是魇魔的滋生。 君鲤觉得骇然无比,像是这种魇魔集体滋生的事件从未发生过,人间现在是出现了什么事情?! 去了山下打探事情的沧蓝族人回来之后,带回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在君鲤沉睡的这几年里,原来不知天已经发展并且扩大了规模,击败了五老会之后,它一举成为了百教之首,在人界拥有着无数的狂热教徒。 而这些来这里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五象的忠追随者,所以不会轻易的改变信仰,即便如此,如今的五象已经不足矣抵御不知天的侵袭,它像是雨后春笋一般的迅速发展成长,让他们没有招教之力。 “看来现在得需要改变一下原来的想法了。”君鲤眉头紧锁着看着教势力图,人界在不断的发展之中,有的教早已经消失不见,但是蜀山以老字号和强大的实力还是能够分得一杯羹,曾经辉煌一时的五象却已经都衰弱了下来吗,其中包括镜深一族。 一旁的长老问道:“您有了什么好的想法了吗?”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所有五象的势力都集合起来,如果不攻破不知天,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什么后果呢?” “这件事情还不能说,但是请相信我。”君鲤说着,那个长老想了一下道:“我相信您,那么一切都遵照您的旨意去做。我这就去召集五老。” “多谢。”君鲤沉声道,将目光又移到了这个图上,他的手始终都在那一个地方不愿意离去,沧蓝婼望过去,那一处是个很隐蔽的峡谷,叫什么镜深谷。 “您好像是对这里很在意。”沧蓝婼小声问道。 君鲤将目光收了回来,并未回应她。 凰陌对于来到了传说中的人界很是开心,这一开心差一点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南木成心力交瘁的跟着她,实在是不理解这个小妖怪怎么会对人界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绝不会对这个小家伙产生什么动摇,即便是她现在抬起头一脸纯良的看着自己问东问西,他也是面上装作笑嘻嘻背地里握着雷清,他再三的告诫自己不要被这一副单纯的模样给迷惑了心智。 “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哪?” 跟着这个小家伙转了不少地方,让人头大的是她好像是玩入了迷,一会功夫他们在集市上已经转了好几个圈,南木成终于忍不住问道。 “啊,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凰陌像是回过神般的说道。 “你!——”南木成将内心的怒火给咽了回去,再三告诫自己师父曾经就指着自己的鼻头说过他是个三分劲头的家伙,他必须得要改掉自己的这个毛病。 “至少你得知道你师父的名讳吧?”南木成旁敲侧击道。 “名讳?”凰陌挠了挠头道:“我只知道我师父叫做君鲤。” “君鲤?”南木成将这个名字在脑海中翻了一圈,至今世间的大能者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对的上,想来确实是个在人界隐姓埋名的一个妖怪,这名字倒是起的儒雅。 “光是有个名字,这确实没办法找,这样吧,你好歹能画一张画给我如何?” 他带着凰陌去了客栈借了笔墨纸砚,他别着脑袋看了凰陌片刻,脸上的神色逐渐惊世骇俗,然后及时的让她收了手:“等等等等,你先别画了,停!我们去找一个专职画手!” 凰陌有点不明觉厉:“我画的不像吗?” “……”“你肚子饿了吗?”凰陌忽然间往前走了一步:“我这里有好吃的果子。” 小孩子一下子愣住了,他犹豫再三,坚持拒绝:“不要,我现在什么都不用吃。” “可是我饿了,我自己吃对你有点不尊重吧?”凰陌干脆找了个地方坐着,从衣襟里取出来几只桃子:“幸好走的时候没有忘记给自己兜里塞两个果子。” 看到果子时,小孩子还是动摇了一下,他又不确定的问道:“你难道不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凰陌道:“我是自作主张的跟来的,也没打算要对你做什么。” 小孩子拾起来那个丢在地上的果子,那只果子在他手里迅速的腐烂凋残的落了下来,凰陌惊讶了一下,小孩子将果子扔掉:“我吃了。” “这种吃果子方式是第一次见到。”凰陌赞叹道。 小孩子扯出奇怪的笑容:“姐姐你真的是个好奇怪的人。”他沉默了一下,又道:“那我可以请求您帮我做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情?” “可以让我解脱了吗?”小孩子抬起脸来,他的神色哀恸不已:“姐姐我真的好冷,好害怕自己这一副样子,我一直都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大哥不让我走,我试了好多方法都死不了,大哥也一天天便成了那么一副样子……我是真的害怕……” 凰陌心底酸涩涌了出来,朝着背后的树影道:“我没有办法,你可以帮他吗 ?” “啧,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就会给别人找麻烦。”南木成从阴暗处转出来,手中拿着剑挑着眉:“怎么,你是想要从什么地方让我下手?” 小孩子想了想,指了指脖子。 南木成举起剑,往他的脖子上砍去,忽然间旁边席卷来一阵飓风,那剑实打实的刺入了一个人的身体里,南木成皱着眉:“你过来凑什么热闹?现在还没到收拾你的时候。” 那个挡住了剑的人正是方才在外面遇到的神志不清的丧尸,他呜呜咽咽的挡在前面,浑身的酸臭味道让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去,南木成将剑抽了出来,剑上流着绿色的血浆,他厌恶的将剑在地上不断的蹭。 “大哥?”那个小孩子很是不解:“你为什么要挡住剑?你不是期盼着我赶紧死吗?” 那个僵尸被砍断了腰瘫倒在地上,他往前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孩子,但是他却躲开了,他摇着头:“大哥,你就这样放过我吧,让我死。” 凰陌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你大哥好像是让我们救你,他并没有想让你死!” “救我?拿什么救我?”小孩子悲戚着抬头:“你能知道到每一个碰过我的人都慢慢的死去时,我的感受吗?我只不过是睡了一觉,村子的人都死了,他们互相吃着对方,我只要是能死了就好了,还至于这么折磨我吗?” 凰陌问南木成:“你有办法救了这个孩子吗?如果是母种的话。” “你以为我是谁,大罗神仙?!”南木成厉声道:“母种必须要销毁,你也看到了,这个村子就是被这个母体毁掉的,而我用蜀山的封印和专门的剑才能将其斩杀,你在做什么梦!” 他的厉声让凰陌沉默了下来。 那个小孩子扯出笑来,他缓慢的走到那个大哥身畔,他道:“大哥,不用救我了,真的不必了。” 他抱着大哥的头颅,闭起了眼睛。 南木成和凰陌走出了小村庄时,天色已经微微的低沉了下来,他看着凰陌一声不吭,觉得有点新奇,这个小妖怪居然对着人有着同情心,凰陌开口了:“为什么人界会变成这样?” “你问我们,我们也想问别人啊!”南木成道:“这个事情大概是在五十年前吧,忽然间人界就变成这样了,很多人忽然变异成了母种,当时人界大乱,五老族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大部分母体给剿灭了,但还是有很多人受到了感染。” 凰陌沉默了。 等到了集市上,她居然都没有半点展露出自己凶神恶煞的一面,看着她倒完谢就要走时,南木成着急了,这个妖物看来还是个道行颇深的,怎么能让她就这样溜 了呢?! “唉你先别走,我都送你一程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我的师父。” “你师父?”南木成脸色大变,感情这里还有着更加厉害的千年老妖不成?! “我,我反正左右无事,你一个姑娘在这里乱晃很容易被人骗到窑子去,我还是跟着你,把你送到你师父那里去吧。”南木成攥了一把汗说道。 “啊呀。”那个小妖怪眼神一亮,但是又犹豫了一下:“可是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事?你不是有要紧的事情吗?” “啊,那件事情我想了一下,又没有那么要紧了。”南木成咳嗽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总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我就做个好人,送佛送到西吧!” “那就多谢您了。”小妖怪轻易的上了套,乐的南木成合不拢嘴。 “可是我还是有个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情?” “外面的人都像是你一样这么凶吗?” “……” 君鲤没有离去多远,他在山下徘徊时,遇到了许多的身上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人,如果这些可以被称作是人类的话。他们挣扎着朝着这山爬来,就是为了来祈福。 沧蓝一族是神的后裔,加上此处有着神山的庇佑,所以早就被很多的人当做是神明的化身,沧蓝一族也担负着为普通人类祈福和祓除灾厄的职责。 他们的教,就是为五象教。 着实说起来,像是这种大规模的人类集体生病是瘟疫所造成的,君鲤被这里的人绊住了手脚,他把脉却觉得奇异,这个并不是普通的瘟疫,而是另一种让他熟悉的东西。 是魇魔的滋生。 君鲤觉得骇然无比,像是这种魇魔集体滋生的事件从未发生过,人间现在是出现了什么事情?! 去了山下打探事情的沧蓝族人回来之后,带回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在君鲤沉睡的这几年里,原来不知天已经发展并且扩大了规模,击败了五老会之后,它一举成为了百教之首,在人界拥有着无数的狂热教徒。 而这些来这里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五象的忠追随者,所以不会轻易的改变信仰,即便如此,如今的五象已经不足矣抵御不知天的侵袭,它像是雨后春笋一般的迅速发展成长,让他们没有招教之力。 “看来现在得需要改变一下原来的想法了。”君鲤眉头紧锁着看着教势力图,人界在不断的发展之中,有的教早已经消失不见,但是蜀山以老字号和强大的实力还是能够分得一杯羹,曾经辉煌一时的五象却已经都衰弱了下来吗,其中包括镜深一族。 一旁的长老问道: “您有了什么好的想法了吗?”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所有五象的势力都集合起来,如果不攻破不知天,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什么后果呢?” “这件事情还不能说,但是请相信我。”君鲤说着,那个长老想了一下道:“我相信您,那么一切都遵照您的旨意去做。我这就去召集五老。” “多谢。”君鲤沉声道,将目光又移到了这个图上,他的手始终都在那一个地方不愿意离去,沧蓝婼望过去,那一处是个很隐蔽的峡谷,叫什么镜深谷。 “您好像是对这里很在意。”沧蓝婼小声问道。 君鲤将目光收了回来,并未回应她。 凰陌对于来到了传说中的人界很是开心,这一开心差一点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南木成心力交瘁的跟着她,实在是不理解这个小妖怪怎么会对人界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绝不会对这个小家伙产生什么动摇,即便是她现在抬起头一脸纯良的看着自己问东问西,他也是面上装作笑嘻嘻背地里握着雷清,他再三的告诫自己不要被这一副单纯的模样给迷惑了心智。 “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哪?” 跟着这个小家伙转了不少地方,让人头大的是她好像是玩入了迷,一会功夫他们在集市上已经转了好几个圈,南木成终于忍不住问道。 “啊,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凰陌像是回过神般的说道。 “你!——”南木成将内心的怒火给咽了回去,再三告诫自己师父曾经就指着自己的鼻头说过他是个三分劲头的家伙,他必须得要改掉自己的这个毛病。 “至少你得知道你师父的名讳吧?”南木成旁敲侧击道。 “名讳?”凰陌挠了挠头道:“我只知道我师父叫做君鲤。” “君鲤?”南木成将这个名字在脑海中翻了一圈,至今世间的大能者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对的上,想来确实是个在人界隐姓埋名的一个妖怪,这名字倒是起的儒雅。 “光是有个名字,这确实没办法找,这样吧,你好歹能画一张画给我如何?” 他带着凰陌去了客栈借了笔墨纸砚,他别着脑袋看了凰陌片刻,脸上的神色逐渐惊世骇俗,然后及时的让她收了手:“等等等等,你先别画了,停!我们去找一个专职画手!” 凰陌有点不明觉厉:“我画的不像吗?” “……” (本章完) 第五百零二章:想念之思 专职的画手很快就找到了,那是这个小城里最出名的一个画手,祖上传闻是御用三代,南木成忍痛割舍出去了三钱银子,想着这也算是一箭双雕的将妖怪一网打尽不得不付出的代价而已,那个画手接了钱,转而铺开了宣纸,提着墨水道“那么,给我形容一下他的容貌。” “我师父的容貌。”凰陌想了半天“我师父长得很帅,超级帅的那一种。” “嗯?然后呢?” “然后没了呀。” 南木成差点一头砸到桌子上,一把摁住她的脑门道“除了帅,他的鼻子,嘴巴,耳朵,脸型是什么样的,你都不会形容吗?!” “呃……”凰陌也觉得这是人家花了钱才换来的机会,而且这个人一直这么好心,固然是凶了一点,但是也是为了她好,凰陌努力的拼凑词语“我师父,嗯,鼻子……比你的高一点。” “你还用我来当参照物?” “这个方法其实也好,总比她毫无章法的瞎说好。”画手端正好了姿态,盯着南木成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南木成感觉自己正在被这个小妖怪盯着看,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点紧张,但是一想到自己居然是被当作参照物,她即便是这么认真的盯着自己,但确是想着其他人,为何陡然让他觉得心底不爽呢? 他自小至大还没这么被人冷落过,再者他的师父即便是再帅,能比得了他这般风流倜傥? 南木成胡思乱想时,凰陌基本上已经说完了,然后眼神发亮的等待着那个人将笔落下,画手画的很慢,一笔一划都是值得几个铜板,所以拒绝返工,不多时抖着一张画递了过去。 “怎么样?”画手满是骄傲。 凰陌盯着那副画,一时间空气静谧,她一直怔怔的看着那一幅画,南木成不知她又是发了什么疯,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喂喂喂?回魂了?!” 凰陌眼睛一闪,泪光猛然涌了出来。 她抱着这张画哭了起来。 南木成显然没有想到她愣了半晌憋出来了个痛哭失声,一时间慌了手脚“诶诶,你这是干嘛?!” “我想我师父了……呜呜呜……”那画手惊慌失措的过来将她手中的画抢了过来,才没让她涕泪齐将画给毁了。 凰陌是真的想念师父,她知道师父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即便是晚上会在梦中见到,但是即便是这样,她内心底还是有着一份的思念,这一份思念随着时间累积,早已经到了临界点,当见到这个人拿出来的画时,那个点被触碰到了,多年积攒的思念如洪水猛泄。 “对不住,我只是忍不住……”凰陌一边抽抽噎噎的道歉,一边努 力将鼻涕和眼泪憋回去,南木成看着她涕泪齐下的样子,给她递过去手巾,十分的嫌弃。 他走过去看到那张画,想着究竟是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师父,让徒弟想念成这一副样子,但见到之后,他语塞了一阵,然后底气不足的辩解“这个人画的有点过头了吧?这个世界上哪有长成这样的美男子?” 那个画手捻着胡子笑而不语,一直十分爱惜的看着这画“这种长相的男子的确是世间罕见,在下怕是只得画出其七分笔韵来,如果有机会,真想要见一面。” 南木成白了一眼,决定不去搭理他,在徒弟心目中师父总是会美化一部分,他能理解这个小家伙的心情。 “感觉好了些没有?”南木成道“这下没办法了,这个长的这么有辨识度的,想来这方圆百里都不会有,我们去别的地方转一转,碰碰运气好了。” 这一上路,这个小妖怪就将那一副画宝贝的不得了的抱在怀中,南木成撇了一眼,道了一声没出息,小家伙还不乐意了,鼻子里冒出来了个鼻涕泡的怒视着他。 “成了成了,抓紧时间赶紧上路吧!”南木成将她推了一下,这一次他专门换上了一个马车,虽然让小妖怪感激涕零,但他自有打算,这车整个都是用桃木制作的,四周他还用雷清封住了,加上里面还叠了一堆的符,他有着绝对的信心,就算是千年老妖怪也冲不开。 他还在内心底下狂喜时,凰陌坐在车里听见了他的笑声,忍不住叹息“这个人是个好人,可惜年纪轻轻头脑和脸都有点问题。等找到了师父,一定要让师父给他把把脉。” 南木成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瓮中捉鳖的小妖怪是怎么评价自己的,等赶到了下一个地方,天色已经黑了大半,他跳了下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下榻吧。” 凰陌乖巧点头,但他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奇怪的情愫,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让这个妖物产生了戒备心? 他有点心虚,将腰间的雷清握的更紧了。 他特意的找了个紧挨着的房间,然后已进门就贴在门上偷听她有没有变身,但是等了半天也没个动静,他又遣小厮做了好几道菜肴,将符水滴了两滴在她的碗里,叫她下来吃饭。 他决心要先下手为强,要是这个小妖怪对他已经起了戒备之心,那么自己一定是当了它的当,再过几天就是月圆之夜,在这个时节是整个世界都将陷入危机的时刻,若是再遇到百鬼夜行,那么他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凰陌这么久确实饿了,见到满桌子的佳肴两眼放光,南木成道“这都是你的, 随便吃!” “真的吗?” “可是你不吃吗?” 这个小妖物的戒心倒是挺强的啊,南木成抄起筷子夹了一口肉塞进嘴里“我当然要吃,你不要客气,放开了给我吃就是了!” 凰陌咽了一口津液“你真的是个好人!” 南木成差点一口酒喷了出去,被一个妖怪说自己是好人的感觉着实诡异。 吃了,吃了! 南木成一边用余光不断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边紧张的抓紧了剑,他刚才遣散了那些小厮睡觉去,不让他们在这里候着,就是以防万一他们打起来伤及无辜。 “你听好,这个符水只对低阶的妖怪有用,对上了高阶的妖物,你就用雷清对付,实在是没得路走了,你就用我给你的飞花传送,我会赶来救你一命,也算是回报。” 他想起来了师父说的话,又摩挲了一下脖子上的玉环,这里面装的便是那个飞花,是师父亲手给他戴上的,他一直珍惜如命,万一这一次……他就不得不要使出来杀手锏了。 这个小妖物,用符水也就够了吧,他一边吃着一边等待,有点焦灼,看着那个小家伙一直稳坐如钟的样子,他反倒是一边吃一边汗流浃背,等吃完饭了,小妖怪站起身幸福的呼了一口气道“吃饱了吃饱了……” 南木成还没反应过来“啊?” “多谢!”凰陌认认真真的朝着他作揖“因为我身上没有钱,这一路上来都是你帮我,我着实感激不尽,要是我找到了师父,定会回报你的。” 南木成愣了一下“呃……好——” 在他愣怔的瞬间,凰陌拍着肚皮满足的回房子去了。 南木成眼睁睁见到她哼着歌远去的背影,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 吃了蜀山的符水还没有任何的变化,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性,一个就是她是个深藏不露的千年老妖,还有一个便是他一开始的想法就是错的,这个小家伙不是什么妖怪,她就是个人类啊!!! 千年老妖应该不会闲的在这里和他周旋这么久,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了一个。 一想到这里,他望着满桌子的狼藉和价格不菲的马车和住宿费,心里面开始滴血。 他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把个人类当作神一样好吃好喝的供奉着啊!他真的是个冤大头啊! 想清楚了这件事情后他恨不得让这个人类把她吃的喝的都给吐出来,但是这样实在是太有失风度了,他心底流血的回到房子,打算明天找个借口就遁了。他不能在再一个人类的身上浪费时间了。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让南木成躺在床上 失眠了。 他辗转反则,给自己下了一个定论,那就是自己在这几日神经崩的太久了,满心以为自己可以带着一份满意的答卷回去寻师父,让他看一下他还是有资质的,但谁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还白贴了不少钱进去。 隐约间他听到了隔壁传来了哭泣的声音,让他心底更是烦躁“哭什么哭,我才想哭呢!” 而后忽然间反应了过来,这怎么会有哭声呢?这半夜撞鬼了吗?! 他贴着墙,仔细的听,能够听到断断续续的梦话“师父……” 感情是在想自己的师父,估计是昨天看到了那一副画,勾起来了小孩子心底的念想吧。 他这般想着,然后又堵着耳朵想要睡觉,但是这娃娃半夜的哭声有点让人脊背发凉,他翻了个身,正打算要睡的时候,忽然间腰间的雷清发出来了震颤。 雷清是上古的人界防妖魔的神器,如今雷清木已经极少,他也是凭着师父对他的“宠爱”才死皮赖脸的用了重金砸来的,如今忽然间发出报警声,这难道是…… 有妖魔来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零三章:登徒浪子 他刷的起身,转而看到那雷清靠着墙的地方颤抖的越加厉害,他转而翻出窗户,想着这大半夜去一个小姑娘房子有点不妥,于是点了个洞,猛然见到一团凝固的影子般的东西朝着床榻而去。 它的速度极快,南木成猛然大叫着冲进去时,房子里忽然乍开了一道光芒,那影子发出一道撕厉的吼叫,在光芒如剑的数道分割之下,逐渐的消失。 南木成呆在原地,他手上还提着剑,那个光芒消失之后,只留下了一个悬在半空的半透明的身影,他清楚的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与那个画上的有五分相像! 那个半透明的身影往后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雷清,转而猛冲到他的眼前,露出来了神秘莫测的微笑,便在原地消失了。 南木成只听到了一句话“蜀山弟子?帮我照顾好他。” 在那个人消失之后,他还久久的僵持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楼下的人冲了上来,他们听到了方才的大喊大叫,一见到南木成在一个姑娘的房间时,都露出来了奇异的神情来。 “客人,您这大半夜的……在做什么呢?” “我?”南木成如梦方醒“我,刚刚这里……妖怪……” “我说这位客人,您这个谎撒的也太明显了。”后面的小厮站出来,老板指使家眷将凰陌摇醒道“您这目的有点不够单纯啊,夜半闯入姑娘闺房里,我记得你要房时可是特意要的两间,公子您着穿的挺好,没想到这么道貌岸然啊。” “你们误会了!我真的是道士,我刚刚在这发现了妖怪,我是进来除妖的!” “这位姑娘叫不醒来,可能是下药了。”家眷悄悄对着老板道,他眼神一凛“还敢在这给我耍嘴皮子!你们给我把这个大胆的采花贼拿下!关到柴房去,明天送交给衙门处置!” 南木成都要哭出来了。 凰陌一觉睡得安稳香甜,她昨晚上又梦到了师父,他点着她的鼻头道“你自己一个人出来也是大胆,正好那里有个冤大头,你跟着他去蜀山,找一个名为清越的道长,就说是师父我让你来的,你在他身畔,我才放心。” “可是,师父我是来寻你的啊!”凰陌愣住了“我干什么要去蜀山找一个道士呢?” “因为你实在是现在太惹眼了,容易招惹些猫猫狗狗,我也没有办法每一次都出来……你先去蜀山避难,只要和蜀山一起行动,那些妖魔鬼怪就不敢来找你的麻烦。” “可是……师父,我想找你……师父你保护我,不是更好吗?” 君鲤顿住了,他的神色第一次展现出来了凝重,轻声道“现在时机不好,你现在去只会让他, 啊不,让我分心,我一定不敢放手一搏的。听话,好吗?”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抬起眼微微望着她,这一副样子像极了师父在夕阳的余晖之下,给她讲解着各种各样的术法时,见到她会分心时,都会露出这样的认真的神情来。 凰陌不再说话,她顿了一下,然后静静的点了点头。 凰陌醒来时,她正在被一圈的女人围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有人上前握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安抚着,说着些什么安抚她的话,让她不要过度伤心,他们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让凰陌糊涂了“发生事情了?”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僵住了。 “呃……其实这个事情我们说了,你可不要太伤心……”有一个年长的人闪烁其词道“这个,虽然对于姑娘家清白最重要了,而且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但……这都是那个混蛋的错,你千万不要想不开……你还年轻……” 凰陌“???” “你现在好一点了没有?”从外面走出来一个女子道“现在要升堂了,那个人一直死不招认,虽然很为难你,但是我们也是想要帮你讨一个公正回来,你能不能上庭作证?” “作证?什么证?” “就是他,那个冒充道士的登徒子轻薄你的事情啊!” “啊?”凰陌呆住了“可是,我没有被轻薄过啊……” “……” 四周的人的脸色一下子五彩斑斓的精彩了起来。 凰陌还没有落下音来,然后又有人猛冲了进来道“太守来了!让我们放人!所有人都要跟着我出去!” “什么?” 这大起大落的,让凰陌也摸不着头脑了,她随着人流一并走了出去,见到那小小的公堂之上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的人,这个阵仗吓到了凰陌,她见到站在那里的南木成,他拉着脸,仿佛这里的每一个都欠了他万贯钱。 凰陌走了过去,后面的人被她的举动吓到了,两个侍卫连忙上前抽出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大声喝道“什么人?还不跪下!” 外面的人果然都好凶,凰陌站在那一处走也不是,那些人压着非让她跪下来不可,她自出生起只跪过师父,还是因为她做错了事情被惩罚,现在她没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跪下来? “行了行了,放开她。”南木成见到她一脸为难的样子,想起来昨日神秘出现的身影,他现在还惧的慌,哪敢让她下跪,道“正好,你也过来了,我因为你受了大委屈,你必须得给我平反了。” “这些刁民也不敢说您什么。”一旁跪着的人开了口,南木成道“你给我闭嘴,我南木成 站得直行的端,我要的是清白,可不要我走了之后留下什么污名传到我父……总之,我就要一个清白!”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凰陌,脸的气的涨红了,梗着脖子道“你说,我昨晚是不是去你房子除妖了?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对吧?” “昨晚?”凰陌想了想“昨晚我吃过饭就回去睡觉了,一觉睡到刚才才醒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这个解释算什么解释?”南木成恨铁不成钢“既然你回去就睡了,那你昨晚上你哭什么哭?大半夜吵得人睡不着!还有半夜出现在你房子的妖怪,都那么大动静了,你睡的多死连点动静都没有?!” 地下唧唧喳喳的声音乱成了一锅粥。 “天啊这怎么越描越乱!!”南木成终于奔溃了,扶着腰觉得心累无比。 “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为难你,还要我还你清白。”凰陌有点犹豫道“我这个人睡觉就是挺踏实的,但是你们不要误会他,他是一个好人。” 凰陌的话说完之后,南木成愣住了,底下吵吵嚷嚷的人群也寂静了下来。 “怎么了吗?”凰陌有点不明觉厉。 “没事,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是个好人啊。”南木成大笑了起来,然后道“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就只有最后一句才是关键。” 凰陌完全如坠云雾,南木成畅快淋漓的伸了个腰道“很好,我这件事情就是一件乌龙事,把误会解除了我就放心了。剩下的,就交给太守您了,我先走一步。” 那个被称之为太守的人马上站了起来道“请您留步!” “啧……” “您这是要去哪?皇……您的父亲可是找您了许久,我们一直都在找您,您现在必须得回去了。” “回什么回?我还得,还得帮这个姑娘找她师父呢!”南木成将凰陌的肩头一揽,低声匆匆道“走,快跑!” 凰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往外面跑去,身后的太守大声的疾呼着“将他们拦住!不可以伤到他们!” “就这样的水平还想拦住我?”南木成低声不屑的笑道,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腰际道“抓紧了!” 凰陌猛然感觉脚下凌空而起,他身轻如燕的带着她飞跃过了墙头,然后稳扎稳打的落了地,又拉着她往别处逃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停下来,凰陌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这一场跑步让她半条命都要被消耗掉了,南木成一边往后看着道“这下没问题了,甩掉他们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我们为啥要逃?” “难不成你不想让我去帮你找师父?” 凰陌犹豫了一下,道“暂时不去了。” “为什么?”南木成惊讶的差点跳了起来。 “因为我打算去蜀山了。”凰陌的话让南木成哥更是讶异,她怎么会忽然间有了去蜀山的念头? 他想到那晚上那个神秘影子对他说道“蜀山弟子?”时,应该是认出来了他手上的蜀山独有的法器雷清,他既然是认得雷清的,他不由得想到他们之间与蜀山难不成是有着什么关联的? 要是这样,他也打算要回到蜀山去问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想必师父一定能将他乖乖的收复。如果不是,那也是当今之大能者,之前见到他以光芒就逼退了那妖物,只有残影时力量便是如此强力,若是见到了真人,那也是值得拜偈一番。 “你去蜀山做什么?”他强压着自己砰砰作响的心问道。 “我要去找一个师父的朋友。师父说过去找他,可以帮助我。”凰陌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南木成一愣“你师父的朋友?你可知是哪位道长吗?” “嗯……好像是叫清越。”凰陌捏着眉头回想道。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零四章:天赋异禀 “清越?清越?”南木成念叨着“可是现在这个蜀山弟子辈的都是以月开头,清字开头,现在应该是哪位道人了吧。早已经摈弃了弟子辈的名号,拥有了自己的名讳才是。但有地位的道人在蜀山也数不胜数,算了,去了再打听吧!” 说着折身就要走,凰陌在原地愣住“我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你还愿意帮我吗?” “算了,都已经麻烦到这个份上了,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南木成一想到自己居然有生之年被关在柴房而且还众目睽睽之下受到了此等羞辱,他就觉得愤怒,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盖过了他的愤怒,他忽然对这个姑娘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你的师父……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啊……”南木成觉得有点兴奋,他恨不得摩拳擦掌马上找到师父去问这个姑娘和那个神秘人的来历。 她在原地顿了一下,又笑了起来“你果然是个好人。” “……” 南木成忽然觉得这种恭维听起来感觉也不错。 南木成觉得这个不谙世事的头并没有受到过人情世故的半点污染,所以一向从来不会去主动问他人姓名的他头一次认真的相要知道她的名姓,总是小妖怪的想着,总有一日会不小心漏了馅。 凰陌将手放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南木成念了出来“凰陌?这个是你的名字?真是奇怪。” 凰陌骄傲的笑了一下“这个是我师父起的。” 看着她露出来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南木成越加觉得刺眼“你这个师父,应该是那一位得道高人,想必已经修炼到能者境界,半仙半人了吧?” “得道高人?”凰陌摇了摇头道“这谁知道呢?但是我师父就是我师父,不管他是什么人,都是我师父。” 这骄傲的语气让南木成翻了个白眼,他道“既然你师父这么好,为什么将你一个人扔在那片深山老林里?” 凰陌一下子僵住了,她的脸迅速的垮了下去,让南木成有了点兴趣的戳着她的包子脸道“难不成你是被你师父嫌弃了?” “才不是!我师父,他才不会嫌弃我!” “哦???” “你,你,亏我之前还夸你是个好人勒!” 南木成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个好人。” 看着这个小家伙在这里吃了瘪,他前所未有的觉得身心舒畅,哼着歌就往蜀山走,这一路上她都因为说起来了他师父的事情而闷闷不乐,但是他却觉得这是一场自己的胜利。 他们加紧步伐来到了蜀山,在登上蜀山的那一刻,他看到身后的凰陌犹豫了,她有点茫然的朝着四周 望去,然后道“我好像是来过这里……” “大概是小时候你的师父带你来过吧。”南木成失去了耐心,他现在巴不得赶紧找到师父问个清楚“走,我对这更熟,你跟着我来!” 蜀山就是掩藏在无数密林之后,它的根基就是衔接着无数延展出去的山脉,而在这之上有着世间少有的纯泽净气,南木成甚是喜欢这个地方,这也是他为什么要不断的一而再的挑战师傅的极限。 最上面的打扫台阶的侍童见到了他,走下来道“南公子您又来了。” 南木成尴尬的笑了一声,那段时间他在整个蜀山闹得鸡犬不宁,所以这些上到蜀山长老下至蜀山侍童无一不知道他的大名,他试图挽回一点颜面道“正是在下,请道长通禀瑕亍掌门一声。” “嗯……掌门大人现在正在闭关,想来过不久才能苏醒过来,南公子先随我上来,等到掌门大人出关吧。” “啧……师父怎么这个时候闭关呢……唉!”他像是感觉到十分的沮丧般对着凰陌道“你还能再等等吗?师父现在在忙,我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没有用,走吧。” 凰陌是不大明白什么叫做闭关,那个小侍童贴心的讲解了一番“所谓闭关其实就是吸收天地日月精华,来修炼心智,以达到天人合一的目的。” “原来是这样。”凰陌了悟的点了点头。 那个侍童含着笑意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来,他凑近道“这位姑娘,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你此番前来想必也是一心向着苍生天下的,不妨加入我们蜀山……” 在一旁的南木成急眼了“小道士你怎么这样,我在这里闹了三个月你们都铁石心肠的不肯收我,怎么这个小家伙一来,你们还凑上门的强收?” “南公子啊。不是我们不肯收您,只是掌门他老人家……您知道的,他向来看人很准,他不收您,我们岂敢逾越呢?您这一生大富大贵自有出路,何必非得吊死在这棵树上呢?” 南木成气的脸红耳赤“那你怎么就看出来了这个小家伙就天赋异禀了?她难不成资质比我强?” “这个嘛……”侍童眼神闪了闪笑道“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南木成气的眼歪鼻斜,那个小侍童又凑上来耳语道“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们蜀山女弟子是真的太少了啊!!如果您能帮我们,这也是大功德一件,再者您想这个姑娘在蜀山,您以后来蜀山岂不是方便多了?” 此话一说让南木成恍然大悟,从方才的愤怒一下子无缝切换成了笑容满面“其实我也觉得你和蜀山有着很大 的缘分,这一次要不要直接入了蜀山算了?” 凰陌对于他的变化有点震惊“可是我有师父啊。” “没关系,蜀山挂名弟子嘛,你在这里不定时的来几天,他们这是要考核业绩,要是没有弟子来,他们会没有饭吃的。” 凰陌还没有理清楚自己加入蜀山和蜀山弟子有没有饭吃之间的关联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蜀山大清宫上,凰陌见到那些道士似是都认识南公子,过来的时候都会笑着朝着他行礼,凰陌觉得新奇“没想到你认识蜀山的人啊。” “那当然,我可是差一点就成为掌门大弟子的人!”南木成得意的笑道,小侍童憋着笑不说话,然后道“反正掌门暂时不会出关,不妨我带您到处走一走?” 凰陌点了点头,她抬起头对着周遭,脸上带着茫然的神情“我好想以前真的来过这里。” 她每一步走都觉得熟悉,那个小侍童带着她一边讲解着“这里是炼丹地,而那边是焚香谷,而我们最大的那个地方,你站在这里可以看的到的那片山谷,那里是我们的……” “清风明月关。”凰陌梦呓般的率先说了出来。 “原来你也知道一点啊,那更好了。”小侍童讶异了一下。 凰陌摇了摇头,南木成看着她脸上露出来了困惑的神情来,他觉得这个小姑娘身上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他望着她总觉得像是隔着一张纸,让他抓耳挠腮无从下手。 “总之,不管你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都先不要想了,等到我师父出关,你不都知道了吗?” 凰陌点了点头,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一处拐去,她被这个空落的大院子被吸引住了,那个小侍童道“这里我们进不去,这里是蜀山女弟子的寝殿,我们平日都不能靠近的,你不会是想进去吧?” “嗯……”凰陌道“我总是觉得这个地方少了点什么。” 忽然间在山川之间响起一声悠亮的钟声,朝着远方袅袅而去,小侍童高兴的跳了起来“掌门出关了!” “我们快走!”南木成双眼发光的拉着凰陌就往大清宫冲,他心中万分的着急,他见到了不远处飘荡的白色素衣时,整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般“师父!!!” 那个身影听到了南木成的声音之后,转身欲走,但他的声音已经追了上来“师父!!” “我说了很多遍了,我不是你的师父。”蜀山掌门定住脚,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喘着粗气的南木成道。 他将拂尘一甩道“我记得上一次我已经明确的拒绝过了你,你就算是闹翻天,我还是不会收你的。” 南木成再次被心口插 了一刀,但是他已经足够的坚强了,没有像是往常哭嚎吵闹,而是道“师父,我这一次来找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个姑娘。” 他往后一看,却见到同样无可奈何的小侍童,他朝着掌门行礼后,叹了一口气道“南公子啊,我在后面叫了你半天,你死活不理我,你刚才抓错了人,那位姑娘被你丢到后面去了。” 南木成有点尴尬“呃?那我去找她回来。” “这里这么大,那个姑娘又是第一次来,想必不大容易找,算了,你告诉我这个姑娘姓名,我用引路咒来寻。”小侍童道。 掌门趁着他们都在忙时,赶紧转身打算悄声溜走,这个南木成是个烫手的山芋,着实让人头痛的紧,他可不想再和南木一族有什么瓜葛。 “姓名,我记得她的名字是凰陌来着。” 掌门的脚步生生顿住。 那个小侍童已经点燃了烟,忽然间感觉到了一阵狂风袭来,眨眼间他们已经落在了半空之中,南木成惊讶且惊喜的看到面前腾然而起的烟云之下,是一柄极长的剑。 “你刚刚说那个丢失的姑娘名字是什么?凰陌?你确定准确无误?” 南木成有点感动,这是师父第一次愿意和他说这么多的话,虽然是问的别人的事情,他道“确实没错。” “她怎么一个人?身边没有另一个男子吗?” “诶,没有。不过我听她说,是她的师父让她来寻一个叫清越的道长的。” 掌门眼神一凛“我们必须马上找到她!”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零五章:故人相见 南木成从来没有见到师父这么焦灼的神色,他试探着问道“您知道她?” 掌门并不回应,猛然往下俯冲而去,他还没能站稳,一屁股直接落到了地上,痛的他呲牙咧嘴,耳畔生风师父一袭白衣已经冲了过去,他大声喊道“师妹?!” 南木成刚刚站起来又被这声呼喊给吓得栽倒在地上,他感觉自己肯定是耳朵出了问题,他颤巍巍的问旁边的侍童“你刚刚听到了师父喊了什么了吗?” 那个侍童显然也吓呆了,他站在原地僵硬道“这个……我大概也听错了…” 像是要给他们心底的疑惑再踏一脚,掌门再次喊了出来“师妹!” 他的喊声让凰陌转了头,她望着身后看着她且面目焦灼的人,有点不确定“您是在喊我?” 当今的蜀山掌门,现在的长梧道人,曾经的清越道长,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姑娘,感觉时光仿佛倒流,他还是当年青涩的小道士,而这个小姑娘还是那个眉飞色舞总是和他顶嘴的师妹。 “我,师妹,我是师兄啊!”他一步步朝着她走去,感觉鼻尖酸涩,当初的鬼界一别,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凰陌和君鲤,这么多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世界格局风云变幻,他无暇去顾及别的,在风雨飘摇之中努力的一力将蜀山顶住,他始终相信,只要他还活着,他们终有一日会再次相遇。 “你不认得我了吗?”他轻声问道“我是你的清越师兄啊……” “?!”南木成又差点一个趔趄,他们要找的清越居然就是当今的蜀山掌门?!在史料记载中,当今的掌门可是已经大约八百岁了,那这个姑娘难不成真的是个千年老妖? 凰陌见到这个奇怪的男子,他面上带着热切的期望,等待着她的回应,她觉得莫名,他怎地是认错人了吗? 凰陌为难般道“这个,我是奉我师父的命令来寻清越的,我认识您,也不晓得你的师妹是谁。” 此话既出,清越愣住了。 他甚是疑惑的看了一眼她,手中攒了法术,见到她不过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普通凡人,清越收回了术法,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低语“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一行人随着冷静下来的掌门走了回去,他一路上走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直盯着凰陌看,看的她头皮发麻,脚下虚浮,直到了大清宫内,他才发问道“你如今看到这地方,可有记得什么?” 凰陌眼眉微垂“这景致倒是好的,只是我却是第一次来,着实不知掌门所问究竟何意。” 清越低声叹息道“也是,如今物是人非,我也不知道你和君鲤遭遇了何事,不过他 既然让你来寻我,可是给你说过什么?” “师父说让我暂时跟着你,其他的就没有别的嘱咐了。”凰陌欲言又止,清越挑眉道“你想说什么尽管提。” “我想要去找我师父。”凰陌道“您可是有他的消息?” 清越看了她片刻,拂袖道“我上一次见到你们还是三百年前,我想问你的不比你少。如今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我——” 他攥着手落了座“但是无妨,想来过不久君鲤就会出现,那个时候再去问发生了何事也不迟。你暂且就在这里住着,你之前在这里的寝室还在呢。” 南木成在一旁恭谨的站着,给他添了一杯茶,清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很想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南木成有点尴尬,用求助的眼神望向了凰陌,她道“他是个好人,见到我一个人走投无路,所以就带着我一起上路,还想要帮我找到师父。” “哦,是吗??”清越拉着长长的尾音,慧眼如炬,一眼就瞄到了那个转身预逃的背影,将茶杯放下,嘎达一声吓得那南木成老老实实的僵住。 他轻描淡写道“你发现的林子?是在哪里?” “是长屿山的风云林。”南木成小心的回道。 “怎么会在那里?”清越大手一挥,半空之中浮现出来了一个山脉图,他眼神一闪“你之前可是在这里住着?君鲤和你一起吗?” “我看不懂这个地图,但是我知道我在镜深谷。我是从那里出来的。” “竟然是镜深谷?!”清越吃惊了一下“那里可是与世隔绝之地,你们怎么会与此地有瓜葛?” 南木成不大了解师父为何会忽然讶异起来,清越抬手让他先莫要插嘴,又紧张的问道“你可知你的师父为什么离开?” “这个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来寻他了……”凰陌道“不过那一日他走之前发生了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凰陌当时没有记起来,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反倒是清晰了许多,她记得当初那个人在屏障之内被黑雾吞噬的场景,师父捂住了她的眼睛,但那个人的惨叫至今还是回荡在耳畔。 “黑雾……” 清越的脸色变得越加苍白“是魇魔。” “什么是魇魔?”南木成好奇问道。 “这个是一种很棘手的东西,不是妖物也不是魔物。一旦滋生,就很难祓除。”清越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后道“镜深谷里难道被魇魔给俯身了?不对,有君鲤在,难道是……他为了找这魇魔的源头,所以才出了谷?” 他一个人在不断的念叨着,不时的焦躁的转圈,他喃 喃着“确实,最近出现的不知天,里面的信徒看起来就不像正常人——如果君鲤真的是冲着魇魔而来的……” 凰陌被他转的眼晕,更是对他说的那些什么教徒给弄混了头,她拉扯了一下南木成,想要问一下什么是不知天时,发现他神情专注地看着清越,神色凝重。 “不知天是什么?”南木成轻蔑的从鼻尖哼出冷笑“这个教是毒瘤。” “难得南木一族还有一个算是清醒的后人。”清越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讽刺,他道“南木一族将这个教所壮大至此,但是后人却对此不屑一顾,想来也是你的先祖没有想到的。” “我和他们不一样。”南木成说起来这件事情语气低沉了些许,似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南木一脉。 清越手指点着桌面看着他,不知在想着什么,转而站起身来走到外面去,他的手在空中一拂过,一只雪白的雀落在他手上,然后像是雪一样融化在了他的掌心里。 他记得这是来自沧蓝一族的传信秘术,沧蓝一族也是避世不出的,如今怎么会忽然联系蜀山? 清越停了片刻,转而对凰陌道“既然君鲤让我带着你,你就一直跟着我罢,这样也让人放心。” “那我呢?” 南木成往前走了一步,清越道“我现在要去参加一个集会,你……先行回去吧。” 南木成站在原地,样子有点委屈,他转而对着凰陌道“师叔!你真的就这样抛下我吗?!我可是一路上都在帮您啊!” “嗯……”凰陌左右为难。 “行了你,再这样纠缠下去也只是徒给别人添麻烦而已。”清越毫不留情“此去是正式会议,带着你师叔也实属不得已,你莫要再无理取闹!” “……”本来还有点消沉的南木成忽然间眼前一亮“您刚才说我师叔?师父你终于肯收我了?!” 清越被卡了一下,懊恼不已,自己心底就在光想着其他的事情了,也没有注意言辞,面对这个精明的要紧的家伙,还真是一点疏忽都不能有。 “我方才说错了,你就当没有听见。”清越含糊其词,然后带着凰陌御剑起飞,南木成在下面大喊大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师父我记得了!!!” 清越赶紧飞一般的逃了。 “您为什么不愿意收他为徒呢?” “他资质平平,并不适宜学蜀山术法,学了也只会钻死胡同,没必要让他在这里浪费时间。”清越沉吟了一下道“再者——他是南木一族的人。” “为什么南木一族的人就不行呢?”凰陌有点好奇。 “……”清越叹了一口气“这 个事情缘由很长,我也没有想到南木一族居然能在人界扎根且还发展了起来,如今他们的势力极强,甚至连皇家都受到他们的操控,老实说,我并不想让蜀山和南木一族有任何瓜葛。” 他板着脸,仿佛这个事态着实严重,让凰陌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她对外面的事情不甚了解,所以不敢妄自评断。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何处?” “去擎苍岛。” …… 擎苍岛传闻是盘古之骨之一的地方,此处毗邻西海,灵气汇聚,寻常人靠近就会觉得头晕,但是对于修仙者却是个极好,所以五象之前为了争夺此处付出了不少的代价,最终达成了协议,这里作为大家可以共享之地,五家轮流守护。 不知何时这里已经成为了五家参与会议的常驻地。 清越担心她这个普通人类身体会承受不住这厚泽的灵力,于是给她吃了灵丹,暂时可以抵御几日时间,他觉得这一次五象应当是忍不住了,他们要集合起来商议对付不知天的方案。 他落了地,穿透了这岛上隐身的屏障,凰陌陡然见到空无一物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岛屿,一下子惊叹了出来,她开心的语无伦次“师兄,这里有岛啊!是岛诶!”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零六章:五老会议 “嗯是呀。”清越将手拢在袖子里看着欢快的凰陌,自从明鹤长老飞升,他继承衣钵成为了蜀山掌门之后,谨记着一言一行都为准则,好久不曾像是很久以前一般的如此轻松的笑着了。 岛上都是些桃树,结满了硕果,穿过这千亩的花堤,就能直接到目的地,那里处于岛上最中心的一座山庄,以作为各家弟子修行使用,往日里这里还有着其他教派进行互相学习和切磋,所有也有着巨大的空旷地。 “看来蜀山掌门近来心情不错。” 自一旁走过来了一个人,朝着他作揖,清越回过神来亦是回礼“原来是即墨宗主,您来的倒是早。” 即墨宗主轻轻摇晃着羽毛扇道“掌门您才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关了,想来是心系天下事,一刻都不敢懈怠啊。” 两个人相视大笑,即墨宗主道“您这一次来,还带了一个小友?可是您的关门大弟子?” “嗯……这倒不是。此人是一位挚友托付给我的,片刻不敢离身,所以才一并带来的。” “嗯,看来与这位挚友关系很好啊,掌门所认定的人定然是人间大能者,改日若是有机会,可否能给在下引见一番呢?” “当然可以。”清越笑道“不过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至于能不能遇见……” 他忽然间看到树荫旁边走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清越一下子怔住了,他定睛往那一方看去时,却只剩下了花影浅淡而已。 “……”清越愣住。 “怎么了吗?掌门?” 他被即墨宗主关切的唤回了神,有点不好意思道“抱歉,我走神了,若是下次有机会,我肯定会向您引见故友的。” 两个人一边聊着往里面走,这里不方便外人进入,所以凰陌乖巧听话的在林子里待着,她看到桃树林里有一条小溪,玩心大发,看着左右无人,所幸脱了鞋袜淌进河里去。 在镜深谷时,她便从小这么玩到大,夏日的小溪像是一条流动的银河般,在日光之下波光粼粼,让人目眩神迷,她时常盯着水里发光的云母发呆,然后再抓住一条漏了单的小鱼,满心欢喜的递给师父,他虽然时常会严厉让她送回去,但她就是想要将自己觉得最好看的东西统统给他。 那个时候的欢喜,至今都还残留着。 凰陌感受着脚下潺潺的流水,这水带着一丝的清凉,她还在回想着师父的事情,没有注意到这脚下的溪水正在凝固成冰,从远方缓慢的朝着她蔓延过来。 凰陌觉得脚下的水冷的厉害,她准备要抬起脚时,忽然间感觉到脚下的水十分的沉重,就像是她踏入了泥潭 般,无法将脚拔出来。 凰陌心底一惊,脚下一晃,她半个身子都卷入了那水中,这下更是玩完了,她拼命想挣扎起来,越是挣扎,这水越发沉重,那冰已经蔓延到身畔,将她一寸寸冻住。 “救命啊!!”她这才发现自己无计可施,连忙朝着四周大喊着,但是这地方空荡荡的,清越他们都去大堂内了,凰陌急的直冒冷汗,生死关头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师父!” 一道锐利无声的锋利牢牢的钉在了冰上,咔嚓,露出来了细微的缝隙,这缝隙迅速的朝着四周裂开,她身边的水像是退潮般朝着四周四散而去,有一道身影一把抓住了她,将她从水中拔了出来。 凰陌神魂未定,转头看着救了自己的人。 一袭的灰色长衫似是在水中晕开的墨染,他的侧脸紧绷着像是一道锋利的匕首,但转头看向她的时候,他那锋利又全部敛去,他挟着她的腰际,她的心怦然狂跳。 “师父……”郁结在胸口酝酿了无数日夜思念的话语终于脱口而出,她的声音一出就哽咽了,她眼底涌出泪来,但是又不敢眨眼,她担心只要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又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但是他没有消失。 眼睛已经瞪的酸涩,他们落在地上时两相沉默,君鲤看了她片刻,然后从她的脑门上取下一枚桃花瓣来,他吹了一口气将那朵桃花幻化作了一方桌椅,他让她坐下来道“怎么了?” 这沉静的口吻,和与她一直保持着距离却细致入微的贴心,果然是师父没错了。 凰陌也是个长大了的孩子,她不愿像是小时候一样总是哭,这样她这坚强不让自己哭的几年里,岂不是白白费了功夫,她憋着眼泪转过身去,默默的擦了擦,红着眼睛道“师父?” 君鲤嗯了一声。 她想过自己要找到师父之后一定要将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和疑惑都说出来,但是在见到了师父之后,她却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师父。”她噗嗤笑了出来“我来找你了。” “……” “您不要怪谷主他们,是我自己要出来的。” “……” “我已经长大了,您一直不回来,所以我来找您了。” “……” 凰陌还没说完话,身体已经被揽入了怀中,良久之后,他才轻声道“果然是长大了。” “……”凰陌犹豫的朝着师父抱去,她有点吃力只能踮着脚,他俯身下去时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一处,她有点心酸“师父,您瘦了。” 两个人身影交叠在一处,旁边的鸟雀不愿意打扰这一番相会的情景,在另一旁沧蓝婼悄悄的探出 头来,见到君鲤抱着一个女子,她不敢打扰,她有点不敢置信,之前君鲤对着棺材的女子那般的深情款款,如今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不敢出声,悄声的往后面退去,她虽然早就知道这位很厉害的仙人心中有了人,但她心底的念想在作祟,她很想要看清那个姑娘的面容,让她彻底断了念想也好,但被遮挡住了,她又有点失落。 五老会上都是当今的世家大能者,即墨一族,沧蓝一族,燕虚宫,镜深谷,还有一个行踪成谜不怎么出现的行花一族,蜀山是作为存在的时间最为悠久的修仙家而参与,但论资历最强者还是沧蓝一族,所以主持为沧蓝一族的老族长。 五个人围着大堂,但神色都十分的严峻。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在下召集各位来的理由。”沧蓝寻说道“如今人界已经出现了不可控制的趋势,不知天忽然出现,且在这里已经扎根,给了我们巨大的撼动,它的势力范围之广和力量之大,实属罕见,而入教者,无一不被夺去了心智,再这样下去,怕是将会成为邪魔歪道的傀儡。此事严峻,事关苍生,然某力单微薄,还望诸位能齐心协力,抵御此等邪教!” 面对着沧蓝一族所提出来的问题,蜀山暂时没有做出来任何的表示,倒是行花一族不紧不慢道“您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不过就是一个后起之教而已,需要我们五老一齐抵抗吗?岂不是给天下人留下笑柄?” “看来你还是没有发现这个不知天的可怕之处,你绝不可低估了这个不知天,从来没有记载,却忽然间出现,瞬间席卷了整个人界,你不觉得此事很是蹊跷吗?” “蹊跷不蹊跷我是不管的,反正我们行花一族对于这种教是不管的。我们是游走在四野的小种族,只想要,不愿参与到这种你争我夺的事件之中。他们又没有对我们不利,何须大动干戈?” “不利?看来你是忘记了五年前的事情了。” “五年前我们就应该集合起来将这个毒瘤摁死在腹中。”即墨宗主无不气愤着,燕虚宫主摇头道“您当我们没有去追究此事吗?但是自我宗主被杀后,我们一直都在追踪不知天,但它消失的干干净净,我们四处去打听消息,一会在东方,一会又去了西方,我们这么多年别说是人了,只能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转!” 说着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 “你们家族是不是和不知天有着什么仇怨?所以他们来报复,仅此而已?”行花宗主挑眉问道。 “这怎么可能?我们燕虚宫自古就是名门正派,绝不会干出来什么不齿之事!至于结仇,也是和一些邪佞妖魔的道派,但他们哪里来的胆子和本事在五老 会上杀人?!你当时不也在场?那来历不明的黑雾,你忘记了?” 所有人都想起来了当初所见到的那团黑雾,传闻这是将神之领域直接覆灭的黑云,想起当初的情景,他们全部都没有反应过来,那黑雾就吞噬了燕虚宫宫主。 “镜深长老,宫主是死在镜深谷的,想必您最有说服力,当初的情形,您能否再给我们阐述一番?” 镜深长老站了起来,他当时并未将君鲤处理掉了那些黑雾的事情说出去,而是以镜深一族的秘术将其封印住了作为对外的说法,君鲤的存在是他们绝不可流传出去的秘密。 “这么多年来,黑雾一直都没有冲破封印,能查到它们的来源吗?” “来源?只要去找不知天问它们搞的什么鬼不就好了?”即墨宗主将杯子抬了一下撂了下来“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将它捣毁了再说!” “看来即墨宗主已经做好了要武力对抗的准备了。”行花宗主道“既然这样,那么在下就等待即墨宗主的凯旋归来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零六章:合作关系 这话说的嘲讽意味十足,气的即墨吹胡子瞪眼,镜深长老知道他是个暴脾气,眼看着就要爆发,他在其中插了一杠道“现在可不是逞你家我家的时候,我们必须得合作起来。” “合作?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对于我而言,与你们合作有什么好处?”行花宗主道“我们五老从未有过一家独大的情况,在这个时候听谁的指挥?” “老朽此处有一位尊者,正是我们沧蓝一族当初神谕所显示的圣者导师,而且还是他解放了我们的神兽,相比没有人比他更加适合领导我们五老会。” “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想见到你见到的哪位神谕所指向的人了。”行花宗主笑道“能让神域拜服的导师,我也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斤两。” “你怎么能对我们的圣者如此大不敬?!”沧蓝族长愤然站起身。 “您不必为难老人家,至于我是个什么斤两,您不妨可以亲自来试?” 在几位宗主争论不休的时候,忽然间从外面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像是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直接响起来的,所有人面面厮觑,但是沧蓝族长露出来了微笑不语,镜深谷主怔住了,他内心震颤,这熟悉的声音没有错! 他们逆着光芒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影,他穿着斗篷看不清面容,而身畔还环住一个刚刚到他胸前的女孩子,清越见到凰陌偎依的人,往前走了两步。 “来者何人?”即墨族长率先亮出来了兵器。 “五年不见,即墨族长您这容易毛躁的本性到现在还是没变啊。” 这个人不卑不亢的走近,高大的身影却在不经意间让人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行花宗主眼神微眯,这个人从容不迫的走过他的身畔,将斗篷摘掉的那一刻,让屏住呼吸的时刻终于解放了出来。 “你……” 清越瞪大眼睛,镜深长老收紧了手,一时间现场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您其实大可不必来的。”沧蓝族长走了过来,对着君鲤道。 “是我让你将各位宗族聚集在一处的,在下不来岂不是不在情理之中?” “以及我若是不来,您岂不就成为了虚张声势的骗子了吗?”他这么说的时候抬着眼皮又望向了行花宗主,他别着脸避开目光,凰陌见到镜深谷主时还有点心虚,偷偷往他的斗篷里藏蘑菇。 “事情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诸位族长请相信君某的判断,不知天这个组织源来已久,并非是某些人心中所想的不过是墙头草芥……” “您是何人?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 “证据?”君鲤转而道“你不是也说过,眼见为实?” “您要怎 么给我展示呢?” “那就请让这位宗主亲自来示范一下吧。”君鲤这么说着,朝着他逼了过来,行花宗主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您说的这个话是何意?” “我本不愿意在诸位面前做出粗鲁的举动来,但各位即便是在这无墟之地汇聚,自认为外面有着屏障就觉得此地坚不可摧,是否有些掉以轻心了些?” 他的话让其他的人都一怔。 镜深谷主率先朝着外面奔去,远见到天色一方有着雾蒙蒙的阴云笼罩,他骇然失色“这!” 一行人也随着奔了出来,这屏障之外仿佛是泰山压顶,在他们的头顶上,旋涡不断的盘旋着,要将这整个岛屿吞吃殆尽。 “这究竟是……!” “君先生!” 君鲤随之缓步的走出来,在身后则慢慢的跟着行花宗主,他见到这一番情形时没有半点讶异,面色平静。 “要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这位宗主应该可以给我们解释一下。”君鲤将目光对准了身后的行花宫主。 “难道,你也!”镜深谷主一惊“君先生,这难道和子涯的情形一般吗?” “这位宗主和之前的燕虚宫宫主的情况不一样。”君鲤见到他沉默不语,道“当初的燕虚宫主是被附体,但这位宗主是主动饲养,看来它们想来个里应外合,将我们一网打尽啊。” “呃!!”几个人脸色都大变了起来。 “行花宗主,你怎么能叛变我们,投靠不知天?!”即墨宗主的声音都颤抖了。 “背叛?”行花宗主扯出笑来“我自始自终都不是你们这边的,何来背叛一说?” “你!” “再说了,我比你们都要了解不知天。他们所看到的世界远比你们这些只顾着蝇头小利的凡夫俗子要远的多。” 行花宗主裂开嘴巴“就凭你们,根本无法和不知天抗衡!不过,君先生,我相信您应该是个能懂得顾全大局的人,你很聪明,我竟然也看不出来您的实力,您和这帮蝇营狗苟的人何苦卖没了自己!只要您愿意,我可以成为您的引荐人,让您直接加入到不知天!” “蝇头小利吗?”君鲤转而看了一眼凰陌道“我们只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手守护着自己想守护的人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些宏图霸业,我没有兴趣。” 行花宗主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满是遗憾道“那还真是可惜了……没想到难得有这么强大实力的人,却还被世俗拘泥,真乃可惜可叹。” “没什么可惜的,我本就是个凡夫俗子。”君鲤道“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将我们如何处置?” “您放心好了,我还没有自负到可以与这么多的族长当对手 。”行花宗主的身影急剧往后退去,看着四周笑道“这个岛屿将会和你们一起陪葬,如此好的一副棺材,也算是某给诸位的最后一份心意吧。”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雾背后,即墨宗主还想要捏咒追上去,但被君鲤按住了肩膀,他看着他愤怒的面庞摇头道“我们不能出去,血肉之躯和那些魇魔抗衡只会是死路一条。”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沧蓝族长往前走了一步,无不可惜“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不知天,他们这么快就将势力扩散到五大族里了,是我们忽视了。” “此事也是没有办法,谁也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行花一族本来就是四海为家,他们的族人遍布人界,每一个城市都有着分舵,宗主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却没想到他轻易的就抛弃了我们当初订立的誓言。” 沧蓝族长叹息着,转向了蜀山掌门“这一次将您请来原本是想让您做个见证,却不想让您也陷入了危地,蜀山想来在外斩妖除魔,不知您对此事有何见解?” 清越顿了一下“此物名为魇魔,滋生于人身之上,这么多的黑雾汇聚,怕是出动了不少的力量,不知天与此堕落之物为伍,绝非好意,那个行花宗主所说的不知天有着更远大的目标,这点倒是让人不得不在意。您说呢?君先生?” 他转头紧紧盯着君鲤,眼底的期盼呼之欲出,他不知道君鲤和不知天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神明,却对此也束手无策吗? 君鲤转身,盯着他平静道“不知天的目的还需要探究,但也不难想象,你可还记得蜀山封魔渊和鬼族的封印?它们全部都被解开了。” “您的意思是……这东西是从封印里逃出来的?” “正是如此。我本想要将其净化掉……但鬼界之时,魇魔已经将往生海污染,这应当就是人界产生了这一次危机的原因,而所谓的不知天……” 他眼睛眯了起来,周遭的氛围仿若凝固,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也是个时候做出了当来了。” 其他的人听的云里雾里,但清越却清晰明了,他神色阴沉双手紧握,而后从自己的衣襟中取出一枚令牌来“此等生死存亡之时,蜀山愿意全力以赴,这是掌门令牌,有了此牌,蜀山所有弟子都会听从你的调配。” 他的举动让身后的人都讶然不已,在方才的言谈之中他们也听出来了蜀山掌门与这位君先生关系匪浅,君鲤看了一下令牌片刻,道“此重要之物你收着便好,我所需要的,不过就是大家齐心协力而已,我不能过度插手人界的事情,人界现在已经一团乱了,所以要做什么,还得需要仰仗你们的帮助。” “我镜深谷也愿意全力相助!” “沧蓝一族死不足惜!” 即墨看着几个人都往前走了一步,他们脸上的神色刚毅,对于一个陌生人却付出了百分百的信任,这个人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甘心让所有人都让出权利来? 他有点被动摇了。 “即墨宗主,你大可不必勉强自己。”君鲤一眼望过去道“沧蓝也好,镜深也罢,蜀山也曾经与君某交情匪浅,他们是基于曾经的累积而信任的我,你只要愿意帮助君某,君某便以知足。” 这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让即墨宗主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这个……” 君鲤转过身去,望着天际道“这一次的魇魔比上次的还要多些,清越,你现在的功法可能催动“幻生决”?” 这一声熟悉的清越,让他仿佛回到了过去,激动道“自然是没有问题!” 他当即盘腿坐下,催动自己的灵力,他早已经接受了自己作为半个鬼族的生存法则,从这等污浊之气内穿行已经不会像是人类时受到伤害,他手中汇聚雷清,摆开阵法。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零七章:齐心协力 “我们能帮您什么忙呢?”沧蓝族长和镜深谷主上前问道。 “您们两位要帮忙的才是最主要的。”君鲤道“还请两位能够协助清越。” “帮助蜀山掌门?我们可以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忙的,您尽管吩咐。” “我让您带来的那柄剑,您可是拿来了?”君鲤朝着镜深族长问道。 “您的吩咐,自然是办妥了。”他从袖子里取出来一柄长剑来,他当时还有点不明白为何给他传达的信息里让他带着这把鬼刹,此剑是鬼族的至宝,煞气会伤到普通人,君鲤将这把剑取过递给了清越,镜深谷主有点担忧“这剑——” “你不必担心,这剑也该物归原主了。”他这般道,让镜深谷主瞪大了眼睛望向了清越“难道?!” “你所猜想的没有错,但还请各位保密,毕竟此事会动摇到道长在蜀山的威信,很有可能会招惹来居心不良的言论,” “明白了。” 谁也不会想到蜀山道长居然是鬼族一员,这要是说出去,确实会引起来人界的动荡,清越沉默的接过那柄剑,君鲤请求其他人守护阵法,清越能明白他无法出手的禁忌,将剑举起来横在空中。 “我们在这里进行净化仪式。”君鲤道“先用鬼族的剑将魇魔引来,我们在这里使用净化阵法。” “您说的净化阵法,可是当年汐月上神所在鬼族使用的那个阵法?” “正是。”君鲤亦是从袖子中祭出来剑“当年鬼族便是用了这个法子暂时的抵御住了息毒的侵扰,如今这个法子倒也能缓解一下人界的危机。” “您有办法?”镜深族长往前走了一步。 “办法自然是有的,还希望诸位能够加紧习得,回去之后传授给各族弟子,这样遇到了沾染息毒的人族就能及时的救助。” “您放心!”他们齐声道。 君鲤将剑放在地上,行云流水的开始画着阵法,此阵法看起来颇是繁复,在毫末之间均是章法,几个人全神贯注的看着,即墨宗主瞪得眼睛都疼了起来,直觉得晕头晃脑。 长袖拂过,一番豪墨的泼洒猛然收住,像是收起翅膀的苍鹰落下,他呼出一口气来,对着周遭的人道“诸位可看明白了?” 沧蓝族长和镜深长老都点头,而即墨宗主额间泛着一层冷汗。 “看来你还需要多加练习才是。”君鲤一眼让即墨宗主觉得被看穿了一般十分的羞愧,凰陌也跳了出来“我也学会了!” 这下连个小女孩都比不过,他真的觉得羞愤欲死。 君鲤赞许的将手放在她的头顶上抚摸了一下,道“此后你若是遇到了那些人,也算是有了应对 的法子。” 她回想起来在路上遇到的那些像是丧尸般的人时,眼神一暗,那个时候她确实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干着急。 那几个人学的也快,很快就将阵法画了出来,即墨宗主对比着他们抹着头上的冷汗也像模像样的学了出来,难为他是一个崇尚武道的世家,对法术这一方一直都是软肋,画好之后,君鲤道“那么我们开始吧!” 清越拿着剑,大喝了一声,头顶上的屏障登时碎裂,一阵的狂风骤雨扑面而来,凰陌早就做好了准备紧紧的环着君鲤的腰,几个人都差一点被这个狂怒的飓风所掀翻,他们用法术定住身形,不断的念着咒术,滔天的海浪淹了进来,数千亩的桃树被拔地而起,在狂风中被撕裂。 凰陌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她能看到黑压压的天际上雷霆万钧,一道光柱猛然落下,直直的劈在清越举起来的那柄剑上,清越身形摇晃了一下,勉强的站住了,他眼底迸发出绿色的光,这是他第一次有意识的转换自己的形态,他的额头上冒出来了角,恐怕獠牙也长了出来,手掌变得宽大,手指尖锐。 “阿婼!”沧蓝族长忽然间看到了眼角飞过去一道白色闪电,猛然朝着那一处奔去,凰陌见到了狂风中席卷起来了一个小小身影,拽了一下师父道“师父,你看那边!有人!” 君鲤转头见到了在那风中被卷起的小小身影,正是沧蓝婼,那只忠心护主的白色的狗咬着她的衣襟死死不撒手,她已经睁不开眼了,只觉得自己要在这猛烈袭击的风中窒息。 忽然间她感觉自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往后面扯去,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周身泛起了淡淡光芒,小白狗也疑惑的嗷呜了一声,她身体往下落去,她见到身下正是君鲤,他抬着手将她接了下来,道“你有没有受伤?” “……”沧蓝婼面色通红的摇了摇头。 “这个小狗狗好可爱啊!”她听到了旁边传来的声音,那个小姑娘正俯下身摸着小白的脑袋,沧蓝婼吓了一跳,小白可是除却了主人六情不认的柏犬啊! 但是小白却任凭她抚摸,眯着眼睛很是享受。 “……”她感激十分的讶异。 “阿婼!快到这里来!”在一旁的沧蓝族长大喊道。 沧蓝婼有点依依不舍的回头道了一声谢,对着柏犬吹了口哨,它翻身起来,沧蓝婼骑上柏犬,片刻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登时一怔。 这个小姑娘……好像有点像是那个棺材里的那个女子。只是这个五官显得稚嫩了些,但她仅是匆匆的一撇,无法完全的确定。 那剑泛起了红色的血光,那呼啸的黑色雾气都被吸引了过 来,它们围绕着清越,他感觉冰冷轧骨,近乎窒息,但这却还没完,那黑雾钻入了他的血肉之中,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了过来。 君鲤一手拍在他肩膀上,输送仙力让他将黑雾逼出来,这黑雾的力量还是有些犀利,不过它们对于这斩杀千万鬼的剑更是有兴趣,君鲤喝到“就是现在,起!” 五个阵法齐齐的亮了起来,冲天的白色光波将那萦绕不绝的黑雾全部困在一处,然后光芒猛烈收缩,光芒消失后,在地面上只剩下了五个光珠。 “看来这就是当初的封印了。”君鲤道“在人界没有办法将其化解,看来只有去了纯净之地,才能将其慢慢的净化掉。” 清越像是脱了力般的落了下来,叫苦不迭“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最后得到的就是这几个小玩意?” “幸苦了。”君鲤笑道“反正再多来几次,你不就习惯了吗?” “谁会习惯被雷劈啊!”清越已经恢复到了人形,举着剑对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衫咬牙切齿道。 “没事,反正只要多几次就习惯啦!”凰陌从君鲤背后跳了出来,伸着舌头笑道。 “你居然还敢笑你师兄!”清越很不满意。 后面的几个人见到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这里风起云柔,天际的阴云已经完全散去,这个岛屿上满是断指残垣,他们几个人都是衣衫不整,而君鲤护着凰陌半点水滴都未沾身。 镜深谷主往前走了一步道“君先生,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不知天的踪迹掩藏的很深,他们有着极多的分地,在没有找到不知天的核心之地之前,我们四处寻找,也只不过是在分散我们的力量而已。”君鲤沉默了一下道“看来我们需要他们自己找上门来。” “自己找上门??”几个人都讶异了。 “对。”君鲤轻声重复“我们就在这等。他们会忍不住的。” …… 凰陌是不大明白师父是在打着什么算盘,她只要呆在师父身畔就心满意足了,几个族长都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去了,但清越没有回去,君鲤看着他给自己的令牌,问道“用此物可召唤出来什么人?” “自然是我座下最得意的十一弟子,他们个个都是很有才能和天赋的,等到我羽化登天的那一日,他们就是能撑起我蜀山的支柱。”清越一提起来弟子们眼神发亮着。 “看来你是相当的宝贝你的这些弟子啊。” “那是自然。”清越得意道“所以你要是遇到了什么自己无法出手的事情,将他们唤来,想必也能解你一时的燃眉之急。” “唔。”君鲤转而道“既然如 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他手中的令牌忽然间发起光华,清越吃了一惊,那令牌中窜起来了数道光芒,朝着四周直冲过去。 “你……现在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清越的神色严峻了起来。 “当然是有的,而且迫在眉睫。” 君鲤亦是回道,转而抬头望天,笑道“看来你的这十一个弟子来的倒是挺快。” 话音刚落,自天际飞驰而过数个交错的身影,自不同的地方赶了过来,他们个个穿着不同,有的是翩翩公子有的却布衣斗笠,但他们周身都蕴着青色的光芒,气度不凡,威武翩翩。 “师父!!” 他们个个都落了下来,整齐划一的将剑收了,恭恭敬敬的朝着清越行礼。 这标准的动作和毫无破绽的姿态,果然是蜀山的的道弟子们。 清越在弟子们面前还是端的几分威严“都起来吧。” 那十一个弟子都刷的像是雨后的春笋般拔地而起,凰陌这才发现这几个弟子都长得个个正气凌人,端正飒爽,战着就给人一股清风徐来的感觉,她忽然间像是明白了几分为什么南木成总是被拒绝了,因为他长得太凶悍。 其中一个人往前走了一步“师父,您召唤徒儿前来是有何要紧的事情?”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零八章:听候调遣 这话问的清越也有点尴尬,咳嗽了一声道“召唤你们来的人不是我,但正好以这一次机会给你们传达另一个命令,那就是从今日起,你们要听从这位君先生的调派。” 徒儿们明显一愣,他们发现了召唤自己令牌被另一个人手握着时脸上都挂着讶异,不知如何是好,为首的徒弟往前道“可是师父……” “你们莫要说了,最近你们的潜伏任务暂停片刻,全部打起精神来,听候调遣!” 那几位徒弟即便心中有着疑惑,但还是垂下了头,朝着君鲤道“一切听候君先生调遣。” 这个声音比起方才的蔫了不少,清越有些不满的扫了他们一眼道“君鲤,你究竟是让他们过来做什么的?现在可以说了。” “不愧是你的弟子,看起来有你几分当年的风范。”君鲤在他们面前像是审阅军队般转着,那几个道士还是因为自己忽然被师父给抛弃而有些情绪,他问道“你们可是会蜀山七杀剑法?” “会。” 为首的大弟子回道。 “焚心咒呢?” “会。” “相法呢?” “会。” “看来清越将一身的看家本领都传授给你们了啊!”君鲤这般说着,弟子们越发将脊背挺得更直了一些。 “正好我这有一件关乎到我们性命的大事,得要交付给诸位了,诸位可能帮我?” 此话一说,那些弟子神色骤然紧张起来,端端正正的等待着指令“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清越也紧张了起来。 “很好,看到你们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君鲤指了指后面道“那么,将这里收拾出来,就交给你们了。” 清越一下子呛住了,咳嗽了一下“啥?!” “将这个岛屿整理好。”君鲤重复道“这个事情对于你们来讲应该不难吧?” 那帮人懵了一下,方才高涨的热情像是雪崩般坍塌了,他们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清越,他内心虽然翻江倒海但面上还得要波澜不惊,朝着那几个弟子点了点头。 那十一个人这才慢吞吞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他们着实是不大明白自己怎么会忽然被叫到这里还被一个奇怪的人当作了苦力,但即便是感觉憋屈,满腔的热血无处抛洒,还是在师父目光的催促下去了。 “君鲤,你方才还不说什么紧要关系到性命的重任,就是这个?”清越忍不住问道。 “是啊。” “这算得什么性命重任?!” “怎么不算了?”君鲤将脚边的东西踢开“今晚可是要住在这里,吃和住,不一直都是人命关天的吗?” “……” “再说了,我让这些小友们在这里做苦力,比起你让他们在人界做哪些毫无意义的潜伏,要有用多了。” “你的意思是?”清越怔住。 “不知天。”他将手上抛起来又接住的石头捏在手中,紧紧的盯着它。 这十一个弟子一直收拾残局到日落西山才停了下来,久违的体力劳动让他们都累瘫倒了地上,何况君鲤还特意指使了他们不许使用自己的法术,完全是一场残酷的体力折磨。 他们心中对君鲤压制着愤怒,但还是保持了蜀山弟子应该有的良好的修养,他们七歪八竖的瘫倒在地上后,等君鲤走近,看着他们收拾的成果后,仔细的检查过了很多地方,然后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还算可以。” “您要是觉得不满意,为何不自己动手呢?岂不是更好?”为首的大弟子喘着粗气,他们都是名门正派出来的弟子,当初进去的时候也都是些贵胄子弟,在外面谁不知十一蜀山剑客的威名,如今却让他们给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当苦力,这着实让人愤懑,说话间也少了些客气。 “哦?”君鲤眼皮一抬“你是如何知道我根本就没做过这些事情呢?” 他猛然将那个大弟子手中的剑拔了出来,然后行云流水的挑起来一只小树杈,然后猛然以击,将那小树杈直接摁到了一颗桃树中间,将那棵被重新栽种有些歪斜的树身扳正了。 那个大弟子一愣。 “如果连这点苦都受不住,你们学了多少年的剑法,都不会有大的长进。”君鲤将剑收了回去“你们要做的不是承继和照猫画虎,而是要学着突破你们的师父。” “突破师父???”那个大弟子眼睛瞪大了“可是…师父他老人家已经……” “不要将我当作你们的上限。”清越的声音插了进来,他负手而立,神色严峻“你们若是觉得我就是最高的线,或是只要修炼到我的程度,你们就故步自封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你们要知道,世间有着无数的高峰,即便是师父我,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那几个弟子低下了头。 “从即日起,我将会教会给你们一套剑法。这套名为“风起”的剑法,是以柔克刚,用以克制邪魔和净化之用。”君鲤将剑一甩,回到了那个人的剑鞘内。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的出手,但是他们已经看到了此人身藏不露的实力,地盘稳重如磐石,动作流畅且出手果断,力量运用的方式惊人,只是一个小树枝就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若是唤作剑,亦或是其他什么,岂不是百步穿杨可杀千人? 这个人很强,强大到他们的 疲惫一扫而光,蠢蠢欲动了起来。 而君鲤全然忽视了他们眼底呼之欲出的期盼,而将手搭在眉间上成了个凉棚“天色已晚,今日便到此结束,明日再说吧。” 诸位弟子“……” 昨个一晚上被憋得邪火没有发泄出来着实不痛快,到了早上的时候,蜀山弟子们早早就守候再在了君鲤的房间前,但是一直都没有出来,蜀山弟子又不敢轻易的去吵醒他,想着昨日被说不够稳重,想来今日也是为了要见证他们的诚心。 但是君鲤直到了中午才醒来,凰陌昨晚上缠着他不肯去睡觉,而是非得将自己五年的愤懑也好思念也罢的倾诉了一番,他用了一晚上时间给她稳固神魂,一晚没睡出门看到外面稳当当坐了满院的人,有点奇怪“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在这等了许久的几个弟子都愣住了“不是您说的要教习我们练剑吗?” “嗯,我是说了,但没说就是现在。”他道“你们昨天干了一天的活,身上也脏了,不妨去洗一洗罢。” 诸弟子面面相觑。 清越已经回了一趟蜀山将一些事情嘱咐好,折身回来时却见他的宝贝徒弟们都在溪水里时一愣,落下身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嘛?” “洗尘涤心。”君鲤在一旁摆起来了一个棋局,自己和自己下棋,瑰丽的桃花林随着风拂过落在棋盘上,他落下去一枚黑子,抬眼对他们道“停下来做什么?继续洗。” “我们已经洗了一个时辰了,先生!”好几个弟子哀嚎不已。 虽然不知道君鲤是何意,但清越还是一个眼神扫过去遏制住了那些愤愤的弟子们,他落了座,君鲤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风尘仆仆而来,路上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你倒是嗅觉灵敏的紧。”清越道“最近不知天的活动越来越明目张胆了,传闻他们供奉的是一个叫做“”的女神,至于这个神女是从哪里来的,至今还是没有消息。” “神女吗?”君鲤蹙着眉不知在想着什么,清越忽然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凰陌身上发生了何事了吗?” “……”君鲤不语,将棋子落下后道“她现在是人族。” 清越倒抽了一口气“难怪我总是探查不到她身上的灵气,我还以为是你们使出来的障眼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倒也不复杂,她的灵魂被抢夺后收了损,若是不及时的稳固和安养,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我想了很多办法,只有让她变做人。” “那凰陌她……” “她什么都不知道。”君鲤收起手道“她也没必要知道。” 清越“……” “这段时间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君鲤道“我暂时不能从这里离开,但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上要告知于我。” “这点你放心。”清越又站了起来,转而道“我将这些孩子托付给你了,这可是我蜀山最顶尖的力量,但是你这是让他们做什么?” “你放心,好的钢总是要花在刀刃上的。”君鲤不紧不慢道这些孩子,会让你惊讶的。” 既然君鲤都这么说了,清越也不再深究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只是他路过时,都见到自家弟子期期艾艾的眼神,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去了。 第一日是苦力,第二日泡澡泡到眼神发黑,第三日他们想着终于可以走到正规上了罢,结果君鲤让他们去劈柴,还非常的仔细的嘱咐了,要劈成大小长度一样的,分毫都不能差距。 他们不得不怀疑这个人究竟靠不靠谱时,他手起刀落,当场削好了一支递过去,他们发誓自己没有眨眼,这个人是一瞬间将这个动作完成的。 这个举动又将他们给震了回去,一行人又一头雾水的去找木头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零九章:临界点 这个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做好,尤其是在这个要紧的关头上,外面的人界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在四处寻找邪教的踪迹,但是他们现在却不得不被困在此地。 他们已经被憋了好几日的邪火,心情早已经没有当时的平静,但是这个人就像是知道他们的临界点般,总是在不断的挑战着他们的忍耐性。 “师兄!我不想干了!这究竟要我们来做什么的啊!”他的小师弟终于忍不住了。 “你在说什么话,既然他让我们做,我们就做给他看,你难道想要丢师父的脸吗?”他也顶着黑眼圈厉声道。 “可是我们一直在这里重复无意义的工作要到什么时候?”小师弟十分的沮丧的问道。 “有没有意义还难说……”大师兄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中的木条,道“我倒是听闻过很久之前的一个梵家修行方式,是云游四方的脚僧才会使用,他们所修的是苦道,方式便是肉身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来达到灵肉合一……” “难不成这位尊者也是这样想的?” “这谁知道呢……”大师兄不小心又折断了竹条,叹了一口气道“总之师父说了让我们跟随着此人学习,师父的话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所以你也莫要再胡思乱想,回去罢!” 小师弟乖乖的走了。 他们一行人足足做了一日功夫才达到了君鲤所要求的量,他看到那脚底下堆积起来的木条,他走过来,然后慢条斯理的从这堆木条里抽出将近一半的量,道“这些都不合格,回去重新弄。” 这种木条能达到要求的条件极其苛刻,加上必须得百分百专注精神,比他们往日的训练更是累,一日下来许多人精神疲惫不堪,难免火气窜了上来“我实在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让我们做这些,我们做也可以,但是您总得告诉一下我们理由吧?” 君鲤还没说话,他们的大师兄率先站了出来“你再说什么话?让你做你就做,再扯这些不着调的东西,你就给我回去!” 师父不在,作为大师兄还是对其他师弟有着威慑力的,他们全都不再说话,君鲤一眼望过来,那个看起来较为成熟的那个大师兄朝着他作揖,然后将那些师弟给带了下去。 君鲤看了他片刻,然后收回了眼。 师弟们熬了一晚上,等到鸡鸣天亮时,终于将所有的木条都达到了君鲤所要的要求,他们都已经一度感觉到了灵魂的升华。 “大师兄,我们能不能睡一会?” 那个大师兄看着已经魂游太虚的几个师弟,不由的也感觉到了一份的心疼,想着君鲤早上等候很久他也没起来过,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却听到了门 扉被推开,凰陌走了进来,她神清气爽的看着几位弟子道“我师父让你们去芳菲亭。” “现在?”一帮子人哀嚎了起来。 他们看到这个小姑娘露出笑容来,本来是赏心悦目的,但是现在却令人绝望“是的。” “……” 一帮子人精神萎靡的走到了芳菲亭,君鲤早早就在这里摆好了纸笔,清风徐来之时,花海一片暗香浮动,正是如此,此地被誉为芳菲亭。 芳菲固然醉人,但是那屹立的背影却带着几分的萧瑟之感,那位大师兄一路上都试图问这个凰陌,她的师父是谁,师承何人时,凰陌都带着笑容道“我师父就是我师父啊,他不是任何人。” “那贵师是怎么与我们师尊相识的呢?” 凰陌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晓得呢,我只知道他们是朋友。” 这个话却让一行弟子都面露震惊,要是说起来蜀山道长都是有些避世不出,因此来往并未素人,更何况师父是属于不愿意与外人打交道的,与他关系甚好的只有蜀山的几位长老,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掌门和外人有着友谊这一说法。 虽然这话说出来有点丢脸,但是他还是怀疑的问道“朋友?” “对。”凰陌点了点头。 “……” “不知您今日是什么吩咐,是让我们去劈树枝,还是去洗尘,还是要去打扫斋房呢?”经过了这么多日的折腾,现在这帮弟子已经很了解了君鲤一举一动的意思。 君鲤这一次却破天荒的没有下达什么指示,而是大手一挥,他们前面出现了一堆这几日一直做的木条,这数量也是惊人的,垒起来了一座小山。 “各位将自己所做好的木条拿好了,然后记得手中攒决,谨记着我交给你们的方法,绝对不要走神。” 他的话让那帮蜀山弟子一怔,面露激动,他们在这里活活被指使干了将近半个月的苦工,如今终于是初见曙光。 他们纷纷拿着木条紧盯着君鲤,但是他却指示着凰陌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的给他们教习。” 说着他盘膝在一旁的矮机案旁坐了下来,手放在古琴上开始抚琴。 一行人面面相觑看着那个看起来方才豆蔻初梢头的女孩子,凰陌半点也不逊惧的将木条举起来,学着师父当初教习自己的方法有模有样的开始说道“诸位记得,我们所使用的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外界的力量,要以虔诚的心去认识你身畔的小精灵。” 这些话说的那些弟子都懵了。 “什么?小精灵?” 凰陌笑的温和理所当然“是的。” 君鲤所万字悬刻 ,是一种借助万物的力量而化作自己使用的一种咒术,这种方式也是君鲤来到了人界之后因为顾忌不能使用自身神力,因此不得不选择了另一种方式,算是误打误撞,他尤其是发现人界有着取之不尽的灵泽,但是万字悬刻能练成的条件苛刻,他在镜深谷如此久,也只有凰陌一个人天赋异禀学会了。 一般学会这种方式修行的人,除却了天赋,若是刻苦苦攻也不是没有可能,蜀山惠泽诸多,坐下十一人,自然也是有着灵识和天赋,因此君鲤便也不吝,想要将此法传授给他们。 凰陌神色飞扬的讲解着,她当得知了自己要去担当起来教习他们的重担时,面色一下子凝重了很多,他还当凰陌不大愿意,道“你若是觉得为难,也不必要应下我。” 凰陌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等到了第二日又兴冲冲来寻他,举着手里的木条问道“我这种程度可以吗?” 君鲤有点讶异,看着她手中发光的木条,那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万字悬刻的简洁版,若是再假以时日,必然能够写出更大威力的悬刻来,他看着她红肿的眼和黑眼圈,微微蹙眉“你一晚上没有休息吗?” “我挺久没有练习万字悬刻了……”凰陌有点心虚的低下了头“再说这里不比镜子深谷,那里的灵和我关系都很好,我花了点功夫才把自己和这里的灵泽气和疏通在一处,现在我应该没问题啦!” 她抬起眼是双眼闪闪发光,君鲤停了半晌后道“那就好。” 那几日凰陌整个人都激动的好几日睡不着觉,缠着他给她再次恶补了许多知识后,这才终于不怯场了。 这时她的第一次秀场,于是他便点燃了安神香并佐以抚琴来安稳她的神心,他能感觉出来她有点紧张,那些弟子就在下面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更多的是带着试探和好奇的姿态。 但是当他们看到凰陌手中攒着光芒,然后朝着木条流畅的写出来了一个符咒后,令人讶异的事情发生了,她的周身忽然浮现出来了青色的光芒,然后将她的身躯稳稳地托了起来。 没有借助任何的法器,寻常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个大弟子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时咒术吗?” “并不是。”凰陌在半空中笑着摇了摇头“咒术需要耗费自己的灵力,加上持续的时间也不长,实不相瞒,其实我连半点修行基础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整个人群炸开了锅。 “你们若是不相信可以一试便知。”凰陌从天际上直接像是一片叶子一般飘荡到了那个大师兄身畔,然后伸出胳膊去,那个大师兄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之下,心底也觉 得不可思议,使出法术来试探,感觉到的确实她的丹田内空空荡荡,一丝灵气都没有。 大师兄睁开了眼,极其的不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是我所说的借助外力,其实也就是和灵体签订契约。”凰陌解释道“人界其实有着无数的灵气,若是签订了契约,就可以使用各类元素,这便是万字悬刻的起源。” 这种方式简直是颠覆了他们传统的认知,如今的修行无论是密宗还是道派还是武宣宗,都是以内而外,但是这却是由外至内,这就是要让他们摒弃以往的观念和修行方式,重塑自己的挂念和修行方式。这变化不能说不大。 但是这种签订契约的方法却也有着相应的代价。 凰陌自然也不是没有灵气的,但是都用来滋养那些灵体了,这种算是一种有风险的修行,若是不小心有人走向了邪门歪道,那所造成的灾难也是很棘手的。所以这种方式君鲤即便是发现了,却也是秘而不宣。 但为何君鲤会让这十一人去训练万字悬刻,还是因为魇魔,它寄生人心来壮大自身的特殊性说到底与这种契约有相同之处,他甚至一度想过魇魔的诞生会不会就是因为有人打开了这个恶魔之盒。 但这个源头早已无法去追溯。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一十章:万字悬刻 这十一人,若是能够学会这种术法,那么之后在对付高阶魇魔,会有着很大优势。 大师兄觉得自己是不是资质愚钝,他无论如何去努力的让自己和周遭混为一体,都无法做到。 甚至很多时候,他只能听到无数的杂音夹杂着海风从四面而来,根本就听不到这个姑娘所说的“悦耳的声音”。 几个小师弟也是叫苦不迭,他们不断的努力,都失败了,在他们处于怀疑这个法子究竟适不适用人族身上时,忽然他们最小的师弟喊出来了声音,他睁开眼睛喃喃道“我……我好像听到了!!” “听到什么?!”周遭人一个激灵都围了上去。 “我听到了,这,歌声??”他的面色也带着困惑“我听到了一个女子在唱歌!你们没有听到吗?” 他面带惊疑的问周遭的师兄们,他们都面面相觑的摇着头。 几个人不信邪的接着试验,每一次试验都会让一只木条报废掉,很快脚边摞着的木条全部消失了个干净,大师兄摸着脚边空空如也,转头向另一个师弟讨要,却没想到被师弟一口给拒绝了“师兄我也没有多少了!” 他才发现大家基本上都只剩下了几根而已,因为是大师兄就越发的觉得不能输给师弟们,他心底憋着一口气,练的又快又猛,但是就不见成效,他盘腿在地上有些茫然的看着好几个师弟此起彼伏的喊道“我听到了!”时,更是焦急,手里的最后一根木条也从中劈开断裂了。 咔嚓清脆的一声打断了其他人的欢呼,他们赶紧使着眼色坐了回去,大师兄懊恼不已的叹气,又看到了熟悉的一截白色裙摆停在他身旁,抬起头来是小姑娘笑盈盈的样子“你若是累了,先休息一下吧,今日就到这里了。” “我!”他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的问道“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 “这个也是看天赋的,你在蜀山的修行天赋很高,但是可能对外界的不够敏感。”凰陌想了想这般解释道,但是没想到戳中了这个人的胸口上,他是蜀山掌门座下的大弟子,没有天赋这几个字着实让他感觉蒙羞,以至于她的后半截说的勤能补拙没有让他听下去。 他的手扣进了泥土里。 等到了夕阳落下,那帮道士才满是疲惫外加兴奋的爬回了房子,凰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终于憋不住满心的开心,一下子蹦到了师父跟前道“师父!我做到了!!” “嗯。”君鲤稍许的摸了一下的脑袋以示嘉奖,她满心欢喜的蹭上去,让君鲤心底产生了一股奇妙的感觉,他现在有点想要将他的小徒弟揽入怀中,有时他甚至不知自己这一 份怜惜的感情从何而来,但靠近她的时候,总是让他觉得自己是完整的。 “你做的很好,他们这些人当中有着资质很好的,想来过不久,他们就能彻底入门了。” “嘿嘿。”凰陌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这些可是我的徒弟!” “嗯。”君鲤将自己心底那股奇异的感觉压制下去,而后道“但是……” “但是?” “……这大概是我的错觉。”君鲤看着远处离去的背影,有些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第二日的时候,果不其然像是君鲤所说的,有的人已经能够入门了,他们的进步之快让凰陌都觉得惊讶,并且有的羞愧,自己小的时候因为不认真学习,所以达到入门的阶段足足花了半个月,而他们已经能够青出于蓝了。 这样阵营很快的就分开了,先行入门的几个人已经开始了下一步的准备,他们感觉到非常的神奇,说自己居然可以和植物说话,甚至有的时候还可以听到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吵架,这是他们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情。 所谓的第二步,就是要将自己的符咒刻入木头里,然后召唤让灵出现。 每一个对于灵的理解不一样,所召唤出来的灵体自然也是各异,凰陌给他们说了方法之后,就等着他们说出自己能看到什么,即便是一个光斑也好,总之需要一点的进步。 这一步是相当重要的进阶,所以凰陌对他们看的非常的仔细,但是还有一部分的人停留在听到的层次上,他们努力的在木条上刻着符咒,大师兄这几日的脸色很是不好看,终于所有人只剩下了他时,他看着迈过那道坎的师弟们,几乎陷入了绝望。 凰陌却不觉得着急和惊讶,她更多的是觉得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这帮弟子实在是太过优秀,让她这个师父总觉得有压力,所以能出现一个被卡住了的弟子,她才觉得作为师父的最重要的一点发挥了出来,那就是为人师表。 她兴致勃勃凑过去安慰道“其实你不用着急,修行这种事情最忌讳的不就是急功近利?你先将自己的基本功做好,等到你进阶时,就会飞快的追上他们的。” 殊不知,作为蜀山大师兄,他对自己的要求向来是最严格的,凡事做到最优秀是他的人生准则。这种事情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强烈,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凰陌说了很多见他并不搭理自己也有点沮丧,但很快就去指导其他人了,想着他们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等小事应该不用她再三去说,便也罢了。 大师兄愣愣的看着手里最后一片的木条,然后收了起来。 吃过饭之后,他们回到自己 房间的路上,却看到一直没有去吃饭的大师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一个师弟转头喊道“大师兄,你这么晚去哪?” 他没有回头理会师弟,径直的走了出去。 那个被忽视的师弟感到莫名其妙“师兄这是怎么啦?” “还能怎么,肯定是为了修行的事情啊!”另外一个师弟伸着疲惫的身躯道“大师兄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还没能入门的人,他现在当然是着急的不行,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小师弟摇了摇头“也真是奇怪,大师兄明明是我们当中资质最好的,为什么他总是入不了门呢?” “这谁知道呢?不过让大师兄也感受一下被我们超越的滋味,也是不错的。” “不要再背后议论师兄弟,你们忘记了这个规矩了吗?!怎么想挨罚了?”另一个严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论,他们慌忙噤声。 脚步和欢笑声逐渐远去,从阴影站立的那个人,手紧紧攥着,毅然决然的扭头往外走去。 入了夜,凰陌半夜迷迷糊糊的被一阵声音给吵醒来,她眯着眼睛听到了有灵在她耳畔絮语“有个孩子被抓住了,快去救他。” 凰陌一下子清醒了,她眨着眼睛怔了片刻,看到在自己面前飘荡的拉着长长银色流光的萤火虫,然后抓起衣服就往外面跑去。 那萤火虫在前面飞着引导着她往山林处跑去,那里有着一片的百草林,是她的徒弟们每一日来到此地取材做木条的地方,她不晓得这么晚了,难不成还有人在这里? 她捏着木条借了个火,整片幽暗的林子一下子被无数的萤火虫照亮,她往前走,却看到了一个人蜷缩在山林中间,他的身畔还落着许多的木屑和做坏了的木条,他像是魔怔般的不断机械的重复着动作,凰陌有点讶异“夏澄?你在这做什么呢?” 他并没有理会凰陌,嘴里不断的喃喃着什么,他的手上的木条光芒明灭,凰陌试探着去摇晃他,一碰触到他的时候,猛然间像是触到了闪电,被光波穿透了身躯,无法松开也动弹不得。 大脑里恍然是翻过了无数的碎片,她恍然间看到了许多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她偎依在师父的身畔看着漫天的流星,亦或是拉着他的手行走在满是金光的台阶上,凰陌看着满天的碎片狐疑又困惑。 但这景象也不过是出现了一瞬间而已,她的身体猛然落在草地上时,所见到的景象全部消失了个干净,凰陌短暂的愣神之后,赶紧挣扎起来去看夏澄的情况。 他倒在地上手中还紧攥着那个牌子,那只牌子已经转化成了黑色,那黑色还在朝着他的身上不断的蔓延着,凰 陌无暇顾及刚才的错觉,问着旁边的灵“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孩子被污染了。” “迷茫的心被抓走了。” 重重叠叠的声音交错落在她耳畔,凰陌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烟雾往上还是不断地攀岩着,她若是现在离开去找师父帮忙,那么赶回来绝对来不及,夏澄的嘴唇已经乌黑了起来,若是这样下去,怕是会造成难以弥补的后果。 她当机立断,抽出来了一张木条。 凰陌心中懊恼,她没有及时的察觉到他的异样,是她作为师父的失职,她一笔一划的划好,这是她使用的最厉害的一次灵力,几乎是耗光了她的精神力。她呼唤了整个山林的灵来帮助她。 山林之间呼啸而起风声,这席卷而起的风浪让君鲤感觉到了异样,他迅速的从修炼之中拔了出来,但是因为太过匆忙那血气未曾平复,又一股翻涌而起的血腥气味。 他呼气之后猛然往那一处冲去,他能感觉到这山林的灵气都在被召唤着往一处汇聚,形成了肉眼无法看到的白色旋涡,但那旋涡之中混杂着黑色的雾气,他一惊,落了下去,见到那旋涡之中的两个人。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一十一章:静心决 凰陌正在努力的给夏澄体内输送灵气,将那黑色的雾气逼出去。但是她没有试过用这么大范围的灵气,所以操控起来很是吃力,君鲤盘腿坐下,帮助她稳定住四散的灵气。 她的努力起到了作用,夏澄脸上笼罩的黑雾渐渐散了下去。 她心中一喜,缓慢的收了手,刚要站起来,眼前却一黑,君鲤接住了她,看着她迅速消失了血色的脸颊,面色一沉。 这一次她突破了自己的上限召唤了许多灵体,以她脆弱的人类身躯自然是不能支撑多久,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夏澄,当初这个人他就觉得有些过于敏感和自恃清高,想来自己的修炼路途是一帆风顺,所以一时半会承受不住这种打击,才让魇魔钻了空子。 他看了夏澄片刻,然后将他也扛了起来。 一帮师弟大清早是在门口见到失踪了一晚上的师兄的,他们一出门差点踩到师兄时吓的不轻,连忙冲上去摇醒沉睡不醒的夏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问道“我这是?” “师兄?你怎么会在门口躺着?”师弟们纷纷凑上来问道。 “你昨晚去哪了?我们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我……”夏澄看着手上的泥沙,脑海里面一片的恍惚,他犹然记得自己是去后山劈柴想要做一些木条然后练习冥想,但是他心底烦躁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时,似是听到了心底冒出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他惊喜若狂,还以为自己终于达到了“听”见灵体的状态时,却听到的是“嘿嘿”的刺耳嘲笑。 “放弃吧,放弃吧。你这辈子都入不了门,你只会被你的同伴超过,作为大师兄你很不甘心吧?但是又有什么办法……你的天赋就只有这点,就算是再努力又有什么用……” 夏澄一开始还用清心诀来静心,他知道这不过是一些邪魔动摇人心的小招数,他在走南闯北时不知遇到过多少了,但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情绪不佳的缘故,他居然连这点小伎俩都没能躲过去,不知何时中了招。 “啊——”他无比懊恼的捂住自己的脑袋“我真的不配当蜀山弟子……” “师兄你怎么这么说自己?你若是心底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们说啊!”小师弟凑了上来“师兄,那么多风风雨雨我们是一起走过来的,难道我们不足以让你依靠和信任吗?” “……” 看着师弟们关切的眼神,让夏澄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们一推门你就在门口躺着,吓了我们一跳!” “这么说来,我是被人从后山送回来的?”夏澄茫然道“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 解答,因为他们一如既往去准备训练时,却遭到了闭门羹,君鲤打开房门说了一句“你们自行去练习。” “诶?那个凰陌姑娘去哪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他们都感觉到了君先生周遭的气氛又沉了几分,他本人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肃然,不说话时微微蹙着眉就像是极难靠近的高远山岚,那帮弟子又不敢说话了。 “她身体不舒服,休息。”君先生言简意赅的说完后,就将门扉关上了,夏澄本来还想要问一下昨晚是不是他们帮助了自己,但是一见到这一副样子,八九不离十的是凰陌姑娘昨晚帮了他。 他又觉得十分的愧疚。 这个愧疚延续到了他这一日都没能好好练习,他沮丧的察觉到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天赋时,他们的师尊却乘着五彩祥云落在了他们的眼前。 “师父!”他见到师尊的时候比起其他的弟子更加激动,他几乎是冲上去跪下“师父!” 清越忽然被他的五体投地的大礼给吓到了“夏澄?你这是做什么?” “师父,我求您去看一下凰陌姑娘的状况吧。我现在实在是担心!”弟子一脸焦急的抬起头来。 “凰陌?”清越眼眉一挑“我师妹又出了什么事情?” “凰陌姑娘她……”夏澄还没说完又骇然道“师妹?!” “怎么你们不知道?”清越急匆匆随着他们往山庄里赶去时,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她曾经投身蜀山,是我的师妹,难道君鲤没有给你们说过吗?” 一帮徒弟都傻了半截。 “可是……凰陌姑娘她,她长得那么……” “哦,这个说来话长。”清越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在这这种事情也没必要让他们知道,手一挥道“你们不是还得去练习吗?都给我回去!在这里扎堆做什么?” 弟子们带着满腹狐疑散去了,清越敲了一下门扉,轻声道“君鲤,我进来了。” 里面传来了嘎吱拉开门扉的声音,君鲤让身,清越缓步的走进,看到在床榻上昏睡的少女轻声问道“我听说凰陌病倒了,这是怎么了?” “她的灵魂受到了契约的冲击,人类的身体终究还是太脆弱了。”君鲤蹙着眉看着凰陌“我本意是让她好好养魂,却不想还是出现了差错,是我没能照看好她。” “那现在怎么办呢?她就这样一直沉睡着吗?”清越问道。 “目前只能如此。”君鲤低声道。 从窗外不知何时飘荡而来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君鲤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般,看着外面随风浮动的树梢,他的脸上呈现出奇异的光来,然后往外面走去 。 清越不明觉厉,但是还是追着他的脚步一并走了出去。 君鲤一路走到了不远处的山头上,那一处是那一晚上他发现了夏澄和凰陌的地方,这一片小竹子林已经被砍光了,光是做木条就耗费了许多材料,但让他在意的不是这片竹林,而是一颗身躯庞大的古树。 这一颗古树看起来就已经很老了。 君鲤看着这颗树停了片刻,然后将手放在树上,自言自语问道“是你在呼唤我吗?” 清越不知道君鲤是否是与这棵树在对话,还是说听到了什么,在他眼底看起来这颗就是普通的古树罢了,但是下一刻,君鲤手上泛着淡淡的光输送到了树内,他看到了树冠周遭浮起来了絪缊的雾气,歊云环绕,瑞气腾腾,那棵树上的雾气汇聚成了人形,然后朝着那山庄的方向飞了过去。 他们赶到时,见到了那个雾气往凰陌的身体里钻去,它消失的瞬间,能够看到凰陌的脸颊恢复了些许的颜色。 清越一眼过去就明白了,这个树精将自己修行多年的灵力给了凰陌。 “是我将这个孩子唤来的,所以理应是我来回报她的恩情。”树精道“最近这个世道上出现了许多可怕的东西,污染了大地,我们都很不安。所以,那一晚上见到了那个孩子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我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却不想却让这个孩子被我拖累了。” 那个树精灵这般的说着,君鲤道“可是你将自己的灵气都给了她,你该怎么办?” 树精灵低低的笑了出来“我已经活了两千多年了,若是能救了这个孩子,我也算是功德圆满,生与死于我来讲并没有特殊含义,我只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他的说法让君鲤叹了一口气。 树精的雾气逐渐消散了无生息,君鲤从凰陌的唇上提出来了一缕萦绕的白雾收入了袖中,只见凰陌终于悠悠然然的转醒了过来,她看着君鲤的神情有些茫然,清晰的吐露出两个字来“夫君?” 清越的脑门一下子磕到了旁边的窗户上,痛的呲牙咧嘴。 君鲤站在床旁边岿然不动,身体僵硬,半晌柔声俯下身摸着她的脑门道“看来还有点发烧,再睡一会吧。” 凰陌又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睡了过去,哼唧唧的翻了个身,君鲤给她贴心的掐好了被角,清越悄咪咪的早就站在了门口吹冷风冷静一下,见到君鲤抬脚出来的那一刻,他的脸色不得不说有些精彩万分。 “这?”他指了指房间。 君鲤什么话都没有说往院子中央的亭子走去,亭子里面还有着之前未下完的残局,他坐下来对清越道“要不要来一 盘?” 清越看起来憋了一肚子的话,君鲤慢条斯理的收拾棋局时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你们已经拜堂成亲了吗?你和你的徒弟?!” 君鲤头也不抬的回到“嗯。” 清越花了半晌才接受他这么轻易的就跨越了师徒之间的禁忌“什么时候的事情?” “要说起来最早的时候,应该是万年之前了。” 清越自然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战线居然拉的那么的长远,一下子愣住了“啥?” 君鲤将棋子落下,抬起头来认真的回应道“是的,就是在万年之前,我还是枢夜星君,她是万界妖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行过了天地,她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妻子。” 万年之前,那个时候没有她曾经心心念念的百里红莲,也没有喧嚣的人潮涌动,所在的不过是相拥相互偎依的两个人,和无尽的黑夜与在天际飞逝而去的一道闪耀的弧线,在这永夜里,他虔诚的与她行了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奉茶给坐在上座的母亲,汐月上神时,她因为衰老而布满皱纹的脸颊像是绽放的花朵一般,笑的满足且真切,她一直以来都是喜爱着千雪的,她道“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预感,你终将会是我们家里人。你啊,和我家的小子,站在那里天生一对。”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一十二章:心悦唯一 千雪脸上涌起了上了一层的朦胧的红,她小心翼翼的将茶水奉给了母亲,因为紧张手指微微的颤抖着,他扶着她的背,母亲喝下茶水后道“可怜你的父母不在此,而君鲤的父亲也去了,我现在作为你们唯一的见证人,祝福你们两对新人,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她拉过两个人的手搭在一处,紧紧的握着,背过身去掉了眼泪。他看着千雪难得的含着羞怯垂着头,她的唇点着丹朱,在月光之下流转着柔软的红。 他握着她的手,自此以后他所心悦之人永恒且唯一。他抱着她时一度认为他们就可以像是之前所说的一样,留在人界隐居起来,做一对不问世事的夫妻。 但是第二日,她便悄然的离去,再次遇见她的时候,他们刀剑相向,天涯永隔。 他的手攥着放在膝盖上,眼瞳微微的嗔大,手中的棋子一点点化作了粉末,清越看着从他指尖滑落下的砂砾,他不敢去问中间发生的纠葛,那是君鲤心底无法掩藏的痛楚。 过了半晌,他恢复了平静。 嘎吱一声门扉开了,从里面探出来一个小脑袋,凰陌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很为难的带着哭腔问道“我是不是起来晚了?我现在去教学生们还来得及吗?” 君鲤相当平静的摇了摇头,凰陌哭丧着脸飘了过来,趴在桌子上嘤嘤嘤“怎么办呢?作为老师第二天结果就睡过了头,我实在是不配当他们的师父…” “没关系,他们自己会去练习的。”清越出了声之后凰陌这才将脑袋转了过来,一脸的原来你也在这的表情,清越现在还是无法接受凰陌方才的语出惊人,神色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走吧。”君鲤站起来,言简意赅的撂下两个字。 他们一行人走到了练习的会场上,如今他们的练习终于小有成效,清越一直以为他们是去练习剑法,但没想到一出场见到的却是他的十一个弟子盘腿坐在那一处闭着眼冥思苦想。 “这是在做什么?”清越很是不解。 “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就等候他们学成之后的成果就好。”君鲤道“你这一次来寻我们,可是寻到了什么线索吗?” “这段时间我们的行动获得了很好的效果,你所教习他们的净化阵法,许多的宗门都已经掌握了,遇到了那些被附体的人也能救下他们,所以去寻求不知天帮助的人渐渐的少了些,也算是小有成效。” “但是还是找不到不知天的驻地对吗?”君鲤看着清越露出来了局促的笑“是啊,明明人界都在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但是谁知道我们一点都找不到不知天的踪迹,还真是丢脸。” “沧蓝族 没有任何的消息吗?” “找到了几个分据点,但是去了之后人早就消失了。” “看来他们对我们有了防备。”君鲤道“本来他们就是在暗我们在明,我们一切的行为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五老会总是扑了空也在情理之中。” “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清越蹙着眉“若是我们能够有什么办法就好了。” 君鲤亦是没有说话,凰陌停顿了一下,忽然感觉到耳朵一瞬间涌进来了许多的声音,那是万物絮语的声音,她甚至能听到鼎沸的人声。 凰陌愣住了,站在原地晃了晃脑袋,想要听见师父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反而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样子,却什么都听不到。 她有点着急,而后又觉得自己的耳朵像是被沉入水中,她清晰的听到了水流和水泡碎裂的声音,然后无限的往下沉落。 她异样的神情引起了君鲤的注意,他上前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怎么了?” 凰陌沉默不言,她将两只手举起来然后将耳朵捂住,但是还是可以听到络绎不绝涌过来的声音,她听得到有人嘶吼的痛苦,也能听得到整个大地脉动,她俯下身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她听到了暗涌的潮汐之中参杂着不知名的叹息。 是一个女子的叹息声。 她说着“随我来。”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便是当初在湖水当中的倒影的那个女子,对自己所说的话时的声音。 君鲤俯下身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将脑袋抬起来,她惊疑不定的说道“师父,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君鲤蹙眉看了她一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仔细的将她听到声音的经过了解了一番后,清越道“这莫不是那个树灵所残留的灵气吧?” 它的根枝深深的扎进了大地里数千年,所蔓延的深而又宽广,所有她所听到的声音都是因为那只帮助她稳定魂魄的树灵,这个说法倒是最接近的。 凰陌有点不明觉厉“树灵?” “你昨晚的事情忘记了吗?”君鲤问道。 凰陌愣了一会后,仔细的回想,而后脸色一变“昨晚的难道不是梦?” 清越表示有些无言以对。 “我还以为是我做梦……那夏澄没有出事吧?” “你放心好了,你们都没事。”君鲤道“但是,你的命却是一颗树灵救下的。” 他将手中的那一缕魂魄拿了出来,然后又将这一缕魂魄放置入了木素果的壳子里,凰陌去了后山,那一颗古老的树已经迅速的腐朽枯死了,她摸着树干有点难过。 “你放心,它会功德圆满 的。”君鲤轻声道。 “现在我们最应该解决的事情,是你听到的声音的源头。”君鲤静了片刻“我本不想让你卷入这场浩劫之中来,但是我们现在不得不要借助你的力量,你愿意帮助我们?” “帮助您?”凰陌将紧紧捂着的耳朵放了下来,她瞪大眼睛“您需要我吗?” 他将她的手牵了过来,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了她的张皇失措“是的。” 他们三个人一齐的离开了这座小岛屿,凰陌再三的分辨最终的出来了声音是来自东方,他们让十一人继续在这里驻守此地和练习后,便带着凰陌连夜离开。 他们为了不被认出来,所以都用了法术掩盖了自己的行踪和样貌,凰陌女扮男装,走出房门的时候君鲤盯着她看了许久之后,点了点头将目光转移开来。 她不大明白为何师父的眼底有着不明觉厉的哀伤,但这许是她的误会而已,她这几日总是会听到这种来自不知名地方的召唤,来到了城镇更是对她的一种折磨。 所幸的是师父没到她承受不住时都会将她的耳朵堵住,师父的手好似有着魔力能够阻断外面一切的风暴,世界会安静下来。 他们走到了小镇上,那召唤的声音又停了下来。 凰陌他们不得已在这里要等候一段时间,当晚上要入睡的时刻,师父很泰然的走了进来,惊的凰陌以为他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结果君鲤走过来将她的耳朵捂住道“你睡吧,这么吵的你睡不着吧?” 凰陌蓦然间极其的感动,但又觉得为难“您这样在这里守着我,会很累的吧?” 君鲤抬了一下眼平静道“我不累。” 他的声音像是浸没过湖水而来,她听得不大真切,但是脑子迷迷糊糊的,这几日在路上奔波,她因为声音折磨的身心俱疲,师父是不是也是发现了她的精神状态不佳,所以才主张在这里休息呢? 被隔绝了声音之后反而更加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她悄悄的睁开眼睛,去看到师父并未闭眼养神,而是一直都静静的望着自己。 “你不要在意我,好好休息。” 她的脸没理由腾的红了,就像是偷窥但是被抓了个先行般,怯怯的又想要睡过去,但心跳的太快,没办法不去在意师父的目光,反复了好几次后,她听到君鲤的一声叹息“我这样是不是反而让你睡不着?” 凰陌嗯了一声。 半晌,她感觉到师父松了手,心底一阵懊悔,师父看来是觉得她事情太多打算放弃她回去休息了,但是又听到了一阵声音,床榻上嘎吱一声,有着一方沉重的阴影投到了她的上方,凰陌一睁开眼,却 不想见到师父已经睡到了她的侧身旁,将她的脑袋摁到自己的胸膛上,一只手捂着她的耳朵,合衣而眠。 “师父?”凰陌觉得有些惶恐,但是刚刚抬起头有被师父给摁了回去,他一手将她摁在自己的怀中道“这样你就不用在意我了,好好休息吧。” 凰陌感觉脸上的温度发烫,师父也一定也感觉到了,但是他还是尽职尽责的作为师父在处处替她着想着,他素来是高不可攀的高峰,她从未想过会和师父靠的如此之近。 她有点不想睡了,人生苦短,她与师父分开了太久,这五年的空白就算是天天处在一起,她也总觉得填不满。她知道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了,但是仅限今日,她想要再独占师父的温柔。 她私自出了谷,师父不责怪她,还四处带着她一起行动,她在师父的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呢? 满是一堆念头的凰陌终于在精疲力尽之后睡了过去。 君鲤看着她的呼吸缓慢的平和了下去,他一直捂着她的耳朵不想松开,他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和她同床共枕过了,在他选择将自己的一缕灵魂放置在那石头中时,他就决定了收敛起来自己的情感,绝不会动摇。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一十三章:不及悔恨 但是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去关怀,呵护还是徒弟的自己,尽管她的记忆沉睡着,当初爱与恨交织的复杂也像是一纸窗纱给隔绝了开,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去碰触的时候。 为了不让她受到牧若的影响,他甚至不惜将她重塑成人族来躲避他的寻踪,他不使用仙力掩藏自己的气息,并且还为此研究出来了万字悬刻,不让她学习任何法术。 但是这一次是他失了算。 谁能想到她体内汇聚了灵力之后,就会直接受到声音的荼惑,他清楚明白这背后是谁在捣鬼,但是他却不能放弃这个线索。既然凰陌根本不会老实的待在镜深谷里,那么他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人界如今已经是一团的糟糕,其中也是有着他们的责任,当初在鬼界以最大的力量承载了息毒,但还是免不了一部分的往生海受到污染,直接影响到了人族。 这是他要担负起来的责任。 即便是他出了什么事情,他的魂灵残片也会一直守护着她。他看着她的脖颈的那枚戒指,上面的石头散发着耀目的光华,他将手触碰过去,忽然间看到了自己的魂灵冒了出来,他托着腮看着有些僵硬的自己,笑道:“怎么,事到如今有些后悔了吗?” “后悔?”君鲤冷笑:“我从来不会做这种愚昧的事情。” “你现在心中是不是已经忘记了爱着她的心情?你明知道你是爱着她的,记忆也都存在,但是只能感觉到茫然,不是吗?”他对着自己说道:“你将你的爱剥离了出去,即便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君鲤冷着脸没有说话,而是用手稍微的一捏,那散在空气中的人形马上散落四周,烟消云散了。 “即便是丧失了对她的感情,但是肉体还记着对她的爱意。总是忍不住的去呵护她。你还真是个矛盾体啊。” “这种事情,无需你来提醒。”他冷冷的说道。 没有感情的自己,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能量的木偶,一举一动可以达到他所理想的毫不动摇的自己,君鲤捂着胸口,他感觉到心脏在机械的跳动着,他尝试着去触摸她的脸颊,眼睛盯着她的唇。 他低下了头,感受着她温暖潮湿的鼻息。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君鲤摸着她的唇:“我知道我是爱着她的,这就够了。” 他将自己冰凉的唇轻轻的印在她的唇上,他小心翼翼的触碰,怕是一不小心让她苏醒过来,但是他心底又不知名的蔓延了一种情愫,想让她记忆恢复来,他急切的需要证明自己笃定的爱着她的证据。 片刻之后,他放弃了。 “也许正是如我自己所想的那样,我就是一个如此矛盾的人。”君鲤将微微有点难受的凰陌放开了,抚平了她蹙 起来的眉,默默的将她拦在怀中。 “一切都是暂时的,很快就能过去。” 第二日,凰陌一觉难得的睡到了天明鸡叫,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一翻身掉了下去。 她呲牙咧嘴的睁开眼,想着这张床这么大她怎么睡到了边上时,忽然间想起来了昨晚师父特意的过来哄着她入睡,师父果不其然早早都已经离开了。 “啊!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就睡过去了呢?!”她后悔不已的哀嚎着。 清越敲了敲门:“师妹,你醒来了?醒了就快点下来吃饭!” “嗯!” “师父呢?”凰陌一出去只见到了清越,他一转头见到了凰陌蹙着眉头:“你就这样走出来了?” “我怎么了吗?”凰陌有点不明觉厉。 清越深叹了一口气,招手让她过去,将她梳的乱七八糟的发髻给散开重新整理:“你这个样子出去,再插上一根苇草就能直接被卖了。” 凰陌心虚的吐了个舌头表示自己对于打扮自己上素来都没有天赋,正闲谈时,却见师父自外面走了进来,见到他们的时候眼神黯了一下,凰陌心中开心:“师父你去哪了?” 君鲤坐下来品茶并不答话,手指却点着桌面,清越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般,猛然撤了手,道:“这个发髻确实有点难,我也理不来,我先撤了!” 说着还真的就这么撂下烂摊子跑了,凰陌一连好几个诶都没让他收住脚,她沮丧的自己收拾被搞的一团糟的头发:“这个师兄真是不靠谱。” 说着从后面伸出一双手捞起来她的长发,将她的身体摆正道:“我来给你弄。” 凰陌心底一跳,面色通红的乖乖坐好,师父的动作很轻,用梳子一下下梳着,像是在侍弄珍惜的花草般。 只是脑袋顶上的那一撮碎发总是弹出来,怎么也摁不下去,她越发觉得羞涩:“师父,要是不行就这样吧,已经很好了。” 君鲤反复了几次后收了手,脸上溢出淡笑来:“你这个头发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过。” “我小时候头发还是很听话的。”凰陌表示不服。 清越在外面探头探脑了半晌,见到他们终于将头发梳好了呼了一口气:“我快要饿死了。” “你今日出去可是有什么收获吗?”清越一口咬住一个叉烧包,将凰陌最喜欢的那一只给抢了,她嘟着嘴很是不满,君鲤将自己的那一份移了过去,道:“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再继续往下走,就是羽城了,王城之下,想必定然会有不知天的踪迹。”清越这般的说道,然后又想起来了什么般:“这个羽城,想必还能见到一 些故人的亡灵呢。” 君鲤将目光移向了清越,看着他扯出来冷笑:“这个羽城,是南木一族所建立的。” 君鲤的眉头一蹙。 凰陌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羽城,也不晓得师父和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着什么瓜葛,但是两个人的脸色都是好不精彩,君鲤沉默了一下:“南木一族,原来他们从海市逃到陆地上了吗?” “我一直都很在意他们这一族,担心会给人界造成浩劫,但是还好,南木一族与人族已经融合,如今隔了许多年,早已经没有了传承的法力,威胁不到人族。他们在这里建立了王朝,势力范围也扩大了许多。” “这一族的人还是,无论走到什么地方,掌握权力就是他们的本能。”君鲤的言语里带着嘲弄,凰陌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师父,什么是南木一族啊?” “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君鲤一言以蔽之道:“总之见到了南木一族的人,你都要多几分的顾虑才是。” 他们望着不远处高大的宫殿,那里便是羽城了。 南木成自从回到了这里之后就一直处于被软禁的状态,他是南木一族老三,前面的两个哥哥在为斗争皇位整日里明争暗斗,但是他却一心向道,不惜违背了父皇的指令,也要私自逃出去去蜀山拜师。 那一次的事情搞得实在是轰动,皇家派了大批人将蜀山围的水泄不通,别人是一战成名,但是他是因为被父皇耳提面命从蜀山扯了回宫出了名,民间的人都知道皇家出了个修仙狂魔,父皇几次妥协,甚至说了要给他请来地位尊贵的道长亲自来教习他,但是他就是想要去蜀山。 父皇一听到他要去蜀山就严词拒绝,这点让南木成总是很不解,他不晓得自己家族和蜀山有着什么恩仇,让父皇这么忌惮。 在父皇身边出现了那位神秘的国师之后,他的行踪也变得诡秘了起来,南木成曾经见到父皇半夜神神秘秘的从房间出来,去了后花园,他身畔连个掌灯的侍卫都没有,让南木成心中生疑,但见到他转到花丛后就消失了身影,更是让南木成大为不解。 在家里的日子呆的实在是无聊,听闻最近父皇又要去北山祭拜,所有的皇子也是要随之一起,他被关了快一个月总算是能出门晒晒太阳,一队侍卫一直在他身畔密不透风的守着,在整个皇宫里成了一道特殊且亮丽的风景。 南木成死活甩不掉这些侍卫,而皇宫上森严罗列着诸位大臣皇子,一脸的肃穆。他上了大殿后拜见了父皇,大皇子南木志呵斥他:“怎么来的这么晚?像是这种祭祀的大事,你这吊儿郎当的态度像是个皇子吗?!” “ 大哥您这么着急的说什么?父皇还都没发话呢,你倒是率先急了起来啊。”还不等他说话,一旁的二皇子又阴阳怪气的率先开了口。 这两个人又开始了。 满朝的大臣和其他皇子都已经习惯成了自然,但是苦了南木成,父皇素来不会打断他们的争论,反倒是暗地里还会推波助澜一番,看谁能唇枪舌战斗的过谁,也就说明他们还会再辩白一番,在这过程中,南木成还得在地上跪着。 他无可奈何的看着两个哥哥全然忘记了自己,地上冰凉渗的他膝盖疼,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眼光乱飘,看到在父皇旁边站着的人,那个人穿着斗篷带着面具,正是那个一直都不肯用真实面目面对人的神秘国师。 这个国师自羽城建立之初就存在了,时间可以追溯到他祖爷爷的祖爷爷那一辈。世间对于他们的这个国师一直都是有着不同的说法,有的说国师之位是每隔一辈人都会替换一个人上位,有的人说他是万年老妖,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四章:永无止境 南木成还是偏向于后面的说法,他年纪尚幼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次这个国师,他一个人在偏院玩着皮球,大哥和二哥在比赛射箭,因为这里会诞生以后的储君出来,所以大部分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溢美之词不绝,但是他对此毫无兴趣。 皮球咕噜噜的滚到了别处,他往那个阴影处跑去,手刚刚碰触到那个皮球,他就感觉到了一阵阴冷的风袭过,他抬头看着那一处,那从镂空的窗户投进来的光芒顺着脚下无限的往前拉扯,皮球朝着里面滚了进去。 他站在门口,久久的凝视着黑暗,他感觉到有什么在背后窥伺着他,但是一股强烈的感觉驱使着他往里走,他每走一步,里面的门就会再打开一扇,然后门里面还套着门扉,仿佛永无止境。 南木成跑了过去,然后抱着那颗球,想要转身逃出去,但是回头却还是门,他站在中央,两旁都是一扇扇无止境打开的大门。 他傻了,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从走廊窗户外面投下的树影像是妖物跳舞般舞动了起来,他看着黑暗的影子汇聚在了一处,他被吓呆了,一边大喊着“来人啊!救我!”一边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他看到树影在窗户上追逐着自己,那影子像是一个女鬼张牙舞爪。他不敢再往后看,只是一味的往前狂奔,紧紧的攥着自己手中的花球,绝望的呼喊着,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浑身都笼罩在黑色的兜帽里,露在外面的手苍白如瓷。 往日里这么诡异的人他一定会百般的躲开,但是此刻他却像是见到了希望的曙光般,朝着他拼命的大喊“救我!!” 他猛然扑到了他的眼前,就在此刻的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个人抬起了手,从他的袖子里涌出来了一股浓烈的黑雾,将那个窗户冲破,在外面紧追不舍的影子被吞噬,又女子尖利的嘶吼声,伴随着这无数翅膀拍打的声音,而后消失不见。 他跪倒在地上紧紧的蜷缩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看到有什么像是灰烬的东西落在他的脚下,他仔细看去,像是蝴蝶的翅膀。 那双软边的黑色靴子静静的落在他眼前,南木成满脸惊惧的抬起头来,看到的是黑色兜帽之下隐约的花纹,这个人带着面具,他又颤抖了一下,往后瑟缩而去。 那个人只在他面前停驻了一下,便转身,打开身后的门扉离去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忽然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呼叫声“三殿下!” 一帮侍女一窝蜂的涌到他身边,七手八脚将他抱了起来“找到了!三殿下原来在这里!” “这里是梨花宫啊!这不是死去的云贵妃一直闹鬼的地方吗?” “天哪,三殿下!您怎么会来这里!快回去禀报皇上!找到三殿下了!” 他精疲力竭的伏在她们的怀中,睡了过去。 那一处的经历让他总是以为自己是做了梦,直到之后他又在父皇的御书房见到了此人,他一如既往的穿着一身的黑色长袍,将一切的隐秘都敛进浓郁的黑暗中。 这一次他没有放过机会,即便是心中打颤,他还是鼓起勇气的问父皇“此人是谁?” “此人?”父皇对于他的问话有点讶异,他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第三个孩子对朝堂的人产生任何兴趣,道“这是我们的国师,你小的时候受过他给你的祈祷,不过国师不怎么回来,你不认识也理所应当。” “国师大人?”他抬着头强迫自己直视着他“原来之前是国师大人救了我。” 这一句一出,父皇愣住了。 他等待着这个人的回应,他的步步紧逼让他第一次听到了此人的声音,不像是他梦中所呈现的沧桑的幻想,而是意外的年轻且沉稳“殿下过誉。” “怎么?国师曾经救过小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父皇的神色看起来前所未有的紧张。 “不过是件小事罢了。殿下走丢了路,我引他回去而已。” 他的这个解释让南木成又有点恍惚自己那一日的遭遇是不是真的在做梦,他的记忆开始模糊不清,分不清现实和梦幻,但当时的恐惧却是真真实实的残留在体内的,他看着自己的手开始模糊,软倒时被人揽在怀中,他听到那个人说着“三殿下还在发烧,我先送殿下回宫吧。” 他还想挣扎,但是已经听到了门扉合住的声音。 他听着那个人的长袍托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风从他的耳畔边呼啸而过,他能感觉到他以不同常人的速度移动着,他迷蒙的抬起手朝着他的面具摘去,他想要知道面具之下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到他醒来,那个人从树梢上落了下去“你果然,比起我想象的更加——南木一族的血脉,又续上了啊。” 他不懂这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个人似是在笑“但是现在不是你苏醒的时刻。还不是时候。” 他将手放在南木成的额头上,他便昏睡了过去。 这么多年南木成总是对国师有着恐惧而又想一探究竟的心,儿时所留下的不可磨灭的痕迹,让所以他钻研道术法术,一心对这种修炼十分感兴趣。 但是蜀山道长笃定他没有任何的修行天赋,他这个修仙路上所遇到重重阻碍,让他愤然咬牙。 国师如 今又出现了,难不成这一次的祭祀活动这么的大张旗鼓,甚至以低调闻名的国师都要参与进来? 两个皇子互不相让,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父皇开口阻止了二人,长角轰鸣,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父皇所去的目的地在北山,他很久不曾来过,但是听闻北山修建了新的宫殿,他还以为是避暑山庄,但是看这个架势,又像是佛堂或是寺庙? 队伍走近,他瞪着眼前的建筑。这建筑看起来并不像是他所想的那样,甚至与他所见的建筑都不一样,它建立的四四方方,柱子高大,巍峨森严,他往里面走着,这四方神庙里中央立着一派雕塑,在最中央的是一个女子赤裸身体颔首的雕塑,她垂眸手交叉放置在胸前,神色哀伤,仿佛在祈祷。 这个女子的雕塑帷妙唯俏,还有几分的眼熟。但是这并不属于任何被供奉的神,他怎么想也有点莫名奇妙,问一旁大哥“大殿下,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你什么都不知道?”大殿下眼眉一竖就要张口呵斥他不务正业“你在外游历这么多年,连不知天都不知道吗?!” 不知天?! 他的心底一颤,这三个字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他也知道这个组织的制度严密,它即便广泛的吸纳各路的修道者,但是也同样会以严苛的教条来约束,这和其他的修道宗派不大相同,总是有些让人恐惧的未知,他一心只有蜀山,所以不大了解。 “我们什么时候和不知天……这个宗派缠在一处了?”他喃喃自语道,听到的大皇子哼笑一声“说你什么都不知,你还在真的什么都不管?我们一直都和不知天相辅相成,我们的国师,还有很多优秀的大臣,都是来自不知天,我们也一直资助不知天壮大它的势力这么多年,你就算是无知,也无知的过了头。” 他的话让南木成骇住。 他转念一想,那个国师如此神秘,竟然是来自不知天? 当得知了他的来历之后,他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在外面总是奔波,所以一次都不曾参与过这种祭祀大会,难怪皇室的倾巢而出,他们南木一族和不知天居然早已经有了这么深刻的纠葛? 他握紧了手,看着国师一步步朝着台阶高处迈过去,他长袍拖曳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柄剑,缓缓的前进,而父皇和皇后则是跟随在他的身后。 高台之上有着一个祭台,他离得太远始终看不清那是什么,但是却耀着闪闪烁烁的光波,他们站在那一处,他看到那个国师举起来了剑,父皇居然空手握住了那锋利的剑刃,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那个祭台上。 “这是在做什么?”南木成看的焦急,父皇居然肯屈尊伤到自己的龙体,这是什么鬼祭祀礼仪? 但是一旁的人似是早已经习惯了,就算是那剑此刻就离着父皇不足几尺距离,他们还是虔诚的望着祭台,他听到空气中传来了轻微的爆破声,那血滴入了那祭台上咕噜咕噜的如沸水沸腾般炸了起来。 又怎么了? 南木成一直心惊胆战的,结果看到父皇的脸上露出来了遗憾的神情,一旁的人低声道“今年也失败了啊——” “唉,毕竟唤醒血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我们族里还会有着祖先遗留的东西吗?” “这谁知道呢?” 父皇和皇后携手走了下来,然后大殿下一马当先,他紧捏着手看起来神色非常的紧张,深呼吸了好几次,父皇手握着白布,已经被血浸透了,看起来伤口颇深,他递了一个眼神过去,示意大殿下上去。 他像是接受了什么天降大任道“那孩儿去了!” “……”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一十五章:小题大做 南木成决定这帮人有些太过于小题大做了,虽然他不大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但是听起来又是一件对族人意义重大的事情,但是他是一个对家族荣誉感看的很淡的人,那些什么所谓的南木一族的荣耀,复辟曾经的辉煌,这种话他早就听腻了,也不想被淌进这个浑水当中去。 水依旧在沸腾,大皇子脸上面如死灰般,他愤然的走了下来,南木成看到二皇子勾起来嘲弄的笑,他怒视着他,手上的血淅沥的流了一地。 秉着兄弟情深的说法,他好心的提醒了一下大殿下“大哥,你先去止血吧。”这伤口看起来很深的样子,莫不是要将自己的手剁掉? 大殿下将一腔怒火都宣泄到了他的身上“让你管?!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让开!” 南木成的好心被当作了驴肝肺,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 看起来他们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二皇子也上去了,同样是信心满满但是铩羽而归,大殿下的脸色转换的好不欢快,南木成还想着下一个放血的人会是谁时,却发现所有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你们看我干嘛?”南木成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让我也上去吧?我上去了也没有用啊,我才不要去割自己的手呢!” “成儿!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父皇有些愠怒“只要是我们家族的孩子,都得要经历这个过程,还不快给我上去!” “可是……我之前不是也没试过?我肯定是不行的,不用试了。”南木成看着他们手凄惨的样子还是拒绝道。 “父皇,他什么都不知道,试了也是白试。”一旁的二皇子开了口“皇弟既然不愿意献身,您就算是强迫了他也没有什么用啊。” “父皇,三弟怕是胆小不敢上去,这般的窝囊不像是我们南木一族的人,上去也这是跳梁小丑,上不得台面的,您又是何必呢?”一旁的大皇子居然没有反驳二皇子的话,两个人难能可贵的一唱一和的起来。 父皇似是没有习惯他们争吵起来,蹙眉犹豫时,远在高台上的国师大人却忽然开了口“南木一族曾经的血脉经历了三百一十五年,在这三百年间,只出现过三个人返祖承继了先祖的能力,几率虽然是极其渺茫的,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我们坚持到现在,只是因为我们不会轻易的放弃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转过了头,看着南木成道“你有没有可能是那万分之一,不由你说了算。” 他的语言仿佛有着煽动性,一行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南木成没有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他忐忑不安的看着那个神秘人,他紧蹙着眉低声咬牙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那个人像是轻笑了一下。 那柄剑竖在他的眼前,泛着锐利的锋芒,他这才看到这祭台上是什么,原来是一个镂空的凹陷下去的坑,坑里放置了一汪清水,清澈如同一块分割整齐的湛蓝宝石。 那方才的血液已经消失不见,他狐疑的研究了半晌的池子,然后大大方方的一把握住了那剑,只要他的血和其他人一样沸腾起来,那是不是就说明了他也不属于他们找的人,那么今后想必做什么事情,父皇都不会再干涉他了吧? 手掌传来刺痛,他皱着眉,看着自己的血滴入了那池子中去了,那血迅速的散开,像是绽放的朵朵血莲般。 半晌没有动静,他歪着脑袋将手松开,看着池子也不沸腾,他的血进入了池子中央反倒是一反常态的安静,南木成想着自己的血甚至连让池子沸腾的能力都没有,果不其然是师父口中的半点资质都没有的人。 他扯过布抱住自己的手,刚要往下走时,国师大人却挥剑将他拦住了。 “哇!好危险的啊!你做什么?!”差一点就要被削到的南木成恼羞成怒的穿过头来,但看到那水池猛然发出一道光芒来,将所有人都笼罩住了。 他睁开眼睛时,茫然的望着四周。 四周不知何时变作了一派的废墟,他定睛看去,这并不是他们方才站的地方,而是出于一个摇摇欲坠的山崖边上,他朝着四周望去,整个山谷仿佛刚刚历经过一场大战,满是被击碎的岩石和倒地横七竖八的巨树,最骇然的还是那地上仿若是被天际落下的巨石砸中般,塌陷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茫然的朝着四周望去,看到不远处在山坳那旁,一个女子正蜷缩着在哪里坐着,她抱着膝盖,散着头发,在风雪中静静的坐着,仿佛要与天地融为一体。 从一旁有一个人朝着她走了过去。 那个人撑着伞,举在她的头顶上,那个女子并没有转头,他清晰的听得到那个女子低声说道“我太累了,已经疲惫不堪…已经够了,我什么都不想做了……” 那个男子捏着伞柄的手微微发白,他低声带着隐忍“然后呢?你想要抛下你至今努力的一切吗?” 即便是带着怒火和压抑,但是他还是听出来了这个男子的声音,就是那个带着面具的神秘人! 他一凛,朝着那两个人跑了过去,但是他冲到一半眼前的场景却忽然转换了,这一次不是冬日也不是废墟,而是炎炎烈日和沙漠,他看到蒸腾的热浪,仿佛天地化作了要将万物煎融的火炉,在这火热之中,他看 到了在地上爬行蠕动的人。 如果这还能被称之为人的话。 他们像是干瘪的骷髅般,但即使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是活着,身后的沙地拖着的深深的痕迹,证实着他们想要活下去的挣扎。 “真是可怜啊。” 忽然间他听到了一旁传来了声音,有一个浑身笼罩在红色纱罩的人从他旁边走过,他手中撑着伞,为首的骷髅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般朝着他拼命伸出手去。 “南木一族,生死为树,但是你们却不愿意化作树,即便是这样,也将自己拔根而起,你们这般的执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的问话让南木成愣住了。 生死为树? 这话说的别有深意,但是现在不是去探讨这个含义的时刻,如今他所要面对的却是更加棘手的现状,就是他现在似是了解到了自己所见到的应该就是他们南木一族的家传史。 他们南木一族,本不是人类。 这是自古传来的秘史,但是南木成一直以为这不过就是一个夸大其词的说法罢了,世间上所有的皇室家族都会给自己找一个辛秘的出生来证实自己的不凡,而他们家族却与那些所谓的梦中仙瑞降临怀感有孕亦或是河图洛书等天降正义,他们家族的说法则是更有来由“自海市而出,艰难渡弱水,岂敢鄙怀,炙炎日之下,往浅海之滨而去,寻蓬莱岛屿……” 他在学习的时候将呼呼大睡,所以后面的记载早已经忘了个干净,但是若说这个是什么天降大任于南木一族,如今事实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忽然又觉得茫然失措。 “坚持…我们从来坚守的不过是仙人的遗志…”那骷髅艰难的攀爬着,片刻后,那个举着伞的人将伞柄扭转了一下,伞面变作了阴云,不远处的天际传来了一阵轰鸣的雷声,南木成一惊,看到方才还热浪滚滚的天际如今却已然阴云摇摇欲坠。 “被放逐的罪人们,你们在这已经承受了足够的苦难,但是任何地方的人会收容你们,你们这样漂泊下去,迟早会枯萎而死。你们随我而来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瓢泼大雨接踵而至。 南木成继续看着眼前的景色闪烁变幻,他看到的是南木一族如何来到了人界,他们将自己作为其他物种的气息掩藏起来,装作了普通的人族在人界扎根发芽,开枝散叶。 因为聪慧,所以南木一族很快适应了人族生活,无论处于任何的困境,都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很快的建立起来了自己的政权,这便就是南木一族的过去。 但是那个人并未只让他们做这种事情,而另一方面,还在暗地里修筑了这座高大的建筑,这 个建筑所耗费的时间和人力跨度长达一百多年,南木成一惊,原来不知天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在人界发展了起来。 然后…… 接下来的事情让他震惊,那就是最开始的那一批的南木一族的人,他们在打好了江山根基之后,便来到了这个殿堂,他们心照不宣的围绕着那个雕塑坐下,南木成看到那个穿着长袍的人站在高台上,他手中拿着那柄剑。 那个为首的已经老了的族长率先走了过去,他从那个黑袍子手中接过了那柄剑,伸出干枯像是树皮的手一直在摩挲着,怎么也看不够,良久后抬眼望着高昂的天井,神色穆然道“我们南木一族早就该死在海市,如今活到现在,也足够了。” 他猛然将剑捅进自己身体里。 南木成吃了一惊。 接下来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拔剑自刎,他们即便是死了之后,身体都化作了藤蔓往中央盘踞而去,南木成不明白他们为何会选择这种惨烈的方式死去,但下一刻就知道了因果。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一十六章:因果循环 他们身躯聚合在一处化作的巨大的树,一阵风拂过,树梢飞快的徐徐朝着四周铺开,瞬间绽放了无数的花朵,然后纷纷扬扬的凋零,在那树梢下垂着一枚巨大的果子,这果子呈现出琥珀般的样子和颜色,微微发着光芒,映出来了里面隐隐绰绰的人的影子。 南木成目瞪口呆的走上前看去,那个果实的外壁还带着红色的血管,像是覆着一层薄膜,那个人上前,用剑将这枚果实从中间豁开,从果实之中溢出来的粘稠的液体中,缓缓的落下来一个婴儿。 这个孩子紧闭着眼睛,那个人扯下来长袍将他抱起来,南木成心底一个哆嗦,这个孩子和普通的婴儿并无二致,难不成他们南木一族就是靠着这种方式诞生后人的吗? 在婴儿出生之后,那树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般迅速的枯萎死去,那个人怀中的婴儿仿佛在经历了一个轮回的瞬间,放生大哭了起来。 黑袍人抱着那个孩子来到了高台之上,然后将婴儿放置在水池之中将身上的黏液洗掉,然后带着孩子往外面走去。 南木成久久的站在原地,这种传承的方式着实残酷了些,当真的展现在眼前的时候,这种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还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他冲出去的瞬间,看到了那个黑袍子的人转了回头,他像是看到了南木成,对他道“你来了?” “你让我看这些是为了什么?”南木成喘着粗气问道。 “南木一族与人族之间有着血界阻碍。为了能在人界活下去,他们只能选择这种方式来产生下一代,但这只是一开始的方式,每一代人在牺牲自己后,他们在人界扎根诞生的孩子就会多融合一分人界的血统,这种方式持续了大概七代人,南木族人才彻底的和人族融合在了一处。” 那个黑衣人道“这是你有必要理解的过去。” “如果你说我们一族是将血液融合到了人界才活了下来,现在他们所做的努力不正显现了出来吗?你为何还要找继承南木血统的人?”南木成往前走了一步逼问道。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黑袍子人道“我与南木一族签订的契约就是,保证南木一族能够生生世世延绵不休,但是要回馈我的,就是他们死去后,用灵魂世世代代守护一个人。” “用灵魂世世代代守护一个人?” “而南木一族的血统继承人,就是打开封印的钥匙。”那个黑袍子人往前走了一步道“所以我需要你。” “现在你不需要我们再献出灵魂给你守护的人了吗?”南木成挑着眉眼问道。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那个黑袍子人低声笑道“她睡了这 么多年,也该醒来了。” 南木成攥紧了手,在他朝着自己靠近的时刻,他猛然间从怀中取出一枚符咒来甩了出去,他身体急速的往后退去,那枚符咒猛然炸裂,他听到了这个空间发出来了镜子碎裂的声音,南木成额间满是汗的吼道“你这个疯子!我才没有时间陪你玩什么守护不守护的鬼东西,你们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会傻到自己去送命!” 他拼命的往反方向逃走,他见到那个正面遭受了符咒冲击的男子并未追上来,他怀中依旧抱着婴孩,但却露出来了诡异的笑容。 整个空间像是震碎了的房间,头顶上的碎块一片片往下掉着,他脚下的地面也裂开缝隙,南木成一边敏捷的跳开一边往一旁逃去,他看到不远处有着光芒,他听师父曾经说过这是什么精神领域,所见到的都是主人想呈现给自己的东西,一旦被困住倒也不是没有出去的办法,只要将自己的精神集中,想办法让思想入侵到此人的领域中去,就能开辟出一条逃出去的道路。 但是他只听说过理论知识哪里来的实践呢? 他尝试这闭着眼睛,但是四周砸来的巨石碎块让他根本没办法不去顾及逃命,猛然间脚下的石头一松,他竭尽全力扒着石头,吊在了半空之中。 “你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那个黑袍子的人出现在半空之中“你难道想要违约吗?” “这是我们祖先和你的约定,你想要兑现约定找他们去啊!凭什么他们的和你签订的契约,我们子孙后代要跟着一起倒霉?”南木成吃力的说道“再说了,我根本没有什么伟大的奉献精神,要不你再等个几年,看还有没有和我一样倒霉的后辈?” 黑袍子人不再说话,而是飘荡而去,南木成心中捏着一把冷汗,这个人想要杀了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但是他却没有选择将他灭了强制执行契约。看来他们之间的契约还是有着这个人也冲不破的阻力,看来当年南木族长签订契约时,还是防了一手,总算是给自家后辈留了点退路。 想到这里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南木成艰难的往上爬的时候,忽然间看到了那个雕塑的样貌,他在生死关头的时候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这个人的五官容貌在自己脑海中逐渐拼凑了起来。 “不可能吧?”南木成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感觉到冷汗直冒。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又赶紧往那个庙宇里奔去,那个庙宇还没有彻底坍塌殆尽,雕塑比起历经了多年风霜洗礼的大殿堂的也看起来清楚了许多,这样正好让他重新能够验证自己的想法。 南木成呆住了。 他久久的站在那里 仔细的看着那女子的五官,没有注意到那个黑袍子的人也站在他身后很久,他同样抬头,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雕塑?” “这个人是谁?”南木成问道。 “你没有必要知道。”黑袍子的人转身欲走,南木成的喊声追了上来“我见过她!” 黑袍人的脚步瞬间收住。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威力居然这么大,但是他确定这个锅女子就是当初他在半路上被误认为是小妖怪的凰陌。他还记得自己在蜀山对着师父说道这个女子的姓名时,他也相同的十分惊愕,她究竟是何人?怎么她的雕像会出现在不知天? 那个黑袍人缓缓的转过了身,南木成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的往后躲去“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但是首先你得先让我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黑袍子的人半晌没有作声,这种沉默的威压更是让他头皮发麻,南木成在想自己会不会太高估了那个女子在这个人心中的地位时,黑袍子开了口。 “她过的好吗?” 南木成一愣,他并未直接逼问他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这个女子,也没有逼问他是如何认识的,却先问的是她过得好不好? “呃……”南木成拼命回想着凰陌的样貌,她长得虽然瘦瘦小小的,但是看起来红光满面且活力十足,想来应该是过的蛮不错的“看起来挺好的。” “是吗。”黑袍子又不说话了。 南木成心中更是忐忑了。 他思索了片刻,似是在权衡利弊,然后袖子一挥,南木成只觉得眼前的景色飞速的消散,他眼前一花,身体猛然往后仰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实打实的痛楚让他呲牙咧嘴的认识到,自己似乎是赌对了。 他回到了现实。 他直楞楞的坐在地上,眼前还是刚才熟悉的祭台,他的一只手摁在地上,疼的他皱眉,南木成恍然的往四周看去,他的父皇母后和其他的皇子还在下面看着他。 南木成从地上跳了起来,眼前的黑袍子怎么看怎么没打好心思,他如临大敌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瞪着赶紧就要往下溜。 黑袍子将剑放在水池子上,南木成嘀咕着这个疯子,刚刚走下去就被父皇和母妃给截住了,他们面色激动带着隐隐的难以置信“这,这是怎么回事?成儿他是成功了吗?” “成儿居然有先祖的血脉!” “这怎么可能!” 他看到大殿下愤然的将袖子一甩,往前走了一步指着他质问黑袍“国师大人!你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他一直以来什么都不如我们,学业一塌糊涂,修行也没有天赋根基 ,这样的废柴,怎么可能是我们找的血统人?!” 一行人将目光全部集中到国师的身上,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黑袍人徐徐往下走着,不紧不慢,但是每一步都让叫嚣的大皇子等人不由自主往后退去,父皇和母妃显然和他们的心情都不相同,南木成如今真的来不及去顾及他们的喜悦,挣扎着要从他们的桎梏里挣脱出来,父皇紧紧攥着他的手,完全不顾及他的手伤,他在父皇眼底看到了狂喜的光芒,让他畏惧。 他忽然想到了父皇他们这一辈对于这种事情的狂热程度,如果父皇真的知道了他性命是打开封印的钥匙,他一定会逼着自己去背负所谓的家族荣誉,即便是付出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南木成真的有点恐惧了。 他才不要为了这种无厘头的事情去死! “大哥!国师弄错了,我不是那个继承血统的人!”南木成忽然喊了出来“继承血统的另有他人!” 父皇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他瞪大眼睛逼上来“你说什么?是真的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一十七章:生死关头 “当然是真的!”南木成豁出去了转头看着黑袍子道“您不是刚才说了让我把那个人给你找回来吗?您说是吗?国师大人?” 一行人全部又看着黑袍。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那个人在哪里?怎么可能会有我们皇室之外的人拥有血统?”大殿下率先反应了过来,狐疑的问道。 “那就要问我们的先祖了。当初来到人界的时候,其实我们南木一族又一位先祖背叛了我们独自逃了出去。”他开始满嘴胡说八道“刚才我们国师大人就是将这一段历史告诉了我,才托付我去寻先祖的后人。” “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先祖传承下来的说法里并没有此事啊。” “大概是没有记录在册吧,历史史册不是也不能面面俱到的都记录全嘛?”南木成为自己的及时转弯的脑袋一阵欢喜,但是最担心的还是黑袍子会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谎言,但他却还是沉默。 南木成胆子稍许的大了一点。 生死关头,他才不要顾及那么多。 “国师大人,那么时间有限,我就先去了,您不必着急,像是这种事情我一定在所不惜。”他再三的强调着找人两个字,希望能让他有所顾及。 看到他没有说话,南木成飞速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道“我现在马上就走!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然后一溜烟的没了影。 这一溜烟的功力倒是修炼的炉火纯青的,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南木成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帮人面面相觑的站在原地。 南木成这一溜烟使出来了吃奶的力气,直到奔了好几个山头,终于摆脱了后面的追兵,他扶着树干觉得自己要死要活的,实在不知道自己明明是个想要修仙安度余生的人,怎么就忽然天降大任到了自己手里了呢? 他靠着树瘫了下来,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心的伤疤。 “血统吗?”南木成哼笑“这种东西,谁会想要?我可不想变成一棵树。” “你要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我等你将她带回来。” 他的耳畔忽然间传来了国师的声音,吓得他一个哆嗦又站了起来四处看“在那?你在哪?!” 声音消失了,人影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他又大喘气了一下,瘫倒了摸了一把虚汗后怕道“这个家伙……啧!”他真的要去找那个女子吗? 看国师对那个女子重视的样子,以及她在这个不知天的地位定然是举重若轻。这个女子明明是个人族,但是身上却有着太多让人无法探究的神秘。 她现在应当和师父在一起,他必须要 将这个事情问清楚。 南木成决心去找师父。 君鲤一行人从那个小镇上继续往东方出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越发的靠近了目的地,凰陌反倒是再也没能听得到那些呼声,他们只能确定一个方位,为了防止自己走过头,所以他们都会将遇到的地方做一一的排查。 因为这样,所以他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他们一路上遇到的城镇都是一派的破败和死气沉沉,因为息毒污染人界的缘故,很多人界的人还是在夹缝中生存着,因为五老会的帮助,地方的人开始重建自己的城镇,才稍许的挽回了一些生气。 他们看到很多人忽然朝着街头一处涌了过去,本来安静的集市上人头攒动,凰陌觉得好奇,凑过去看,然后见到了被围在中间的人。 他身上穿着长袍,脸上覆着面具,周遭也有着许多簇拥他的侍从,他站在高台上道“各位乡亲们,请各位一个个排队来,我们会优先治疗感染严重的人,请大家配合!” “看来这就是不知天在外所扩张自己威信的一种方式。” 清越道“在五老会之前,不知天已经开始了这种方式吸引了一批的人去投奔不知天,听说他们的治疗方式有奇效,可以暂缓息毒的蔓延。” “虽然现在五老会用君鲤交的方式能彻底的祓除息毒,但是不知天的影响力仍在还在。” “……” 君鲤的脸色还是有些凝重,凰陌已经凑了过去,她见到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人,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她怀中抱着一个几岁的孩子。 他的面色已经呈现出来了紫红的颜色,还有着大片的溃烂,双眼凸出流脓,妇人哭哭啼啼的走上前跪下“还望神主救助我家孩子啊!” 这一副凄惨的样子成功的让一旁的人忙不迭的避开,分出一条道来,那个在高台上的人走了下来,毫不避讳的用手去触碰那个孩子溃烂流脓的脸颊道“真可怜,来,到我怀中。” 他将半死不活的孩子抱了起来,他用一旁的水浇在那孩子脸上溃烂的地方,那水一触碰到那个孩子的伤口,就发出嘶嘶的声音,那个孩子痛的拼命惨叫蹬着腿,但是那个人牢牢的将那个孩子困在怀中,半点也没有收手。 一旁的妇人见到孩子哭喊的样子心都碎了,但是她又不敢去打扰到治疗,只能在一旁急的团团转,那孩子的脸被水浇完了之后,那方才的溃烂的地方却神奇的愈合了许多,已经出现了粉色的息肉。 不知是不是因为水的缘故,那孩子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个人将孩子递给那位母亲道“这个孩子的伤势太过严重没办 法痊愈,回去之后依旧会溃烂。” “难道就没有办法痊愈吗?……”那个母亲含着泪水颤抖的问道。 “对不起,我们还没有办法做到。你的孩子……最多活不过一年。”那个不知天的人满目怜惜的站了起来,道“请下一位。” 君鲤往前走了一步,他看着那个母亲面如死灰的抱在孩子往后面走去,她得知了自己的孩子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的时候,眼底就已经失去了神采。 “我们跟上去。”君鲤拉着凰陌,对清越道。 清越点了点头。 那母亲走的很快,她抱着孩子一路小跑着,一边绝望啜泣一边跌跌撞撞,跑到树林中的时候,她被脚底的石子给绊住了,身体一斜倒在地上。 她失魂落魄的望着那甩出去的孩子,他被这一摔给惊醒了,在地上像是无头苍蝇般乱爬着,她半晌之后才爬了过去将那孩子抱在怀中。那孩子挣扎着从她的怀中跳下来,摩挲着抚摸着她的脸颊“娘?” “我没事……”那个女子摸着孩子的脸,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她将孩子揽在怀中,压抑了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娘?你为什么要哭?”小孩子讶异的发问“暖儿已经感觉不痛了。” 她哭的绝望而痛苦,过了好久,才拼命的忍住眼泪,强硬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唇,颤抖着对那个孩子说“娘只是刚才摔了一跤,脚疼,你……能不能帮娘取来一只树杈?就往前走…你就能摸到了。” 那孩子乖乖的点了点头“好的,念儿给娘去找,娘你在这里等着啊。” 说着他站起身,然后在空中挥舞着手臂,他的脸上的溃烂即便是好了许多,但是眼睛早已经失明无法医治回来了,他只能慢慢的前进着。 但是他却看不到身后的母亲痛苦欲绝的眼神,她紧紧的咬住自己的手,泪流满面,面颊扭曲。 “师父……”凰陌的声音有点颤抖的一把抓住了君鲤的衣袖“前面这不是……悬崖吗?” 那个悬崖高达千丈,若是一旦坠落必然尸骨无存,那个母亲不惜跋涉幸苦走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师父!”眼看着那个丝毫不知道前面危险的小孩子离的越来越近,凰陌急的要冲过去。在那个孩子踏空的那一刻,那个女子猛然起身爬了过去,撕心裂肺大喊着“不!!” 一道身影敏捷的从一旁像是离弦的箭射了出去,将那个小小的身影从半空中抓住,稳稳的落在地上。 那个女子愣愣的看着清越,仿佛没有反应过来,她扑了上去将那个孩子抢了过来,背过身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颤抖。 君鲤这 才带着凰陌走了出去,见到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三个人,那个女子被吓得不轻,面色惨白的紧紧抱着孩子,清越上前道“你不要担心,我们不是来害你们的。” 那个女子嘴唇发白颤抖“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鄙人是从蜀山而来,途径此地,见到你的孩子遇到危险,故此相救。”清越俯下身心平气和的说道“你的孩子好像中了息毒,能让我看一下吗?” “不要!我不管你们是谁!你们走!走!不要来管我的事情!”那个女子有点歇斯底里了,她将失而复得的孩子抱在怀中如惊弓之鸟般。 “如果我说我能救他,你还让我走吗?”清越平静的问道。 “救?”那个女子面色怆然的笑道“我的孩子已经得救了。我这就带他回家…暖儿,我们走……” “你现在带他回去当然可以。”清越的声音追了上去“然后呢?你再让你的孩子去帮你捡一次树枝吗?” 女子一下子顿住。 她浑身颤抖,惊惧不定的看着清越。 那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缓过来了劲,感觉到了娘的手在颤抖,他紧紧的握住担心的问道“娘?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一十八章:净化息毒 凰陌上前柔声将那个孩子哄到了一旁“你放心,你娘的脚肿了,我们这里有大夫,给她好好治疗一下。” 那个女子还想说什么,但是一见到君鲤走近,她又有点畏缩,他大手拂过那孩子的脸颊,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般蹙着眉,片刻后道“清越?” 清越早早就在地上准备好了净化阵法,然后将小孩子放了进去,他茫然的要去寻母亲,那个女子冲进阵法里将孩子护着,道“你们要做什么?” “你放心好了,肯定比你刚才经历的水洗要轻松的多。”清越这般说道,然后手指竖在眉心,自法阵乍起来一道光波,往那中央汇聚而去。 净化息毒的方式耗费的是他的法力,几乎没有让那个孩子经历任何痛苦,不多时光芒散去,那个女子惶恐的睁大眼睛看向孩子,那小孩子脸上的溃烂已经完全的消失殆尽。 “这怎么可能……神主都说了没有办法……”她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恢复后光滑的肌理,小心翼翼的用手去碰触。 那个孩子睁开眼睛,一双眼珠黑白分明,转了一转,像是在适应光芒,他眯着眼睛望了过来“娘?” “啊!!”女子瞪大了眼睛“暖儿?!你,你能看见了?!” “我好想可以看到一点点……”小孩子也十分的激动“娘,我能看到了!!!” “恩人啊!!”那个女子跪倒在地上猛地朝他们磕着头,这力道和诚意都是十足十的,磕的她头破血流,凰陌怎么能经得起这种大礼,赶快上前扶住她“等等,你不必这样!” 她哭的声嘶力竭,将她的孩子抱在怀中。 “我本来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恢复了理智的女子终于露出来了欢喜的笑容,她说什么也让恩人一定要去她家中休息,凰陌一行人经不住她的恳求,她说在村子里,还有许多像是她孩子一样的人,只是大家都放弃了活着的希望,所以干脆就在家中等死。 村子离得不远,但是路途上见到的很多都在地上匍匐的尸体,她说这应该是死在半路上的旅人,之前他们村里人还会去收尸,但是他们现在已经自顾不暇,这些尸体也就这样曝尸荒野了。 那妇人所居住的地方,便是一个残破的茅草屋,一走进去,还有两个小孩子怯怯的围过来,在妇人背后望着他们。 凰陌看着这个家算是可以以穷途四壁来形容了,她似是能明白了一点这位母亲刚才的做法。 妇人从里面端出来残破的碗,愧疚道“对不住,家中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我去准备些饭菜给各位道长洗尘,还望道长们不要嫌弃。” 君鲤颔首,然后端 起来了碗,蹙眉头“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我们后山的河水,这个水是让那些神主们净化和祈福过的,能延缓一些我们的病情。”妇人这般解释道。 在妇人走了之后,君鲤点了点碗道“不要喝这个。” “为什么,这水里有什么东西吗?”凰陌端起来嗅了嗅,和普通的水一样没气味。 “这水里加了刚才的符水,虽然能起到净化息毒的作用,但是会让你长此以往依赖上此水,若是不喝,病情又会加重。” 清越将碗扔到桌面上蹙眉“他们这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不知天无法将息毒净化,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能也不想将息毒净化。”君鲤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清越惊讶的问道。 “至于他们有着什么目的,直接去问就好了。”君鲤露出来了冷笑“毕竟不知天里有一个只要能达到目的,就不惜一切代价的人,人族于他来讲本来就如灰尘草芥,但他现在却开始利用人族?他肯定是有着目标。” 君鲤说着,陷入了沉思。 南木成一直都在寻找师父一行人,但是他回到蜀山去询问那些道长们,他们说掌门前段时间回来后便再也没有踪迹,这天大地大的,他去哪找师父? 也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在路过一个僵尸爆发地时,没能注意到自己被抓出来了一道伤疤,然后成功的着了道。 南木成将自己的胳膊紧紧的包扎住,即便是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他还是能看得到自己的胳膊上逐渐往蔓延的青紫色,他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变作了一具行走的尸体时就觉得胆寒,但回去横竖也是个死,他绝不能去找不知天。 不能找不知天,那么他就只能等死。 但是来到了城镇上后,又见到了一些五老会的人,在大街上为中了息毒的人治疗,他心中一动,走了过去问道“那我这种程度的可以治疗吗?” “当然可以!”那个应该是沧蓝一族的弟子“你这个是刚刚感染的,让小若给你祓除吧!阿婼!” 随着他话音刚落,从房子里屋走出来了一个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像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那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模样,水灵灵的样子着实招人喜爱,但南木成还是秉着怀疑的态度问道“你能成吗?” 这句话说得小姑娘着实就不开心了“我怎么就不可以了?你看不起我是个姑娘家?” “这个倒不是,只是你这么年轻……”他将胳膊举了过去“这东西你会搞吗?不会给我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这一番话成功的激 怒了这个小姑娘,她憋着一口气仿佛要证明自己一般,微笑中带着倔强“您既然担心,那么不妨随着我来。” 他狐疑的跟着那个小姑娘,谁想到她居然带他来到了一所房子里,在南木成想着她不会觊觎他的美色时,她将房屋打开,一股浓郁的恶臭从里面传了出来。 南木成只探头看了一眼,然后马上将脑袋别了过去。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快要化作僵尸的人了。 但是他们还保持着自我的意识,在腐烂中慢慢的等死。 小姑娘走了进去,从里面扶出来一个半大的孩子放在空地上,他已经半死不活了,小姑娘道“你看好了。” 南木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着她能变出什么戏法来。 那女子周身忽然间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来,地面上的那个人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着,南木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那已经面目全非的人。 但是行至后期,那女子像是在勉强自己般,额头不断的渗出汗来,她面色发白嘴唇颤抖,紧紧闭着眼睛,南木成即便是门外汉也能看出来她的勉力支撑。 “你要不暂停一下?”南木成担心她虽是可能会晕厥过去,连忙道“我相信了,我信你可以妙手回春了,你没必要这么拼!” 那女子并不打理他的好心劝阻,还是一意孤行着。 南木成感觉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忍不住对着外面的人喊道“诶!来个人,劝一下这个姑娘!我不敢打断她!” 但是外面的人也在忙碌,吵吵嚷嚷的没人搭理自己,南木成觉得自己必须得出手了,她这万一和自己较劲结果走火入魔了该如何是好? 忽然间,一只手越过他的头顶,一把按住了那个姑娘的肩膀。 他的手上带着光泽,往那女子身体里流入。 那姑娘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她睁开眼睛,面如土色的轻轻缓了一口气。 “爷爷。” 她抬起头望着他身后的人。 “你太乱来了,你的功法还不够去治疗这么严重的伤,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沧蓝凌皱着眉看着沧蓝婼,她本来不是这么急功近利的孩子,但是在被传授了净化术后,她就像是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入门初级的修行者,拼命的四处疗伤。 “我只是想帮爷爷的忙。”她低下头有点沮丧的说道。 沧蓝凌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般道“这病人数不胜数,你就算是都治疗了,圣主他也不会在意你付出的努力的。” 沧蓝婼憋着嘴“这个和圣主没有关系!” 这一大一小的相互你来我往倒是热闹的很,南木成将胳膊举了起来,他感觉脑袋有点晕乎,挣扎着说出一句话来“怎么天地旋转了呢?” 说着身体 一软,啪唧的倒在了地上。 沧蓝婼这才惊呼了出来“啊!我差点忘记了,这个人中了息毒!发作的时间到了!” 南木成在昏倒之前听到了这一句话,差点被气的吐血身亡。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沧蓝婼已经将他的息毒给净化完成,但是这个颜色一时半会褪不去,南木成看着镜子中一脸青紫的自己长吁短叹,这样的一张帅气的脸就这么毁掉了。 沧蓝婼再次因为自己的失误给他道歉“对不住了,不过这几日就能消掉,保证不会再发作。” “可是我这几天该怎么出去见人?”南木成挑着眉“我这一出去就要被人当做僵尸给砍了。” “你这几日要不暂时先留在这里?”犹豫了一下后,沧蓝婼勉强提议道。 “我这还有着急事……”南木成忽然间拐了一个大弯道“不,这个事情不能着急,那就依你所说,我就在这里待几日!” 沧蓝婼显然对他几度更改自己的态度有点怀疑,但还是随之去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一十九章:再次出发 沧蓝婼一族都是与其他三族都是顺着四方方向,以那个岛屿为中心开始朝着外面扩散,严丝合缝的做到任何患者都要接受治疗,这种包围圈虽然比起不知天的知名度要小,但是也在逐渐的扩大着影响,尤其有些不知天都无法根植的病患,居然也能痊愈。 南木成闲的无聊,也想要学习这一套的净化法术,每一日都要去缠着沧蓝婼求教,她被缠的心烦,便也抽出时间打算要教习给他,但是让他伸出手来去凝结法力时,他狐疑的问了一下“啥?” “丹田之气啊!”沧蓝婼解释道“就是你往日修行给自己身体结的丹气啊!” “呃……” 看着南木成一脸为难的样子,沧蓝婼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是……压根就没有筑基?” “嗯……”南木成羞耻且惭愧的低下了头。 沧蓝婼倒抽了一口气之后,再三劝说自己要放平心态,不和一般人见识和计较。 “那你先和我练习筑基。”沧蓝婼在休息之际,开始教习南木成如何修行。 沧蓝婼倒抽了一口气之后,再三劝说自己要放平心态,不和一般人见识和计较。 “那你先和我练习筑基。”沧蓝婼在休息之际,开始教习南木成如何修行。 人界一般在修行时,会将修行者划分成为三六九等,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有着修行的天赋的,但这其中也不乏天资优越者,她自己本身就算是天资过人了,但是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像是这个人一般让人惊讶无比的天赋。 没有筑基,基本长大就是个废人,但是他却能重新凝聚灵气,在不到半日的时间里,居然已经达到了初级入门的地步。 沧蓝婼讶然无比“你……” 南木成有点害羞的挠了挠脑袋“对不住,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天赋……” “你在说什么?”沧蓝婼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子道“你这个家伙!是个天才啊!” “啊?”南木成愣住“我?” 沧蓝婼重重的点了点头。 南木成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确定你是在说我吗?” 沧蓝婼不知何意“你笑什么?” 南木成说道“那是因为我这么多年来,从来就只有人把我当做废物一样。只有你一个人说我是个天才。” “不会吧,我的感觉肯定没有错。”见到南木成这样说道,沧蓝婼特意上手去试了一下他的功底。感觉到他的丹田确实现在已经有了灵气,而不像往常一样空空荡荡的。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啦,但是你这种安慰法实在是太过了。”南木成低声的笑了一下“现在我们接着做什么?” “你居然还不相信我的话。”沧蓝婼对此耿耿于怀“我要带你去 找我的爷爷。他说的话你总该信吧。” “可是我的程度,可是家族的人都说我是个废物的程度哦。”南木成表示不可思议。 “你们家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难道他们都像你一样厉害吗?虽然你这种程度在他们眼底是一个废物?” “家里的人还好吧,但是他们都对修行没有任何兴趣了。”南木成挠了挠头,但还是扭不过沧蓝婼的坚持,将他带到了沧蓝凌的面前。 那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家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眼睛微微眯起来“ 你是南木一族的人。” 看到沧蓝凌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南木成有些吃惊与他敏锐的判断能力。 “嗯是的。” “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南木一族的人,你不在你的皇城好好呆着,出来做什么?”沧蓝凌问道。 “我在找我的师傅。”南木成半是掩盖半是真诚的说道。 “你的师傅?是哪一位师傅让皇城的人亲自出来找?” “我的师傅是蜀山的掌门人,是他老人家最近去游历四方了,我有着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出来寻他的。”南木成说道。 “蜀山掌门大人?”沧蓝凌有些半信半疑的说道“我只听说过蜀山掌门大人坐下有十一位弟子,但是他们的名号我个个都知道,你见过他们的人,他们之中可从来没有皇室的人啊。” 再次被沧蓝凌发现了端疑,南木成只能老实的承认“您说的没错,那十一个弟子里面没有我,我只不过是想拜他为师,但是他老人家说我没有修行的天赋,所以并未收留我。” 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样子,看来若在旁边有些惊讶“你的天赋如此之高,蜀山掌门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所以我说那是你的谬赞,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晓的。”南木成说到。 沧蓝凌将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看不像,你身上确实有着超乎寻常人的天赋,若是真心去修行,终有一日能成为大能。” “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是挺会平平的呀,怎么会一夜之间忽然的天资异禀了呢?” 南木成刚刚将这句话说完之后,忽然之间想想到了什么,心底一个咯噔。 他没来由的这么大的转变,南木成和国师有关系? 但是这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他不敢报这种保证,所以他现在及其有必要赶紧找到师傅,证实自己内心的猜测。 “你若是在找蜀山道长,我倒是知道他会去一个地方,你不妨可以去那里找他。”沧蓝凌说道。 沧蓝婼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爷爷您应该说的不会是那个岛吧?” “当然了,只有那个地方。” “那我也想过去!”沧蓝婼飞快的举起手道,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很快羞红了脸“我只是担心他,他现在算是我半个徒弟,就是路上出现了什么差池,我们也没有办法和南木一族的人交代…” 她说的坑坑巴巴,像是在掩盖着什么,南木成相信他绝对不是那么好心,但是路上有个熟知路程的人,他也好尽快寻到地方。 沧蓝凌沉默的看了唯唯诺诺的她片刻“你呀!”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被许可的沧蓝婼一下子开心了起来,围着沧蓝凌绕了好几圈“谢谢爷爷,我会马上回来的!” 沧蓝婼简直比他还要着急,马上开始御剑起飞,一边朝着他伸出手来“你还在愣着做什么?赶紧上来啊!” 南木成愣了一下“哦哦,好,马上就来!” 在他们即将起飞的那一刻,沧蓝凌的声音在后面,又追了上来“替我向圣主问安。还有早点回来。” 沧蓝婼嗯了一声权当答应,然后变很急躁的带着他就往远山处飞去,她一路都闷不作声,非常积极的的赶路,仿佛要去找师傅的人不是南木成,而是他一样。 南木成在听到问安的那两个字后,便懂得了其中的几份道理,沧蓝婼只是想找个借口,去看所谓那个叫圣主的人罢了。 一想到这里自己又是一个被顺带的人时,他又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他仍然记得之前的凰陌也是去找师傅,他们小姑娘一个个的都这么着急的吗? 但是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将自己的心里这些话都憋了回去。 沧蓝婼一路遇见,赶路的速度非常之快,不到半日时间,他们便看到了远远的一处汪洋大海中展露出来了一所小小的岛屿。 这个岛屿所处的位置十分的隐蔽,要不是他开始自己过来,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师傅了。 “我们到了。”沧蓝婼从剑上跳了下来,然后朝着他指着,这座满是桃花飘散的岛屿“他们应该就在这里。” 但是进去还没有走几步,忽然之间听到耳畔生风,南木成敏锐的感觉到四周有着杀气溢出,他将急急就要往里走的沧蓝婼猛然挡住“小心!” 一柄剑猛然的插在了他们面前的土地上,散发着凌厉的光芒。 “是何人?敢擅闯我宗主领地?”是远方传来了一个人威严的声音。 沧蓝婼将剑收了起来,作揖道“抱歉,我们无意冒犯,我是苍南一族的苍南路,看来此地寻找我们的圣主大人和蜀山掌门。” “原来是沧蓝婼小姐。 ” 自不远处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夏澄,他有些抱歉意的朝着两位作揖“抱歉方才冒犯了,可是我们遵循师傅的命令,要在这里守护此地。” 看着面前的人的装束,她也有些惊讶“你们是蜀山道长?” “是的我们奉命,在这里守护这个地方。”夏澄道“刚才姑娘说了是来找人的,但是很不巧,他们两位大人都出去了。” 一听到这句话,沧蓝婼的脸色一下子又低沉的些许,南木成还没有到遗憾的时候,仿佛比他还要沮丧“两位大人是去了什么地方?” “这个谁知道呢?”夏澄道“不过两位大人走的时候是朝着东面的方向,你们若是顺着这个方向去打听,想必应该会有结果。” “东边?”南木成忽然若有所思“东边不就是,羽国吗?” 沧蓝婼转过了头“羽国,那不正是你家族所在的地方吗?” “啧。看来我们正好错过了。”南木成急的团团转“这下可怎么办?!他们若是比我更早的回到了羽国…在国师的眼皮子底下…”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夏澄也紧张了起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二十章:新人旧人 “不他没有事情。对了,两位大人走的时候,身边是不是还跟着一个小姑娘?”南木成问道“就和这个姑娘看起来差不多。” “哦,你说的是凰陌师傅吧?”夏澄说道“凰陌师傅跟着他们一起走的。” “啊!这还能不能赶得上啊!”南木成有点绝望了。 若是他们真的在过世的眼皮下,凰陌的那一张脸只要被南木一族的人发现,就一切都完了。他掣肘国师来保证自己性命的最后一张牌就没了。 “你们寻找师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当然很重要啦!”南木成忍不住喊道“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啊!” “居然如此重大吗?”夏澄紧张了起来,略一思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破例使用一次行踪法,帮你去找他们的踪迹!” 夏澄屈膝坐在地上“我作为蜀山大师兄这种事情不能不管,虽然没有师父的命令我是不能离开这里,但是紧要关头破例一次,我想师父不会责怪我的。” 说着他从衣襟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炉鼎,然后点燃香放置在里面,使用咒术,不多时在袅袅的烟雾之中,逐渐清晰出来了三个人的身影。 他们三个人正在一个看起来很破旧的小山落里,身边围着许多的人,清越正在用净化术帮助他们祓除息毒,三个人的神情都是不紧不慢的,见到这里南木成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是个在半路上还在悬壶济世,还有机会,他还能抢在国师的前面。 沧蓝婼看到君鲤的时候莫名的脸上露出来了欢心的神色来,但是去望见了在君鲤旁边的凰陌时,她的笑容又逐渐淡了下去,她的一系列的变化都在南木成的眼底,他更是明白了什么。 “你要找的就是这个看起来桃花运旺盛的圣主?”他挑着眉头问道。 他只是无心的一句玩笑话,但是却让沧蓝婼当即炸了毛“你在说什么?我们圣主他才不是那种人!” “好了别生气了。”南木成笑着认了错“总之,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在什么地方,现在赶紧出发,走!” …… 君鲤他们一行人在处理完了这个小村落的息毒感染者之后,便打算出发,赶往东方,那里有着羽国的存在,正是东方最大和力量雄厚的领地之一。 不知天的势力范围很广大,但是南木一族的力量也不可小觑,他们之前是被流放背负着罪恶的一族,如今能在人界扎根且繁衍生息到此,绝对不是那苟延残喘的一族能有实力复活的。 君鲤为了避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所以先发制人的将凰陌的样子给改变了,依旧是变作了之前一开始化作人形时的丑丑模样,清越见到的时候一口茶水又喷了出 来。 “君鲤……这个……” “怎么样?师兄?”凰陌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脸成了一幅什么样子,她听说师父说了,这是他看的最顺眼的样子,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师父最顺眼的模样是什么。 “……”清越沉默,过了良久后道“真是怀念啊。” 君鲤喝了一口茶水不说话。 凰陌见到他神情复杂百般纠结的样子,也不管他们了,一溜烟的窜到了楼上去看自己是什么样子,清越转头来道“话说你还没有给我解释,为什么凰陌当年的样子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当年她给自己使用了咒术掩藏了真身。”君鲤言简意赅道。 “为什么?” “因为害怕我认出来。” “?”清越歪着脑袋。 “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解释起来也是麻烦。”君鲤将手中的茶杯捏着道“只是……若是她恢复了记忆,怕也会怀念当初自己这一副样子。” 蹬蹬蹬蹬从楼上又飞速的窜了下来,他看到气鼓鼓的小凰陌含着震惊的眼神冲了下来“师父你怎么可以把我弄成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好吗?”君鲤装着糊涂。 “这样……这样也太丑了……” “有吗?我觉得这样很好看啊。”君鲤将视线移向了清越“你说是不是?” 清越“……” 清越点了点头,久违的感觉到了良心的痛楚。 羽国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遥远,行至半路时,忽然间天色大变,阴云往一处汇聚而去,君鲤的脸色一沉,朝着清越使了个眼色,他当即御剑起飞。 雷霆万钧,浩然震耳。 那山之间似是有着无数的魑魅魍魉般将天地覆盖,那雷电扯开了茫茫的阴雨,恍如巨斧开山劈地,那漩涡中透着血色的红光,猛然天地震动,一道光华闪烁,清越眼疾手快的收了剑展开结界,君鲤大手一挥将那陡然破空而来的戾气挥去,抱着凰陌落了下来。 那羽国仿佛是陷入了地狱般,不断有着怒雷落下,那羽国处忽然间张开了结界,四方神像坐镇,千瓣佛莲绽开。 一个人站在高山,往那天际的怒雷应击而上。 这雷来的迅猛,那人也不遑多让。 你来我往之间僵持住了,那天际徐徐落下一个人,身着一身黑色袍子,血红赤炎般的头发,他手中提着刀剑,朝着那个人猛冲了过去,金戈之声乍现,两柄泛着寒光的剑卡在一处。 清越难以置信的低声道“这个人,君鲤,这不是魔君九婴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君鲤不做声,将凰陌紧紧拦在身后。 两个人斗的你死我活,从城池的上方朝着山峦之处而去,斗法之声响彻天宇,那抵挡的人显然是有几 分的心有余力而不足,飞快的收了剑,两个人不见了身影。 “我们追上去!”君鲤低声道。 清越将剑御起来,路过羽国的上空时,见到了下面惨不忍睹的状况,这天降的怒雷将不少地方都劈做了两半,昔日繁华的街道空无一人,还有着哀鸣的伤者和遍野的尸体。 “师父。”凰陌的语气中带着愤然“那个魔君为什么要忽然袭击这里?” “这谁知道呢?”君鲤道“我们去看一下。” “这个家伙!”清越咬牙切齿,似是和他有着什么仇怨般,怒意滔天“他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那山峦处的状况比起城镇好了许多,当时怕也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所以天降大灾,清越有几分的疑惑“刚才挡住九婴袭击的的人是谁?他居然可以和魔君抗衡几分,这个人不是普通人啊!” “他自然不是普通人。”君鲤像是猜测到了这个人的身份,冷笑道“但是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来我们这一趟没有找错地方。” 战斗依旧在持续,因为在无人的旷野之地,他们可以放开手脚的对抗,所以大地残垣伤痕更是触目惊心,九婴对战的人特意的拉开了距离,远程的吟唱着法术,九婴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他没有使用剑,而是用手将他的胸膛直接穿透。 没有预想当中的血喷涌出来,那个人像是一截枯木般的躺了下去。 九婴将手抽了出来,蹙着眉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感觉到了什么般,转身看着不远处的几个人。 “原来你也在这里。”九婴嘴角挑起笑。 “我当然不能缺席这一场的精彩对决。”君鲤从后面走了出来,清越神情紧张的拉着凰陌,她问道“这个人是谁?是师父的朋友吗?” “朋友?”清越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人发笑的言论来“这个人若和君鲤是朋友,那我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仇人?”凰陌一惊。 “这个人害死了我的师父。”清越平静的说道,但是眼底还是燃烧着怒火“这一笔账,无论过了多久,我都会一直记着。” 他的神色确实很严峻,让凰陌本能的产生了这个人一定是个罪恶累累的恶魔,她紧张的看着师父,担心他会不会和这个人动起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九婴望着君鲤走近,将手上的那团火焰给熄灭了。 “我是来找他。”君鲤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尸体道“但是我们来晚了一步。” “这个混蛋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九婴慵懒的扭着脖子“他本人不敢露出脑袋来,就用这种傀儡术,自己缩在壳里当王八。” “你找他做什么?”君鲤反问道。 “不做什么。”九婴冷 笑“我只是要夺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你不能杀他。” “嗯?”九婴道“对于抢了我东西的人,我只夺回东西而已,但是手段可能会粗暴点,至于他死没死,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对于他的说法,君鲤也冷笑了出来“看来你还是一如往常的简单粗暴。” “我不喜欢城府深背地里搞一套的人,尤其像是你这样的。”九婴也不甘示弱的回道。 这两人说了半晌也没有打起来,反倒是围观的两个人民群众有点着急,凰陌一个手滑猛然四肢着地,那一旁的动静一下子让九婴感觉到了,他径直的朝着凰陌走了过去,无视剑拔弩张的清越道“凰陌?” “你认识我?”凰陌本来还躲藏在清越背后,听到这句话又忍不住探出了脑袋。 九婴的脸色呈现出来奇怪的颜色,他朝着她凑了近些,眯着眼睛道“上一次你问我是谁的时候,也是一副人类的样子,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什么人类?”凰陌一头雾水。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二十一章:九婴再临 一个身影冷冷的挡住了九婴,他抬起头看到面色肃然的君鲤,他皱着眉“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们的事情,无需你来插手。” 九婴听到这句话不怒反笑“什么是你们的事情?她是我的未婚妻,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清越在旁边又听到了什么震惊三观的事情,吓得他一时半会连自己对九婴发誓报仇的恨意都冲淡了“你在说什么!我师妹她——” 凰陌夹杂在两个互不相容的人之间都急的要哭出来了,她一头雾水,将九婴推开一旁“你这个人好生奇怪,我和你并不认识,什么未婚妻?!” “看来你还是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里。”九婴忽然露出来了神秘莫测的笑容来,凰陌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一眨眼的时间就落到了云头之上。 那翻滚的阴云将她的身体紧紧束缚住无法挣脱,他大笑道“君鲤,你我之间的恩怨暂时先放在一边,但是我不会让你再任意摆布凰陌了。” 她看到师父脸上遍布阴云,九婴将袖子一甩,自衣袖里面振翅而出无数的蝙蝠来,朝着下面的城镇袭击而去,君鲤转换了施法的方向,将那一处的城镇张开了守护结界。 那九婴趁着这个时机,飞快的将凰陌席卷而去,天明日出,一切恍若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君鲤将手缓慢的放了下来,一旁的清越面色焦急的走了过来问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她在九婴那一处我倒是不必担心。”君鲤将目光投向了那座城池“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帮人究竟有着什么目的。” 凰陌被他挟在腰间有点难受,她瞪着腿问道“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九婴偏了偏头道“谁知道呢,我现在要去找一个男人,我若是找不到他绝不会放弃,这个事情不正是你告诉我的吗?” “你又来了。”凰陌无可奈何的翻了个白眼,她固然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但是不知为何她却不觉得讨厌他。 难不成我真的认识他? 凰陌不禁有点狐疑,但是她着几年的时间里却是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这一趟出来后,倒是有着许多对她熟悉的人。 若是她真的认识这帮人,除非是前世今生。而且她一定是欠了别人不少的钱,才让他们至今记忆尤深。 “魔君大大,我是不是前世有说什么话?做了什么许诺?但是那是我上辈子的事情,你若是真的找要我去兑现,怕是有点为难我了。”凰陌这般的小心翼翼道。 “你在想什么呢?”九婴盯着她片刻居然露出来了一点笑意,但是这个笑意更是让她毛骨悚然了点,她打了个激灵,想着这个可是让人闻风 丧胆的魔君,自己还是要认怂一些。 认怂的方式有好几种,她自然就是选择了闭嘴加上夸赞,连忙道“您既然已经有了行程安排了,我也是有着其他的安排,为了不耽误您的时间,要不您就随便找个山头将我扔在那里就好了,我可不敢耽误您的是时间和精力。” 九婴似乎是对她这一招早有准备“你放心,带着你不算什么累赘。” “可是我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是个麻烦的不行的人,要吃饭要睡觉,受不得风忍不了寒,您将我带着岂不是浪费您的时间吗?” 九婴冷笑一声“没事,你若是饿了,想睡了尽管给我提出来,不用客气。” “……”凰陌感觉自己要缴械投降了。 但是她说的话倒是一语成谶,不到片刻时间,她却是已经受不住了高空的冷风凌厉,冷的浑身颤抖,但是她始终紧闭着嘴不肯低头,她就算是说了出来,这个魔君又怎么能真的去照顾她的感受呢? 她的颤抖终于让九婴察觉到了,他自天际落了下来,一摸她的额头道“你是不是发热了?” “啊?我没有……”凰陌感觉头一阵阵的发晕,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不大适应急速的飞翔罢了,但是还没走几步路程,身子一下子歪斜了起来。 九婴将她的身体环住,道“你莫要再倔强下去了。”他举目往另一处看去,这附近倒是有一个城镇,他这一次没有粗暴的将她直接挟住,而是双手抱着往城镇走去。 这超强的威慑力在一踏入城镇的时候就让这里的人充分的感受到了,他这赤红的色泽让其他人大喊着妖怪,就四处逃命去了,忙不迭的将门扉紧闭。 “这里的医庐不知在何处。”九婴居然知道人界的医治病痛的应该去找大夫,让迷迷糊糊的凰陌不由得觉得他有了几分的可靠。 九婴面前的一个人摔倒了,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的往后爬去,九婴站在他面前,他这一副样子让那个人差点一个白眼翻过气去,但是在昏倒之前,九婴的问话让他的魂回了回来“给你钱,带我去找大夫。” 说着一枚金元宝就落在了那个人眼前。 那个人显然觉得自己的命就算是不要了,这个金让他赴汤蹈火都义不容辞,所以他的魂又飞了回来“您要去找大夫?小的这就带您去!” 大夫见到站在他们面前的魔君时,他仿佛也感觉自己命不久矣,那个人一溜烟的赶紧走了,九婴道“我的夫人有些不舒服,你能否看一下?” 那个老大夫秉着兼济天下的精神,还是很快的将自己的情绪调整了过来,然后将凰陌客客气气的请到内堂,把脉诊断后,开了几幅药方子,不敢让这个看起来就眼神不善的 男子去煎药,体贴的一手准备好了。 为难了老医生一把年纪了还得承受这种威压,凰陌终于能沾到床上去睡一个好觉了,她迷迷糊糊的时刻,忽然间感觉自己被人轻柔的托着脑壳扶了起来,将苦涩的药往她的嘴里灌。 她皱着眉头喝了下去,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孩童的时刻,她不听师父的话穿的单衣着风,不愿意喝苦涩的药。师父也是这般严厉却又温和的给她喝下药。 但是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喝下药之后,又被塞进了一颗硬物,她舔了一下,满溢的香甜将苦涩味道全部压制了回去。 一双手在她的额头上测试温度,她又是依恋的将他的手握住,贴在滚烫的脸颊上,手上的冰冷让她觉得舒服而又喟叹。 凰陌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晚上,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身体轻了不少。 她醒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她不知为何一直抱着一只手睡着。她忽然间思虑全部回来,想也不想这只手是谁的。 她现在只想要继续装睡下去。 但是九婴却一眼看穿了她的伪装,毫不留情的揭穿“你醒了?” 凰陌还是有点胆战心惊,她干脆装作了梦游,睡的死气沉沉的翻了个身,一边又不着痕迹的将九婴的胳膊推搡到了一旁。 九婴半晌也没有动静,凰陌又担心的从指缝里漏着朝着那一处偷瞄而去,九婴道“你不愿意起来,难不成是在向我撒娇?” 凰陌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九婴又紧接着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我亲自带你下去吧。” 说着他居然屈膝纡尊降贵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凰陌吓得两腿直瞪语无伦次“等等等等!” “没什么好等的。”九婴用不容置堟的口吻道“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不要下地走路了。” “我不弱,我已经好了!”凰陌表示很对自己的作死行为极其后悔。 “你的脸色看起来还是很差。”九婴无视她的挣扎,将她带到了后院,后院的亭子里摆放了些精致的吃食和一个药罐子,他将凰陌体贴的放下后,又打开药罐子给她舀粥出来道“看你瘦的,一看就没有吃好,这是我让他们提前坐好的药膳,你吃了补一补。” 九婴的体贴入微让凰陌觉得太过迅猛和沉重接受不来“这个……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我其实活的很好的!” “你不必在我面前伪装自己。”九婴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当年可不是这样的。” “我当年?”凰陌这药膳吃到嘴里陡然变了味道,她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冒着生命危险道“魔君大大,我并不是您所认识的那个人,即便是我上辈子可能真 的与您有着什么纠葛,但这辈子我只想要做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您所想的那个人,她不是我。” 她的一席话也不知道九婴听进去了几分,她一边吃一边放大了胆子去观察他的脸色,但是九婴神情岿然不变“吃饱了吗?这药膳可还合着你的口味?” “……很好吃。”凰陌战战兢兢的说了实话。 “那就好。”九婴转过了头望着天际道“你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想是不可能的。” “您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凰陌放下了碗筷。 “意思很简单,你的这种状况只是暂时的而已,等到你恢复了记忆之后,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九婴站起了身道“这是迟早的事情,我不介意等。” 凰陌有点被他这种笃定的态度给惹生气了“您为什么要这么自说自话,随意就否定我的意见呢?我自己的人生当然要自己做主!您不能因为自己的强大就为所欲为!” 九婴转过了头,他的神情让人有点看不懂的肃然。片刻后,他第一次露出来了笑容“如果我真的能那样,那就好了。” ……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二十二章:羽城大难 夏澄带着沧蓝婼和南木成一行人追随着君鲤等人的时候,行踪一直延续到了羽城的脚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老家口,南木成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他锤着地叩问苍天为何要这么残忍的对待他时,沧蓝婼却异常的严肃。 她往前靠近了一步道“夏师兄,你看那个羽城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夏澄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确实,这个时间应该是万家炊烟,正是路途来往人数最多的时候,但是现在却城门紧闭,行人断绝,这个羽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南木成听到这句话时一惊,赶紧往那一处赶去。 羽城的城墙残破不堪,连牌匾都断成了两截,这一副样子绝对不寻常,看着大门紧闭,南木成在下面高喊着“开门!”时,从上方探出来了一个脑袋,那个侍卫肃然道“现在全城警戒,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下该如何是好?”夏澄有点发愁,蜀山弟子们必须得有着公文才能随意出入其他国家,这是他们所订立的不成文的规定。 南木成一言不发,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令牌来,冲着那个侍卫吼道“睁大你的眼睛,给我马上开门!” 那个侍卫起先还有点不耐烦,但是一见到那个令牌,又将目光移到了南木成的脸上时,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慌张的大喊道“啊原来是禹王殿下!小的马上开门!” 南木成是个不喜欢在外面展露出自己身份的人,沧蓝婼挑眉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王爷。” 南木成装作听不出来她言语里的讽刺,他的神色紧张,一进去之后就抓住了那个侍卫问道“羽城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羽城被妖物袭击了……”那个侍卫结结巴巴说道。 南木成走进去,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之前他离去的时候还繁华的城镇在瞬息之间就几近废墟,街道上都是坍塌的瓦砾,侍卫和百姓不断的在处理废墟,那大大小小的官员都集体出动指挥着灾后抢救,南木成抿着唇,从旁边抢了一匹马,一口气往宫殿的方向冲去。 大殿那一处的损失比起外面要好了许多,一方面是有着国师的坐镇,才能幸免于难,他冲进去时,见到了在高台之上站着的父皇,他满目痛惜的看着疮痍的王城。 “父皇?!”南木成一路奔了上去“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成儿?你回来了?可找到了那个人?”父皇满心的还是惦记着那个南木一族的血缘继承人。 “您先不要管那个了!”南木成满是焦急。 “唉,就在不久之前,羽城刚刚被妖物袭击,他带着漫天的滚滚怒雷将这一片土地变成 了这样。” “国师呢?国师他难不成什么都没做?”南木成咬牙切齿。 “你错了,要不是国师一力将那个妖物击溃,我们现在怕是尸骨无存啊。”父皇摇了摇头道“所以你一定要将那个血缘继承人找到……你要知道,我们南木一族其实本就很强大,但是现在,我们却连一个妖物都对付不了。” 他叹息着转过了头,两鬓斑白的发刺痛了南木成的眼。 南木成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他撒了谎就是为了逃避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他知道这个血缘对于南木一族的重要性,但却不愿意为止而死。 若是一出生就被血缘决定了今生的命运,那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国师在哪?”南木成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 “这个谁知道呢?”父皇道“不过国师和妖物一直打到了北山,想来应该回到了神殿罢。” 南木成点了点头,便折身往回走,他心情沉重的举步维艰,路上遇到了之后赶来的两个人时,他听着他们的抱怨,冷静下来道“对不住了,我可能不需要再去找那个姑娘了。” “你……是因为这场事故吗?”沧蓝婼想着他好歹也是一个王爷,自家的领地受到了灾难袭击,现在怕是无暇顾及再去找人了。 “嗯。对不住,让你们平白无故受连累了。”南木成真切实意的道歉。 “但你不是说了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吗?要不我们帮你去找?”夏澄提议道。 南木成摇头道“现在不算是性命攸关了……”他的神色忽然一凛道“但是还是得拜托两位,能不能帮我尽快的找到他们师徒,然后告诉他们,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 “您这又是何意?”夏澄对于他忽然的态度转变有些不解。 “我担心他们在这里若是被国师找到……怕是会有很大的麻烦缠上身,他们必须走,马上走!” 他语气中的焦急让两个人面面相觑,夏澄道“既然这样,我们的计划还是不变,我们马上去找师父,但是他老人家听不听劝,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羽城遭到了这么个灾难,师父他老人家应该不会离开。” “师父他走不走不管,让凰陌离得越远越好!你们能不能向我保证将她带走?拜托了!” “凰陌?会有人对凰陌师父不利吗?” “正是如此,我去找她,其实也是想要警告她。这个事情不能耽误。”南木成一脸诚恳“求两位帮我!” 夏澄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我们马上就走,你放心!若是有人敢伤害凰陌师父,我们 也绝不会答应的!” 南木成看着两个人飞快消失在拐角的背影,他手里攥着的一把冷汗慢慢的消失,面色逐渐的沉静了下去,他觉得自己冷静的有点不寻常,脑袋也清晰的紧。 他转身朝着北山走去。 在这生死关头,他没必要再将无辜的人再牵扯进来了。既然上苍让他必须得去死一死,他至少想要决定自己究竟要什么时候去赴死。 北山神殿的地方只要他们皇室的人知道,想要找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里有着结界屏障,寻常人见到不过是个普通的山川,只有南木一族的人才能穿过。 他走进去时,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森,安静。 南木成的每一步都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他抬起头看着那巨大的雕塑,这个女子静静的垂着眼眸注视着他,像是带着怜悯,南木成往那雕塑下方看去,国师静静的打坐着。 他一步步朝着国师走了过去,靠近后,他理直气壮且丝毫不退让的说道“我来了,依照约定,我没有带回来那个姑娘,所以前来赴死,随便你要把我当什么钥匙的,快一点。” 他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国师缓慢的抬起了头,南木成这才看到他的面具已经碎了,只留下了一半的残片半是掩盖着他的容貌,他的胸前被穿透了,留下来了骇然的洞。 “你这是要死了吗?”南木成皱着眉。 他气若游丝,朝着南木成伸出手去。 南木成没有躲开。 他的力气仿佛在半路上耗尽了,又垂了下来,最后的面具也没能坚持住掉了下来,南木成第一次见到国师的真实容貌,他的那一张脸像是被火烧过般遍布了蠕虫般可怖的伤痕。 南木成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容貌给震撼了一下。 “真是可怜啊。现在的你,如何要杀死我呢?”南木成问道。 国师似是露出来了微笑,他轻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的话刚刚落下,身体便猛然间腾空而起,他那一身的长袍化作了缭绕的黑色烟雾,自那雕塑身上忽然蔓延出来了无数的黑色蝙蝠,随着国师飞腾起来的身体随之而上,那黑雾在半空中又俯冲到了他的眼前道“你放心,你的性命,我会亲自来接收。” 无数的蝙蝠铺天盖地的冲出了天际,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到了国师的影响,他冲出去之后,能看到了那脚下的羽城像是整个都笼罩在了这种浓雾之中。 那雾久久不消散,南木成被这个场景吓得有点说不出话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冲了下去,看到那城池的人无精打采的,亦或是恸哭,只要他 们情绪激动或者陷入绝望的时刻,他们身上就会冒出来这种黑色的雾气,缭绕着不散,然后逐渐朝着那北山神殿处汇聚。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南木成喊道,但是他指着那雾气时,却看到的是其他人茫然的脸,这些人居然看不到这个东西! 他心底隐约有着不好的预感。 沧蓝婼和夏澄很快的就找到了师父他们,在这个城池的人都在四处奔走时,他们在一处高楼上望着远方,清越见到他们来找,也不觉得惊讶,而是对着他道“现在羽城怕是要陷入一场危机之中了,你将其他的弟子都唤来。” 夏澄马上照办,沧蓝婼对着君鲤道“我也去找爷爷,让五老会的人也过来!” “不需要这么多的人,越是人多越是会受到这些息毒的影响。”君鲤道“让沧蓝族修行能者过来,还能有办法多抵挡息毒的影响。” “我知道了!”沧蓝婼连忙点头,然后用灵鸽放飞了好几只。 “羽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她神色紧张的问道。 “像是这种大型的灾难,就会影响到无数人,他们的心灵创伤会不知觉的培育出来息毒,让魇魔附体的几率会大大增加,若是不及时的祓除息毒,这个城池怕是会被魇占据。”清越道“我们已经张开了结界,希望能多抵挡一会,但魇魔迟早会出现的。” “但是怕也抵挡不了多久了。”君鲤忽然将头抬起来望着天际。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二十三章:固若金汤 不知从何处飞来了无数的乌鸦和蝙蝠,遮天蔽日,将本来就微弱的光芒更是黯淡了下去。那些乌鸦拼命的拍打着透明的结界,试图要闯入进来。 清越神色一怔,连忙手中捏决往天际指去,那一道光芒汇聚过去,他脸涨得通红,但那乌鸦尖利的爪子和厉喙将那屏障不断猛烈的撞击着,终于有了几分的松动。 君鲤提着剑朝着上方腾空而起,他在乌鸦和蝙蝠群中隐约的见到了一副人的面孔,他盯着那副面孔,道“你倒是一手好的算计,引来魇魔,你这是要将全城的人性命于不顾吗?牧若!” 那张在黑雾之中模糊的脸露出来了笑容,牧若笑道“一切都是我做的又如何?九婴降下来的雷是想劈死我,这些人不过都是些被牵连进去的。但是有什么比他们的痛苦更能滋养魇魔的养料更好呢?” 他说着,眼睛底下泛出来了血红的蛰毒的光芒。 君鲤冷冷的望着他道“不过是一具傀儡而已,你躲在什么地方,我迟早能将你揪出来,但是现在——” 他抽出来了手中的剑,朝着那黑雾凝聚的乌鸦砍去,他的剑上带着能将一切斩断的凌厉光芒,但是相对的那防护罩也会彻底分崩离析,那乌鸦呼啸着往里拼命的钻去时,君鲤的眼底窜过一道光芒。 “师父我们来了!” 在下面一排站着十一个人,将剑全部举起来,那牧若大笑着“没有用,区区凡人之躯也想和我等抗衡吗?!” 那自羽城一直汇聚的阴云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感召,一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汇聚在了一处,牧若苍白的脸颊在黑雾之中显露了来,他像是已经完全妖魔化了般尖锐的爪子和利齿,猩红的舌头吐着信子。 雷鸣呼啸,狂风乍起。 他俯身见到那十一个人像是一面盾牌般的横在面前,他们在猎猎的风中像是挺拔的松般,这种有着韧劲且不愿意服输的人族,但是这种将拼劲全力之后依旧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无力回天的感觉,让他久违的能够感觉到畅快淋漓。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人呢? 也许是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直处于毫无期望的状态下,亦或是在一心坚守的观念一点点崩塌之时。 牧若眼底的光芒更甚,那汇聚的黑雾所形成的巨大的旋涡,像是天际被生生撕裂的伤疤,自那无尽汇聚的黑雾具象化起来后,让无数人恐惧尖叫着逃窜,这些无法抑制的恐惧都会源源不断的产生更多的黑雾,让牧若更加强大起来。 君鲤将剑横在眼前,然后看着那汇聚的黑雾,忽然眼神一闪。 那黑雾凝聚,忽然间变作了一只巨大的钳子来,君 鲤腾空而起,一跃将那只爪子拦腰砍断,那黑雾再次喷涌而出。 “这是什么鬼东西!”夏澄的脸色也变了。 沧蓝一族来的晚了些,没有赶得及将结界补好,就见到那只巨兽的爪子横空出世,这让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这……这……”沧蓝婼看着爷爷神色惊惧“这是什么?” 沧蓝凌的表情也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来“不止是你,连我也没有见过……这怕只有圣主知道这是何物了。” 君鲤的脸色阴沉可怖,那黑雾不断的汇聚然后再凝聚成爪子,就算是砍去也只会无限的重生而已,君鲤落了下来,对着十一人道“之前的阵法可还记得?练熟了吗?” “已经能掌握七八分了!”夏澄是最后一个入的门,但是一旦入了之后,他的进步突飞猛进,再次证明了自己在蜀山大师兄的地位。 “那么就开始吧。” 他使了一个眼色,身体往后退去,那几个人竖着剑,然后摆开了阵法。 这阵法正是万字悬刻,但是由于利用的不是自己体内的灵气,而是反之外物,所以可以很快的就汇聚到源源不断的生气,但是这一片被污染的土地让其他的生灵不敢于靠近。 君鲤知道这一点,所以将剑猛然插入土地里 随着那剑没入土壤,像是一道光芒般朝着四周荡然开去,将那污浊逼人的黑雾给逼退了几分,那大地之力可以顺着土地朝着此处汇聚而来。 这固然是一场艰难的抵抗,不免要做出很多的牺牲。 数百里开外的树木庄稼和花草一齐的枯萎死去,它们将自己的生命全部付出给与了君鲤,顺着脚下的根和土壤,只要是他们不离开此地,那么就是最强大和坚不可摧。 而这是十一个人他们的修行水平在人界虽然不是最顶尖的,但领悟和学习速度是最快的,君鲤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将自己的不传之秘教习给了人族。 那十一个人的阵法摊开了一道结界,那润泽的光将不断逼迫而来的黑雾一点点吞噬着,那黑雾像是被海浪一点点席卷了般,逐渐消失。 那牧若似是也发现了这黑雾不同寻常的状态,他疑惑,像现在以人族的力量,是根本没办法净化这么大规模的魇魔的,除却净化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方式可以对付。 他又操控着翻涌的黑雾,像是海浪般朝着那十一个人铺天盖地而去。 等褪去的时刻,那黑雾有一小半部分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他眉头紧皱,这个情况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但是只要他接连不断的去袭击,他们总是会招架不住的。 但是这样根本毫 无意义。他所要的就是汇聚人类心底的恐惧而已。 这种恐惧只要不消失,他就是无敌的。 但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即便是他用黑雾将所有人的灵气都切断了,但那将自己的魇魔蚕食的灵气却半点都没有消失。 牧若感觉到几分的荒谬,像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呢?但是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寻遍了源头都没有头绪。 真的展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他却不得不相信,君鲤那志在必得的样子,他应该早就对魇魔有了充分的准备。 他还是有点小看了君鲤,虽然在地面上他因为顾虑人界而不愿意使用仙力,宁可使用近战肉搏,但他居然用人族来对付他。 那爪子再一次被砍断后,他意识到了再纠缠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在不远处赶来大批的人族修行者,有了他们的存在,让整个惶恐不安的其他人族也冷静了下来。 他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恐惧,已经达到了他预想的要求。 下面集聚着无数的人,像是铜墙铁壁般的挡在牧若的前面,但是他此刻只觉得愚不可及。 “君鲤,你要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我会等到你来寻我的那一日。”牧若冷笑道“没有到最后一刻,赢家究竟是谁,都说不准。” 君鲤没有说话,他自天际落了下来,目送着那遮天蔽日的乌云散去,那无数的乌鸦追随着那个人的身影而去,消失在了茫茫苍空。 五老会的人来的极快,他们用净化术法将被息毒玷污的人及时的进行的去除,大批的人帮助清理满目苍夷的羽国,不知为何他们在看到站在他们面前抵御妖魔的道士们后,他们心底会不由自主的升腾起希望的光华来。 这种细微的希望像是树苗一样迅速的在蔓延开来,在光芒穿透厚重的乌云照射了下来时,他们都不由自主的喜极而泣。 十一个人像是竭尽全力般倒在了地上。 清越赶了过去,将这十一个人都齐齐整整的搬到了空地上,君鲤走了过去,道“他们是因为身体一时间承受了极其强大的灵力,一直都是靠着精神力在支撑……这一次真的是为难了他们,让他们好好休息吧。” 说着,袖子一挥,十一个人都消失了。 “圣主,他们都是去了何处?”沧蓝婼有点担心的问道。 “他们现在在我的领域里,在那里有着灵力可以让他们吸收痊愈的速度更快一些,你不用担心。” 君鲤说完之后,将目光投向了四周,那即墨宗主等人都及时的赶了过来,才让这一次的情况及时的缓解。 君鲤看着忙碌不已的几位宗主,诚恳的道谢“若不是因为你们的及时赶来,这一次怕是不能将此人轻易的逼走。” “您在说 什么话,这些不都是您教给我们的吗?”即墨宗主大笑着“我们这些人,还是承借了您的光啊!” 君鲤将袖子合拢“那么,剩下的事情,还要劳烦诸位善后了。” “您这是要去哪里?”沧蓝婼又有点着急的问道。 “你不是说了,南木成告诫过她不要靠近国师?”君鲤道“所以我会将这个话带给她的。” 君鲤准备要离去之时,眼角撇过了一个人影子,他收住了脚,一行人顺着他的目光朝着那个方向望去,所见到的却是一个人逆着光芒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坚定,神色沉重,沧蓝婼认了出来,上前问道“南木成?你是去哪里了?” 君鲤朝着他走了过去,南木成抬着头看着他道“您既然可以将那个人逼走,那么您能看得到那个东西吗?” 他手有些发抖的指着天际,那一处空无一物,沧蓝婼等人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就像是那一处有着什么东西让他感觉到恐惧。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二十四章:两人相处 君鲤将目光投向那一处,就算是他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南木成的面色基本上都要崩溃了“您真的看不到吗?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能看到?!”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沧蓝婼上前问道。 “……”南木成面色发青“一个巨大的旋涡,将整个天际都占据了,不止是如此……还有着像是龙卷风一样的东西……” 他指着左边道“这里有,那里也有。” 君鲤蹙眉,神色深重了些,他道“你能否带我去那个,你说的最大的龙卷风汇聚的地方?” “当然可以!”南木成往前走了一步“国师说了他会自己来找我,但是凭什么?我要去找,自然是要自己上门去!” 君鲤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继而道“我们先走,路上你若是不介意,能否将这件事情的经过告知于我。” …… 凰陌一直都和九婴在一处,她不知道九婴的目的地在何处,而且也不明白堂堂的一代魔君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扮作人类的样子在人界四处游走,像是漫无目的游历,但是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您究竟是要带我去哪?”凰陌一连走了两日,累的差点瘫倒在地上,她干脆一屁股坐在路旁边道“我不走了!!” 九婴转过了头道“再坚持一会,等找到了城镇,你就有饭吃了。” 凰陌一连三的表示自己又累又饿,她一方面也是在四处给九婴找事,另一方面确实没了力气“您要是着急,您完全可以将我撂在这里,我自己去找吃的喝的,您瞧人族就是这么的麻烦,您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岂不是太累赘了?” 九婴回过身来道“累不累赘不是你说了算,你若是饿了,想要解决也很简单。” 他的大手一挥,身形一跃猛然间朝着一旁的树挥过去,在凰陌目瞪口呆之下,那一片的树木应声而倒,惊飞了一群的鸟雀,眨眼之间他就落到了地面上,手中倒提着两只叽叽喳喳的肥美野鸡。 “给你。”九婴泰然自若的将剑收起,表示喂饱她还是一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凰陌“……” 您抓一只野鸡,一定要这么大动静吗? 她心底的吐槽似是让他听到了,九婴眼底又带了点笑意,坐在垂头丧气的凰陌面前,干净利落的将野鸡扒了毛,手中团起来一团火烤着,他悉心的控制着火候,等到香味四溢了之后,背着他的小家伙忍不住的偷偷看他。 这一招总是屡试不爽。 他举着那烧鸡道“吃不吃?味道很鲜美的。” 凰陌还想要挣扎一下,但是肚子还是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出来,她艰 难的做了一会心理的挣扎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口腹之欲。 她吃的艰难但又想哭,这个人烤的烧鸡为什么这么的好吃。 让她实在是心有不甘。 “吃饱了?那我们继续走吧。”九婴又道。 “我们究竟是去哪?”凰陌忍不住问道。 “我要去找一个,但这个人十分的狡猾,四处都有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气息,所以我不清楚他真正的方位在哪里。” 凰陌沉默半晌“所以说,你这几日是不是迷路了?” 九婴“……” 凰陌看着他坦然的点了点头时,感觉脑壳不是一般的痛,她还寄希望于他尽快的将自己的事情无论是仇恨也好,情感也罢都统统的一口气解决了,结果他现在居然连自己的目标都搞丢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凰陌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绝望。 “现在?”九婴随意的转了个方向,他忽然间往天际望去,紧皱着没有,然后猛然间将她的脑袋环在袍子下,凰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拦在了怀中,像是碰到了炭火般跳了起来,但被九婴摁住。 她从袍子的缝隙里见到那天际远远的有一片骇人的黑云飞了过去,自天际缓缓的垂落下来了无数的黑色羽毛,纷纷扬扬如鹅毛大雪,九婴将其中的一支羽毛接住,那是一只乌鸦的羽翎。 然后那只羽翎居然像是雪一般融化在了地面里。 九婴手中握着那只羽翎,皱着眉,神色肃然。 “这是什么东西?”因为九婴的长袍一直护着她,所以凰陌也没碰触到羽毛,九婴将这羽毛收入衣襟道“这个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但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现在我们有了线索。” 他抬着头,自地上腾空而起,朝着那乌云追了过去。 …… 南木成与君鲤,清越一行人一同上路,因为此次要对付的是让君鲤都觉得棘手的牧若,他们十一个弟子还在昏睡之中。 那牧若这一次的离去时,仿佛半点都不担心他们会追上来,而且一路走还一路的将息毒朝着四周播撒而去,这种东西一旦没入了人的身体里,就会像是一个恶毒的种子般扎了根,等到人族的情绪不稳时,就会成长起来。 它途径的土地都毫无例外的受到了污染,南木成道“他往最北方去了,那个地方的龙卷风看起来最粗壮,而且现在,这被污染过的地方,也开始产生这种黑雾了!” “这些地方暂时不会汇聚魇魔,牧若所放手一博,想必就是为了收集这些人界的负面情绪来作为魇魔的饲养料,不知天在人界扎根想必也是为了此事,如今他丢弃了人界扎根的不知 天,想必已经达到了他所要的要求……” 君鲤说着,紧蹙着眉头“只是…他饲养着魇魔,究竟所为何意?” “君鲤!”清越忽然朝着他喊去,打破了他的思路,他往那一处望去,见到许多人族开始暴发了起来,不少的人在大街之上扭打在一处,远看就像是一场忽然的暴乱。 “看来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马上追上去!”君鲤道。 清越开始用飞花召集蜀山的弟子们尽快的赶来,他在一路上都留下来了信号,净化息毒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也架不住人数众多,五老会的人还没有处理完羽城的事情,又得加入到新的征战中去。 南木成眼看着那龙卷风像是要将天地融为一体,一直都惴惴不安,君鲤道“你不必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你只要将你看到的给我们说出来就够了。” 南木成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没有给任何人说过,我本来想要找到他之后亲口质问的,但是现在告诉了您,想必您也能解答我的疑问。” “什么事情?”君鲤问道。 “……您身边的那个叫做凰陌的女子,是不是不知天的人?” 他的话一出,让清越都愣住了,君鲤本来前进的脚步一顿。 南木成紧紧的盯着他的脸色,想要从那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男子脸上看出来一丝的慌张,但是他还是没有变,只是淡淡道“这个事情,你是从何处听说的?是他吗?” “不是,只是我们北山有着一处不知天的据地,那里有着一座神像,就是凰陌的样子,我绝对没有认错。” 南木成道“我一直都很好奇,所以我才来找她,本想要问她,但是她既然不在,我想一直是她师父的您,应当是知道的。不知天……和她,还有您,有着什么关系吗?” 君鲤却选择了缄默不言。 他往前继续追踪着那团黑雾,目不斜视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牧若的身上,南木成似是能够感觉到他的避而不答有着其他的含义,他越想要探究这个神秘的人身上的面纱。 在这一方的山头上,无边溢散的妖气像是汇聚起来四面极其庞大的罡罩,如今正是天色渐暗之刻,若是不能及时的将这妖物抓住,那么接下来就是漫无天日的黑暗。 九婴将一双浓炎的赤瞳看着那一处的黑雾,他低声对着凰陌道“待我过去,你莫要跟着我,去找一处躲起来。” “可是……你要去做什么?” “这个家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一次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九婴说完之后,便腾空而起,他的从长袍中抽出一把剑来, 剑身泛着赤红的火光,仿若是放被熔炉并煎后取出来的一般。 随着他将魔力释放的那一刻,周遭的空气一下子充斥了火焰的热浪,凰陌被这炎火给逼得无法抬起头来,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他将自己封印起来,他是担心自己的力量会让她受伤。 但是这种强硬的手段的确会让人引起误会来,凰陌又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他的力量让脚下的土地都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九婴将剑横在眼前然后冲了上去,那黑雾似是察觉到了有了奇异力量的袭击,于是以极快的速度让自己的身体侧边躲过了那一次的袭击。 那火团直直的击中了那云雾,直接在半空中爆裂成为了无数的火球,碎裂的像是自天际坠落下来的无数流星,将那晦暗的天际直接点燃成了一片火海。 在那火焰之中黑雾交错着,快的无法让人看清速度,牧若与之相对,被逼着往后退去,见到九婴提着剑冲来的那个时刻,他像是孤注一掷般的迎头而去,让那火焰直接击碎了他的身体。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九婴用火焰将他的身体吞噬殆尽时,牧若僵硬的脸颊车出来了笑容,忽然间放大了眼瞳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杀了我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二十五章:蝴蝶息毒 他的面颊被火焰融化成了骷髅,但是在那眼睛和嘴巴里猛然间飞出来了无数的黑色蝴蝶,这些蝴蝶将九婴团团围绕着,他眯着眼,等待着这个人还能使出什么奇怪的鬼招数时,想要将剑拔出来,但是剑却逐渐软化,成为了一滩的黑色浓浆。 九婴将剑松开,这是他用玄铁打造的剑,居然也承受不住这息毒的腐蚀吗? 他有点惊讶,但是下一刻,那蝴蝶围绕着他密不透风的像是要将他卷入旋风中去,他用爪子撕裂了一道裂缝,见到那牧若的傀儡尸体落到了地面上去,但是却融化的息毒朝着四周化开流去。 这息毒逐渐吞噬着脚下的土地,只要是被沾染的地方都发出嘶嘶的声音,而起那一处都像是被腐蚀了般,草木皆融化而死。 “这个地方彻底完了。”他将那些纠缠不休的蝴蝶打散,见到凰陌的身影朝着一旁逃去,心中一怔,凰陌现在是人族的身体,这种息毒定然是承受不住的,他往凰陌那一处猛扑过去,却又再次被扑上来的蝴蝶给纷纷挡住。 一道怒炎将那蝴蝶自中贯穿,九婴飞速的朝着凰陌冲去,他的心底有着焦急和动摇,忽然间有一个声音笑着对他道“找到了。原来就算是不懂世故的魔君大人,心底却还有一个女子是你的心结。这下,你也逃不过去。” 他一愣,怀中抱着的凰陌忽然间变作了无数的蝴蝶散开,铺天盖地的涌来,九婴往后褪去,手中捏决头脑瞬间清明,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还是用剑捅入那牧若的身体的那一刻。 牧若的眼睛泛着黄色的光,然后逐渐消散了神采。 之前所见到的都是幻境吗? 九婴往脚下看去,见到凰陌还躲在他的封印里团团转,她看着自己依旧神色焦灼,九婴将剑抽了出来,那牧若的身体在他的怒炎之下被熊熊燃烧吞噬殆尽。 他忽然间觉得胸口有点细微的疼痛,像是有什么往里面钻去,但是转瞬即逝。 九婴收了剑,从天际落了下去。 凰陌的封印被他解开,他朝着自己冲了过来,急急的神色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她道“你怎么了?忽然间不动了?” “只不过是个小伎俩罢了。”九婴将剑收了起来,望着天空慢慢消失的赤红浓炎,那黑雾没有了依凭的身体,消散在半空中,他走了过去,看着那黑袍子下断成了两截的傀儡,那上面拴着红色的绳子,用笔写着“灵”。 “这是什么东西?” “这大概是那个人想出来的鬼招数。”九婴道“不过,凭着这个东西,就能确定他的方位了。” 他坐了下来,正打算施法术,忽然间觉得有了几分的淤 塞,他想起来了那个人消散之前说的话,但是他没有放在心上,火焰燃烧着,那傀儡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然后倒在了北方。 “看来这个人的本体就在那一处。”九婴将傀儡收了起来,然后道“晚上你需要休息,我们就在这里先休整吧。” 在外面度日倒也是司空见惯了,只是他们所在的山头上有些冷,夏日的蝉鸣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凰陌靠在树旁,看着端端正正坐在另一旁的九婴,他盘膝打坐着,身畔隐约有着红色的流光。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自己真的认识他吗? 他所认识的,不过是她没有记忆的自己,所保护的也是她,但却始终让她觉得不真实,仿佛是在看着另一个人的样子。 她将脑袋歪着,看着前面在月色之下凛凛的水光,她嗅了嗅自己,这好几日的奔波劳累,她连清理自己的时间都没有,更何况是和一个大老爷们,更是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爱干净的小姑娘。 明日肯定还得要四处奔波,她决心乘着夜色赶紧洗一洗身上黏着的臭汗。 凰陌悄悄的看了一眼九婴,他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么几日与他一起四处奔波,她大概已经摸清楚了他的习惯,一旦打坐修行一晚上连眼皮都不会动一下,她睡过去什么样子,第二日醒来他还是什么样子。 她基本可以放心的去洗澡了。 凰陌在河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宽衣解带,然后极其激动的没入水中,这湖水带着几分的冷意,但已经足够让她谢天谢地,她在水里泡了一会,肆意的在水中游了起来。 月色之下的湖水像是被撒了一片雪般反射着光芒,她眯着眼睛看向了月亮,不知道师父他们现在在何处,清越师兄呢?岛上的十一个弟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的修行。 她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湖里,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了,等到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然后呢?她该怎么办,这个魔君这么厉害,她要怎么从他的手底下逃出去呢? “来找我……你为什么还不来?” 心底又冒出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凰陌一怔,这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如今出现,难不成是……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般,不由自主往更深的湖水里走去,只要她往里更深一步,她就能更加清楚地听到那声音,凰陌屏住了呼吸,将自己潜了进去。 在一派朦胧的水中,她再一次见到了自己。 她就悬浮在自己的前面,闭着眼睛,双手交叉放置在胸前,这一次她见到的前所未有的清晰,而且并非是在梦中,而是在触手可及的现实中。 她朝着那幻影伸出手去,那幻影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为什么你还不来寻我?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你在说什么?”凰陌在心底默念着,但不知道自己的意识能不能传达给水中的那个人。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等你……但是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来……”那个幻影往她的面前凑近了几分,她那苍白的脸颊像是空洞冰冷的灵魂般,让凰陌没来由的产生了一股寒意。 口中的空气即将要耗尽,她慌忙的往上游去,那幻影朝着她转了过来,这一次却让凰陌吓得着实不轻。 在幻影中的她,居然眼角里流出来了血泪! “为什么你一直都不来,你要让我等到何时……” 她这个语气逐渐的不善,一点不像是在之前记忆中的那个温柔的幻影,凰陌心底一紧,往上拼命的游了过去,但是脚下却猛然一沉。 不知从何处伸出来了一只手,紧紧的将她的脚踝拽住了。 凰陌被吓得魂飞魄散,她下意识的拼命蹬着脚下,但是她始终不过是一个脆弱的人类而已,但是这还没完,那方才还只到了她头部不远的湖底,忽然间消失了,变作了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渊。 自那无底深渊里累累的都是白骨,它们像是感受到了生魂的存在,一个劲的往上攀爬,试图将她抓住,凰陌神魂俱散,手中捏决,但是因为太过慌张,那万字悬刻还未说出口,身体便猛然的下沉。 口中往里灌入了水将赖以存活的空气给挤走了,她感觉胸口像是被压住了万钧的重石,忽然间一直戴在胸口的石头发光,她恍然间看到了师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眼前那恍然是要将一切黑暗都驱散的光芒乍现,她听到很多怨灵的嘶吼声,那些枯骨和魂灵都在这威压之下消散而去。 光芒淡去,脚下猛然一松,凰陌头晕目眩,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抱住,哗啦一声出了水。 她剧烈的开始咳嗽了起来,胸口那积水压得她几乎翻了白眼,但咽喉后总是有着什么堵着,她上不来气也咽不下去,脸憋的青紫。 那抱着她的人将她放置在地上,然后似是迟疑了一下,转而捏着她的脸颊,灼热的唇渡过来气,顿时打通了她的天地穴般,她转过去一口水吐了出来。 那人给她拍了拍背,凰陌视野渐渐清晰起来。 她反应过来的那一刻马上尖叫了起来,然后手完全没有意识的一甩,将面前的九婴打了个措手不及。 清脆的巴掌声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凰陌这才发现自己虽然到了陆地上,但是九婴给她身上裹了长袍,凰陌愣住了。 九婴闭着眼睛,脸上多了五个红指头印儿。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他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的无可奈何。 凰陌大窘, 但是现在她慌乱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道“你等一下!你不要睁眼!” 他道“你放心,我若是想轻薄你,也不会这么千方百计将你救醒。” 凰陌“……” 她几乎是脸滴着血才慌乱的将衣服给传好了,在石壁那一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让自己缓过劲来,犹豫的靠近九婴,道“对不住,我……刚才还以为是……” “还以为是谁?”九婴睁开了眼睛,将她这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打量了一番,道“若不是我及时把溺水的你捞了起来,你怕是现在连打我的机会都没有。” “……”她满是懊悔的神情让九婴似是满意了些许,他沉默了一会道“不过,你我之间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只要等我将那几件事情处理完之后。” “你等等!”凰陌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绕到这里的,连忙拼命摇头拒绝“不用了!这一次是意外,还没有到您非得以身相许的地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二十六章:分裂神志 她的强烈拒绝却让九婴的脸上多了几分的失落“怎么?你对我为什么这么的排斥?” “我不是排斥您……”凰陌更是大惊失色,这等罪名岂能是随便就按到她的脑袋上的“我……我是个一心向道的,嫁人什么的,这,我从来没有想过!” 她没想到这一席话说完之后,反倒让九婴沉默了下来。他站起身朝着她逼了过来,凰陌还跪坐在他附近,一时没能站起来,他这高大的身影逼来时,她简直像是被猛兽困在双臂之间的弱小猎物。 她试图将他推开,但根本不着痛痒。 “你是不是以为我之前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只是说说的?” “您不要再开玩笑了。”凰陌有点慌乱了起来。 “若我说的从来都不是玩笑呢?” 他再一次靠近了几分,灼热的呼吸都喷到了她的脖颈上。 凰陌被这一块巨大而灼热的野兽困住完全没有了任何办法,她看着他微微舔舐了一下唇角,道“方才因为救你,没能好好感受,说起来之前第一次吻你,好像也是在水中。” 九婴的话让凰陌的脸更是炸了的红“你在说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九婴的唇却丝毫没有给她反应的时机,那灼热的气息顺着双唇的碰触像是带着电流般游走进她的四肢百骸,近乎是强硬的让她窒息。 凰陌呜呜咽咽的反抗着,却被他捉住了手,他像是极有耐心的,一点点的品尝着她的唇。 凰陌因为惊讶和外加愤怒和不知名的情绪猛然的冲上了心头,激的她眼泪毫无征兆的涌了出来。 她还当他真的是个好人,但是这混蛋居然敢乘机占她的便宜! 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觉到了她的委屈,抬起头来,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有些不解“是我弄疼了你吗?” “你!”凰陌猛然朝着他下半身踹了过去,但是被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九婴道“你最好还是不要乱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 “什么鬼东西?你在说什么?”她的话还没说完,再一次又被封住了唇。 那电流依旧是没有停歇,凰陌感觉到身体难受,脑海中那女子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来,但是却是和九婴在对话,她似是在尖叫“你给我滚开!不许来妨碍我!” 九婴的声音在脑海中清晰的响了起来“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脑海猛的剧痛了起来,几乎是要将她的脑壳分裂成两半,九婴的声音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像是一个紧逼不舍的杀手般,一步步的将那声音往死路上逼去。 “你要做什么?”凰陌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来,只能拼命在心底呐喊,但九婴完全不给她任何的机会,他像是一把火般的 将她的理智都燃烧了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看到那茫茫白雾之中,那女子跪倒在地上抽泣着,她依旧是闭着眼,然后面色悲痛的对着她道“我只是想见到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到你?救我!救我啊!” 她朝着自己伸出手来,痛不欲生的像是要抓住最后的一丝希望。 凰陌有点犹豫的想要朝她伸出手去,但是嘴唇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又清醒了几分,九婴的声音传来“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看。” 他的一双手从后面覆盖住她的眼,声音在她耳边低低的响起来“你只要感受我就够了。” 凰陌的脑海中的呼啸的魂灵的呐喊,无数人的哭喊声像是猛然间被斩断了般,消失了个干净。 那一直绷着的神经忽然间放松了下来。 那一直纠缠着她的声音也消失了。 她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天旋地转,发现自己哭的一塌糊涂,正依靠在九婴的腿上睡着,他抚摸着她的发梢道“这个分魂法术我从来没有对其他人用过,没想到会这么难受,你可好一些了?” 凰陌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根本就说不住话来,但是她潜意识的知道他似是耗费了很大的功夫,她摸了一下发肿了的唇,心底百味陈杂。 “这个术法必须得气息结合,我才能帮你驱逐,所以你若是怪我,想要打我来泄恨,至少也得恢复点精力才行。” 九婴这般说着,给她又喂了一颗丹药,低下头来笑的眉眼弯弯。 凰陌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计较什么,就当是自己被猪啃了嘴,这么一想,她心底似是好多了。 “一直以来,这个声音都在困扰我。”凰陌道“但是她说自己在等我,这是什么意思?” “这谁又能知道呢?”九婴感受着夜晚的微风,传来了铃兰的香气,他望着湖面,眉头微微一皱,他是湖面忽然爆发出不同寻常的灵气波动才醒了过来,看到了因为息毒影响而化作的死湖怨灵,若不是这样,凰陌是不是真的会溺水身亡? 只差一步,她就差点回不来了。 九婴的手微微一动。 凰陌感觉自己的灵魂有点散乱的往上漂浮着,若不是因为胸前的那块石头一直将她定住,她怕是马上就要体验一下魂飞魄散的感受了。 九婴往她的体内输送着力量,方才渐渐让她的魂灵稳定了些许,九婴的力量渐渐的削弱了下去,凰陌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然后陈恳道“谢谢。” 背后没有任何动静,凰陌又有点局促道“那什么,之前你救了我,确实是在情理之中,我却还打了你……但是这对女儿家来讲却很重要,这样罢,你我之前算是扯平了,你看如何?” 她算是费了好大的一番 决心才将此事说出口,但是半晌九婴还是没有动静,她心底一个咯噔,莫不是他还因为此事记恨上自己了? 凰陌小心翼翼的往后面望去,却见到身后空无一人。 “??”凰陌愣住了。 他方才还帮助自己调息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她站起身,四处寻找,看到不远的灌木丛里有着挣扎的痕迹,她呆滞住了,连忙拨开灌木往下面探寻过去,见到在黑暗中隐隐绰绰的有着一个人的轮廓。 “魔君大大?”她轻声的喊道。 但是没有回音。 凰陌怎么想也不可能,魔君那么的只手遮天,怎么可能会落到灌木丛里去,但是她又不放心,滚落下去一看,还真的是九婴! 但是这是九婴,又不像是九婴。 因为他的那赤红的头发,现在已经完全变作了黑发,而往日那尖锐的利爪也收了回去,乍一看和寻常的人族没有任何不同。 “九婴大大?”她着实有点不敢相信的用手指戳了戳他,但是往日的热度都消散了,身体冰冷的可怕。 凰陌一下子慌张了起来。 “九婴?”她俯下身摇晃着他的身体,低声焦急的喊道。 她将九婴翻过了身,他紧紧闭着眼睛,她胆战心惊的触手上去,却没有了呼吸。 “九婴?!”凰陌这下彻底的慌了神,连忙俯下身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也没有心跳的声音。 他这是,死了吗? 凰陌在反复的确认之后,终于的出来了一个让她绝望的事实。 她的脑子一下子像是涌入了一团浆糊,茫然失措的跪在渐冷的地上,他上一刻还说了自己要去寻找一个人,但是下一刻却死了,那么她现在要怎么做? 应该说,他是怎么会忽然的死了呢? 难不成是因为帮她调息? 这怎么可能呢? 凰陌惊异不定的将他的脸颊捂住,看着他的面色在月色下,隐约真的有这黑色的雾气笼罩着,她一惊,这难不成是中了毒? 但是这么放在这里,也不是一个办法,她是不是要去找师父,才能知道他的死因,也看在这几日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照之下,她是不是还得给他挖坟立碑? 她俯身想要将他搬起来,但是动静委实过大了点,忽然从他的衣襟里掉落出来了一个银色的东西,她拿起来一看,是一只帷妙唯俏的小龙状的雕塑。 她看到这个小龙时不知为何也觉得有点熟悉,瞪了半晌之后得出来了九婴的手艺不错。 她将小龙重新放回了他的衣襟里时,感觉手指头猛痛了一下。凰陌将指头甩了出来,却见到 刚才那只小龙,居然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头! “这个什么东西?!”她吓得尖叫了出来。 这个玩意居然会咬人! 那只小龙被她甩到了密林里面,然后猛然间绽放出来了炫目的光,她的身体直接被弹开,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光芒一直没有褪去,而是渐渐舒展开来,将四周所有的树木全部倾倒一片,她眼看着那不知名的巨兽一跃腾空,直窜入厚重云霄。 那阴云笼罩,雷霆乍现,她看到那参天老树像是潜伏在黑暗中无声的妖魔,那闪现的光亮能看到那阴云之中翻滚的妖兽,在黑甲鳞片之下闪烁着蓝色的磷光。 凰陌跌倒在地上有点神魂未定,她就知道这个魔君身上的东西定然是不凡的,但是谁知道居然会是一条巨大的蛟龙! 这只蛟龙飞腾而起,让她看的目瞪口呆,狂风冷雨砸在她的脸上,她抹了一把脸颊,看着那龙落了下来,变作了一个人的模样,衣服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肩膀上,黄色的细长的瞳孔在黑暗中静静的发着光。 他往前走了一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二十七章:人族模样 凰陌一愣,这又是一个认识她的人?她这么厉害,不止是人脉广泛到魔族,现在连龙族的人都认识? 她忽然间有点佩服自己过去的本事了。 “他又犯病了?”小龙头顶上断了一只角,穿过凰陌朝着九婴走了过去,轻而易举的将九婴给抬了起来,对着她道:“你不走吗?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 凰陌心底有着千般的话想问,但是她又觉得这只龙脾气不大好的样子,听他的话,九婴大大不是第一次死成这个样子了? 她心底不由得又升腾起来一股希望:“他会不会醒来?” “当然可以,但是得等,他醒来的时间不固定。” “这么说,他,他没有死了?”凰陌的语气中有着压制不住的激动。 “当然没有,他是魔君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死掉?”那个龙人的神情变得奇怪了起来:“你忘记了?你不是也知道的吗?” “嗯……”凰陌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含糊着蒙混过关:“啊,是吗,大概是我忘记了吧,最近记性有点不大好。” 那龙人的一双眼睛像是两盏烛火般落了过来,她心虚的低下头。 那只龙人带领他们去往了森林之中,找到了一个干燥的洞穴待着,那龙人熟练地将他放置在石板上,然后将手摆放好姿势,面色祥和的只差一步就能进入准备好的棺材里了。 “他怎么会忽然成这样?”凰陌小心翼翼的问道。 “魔君大人他的身体有着很脆弱的一部分。”凰陌道:“但是那一部分不经常会出现,只有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刺激,他才会成这样。” “外界的刺激?”凰陌有些不明,她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发生的经过,捂着自己的嘴唇有点不可置信,难不成是这个事情? “但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在这个时候就得这样。”他往旁边一靠,然后歪着脑袋准备睡觉。 这个样子让凰陌有点无可奈何,她没有这个龙人这么心大,她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还是感觉有点吓人的,所以她睡不着,而这山洞的风儿喧嚣冷冽,她实在冻得受不住了,给自己聚起来了一堆火。 那龙人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她,凰陌讪笑着道:“我晚上夜盲,看不到东西心慌。” 那龙人瞥了她一眼再也没说话,凰陌见到他断裂的角,实在是有点好奇:“您是不是角受过伤?” 那龙人睁开眼睛,冷冷的目光注视着她,忽然间露出来了笑容:“我一直都觉得你不大对劲,但总是说不出那里不对,现在我确认了。” 他凑了过来道:“你,压根不是凰陌吧?” 他的话着实 让凰陌慌了神:“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 那龙人嗅了嗅她的气息,眼瞳黄色闪烁:“我能够闻得到,你确实是人族,但当初见到的你,可是一个猫妖,你怎么会变成人的?” “……”凰陌觉得这个信息量有点大,但她还是面不改色道:“我确实是人族,但这又如何?我就是凰陌,我管你之前认识的我是谁。” “看来脾气还是很差。”龙人舔了一下舌头道:“最近很久没有开荤了,正好刚刚苏醒就见到了好吃的,这一份大礼若是不收下,岂不是太可惜了?” 凰陌被他那尖利的牙给吓得一溜烟往后面窜去:“你若是吃了我!我,我师父绝不会放过你的!” “师父?”凰陌见到他的脸色马上垮了:“你说的师父,难不成还是君鲤?” “你怎么知道我师父的名讳?”她胆战心惊,师父的名号居然这么的响亮? “君鲤果然还真的在。”他悻悻的将尖牙利齿收了回去:“若是吃了你,他绝对会天涯海角的追杀我,算了算了。” 他的话让凰陌有了几分的好奇:“我师父……做过什么事情吗?” “……”那龙人的脸都要青紫了起来,对着她磨牙睽睽了半晌,一副美食摆在面前却不能下口的痛苦,凰陌胆子渐渐的大了起来,道:“一定是你做了很坏的事情,所以你才会害怕我师父对吗?” “很坏的事情?”那龙人冷笑了起来:“确实,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断了这龙角吗?我现在不妨可以告诉你,我这个龙角,是我斩断的。” 这一点却是凰陌从未想到过的,她愣住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斩断龙角,代表着我彻底和龙族决裂,仅是如此而已。”小龙人似是不愿意再提,将目光转移到了另一处:“说起来,他既然是你的师父,你有没有在他身边见到过一个女子?” “女子?”凰陌愣住了。 “长相倒是一副的好相貌,但是为人脾气不大好。”小龙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曾经让他头疼的事情,道:“那个女子名为千雪,当年与你的师父纠葛很深。” “我从来都不知道……”凰陌愣楞的说道。 “你既然不知道,想必他这么多年来也没找到她。”小龙人一副沉思的样子。 这件事情凰陌确实是第一次听说,让她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转念一想,师父都不知活了多少年了,既然他与魔君相识,那么自然站在自己出生前遇到过诸多女子,师父会对其倾心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吗? 但是为什么,她听到这件事情后,却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心底有丝丝的微妙感觉? 一夜过去,九婴居然还 是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一向来稳坐如钟的小龙人倒是急躁了起来,他点着手指望着外面照射进来的光芒,皱眉道:“这不应当啊,按理来说他早该醒来了。” 凰陌一晚上基本上都无法安眠,醒来时疲惫不堪,她揉着眼睛望着九婴,忽然眼神一闪:“九婴大大是不是……真的中毒了?你看他的脸颊!” 小龙人低下头仔细的观察了一会,惊异不定的道:“还真是!他的天庭怎么一团乌黑?这是怎么回事?” 凰陌茫然的望了过去:“啊?我也不知道……” “这下糟糕了,该怎么办?”小龙人神色匆忙,一把将他捞起来,狂风乍响,小龙人用尾巴将他卷了起来道:“这个情况很罕见,我得带他回魔界再作打算,不管你和他究竟是要做什么,暂且放下,你先行回去吧!” 这么轻易的就将自己给放过了? 凰陌见到那毫无留恋转身的背影,不自觉的对这只通情达理的蛟龙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感激之情。 但她的脚步刚刚往后一转,就听到了九婴的声音传来:“你要上哪里去?” 凰陌一愣,小龙人也惊讶的出了声:“您醒了?” 怎么就挑了个这么好的时间醒来了呢?凰陌恨不得现在马上拔腿就逃,九婴从蛟龙的身上落了下来,他眼睛紧盯着凰陌道:“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你就想溜了?” 凰陌实在是心虚,马上无缝切换:“您睡了这么久让人实在是担心,我这不正想着将我师父请来,期待他老人家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嘛。” “我没有事情,就不劳你师父大驾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早上的朝露将他衣衫都浸湿了,风料峭,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九婴即便是醒来了,但是却还是保持着一副人类的姿态。他似是有点不大习惯自己失去了能够徒手将猎物撕裂的尖爪,像是这么就的人类姿态,他自小时候后,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 他稍许的活动了一下脆弱的身体,觉得自己身体不是一般的沉重。 凰陌见到他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想着他大约是不适应人的生存方式,道:“您这样会着凉的,要不先找个城镇换个衣服和吃点东西?” “现在我们在赶时间,那里又心情去弄这些麻烦的事情?”九婴想也不想对着蛟龙下令道:“带着我们去北边,应该是难陀处,除了那个地方,他没处可以躲。” 说完,他猛然转身,一个惊天的喷嚏。 凰陌看着他冻得青紫的脸颊:“……” 凰陌将他拦住当机立断道:“您还是不要倔强了,跟我走!” 凰陌几乎是半强迫的将一直再三拒绝的九婴 给拉扯到了城镇上,小龙人一直都保持中立的态度,似是看到自己的主人这般的对一个女子束手无策的样子是难得一见,打了个哈欠说要去睡觉,就变作了原来的小雕塑,被九婴给收回了袖中。 九婴被冻了一日,浑身乏力,被凰陌半拖没法挣脱,一时间对自己的人族身体深恶痛绝了起来。 那是一处小镇,没有几家开着的酒店,凰陌拉着他走进一家客栈,那方才过了午正在暖阳中打盹的老板被吵醒了,抬眼见到一个虽然样貌端正但病怏怏的公子和一个看起来丑的让人过目不忘的女子走了进来时,又睡了过去。 凰陌豪气万丈的将他摁在椅子上,给老板大叫道:“有什么吃的没有?” “吃的?”那老板有气无力道:“只有三汤面和炸油饼,你们自己看着选。” “可是你们的牌匾上有这么多的种类呢,怎么就只能这两样?”凰陌觉得自己被受骗了。 “厨子病了,你想吃就自己去做!”那老板耷拉着眼皮反倒坐了下来,一副爱吃不吃不吃走人的态度。 凰陌怒从心中起,啪的站了起来,吓得老板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凰陌对着九婴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做!”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八章:香椿馄钝 九婴愣了一下,本来打算遁走的想法打消了些许,他点着桌面,看着那牌匾上的菜肴,眼前一亮道“你会不会做香椿馄钝?” 凰陌一怔,见到九婴终于提起来了些兴趣“当然会!你想吃吗?但是需要耗费点时间,你能坚持的住吗?” “嗯。”九婴坚持道“我就想吃这个。” “……呃。”凰陌也没时间去探究九婴是怎么知道人界的小吃的“既然你要吃,那我就去做。老板,香椿有吗?” “在后山的山上长着呢,想吃自己去摘。”老板拨拉着算盘算的噼里啪啦“对了,还有占用了我们厨房的费用,柴火的使用费用,油,水之类的费用……” 啪唧,一枚金果子落到了他的面前,震得那老板瞪大了眼睛差点一个翻滚坐到地上去。 “这点够了没?”九婴冷冷道。 “当然够!!当然够!!小的这就给您去摘最好的香椿!”那老板一个咕噜的弹了起来,这态度的相差变化让凰陌叹为观止,她越发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了些“没想到九婴大大居然还会这一招。” “人族就算是过了多少年,以钱来衡量身份和摆出态度来,一直都不会有改变。” 他端起来沏好的茶,氤氲的水汽让人看不清他的脸颊,他的眼底又浮现出来了小的时候跌跌撞撞的自己跟随着师父身后,他一次次被人拒绝,也曾遭受过无数的白眼和冷言,也曾受过人族的恩惠和照顾。 他都多久没有想起来过去的事情了呢? 九婴将茶放下,看着外面下起来了小雨,朦胧的雨中仿佛能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穿着长袍的男子牵着一个小孩子缓缓的走过,他的目光追随了上去,一直都没有移开。 …… 凰陌来到厨房后面,这厨房里也不知道做了几次饭,卫生情况相当的堪忧,凰陌大概的收拾了一下碗筷,找到了面粉,她已经很久没做过面食了,在镜深谷时,厨子曾经教给她过,但揉面合面都是一门技术活,她为此不知道逼疯过多少厨子。 但是血泪积累之下,还是有所收获的。 她轻巧的拿着面粉开始揉面,在哼哼唧唧的时候,却忽然间感觉有什么在靠近,猛然往后面转头去时,却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后面。 凰陌一愣“你是这家主人的孩子吗?” 小女孩不言不语,只是一直站在那一处呆呆的看着她。 凰陌将手中的面粉擦掉,走过去俯下身问道“怎么了小姑娘?是不是饿了?” “我不饿。”那小姑娘终于开了口,然后比划着道“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我们很冷,你可不可以 带我们出去?” “出去,冷?”她摸了一下小孩子的脸颊惊道“你怎么这么冷?”手又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你的衣服也是湿的!你这是掉到湖里了吗?” 小孩子乖乖的点了头,指了指后山的方向。 凰陌连忙道“你跟我进来,先将衣服烤干。”她手牵着那孩子走到了灶火处让她坐下,那孩子的脸上呈现出来了一些慌张,道“我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了。”她紧紧的抓住了凰陌的手道“你不要相信那个人,要小心!” 她的话刚刚说完,凰陌转头,见到老板正站在她身后,见到她扭头时脸上连忙挂着笑意,道“这是你要的香椿。” 凰陌将香椿接过道“多谢,我还需要鲜肉,有没有买回来?” “嗯,买回来了。” 他的话语有点不对劲,加上之前那孩子的提醒,凰陌猛然转头,感觉到耳畔生风,慌忙往后躲去,那老板居然拿着一只木棒朝着她袭击了过来,见到自己偷袭失败,目露凶光,横着一身肥肉朝着自己再次袭来,凰陌扬起手中的面粉大喊道“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这里是我的地盘,既然打我这里吃住,我也得再收点肉钱不是?你也不打听打听,这衡山双刀阎王关,是这么好过的吗?” 凰陌被他猛烈的袭击一下子给撞到了腰,往后一看,已经贴在了角落里。 那老板挥舞着刀狞笑了起来“我奉劝你不要再挣扎了,你们的那位公子哥估计已经被我撂倒了,怪就怪你们非得要这么不知收敛,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进油水了,今日就拿你们开荤!” 那挥舞着锃亮的砍刀就飞了过来,凰陌一惊,连忙从旁边提起来了一个锅盖挡住,然后将手头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她只觉得自己早些年学什么之乎者也,现在连肉搏都吃亏! 若是用万字悬刻,那这个人绝对经受不住,凰陌往外面跳了出去,希望能见到九婴,但是他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难不成真的被人族给阴了? 忽然间那个老板从后面弹了出来,大喊着“往那里逃?!” 她嘶了一声,忽然间感觉到脚下一沉,自己跳出窗户居然一脚踏入了后院的泥沼里! 那老板挥舞着徐徐生风的大砍刀就朝着自己削来,她凝着神正打算使用法术时,忽然间那老板的胳膊被强力的拖住,凰陌愣住了。 那这个老板身上站的是一个浑身湿淋淋的男子,他的发梢上不断滚落着水珠,方才就僵硬的脸颊更是苍白了几分。 那老板见到了九婴像是白日见鬼“你怎么还活着!我亲自见到你沉了下去!” 九婴冷冷道“那是因为你没有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昏过去了。” 他猛然一用力,将他的胳膊生生的扭了过去,痛的那个老板浑身震颤“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我只是见钱眼看被迷了心智!小的我也是第一次,您就饶了小的吧!” 他叫的比杀猪的都惨,但又从外面闯进来了几个人,他们手中都拿着砍刀,那老板见到人来了,喊道“还不快来救我!愣着做什么?!” 那几个人冲了上来,九婴闪身避开了那人的袭击,退到了墙角护住了凰陌,他低声喘着气抱怨“这人类的身体就是麻烦!” 凰陌手中捏着诀,忽然朝着四周像是无数的藤蔓枝条往四周蔓延而去,她又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孩子,她的身体被那枝条给绑住了,她拼命的挣脱着,凰陌一怔,赶紧将术法收了回去。 这个孩子居然不是人类,而是灵! 若是她继续使用万字悬刻,那么这孩子就会灰飞烟灭。 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些被枝条给吓住的众人都骇然了起来,对着她喊道“这是个妖妇!你们看到了没有,她刚才使用了什么鬼东西?!” “……”九婴的神情变了,他沉静了下来道“我现在心情很差,不止是因为刚才被扔到了湖里,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们居然敢打扰我吃香椿馄钝,我啊,从很多年前,就没有吃过了。” “老子管你这么多,大家上,给我把这个一对妖怪给我绑了!” 那老板大手一挥,让其他犹豫不决的人产生了些许的动摇。他们试探着往前走着,就担心凰陌会不会忽然发难。 “所以我才讨厌人族,从以前开始到现在。”九婴冷笑着,他这不同寻常的镇定让那些劫匪面面相觑,他就算是人族的样貌,但魔君的披靡天下的气度依旧让人心底生惧,他道“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帮人一起?” 凰陌见到那些尖锐的斧头和菜刀,想着他现在孱弱的肉身道“九婴大大,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那只小龙呢?” “你在说什么?”九婴顺手抄起来旁边的一截枯木道“我自己的女人,当然是要我自己保护!” 说着,大步流星的朝前,他那扬起来的衣衫仿佛是振翅而飞的双翼,毅然决然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一力挡在她的面前。 数十个人,一齐的涌了上来。 她眼花缭乱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他那一抹的黑色在其中翻飞着,他一改方才的孱弱不堪的样子,就算是不用任何的术法和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贯彻着自己的坚持,拳拳血肉,肆意横飞。 那一个人接着一个的倒在了他的脚下,直到那老板都屈膝跪倒后,他喘着粗气,双手沾满了血,朝着四周道“怎么?这就没了?再来啊!” 凰陌一把抓住了他就往后山跑,不知跑了多远,他们才停了下来,九婴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整整一日一夜没有进食,再加上方才的打斗,他现在已经耗尽了力量。 “所以我说人类的身体真的是个麻烦的东西。”他倒在地上,恼火的感觉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 “你还说,你知道你刚才对付了多少人吗?十五个啊大哥!”凰陌也喘着粗气道。 九婴感觉到心底下方有轻微的刺痛感,像是有什么钻了进去,他捂住心脏处,道“可惜,没能吃到你做的香椿馄钝。” “这算不得什么可不可惜的。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做。”凰陌站起来,忽然间看到了在树林之后站着的那个小女孩,她半是犹豫的站在那一处。 “刚才真是多谢了。”凰陌对着那孩子说道。 那孩子微微往后瑟缩了一下,凰陌神情平静道“你是不是已经死了?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请你入土为安?” 小女孩摇了摇头。 她指了指后山不远处的湖道“那个世界,有东西挡着我们,我们不敢过去——”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二十九章:山峦拘魂 在她的讲述之下,凰陌知道了他们这一家人正是路过此地,但是被这个见财起意的老板给灭口后,扔到了这山后的湖中,他们本是要入地府去投胎的,但是不知道自何时起,这里的魂灵都会被困在这个山里,怎么也没办法去往彼世。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凰陌转而问九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鬼界早已经开界了,若是发生了这种事情,那么就只有一个说法。” 九婴站了起来的道“这个地方被下了封印,将所有的魂灵都聚集在此地无法投生,我们现在怕也是走不出去了。” 凰陌愣住。 “你所见到的那老板,他也是个半死半活的人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九婴道“你若是不信往外面走,看你可以走出去吗?” 凰陌听闻之后有些不死心的往外面跑去,但是连续转了好几个圈,果不其然的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是鬼打墙吗?”凰陌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比鬼打墙更加等级高深一些,应该叫冤魂绕。”九婴道“这里的鬼魂因为被压制的太久,此地积累了过多的怨气,若是有人进来了这里,还不像是天降丰餻?怎可能让你轻易的离开这里?是不是,那旁的小鬼头?” 凰陌愣住了。 那小姑娘的方才楚楚可怜的脸颊一下子变得可怖了起来,她青紫的脸上露出来了尖牙利齿,扯出笑容来“你算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走进我的圈套里来了?” “你不是说让我来救助你和你的母亲?”凰陌问道。 “救我,我的母亲?”她森森的笑起来“我们的尸骨早已经覆灭了,连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我们在这里呆了多久我自己都记不清了,那些说可以救我们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成功的,你觉得我会蠢到向一个小毛丫头求助吗?” 那小女孩撕掉了伪装之后的样子反倒是让凰陌冷静了下来“难怪我一直都觉得你有些心事,原来是这个原因。” “怎么,被我骗了觉得恼羞成怒,就算是你骂我痛斥我也随意,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妨好好享受最后的时间吧。”小女孩歪着脑袋笑道。 “你错了。”凰陌摇头道。 “哦?我错了什么?”那小女孩并未等到已经司空见惯的痛哭失声或是破口大骂,她的平静的让人觉得有些不正常。 “你做错了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小瞧了你口中的小毛丫头,第二件事,就是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初衷,第三件事情,就是你向我们求助并没有错。” 凰陌这般的话让那小女孩愣住了,半晌后她尖锐的笑了起来“世界 上还真的有这种固执的人,我算是大开眼界了,不过你这种烂好人也该认清自己了。” “我会将你们带出去。”凰陌坚持道。 “就凭你,和这个病恹恹的公子哥?”小女孩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居然还在想着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我倒是有些期待。”九婴泰然自若的起了身,他恢复了些体力,转而看着凰陌道“现在的这个处境不能算是好,我的力量还未恢复,而到了晚上,我们就会被这山林的厉鬼撕碎,离太阳落山大概还有两个时辰,你要怎么做?” 凰陌想了想,道“如果你们被关在这里是因为封印的缘故,只要破坏了那个封印,你们不就可以转世去了吗?” 那个小女孩一怔,旋即冷笑“你当我们没有去尝试过吗?四处云游的和尚,来自蜀山的道长,他们所有人都失败了,你一个不足及钗的小姑娘,在这里说什么笑话?” “不试一试如何知道?”凰陌撸起了袖子“九婴大大,你就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着就往那湖水中去。 “这个小姑娘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难不成你这个公子哥也脑子进了水不成?”小女孩不屑一顾道。 九婴并不打理她,而是站起了身,走到了湖边,见到她正往湖中心游着,将一个东西扔了过去喊道“接住!” 凰陌转身那东西直接的扔到了她的面上,她急急地抱住,见到居然是那只小龙雕塑! 他将自己身上唯一一个能保护自己的大杀器给了自己! 他盘膝坐下,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凰陌知道了他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着自己,所以才放任自己去放手一搏,她感激涕零的摆了摆手,然后抓着小龙往下潜伏而去。 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危机,她只能寄希望于这只小龙能给点力,直接帅气的进化然后再进行一个神龙摆尾横扫此地。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残酷的。 那只小龙像是真化作了雕塑般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等不在危机时刻一力挺出,自己想睡就睡的精神,她还是第一次见。 凰陌将这个小家伙收好,望着那湖泽深处。 这个地方却是有着不同寻常之处,最关键的是她一踏入此地,就能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森冷,但是又不像是遇到危险般感到尖锐像是凌厉的刀的犀利,而是一种缓缓从她的脊背上漫过的阴冷,将恐惧和寒冷拉扯的缓慢且漫长。 那深不可测的深潭,她这才发现,那个后山是整个被埋入这个湖泽里的,只露出来了冰山一角而已,而庞大的山体则是在湖水下方。 那湖泽的下方像是断断续续的闪烁着磷光,凰陌往 下游去,将那光芒用手接住,结果却很快的消失在了她的掌心中。 她发现这山体有点不大对劲,有些镂空之处,被水日益冲刷,这才被泥沙堆砌化作了山,她只要稍许的用一点力气,便能穿透整个山体。 这个山体一直在掉渣,让凰陌觉得这个山是不是有点豆腐渣的嫌疑,她继续往下面潜伏了过去,有点支撑不住,嘴角溢出来的泡泡飞快的向上跃去,她打算使用术法,借助湖底鱼类的力量。 但她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没能寻到这湖里的生灵。 这是一片死寂之地,凰陌这才发现此地比她所想象的情况更加严重。 若是遇不到生灵,那么就只能求助死灵。 死灵的力量是来自于黑暗和深渊,其使用方式正是万字悬刻的另一面,是师父死死摁着不愿意让她去碰触的底牌。一方面是因寻找缔结契约的死灵极其不好找,另一方面试图控制恶灵极其容易被反噬,走火入魔。 但现在他们被困在此,若是不铤而走险,怕是没办法在日落之前完成他们的约定。 她思前想后又潜伏了上去,对着那小女孩道“你能否帮助我?” 小女孩当听说了她的想法之后,以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个疯子般的女孩“你可知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将铤而走险,若是失败了,恐怕会让怨灵分食。” “你既然知道,也知道你要付出的代价,你还要赌一把?” 凰陌笑的无可奈何“既然现在我们都被逼到了这个份上,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搏一搏。”说着她沉吟了一下道“反正,至少我得保护九婴大大呀。” 那女子以相当不可思议的态度对着她冷笑“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想着保护别人?” “九婴大大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和我关系分不开,若是我不保护他,还有谁呢?” 凰陌闭着眼睛,摊开双手,那女孩子大笑了起来“若是你自己来寻死,我没有任何的意见。” 凰陌感觉到了那阴冷往自己的皮肉里钻去,她咬紧了牙关忍受着,若是说她之前所借助的生灵的能力是纯正且让人身心洗涤般,那这怨灵的憎恶力量是尖锐的,往骨子里钻的痛楚。 她忍住了,等到睁开眼睛时,她望着自己皲裂的青紫色的手掌,大概也能知道自己变成了一副什么鬼样子。 但是至少她不用呼吸了,人的生气也不会惊扰其他静默的鬼魂。 下面黯淡无光,仿佛一切都陷入了黑暗的世界之中。 但是因为借助了魂魄的力量,她丝毫不费力的穿过了那水雾,看到了 那脚下累积的山峦,进了几步看到了一群群朦胧的影子,她凑近了些,却猛然倒抽了一口气。 那东西的样子居然那么的庞大! 那骸骨的几乎是占据了下半个水底,无数个骷髅的脑袋在朝着天际的方向,森森的骨骼累的一层又一层,仿佛一眼过去望不到边际。 凰陌感觉手心有点冰凉。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所靠近的这一个地方处是一个坟冢,但怎么会有这么多庞大的生物死在这里? 这层层累积的可怕的模样,凰陌手触到上方时,却看到那骸骨自动的漂浮了起来,它们不多时就能凑成一段的身体,想是一条蛇般节节的白骨,那些拼凑骸骨的是海底的怨灵。 凰陌穿过那拥挤的骸骨,想要去寻找那所谓的封印。 这应当是什么巨大妖物在这里一同厮杀之后死去的,被封印后,然后随着时间的累积,它们无法消融,只能成为一座积累的山峦,上半部分出来的化作了尘埃变作了土壤,孕育了一些生灵,但也让它们在这一同死去。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三十章:冤魂汇聚 凰陌往最中心游去,但是只能围绕着山峦打转,根本没办法进入到山的核心中去,在她手足无措之际,忽然间从袖子里落下了那只小龙的雕塑。 凰陌连忙往下游去想要捞回来,但是那雕塑往下沉着,落在了那巨大的骸骨之上时,忽然间绽放出来了异样刺目的光芒,她听到了那个小龙的喃语“是谁带我来到了这沉睡之地?” 凰陌一愣,见到那小龙绽放出来光华。它舒展开了了巨大的身躯,然后猛然窜上了湖面,又一个翻身游了下来。 那湖面被它搅扰的掀起来了千丈的巨浪,九婴睁开眼睛看到那飞腾而起的龙身,他微微合了眼,继续将自己的神志收回。 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变成人形这么就还没有恢复以前模样的时候,因此他现在不得不要重视起来这个情况。 若是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他回想到了当初的适合和,自己的应当是受到了那魇魔悄无声息的袭击,那乌鸦的羽翎,是息毒所凝聚而成的,他自诩自己是魔族之身刀枪不入时,但是他去不知道自己在轻吻凰陌之后,居然化作了人族。 往日里化作人族时,都是在一定条件之下才会出现这种致命的漏洞,他对自己的身体深谙其道,所以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时候。 看来自己化作人形,难不成是与自己越来越理解了师父口中的所谓人类,所以他也人类化了吗? 九婴陷入了沉思。 但心中的魇魔已经种了下去,他觉得自己身体哟学不大舒服,现在他没有任何的力量让自己去和魇魔对抗,只有耐心的等待自己变回去。 凰陌见到了那小龙又潜伏了下来,它将那些巨大的骸骨给卷了起来,整个水下因为它而动荡了一会,掀起来的泥浆糊了她的视线,凰陌扒开了那灰蒙蒙的眼前,对着小龙喊道“你这是在这做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小龙瞪着一双燃烧起来的眼眸,在晦暗的水中发着令人胆颤的冷光。 “我……我们是不小心误入此地,现在这里有着封印,我们必须要打破这个封印才能出去。”凰陌这般道时,那小龙却勃然大怒“你来到此地扰乱我族人的宁静,说什么封印!?” “你族?”凰陌骇然失色“这难不成都是龙族的尸骨?” “正是。”小龙道“我本是龙族的皇子,名为梓衍。” 这一下轮到了凰陌沉默了下来,她尽管是知道梓衍是龙族的罪人,曾经也幻想过有朝一日见到真正的龙就好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到了他的老家,而且还是以这么惨烈的见面方式。 “你们族人……” “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之外,早在万年之前就灭绝了。”梓衍极其的冷静的阐述道。 “但是,是谁……做出这种事情来,还将它们都封印在了此地……”凰陌难以置信的问道,龙族在她的印象之中都是所向披靡的,带着一种让人天生敬畏的能力,是谁能以一己之力覆灭整个龙族? “能做到这个事情的,大概只有那个人。”梓衍蹙眉,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对不住,你的族人都已经死去了,我现在问你这个事情……”凰陌有点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安慰。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梓衍却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脸上扯出来了狰狞的笑容“你在说什么?你以为我是会站在我族人的尸骸上为他们悲伤痛悼吗?我说过了,我是龙族的背叛者,你可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凰陌顿住了,感觉到越发的脊背尖锐的冷,她难以置信,他曾经是龙族的热,但是现在却面对着自己的族人却如此的镇定自如。 “此地是龙脊山,曾经我生活的地方。”梓衍往上方游过去,见到下方的茫茫白骨,眼底的冷漠中带着讥讽“曾经我还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多少年了,那个人为了不让我找到这里居然还下了封印。” 凰陌道“正是这样,这里的很多冤魂因为封印没办法离去。” “你还是站到一旁去吧。”梓衍道“那个人的封印,以你的力量是没办法解开的。” 凰陌精神一振“你要帮我吗?” 梓衍道“他在这里设下的阵法是汇聚怨灵的力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呢?我对解放所谓的怨灵没有任何的兴趣,我只是不想随了他的心愿而已。” 说着,他猛龙摆尾将凰陌扔出了湖面,道“你与魔君先行避开!” 凰陌的脚刚刚沾了地面,便赶紧冲了过去大力的摇晃着九婴道“九婴大大,醒一醒!” 九婴缓缓的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那湖水下方缓慢的绽放起来了刺目的光华,像是有着什么让水面沸腾了起来,湖水之下岩浆涌起,凰陌这才明白了他让他们避开的是什么。 猛然间湖水炸开,凰陌一力挡在了九婴前面,九婴愣住了,道“你这是做什么?” “以前都是你保护我,这一次算是还了你的恩情!”凰陌借助了冤魂的力量撑开了结界,将自己与九婴护住,这结界虽然脆弱,但是能防住那滚烫的浪潮,她甚至可以看得到那泛起来的滚滚热浪。 九婴站了起来,嘴角噙着不明的笑意。 湖水下的翻涌更加剧烈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梓衍利用当初那骸骨之下埋着的岩 浆,他犹然记得自己在那龙腹山中所遭遇的一切,那万年的时光过去,但是一切都没有改变。 那赤炎浓浆腐蚀着他的身躯,他那个时候是一个懦弱且无力的皇子,差一点就成为了父皇舍弃的棋子,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他一直想要救下来的女子死去了,他为此发了疯,差一点就失控,若不是千雪一直在陪着自己度过了那段黑暗无比的日子,否则他很有可能会自此一蹶不振。 千雪见到他每一日都附在阿莲的坟头喝酒时,这样浑浑噩噩了好几日,她终于有一日忍不住了,狠狠的打了他一记耳光,怒吼道“你真的是个让人失望透顶的家伙!” 梓衍捂住了脸颊,他冷冷道“我一直都知道,我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这点不用你再三提醒。” 他的话惹怒了千雪,结果就是他被狠狠的暴揍了一顿。 千雪将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他道“你若是整个人的人生意义就是这样而已,那么我当初就不该那么拼死拼活的去救你。” 梓衍静静的望着天际,忽然间捂住了双眼呜咽道“意义?我这一生下来,本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遇到阿莲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才不过三百岁,而阿莲是个刚刚修炼成精的小妖怪,她是水莲妖,生在他的后院的荷塘里。 横着走是三十五步,竖着走也是三十五步。在这个四四方方的深幽小屋子里,这就是他的全部。 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有意识的张开嘴巴想要发出音节。肢体在虚妄中乱舞,蹬掉了身上的盖的重物。他感觉自己的嗓子就像是要冒烟一样渴,凭着天性,他想要去寻找什么,但是却只能徒劳的在空中挣扎。 没有人来照顾他,在他出生的几个时辰里,他们甚至都没有人来看他一眼。唯一留有印象的,就是一群照顾自己的女人,但是她们没过几天就会被更换,而且在他可以独立行走的时候,她们也全都没有再出现。而是换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单纯的给他送一日三餐,沉默着对一切不为所动。 在黑暗的房间里,他不知道除却自己还有着温度的存在。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连阳光都吝啬倾泻的这高高的墙后,是一排排书架,满满的都是他不能理解的文字。 两岁的时候,他第一次知道了除了自己和胡子拉碴一个高大的男人之外,还有着另外的个体的存在。他们突如其来,穿着白色的斗篷,透过铁栏杆看着自己,他们的眼睛是冰蓝色的,在他们人群中为首的是一个有着奇异特征的人,他注意到 因为他的头发是纯银色的,在一群黄色褐色的头发里面显得非常的突兀。 “已经能确定了吧。” “该怎么办呢?雲大人?” “这个真的连半点天赋都没有吗……” 身后的人窃窃私语,一向非常安静的房间多了嘈杂的声音让他感觉很不适应,他皱起眉头,将手中的书合起,为首的人朝他大步走来,他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畏惧的抬起头,倒映在他的眼中冷漠的五官不带任何的表情,从那个人的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神之无暇不容玷污,吾等大义不容私情,可悲之人,汝是被神抛弃的人。” 那个人优雅的朝他缓缓的伸出手,他下意识的想要朝后退了一步,却被那个人强硬的捏住了脖子。 “唔——”他感觉那个人的手指不断的收紧,渐渐的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他试图掰开那个人的手指,但是却看到那个人眼眸里倒影出自己痛苦的表情,那个人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而不是果断的让他瞬息毙命。 “就在这里,让汝回归地狱吧。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三十一章:跳梁小丑 “……”他咬住了牙,放下了手,不再试图挣扎。 他的举动让那个人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愕然,就在他感觉自己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个人却放开了手。 “为什么不抵抗?” “咳咳咳——”他拼命的呼吸着,冷冷的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露出冰冷的微笑“吾改变主意了,就让汝自己去寻找出生的意义吧,固然那只是一场黄粱梦,我很好奇,汝在这窒息的世界里,能够将自己扭曲到何种程度。” 他还不能理解这些话的含义,但是他却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无法呼吸,无法挣脱,他不想再看到这些人,尤其是拥有纯白色头发的那个人。这种感觉他无法形容,也不曾感受,直到后面才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厌恶。 他讨厌那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渺小的虫子,偏偏他还是带着悲悯的表情,眼底却是一股浓烈的嘲弄。就像是对他说着,你之所以活着,这就是对你的施舍。 “眼神不错,虽然不能作为吾之子真是遗憾万分。” 那个人松开了他的手,慢丝条理的将手上的白色手套脱了下来,空中腾地一声冒出红色的火焰将手套吞噬,然后转过身,大步的离去了。 “让他就一直在这里吧。”那个人这般的说道。 “王?!就这样吗?” “这样会不会不妥啊?风险实在是——” 那个人脚步一顿,似乎是冷笑了一声。 “现在已经不同往昔,他若真的是我的儿子,就应当明白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得靠自己。” “……是……” 从空中落下的灰烬飘到了他的脚边,他等他们都离开之后,才重重的坐到了地上。 即使是无所知和无所得,他也没有失去感觉。在被封闭了所有的感知万物的资格后,他都不想再去回想和那个人相对的过程,就像是被一条蛇居高临下盯住的猎物,连脊背都会僵硬起来。 幸好那些人自此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没有人再来干涉他的自由。 他再次打开书本,麻木的盯着文字。 将这些全部都接受就好了。从生命里全部抹掉,全部忘掉。包括想要冲出这扇门的欲望,和自我一起泯灭在这里就好了。 若是那个时候,他能懂得这个道理,也就不会遇到之后,改变了他一生的人了吧? 若是重头再来,若是重头再来。 也许在那个时刻被那个人杀死,就是他最好的宿命。 五岁的时候,他第一次能够搬动房子里唯一一把椅子。在确定了看守他的人换岗出去喝酒了的 时候,他小心翼翼的将它搬到高高的窗台下,踮起脚尖想要够着那唯一透着光源的地方。但是只有他的手能够摸到那冰凉的栏杆,他听到有人骑着马在窗户外面走动,拼命的伸出手挥舞,那个时候他还不会说话,因为没有人来教他。所以只能发出哑巴一样的唔唔唔的声音。 他听到有一匹马停了下来,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说话“德叔,我好像听到了有什么动静。” 很快响起了一个中年男性浑厚的声音“小姐您一定是听错了,这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恐怕是妖物作祟吧。我们还是快去找老爷,别让老爷等急了。” “是,德叔。” 外面的人在他窗前徘徊了一下,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他的手无力的垂落下来,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失望。只不过感觉自己的情绪低落了下去,长久平静的生活让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看书,虽然他不懂那些字的意思,但是他也会一笔一画的在地面上写,日子如同白驹过隙,他讶异自己居然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但是他却不会说话,甚至连。 在他以为再也不可能有人经过这里的时候,有一天他听到自己外面有沙沙的声音。耳朵极其敏锐的告诉自己,有人来了。虽然他尽量放轻了脚步,但是确实是有目标有方向的朝自己这里走来。 他一下子警觉了起来。除却每一周来巡逻的人以及看管自己凶巴巴的一名奴仆之外,从来没人再来过这里。而他可以判定,这个脚步不属于任何一个可能,除却——那个曾在自己面前徘徊的少年。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欢跳了起来,并不是被凶巴巴看守所揪起身体时的恐惧,而是另一种愉悦和期盼的感觉。他用万字悬刻汲取力量,将自己的身体托举起来,透过狭窄的窗台看着一双小小的黑色的鞋子停在自己面前。上面绣着银色的边,镶嵌着蓝色发光的石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精致的靴子,是所有看守和巡逻都无法比拟的。 然后,一张白皙的小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的脸小巧而静止,看着眼前出现的他似乎是有些惊奇的张开了圆溜溜的眼瞳,泛着蓝色明亮的光芒。他注意到他的头发也是银色的,但是和之前的那个人不一样,他的头发就像是散发着光芒。 这个颜色似乎是象征着血统的高贵,而不像他,头发像被乌云遮盖住月亮的夜晚一样漆黑,那些守卫曾经畏惧而厌恶的看着他说过“!” “果然是被诅咒了!” 他们甚至连碰都不敢碰他一下,却乐此不疲的对他恶语相向,或者落荒而逃。但是眼前的小人却好不避讳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他 熟悉的燃烧的嫌恶,而是带着发现珠宝般的惊喜。 “啊,这里居然有着另一个孩子!” 那个人就是他的哥哥,他一直相信他和自己是一母所生,所以就擅自自己当了哥哥,他没有反对。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来自何处,也不知道身份为何,但是血缘却是一样非常奇妙的东西,将一出生便两个命运不一样的孩子联系到了一起。他不曾嫉妒也不曾羡慕尘嚣一出生便锦衣玉食,反而当知道世界上还有人与他拥有着羁绊而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所以他们都将这件事情作为了彼此缄默的密语。 数年间,尘嚣基本上每个晚上都会来这里陪他,纠正他生活上的坏习惯,教他学习各种皇室间的礼仪举止,无论什么都对他倾囊所授,和他一起研习法术。 也许是血缘的关系,他们都可以从对方一个眼神和动作上明白其中的含义。虽然是兄弟,但是性格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尘嚣一向非常的温文尔雅,笑容温暖和煦。但是他却总是沮丧着脸颊,一副不知今夕何夕的样子。 等到了成年的时候,他才被获准从那牢狱般的地方被放了出来,然后和其他皇子一样进入到了学堂里,梓衍是个自小就不受宠的皇子,在那个崇尚武力的龙族,常常受到其他哥哥的欺负,他只要郁闷和不痛快的时候,又不敢去大哥诉委屈。 因为天赋很差,父亲对他不保任何希望,所以他即便是逃学也不会让父亲多关注他一分,所以他竭尽全力的学习,却依旧承受不住父亲投来的冷冷目光。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所做的不过都是跳梁小丑的蠢事,在对着后花园的荷塘时,他第一次想要摆脱自己龙族皇室的身份,在那个时候,他听到了有人在悄然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梓衍鬼使神差的走进了那荷塘中,看到了一个漂浮在水中的女子,她慈爱朝着梓衍招手道“孩子,你是不是很累,想要摆脱自己?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虽然知道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梓衍因为实在是走投无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活着,也不晓得自己依旧在这个世界上坚持到意义。 他的心就是这么轻易的就能被动摇。 这种事情不止一次被大哥他们所诟病过,但是对于梓衍来讲,他本来就是不完整的,即便是在过去的岁月当中有着大哥的陪伴,但是他心底始终是有着一片无法填补的伤痛。 而且大哥在很久后也变得不再与他交谈,他们就算是会面也是匆匆一眼,然后各自分别,过去的几千年时间里,兄弟之间的感情也被磨得稀淡了下去。 梓衍跳到了湖中,那女子每一日都会抱着他,将 他揽在怀中像是一个母亲一样关爱着他,但是相对的,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被吸走。但他不愿意醒来。 这种事情一直持续了大约几个月,这几个月的每一日,都有一个小莲花给自己托梦,让他不要再来这里,但是他从不听从劝阻,而那个小莲花在梦中一直在安慰着他,试图让他能回头是岸。 梓衍冷笑的拒绝她的好意“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她既然想要将我的力量吸干为她所用,那么尽管拿去就好了。” 阿莲愣住了,旋即大喊大叫“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你可知有的人能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吗?!”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冷冷的回应。 那个小莲花被他的随性所欲的态度气的够呛,但是她还是没有放弃要劝阻这个自暴自弃的人,她竭尽全力的给他制造惊喜,比如常常会给他准备好好吃的莲子,或者是好看的花朵,试图唤醒他对生活的热爱,但是他只觉得厌烦。 这种事情在某一日忽然戛然而止。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三十二章:所寻之物 他再一次去那个荷花池见那个妖物的时候,她的手上抓着那只莲花,她将它连根拔起,见到他的时候,笑着将那已经破碎枯萎的莲花扔到了一旁,朝着他伸出手臂来“我的乖孩子,你来了,这个小妖怪最近是不是总是缠着你?你放心,我已经将她处理掉了。” 梓衍愣住了。 他感到有一股不知名的冲动在他体内涌起来,让他的血快速的倒流,直到他将那个女妖的脸自中劈开的那一刻,血液溅到他的脸颊上,那女妖难以置信的扭曲表情,才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是在愤怒。 但是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区区不足为道的莲花妖就会失去了控制呢? 梓衍很是不解,他愣怔了许久后,忽然间听到了后面传来的细小破碎的呻吟。 他愣住了,缓慢的走到了那株莲花面前,他将那株行将死去的莲花捧了起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即便是他们再怎么努力的抗争,依旧是抵不过龙王的一纸命令,他不得不与妖族的妖王结成连理。 之后怎么了呢? 即便是与妖王达成了互不相扰的协定,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父亲将他当作了祭品,他固然活了下来,但还是没能救下被无辜牵扯进来的阿莲。 梓衍捂着脑袋回想,自己被千雪怒斥之后,有一个人曾经来寻找过他,给他说道“若是有机会你可以将你心爱的女子复活,你愿意试一试吗?” “试一试?”梓衍笑了出声“她都已经魂飞魄散了你居然还在说让我试一试?” “若是一般则真的无法救助回来,但你可听说过世间神器,若是得到其中一样,就可以完全复活死去的人。” 梓衍沉默了下来。 他犹然是记得自己被献祭的原因,就是因为龙族想要唤醒沉睡的某件神器。但是因为大哥的缘故,那件神器现如今应当是在尘嚣的手中。 这个来寻他的人带着遮住面容的面具,形迹可疑不知该如何辨认,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一个机会。 他留下一封信给千雪,说自己要去寻一个地方隐居下来,他不愿意再将千雪牵扯进来,他已经亏欠的她太多。 梓衍不知道大哥去了何处,但是他还是来到了那个让他觉得伤痛之地。 龙腹山。 他就是在这里差一点死去,他的族人被埋葬在这里,那山腹里都是他们的坟冢,他失魂落魄的走了进去。看着四周晦暗的山壁和断崖,他能嗅到那铺天盖地而来的血腥气味,仿佛又让他回到了之前满是屠杀的战场。 他在这里站了许久,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脖颈被那无数的魂灵掐住的窒息感,脚下积累 着的无数的杀孽想要将他扯进地狱,但是他决然的迈开了步伐。 尘嚣大哥也好,他也罢,他们都是踩着亲人的尸骨走下去的。他一手给父皇和母妃立上了墓碑,他的心情是如何的呢? 但是尘嚣大哥在经历了那场大战之后,会去哪里? 这是当时所有人的谜题。 他在那里一直徘徊着,试图寻找大哥的踪迹,他询问过一路上所有可能存活的生灵,地下的小妖,但是那一场惨烈的战事过后,原本在这个福泽之地的妖灵要么一同被战火牵扯进去,要么就远远逃离,他踏遍了整个龙腹山,都没找到一个人。 在他几近绝望之际,在那龙腹山的深处找到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山灵,它不愿意离开故乡,所以在这里默默的等死,听到梓衍的问话,那个山精笑道“原来是二皇子,你若是想找大皇子,那就去天上吧。” “天上?”梓衍愣住。 “正是。”那山精后面似是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没能坚持住便咽了气,梓衍望着天际,心底漫过疑惑,龙族素来和天界的人是互不相扰,大哥是如何与天界的人有所关联的呢? 他带着满腹的疑惑,要上天界去寻找大哥,那两个守卫者相视之后,将他带到了一处地方,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束缚住了手脚不能动,梓衍骇然大惊“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家主上所下的命令,客人您暂时在这里等候,主上如今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您不能去打扰。” 那两人说完之后不等他询问就走了,梓衍被封印不能动,他感觉到不可思议,他就是上来寻找大哥的,天族的人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但是他转念一想,为什么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却要封印住他自己? 难不成是和龙族有关的事情? 梓衍这样一想,冷汗津津渗透了脊背,大哥为什么会忽然会对着族人大开杀戒,大哥为什么会来到天族,难不成这一次的屠杀和天族也是有着关系? 而自天际忽然间落下来了无数的花瓣,梓衍抬起头来看到那晦暗的天色一下子陡然被从中破开,万丈金光璀璨如剑,天之尽头悬着一个不知名的物什,让他瞪大了眼睛。 无数的魂灵在往天际上飞跃而去被那不知名的东西融合了进去,像是无数的萤火,他透过脚下的天池往那一处望去,那抽魂的地方正是龙腹山。 那些被这奇怪的东西所吸纳进去的,是龙族的灵魂。 一瞬间他的神思贯通,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猛然涌上了心头,让他手脚颤抖,脑子发懵。 龙族的灭族,一定和天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这是一场阴谋! 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这个阴谋的真正实施者,居然是龙族的太子,他的大哥,而关于他的事情,从头至尾不过就是一个导火索。 抽丝剥茧的痛楚让他喘不过气起来,梓衍歇斯底里的挣扎怒吼了起来,这被欺瞒和利用,背叛和绝望的情感在一时间齐齐在自己的胸膛炸裂。 那封印着自己的咒术轻而易举的被腐蚀掉,他在剧痛之中化身变为了龙,理智消失殆尽,他心底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他要将那件吸了龙族魂血的神器抢回来。 而他盘踞而上踏着海浪而去时,却见到自天线处盘踞着一头金色的巨龙,那只巨龙踏着滔天而来的雪浪,他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滚滚的海浪淹没,他听见歇斯底里的狂啸,脑海中涌入千万哭号。 他在昏过去的那一瞬间,见到了一双银色的软靴朝自己走来,他艰难的抬起头,仿佛看到了大哥站在自己面前,他背后是旋转着的神器,他身畔还站着一个人,带着鎏金面具,似笑非笑着“尘嚣,你家的小弟脾气看去来不大好,让他特意等着,但是能敢于抢神器,这一份胆识像是你们龙族人。” 他看着大哥静静的一言不发,他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来话语来,那个看起来轻浮的人往神器那一处走去,他带着怜悯道“这里都是龙族的魂灵,你想要在这里加上你弟弟的魂魄吗?” 梓衍瞪大了眼睛,尘嚣的脚步往他这一出走来,他看到大哥抽出了剑,一道银光闪过,他便消散了意识。 他以为自己会死,但是苏醒的时候,他已经从天界跌落到了人界,在某个不知名的深潭里养伤。 “小龙?”凰陌在一旁呼唤着他,让他回过神来。 梓衍将目光转了回来,他紧捏着手,将目光转到了这一片埋骨之地,他在这之后还遇到了许多的事情,他被封印了两次,一次是因为去蜀山抢夺人界神器乾坤眼,而与当年的蜀山掌门同归于尽,之后被他不惜用性命将自己封印,此后过了千年,直到遇到了千雪才被解开了封印。 而第二次,则是被尘嚣亲手打入了蜀山封魔渊。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尘嚣,他将自己用雷决打入封魔渊时,他清晰的听到了大哥的清冷的声音传来“不要再来妨碍我。” 他在封魔渊待了数年,都没有想明白大哥他所说的妨碍是什么意思,他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从封魔渊出来之后,在这时间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完全接不上轨道,为了与天界对抗,他去投奔了与神界对立的魔君九婴,但是心中的疑惑却一直都不曾解开。 这一次,他有一种离大哥当初的选择真相更近的一种感觉,这一次机会难得,他 必须亲手去揭开真相。 尘嚣在这个地方所设下阵法,那就是有着自己的目的,那么如果破坏了这个阵法,那么尘嚣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凰陌的呼唤声让他清醒了过来,他抬起头见到她朝着自己招手道“我好像找到封印!” 梓衍心底一跳,连忙冲了过去。 在那山峦之下,有着一连串的铰链,围成了八合围阵,将天干地支玄黄洪荒八处都用一枚钢钉顶着作为阵眼,这个阵法看起来严谨而缜密,大约就是大哥的手笔。 这个阵法放在以前绝对会让他头疼,但是现在已经不同往昔,梓衍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皇子了。 他将手中化着咒术,手中赞决,挥舞着术法袭击而去。 但是烟尘滚滚之后,那阵法还是纹丝不动。 不愧是大哥的亲手设立下来的封印。 梓衍再一次使出浑身解数,这一次的阵法发出来了噼里啪啦的巨响,但是这有着天雷的庇佑,自天际落下来的怒雷顺着他的术法袭来,他来不及松手,猛然旁边的凰陌朝着他撞了过来。 梓衍一松手飞了出去。 那道用来守护封印的雷咒引到了凰陌的身上。 这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三十二章:愚蠢至极 凰陌自己本身怕也是没有想到,天知道她不过就是看到那一路的火花带着闪电的样子,只是想将小龙撞开躲掉这一道怒雷,结果没想到将自己给一道赔了进去。 这一道天降怒雷将她的本来就不稳定的神魂更是分崩离析,她胸口的那一块石头破碎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耳畔,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平日一往无几的好运气就在此刻消失殆尽。 自那石头之中散发出来四溢的流光,她的身体没有感受到那怒雷劈下的痛苦,她瞪着眼睛感觉到了自己下落的身体被一个人形环住,他温柔的抱着自己,叹息道“小家伙,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的笑容让凰陌瞪大了眼睛,这熟悉的笑容,是一直以来出现在她梦境中的无比温柔的师父。 她的胸中被汹涌的痛苦堵住,师父一直都在她身边,他真的在。她犹然记得这个石头在自己有记忆的时候就一直在,她曾经问过师父这是什么时,他淡淡的瞥了自己一眼,被阳光漫过的眼瞳显得十分温柔“你只要牢牢记住,这个东西与你同在,它将会誓死保护着你。” “那么它就是我的守护神了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师父眼底淡淡的笑意她那时并不明了,但是她现在忽然醒悟,她怎么就天真的相信了自己曾经躲过的灾难只是好运气呢? 但是失去了师父的庇佑,她那不稳定的灵魂便轻而易举的脱离了躯壳,往上飘去,她见到梓衍冲过来想要抓住她,但是他的手一触碰到了她的躯壳,她的躯壳就碎裂化作了灰烬。 这一次,她算是彻底的灰飞烟灭了吧? 凰陌静静的想着,但是她发现自己被束缚着,无法动弹,她又想了起来,此地还有着封印,正是束灵之地。她就像是其他的游魂野鬼般,被封印困于此地了。 君鲤猛然间睁开了眼睛,望着天际的方向,他瞪大了眼睛,清越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不知他是否发现了什么。 自天际俯冲而来一道金色的光芒,猛然扎进君鲤身体里,清越吓了一大跳,连忙抽出拂尘来要捏决,但是君鲤却朝着他做了一个无事的手势,他捂着脑袋在原地怔然了片刻,将手神魂落魄的放了下来。 “原来在那里。”君鲤的身上忽然间迸发出数道光芒,震的他衣襟被这风刃给割破了数道,他的脸色变得阴沉的可怕,对着清越轻声道“我现在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去做,你和南木成继续往下走,等到了目的地告知给我。”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清越看着他凝重的脸问道。 “……”君鲤握紧了手“没什么。就算是有什么,我也绝对不会让它发生。” 他的身影顺 着疾风朝着东方而去,荡起来的灵力将南木成一下子逼得往后翻滚了好几个跟头,他吐着嘴里的沙子站了起来“这位圣主怎么来来去去的这么着急?有什么事情比抓住那个混蛋更着急的吗?” “当然有。”清越望着那已经消失的背影道。 “可是他还有这么多的人要救啊!会比这么多人命更重要吗?” “你在说什么?”清越将拂尘一挥道“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救世主。” “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清越道“我们的人族的事情,我们人族自己处理就好,一味的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光是祈祷没有用的,你我不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直往前走吗?” 说完之后,他迈着脚步继续坚定的往前走去。 南木成愣住了,片刻之后追了上去“师父你说的对!” “我不是你师父!” “师父!” “……” 凰陌渐渐熟悉了怎么去操控身体,她发现这个封印倒是也有点好处,至少让她没有马上魂飞魄散。 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那小女孩悬浮在她的身后,冷笑的哼出一声“愚不可及。” 凰陌有点无奈的笑了起来“对不住,我这一次怕是要食言了。” “谁求你救的?”小女孩嗤笑“不自量力!” “虽然我是有点不自量力,但是好歹也努力过了。”凰陌耸肩道“但是这一副样子好像也不碍事,你说是吗?小龙?” 她转而去问在一旁站立良久的梓衍,惊讶的看到他居然怔怔的望着自己,然后红了眼眶,不可思议的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穿透了过去,他望着手中的虚无,脸色悲戚“千雪?你是千雪吧?” “千雪?”凰陌困惑“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这张脸……绝对不会错的!”梓衍仔仔细细的将她看了个遍,像是逢久未见的老友般“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确实是个人类…你怎么会变成人族呢?” 看来又是一个认识她的人,凰陌将手摆了摆“你不是第一个认识我但是我不认识你的人了,所以你给我多说无益,你就告诉我一个事情,我和你的关系是什么?” “你是我的未婚妻啊!”梓衍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凰陌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啥?!” 她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怔愣的望着梓衍,真正的她有多么丧心病狂,甚至连人家主仆都没有放过?! “你等等,让我缓缓!”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又是一个来讨情债的,凰陌表示自己有点受不住打击,先行缓缓再说话。 梓衍看着凰陌一副确实被打击到了的样子,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引来凰陌的怒视“你笑什么?” “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趁机对一个失忆的人做什么的。你我之间虽然确实是未婚关系,但是这是基于你我的相互同意之下。” 这话说的有点暧昧不清,凰陌歪着脑袋等他解释。 他站了片刻道“但是我也找了你很多年,你可还记得,你交给我一件东西?” 看着凰陌茫然的神色,梓衍摇了摇头从衣襟里取出来了一枚黑色的勾玉“这就是你当初离开时特意交给我的,让我替你保存着,你说你若是回不来了,就让我将其毁掉,我一直都相信你没有死,所以就一直等你回来取。” “我吗?”凰陌怔住,看着那乌黑的勾玉道“可是我怎么会……我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猛然间像是被重锤击打般的痛了起来,有着什么短暂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她捂着脑袋跪了下来,听到梓衍的声音“想不起来不要勉强,你现在的情况不稳。” 那被水淹没头顶的痛楚和声音渐渐地清晰了起来,她抬头看着梓衍接近全力的将她的魂灵稳固住,他道“关于你的事情,我们暂时先放到一边,先将我们的事情做完之后再说罢?” 凰陌点了点头,决心先不去碰触脑海里的光怪陆离的回忆,现在这一副身体可以轻易的穿过那雷的屏障,但是还是无法碰触到封印。 这个封印居然有着如此强力的守护结界在,龙族的灵魂早已经不在这一处了,除了累成山峦的枯骨之外,这里已经对神界没有任何的价值,尘嚣在这里设立阵法的目的,却让梓衍内心生疑。 整个龙腹山忽然间有所震动,凰陌往上望去,见到了那一处居然从上面落下来一个人身影,他缓缓穿过朦胧的屏障,黑银纹路交错的长氅和祥云靴像是自云雾之中形成的般。 “大哥。”梓衍见到那人时,神情平静道。 尘嚣的眼瞳眸色极淡,所以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有点淡漠的人,他先看了一眼凰陌,然后将冷冷的将目光投向了梓衍,他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津液,手掌微动,那剑仿佛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动摇,微微的颤抖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尘嚣问道。 “我为什么在这里,作为龙族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梓衍亦是回敬“这么多年来,我想寻到龙腹山,但是遍寻不见,你为什么要将这里封印起来?”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尘嚣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将剑收了起来,道“尽快离开这里。” 梓衍当然不会让 他这么轻易的离开,他的剑在瞬间时刻出鞘,极快的擦过他的发髻落在他的脚前,震震作响。 “你若是不告诉我你这么多年究竟在谋划什么,我们就在这埋着数万同胞的地方大战一场吧!”梓衍剑拔弩张道。 尘嚣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过了片刻才转过了身,手中的剑行云流水的抽了出来,他道“你知道你从来都不可能战胜我。” “这个谁能保证呢?”梓衍抓紧了剑。 尘嚣像是觉得头疼,他蹙着的眉没有半刻的松懈,拿着手中的剑朝着他冲了过去,像是打算要速战速决般,但是梓衍已经之前在他的手底下吃过了一次亏,所以这一次留了好几个心眼,他不硬碰硬,而是往后逃去。 尘嚣的脸色更是阴沉“你难不成要将你的背对着我?” 梓衍道“从小到大我都不是你的对手,我不会给你机会将我再打入封魔渊了!” 他的话音刚落,尘嚣已经逼近到了眼前,他的速度快如迅雷,刀剑上逼戾的光仿佛能将鸿蒙劈散,梓衍正面的接受了他的一击,而后向后面弹去,尘嚣低声道“真是愚蠢。”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三十三章:豁出去 那凌厉的剑气笔直的穿透了他的身体,梓衍重重的摔入了龙骨之地里,凰陌一惊,赶紧飘了过去,但是梓衍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动,他嘴角渗出血来,望着这个在他头顶上漂浮的尘嚣,他冷冷的俯视着他“如果你从聪明,就知道不该多问。” 他将剑鞘举了起来。 剑身上烁然而过刺目的电流,扯裂了晦暗的天际。 梓衍嘴角溢出来一丝微笑。 猛然间自四周的泥沙和白骨中窜起来了无数的触手,像是一张网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包围而来,尘嚣的反应很快,他迅速抽身,在触手将自己围困起来之前就逃了出去,但是背后尘嚣亦是追了上来,他一手扣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大哥,你也将背留给我了。” 他手中握着一柄断刃,那是一枚符咒,可以封锁住人的行动能力,那柄刀捅进的时候却丝毫没有应有的手感,尘嚣的身躯化作了一滩污泥落了下来,梓衍心中一紧,转而看到他的猛烈一击,梓衍再一次被砸入了白骨之中。 尘嚣将披风扔到了一旁,朝着那一处走去“你也该闹够了,看来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吸取教训。” “哼……这种算是教训吗?”梓衍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喘了一口气道“我当然打不过你,你想拿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怎么找都不愿意来见我的大哥,却因为这个封印稍许的动静就亲自来看,还真是一个大排场啊。” 他的手朝着那个封印,道“若是我将它毁掉,你会如何呢?” 尘嚣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瞬间的怔讼,但是转瞬即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如果我做了呢?” 尘嚣抽出了剑,铮然一声清悦的鸣响,如断了弦发出的变徽。 那红赤带着不详气息的剑方才出鞘,就让人感觉心底升腾起一股阴冷的感觉。 “你会杀了我吗?”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尘嚣。 尘嚣没有说话。 梓衍丝毫不畏惧的将那手对准那一处,这雷霆结界固然坚不可摧,但是只要他使用龙魄激发出自己的极限力量,就像是当年化作龙形时被逼出来的力量,在那一瞬间,龙魄的力量可以让龙族激发出本能的三倍,但一旦消失后,就会落得两败俱伤,轻者重伤,重者死亡。 “你又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尘嚣沉着脸。 “我现在有什么不可以豁出去的呢?”梓衍的脸上逐渐扯出疯狂的笑意“反正我始终都是个疯子而已。” 梓衍猛然化作了巨龙腾空而起,璀璨的光芒后涌出沸腾的岩浆,汇聚,爆裂,继而交织形成了他的口中刺目的强光,朝着 那一处猛击,电闪雷鸣陡然劈下。 凰陌早早就避开了这兄弟的内战,躲在了一旁,她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是看着那尘嚣的神情在那瞬间瞪大眼睛,他猛扑了过去,身影消失在一派强光中。 那岩浆在这里像是山涧般旋转,然后逐渐的融化,遍地的赤金的火焰。那些被火焰煎熬的魂灵不断的嘶吼着,满目的疮痍和森森白骨。 凰陌大口大口吐着气,但是自己却没有想象中的被这火焰给延烧,她怔住,缓缓的转身。 师父站在她旁边,他的衣襟上满是浓浆赤炎,头发上挂着星屑,一时间还有几分狼狈,他竭力的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一开口时还是带着颤音“你可还好?” “师父?”凰陌激动的想要扑过去,但是穿过了他的身躯。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凰陌感觉到了一丝委屈难过,但还是平复了下来,往后讪笑着“师父,对不住了,嗯……发生了点小事情,所以……嗯,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她结结巴巴的不知如何解释,君鲤将她忽然一把抓了过来,凰陌一惊“师父你?” “你当师父我是什么人?”君鲤将她摁在怀中,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师父上下起伏的胸膛,他道“总之,你这个样子太过危险,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但是师父,我这个样子是出不去这里的。”凰陌说道。 君鲤皱着眉,凰陌吞吞吐吐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通后,她低着头捏着衣襟“对不住师父,这次委实是我冲动了些。” “……”君鲤不说话,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封印处,在梓衍的以死冲击之下,尘嚣及时的将他拦下,并将汇聚的灵力打散,两两相抵才没让梓衍两败俱伤的想法实现,但是尘嚣正是因为正面承受了冲击,却受伤不轻。 他横躺在封印之外,大口大口喘着气,嘴角迸出血来。 梓衍似是也没想到会成这样,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是给了尘嚣两个选择,一个就是放弃封印,另一个就是杀了他,但是他没想到尘嚣居然能从这选择中分出第三个选择,又是保住了封印又是护住了他。 这怎么会是他那个杀人如麻六亲不认的大哥呢? 梓衍难以相信的捂着腹部,往尘嚣那一处爬去。 君鲤亦是走了过去,尘嚣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君鲤,吐出一口气来“原来是枢夜星君,不知星君来此地有何贵干?” “堂堂的尘嚣神君居然会将自己落得这个地步,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君鲤即便是到了这个份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回应道,他举目四望“此处景致不 错,灵气充沛。也难怪神君要将此地占为己有。” “倒是让您看了出来,看来是在下还藏的不够隐蔽。” 两人一大没一搭的聊着,仿佛不是处于硝烟弥漫的枯骨战场,而是处于天庭的小四合庭院里品茶煮酒。 “大哥……”梓衍朝着他伸出手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尘嚣转过了脸。 龙族所遭受的那一场大灾在神纪年上也是有着一段记载,但是因为知晓内情的人寥寥无几,也无法去考证,正好那一日也是神器诞生之日,所以就难免和神器牵扯上瓜葛,大家都在纷纷猜测龙族的覆灭真实原因。 而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只有尘嚣知道。 龙族的覆灭确实有着导火索,但也是一场密谋多年的计划。 这个计划早在了多年前,他遇到了天族花典太子时,他便早已经开始了筹划已久的计划。 第二次遇到花典太子,是在花典太子的登基成为天帝的那一日。 在这之前六界发生了一场大战,据说起因是天族的汐月神女和魔君殷爵私奔而产生的摩擦,因为之前魔族的猛烈攻势,让天族一度差点被攻破,但是因为先前天帝毅然决然的与魔君殷爵同归于尽,才没让六界势力再次洗牌,天族的结界被攻破,这却成为了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 天族的结界是为了护住天族不受地下污浊之气的侵袭,所以天族才一直保持着至纯之气,但是失去了结界的保护,天族的人不同程度的都出现了排异反应,没有过几日,本来元气大伤的族人又病倒了一半。 在息毒的日益侵袭之下,天族的人越来越力不从心,而此刻龙族的人正蠢蠢欲动,打算彻底给神族致命的一击,他们绝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正是处于腹背受敌的时刻,花典太子继承大统,将这摇摇欲坠的神族一力承担了下来。 大家都想着在这里敏感的时刻,神族应该会低调且将姿态放低和收敛起来自己,但是花典太子偏不,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情,在自己登基的这一日,会客六界所有的族长。 当时龙族也接收到了邀请,龙王在那时看到帖子时,还有点惊诧,但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尘嚣还记得自己被紧急从东方的战场上被召集回去时,父皇见到他时,扬了扬手上的帖子道“等三日,你与我一同去会会新任的天帝。” 尘嚣心底一跳。 “这个天帝,就是那个让金乌玄月共天的那个花典太子吧?”龙王哼笑道“这个太子平日里嚣张跋扈管了,现在老子一死,他倒是跳出来, 如今天族已经大势已去,他还以为自己也能成为当初一手遮天的天帝吗?真是荒谬!” 他短暂的怔然让龙王有所察觉“怎么了?你对此有什么疑问吗?” “孩儿并没有,孩儿这就下去准备。”尘嚣作揖后便往后撤去,却听到了龙王从后面追上来的声音“尘儿。你且记住,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时刻,此次庆典过后,东方那条战线,也该抓紧时间收复了,你可明白?” “……”尘嚣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走出那扇门时,望着天际,眼前浮现出来第一次见到花典太子的场景,生死之时他救了自己,而后为了还报恩情,他做了许多出格的事情,但那是他生平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 他不敢想象那个带着鎏金面具且为人轻浮喜欢将人耍弄于股掌中的男子,是如何挺过那一场天族浩劫和承继大统,但是即便是登基也是如此的高调示人,却还真是他应有的秉性。 三日时间很快就过去,龙王带着他来到了天族。 他是第一次来到天族,此处的纯正之气果然名不虚传,那充沛的灵气冲击着人的心肺,若是等级稍低的人会承受不住,但这灵力在不断的朝着六界散播而去。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三十四章:初念再见 龙王道“这天族一直占据着清气最旺盛的地方,如今这一次灾难,也能让他们尝一尝污浊之气了。”他的态度中带着静坐看好戏的态度,但是和他的想法一样的族长也不再小数。 即便是天族受了重创,但天族太子继任大典的仪式和排场还是半点都没有落下,延绵千里的百花一齐绽放,一重接着一重,仿佛要将所有的生气都展露于此。 悠扬而又鸣长的青弦弹起,他看着在高大的宫殿中,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中交错的人影,那仙子展露的柔软腰肢之后,在那高台上坐着的那个人,他静静的在这里等候着那些族长鱼贯而入,嘴角噙着淡笑。 他见到他的那一刻,心底又空了一下。 花典太子比起之前见过的时候,他是随意的挽着青丝的,但是此刻他却整整齐齐的收拾着,红色的璎珞垂在他的墨色的长发上,那束冠稳稳的绕着脖颈系着,一身的银白色的八重羽衣,他以前说过自己不喜欢穿这么繁杂的衣服,但是他现在不仅是穿着,而且还坐的端正且严谨。 尘嚣一步步往他的方向走去,父亲给他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但是他看到了那个人唇角溢出来的笑容,标准的弧度和正经客气的语气,已然敛去了初见时的张狂无畏。 尘嚣微微蹙着眉头。 他固然是带着面具,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那个人的疲惫。 这段时间,他一定是极其不好受吧。 一群的族长都落了坐,一向不愿与其他族长打交道的龙王,此刻却坐在了鬼族族长身畔,这种行为不言而喻,让他惊讶,不知他在外征战的几年,父皇是什么时候和鬼族开始要好。 他坐在后面仔细的打量着宴席,只要稍许的观察,就能知道现在的势力划分,所有的人都各怀鬼胎。 宴席上的气氛不能说不沉重,一举一动都似是代表着立场,但是归根结底,诸多人还是想要知道这位新任的天族要如何收拾烂摊子,是要将权利让出来,还是继续苟延残喘,这一次的出其不意,是不是就是故作声势呢? 酒行至半酣,天帝忽然间站起身开了口。 “今日多谢诸位伯伯来参与鄙人此生的最重要的时刻,父皇虽然羽化,但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还能继续下去,六界的和平来之不易,之前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也即将过去,鄙人不才,还是要仰仗各位伯伯多多指教!” 说完,他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他的族长并未动,他们不起身的态度就已经完全明确了立场,尘嚣攥紧了手,他居然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但是那天帝却不慌不忙,笑道“看来诸位伯伯 还是上了年纪,最近不止是腿脚不方便,甚至连酒也不能多喝,看来是我疏忽了,来人,给诸位伯伯换上仙凝露。” 这一句话说出去,下面的几个人坐不住了,其中的一个道“花典太子……哦不,天帝,不需要您这么替我们着想,仙凝露本来就是百年难诞的滋补佳品,仙族方才经历大战,资源紧缺,想必仙寮们身体欠佳,还是分给他们更妥当些。” “您老放心,我们神族固然经历大战,但有幸的是仙寮们并未过多损伤,况且这东西库存很多,没有您想的那么难取,这等好物也理应孝敬诸位伯伯延年益寿。”他微笑的回敬道。 那个族长的脸色有了几分的难看。 这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持续了几乎整场宴席,但是花典太子不愧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根本不安常理出牌,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之中,他还是保持着嘴角的微笑从容应对。 尘嚣将紧张的手慢慢的放松了些许。 龙王不紧不慢道“您既然说了是继承前天帝的遗志,想必天帝已经想好了怎么与我们相处,不知您是否已经有了想法?” 天帝看着龙王,缓缓眯起了眼睛。 尘嚣紧紧的盯着他。 “既然您说了,那么我就暂时将不成熟的想法与诸位伯伯说了,如果有什么意见,还请各位伯伯不吝赐教。”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来笑容“我想诸位伯伯现在最关新的应当是天族的结界,毕竟这个结界自上古时期便已经存在了,这个结界被破坏之后,对天族确实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在此刻龙王的神色已经勾出了笑,若是要补上这个缺口,这可堪比女娲补天,但是先阶段没有任何的神族有能耐去媲美远古大神,就不得不要借助其他种族的力量,而他早已经与除龙族之外实力最强的鬼族暗地联手,这就是与天族有了谈判的筹码。 若是真的按照他的想法来走,那么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天帝就能直接的架空,掌握天下局势指日可待。 但是下一刻,天帝却道“虽然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想要弥补这个窟窿,但是最终我们还是选择放弃这个想法。” “放弃?” “对,我们决定让天族就此获得新生。”天帝笑着一字一句道。 这一句话说出口,震得其他族长都面面相觑。 但是任凭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个总是出其不意的家伙在说什么疯话“你所说的意思是?天族要开界?” “正是如此。”天帝颔首。 这一个不亚于石破天惊的消息顿时让下面的人炸开了锅,自上古时期,为了保证天地制度 的完美运行,清气和浊气被盘古撑开,这才使得万物繁衍,如今这个天帝却要逆行倒施,更换天命不成?! 龙王固然震惊无比,但是他还是保持着冷静,道“侄子,你若是真的需要我们的帮助,你尽管说出来即可,你怕是还不知道这结界的由来……” “我当然知道,此结界正是神器承天锥所撑起来的。其作用便是抵御浊气,以保证天界的清气永远醇正。” 天帝微微笑道“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天族和鬼族,永远都是镇守着两个极端,鬼族既然都没有这般的死守陈规,而我们天族何时变得这般只需要结界才能活下去的地步了?既然这样,不如趁此机会将清气向六界开放,以润泽天下人。” 在天族没有将结界攻破之前,六界都是各自占领着地域,每一个地界所存在的资源各不相同,正是因为抢夺资源,所以六界之间摩擦不断,尽管之后有了好转,但是不过是表面和平。 但是清气的开放,就让六界的土地有了清气的润泽,那就是曾经荒芜之地也会有了重获新生的可能,而沙漠戈壁,也将会迎来一场焕然新生,而灵气惠泽之地也将增多。 这不亚于是一场对于六界的变革,而且还是一场不流血的变革。 方才还已经拉帮结派的几大族人,现在已经完全的反应了过来,若是真的如此,那么对六界就是一件大好事。 龙王被震的有点说不出话来“但是您知道开放天族,将意味着什么吗?您就不担心,仙寮们承受不住浊气的侵蚀吗?” “您说的对,对于此事我们也商讨过很多遍,当然意见各有不同,大多数都偏向于封闭天族。” “既然这样,您这般专横独行,是否对于其他的族人有所不公?”他眯着眼睛尖锐的问道。 “哦,您怎么就知道我是专横独断了呢?”天帝眯着眼睛,鎏金面具之下的目光让龙王一惊。 “我所做的,都是经过我们族人的一致决定。我想他们之所以会同意,也是担心在这特殊时刻遭受到特殊的对待吧。”天帝合拢着杯盖道“毕竟现在有着很多的人总是担心着他们的情况如何,让他们觉得受宠若惊,所以以此来回馈诸位伯伯呢。” 这一句话的含义让其余的人倏然一凉。 “既然诸位伯伯已经完全理解了天族的意思,那么不知道伯伯们是打算如何呢?” 他微微抬起眼眸,对着王座下方的各界族长,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这一场宴会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是宴席结束之后出去的各界族长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尘嚣留到了最后一个,龙王心中有事 ,所以没有注意到他匆匆冲了出去。 尘嚣见着父亲的背影匆匆离去后,他继续坐在原来的地方喝茶,人潮渐渐散去,等到一切万籁俱寂后,那天帝像是崩住的弦猛然间断裂了,一下子整个瘫软了下去。 他横在王座上马上露出来了当初的真实面目,四仰八叉的躺在那象征着无上荣誉的王位上,满是疲惫的深叹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尘嚣将杯子放下表示这里还有人。 那天帝猛然从王座上一跃而起,迅速将衣衫整理好正襟危坐了起来,见到了他的那一刻,本来挺直的腰杆又颓了下去“你怎么还在?嗯?” 带着一点慵懒的尾音像是挠过人的心脏般,他站了起来,毫无顾忌的往那王座走了过去,站在他旁边道“我想多喝一点仙凝露。” “你这个人还真是贪得无厌啊。”天帝露出来了一丝笑容,往旁边一瞥道“自己去倒。” 他乖乖的听了话从杯子里斟出来仙凝露,这王座上的玉壶里几乎是满的,天帝在你来我往之中,很少去碰这仙露,他将杯子放在天帝手中道“你没必要非得要克扣自己。”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三十五章:千丈浪波 “仙凝露,可是白骨生肌,修行的佳品,但是因为取之困难所以存储很少,但我的族人比我更需要这些东西。”他将杯子推开。整了一下衣衫站了起来:“我与族人共患难,所谓为君之道不就是如此吗?” 尘嚣沉默了一下:“没想到您还有这么正经的一面。” 天帝露出笑来:“你的这个算是夸赞吗?” 尘嚣点了点头,毕竟之前他在自己的印象里的形象都是浪荡的轻浮公子,但今日这一场宴会,和他这将所有人计划都大乱的决定,都让他看到这个新登上王座的年轻人的魄力和果敢。 “你还不着急回去吗?”天帝朝着他偏了偏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这里有些烦闷。” 他随着天帝往后面走去,行至半路时还能见到未能及时清理干净的废墟,还有诸多正在修缮的王宫高殿,若是在之前见到有幸见到,应当是美伦美焕,但是很可惜都毁于了那场大战之中,难见当年的风貌。 天帝一路走着,路上的仙寮都会恭谨的请安,有好奇的人会抬眼打量着他,然后抿着唇笑了。 尘嚣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安耐住没有问。 他所去的地方是千花池,那里有一个亭子,放着一架长焦尾琴,前方有着延展而出的一个亭沿长嘴,那一处只有唯一一个方正小凳。天帝给他做了个请字:“你在这里坐着不要动。” 尘嚣依言坐下,看着他兴致勃勃的往那小亭子处赶去,坐定了之后,一手将旁边的香炉点燃,袅袅白烟升起时,他开始抚琴。 尘嚣看到一旁的仙婢等人都纷纷的将手头上的事情放了下来,转而原地蹲下,用手捂着耳朵。 他的指尖落在那琴弦上,拨开第一根音符时,尘嚣甚至能看到那音波具象化,朝着自己穿越而来,他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耳朵发出了轰鸣,而后传来了轻微的震裂声。 那音波荡然朝着四周而去,那四周的千花池一下子像是齐齐被炸裂开来,轰然激起来千丈的浪波。 四周的人都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在这一场浪波的袭击之下,他们淡然的将手头的事情又重拾了起来,第二根弦拨动的时候,那千花池起此彼伏的炸裂声不断,鸡飞狗跳,甚至还有一只锦鲤直接鲤鱼打挺的跃进了他的怀中。 尘嚣怀中抱着,看的那只瞪大眼睛头晕眼花的鱼,一曲罢了,这只鱼还乖乖的待在他的怀中,天帝在魔音灌耳过后袅袅的收了弦,闲闲的朝着他走来,道:“你觉得如何?比起第一次有没有些许进步?” 尘嚣停顿了片刻道:“不知这把琴是否就是你所说的上古神琴?” “当然是,这个琴音 是不是天籁至极?之前我就是在这里练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每一次在这里的时候,都会被我的官给拦住,但是今日不如往昔,我现在是天帝,他们自然也不敢再来阻拦我了。” 尘嚣抱着昏死的鱼:“看来你可能不知道有一个词语叫做暴殄天物。” 天帝干干一笑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眼睛落在他怀中的鱼身上,将扇子收了轻描淡写:“今日就吃烤鱼吧。” 对于他的独断专行尘嚣已经习惯了,但是能在这以四时美景而闻名于世的千花池吃这很有可能早已经成了仙的鱼,尘嚣看着那鱼眼底迸发出强大的求生欲望,它迅速的从他的怀中挣脱下来,化作了一个小妖的模样跪地求饶:“天帝奴家知错,还望您宽恕!” “哦?”天帝转过头来眯着眼睛:“你作为一个千花池的鱼精,倒是敢于对客人大不敬,我将你烤了算是给客人的赔礼,你有什么可知错的?” 鱼精吓得都发抖了起来,尘嚣站起来走了过去,将机案上的琴弦拂过,道:“这个琴的威力太强,你的心不够静,还能把控此琴的力量。” 天帝将笑容收了起来,忽然间像是有点怒意,冷笑道:“你总是摆出一副将人看穿的样子,但是你又知道多少?!”说着拂袖离去。 “……”尘嚣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生气,他在原地思忖了片刻,然后将琴缓缓的抬起,他皱眉想了想,刚刚将手抚在那把琴上时,呼啸而来猛烈的嘶吼声震的他头脑一懵,让他像是触电般的弹开了。 尘嚣面色大怔,那凄厉的嘶吼声让他整个人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人,难不成就是忍受着这种折磨之下在抚琴?但是这又是为什么? 他试探着又要去触摸那把琴时,忽然间在一旁有人的声音“客人,我劝你还是务要再碰这把琴了,主上非常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还望您理解。” 尘嚣收回了手,转而看着那个天官,他应当就是那个人那个人口中所说的总是对他管束的天官,他不卑不亢的站在一旁。 “天帝去了何处?” 那个天官做了个请的动作:“客人您的衣服湿了,是我们的招待不周,请您随我来沐浴更衣。” 尘嚣随着他的背影一路来到了一处宫殿,那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池天水,他褪掉衣服往水池里走时,忽然间听到不远处的假山处一阵水浪扑腾:“你这个家伙怎么在这里?!” 声音正是天帝的,尘嚣愣住,那个天官欠身道:“不正是您嘱咐下官将客人带去瑶池沐浴更衣吗?” “可是我也没有让你带到我这里来啊!” “可是现在其 他的瑶池都有仙寮在疗伤,也只有您这里还有位置,这么大的瑶池,想必您也愿意与客人分享的不是吗?” 那天官不愧是一直以来看着天帝长大的,言语之中就让方才炸毛的天帝给堵了回去。 “……” 天帝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你就在一旁侍奉他吧。” “可是下官还要去下三界去巡视,这是您前日嘱咐我的事情。” “……行了行了你滚吧!” 天帝的语气明显暴躁了许多。 “那客人,我将衣服就放在一旁了,下官先走一步。”那位天官笑的恭谨,将衣服放置在一旁就退了下去。 尘嚣:“……” 尘嚣从容的迈进池水中,道:“那就打扰了。” 天帝:“……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这瑶池的水是取自天山万年不化的冻雪,池子下铺着一层闪烁的云母,西王母王座之下所作为贡品赠予的,再加上天族的清气的润泽,能愈合和治疗世间大多数的伤,也可增加修为调理身体,脱胎换骨也不足为奇,天帝却始终都在那一片的云翳处看不清人影,只能听到那自龙头流下潺潺流水声。 他的耳朵受的伤很快就愈合了,尘嚣看着自己身上常年征战的伤疤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这瑶池果然神奇。 听力恢复了之后,尘嚣靠在池子旁问道:“那把琴……究竟是什么来头?” “那是我母亲留下的琴。”天帝难得可贵的理会了他。 “那把琴,你不要再弹了吧。” “我的技术有那么差吗?”天帝发出轻笑,然后出了水,他将衣服穿好,然后穿过池子走到了另一头,他将那八重的华服换了下来,只着了一身素衣,润湿的头发上还闪着细碎的光,偏过头来道:“真看不出来,你倒是。” “……那是一个邪物。”他静静说道。 天帝的眼中倏然闪过一丝锋利:“你碰过了?” 尘嚣能感觉到那凝重的气压压迫着他的脖颈,但他还是颔首。 “从来没有人胆敢动我的东西。”天帝声音冷了下去。 “……”尘嚣沉默了下去。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我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么好管闲事呢?”他噙着冷笑说道,然后再次起身道:“这大概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龙族素来当我们天族是眼中钉肉中刺,你作为龙太子,和天族人走的这么近,对你来讲不是一件好事。” 尘嚣从水池子站了起来:“可是……” “以后我们再见面可能最坏的情况应当就是兵戈相见,那个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尘嚣身上的水珠滚落在了水池之中。 “你还真是被宠爱过了头?”天帝转头笑了出来:“现在的时局已经不同往昔,龙族所做的那些事情,总有一日你会知道。等到那个时候,我期待你的选择。” 他一直在想那个时刻是什么时刻,直到在龙腹山,他知晓了龙族的计划,龙族早已经和鬼族联手,他们那一次的祭祀就是要以弟弟的生魂祭祀神器。 当时他只是一心觉得龙族现状已经是太过于刚愎自用,但是他只是想要去救下弟弟,他想要与父亲好好谈谈,将战线从远方撤回来,他们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是再这么一意孤行,龙族迟早会引来大灾。 但是让他决心斩杀龙族还是因为在赶回去的路上遇到的另一件事情,让他知道了,想要靠着温和的力量去改变龙族根本就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看到了黑雾从地下蔓延了上来,那些息毒的速度之快,迅猛的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白骨重生,浊气升腾,整个大地就像是陷入一锅沸腾的浓浆般。 鬼族怎么会在这个时刻攻占人族?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六章:死去活来 但是他不敢细想,那看到那大地上裂开了缝隙,从里面伸出来巨兽的利爪将其撕裂,探出头来发出震天憾地的咆哮。他一路上斩杀过去,但是他带领的军队对于这些怨灵来讲不过是杯水车薪。这怨灵的数量已经超乎了他所想象的,过不了多久,整个山川就会被这冤魂吞噬,朝着城镇蔓延过去。 “这也是父亲计划中的一环吗?”尘嚣握紧了长剑。 忽然间从天际破开一道飞剑刺入那汇聚成妖物的怪兽身体里,那妖兽一下子化作了烟雾消散,他看到天族无数的兵将落了下来,他们及时的发现和赶到了这里。 他抬起沾满了血的头看着天际。 从天际落下一枚栀子花,落在了他的掌心中。 他忽然间了悟,鬼族现在攻占人族,难不成是调虎离山之计?而且这么数量巨大的息毒,人族所产生的息毒,将会直接影响到受人族信仰和仰仗他们祈祷力量的神族。 “我想你这么聪慧,应当是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天帝的声音自花朵传入了他的耳朵里“人界若是被鬼族占领,那么息毒将会无限的蔓延,神族没有结界的罩护,想必过不久就会受到影响,你瞧瞧,不过是为了我们神族,人族将会整个覆灭,你能想到这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天地颠覆,海水倒灌,当初的那场席卷六界的大战将会重燃。”他平静的说道。 “我将会全力以赴的去对付鬼族。”天帝道“但是接下来就是你的选择。” 说着那朵栀子花逐渐的枯萎化作了灰烬,他怔然的望着指尖消散的灰,四周汹涌而来的都是凄然的哭喊和厮杀声,他穿过那被血色漫过的战场,下定了决心。 他出手将父亲的身体穿过时,就已经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 他几乎是麻木的将自己的族人一一斩杀,在穿过汹涌的人潮时,他终于记起来了自己所追随的本心是何物,那就是他在无数夜中出现的宁静祥和,他想要见到世间再也不会有战乱的侵袭,他看够了因为一方领地和资源就征战不休,正是亲身的体会过这种绝望,才更加渴求那和平真正到来的那一日。 纸上谈兵是没办法做到的,只有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他悲凉的杀红了眼,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被多少的刀剑穿透身体,他是龙族最强大的皇太子,也是无数次的征战中所练就出来的战神,他带上了修罗的面具,将自己的族人亲手葬送。 天际下了血雨,他踏着累累的尸体,身体上扎入了数十柄剑,当最后一个人跪倒在自己面前后,他手中的剑才当啷的落在了地上。 带着血腥的风从他的鼻尖穿透过去 。 他望着透过血泪朦胧的眼看着天际,乌云散去,有着无数的光芒投了下来,但是他已经无暇去顾及,因为插着剑,他甚至连倒下都不能做到,就这么支棱着。 他将站着死去,这样的结局倒也不错。 尘嚣呼出一口气来。 他看到一个人自天际落了下来,如鸟儿般扬起的巨大羽翎,他站在尘嚣面前,看着在血污之中破烂不堪的他,嘴角弯起弧度“你想要的,我会替你实现,所以你愿意跟随着我吗?” 他口中不断的漫出血来,气若游丝道“我……已经要死了。” 说着再也支撑不住往后倒去,天帝一把将他抱住,他将那血液沾染的发丝拢在他的耳后柔声道“你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他身上的血污浸染了那人雪白的衣衫,他竭尽全力的抬起手来,这个人平日里纤尘不染,如今却愿意投身于这地狱之中,就是为了将他拉出来。 尘嚣就是这样将命交付给了这个人,此后固然成为了天界的神君,受到了天帝的重用,他收起来了曾经叱咤风云的刀剑,一步步随着他踏出一条安然无恙的路来。 这些事情是他们所不了解的,但是他不会去将真实告知给梓衍,那是他的弟弟,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当初那条性命究竟牵系着多少的人命。 君鲤环视四周,道“你将此地封印起来,倒是养了不少东西,你要这些魂灵做什么?” 尘嚣低低的笑了出来,但是牵扯到了他的伤口,让他嘶了一声“这件事情你莫要再管,你只要知道,若是这个封印被破坏了,你身边的那个人也会保不住性命。” “看来你想用此法来掣肘我?”君鲤问道。 “枢夜星君不正是一个很不喜欢麻烦事的人吗?” “师父?”凰陌感觉到了君鲤的沉默。 他转身往后走去,一旁的梓衍一把拽住了他的裤管,他有点怆然的抬头看着他。 “正是如他所说,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管?”君鲤开了口,抽身离去时,他往后看了一眼道“但是你和那个人在搞什么鬼,我都会记在这里。” 他指了指脑袋,然后转身便要转身离去,凰陌却忽然出声制止住了他的脚步“师父,能不能让我说一句话?” 君鲤停了下来。 凰陌对着梓衍道“对不住,你的事情我没办法帮你,我害怕我之后又会忘记,所以你能不能将那东西还给我?” 梓衍一怔。 他摩挲着从衣襟里拿出来了那枚墨色的勾玉,递给了君鲤。 君鲤见到此物之后神情一顿,他抬眼望着梓衍“此物— —” “这个东西好像是我放在他那里的,这只小龙说的。”凰陌指了指梓衍道“师父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君鲤沉默,然后将东西拿了过来收进了衣襟里,道“等到之后我会将此物还给你,多谢。” 他颔首之后,便转身,凰陌看到他的神色凝重了些许,对这个东西的来历更加的好奇了些“师父,这个究竟是什么?您知道吗?” “我想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 君鲤的脚步猛然刹住,对着她道“我曾经觉得让你这样下去也不错,但是走到了现在,还有许多疑惑只有你才能给我解答,所以我改了主意。” 他的手松开,凰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往上漂浮着,师父在下面静静的望着她,凰陌害怕的想要抓住他的手,但这是第一次,师父没有朝着她伸出手去。 他静静的望着她,直至她的魂魄消散于天际消失不见。 九婴在不远处站着,他的人族的模样依旧没有消失,但魔力已经恢复了很多,他捂着胸口面色有些惨白,哼笑着“看来果然没错,你是在养魂,你把真正的她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的状况看起来不大好,所以还是先将自己照顾好不是更妥当些?”君鲤将目光移了过去。 “你看起来比我情况更糟糕,你难道不知道吗?”九婴眯着眼睛。 “我自己自有分寸。”君鲤将衣襟一展,转而朝着另一个方向一跃而去。 他的身体现在已经接近了极限,自从出了鬼界,他身上所受的伤一直都是成倍的累计着,无论是息毒也好,重伤也罢,一直都是凭着自己良好的根基勉力支撑着。 况且,他的一魂还受了冲击。 这种都是需要闭关在一个清静之地慢慢修养个千年才能恢复的伤,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能预感出来牧若暗地在谋划着什么,而且能感觉得到是一件惊天大事。 他这没有来由的焦急感,就是让他不能停下前进的步伐,到了现在这个时刻,他们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没有时间再去儿女私情。 拨开苍茫的云层,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一处皑皑的白雪之地,这是神明所赐予的福泽之地,他这里呆了五年将息了片刻,才能一直走到现在。 他落了下来。 沧蓝婼得知了圣主回来了时候,她不顾自己刚才回到房间歇了片刻,马上就冲了出去,见到族人夹道簇拥着一个人的身影,她久违的激动了起来,挤着进入人群中问道“圣主,您今日怎么有时间回来?” “我来办一件事情。”君鲤看着 她消瘦了许多,这段时间为了祓除那魇魔留在人界的息毒,他们没日没夜的四处奔走,直到最近才回来替换,但是魇魔是无法根除的,只要人心中有着欲望,就会衍生不息。 “圣主。”沧蓝凌走了出来,他眼神威严的扫了一眼沧蓝婼,才让她安稳了下来。 “带我去神山里。”君鲤道“还有。” 他忽然间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沧蓝婼“麻烦你准备一池温水,还有一套更换的衣物。” 沧蓝婼愣在原地,等到人潮离去的时候,她忽然间反应了过来,他们去的方向,不正是祭台吗?! 难道……那个在冰棺里沉睡了多年的那个女子,现在要苏醒过来了? 君鲤的脚步匆匆,他一直紧绷着脸,后山的祭祀地神兽的守护,现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进去,穿越过乌黑的洞穴,那祭台依旧是那般的数百个台阶,高耸着,水滴滴答滴答的落在银盘中。 君鲤让他在下方等着,他一步步的往上走去,他的脚步沉重,脑海中想过很多遍若是凰陌醒来之后,她将会彻底的恢复原来的记忆,她会记得他们的针锋相对,会记得他们之间的患难与共,但是她唯独会忘记他们相爱过。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三十七章:狂风骤雨 他在千雪,也就是凰陌的记忆当中,将会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像是初次见面,在当初选择抽出她的灵魂时,他使用了结忆,就是为了等待着一日的到来。 这样,他们将会重新站在相同的立场上,平等的面对彼此。 他从袖中取出来了那一枚勾玉,他的手心已经沁入了冷汗,但是这个勾玉和他母亲留给他的一模一样,他不远不知道这个东西所代表的含义,但是相同的都是,她们选择了将此物藏起来。 他往上走去,看到那寒意四溢的冰棺,他推开那沉重的棺木,在冷森的寒意之中,露出来了女子修长的眉眼。 她的浑身都凝着寒霜,当初为了给她重新养魂,他便给她转世重塑了躯壳,她真正的身体被他藏在这里,而魂魄离去之后,就会回归原来的躯体。 但是他等待了许久,却没有魂魄回到这个躯壳。 她依旧沉睡着。 君鲤内心倏然一惊,他伸手去碰触她的身躯,但是却忽然间她的身躯消散,冰棺底部最终只留下了一截断了的长尾巴。 君鲤怔住,他双手颤抖着将那一截尾巴从冰棺里拿了出来,紧紧的攥着,他震惊又难以承受,胸口怒意如海浪翻涌,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那在下面急不可耐等候的沧蓝凌听到了一声巨响,他吓得一颤,连忙冲了上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一处的冰棺却已经生生的被砸成了碎片。 他往上看去,君鲤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君鲤也不顾自己的神力是否会对人界造成什么翻天覆地的影响,他从袖子里抽出剑来,一剑朝着远处挥去,猛烈的带起来一连串的爆裂,他嘶吼着接近全力破坏着周遭的一切,他往前狂奔着像是疾奔的野兽。 山林间疾风百转,风起浪涌如狂涛扑日,百兽齐齐哀鸣,似是知晓大灾来临。 旋然而起的暴风席卷起来了骤雨,在冰冷的雨水砸入身体上时,他感觉身躯已经麻木,他不断的挥剑,任凭天地震动凄婉哀鸣。 他的疯狂引来了天界的天兵,他们落了下来,但是完全不知道着这里引发灾难的是何方神圣,他抬起眼来,一双眼睛里仿佛死寂了般,有着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少数的天兵根本不是他的敌手,他将剑插在地上,用双拳飞速的穿过前来封锁和阻止他的人,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被强大的神力给震上了天际,从上面又射下来无数的长箭,像是织的密密麻麻的网,朝着他劈头盖脸而来。 在电光火石之刻,他感觉到天地在一刻间静谧了起来,他闭着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猛然间全部被撕碎,血液叫嚣着逆流而 去,奔腾着燃烧着。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仿佛是冲破了一道一直以来将他隔绝的壁垒。 等到睁眼的那一刻,他飞快躲过这些密密麻麻的箭,转而抓住挥着剑往天际猛然划过,一道金光闪过,那在云端的神兵天将往下一锅端的落着,他听到了怒雷和暴雨,掌握着平衡的几大天王也赶来助阵。 “枢夜星君!你在做什么?!” 那些天王认出来了君鲤,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君鲤引发了这一场的战乱,但是他们的询问引来的却是更加猛烈的攻击,他像是红了眼,完全不顾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往这一处猛冲而来。 那几个人完全慌了手脚。 自天际降落下来一朵白莲,它缓缓的在天际旋转着,在被那雷击的那一瞬间,花瓣散开将君鲤整个包裹了起来,他落在柔软的花瓣上,手中的剑落了下去,直直插入那惨不忍睹的大地上。 君鲤睁着眼睛,停下来的他穆然觉得心身俱疲,他的七窍又渗出来血,一直以来吊着的那口气吐了出去。 他往后倒去,被花瓣托着放在花蕊间。 一股馨香传入他的鼻尖,仿佛是要抚慰他那碎裂的神志。 君鲤已经感觉不到心脏在跳动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死了。 天地在旋转,眼前都是黑暗,他瞪大眼睛,但是无济于事。 他的心肺在燃烧,也许修为也受到了影响,多年的筑基一夕之间崩塌,他已经感觉不到体内的灵气在流动,心脉震断也是有着可能性的。 他静静的躺着,等待黑暗吞噬自己。 在昏迷过去前,他似是听到了有人在他耳畔的叹息:“傻孩子。” 这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人的声音,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 她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一张古朴的床榻上,她睁开眼睛想了很久,但是脑海中一片空茫。 她盯着那床榻上的流苏,一点点视野清晰了起来,这方正的床榻,似是还带着熟悉的雕花,但是她的眼前总是会觉得这里少了一件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呢? 她费解的想着,看着外面破开的天色,应该是起床的时刻,她想移动自己的身体,但自己的身体沉重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她艰难的呼唤着让自己的手动起来,过了片刻,她的大脑中的指令才传达到了手指头处,她的手指可以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她心中一喜,看来还是有办法的。 她再一次努力,使出浑身解数,但是不知她是不是饿了太久,她现在连操控手指都觉得难如登天。 不知过了 多久,她的手指才机械的弯曲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深埋在地底下的僵尸,一点点现在在呼唤和复活自己的身体,她依照前面的经验,也不打算着急起床,虽然这一次的起床可能是她平生最艰难的一次。 过了很久,她才起身,坐在了床沿边。 随着时间流逝,这里是她的闺房,她记起来了。 外面传来了门扉咯吱的声音,有人朝里面走来催促着:“快一点,还得给殿下擦洗和换衣服,今日怎么就来晚了呢?要让大人知道了还不得拧掉我们的脑袋!还有你,让你去摘的碧落花有没有带回来?” “当然了,都是最新鲜的!”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花瓶中摆放着素白的花朵,已经有了几分的萎靡。 她们口中的殿下应当就是自己了,她想了想,努力的回忆自己是谁,若是身份是殿下,还住在熟悉的这里,那么她的名字是什么? 那门扉被轻柔的推开,那些方才还唧唧喳喳的侍女们都缄默了口,像是担心会打扰到房间中沉睡的人般,蹑手蹑脚的推开了房门。 她放弃了,打算要等她们进来之后好好问一下自己的事情,顺便问问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这么沉重,难不成是生了病么? 但是下一刻,那些走进门的侍女都忽然间尖叫了起来落荒而逃,手中的玉镜和盆子都脱手扔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有点不解,她们为什么见到自己这么惊慌? 她尝试着去发出声音喊住她们,但是张开嘴巴喉咙里只能发出气音来。 外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活了!殿下醒了!” “殿下她坐起来了!” 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她大病初愈然后其他人应当表示出来的欣喜若狂,而更像是一个年岁已久的尸体猛然间诈尸了得恐怖警告。 她静静坐在这里,反正她一时半会也动不了,就在这里默默的守着,他们终会回来找自己的。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匆匆的奔跑声,光影一晃,她看到一个男子冲了进来,而后面还跟着另一个穿着华服的女子。因为裙摆太长,她行动有点艰难,几乎是扑着跌进来的。 这几个人见到她时,无一例外都面露震惊。 他们在原地站着,仿佛像是害怕一走近就会将她惊走一般,男子率先的回过神来,他那精致的近乎完美的面容上压抑着什么,急急的冲了过来,来到她面前后,又小心翼翼的碰触了一下她的发梢。 真正碰触到后,他才像是相信了眼前的人般:“千雪,你……醒了?” 她艰难的歪了一下头,原来自己叫千 雪。 他们围聚了上来,那个女子上前来握住她的手,神色紧张:“你真的醒了?你,你真的醒了?” 她一连问了好几次,千雪操控着僵硬的脖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不能说话,一旁的男子长出了一口气,他忽然间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你不要责怪他,他确实等了你太久。”那女子柔声道。 千雪将目光追随了过去,但是脑海中却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倒是眼前的女子让她觉得有几分的眼熟,这额间的一抹鲜红异常的刺目。 她对着其他怔楞的人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她的笑容即可消失变得严肃凌然了起来:“去将池水准备好,还有衣服等,再去做些糕点和荷花鸡,还有糯米酥……”她一连串报了数十个菜名:“明白了都给我动起来!” 话音刚落,那几个人连忙跳了起来,纷纷的依照嘱咐四散而去了。 这凌厉风行的作风,看起来也是眼熟,她的脑海中猛然跳进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她的面庞比起现在有几分的稚嫩,身后甩着几条赤红的尾巴,但是语气依旧是干净利落的:“我不要接受你的恩惠,我想要的我自己就能得来!” 这记忆涌入脑海中后,她忽然间想起来了她的名字,玲珑音。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八章:重归身躯 她将手缓缓的朝着她伸出去,碰触到了她的胳膊,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就将她的胳膊弹开了。 她的手落在了一旁,玲珑音转过了头,见到她后缓缓出了一口气道“抱歉,我现在还没习惯你醒来了……我其实也有点混乱,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雪能明白她的感受,她在有限的接触时,所能知道的也只有她可能因为某一件事情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们都以为她再也醒不来了,还有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地位在这里相对较高。 还要,就是这个女子,像是对她苏醒这件事情的态度,和那位男子截然不同。男子是带着讶异和惊喜,但她的情绪却是淡漠的,与其说她不适应,不如说是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 很快那个男子也回来了。 他似是终于冷静了下来。 玲珑音往前走了一步,道“我还在与他们开会,你们先聊着,一切的事情我已经布置好了,过一会就会有人带她却云池。” 那男子点了点头道“多谢。” 他转而面对着千雪,喉咙耸动着,过了良久后道“你怎么会忽然醒了呢?我的阵法……明明没有成功。你是如何从那个人身边,回到这个躯壳来的?” 他问的这些问题千雪一概不知是什么意思,那男子给她递过去一杯茶,她用手勉力的抓住,但是下一刻又撒了出去。 男子很有耐心道“看来你回来之后,这个身体已经沉睡了很久了,现在一时没有办法控制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将又倒了一杯茶,然后抵在她的唇边,她将自己的唇撬开一条缝,努力让水往自己的咽喉里流去。 好不容易水的润泽之下,她感觉到了咽喉的存在,那水像是进入了干涸的沙漠般,一杯下去完全没有任何的缓和,那个男子不厌其烦的一杯接着一杯递给她。 这茶水有着神奇的作用,灌了好几壶下去后,她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身体逐渐转热,手指等被冰封般的躯壳开始能运转了。 千雪尝试着开口,发出来声音“呜——” 那男子露出笑容来,道“嗯,接着说。” “呜呜——” 她像是牙牙学语的孩子般,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面蹦着,很快水池已经准备好了,侍女们前来要带她去,她们见到她的时候远远都在抖,不愿意上前,那男子皱着眉,然后将她横抱了起来,往前大步的走去,那侍女们走近之后还在颤抖。 池水里带着的温暖让她缓了过来。 她歪着脑袋靠着石壁,等到能吃饭的时候,她几乎已经能迈开小米碎步的走了起来,她坚持不让任 何人帮助她,慢慢的扶着树一路走到回了房屋中。 那男子一直都守护在她身边,千雪心中对他有着感激,但是又觉得自己想不起来此人的名字,更是有些愧疚。 为了掩饰愧疚和自己的记忆很混乱的情况,她从脑海中提取出来了一个比较常常出现的人名,装作关心询问般的问道“牧若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没有见到他?” 此话一出,那男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气氛僵硬的有点诡异,千雪想着自己该不会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了吧,正在忐忑时,他的脸色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坐正了身体望着她的眼睛道“我就是牧若。” “……” “……” 千雪惊了。 她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所见到的牧若所对应的应该是个整日里将自己封闭起来的阴沉的人,他总是带着面具,遮掩着自己的容貌,而此刻眼前的人,却有着让人觉得完美无暇的面容,这两个人是怎么对上号的? 她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对不住。我……” “你不认得我是应当的,毕竟你……在那之后,我才因为别的事情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他带着笑意说着,眼角绚烂的嫣红如花般。 “……嗯……”千雪的记忆慢慢恢复了些许,她想起来了关于牧若的事情,他总是催促着她去四处寻找一件东西,但是寻找什么却还未记起来,而这里面却总是有着模糊的一块衔接不上,她皱着眉想了一会还是放弃了。 “你不用这么勉强自己。”牧若抓住了她的手道。 千雪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这么忽然间的亲密接触让她觉得有点不舒服。 看着他有点局促的手,千雪连忙问道“我究竟是怎么了?我睡了多久?” “你……忘记了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牧若的眼神一暗。 千雪心底一惊不好,现在将这个事情说出口,是不是有点太早暴露出来自己的状况,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么她作为记忆混乱的人,难以掌握所有的局势。 “你……” “我想我大概是睡的太久了,确实有点没有记起来的地方,你将知道的给我说一下,说不定提示之后我就想起来了。” “……”牧若沉默了一下,在千雪忐忑的注视之下,他开口道“我虽然是最后一个见到你的,但那个时候你已经昏迷了过去,所以你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只有你,还有那个人知道。” “那个人?” 牧若的神情有点奇怪“你连我说的是谁也忘了吗?” 千雪知道这是在试探自己,但是她还是脑子一拐弯 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你说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我的人,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和那个人有关呢?” 牧若看了她片刻,道“看来你记忆还是没有恢复,今日我们先聊到这里,不强迫你了。” 他将关于那个人的线索半点都不肯透漏给她,千雪知道自己可能被看穿了,这个牧若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她乖乖的吃着饭,一边脑子里不断的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吃过了饭后那个女子又回来了,她的形色匆匆看起来像是刚刚料理完手头的事情,见到她在花园中发呆走过来道“吃过饭了吗?是不是合你的口味?” 千雪拼命点头,这一顿饭吃的她满嘴流油,因为实在是太合口了,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些饭呢? “我当然知道,你忘记了你曾经带着我四处跑时,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 她站着说道,然后又试探道“你……可是想起来了什么?关于我的事情?” “我记得,你是九尾狐一族的人,我们自小就在一处,关系一直很好。”千雪说完之后,她微微笑了一下,转而坐下道“你睡了几千年,现在就能想起来这么多,真是不容易。” “几千年?!”千雪差一点将手中的杯子扔了出去。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旷工了这么久,也难怪牧若当初见到自己醒来的时候情绪都一度失控。 等了几千年,唯一一个干活的终于醒来了。 但是这么多年的沧桑变化,现在的六界,恐怕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六界了吧? 她思忖着想要问如今妖界是什么情况时,忽然间听到了一旁传来的另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姐姐!!!” 她被吓得差点弹起来,然后就被一个人猛扑着抱了个满怀,差点将她勒断了气。 “你是什么……”千雪挣扎着将这个扑上来的八爪鱼从自己身上拔了下来,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姑娘就附在自己的腿上大哭了起来。 “诶诶你别哭啊,哭什么?”千雪一下子慌了神,她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玲珑音,她面色含着笑意道“这孩子接到了我给她传达的消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回来了,你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将她喊不回来。” “姐姐!!呜呜呜!!” 这哭声让她有了几分的心软,她的记忆中逐渐浮现出来一个留着鼻涕跟在她们身后的小猫崽,奶声奶气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艰难的掂着脚尖,试图要抓住她的手。 当初的感情顺着记忆的复苏一下子倾泻了出来,她感觉眼角不知为何一酸,她俯下身抚摸着她的发梢, 有点不可置信“苍羽,你都长这么大了?” 苍羽从她的怀中哭够了抬起头来,望着她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我只是想让你回来……” 这话说的更是让人迷糊,她想了想道“你先别哭了,总之先,那啥,你路途遥远奔波回来很累了,先喝一杯茶润润喉咙。” 苍羽收拾收拾眼泪,乖乖的去喝茶了,千雪乘机去对着玲珑音挤眉弄眼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个孩子这么愧疚的,一过来就恨不得以头抢地尔。 她耸肩表示自己也一头雾水。 “但是……你回来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苍羽大哭着抱紧了她的腰“我们的王回来了!” “王?”千雪一愣。 “你不会是连这个记忆都没想起来?”玲珑音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 “我……”千雪怔了片刻,顺着这个王的称呼开始循着记忆寻找了起来,耳畔响起来气愤的怒吼“谁说我成不了仙?我偏偏要顺着这一条道走到黑,天神奈何不得我,十四峔管束不到我,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 “猫族不能修仙?凭什么?我不服气!” “若是不能成仙,成了王也不亏!小的们,以后你们就跟着我混了!” 千雪半晌之后捂住了额头,她狠狠的将脸抹了一把,终于得出来了一个让自己崩溃的结论她的身份不止是个坐吃山空的殿下,而是一界妖王!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三十九章:十四峔 看着玲珑音的黑眼圈和浮肿的小脸,再将目光转移到那小山般层层累积的呈报要处理的事情,千雪悄悄的踮起脚只想要回去继续再去睡个三千年。 苍羽乖乖的喝完了茶,然后委委屈的化作了小黑猫的样子,一跃黏着她的怀中片刻也不想离开,千雪听闻她不惜走遍了六界就是为了去寻她的踪迹时,心底又是怅然又是酸涩。 “你的身体现在如何?”玲珑音问道。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不能走太远。”千雪说道,转而那小黑猫抬起眼泪汪汪的舔了舔她的手。 “虽然有点勉强你了,但是十四峔很想要了解你的事情。”玲珑音从一堆纸中挣扎着抬起头来,她这几日总是挤出时间来看她,千雪也正是这样知道了玲珑音现在是掌管着妖族的一切事务,她固然严厉,但是一切也做的井井有条。 千雪带着小苍羽跟在她身后,因为几日堆积的劳累,她的脸色隐约有了些苍白,走路时身体一个踉跄,被千雪扶住,她强撑着自己站稳“没事,我们接着走。” 千雪心底对她满是愧疚,因为自己撒手不管妖族事情的缘故,玲珑音帮助她一直打点着上下事务,她做的比自己要好很多,从妖族现在的发展就能看出来。 妖界的状况比起她记忆当中的要繁华多了,早在几千年前,妖族的开化因为相对晚了些许,所处的地方是靠近人族的地界,没有像是鬼族充斥的息毒,也没有魔族那天然的优势,也没有神器庇佑,在六界当中处于弱势的一方。 她记得自己要死活修仙时,正是处于妖族依附着魔族的时刻,那个时候妖族为了保全自己在六界的地位,不得不给魔族缴纳贡税,最好的资源都当作朝纳给奉交了上去,她着实不服气,所以才口出狂言。 她的父母觉得这孩子脑子可能一直都不大正常,所以也放任自流,活脱脱的将自己的搞成了混世魔王。 在她消失的这么久,妖族但是还能一直安然无恙持续发展着,着实不易。 千雪着实十分佩服玲珑音。 她随着音一直往那圆坛大殿走去,在不远处的悬定上有着漂浮在半空的高塔,而下面则是一排延展伸开的建筑,呈现出放射性的规则排序,罗列整齐有序。 她望着高耸入云的建筑就觉得头晕,而这高塔还有着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无论是任何人,都不能使用妖术,得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走去,来彰显所谓的诚意。 千雪对着这长长的台阶咬碎了牙,她气喘吁吁的时候想了起来,自己似是对这个规定一直都愤懑不已,但是因为是自古相传不能轻易废除为由,将她的满 腹牢骚给压制了回去。 长长的台阶终于走到了尽头。 好不容易走上去,所见到的场景却是十四个形态各异的妖物坐在一张占据了整个房子的圆桌前,头顶上都是投射着白色的光芒落在他们的脸上,显得个个正经严肃而又不容侵犯。 在那最前方留了一个位置。 玲珑音将她往前推了一下,示意她坐到那一处去。 千雪抱着任凭风吹雨打的心情走了过去,一边在脑海中调出来关于十四峔的信息资料,在她往昔的记忆当中,关于妖族的历史她学的并不好,但是也知道十四峔的由来已久。 在当初妖族刚诞生时,有十四个不同的妖族汇聚在一处。他们一同放下了戒备和无休止的战争,抵御其他种族的入侵,正是因为这十四个族人,才创建了妖族。 但是这十四个人都不愿当族长,所以就在族人之中选择了一个年轻且有能力的人,将其推举为族长,所以推举制度也就在这个时候建立了雏形,而这十四个人,就组建了十四峔,形成了决策阶级,凡是大事情都会交付给他们一同处理,而族长所处的地位就有些尴尬,因为他没有什么决策权。 这种制度一直延续,但是在几万年的发展之下,族长也争取到了应有的权益,而十四峔手中的权利变作了建议权,决策权则落到了族长的手中。 但即使是这样,十四峔共同的决定若是和族长的决策发生了冲突,这个决策还是不会通过。即便经过反复的商谈和辩论,还是有可能落空。 这种拉锯战简直是让千雪不知道头痛了多久,她一直想要放手一搏,但是十四峔是处于保守方,她的诸多改革方案都被否定了,但看来他们对于同样是万年种族的九尾狐一族还是青睐有加的。 千雪端坐在高台之上,冰冷的扶手让她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幻觉。 “第一百一十八代妖王沐阳千雪,你擅自离开妖族,行踪不定三千多年,妖族遍寻你不见,你究竟是去了哪里?遭遇了什么事情?” 坐下之后的第一个问题果然还是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她看着齐刷刷的十四个妖怪的脑袋对着她,有狐狸的,猞猁的,也有大象,甚至河马,滕树等,这场景不能不说真是刺激。 “我被人袭击了,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本人因为记忆还未完全恢复,现在还没有办法告知诸位。” “你这么长时间在何处?” “大概是在天上飞。” “你是妖王,会有谁是你的对手?” “您这句话说笑了,正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 …… 一系列的问话下来,十 四峔说了不少话,但是总结了一下,居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沐阳千雪!你失踪了这么久,却什么都不愿意告知给我们,你这是作为妖王的失职,更是对我们十四峔的蔑视!你究竟将妖族放在了何处,如此任意妄为岂有此理!” 那只狐狸开始发怒了。 千雪的注意力都在他的那一双巨大火红的耳朵上,看起来毛茸茸的,气急败坏的时候还会颤抖,着实可爱。 “沐阳千雪,你究竟有没有听我们说话!” 又一声厉喝,让千雪一下子被吓到了。她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说过了,像是你们想知道的,也是我现在正在寻找答案的,你问我,我没有任何的头绪,也只能在这里一味的给诸位添堵罢了。” 旁边的大象被气的耳朵里喷出来了一股烟。 “看来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准确的。”狐狸眯起来了眼睛。 “我一向都很有自知之明。”千雪谦逊的笑了笑。 “那么这件事情先说到这里。”小狐狸将手中的毛笔扔到了一旁,千雪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又听到声音传来“那么下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那就是妖王之位。” 千雪将打了一半的哈欠给咽了回去。 “妖王一直以来都是经过十四峔选择有实力的人担任的,而受妖王之位者才能拥有妖王的印记。”那个人将手一挥,玲珑音眉间的那一抹血红消散在了空中。 “过去的多年,为了不让其他界趁虚而入,所以我们选择了玲珑音作为代理妖王,她这么多年来也做的很好,如今你回来了,妖王之位理应是要还之与你,但是今日不同往昔,妖界已经习惯了音的统治,而当年拥护你的人也更新换代,所以贸然的将音撤下而让你归位,定然会引起妖界的动荡,你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说的意思我自然都明白。”千雪道。 “那不知你的意下如何?”那狐狸将笔提了起来。 “你现在问我,我也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回复。”千雪将交叉的手指放了下来“我的记忆并未恢复,所以我不打算回归王位,否则会引起动荡。但是在必要的时候,我需要族人的支持,所以我不会放弃王位。” “但是怎么能这样一直下去呢?这样成何体统?” “这么多年来你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千雪笑道“音她做的很好,但是我耗费了多年才登上了王座,失去了权利的我还如何去寻找当年的真相?你们难道都忘记了,我失踪的那段时间,是处于什么特殊时期?” 十四峔都怔住了,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那个时候妖 族和魔族建立了平等的关系,但是魔族一直都想要与我们妖族结成同盟,一同对抗天族。而且我身上有着神……嘶。” 她忽然间皱眉,觉得脑袋猛烈的痛了起来。 “你怎么了?” 千雪摆着手不让其他人接近,她将痛楚给压制了下去,道“……就是在这个关键的选择时刻,我遭遇了袭击,你们还觉得这不过是个巧合吗?” 她所提出来的问题让十四峔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了,千雪捂着发晕的脑袋怔然了片刻。 “我对妖王之位没有任何的留恋,我所想找的是袭击我的人是想利用我达到什么目的,这种目的很有可能会左右我们妖族的未来,我这么多年不曾出现,确实是我的失职,所以我想要补救,就从我失职的那一刻重新开始。” 她一口气说完后,将音落了下来,视线环视四周“如果没有再要商讨的事情,那么我先行回去休息了。” 她满是疲惫的往外走去时,路过玲珑音,对她道“对不起,希望你能理解。” 她没有说话,而是无意识的将大拇指紧紧捏着,这是她从小以来都会做出来的姿势,表示着她现在的情绪不佳或是紧张。 谁知道她是会不会责怪自己的一意孤行呢? 千雪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四十章:幼年祁年 又是长长无尽的阶梯,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往下走,刚刚走出悬浮的阶梯,眼前猛然一花,不知是什么从自己的眼前飞了过去,然后直直的撞到了不远处的树上。 这惊天动地的架势,让千雪被吓得不轻。 她隐约从那个从树上倒着栽下来的东西上看出来了个人影的雏形,她提着裙摆走过去时,那个人一猛子从地上扎了起来,然后晃了晃脑袋,看到了面前带着担忧神情的女子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雪姐!你真的回来了!” “……”千雪差点被这魔音炸了耳朵。 这个激动的恨不得窜到她的身上的男子穿着花里胡哨的,露着一副健壮的小小胸膛,身后的尾巴甩的几乎要折断了,千雪觉得这个男子有点太可疑了,但是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你是……” 她皱着眉也没想到还有谁能穿出这种风骚劲儿来,出门没有被摁着打,说明他的地位在妖族也是不低的。 “姐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那小男孩一副受了伤的神情噘着嘴“我等你等了好多年!真的好多好多年!” 等她的人多了,也没见他们激动到穿成孔雀的样子来她面前撑开大尾巴花。 千雪心底腹诽着,但是还是详装镇定“正是因为我好久没回来了,你们都长大了,你瞧,我甚至连苍羽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她举着怀中的小黑猫,那小猫炸了毛对着那只绚丽的孔雀一阵呲牙咧嘴,那小家伙将目光对着苍羽然后片刻移到了她的脸上,像是免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解释“我是祁年啊!千雪姐姐!” 祁年…… 千雪寻找着记忆,猛然间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这花里胡哨的风骚男是祁年,那个整日里跟在她们屁股后面呜咽呜咽要抱抱的小屁孩? 祁年是音的弟弟,正是九尾狐一族的老幺,他是老来得子,但是却没有受过任何的特殊关照。生完他之后,他的母妃就一命呜呼了,而当爹的因为思念妻子过度不久也撒手人寰,他就被冠以灾星而受尽了其他小孩子的欺负。 她犹然记得他因为没有父母照顾,加上受欺负,所以成了一个自闭小孩,警惕心和攻击性极强,她那个时候刚刚还是个四处求修仙学徒,走过九尾狐的领地来求见老师,常常被他用石子砸,最后一怒之下,也不管这个师能不能拜,直接冲了进去将他从自己的小猪窝里给拖了出来,把裤子扯下来,就在屁股上狠狠的抽了好几个通红的巴掌印。 对付熊孩子,就是要快准狠。 这一快准狠,小孩子当时就被打懵了,从耳根开始蔓延着满脸通红,哇哇 大哭了起来。 而千雪对于自己的对付和教育孩子的方式很是满意。虽然最后她直接是被扔出去的,别说修行了,连师父一个面都没见到就胎死腹中了。 好不容易求来的师父没了,千雪郁闷的在家闷了三日才爬出来,第三天从猫窝里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听到了外面的窗户有着吧嗒吧嗒的声音,她强撑着烦躁将窗户打开,却见到那个被她暴打一顿的孩子正在下面朝着她的房间扔着什么东西。 千雪暴跳如雷“你小丫的还敢来,你有本事别走!” 那小家伙看到自己后被吓了一跳,几乎是尖叫着落荒而逃,她挥舞着拳头决的这个小娃娃还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转身回来,见到那扔上来的居然都是些鱼,还吧嗒吧嗒的在地上翻滚着。 这是几个意思? 千雪捏着那连牙缝都塞不了的鱼陷入了沉思,然后冲上去摁住了那个小家伙大笑“你眼光不错,还知道要过来认我当老大!” 小狐狸一下子愣住了。 “你放心,以后你就跟着我混,有我吃的绝对不会少你一份!”千雪豪气万丈的拍着自己的胸膛道。 然后……她就这么拥有了自己第一个小弟。 她感觉自己记忆当中的那个软乎乎的腼腆害羞的小男孩一下子被震的粉碎。 “是我啊,千雪姐姐!我,我也到处找你!我还为了找你,还人界去找那个混蛋的麻烦,但是还是没有找到你!你不知道那个家伙多么的过分,他居然这么多年一点都不着急去找你!姐你在那里?是不是那个混蛋干的?” 又是提到了某个不知的姓名,千雪皱着眉,但只能旁侧敲击“你去找他了?” “当然了!关于你的线索只能去找那个混蛋了不是吗?毕竟…算了不说了,他不止不去找你,而且身边还,还带了一个视若珍宝的小徒弟,我,我真的替你不值啊姐!” 这说的义愤填膺的,看起来她似是被某个他们都知道的人辜负了一般,若是真的这般亲密,本来在记忆当中轻易引导就能想起来的,但是她脑海里却在这里是一派的空白。 这空白消失的仿佛是让她的心底缺了一块,她努力的去碰触,那小狐狸还是喋喋不休道“你不知道那个小徒弟多么的凶煞,她差点把我的尾巴揪下来!” 声音仿佛远去,她眼前的视线开始了扭曲。 “师父,你究竟是去哪了?” “你个混蛋,还我的铃铛!” “对不起师父,我只是想要知道这封印的是什么……” 她仿佛是在一堆毫无头绪的回忆里抓住了些许的线索,她看到了在自己面前站着 的同样穿着潋滟的祁年,他自高处落了下来,用扇子点着她的鼻尖调侃道“这只小猫这么丑,是怎么就入了你的眼呢?” 千雪猛然往后退了一步,差一点摔倒。 还在对着她喋喋不休的祁年被她的异状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了她的手“你没事吧?” “……没事……” 刚才的记忆是她的? 方才的景致人头攒动弥漫着人间烟火气息,她确定不是在妖界,只是她的视线很低,简直就像是附在地上般,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强硬的抬着头,对着在她旁边的人一直在不断的喊着师父二字。 但是这所谓师父的面色却是一派模糊。 她无论多么的努力想要去看清,但还是无济于事。 眼前如褪了色的景致一点点恢复了过来,千雪深喘了一口气,却见到那靠过来的祁年。他的鼻峰高挺,天生那勾人心魄的狐狸眼中还带着桃花的潋滟,薄唇如樱,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腰,这个姿势着实有点暧昧。 “……” 眼瞅着这个弟弟似是有点不大对劲,千雪一把巴掌将他的那一张俊脸给糊到了一旁“撒开!” 祁年有点委屈“姐,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大人怎么地,你以为有点力气就能在我头上为非作歹了不成?!” 那祁年激动的上来就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不放,千雪挣脱都挣脱不掉,而后自背后传来有点阴阳怪气的声音“没想到祁年殿下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女子,唔,也算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吧。” 千雪头上的青筋崩了出来,往后面转头,见到在背后站着一个人,他那黄瞳的眼眸在暗处缓缓的燃烧着,眯着眼睛,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咸腥的海风味道,又是个不认识的,为了稳妥些并未贸然开口,倒是从楼上走下来了玲珑音的身影,开口唤道“兰戈?” 这个家伙的名字是兰戈,千雪想了想也没有找到关于这个人的相关资料,玲珑音转而对着祁年皱眉“你这是成何体统!还不快放开吾王!” 那男子穆然瞪大了眼睛。 “王?”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的转头向玲珑音。 “你没听错,你刚刚回来不了解也正常,这件事情被封锁着,所以其他人都不曾知晓。”玲珑音往下走去,靠近千雪“这位就是我们妖族等候了千年回来的妖王。” “……”兰戈僵住了。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理应的欣喜,亦是没有想到要去向她折腰请安的意思,他真的是单纯的陷入了震惊和讶异,转而望向了他曾经的王“那您呢?” 玲珑音将戒指卸了下来“我 始终都不过是个代理的妖王,这一点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吗?” 她皱眉,眼底闪过凌厉的光。 “可是……”那兰戈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转而对着方才还对她出言不逊的千雪勉为其难的低下了头“恭迎妖王回归。” “接下来就是等待十四峔的裁决了,我已经将一部分的权利转移了出去,想必也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位置了。”玲珑音说着,语气里带着疲惫“我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脸上的笑意倒像是卸下了肩头的重担,兰戈心有不甘“可是音,你的子民需要你!” “他们所需要的不过是个能让他们安心生活的领导者,我只是扮演了这个角色而已。”音不再与兰戈纠缠下去,搭着千雪的肩膀道“接下来,都还给你了。” 她这么说完之后,一步步缓慢的往宫殿走去。 千雪站在原地,而祁年也受到了冲击“可是……雪姐,你要回归妖王之位了吗?” “那原本不就是我的位置吗?”千雪回头对着他说道。 “可是……音姐她……” “我很感激音在我失踪的这段时间所给妖界做出来的贡献。但这并不是同一件事情,我既然选择了回来,就是有我自己的道理。”千雪的话让祁年怔然,他还没有见到过千雪脸上会出现这么一本正经的神色。 这种神色着实严肃,一瞬间所产生的力量居然让他心底产生了一丝的怯意。 千雪将目光收了回来,她的心底已经有了决定。 固然恶名加身,遣人唾弃,即便是千万人挡在自己面前,她依旧要往前走,绝不能在这一刻停驻脚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四十一章:禅让 果不其然,在几日之后,妖族族内掀起了一个轩然大波,让很久不曾遭受过冲击的妖族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那就是他们的妖王玲珑音忽然宣布自己将妖王之位还给了上一任妖王沐阳千雪。 这件事情发生的毫无预兆,也就是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熙熙攘攘的百官一如既往的去上早朝,将积累了几日的事情一并往上禀告等待王的裁决,但是在妖王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后,却没有像是以前一样散朝,而是出声将百官挽留,然后做了一件让他们全部瞠目结舌的事情。 她将头顶上代表着权利的头冠摘了下来,着着一身火红的长衣,一步步从王座上走了下来。 她的脚步缓缓从高阶而下,而座下的百官都愣住了,一般王是绝不可以轻易的下阶,若是和王在同一个层级,那么会有不尊王之威仪。 所以他们不得不再往下走,眼见的人见到了她眉间的那作为妖王的标志消失了,不由得怔愣在原地,但被旁边的人猛然拽着,他扑通一下扑倒在了地上。 玲珑音抬起眼将那个人淡漠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将身后的那长氅一甩,红色的华丽千层长衣像是怒放的佛莲,她第一次对着王座俯下了身,曾经高高在上的王者摆出了诚服的姿态,让当时不明真相的人都被震在了原地。 从这之后走出来了几个人的身影,眼尖的很快认了出来,站在最前的便是十四峔的狐狸总长,十四峔的人一般都不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一旦出现,就是涉及到妖族的大事。 此刻吸引了全部人目光的狐狸总长手中正拿着卷轴,不慌不忙的打开念到“宣德三千四百年,妖王猫又,沐阳千雪在位五百七十八年后无故失踪三千又四百五十一年,在这期间,由九尾狐一族玲珑音暂代妖王一职,如今妖王猫又回归,本因扶正以匡大统,但因其多年消失无踪,如今对此也无任何答复。现更迭王位恐引起非议,因此以十年为限,若是到期无法给诸位妖族一个交代,将由十四峔将妖王之印收回,妖王一位重新进行大选。” 此话一出,激起下面的人千层浪。 无数声音鼎沸而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们的王怎么会说换就换?!” “沐阳千雪是谁?不是那个传闻中扔下妖界一走了之的猫妖吗?!她凭什么现在才回来!” 面对着下面的诸多怒目相对,千雪能够感觉得到那毕露的锋芒,偶尔间能够见到的那些稍许熟悉的面孔,那些曾经是在她的麾下叱咤风云的将士,他们的眼睛扫过千雪之后便避开了她的注视。 大概谁也没有想到过她会回来。 就连千雪自己本人也意想不到,但是人的命途总 不至于一直糟糕下去,她就是付出的太多单纯的代价,才将自己落得如今的田地。 她往前走了一步。 那狐狸将手中的卷轴收了起来,但是被千雪阻止了,她将这个卷轴拿在了手上,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然后发出一声轻笑。 “这就是十四峔在商讨之后所给我的答复吗?”她的语气中带着慵懒“我的失踪却与我的王位现在挂上了勾,你的意思是若是我没法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要被迫让位?” 玲珑音俯下身在下面沉默不语,她素来是个极其严格的人,除却了三个心腹,她和百官臣子一直都保持着严格的等级关系,如今忽然间被降为了臣子,但是其他的人对于她的态度还是报以敬畏。 “什么被迫让位?”下面忽然间有人叫嚣了起来“你是打哪回来的?妖族出现大难的时候,你去了哪里?现在想回来就回来,你当我们妖族是什么?!就算是你曾经是妖王,但你一无是处,凭什么来争妖王之位?!” “这位小兄弟说的挺好,你是负责什么?看的官衔,应当是次卫木长,掌管菏泽山水的对吧?” “正是!”那个小妖族将胸膛挺直了,在妖族的这个职位倒是一个让所有人艳羡不已的肥厚好职,但是所担任的也是机关要职,正是因为有了此职位,所以才让万妖有了分担资源而减少纷争摩擦的关键。 “那你可知道,你的这职位是谁一手创建的?”千雪含笑问道。 “这个……”那个小官被问住了。 “是我。”千雪替他回答道,让那小官一怔。 “当年妖族身处四海之澳,水涯之地,因受到灾害,千里贫瘠,哀鸿遍野,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忧患连绵不绝,在这个时刻,就是你口中一无是处的我四处去各界求助,学习他们的治理理念,夙兴夜寐,不敢忘怀,将人界的官僚之则引入妖族,才有了如今的十六管和巡诘台,没有我所创建的人才选拔制度,你如今还是在泥潭里呦呦作食的小泥鳅!” 此话说的那小官像是被镇住了一样,额间的冷汗滚滚而下,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年长的老官“她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那个老官叹了一口气,他往前走了一步“妖王猫又,那个时候她是唯一一个能与天族和魔君相互匹敌的天地大妖,她的能力诸位想来从那个时候跟随她的人都是有目共睹,没有她,就没有现在我们一直沿用的官僚管理制度,那个时候我们妖族在六界是显赫一时,可以说是她一手奠定了妖界地位,想来大多数人都是后来者居上,对于这段历史并不了解, 所以也想请您莫要怪罪这些孩子。” 那个老官朝着她缓缓弯下了腰。 “……我记得你,你是蛩含?”千雪盯了他片刻之后出声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五个守关将呢?” “……他们都在多年前已经死去了。”蛩含轻声道“在您消失了百年之后妖界内忽然爆发了一场动乱,就在那一场战争里……您亲手培育的骁骑兵,大多都战死沙场了……” “……”千雪将目光落在他那耳畔的刀疤片刻,叹息道“也罢。是我回来的太晚。” 一时间各自无话,那不知过往的小官们不敢再轻易的开口,而剩下的老将则都是经历过她统治的王朝,他们不敢说话,但是还有人什么不敢的。 自远处猛然闪过一道寒光,千雪眼神一凛,稍许的偏过头,倏然如闪电的锋芒掠过她的发髻,直直的没入那王座上。 那是一把极其浅薄的蝉羽剑。 千雪的耳畔生疼,她眯着眼,看着自大殿之外走进来的那个男子,一身黑羽赤衣,锃亮的踏着高靴,金黄的眼眸里带着不屑的神情,他嘲弄着开了口“听大哥说有人来欺负我们阿音?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野猫?” “什么欺负不欺负的?辰奴,我说过这叫做得寸进尺。”还不等千雪开口,那自后面又走进来一个穿着古朴背着一把巨大墨笔的男子,显得文质彬彬多了,但是言语之间的讥诮还是不停“像是这种行为,叫做空手套白狼,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这一唱一和的倒是有点意思,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站在了玲珑音的身畔,对着千雪挑眉“哦,抱歉,现在你想要坐的那个位置,可能有点扎,你若是不想自己被捅个窟窿,那就请了~” 千雪感觉自己隐隐有点想要发笑,这几个人应该就是十四峔说的,是音的心腹了,她对着音道“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听从十四峔的决断。”音抬起眼道。 “音她所做出来的贡献,不比你的要少半分。”十四峔的狐狸道“虽然你是奠基了基础,但是若不是音在一直帮着你维持,这么多年来,又有谁能坚持到现在呢?” 千雪将那柄剑弹了一下,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人不由得一惊。 “我明白你们的想法了。”千雪忽然道“我知道有一个很好的办法,时至今日不止是我没有做到,音也没有做到。但若是我们其中的某一个人做到了,想来妖王之位就能重新确定下来,而且诸位也不会有异议。” “什么办法?” 这话说出口让其他人将心提了起来。 “很简单,那就是找到神器。”千雪落了音。 一石惊起千层浪。 “神器!” “这个人说的是那个消失已久的女娲神女的几大神器吗?” “神器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说能找到就找到呢?!这可是会引起来战争的啊!这个女人疯了!” 千雪神态自若的站在高台上,连玲珑音的脸色也变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千雪,手攥紧了衣裙。 “怎么样?敢不敢和我定立这个赌约?当然,赌资就是这个这个王座。”她往后将那柄剑猛然抽了出来,看着那明镜般的剑面上倒影着自己青黛的眉眼。 “这是你我之间堂堂正正的较量,你敢不敢?”她侧过脸,望向那俯身的玲珑音。 千雪带着几分傲然的态度让其他的人都气愤不已,一时间都争相簇拥着她点头“音!答应她!给她好看!” “不能让她这么的嚣张下去!” 但是这些当中还是不乏一些理智的人在劝说“你们冷静一下,这不是说说就了事的!这可是大事啊!”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四十二章:血咒赌约 那玲珑音站了起来,她抬起头看自着沐阳千雪,在巍峨的大殿上,自头顶投下来的光芒仿佛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她总是这么的耀眼,无论是当初从一只被千万人拒绝和嘲笑的小猫妖,还是修炼成天地大妖时的撼天动地。而她始终都是她的影子,在那永远赶不上的路途无休止的挣扎。 “我接受。” 玲珑音的声音在这人群嘈杂之中格外的清晰。 一旁老将还寄希望于素来以冷静闻名的音不会这么被轻易的煽动,听到这三个字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音!你冷静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不能落了那个女人的套!” “我很冷静。”音微微拔高了声音“在这个时候我若是退缩了,岂不是辜负了诸位对我的信任。况且……拿到神器,亘古不变,都是我们妖族所努力的目标。” 她的一席话让其他的人都心怀希望了起来。 她一步步朝着上面走去,直到和千雪肩并肩,她朝自己伸出手来,音愣了一下,但是没有伸出手来。 她经过千雪,道“我会和你赌这个约定,但是输了的人呢?该如何处置?” “任凭处置。”千雪斩钉截铁道。 音捏紧了双拳,半晌后吐出一个字来“好!” 她上前拿起那把蝉翼剑,将手掌心割破,千雪唇间带着笑意,望着她道“血咒?” “我是以我的性命来和你立下这个赌约。”玲珑音的眼底迸发出一丝的狂热来“怎么样?这就是我的决心。你呢?” “……”千雪将手掌心一划,平静的握住了她的手道“求之不得。” 话音刚落,忽然间自她们合着的掌心上盘踞而出来两人的鲜血,像是有意识般的朝着两个人的手腕上蔓延而去,如锁链般的将两个人的手相系在一处,这灼热的血在她们的心脉上,落下永不消失的藤蔓烙印,正是最牢不可破的血咒。 若是其中一个人违反了约定,那么这咒语就会直接刺入心肺中,将血液抽干吸净。 钻心的痛楚消失,两个人松了手。 由十四峔的人见证了她们手腕上落下的黑色伤疤,证实了她们的契约正式成立。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答应下来。”千雪揉着还刺痛的伤疤,对着音挑眉。 “你下的战帖,我岂有不收的道理。”玲珑音转身正视着她的眼道“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孩子了,我会向所有人证明这一点。” 说着她便转身离去,千雪望着她的背影 愣怔了一下,轻声道“我当然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她的声音散在光影之中,恍若是隔世的一抹青烟。 音是她的朋友,这一点她在恢复稍许记忆之中就已经笃定,否则她不会对音抱有着这么强烈的情愫,她一方面又觉得她们无限的靠近着,但是心始终隔着天涯。 在当初妖族孱弱而不得不要依附着他人才能过活的时刻,她和音是那帮孩子当中最相似的二人,应当说她们所抱着的信念是同样的激烈,妖族弱小,只能在强者的身后捡拾些渣滓,在资源紧缺的年代,她们甚至连肚子都吃不饱,一场几乎覆盖了妖族领地的大雪灾又几乎将他们赶尽杀绝。 饱受了饥寒交迫的千雪,在一场大雪中目睹了许多与她相同年纪的孩子在极寒中不得不被父母抛弃后死去,那个时候人界有着雷清坐镇,抗衡一切妖魔侵袭,他们无法扩张土地,还是靠着大量的供奉,才得让魔族稍许的庇佑,妖族求助魔族,终于让魔族同意给他们借住的地方,但是却路程遥远,妖族不得不举家全族迁移。 所幸的是她的父母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她,就算是在迁徙的路上没有吃喝,他们的天性的乐观还是感染着她,一直坚持往前走去。 但是音却是被抛弃的孩子。 他们是在路上遇到了被近乎被冻死的音和她的弟弟,那个时候他的弟弟还没有化形,蜷缩在她的怀中,像是一朵燃烧的小小花火,正是这一抹的红色在天寒地冻中救了他们。 猫族的人不愿意再救助其他妖族的人,但是千雪还是悄悄的给他们留下了自己仅剩的吃食,摇晃着他们大雪中的身体道“对不起,我不能带你们一起走,若是你们能醒过来,就跟着我留给你们的标记,是蓝色的树枝,一定要记得啊!否则你们会迷路,再也走不出去的!” 她没走一段路都会厚厚的雪上插着一根树枝,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等到了迁徙的点,所剩下来的人只有不到半数,妖族在这个大灾中损失了太多的族人,但是好歹终于找到了一点希望之地。 这里是魔族所给他们开辟的一个避难所,身处妖族和魔族的界限处,同样的荒寂,但是好歹逃离了雪灾,魔族的人不等他们休息够,马上就给他们派遣了许多活计,甚至连他们这些孩子都没有放过,他们也得在泥泞的深潭里寻找魔族要的皓石。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魔族根本就没有这么的好心,他们所需要的正是他们这些大量廉价的劳动力,去开辟这个蛮荒之地。 但是妖族已经无路可走,事已至 此,就只能够在这里等待雪灾过去,以自己族人的劳动力来换取片刻喘息的落脚之地。 妖族曾如此的卑微。 曾如此的让她为之愤怒和悲伤。 一想起来过去所承受的苦楚,她心底就有一把燃烧的怒火熊熊且不能将息。 这些小孩子本来就受尽了苦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歇息的地方,却又被迫开始了繁重的苦役,她的父母就在这一场灾难中落下了病根,此后只要是受半点风寒就会咳喘不止。 第二次遇到音他们是在三日后。 她强撑着去泥潭寻皓石时,因为实在是太过疲惫,手中的皮囊脱手,那带着泥浆的水往她的喉咙里猛灌,她的脚抽了筋无法动弹,浑身像是散了架,她瞪着那狰狞的黑暗,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欲望。 就在此刻有一个人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个人的力量不算大,还是个稚子,千雪知道自己肯定是在劫难逃,平静的想要将那只手掰开,但是那只手一直都不肯松开。 她在那个人的坚持之下,慢慢的重燃起来了生的意念。 一旦想活着,那么求生欲就会相当的强大,她一边踩着水泥,一边往上不断的努力探出头去,居然奇迹般的没有靠着水囊就从那泥潭里逃出生天! “你没事吧!”她睁开模糊的眼睛,看到那个救了她,正是当初那个他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半死不活的女孩子。 “你……找到路了?” 她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那个女孩子一愣,僵硬的点了点头“是的,我记得你说的话,是蓝色的树枝。” 千雪呼出一口气来“太好了,没有白费我折了那么多的树。” 自远处奔来她的父母,将她抱在怀中大哭着,连连感激她没有出事。她看到小狐狸看着她父母时眼神一暗,转而默默的离去了。 千雪最后才知道,当他们看到水囊冒出来但是千雪没有出现的时候就知道出事了,但是那帮孩子被吓傻了,有的稍大的向一旁的魔族人求助,但是被他轻描淡写道“啥?这么脏的地方,你还想让我去救不成?要去你们自个下去!” 但是这帮孩子哪里来的力气去救人,只能着急和去别的地方喊妖族的人过来帮忙,但是那帮大人也在很远的地方,等赶到估计千雪早就凉了。 就在此时,那个刚来的小狐狸忽然拿着一个水囊就跳了下去。 “你不知道那水潭多深,她第一次来就敢跳,真的吓人!”一旁的小伙伴心有余 悸的说道。 千雪望着小狐狸,她救了人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拿着铲子去一旁去挖石头了,千雪缓了过来,走了过去,对着她陈恳道“谢谢你救了我,我是沐阳千雪,从今日起,你我就是过过命的关系了!” 她朝着小狐狸伸出了手。 小狐狸犹豫了一下,似是没有习惯这个人的热情,但她还是局促的握住了她的手“我……我是玲珑音,也,也谢谢你……救了我……” 她就是这么和音相识的。 那些魔族的人根本就不将妖族的人当作是人,而是视为苦役劳力,甚至口出污言秽语调戏长相姣好的女子,妖族的人只要是稍许的反抗,就会被鞭打,起先他们还会又所收敛,到了后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那些自魔族来的地痞流氓骚扰妖族人。 她犹然记得某一日,在朗朗乾坤之下,忽然有一帮人冲入了他们住的地方,将这一片褴褛的避风港翻得乱七八糟,拽出来一个哭成泪人的女子,说这个贱婢子居然敢打伤他们的老大,他们一定要将她挫骨扬灰。 那被盯上的正是孔雀一族的族长女儿,前不久在干活的时候被一个魔族人动手动脚,差点给拖走,还是她用羽翎刺穿了他的手掌心才逃了回家。 但是那些人怎么会管这些事情,反倒是都偏袒着魔族人,一声令下就要将那女儿绑走,妖族人忍无可忍,蓄势待发,千雪和音都准备好了铁镐,打算豁出去要将孔雀救回来。 而正是这个时刻,忽然间自远处一道金光,将那魔族人手中的剑打穿。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四十三章:奇怪的殿下 他们看到了头顶上聚集着黑色的浓烟,自里面落下来了一个与她们年纪相仿的孩童,他穿着一身黑衣,而眼眸赤色,站在那一处一动不动。 一旁的魔族的人见到了他的眼眸都被吓呆了,连忙跪下“殿下,您怎么来这里了?!” 那殿下并没说话,那魔族的人转念一转“殿下我知道了,是不是这里太过于吵闹才惊扰了您的大驾!您不知道,这帮刁民居然敢聚众闹事……” 那殿下还是没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孔雀“……” 那魔族的人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啊殿下!这个女子打伤了我们的总长,凶悍至极简直令人发——” 那殿下淡淡的一个目光扫了过去,那魔族的人马上闭了嘴。 僵持了片刻,妖族的人都有点面面相觑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魔族的人求生欲似是十分的强烈,见到这位殿下沉默不语,心底更是忐忑不安,颤抖着道“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马上走!” 说着低声道“把她放了!” “可是……” “让你放了你就放!说什么屁话呢!这位爷也是你惹得起的?!” “这位爷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你小点声,我告诉你,这可是我们魔君的义子,前不久刚刚收的,以后就是我们的太子殿下也说不定,你最好长点眼色,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几个人嘀嘀咕咕点头哈腰的走了。 那位殿下就这样不发一言不动一卒的将人给吓跑了。 这等力量,让千雪等人叹为观止,但是能将她们最害怕的人吓走的人,岂不是更让人害怕?! 妖族的人又吓得不敢动了。 敢动的也只有千雪,她激动的戳着音“你看到了吗?这叫什么?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啊!” 音见到那个人似是被她的声音给吸引了过来,拼命的拉扯着她的衣服让她冷静下来,但是兴奋的千雪全然不顾四周忽然诡异的气氛,她一转头,见到那殿下居然停在了她们的面前,吓得手里的榔头当啷的落在了地上。 “……您有什么事情吗?”千雪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 说完之后她只想打自己一巴掌,这个人要想说话不早就说了,但是她没有那些魔族人那么机敏的能力,看着他眼色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啊! “……莫君山怎么走?” 四周的人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千雪觉得自己好像是听到了这个殿下说话了? 是他说话了吗? 千雪狐疑的看着音,她也是一脸的震惊。 受到了惊吓的千雪条件反射的往左边指了指。 那个殿下往那旁望了望,而后又转头对着她道“多谢。” 他惜字如金,言简意赅,然后事了拂身去 ,转眼两相忘。 千雪眼见着他腾空而起,就朝着她瞎指的那个莫君山方向而去了,留下来她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千雪“……” 音“……” 众人“……” 千雪后面几日都在等待天雷降临,她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指头,要知道若是他知道自己在骗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她颤抖的心连着颤抖的手,感觉自己快得帕金森了。 但是又发生了奇迹。 她居然活着蹦蹦跳跳的度过了那段胆战心惊的几日,等到她离开魔界时,她都没有再见到当初的那个问路的小殿下。 在魔族当苦力的那段时间,是他们作为妖族最艰苦的时刻,但只要能活下去,就算是就这泥咽进去的是血,被人当作蛆虫般踩着,她也在所不惜。 也正是那段时间,给了他们那帮小孩子最残酷的意志磨砺,她和音相互鼓励坚持着,能活下来的孩子,才最后一起走出来了妖族的新的天地,成为如今振兴妖族的中流砥柱。 但是一起行走的两个人,最终为什么会忽然分道扬镳呢? 她和音,本来并不是这样的关系。 在这其中,定然是什么地方出了错,但是千雪看着手心里的铰链,她们是哪里走错了呢? 她合着手心,缓缓的闭起了眼睛。 “王,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那个毛毛躁躁像是小孩子一般的狐狸问道,一旁拿着笔的人将他的脑门狠狠一揍“你没看到王现在心情不好吗?在这问什么问?!” “王的心情不好?”那个小狐狸眼睛眯着对着玲珑音那一旁别了一下眼道“我倒是觉得王的心情很好啊!” “你在瞎说什么胡话?王现在心情怎么可能会好?”那个人别了一下嘴巴,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音,却讶然的看到音嘴角居然噙着笑意。 夭寿了!王她被气的脑子出现问题了?! 那拿着笔的心理活动似是被音看穿了一般,她冷笑着对着自己,吓得他冷汗流了下来。 “我为什么不会高兴?”玲珑音发出来了轻笑“对于我来讲,与千雪进行对赌,现在正是求之不得。” “属下愚钝。”拿着笔的人对着她作揖“还请您能解答疑惑。” “这个事情就交给兰戈来说罢了。”她往树上抬起眼来,那影影绰绰的树荫里藏着一个人的影子,他一直都是屏息凝神的跟在她的身后,是她隐藏在身边的影子,也是这三人当中她最信得过的人。 “是的,音大人。”兰戈应声从树上落了下来。 “其实很简单,现在对于音来讲,大部 分的人都是站在她这一方的,音主动让贤于情于理,但是若是千雪她将王位接过手来,就是一个烫手洋芋,不说十四峔这一方根本就不会同意,首先大众就无法接受。” 兰戈道“音所需要的,就是一个理由。但是音,我也觉得你们的赌约是不是有点太大,而且还是血咒赌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语气里也带了些疑惑,音轻笑。 “你只说对了一个理由,其实这一点你能想到,千雪会想不到吗?”音将手中的花把玩着“另一个对我来讲与性命能够化作等号的一个约定,那就是我终于能和她站在相同的等级上,真正的能够和她对等的战斗了。” 三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们不会明白我的内心感受。其实我也知道血咒是一场性命的赌约,但这是惟一一次我想要遵从本心做出来的决策,你们就当我是任性一次吧。” 音转而对他们微微欠了欠身“这么多年你们一直陪着我,若不是你们的帮助,我根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接下来的战争会很艰难,还请诸位能继续支持我。” 三个人都沉默了许久。 兰戈发出了轻笑“事到如今,你这是说什么呢?” “是啊,我们本就是一心同体的……不是吗?”那个手中拿着笔的人渐渐的消失,化作了烟雾钻进了她的身体里,他的字迹浮现在空中“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罢。” 那俏皮的小狐狸俯下身,恭恭敬敬的半跪,将她的手捧起来轻吻,她手中的花迅速的枯萎凋谢,抬起眼的时候,眼眸明亮“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是我的王。” 玲珑音唇角泛着笑意,然后看着两人像是猛然被打散的烟雾般,化作了蝙蝠,展翅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兰戈目送着他们消失不见后,转而将目光落在了玲珑音的身上“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去做什么?神器的踪迹可是不好寻的。” “要说一件神器,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去魔界了?”玲珑音将衣襟的褶皱整理了一下道“尽管他可能不在,但是作为未婚妻的我,若是不经常去看一看未婚夫,也是一件过不去的事情不是吗?” 兰戈像是明白了什么般点了点头“好的,属下这就下去准备。” 千雪有点不大认清路程,绕来绕去的还是没有能寻到牧若,他最近很忙,不知道去了何处,她从一旁的树上摘了一片叶子,放在水池子里,使用了术法往牧若那一处寻去,但那叶子却没有任何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只要是活着有口气的人,她的叶子都可以马上化作云烟将她带过去,这没有反应……除非是死物,或是在根本她到达不到的地方。 这不可能啊。 她很疑惑,正在研究时,忽然间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声音嘶哑低吼着“听说你和音当场立下了血咒誓言!?” 这个声音正是牧若的,吓得千雪当即一个激灵“你从那里冒出来的?!” 他不搭理自己,冲上来抓住了千雪的手抬了起来,见到那血咒的痕迹后,眼睛猛然瞪大“你这样,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事情都得要经过你的同意?”千雪将手抽了回来,看来牧若是气的不轻,手腕攥的生疼。 “你要时刻知道,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你做什么事情都不考虑我呢!”牧若气急败坏,千雪很难得见到他居然这么像是人一般的有血有肉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我离开了这么久,你的变化真的很大。 “……” 牧若忽然间不再说话,他攥紧了手,半晌后问道“你们之间的誓约是什么?” “你不晓得?”千雪道“自然是找到了神器,将其拿回来,这王座就是谁的。” 牧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四十四章:人界一日游 他的面色煞白,像是忽然间被五雷轰顶般震惊的神情,让千雪微微蹙眉:“你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 “神器??”牧若半晌后声音空茫:“你找神器做什么?” “我虽然睡了很久,但是我还是知道我之前在做什么。我们不就是一直在找神器吗?”千雪回答的理所当然:“难不成你已经忘记了我们最初的目的吗?” “最初的目的?”牧若像是被提醒之后想到了什么般的嗤笑了一下,他在原地打转着踱步:“之前我们确实是要找神器,但是自从你……神器的踪迹,就再也寻觅不到了。” “所以我回来了。那这件事就继续。”千雪将瓜子壳扔到了一旁,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对了,我的记忆恢复的不完整,我现在已经记不得神器在哪里被发现的了,现在你知道哪里有神器的踪迹吗?” 牧若:“……” 他的喉咙上下耸动着,滑出来两个字:“不知。” …… 牧若的不配合早在千雪的意料之中,但是这也是让她很头疼的一件事情,牧若的能力就是能依靠阵法来寻找神器的波动,若是他不配合寻找,千雪就只能循着自己模糊的记忆去找。 她犹然记得自己走过的路,但是随着沧海桑田,这里的变化不得不说是翻天覆地,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找最好揍的,也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地方。 人界! 她犹然记得那个叫做乾坤眼的神器,就是在人界的叫做蜀山的地方,她曾在那里降服过一条冥蛇,当时的蜀山之主感应万物有灵,所以没有让她将那只蛇打了牙祭,而是直接封在了蜀山。 有了曾经这个交情,想来她去蜀山应当也是较为容易,还不至于直接被当作了妖物降服,但是要说神器的事情,那么怕是会直接被赶出来。 要用个什么温和的方式,将神器这件事情温和的告知给人族呢? 她一路走一路也没个想法,倒是凭借着缩地术法直接赶到了蜀山的大门口。 人界最近看似有点不大太平,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看起来整体活力都蔫蔫的,甚至可以让她感觉到一股息毒的蔓延气息。 但是这不是她应该去管辖的事情。 她只要负责将神器找回来就对了。 蜀山的大门紧闭,一如既往的有着纯正的清气润泽,她很喜欢这个地方,从以前就经常来人界打转,若是有机会,她还想要吃东方厨的叫花鸡和醉仙楼的琼仙酿。 但是不知 道这些个手艺有没有失传,若是失传了,岂不是可惜? 等到找到了位置,她下一次就带着那个人过来一起吃。 千雪往上走的时候忽然顿住了,她为什么会忽然想到一个人呢?她不是一直都是自己往人界跑吗? 当时为了躲开牧若,她可谓是使出来了浑身解数,牧若的法术极其的高超,她必须得躲好几天才能在冷静中寻到一丝可以逃出去的缝隙。 所以她极其的珍惜出去的日子,所以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绝不可能是牧若。 那么在她脑海里不时就会浮现的,应当会清晰出现的人,但却被抽离的干干净净,像是展翅的蝴蝶,点水的蜻蜓,倏然间就不见了影子。 再去纠结这种事情,不是她的作风。 千雪决心让自己剑全心身都投入到这个战役中去。 在蜀山清修的小弟子们忽然间看到了头顶上聚集的云层,这莫名聚集在一处的云层像极了书中所记载的妖魔来袭,而因为魇魔的事情,凡是有点修为的道长都去拯救苍生了。只剩下来了一些乳臭未干的小家伙们。 吓得这些方才刚刚入了蜀山还未修得法力的小道们屁滚尿流,千雪觉得很满意,她虽然不打算打架,但是她这妖魔的名号居然在人界还是这么的好使。 看来她的威名不减当年啊。 所以她很豪迈的站在这里道:“你们掌门人在哪里?” “妖怪啊!有妖怪袭击蜀山!” “给师兄快通报!快去!” “将三辰火都点起来!蜀山遭到了袭击!” 这下面的都是一团糟的人群飞来跑去,甚至还有几个在地上打了个滚,千雪被无视的很彻底,她有点无可奈何:“唉,你等一下,我没……” “啊啊啊啊这个妖怪要吃了我!” “来了来了!快躲起来了啊!” 这嘶吼声仿佛她在这里无恶不作了一般,天地良心她除了出场时为了帅气一点所以打了点雷聚了点云,然后就落在地上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干,甚至连一个人都逮不到,她现在就想说长途跋涉不容易能不能给一口水喝。 那些大师兄们回来的很快,也不知道这个些个小师弟说了几级防备,直接让一大帮子师兄弟都赶了回来,眼看着漫天的刀光剑影像是流星般朝着蜀山赶来,这场面还有点蔚为壮观。 千雪坐了下来只想拿着瓜果盘子开始欣赏美景。 那赶回来最快是夏澄师兄,不愧是蜀山第一大师兄, 在面对危机时临危不乱,一下来就直接搬出来了蜀山的标准开场:“何人在此搅扰我蜀山安宁?!” 这一口话说的,仿佛在慰问一个脚底下快要诈尸的坟场。 千雪觉得很无趣,她将瓜子磕着:“我想见你们蜀山掌门,我在这等了已经很久了,但是没有一人过来带我去休息一下,好歹是蜀山,难不成就是这么接待客人的吗?” 这话问的夏澄真的被吓到了:“你一个妖物居然还敢来蜀山!还想找我们掌门大人?!” “嗯,怎么了?”千雪道:“我和你们的……应该是祖祖祖祖师爷扶白道人很熟,当年我来的时候都是好吃好喝的,怎么到了你们这一辈就是刀啊剑啊的,你瞧瞧连阵法都摆出来了,这是直接要送我归西?” “扶白道人?”那夏澄有点懵,掰着指头数着,似乎是在记忆当中有这么一位蜀山掌门,但是是很久很久之前了,这个妖物居然认识? “您先将您的名号告知与我,我去禀报给掌门。”夏澄还是打算先将她拖住,掌门大人在三日之前就告知要闭关,最近他耗费了大量的力量,若是轻易的出关唯恐会引起气血相逆,他必须要替师父守住这里! “可以,我是沐阳千雪,这个名字你应该不熟,你说我是妖王猫又,你的掌门大人想必是知道的。” 这么张狂不已的话让这个女子就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夏澄忍住了要吐槽她的想法,赶紧就转到了蜀山后山,师父就在这里,但是要将他老人家唤醒还是个费力气的活儿。 毕竟他是个山崩地裂都能睡过去的人。 被恭恭敬敬的请进蜀山的千雪打量着这个地方,这里和记忆当中已经变化了很多,但是她却轻车熟路,仿佛在这里度过了好一阵的日子,她甚至都知道该往那走有好的风光。 虽然大师兄说了要好生相待,但是放任一人能在蜀山结界当中来去自如的妖物,其他的师弟们还是提心吊胆的跟在她后面,本来想要带着她随意的转一转,但是这个妖物居然还对这里产生了兴趣,转个不停。 忽然间她停在了一片竹林前。 她的神色变得有点肃穆了起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一旁的师弟大胆的接话:“这里是行至林,是个我们修行的地方。没什么好看的。” “是没什么好看的。”千雪点了点头道:“但是这里面的这个大家伙,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这山林忽然间一震。 几个师弟本来就是惊弓之鸟,这些吓得将剑都拔了出来:“怎么回事?!” “你们居然养着那个玩意在这里?既然养了,那就要好好的封印,是不是因为师父很久没有给你们嘱咐了,所以就偷懒了?” 这个来历不明的大妖怪说的话让几个师弟心忽的一沉,这段时间因为太忙,似乎真的忘记了师父曾经交代过每隔三个月就要在这里画一个阵法,但是这个妖怪是怎么知道的? “啧啧,年轻人,还是不知道听师父的话。”千雪将手中的石子抛起来,然后猛然朝着里面扔了进去。 行知林里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震得耳朵生疼。 山林虎啸,白鸟惊飞。 他们几乎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道飞速的光影窜了进去,他们顺着那人影往那一处望去,然后看到了渐渐将他们全部吞噬的高大巨兽投下来的黑影。 “……” 整个蜀山都震惊了。 还骑着剑赶来救援的师弟们又纷纷的御剑逃命了起来,眼尖的人认出来了那只巨兽正是行知林的冥蛇,让他们想起来了那个在蜀山的传闻,这里沉睡着带着怨气的冥蛇,这只蛇当初愿意被封印,也是因为当年的蜀山道长曾经说过让它在此地静候某一个人,来日再战。 难不成这个人就是这个冥蛇的仇敌不成? 在这里的动静委实有点大,忽然间那冥蛇彻彻底底的恢复了过来,巨大的骨骼上一层层覆着皮肉和鳞甲,千雪点脚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啧啧的赞叹:“这么多年来能将自己的搞成这么一副样子的,也有你了。” 那只冥蛇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猛然朝着她张口咬来。 千雪将剑祭出来:“这段时间在家呆的身体都硬了,也罢,用你来开开身子骨。” 那凌空划过一道硕目的光芒,朝着那冥蛇的脑门砍去。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五章:冥蛇记忆 “怎么?现在想起来要咬死我了?”千雪的刀剑砍中了那冥蛇的头骨,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这个蛇是怎么长的,这剑直直的崩在它的骨头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头骨咯吱蹦碎了几块。 “……”千雪看着自己的剑多出来了一排鸿沟,啧了一声“你难不成就在窝着练铁头功?” 此话一出都让那只蛇近乎是气疯了。 它吐着蛇信怒吼“你骗了我……将我诓在这里,说在这可以与她长久厮守,你这个骗子!骗子!” 这一声几乎泣血的怒吼声让千雪静默了一下,转而有点疑惑“等等,我刚刚恢复记忆还有点不大了解情况,你让我想一想。” 忽然间自山峦处传来一阵风息,让千雪怔住了。 “我……当初是为什么来到蜀山的呢?我现在怎么有点记不起来了呢?”千雪愣愣的说道。 “你现在在这里装作一脸的无辜,你忘记了你是来抢夺走我的乾坤镜了吗?”那只冥蛇咆哮着怒吼道。 “……” “哦,那面镜子!”千雪回过了神“对,神器!我找那件神器做什么来着?” “这个就是要问你啊!”那冥蛇气的几乎要吐血而亡了。 千雪“……” 她想起来了,自己曾经来到人界确实是为了乾坤眼而来,那个时候她正是在牧若的催促之下,像是一个不能片刻停歇的劳动力般一只往前不断的奔跑着,她只要是想夺走乾坤眼只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但是她却没有拿走它。 这是为什么? “我当初拿乾坤眼是为了什么?”千雪朝着那只冥蛇问道。 “你脑子真的没有问题吗?”那冥蛇有点狐疑的问道。 “……” “你若是想知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我打败。”那冥蛇吐着蛇信子游走着,它在这么长久的时间里,在这蜀山的清气的润泽之下,早已经达成了天地大能的境界,因它感恩蜀山对于他的收留之恩情,便在此地一直盘踞。 若不是今日被往日的恩怨所冲昏了头脑,他也不会因为愤怒而选择走出来,让自己和这个人重新的交锋。 “你为什么要将那乾坤镜拿走!你明明知道那是维系着她的命的东西!”冥蛇目眦尽裂,咆哮着朝着千雪袭来。 千雪对于此事的记忆还是没有复苏,那冥蛇却已经失去了理智,若是这般下去定然是要入魔,重新被魇魔占据了心智,她果断将剑抽出朝着那蛇横向的劈了过去。 在剑没过它的身体的那一瞬间,千雪似是听到了一声凤鸣自九天而来。 这个山崩地裂,让那个在洞穴外面着急的原地蹦来跳去的夏澄师兄再一次的哀嚎“师父!你醒一醒!师父!” 他使用了千百种办法,都没能让师父醒来。无论是猛击,还是用水直接从脑门上灌了下去,师父就像是磐石般纹丝不动。 眼瞅着外面打起来了,夏澄发出来了一声哀嚎“师父!!!” 这一声师父不知道是不是给他灌入了灵魂,清越居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他愣愣的盘膝而坐,双目呆滞,夏澄被他这一副样子给吓得不轻,轻轻的拍了师父的肩膀一下,师父却猛然身体抽了一下,捂着胸口皱眉在压制着痛苦般。 清越的胸膛处光华猛绽,就像是什么要破土而出般,将衣襟猛然撕裂。 蜀山的山涧之上忽然爆发出一道炫目的白色光芒,直冲九天云霄,而后俯冲了下来,直接将千雪的剑反弹而去。 千雪难得的感受到了身体直直飞出去的感觉,她往下望着,那挡在那冥蛇面前的旋转的,正是一枚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古镜。 它缓缓的停了下来,落在了它们中间。 自那小古镜子背后有着雏凤的刻痕在隐约的闪烁着,然后猛然朝着千雪俯冲而来。 她将那剑横在眼前打算将此物贯穿削做两半,但却感觉到的不是汹涌而来的杀意,它急切的一张一合的,像是想要告知她些什么,她怔住的时刻,那只发着光的凤冲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 阿苑趴在母上搭建的温软舒适的窝内打着雷鼾,听见天空上方由远及近传来连翘舌翘如铃的笑声,反射性的一阵头疼。 何人不知这五凤之内唯独这凤诞出一只周身漆黑的异兽阿苑,百年不鸣,千年不飞,而被凤族视作灾厄已久,但是惮于凤主之威,却也无人敢于肆言独断,便也就放任自流。 但不是所有人都视她为无物,譬如这只比自己还要大五千年的鹓鶵连翘,阿苑沾了阿娘的光,辈份上被欺了了她一头,阿苑并不在乎这一声姑姑,连翘却记了仇,总是三番四次与她争相高低。 好的一点就是这阿苑是一只胸怀若谷的凤,不管他人如何数千年来在这凤巢内该吃吃该睡睡,养的倒也富态膘肥,放飞自我。但是这几千年来,她唯独却对一件事情最为上心。 东海之巅其他的没有,唯独盛产奇珍异果,尤其是她家后院,更是长了棵四海八荒唯 一一棵若木,再过几日便就是开花结果的日子了,她强打十二分精神,生怕养肥的肉被人叼了去。 照理来说这凤家的后院,没有囊括三川的胆子和魄力,是没有人敢于进来挨烧的,但偏无独有偶,这夜月未满空庭之时,阿苑发现若木树干之上居然稳稳的坐了个人! 阿苑顿时的毛都炸了起来,嘶吼着一腔怒血直捣面门,顺便没白辜负这一身肥肉,她噗通弹了好几下,最后终得一屁股坐在来者的胸口上,愣生生把来者的惨呼给砸回了去。 阿苑看着屁股下面的人挣扎抬起的手啪嗒落下时其实内心是懵逼的,她不死心的又听了听他的心跳,把了把脉搏,反复确认之后,终于更加的懵逼了。 这个人,居然死了。 他的头发衣衫凌乱,血痕狰狞,也许当时还有一口气吊着,但阿苑无意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阿苑呆了半晌,转头看到了在月光盛辉之下闪烁的若木之果。她咽了一口津液,最终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把自己等候了数千年的血泪喂给了那个人。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阿苑跌坐在地面上,终于怒号了哭出来“我要把你种下去,明年给我长出果实来!” 上古年,梧桐林。 众姐妹皆傲岸云悴之间,朝着东方汇聚,如此浩大的声势让阿苑也不禁抬头张望,凤,鹓鶵,鸑鷟,青鸾,鸿鹄凤族五族各为五色,展翅蔽日,飞过浩然天际落下溶溶光曦,闪落山海之间,泠泠如神迹。凤氏五族素来不谙世事,即使是阿苑很无知,但是能让五族倾巢而出的恐怕就是皇子诞生罢了。 按理来说凡人生子这确实不是什么值得惊动神鸟五族的事情,但是这个凡人却是执掌人界的主君,但凡有了储君,就会从五位神鸟里面选取一族缔结契约,成为储君的图腾守护神,接受人界供奉,守护八方太平,直到这位宿主寿终正寝方能归位。 这关乎着神鸟五族的地位,待到宿主历劫归位,功德圆满,图腾神鸟不只是成为凤氏五族首领,领八万子民,天帝更是将五彩霓凰衣赐予神鸟,使得其磐涅成仙,直至人界下一位储君重新缔结图腾契约,使凤氏五族更换首领。 但是这件足以令凤氏五族挤破头的事情却阿苑无关,她纯属是被母上给拖出来凑人数的。母上说了,即使是没能缔结契约让凤族成为五凤首领,也不能输了阵仗。 阿苑从流云内探出脑袋,只见轩辕之丘那处若华飞光,皓曜奕彩。无数飞鸟盘踞在一座碧色束流的殿堂之上,四周站满了凡人,对着高台 之上站着的人跪拜,那人目含狂喜,抱着那怀中之物对众神拜了一拜,声音间难抑颤抖“感谢诸位在我儿诞辰之时来此,莫不有幸!” 凤离他最近,阿苑趴在母上的脑袋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被蒙在层层锦布下的婴儿,啧了一声好丑,却不想他似乎很不满阿苑的评断,有些急躁的朝阿苑拱过来,瑞泽如水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然后他却突然伸出手,一副要抱抱的样子。 “看来这孩子很喜欢你啊,来让他抱抱你好了。”凤笑吟吟把脑袋上趴着的阿苑朝他凑了过去,阿苑本是拒绝的,但是在一行人期待的目光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敞开了怀抱。 婴儿软软的窝在她的怀里,柔软的触感让阿苑不由得带了几分怜爱,却猛然感觉到自己的毛被拽住了。 “终于找到你了。” 阿苑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这声音低沉,明明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想要低下头看,却再次被威胁“别叫,小心我把你的毛拔光,让你成为没有毛的球!” 你才是球,你全家都是球!阿苑惊愕之下想挣扎,却感觉到这小娃娃的手紧紧的箍住她,让她喘不过气来,僵持了半天,阿苑决定先投降“我不说出去,你先放开我好么?” “哼,你以为本尊这么好骗?你以为本尊落魄到如今的地步是怪谁?” 阿苑欲哭无泪“这个——这位尊主您一定是记错人了,我自出生就没离开过梧桐林,怎么会和您结下梁子呢?” “哼!我是不可能记错的!”怀中婴儿探出了头,小小的眼眸里喷射出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怒火“就你这身肥肉,化成灰本尊都记得!” 阿苑电光火石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如同当头棒喝“你……你该不会……该不会是那个晚上,想要偷我若果的贼?!” “……”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四十六章:图腾神鸟 “啊呀——!快住手快住手啊!別揪我的毛我的毛我的毛啊喂!!” 时隔一千年,阿苑再次体会到失眠的煎熬,当年丧失若果是她这辈子心里的痛,那个时候她辗转反复数个月没能睡好,最终憋着一肚子火,把那个被她一屁股压死的家伙拖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若果起的作用,这个人身体一直保持着温软的触感,像是睡着了一样。本来她是想要把他毁尸灭迹泄恨的,但是仔细端详了半天这长的甚是俊逸出尘的皮囊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没想到这冤家居然阴魂不散转世投胎来找她报仇来了,当时事态突发,傻了半截的阿苑木呆呆的被这皱皱巴巴的婴儿攥在手里怎么也挣脱不开。 轩辕帝眼瞅着黑不溜秋体态丰腴的阿苑,觉得倘若一日诏告天下的图腾神鸟骨骼如此清奇,只怕难以威震八方。连忙想哄得儿子放手,但他何止是不放手,而且竟然猛然咬住了阿苑的翅膀,阿苑惨呼一声,登时晕了过去。 悠悠醒过来的阿苑已经回到了梧桐林睡了十天,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挥舞着包成粽子的翅膀要将那小子打回娘胎里去。母上慢条斯理的将她按了回去道“对了,你的血已经融合进他的身体里,你从此之后就是他的守护神了。” 阿苑瞪着眼睛“啥?!” 凤眉开眼笑“你和他缔结了图腾契约。” 人界东夷部落联盟,凤鸿氏部落。 阿苑此番前来固然是万分拒绝的,但是转念就算是他有自己上辈子的记忆又能如何,这一世还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她随便一根手指头都能掀翻他。这般一想,心里有底了,气也便足了,脚下的路也不那么坎坷了。待到大殿轩辕帝那处报到后,却不见那时的婴儿,仅有一位约莫十岁的少年,身着素袍,气质不凡,眉眼间俨然有了一番冷清从容的姿态。 少年背着手在她面前冷笑“我等了你十年,你可算是来了。” 阿苑一口茶水喷出。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阿苑一直都没有时间观念,没想到此番前来还真是大涨了一番见识。她摸索着要不自己隔三差五的回一趟娘家,这六十天也就浑水摸鱼的过去了。只要把他顺顺利利送进坟墓里,岂不就是皆大欢喜。 少年似是听到了她心里噼里啪啦直响的算盘,道“别想着溜,宿主离开神鸟不到三日就会死。” 阿苑喜不自胜“多谢提醒,告辞了!” 少年慢条斯理的哦了一声,又道“宿主若是因为神鸟不负责任死去,神鸟也会遭受天谴。”看着她堪堪的把跃出去的腿收回来,挑了挑眉 “不过你现在已经很丑了,就算是被雷劈了大约也没什么要紧。” “……” 阿苑被气的晕头转向,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位金贵的世子便就是轩辕帝的宝贝儿子少卿,而且她不在的这十年里,轩辕帝又添了一个宝贝儿子叫做昌文,他的守护神鸟更是熟的不能再熟,便是那位足足被她欺了一个辈分的连翘。 连翘本预想成为长子的守护神,没想到半路被阿苑截去,自是不甘。此番添了昌文,连翘便使出了浑身解数,据说承继图腾契约时,那阵仗威震四海,好不风光。 轩辕帝并未立太子,两位储君自然是要被人比较。有人在背后议论少卿如何才智双全,如何光如霁月,但是舌尖一转,便又复叹息“只可惜了大皇子一切皆好,唯独这守护神鸟……” 阿苑最听不得别人在背后说她闲话,才要出去教训这厮,便看到身后转出一道玉立的身影,少卿背着手,看着慌忙下跪的两人“我的守护神鸟是我选的,旁人若再多舌,就休怪宫法无情。” 阿苑听了这话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暖暖的,转身看着自己一身的黑羽,似乎也并不那么其貌不扬了。为此阿苑很是难得的给了他好脸色,准许他抚摸自己的羽毛。 阿苑低声的说“你为何要帮我?” 少卿抚着她道“凤族里面竟然有能黑到如此地步的凤也是前所未闻,若我助你来日得到五彩霓凰衣,自此光宗耀祖改头换面,你可愿意?” 要得到五彩霓凰衣,宿主必须是人族至尊。阿苑道“你看起来并不像是痴迷权利之人,却为何要帮我?” “自然是有条件的。”他正色道“事成之后,我要你们族人里的一只血色凤。” 血色凤这三个字,在凤氏五族内可谓无人不知不人不晓,但是大家都像是默守着一个规则一样,将她的事迹作为禁忌无人去说,但是这件事情此后几百年内也甚嚣尘上,阿苑虽素来不喜理睬流言,但是不巧的是这件事情却与她的家族关系密切。 说起来也是数千年前的事情,那时凤氏五族的首领正是凤,却不晓得为何会被一只血凤偷去五彩霓凰衣后便消失无踪,成为凤族罪人。导致凤虽还领导五族,但是凤族已经大不如前,统治地位岌岌可危。这也是为何连翘敢于与阿苑叫板的原因之一。 但是这件事情是个绝密,少卿又是从何知道此人的? “这个事情恐怕我帮不了你。”尽管若是有他相助,无论是连翘还是昌文都不足为惧,但是办不到的事情她不会约定“我们也不知道血色的凤现在何处。” 他却泰然笑了出来“你们凤族众口一词,将她藏了起来,恐怕来日等你成为凤族之首了,她们才会将她的下落告诉你。如今我只要你答应我,我就保你地位无忧,如何?” 他笑着的样子很是好看,虽困于孩童躯体,却依稀可辨出再过几年,定然会成长为诸多闺中女子心念的良人,而他说着那只不知名的凤,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让阿苑忍不住呆一晃神,少卿就当她是应了下来,她还想再据理力争,但是不知为何却没能说出口。 他们都没发现,在他们身后连翘也暗自隐去了身影。 时间过得极快,阿苑在这一呆就是五年。 少卿长成一位翩翩少年,个子长了不少,胆子肥了不少,现在居然还将她贴身带着,让她随时待命听候发落。有了瑞兽坐镇,少卿这小子一路顺风顺水,旁人巴不得将她好吃好喝金窝银窝的供着,少卿这小子倒是很不客气,那里有危险往哪冲,那里最艰苦往哪钻,别说珍馐海味,能吃到一顿饱饭都实属不易。 看着镜中瘦了一圈的自己,阿苑欲哭无泪。 少卿穿着盔甲起身,对着她伸出了手臂,阿苑习惯的想站上去,却不能动弹,她知道他又要出征了,此番对战的,应该就是蚩尤部落下的一族姜鸿氏,少卿自十岁起展现出来了不凡的军事才能后,轩辕帝这五年也没少给他历练,然而随着少卿成年后,更是对他越发的器重起来,扬言只要他能驯服姜鸿氏,便许给他一个承诺。 这个承诺没有限定,也就是说即使少卿要太子之位,也便在情理之内。 大殿之下许下重诺,昌文连翘居然没有开口阻拦,反而谏言,为了公平竞争,也为了让世人看到少卿的实力,暂将阿苑与少卿分开,言下之意三日内必将要将此役拿下。 阿苑深知这是连翘的计策,她为了让昌文夺得帝位,在这五年内使出了浑身解数,均未能奏效,自是因为少卿聪慧过人,加上阿苑天生附加好运的功效。然而此次少了阿苑,就无法在战场上保住他性命无碍,两日过去还未能传来捷报,阿苑一想到自己兢兢业业守护了五年的性命若是就此了断,急的团团转,连翘却来了。 她是来向阿苑示威的,此次战役可以说是她一手的杰作,她给姜鸿氏许诺若是能够拖住少卿三日,三日后无论胜败与否,来日她成为凤主就破例给他们一族降下祥瑞图腾,保他们部族日益壮大,与蚩尤轩辕帝分庭抗礼。 阿苑听她得意忘形的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末了看了看天“还有不到一刻,你的少卿就要身首异处了。” 阿苑被囚禁在笼子内 ,四周还贴上了封印,强行突破必将要受重伤。但是阿苑还是决定豁出去一把,她曾经无意间害死过那个人一次,此次轮回相遇定然也是老天对她的惩戒,她不能再因此再让少卿付出性命。 为了挣断锁链,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法力,竟然轻易将连翘击晕,落地时居然也幻化出了人形,一个急索性将她整只身体泡在了墨水里,锁在笼子里代替了自己,就往西北方向腾云而去。 尸横遍野,望去犹如血色绵延天际,阿苑冲到那处时,看到那个素来明眸皓齿的少年,手里提着一颗头颅,鲜血淋漓站在战场上,仰天看着倏然而逝的霞光,许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的表情却带着前所未见的平静。 “小凤,我可能又没办法找到你了。” 战事惨烈,少卿的身上都是血污,阿苑看着他眼睛里已经快要没了光彩,想着母上曾经说过,契约鸟与宿主越亲近,那么发挥的效力越强大,阿苑想都没想,径直扑上去就吻住了他的唇。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四十七章:争端和委屈 少卿唇齿之间都是血腥的味道,阿苑拼命的用最亲近的方式想要挽救他,少卿突然被吻住,一瞬间诧异了几分,意识渐渐模糊,终是抵不住睡意,陷入了绵长的梦境中。 少卿醒来的时候,回想起晕倒之前看到的那位泪流满面的姑娘,忽然起身,一旁的小厮连忙上来扶住他,少卿怔然看着一旁空空如也的梧桐架。 “阿苑去了哪里?” 侍卫拱手道“神鸟因为私自离开皇宫,并且打伤了昌文殿下的守护鸟,现已被收监了五日。” 少卿不顾重伤在身,径直的来到了昌文的宫殿,连翘令诸多侍卫阻拦他,均被他一把推开。待见到她的时候,阿苑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凉的铁笼子里,连翘怀恨在心折磨了她五天,她连呼吸都觉得痛。 少卿将眼前的女子抱在怀里,她挣扎抚摸着他的脸道“还好你没事。” 少卿疼惜的皱着眉,将她唇角的血污拭去,紧紧抱着她道“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翌日,轩辕帝下令,少卿斩杀姜鸿氏有功,但因守护神鸟阿苑私自打破规则,擅离职守,赏罚互抵。昌文神鸟连翘内通外敌,陷皇子于危险境地,罪无可恕,废除昌文图腾契约,以昭示天下。 少卿冷静的接下了旨意,便赶去阿苑身边。他听闻凤族宁愿翱翔天地,也不愿屈尊纡贵幻化人形。如此高傲的阿苑,却为了他舍弃了身份,内心一定非常不好受。 阿苑悉心修养了几日,法力不足她暂时无法恢复真身,不知是不是她不适应人形的问题,她看到少卿后身体就无法控制的逃开。少卿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只能好笑,却不想阿苑冥思苦想了一日后主动来找自己,她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了个严严实实,仅是露出嘴巴端的宝象方严道“只要看不到你,我就能适应人形。” 少卿正色道“我觉得你不是因为不适应人形。” 阿苑据理力争“谁说的,我现在看不到你的脸,我还不是好好的?” 少卿将身体朝她倾了些许,扑面而来的暧昧气息席卷了她的神志,阿苑身形极快,瞬间连影子都不见了。 少卿肆无忌惮的大笑让阿苑羞愤难当。想着自己估计是病了,在大街上找了个大夫,大夫望闻问切后,一针见血道“姑娘,你这是相思症啊。” “相思症?!”她在风中凌乱了许久,不死心的又跑了几家,都得到了一致盖章认证。她思前想后自己千年来也没什么桃花开苞,灵台瞬间清明,难不成这相思,是对着少卿? 难怪她无意争夺首领却还是在这守护他,难怪她愿意挣断锁链为他化成人形,原来兜兜转转自己这五年居然心里头想的是这么一个事。 她喜欢上了少卿 ,而且还是情不知所起的那种。 得知自己可能对了少卿动了心,她却坦然了起来,喜欢一个人这个事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而现在她全都占着,豁然开朗的阿苑再也不躲着少卿了,反倒是一反常态的对他诸多体贴。少卿被她的转变吓得不轻,她的端茶倒水悉心呵护倒也诚惶诚恐,全部受了。 阿苑以为他们可以有很长的时间来互诉衷肠,但是却没想到很快就被打破。 少卿隔日出去打猎,她惧怕骑马便没有同去,却不想他救回来了一只血色的凤。 她从未见到少卿这般慌张,他抱着流血不止的凤从自己面前跑过,疾风吹翻了她耗费半日做出来的粥。那个传说中偷走她母上五彩霓凰的那个罪犯也是一样的血色,阿苑要将它交付给凤族,却被少卿冷冷拦下。 “她救过我,我绝不会让你们带走她。”他神情严肃到陌生。 阿苑惶然,看着少卿悉心照料衣不解带的守在血色凤身畔,想来当初少卿私闯凤族禁地,为了找它更是不惜一切要坐上帝位,再轮回一次的他,仍旧忘不掉前世的情。 阿苑低头有些怔然的抚摸着手指的绷带,她素来都是好吃懒做,十指不沾阳春水,上次被泼翻的菜粥是她付出了切了自己好几刀的代价才成型的。那个时候她都没觉得疼,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疼得有些想哭。 阿苑一关在自己的房子待了好几日,侍女咬耳朵传着少君对那只血色凤如何的体贴上心,这图腾契约怕是要易主了等也没少往她的耳朵传,阿苑虽心伤,想着自己的使命,还是得待在少卿身边才行,才想着去寻少卿,门却被一脚踹开。 少卿疾步了进来,脸色阴沉的可怕,不待阿苑发问,上前一手揪住她的衣襟“你明明知道我为了找她付出了什么代价!你以为这样做,你就高枕无忧了吗?” 阿苑被他挟的有些喘不过气“什么,怎么了?” 少卿眼底闪过薄薄的锋利,松开手冷看剧烈咳嗽的她,一字一句道“我没想到你居然为了首领之位能做到这步,是我小瞧了你。”又凉薄的笑出声“不就是皇位吗?我不争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阿苑被他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辞吓到“你疯了?!” “你害怕了?”他又是好笑又是讽刺的回望她“你向凤族告密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会这样呢?你真的以为我恋慕着这至尊皇位?但现在我告诉你,我和你,什么都完了!契约解除!” 少卿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阿苑瘫坐在地上,怔怔看着少卿离去的背影,觉得无比委屈,她不曾想过喜欢一个人是如此幸苦的事情,也不了解少卿为何会突然冤枉她,但她明 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在他心目中,半分也不及那只血色的凤。 图腾契约解除并不是一句话就可以简单了事,因此阿苑即便在少卿对她敬而远之冷冰冰态度之后,还得待在他方圆三尺以内。 那一日的事情,在向各路人马打听之后,阿苑总算拼凑出来了大概在阿苑独自神伤时,凤族忽然天降神兵,说接到举报凤族叛徒在此,便强行将那只凤带走了。而血凤获罪的事只有阿苑知道,因此便有了兴师问罪的一幕。而不知内情的吃瓜群众自然以为是阿苑为了保住地位暗中动了手脚,一时半刻居然都对她倏然冷淡。 阿苑不怪他们这些脑子平庸的凡人,谁让她前科在此,又有重大作案嫌疑,即使她喊破了冤枉,怕是谁都不会信,总之应该先安抚下来少卿再作打算。在她编算好了安抚少卿的说辞来见他后,少卿正在穿盔甲,不待她张口就道“我会继续争夺皇位。” 这句话把阿苑的话统统又给堵了回去,她雀跃的想少卿终于良心发现她被冤枉了,他又话锋一转“我们之间的契约不变,我登上皇位,你成为首领之后,你要把她毫发无损的还给我。而且发誓不再追究她的罪过。” 阿苑的笑僵在脸上。 “可是我并不想做首领之位呢?” 她的眼泪涌了出来。 被连翘折磨五日的时候她不曾掉泪,被所有人冤枉的时候她不曾哭过,她虽然贵为图腾神鸟,但她一心想的都是与他风雨同舟。他却一直当她为的是首领之位才这样任劳任怨。凤族天生带着骨子里的骄傲,天大的委屈也绝不会在他人面前掉眼泪,所以她强忍着,嘴唇颤抖“少卿,你果真……半分也不了解我。” “我,凤族阿苑。”阿苑举起手“自今日起,断绝图腾契约,互不干涉,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字字如火,烙在她心上。但她的自尊决不允许自己如此遭人践踏,哪怕这个人是少卿,是她放在心尖上护着的良人。 两个人的誓言刚刚落地,光芒万丈犹如白昼,他看着她眼泪在那一瞬间落下,心底一阵钝痛,他有一瞬间就要脱口将她叫住,但他也忍住了。 图腾缔结的时候她晕倒了没有看到,那温柔朦胧的银光,自头顶至足踵,将他们笼罩,而图腾解除的时候,就像他们的关系一样,银光乍碎,片片皆是无法回头的往昔。 光芒熄灭后,阿苑消失了。 少卿的手还停在半空,仿佛握着一团虚无。 他知道她真的受了伤,她说他不了解她,五年来的朝夕相处,他怎么不懂她。但他无法,当父皇将他一声诏令将他唤去,神色严峻告知他蚩尤要反叛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阿苑的法力还未恢复,以她的 性子定然会勉强自己,但如果开战,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护住她。 唯一的办法,就是解除图腾契约。 那只受了重伤的凤是连翘,她披上血色凤衣假冒,又叫来族人自导自演了一场大戏。但少卿一眼看穿了她蹩脚的演技,想起她曾偷听过他与阿苑的谈话,没想到连翘计策使用的正是时候,少卿也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一切都如他所愿那么完美,如若不是他这么了解她的高傲,如若他原来是那么不了解自己的真心。 那么他现在,应该也不会感觉到如此心痛吧。 炒了老板鱿鱼的阿苑彻底成为了一个家里蹲,不,应该叫窝里蹲。连地都不下了,连凤也没有了法子。 秉承着在外人面前绝对不哭的训诫,阿苑在被窝里把前面几千年没流的泪都流完了。凤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把阿苑从湿漉漉的被窝里拽了出来,不等她抗议,又把一面镜子立在她面前。 她哭了三天,地下过了三年。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四十八章:妖王猫又 “这是我求来的乾坤眼,你若是真的想要去救他,就带着它去吧。” 三年之内,蚩尤的力量越来越大,蚩尤部落和轩辕帝部落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了几百次。轩辕帝也决定要与蚩尤鱼死网破,双方均倾巢而出,战场凄厉,杀伐震天。 阿苑看到少卿一马当先,昔日还有几分稚嫩的少年已经彻底被战场洗涤的成熟了起来,他一刀砍向猛扑的敌人,举刀高呼“战士们!给我冲!” 他的眼神刚毅又明亮,像是数年前他们相遇在若果树下,那一轮盈满燃烧的圆月。 阿苑捂住了嘴。 她拉开门就要跑出去,凤一把拉住她,给她披上一件长袍,又仔细的给她扣紧了衣服,坚定的拍了拍她道“去吧!” 这场大战已经持续了五天,漫天遍野的血色已经让少卿麻木,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接近力竭,人类的极限不比他当魔君时只手遮天,那时的他被封印在深渊数千年,孤独一人不见天日,唯一的朋友便是不小心从云头跌落下来的一只小凤,她的道行才不过百年,却胆敢和他这个让天下闻之色变的魔君交朋友,这种无人比拟的胆识,让他决定把她养肥了再吃。 小凤一厢情愿的把他当朋友,每天都来看他,几百年不间断。当小凤好奇的问他怎么才能救他出去时,他没好气的说了个除非法力非常高深。小凤懵懂的点了点头,而后几天不见人影。再次看到它的时候,小家伙像团火球朝自己飞来,说这是凤族的至宝乾坤镜,带上它可以法力大增,她便可以救他出去了。 他目瞪口呆,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他让她赶快把宝贝送回去,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被盗走宝物的凤氏五族请求天兵捉拿罪犯,单纯的小凤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道天雷劈下山谷,眼睁睁的消失在他面前。 数千年来,他每一日都在懊悔中度过。当他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破开天地结界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赶去凤族,寻找当年那只被他无辜牵连的小凤,但让他憋屈的是,他被追杀的无路可逃,只不过在一棵树上休息片刻,便飞来横祸。 他作为魔头如此辉煌的一生被可笑的终结,又作为少卿与她缔结了契约。自从遇到了那只肥鸡,就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诡异的脱缰疾驰。但他现在很快又要死去了,这一次,他应该会彻底轮回,将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 但他舍不得,他还没寻找到那只小凤,给她道一句谢。也没有再见那只肥鸡一面,给她道一句谦。他活到现在不过就这两个愿望,一个都没有实现,他却即将要战死沙场。 少卿筋疲力尽的抬起头,他身边的战友已经都倒下,唯有他一 个人勉力支撑。围上来要取他人头的敌人越来越多。 天边的晚霞绚烂如火焰燃烧,但为何这个火球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都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炙热猛浪。 少卿瞬间清醒,这如此灿烂的火焰,不正是乾坤镜吗?! 小凤?! 他瞪大眼睛,在火球里的那只凤,在他面前化成了人形,一把将他抱住“少卿,抱紧我!” 说着她周遭包裹的火焰如洪水朝四周冲开,他呆呆的被阿苑抱在怀中,她对他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他只感觉到她的火焰如此温暖,从数千年起,在那个不见天日的深渊,到如今冷风彻骨的战场,一直都不曾离开。 他紧紧的回抱住她,他寻找了她那么多年,兜兜转转,他们终于再次重逢。 使用乾坤镜增强法力后,阿苑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要将魂魄投入乾坤镜内,她在化作了幽魂最后一次见到了冥蛇。 这一直以来她虽然在昏睡,但梦境中一切都真实的像是曾发生过一样。她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拥有着一身让人羡慕嫉妒的妍丽羽毛,是最接近凤族的血色。天赋过人的她经常一个人偷偷溜出去玩,却不想被嫉妒她的连翘给挤下了云。 她摔进了一个巨大的深渊,深渊下面被锁着一个看起来很可怜的人,她觉得他一个人很孤独,于是自作主张做了他第一个朋友。再后来,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被这么惩罚,所以想帮他逃出来。 她知道乾坤眼可以帮助他,于是偷偷拿了出来,但她没想到自己会被天雷惩戒,足足五道天雷劈在她身上,自此之后她一身妍丽的羽毛成为了黑色。她被打击的一蹶不振,凤不忍女儿暗自神伤,便封印了她的记忆。 再次使用乾坤镜,她的当时的记忆也回到了身体里,她记起来了那个在满月之下的身影,噙着满目骄傲的焰火,是她年少遇到的魔君,是她后来护着的良人。 她的手捧着少卿的脸颊,最后的留下了一句话“再见。” 在那散落了一地的尘埃中,少卿发出来了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他在广袤的大地上不断的寻找,千雪看到自己走了过去,她一直都追随着神器来到了此处。 凤族因为和人族有着契约关系,所以理应乾坤眼是要传给代代的皇室家族,但是因为少卿与阿苑的缘故,这乾坤眼无法被传承给继任者,反倒是因为阿苑的灵魂,将本来沉睡的乾坤眼给激活了。 千雪本来就是想抢到乾坤眼苏醒之前将其带走,但是却被阿苑捷足先登,但谁知道她就这么傻的用了自己的性命去救了少卿呢? 那面乾坤镜在半空中旋转着,方才苏醒的神器 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少卿想要前去抢夺,但是被千雪拦住,她虽然知道这乾坤眼是吸收容纳了阿苑的魂灵,但是缔结过契约的灵魂,都将被封印在此处。 “你冷静点!” “放开我,我要将这个东西毁了!” 但少卿明显是有点陷入了癫狂,他化作了冥蛇,在人间发了疯的闹腾,惹得蜀山道长全部出动,要将其封印起来。 千雪趁着那蜀山道长们与其颤斗的时候,将那枚镜子碰触了一下,听到了阿苑的哀求“求您,若您是神明,求您救救它。” 千雪顿了一下“看在你用生命将乾坤眼激活的份上,这个忙倒是可以帮一下。” 之后千雪便依照和阿苑的约定,帮助了蜀山的道士们将其封印。但是在这过程中,乾坤眼因为被激活后收到了契约感召,便也消失在了苍茫的人界中。 她没有办法留住,这一次算是她碰了壁,第一次是她自己要去寻找神器的第一步就这么遭到了滑铁卢。 眼前光芒渐淡,千雪看到那泛着光芒的小凤凰自那古镜子的侧边飞了出来,它悄然的停在那冥蛇的鼻尖上,发出一声长鸣来。 他的赤红的眼眸和浑身散发的黑雾悄然的散去,露出来了清澈见底的明眸和一张素净俊俏的脸颊。 他愣愣的看着那停驻在他眼前的凤凰,怔然的伸出手去,见到那光芒之中交错的倩影,阿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够了,不用这么折磨自己了,少卿。” 少卿愣怔道“可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我不怪你。” “我知道我已经回不去了,我不是故意对你说那些混账的话的……” “我知道。” “我……”他抬起眼,凄然的望着她的脸,颤抖着将手朝着她伸了过去“我等了你很多年,就算是做梦你也不肯来我梦中,你是不是恼极我……” 阿苑将他的手握住,但是所握着的不过是虚空的幻象,她对他道“一切都过去了,少卿,我来晚了。” 他的泪水一下子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嚎啕大哭了起来,像是一个走丢了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阿苑的身体往上漂浮着,少卿也跟随着她一起漂浮了起来,那远处似是有着新的一方天地,若是可以,他想要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与阿苑相遇。 …… 清越对自己很不满意。 自己怎么会忽然间晕过去,他醒来时,但是一旁的弟子恭谨的告知他实情时,清越愣了一下,几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而一旁的夏澄却松了一口气,因为师父总 算是能从打坐中醒来了。 清越摸着空空如也的胸膛,那一枚他一直以来贴身保存的乾坤镜忽然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般飞了出去,他被那强大的力量给击晕了过去,直到现在还都没缓过来。 他看到一旁发光的巨大盘踞在一处的物体时,也是被吓了一跳。 “师父……这就是我所给您说的,那个叫做沐阳千雪的女子……”一旁的弟子说道。 清越离得有几分远,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这个场景还真是有几分的微妙,那只冥蛇悬在半空中撑开结界,而那枚乾坤镜浮在那女子上方绽放着光华。 而那叫做沐阳千雪的来蜀山挑事情的女人,正闭着眼不知与冥蛇有着什么恩怨,但是连乾坤镜都插入了一手,这件事情就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 清越又凑近了几分,然后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 他的脸色倏然间僵硬住了。 “这……这……”他有点瞠目结舌。 “她自称是妖王猫又,说是给您说了,您会知道她是谁的。” 夏澄的声音中的四个字落在他的心底上,猛然间灼烧了起来。 居然是妖王猫又!那个传闻之中的天地大妖! “师父?”一旁的人似是见到他僵硬的脸颊有点担心的问道“您认识她?” 清越缓缓的将心底的波涛翻涌给压制了下去,他忽然间明白了一些君鲤百般掩藏的事情,为什么他会这么对凰陌抱着执念,为什么凰陌身上总是会出现一些他不能明白的事情。 若是她真的是妖王猫又,那么一切基本上都能说得通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四十九章:师兄妹的对决 就算是他,也是知道沐阳千雪的名号的,因为这个天地大妖确实曾经闹得四海不宁,也曾经来到过蜀山,但是不知为何将蜀山放过了一马,在她叱咤风云的那段日子里,甚至有仙神听到她的名字都会觉得头痛。 此后世间再也没有哪个妖魔让蜀山这般的忌惮和敬畏,妖王猫又算是一个,所以她的光荣事迹都载入了史册,以让后世警觉。 此事说起来虽然是让蜀山有些颜面无存,但妖王千雪走的时候还特意夸赞了蜀山一句人间宝坻,日后常来,当年的蜀山道长将其送走时手心脚窝里都是捏着一把汗。 但是此后她就销声匿迹了。 就像是一道惊雷般,乍然间让天地震动,而后归于寂静。 这么多年妖王去了何处也是一个未解之谜,蜀山固然不会想念她,但是也不妨碍很多人都挂念着她,但是她是如何……成为了凰陌在君鲤身边了呢? 这个事情是个让人费解的谜题。 清越才刚刚走近,见到她忽然间睁开了眼,一双清冷的眸子落在了他的身上,让清越倏然一惊。 这浓郁且强大的妖气让他一时间居然动弹不得。 那一直盘旋着她的那只冥蛇缓缓的将身体舒展开来,他吐着舌信子,那眼底的狰狞骨相消失了,像是已经将心中的执念放了下来,将目光转移到了千雪的身上。 “我们走了。” 少卿轻声说着,他头顶上一只凤凰盘旋着往远处疲惫的走去,然后渐渐像是雪花般消失在了大地上。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魇魔被自心中除去的模样,许多人曾经做过很多努力,但是只能遏制其的发展,谁又能真正想到这个魇魔却可以被除掉呢? “这大概就是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吧。”面对着那冥蛇的消散,猛然间大风卷起,朝着他们扑面袭来,带着温润的水雾,他们似是能听到叮铃铃的足音远去。 千雪将那枚镜子捏在手中,她能感受到这乾坤眼里的灵气已经衰泽消失,作为神器,它算是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如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铜镜。 “……凰陌?”清越站在她面前呼唤道。 千雪将眼眸抬起来望了过去,微微蹙眉“汝可是在唤我?” 这清冷疏离的语气让清越不再想继续问下去,毕竟现在乾坤眼在她的手中,他将往日的师妹凰陌的门阀掰到了现在的妖王千雪身上,努力的让自己将两个人融合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千雪将此物举起来问道“为何神器现在失去了作用?” 清越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这个事情,您难道没有印象了吗?” 千雪偏 了偏头“?” “看来是真的忘记了……是我的错,不该再想试一试。”清越低声说着,他吐出一口气来“妖王,你今日来我蜀山,所为何事?” 千雪眯着眼睛一笑,将手中的剑横在他的眼前道“自然是要将此物带走。” 清越看着她那流光溢彩的刀剑,从来没想过他居然有朝一日要与自己的小师妹刀剑相向。 清越将手放在拂尘那一处,他看着那千雪泛起来的笑容,这不是他的师妹,他默默的想着,她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妖,蜀山就算是举全部的力量反抗都艰难。只要是她愿意,将这里踏平也是轻而易举。 这逼戾的压力让蜀山现在处于最危机的时刻,只有在当初蜀山接到了魔君九婴的一纸挑战书的时候,他们才豁出性命来守护着蜀山,那个时候他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道士,她是一个连人形都没化好的小猫咪。转眼间她就要对曾经自己守护过的地方刀剑相向。 他心底骤然间抽痛了一下。 若是和师妹的身份对立,那么他就必须将自己心底的这一份对师妹的怜惜剥离,他是蜀山的掌门,是他们最坚不可摧的最后一道墙。 “摆好阵法,准备迎战!” 他的一声令下,在一旁早就准备好了的夏澄登时一挥手,将剑抽了出来,斩钉截铁道“出阵!” 千雪好整以暇的望着下面的人族开始如临大敌般的开始列队,她在半空中翘着二郎腿等待着,她喜欢人族,他们虽然孱弱但是对待生活的朝气总是让人觉得钦佩,如果可以她想要兵不血刃的将神器带走,但是她也尊重蜀山的决定。 蜀山的封魔阵法算得上是自成一家,其威力不可小觑,千雪作为妖物,雷清依旧是克制她的一件威慑物,蜀山的弟子们深谙其道,将所有雷清所制成的兵器全都搬了出去。 这架势估计是要和她博个你死我活了。 千雪等着他们将阵法摆好,那蜀山的掌门就盘膝坐在阵法中间,四合方向都是有着几个弟子坚如磐石的护法着,那蜀山的山头上都是有一个四人合抱的圆柱,是雷清所制作,下方以拳头粗的铁链绞合着。 以这个阵法为中心和其他的山头雷清衔接着,撑开了一个将蜀山全部笼罩住了的结界,倘若是普通的妖物只要碰触到了一点就会灰飞烟灭。 千雪看的也是心惊,这蜀山原来有着这么强力的结界,让她还没靠近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危机。 她将剑收了起来,她现在还没有完全修复元神,现在若是要对付他们,还是不能报以十足的把握。 空中飒飒风起,她抬起剑的时候心底居然闪过了 一丝的犹豫,因为她看到了蜀山的道长,他的眼眸坚定而平静,这一份的平静里带着些许的哀愁,似总是有着话想要诉诸出口。 她轻巧的跃上半空,猛然旋转着朝着那屏障袭去,磅礴的妖气汇聚在剑锋上,交戈出烁目的光来,那刚靠近那雷清,那透明的那一层防护登时间雷霆万钧,猛然像是在半空中炸裂了无数的烟花,她能感觉到那顺着剑朝着她袭来的光柱,她用妖力压制着,震得下面守护阵法的人脚下的石板都陡然碎裂。 他们勉力的将剑举在半空中,用法力支撑着防护阵,这是蜀山的最强大的结界之一,等到了七级警报时才会使用一次,这雷清的数量足矣让那些人界的妖魔死伤无数,但是却无法撼动那大妖半分。 此等强大,也是前所未见。 他们被这光芒压制的无法抬头逼视,却见到师父猛然间站了起来,他的手指竖在眼前,低声喝到“万元归宗!” 在一旁的大师兄听到这几个字时差一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对着师父喊道“您这是做什么!您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灵气,如今还要撑开元神界吗?!” “这个阵法拖不了她太多时间,若是阵法被冲破,蜀山就完了。”清越望着天际“我用元神结界困住她,多争取些时间,你带着其他的弟子先行离开这里!” “这怎么可以!掌门不走我们不走!”一旁的人都齐齐的变了脸色。 “说什么傻话,带着师弟们走!”清越语气里已经带着一丝的怒意“你们才是蜀山的全部,只要你们活着,蜀山就永远不会消亡!” “可是!” “没什么可是!”清越望着天际已经有了几分的急色“来了!” 那屏障应声忽然嘎吱一声,那光芒最盛的那一处轻微的露出来了一道缝隙,所有人都心脏骤停,看着那一处的缝隙像是被剥落的鸡蛋壳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迅速朝着四周扩散,然后,突然的分崩离析。 清越朝着那一处猛冲了过去。 “师父!!!”夏澄在下面撕心裂肺的喊道。 但是师父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那一道光束之中,再也不见的踪迹,他愣了一下,猛然间会过了神,对着周遭的师弟们吼道“都愣着做什么,都给我赶紧撤!往后山走!” “师兄!”所有的师弟都不愿意离开“我们要和蜀山共存亡!” “存亡个锤子!听着,师父说的对,你们若是真的死了,蜀山就没有了传人,那才是彻底断了蜀山的根!想什么屁话,都给我赶紧滚!没听见吗!” 师兄的怒吼让其他师弟都有点怯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师兄这么的严厉 过,年纪稍长的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带着懵懂无畏的师弟们先行的前往后山避难去了。 夏澄待在原地没有走,他望着那光芒渐渐的消失掉后,屏障碎了的蜀山失去了最强大的结界,脆弱的一碰就会碎裂。他要在这里守着蜀山,等待着师父的归来。 千雪望着眼前的男子微微弯起来了眉眼“你倒是一个执着的人,你可知你的这个元神结界根本困不住我。若是我强行的突破,你就会元神大伤,非死既废?” 清越将拂尘一甩,像是与朋友闲谈般的轻描淡写“也不过是在下的一条性命罢了,若是能救回我蜀山数千人的性命,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千雪见到他陡然间沉了下去的神情不明觉厉,忽而间眯起来了眼“你……应当不是人类吧?” 她的这一双眼睛几乎是望进了他的身体里,清越觉得自己千般掩藏的秘密被掀开了自己作为一半人族的伪装,若是凰陌,她绝不会这样对他。 “你也太大意了,就这样将我拖进你的元神结界里。”千雪笑道“谁能想到堂堂的蜀山掌门,居然是一个非人族的异类,若是你的身份暴露了出去,你没想过你会落得什么下场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五十章:玲珑七窍心 “……”清越将手攥紧了:“我自从接手掌门一职时,就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哦?罢了。”千雪想了想:“这又不关我什么事。” 清越顿了一下,平静的回到:“是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自然不关妖王的事情。” 他眯着眼,望着千雪将那残破的剑扔到了一旁,她的胳膊因为雷清的力量而灼烧了好几处,清越问道:“你受伤了?” “这雷清倒是真的厉害,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穿过去。”千雪甩了甩胳膊,有点惊讶:“你倒是个奇怪的人,还来关心你的敌人?” “……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师妹。”清越磕绊了一下。 “师妹?” 千雪歪着头笑道:“怎么?你对你的小师妹有意?” 清越舌头打结了一下:“怎么可能!我是不要命了吗?!” “哦?”千雪听出来了一点别的意味在里头,清越将心神给安稳了下来,试探道:“是的,我的师妹有着喜欢的人,她是一只猫妖,一只都跟在她的师父身后。无论什么地方他们两个人都在一起。” “看来你的师妹是很喜欢她的师父了?”千雪漫不经心的皱起了眉头。 “她,应当是喜欢的,但是他们没有在一起。”清越咽了一口津.液。 “哦,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在意世俗眼光?” “他们不会在意这些,但……事情似是发生了一些不能控制的变化,她……现在应当是忘记了他。”清越小心翼翼的说道。 千雪的眉间皱的更深了,她一直都觉得这个蜀山掌门很是奇怪,但是她又觉得亲切,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一改往日凌厉决断的风格,在这里跟他废话,她本不是这种人,但却忽然间对他讲述的人产生了兴趣。 尤其是,他的尾音说的忘了两字时,带着一股遗憾的意味,让她心底一沉。察觉不出来他那叹息之下的寓意,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忙于妖族的事情,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她将剑当即抽了出来:“我对你说的没有一点兴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主动将神器交给我,另一个就是对战,我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要神器做什么?”清越忽然间发问。 千雪一挑眉:“我要神器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 “你如果真的需要,我可以给你,但是这乾坤镜已经没有用了。你应该也知道。” 千雪冷笑道:“它有没有用不是别人说了算,我说它有用,它就有用。” 清越:“……” 清越静伫了片刻,将袖子一挥,那面镜子悬在他的手心上,他静静的 看着此物道:“虽然它现在没有用了,但是它依旧是神赐予我们人族的,我们蜀山理应世代守护此物,倘若你要拿去,不妨踏着我的尸体吧。” 千雪手中的剑一横:“你这个人真是迂腐。” “现在的你不会懂的。” 他将镜子收回到了胸口,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道:“来吧!” …… 玲珑音来到魔族地界时,她现在已经对于此地轻车熟路了,因为与魔族有着联姻的关系,所以她来往魔界畅通无阻,但是魔族的魔君却常年不在,但群龙无首的魔族至今与周遭相安无事,也是六界一大奇事。 玲珑音自然是知道他们不敢骚扰魔族的原因,因为魔君九婴,只要他的名字出现,就是一个威慑他族的筹码。 天族和魔族的那一场大战,他们对于一力当先的魔君自是敬畏,而那么强大的人她是他的未婚妻,她为此一直都自豪无比。 但她踏上此处时,还是会皱起来眉头。 魔族曾经奴役着妖族,她所踏过的地方,无一不是埋着妖族族人的累累骸骨,按理来讲她应当是恨着魔族的,更不可能和魔族联姻,但让她改变了想法的人正是九婴。 他曾经救过她的性命,在她还是一个在魔族的小杂役的时候,固然他可能早已经忘了,但是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吓走了欺负孔雀和他们的魔族人。 那个时候他朝着自己和千雪走来时,她吓得话都说不出,但他只是淡淡的问了路,甚至走的时候还回头向她们表达谢意,那个时候她又是胆怯又是好奇,她对这个不寻常的殿下产生了兴趣。 但还有一件事情她不曾告诉过千雪的是,她之后又再次遇到过这个殿下。 那个时候魔族因为大办了一场欢宴,便挑选了他们一些妖族的人当杂役,千雪因为风寒,病泱泱的所以被淘汰了,她趴在床头说自己会给她带好吃的回来,她点了点头。 她紧张的第一次踏入到魔族族内,虽然是被人颐指气使的呼来喝去的,但是她还是觉得高兴,因为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繁华的地方,就算是在妖族,他们也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庆典。 头顶上都是铺天盖地的红色绸布,透过的月光落下,红色的火灯笼整整齐齐的漂浮在半空,有着游来走去的小蝙蝠,自那头顶上俯冲而下,时常窜出来吓人一跳。 即便是经常被欺负,但是她因为学乖了,低眉顺气的跟在一个看起来颇有几分权势的人身后,那是一个高贵的魔族女子,光是出巡身后就跟着大批的侍卫和婢女,这种被前呼后拥的光鲜姿态,在她眼底无比的刺目。 玲珑音将 目光垂了下去。 这是一场极大的宴会,人潮汹涌,那魔女半点都不着急,而是找了个隔间坐下来,不时的让人拿着镜子过来,一旁的侍女跪在地上捧起来香盒子,打开之后都是馥韵的芬芳,她将那香脂点在唇上,一抹的嫣红。 那高台之上都是些肃然的宾客,那女子将妆容仔仔细细的梳理了一番之后,然后坐在下面对着高台上翘首以盼着,满目的期待。 玲珑音在一旁端着酒,被严厉的瞪着时手都颤了起来,她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她内心深处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像是一柄刀子般压迫着她的脖颈,仿佛下一秒,她就要人头落地。 那酒水猛然颤抖了出去,溅落在那女子的手上。 她当即瞪大了眼睛,像是触电般的站了起来,玲珑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猛然掀翻在地,脑壳后面一痛,几乎砸的她眼冒金星。 她听到那女子尖利的尖叫:“你这个下贱的婢子!” 四周都是嗡嗡作响的人潮涌动,她听到有人讥笑的声音,又听到了咒骂。 “妖族的人怎么在这里?” “那里来的又脏又臭的家伙?” 她终于感觉不晕了,将手往脑门后摸去,发现了粘稠的血,那和她一道来的一个姐姐上前拉着她跪着:“对不住,她年纪还小,求你们饶了她吧!” 话音未落,那护着她的姐姐便被那上前的人一脚给踢飞了出去,她柔弱的身体直接撞到了墙壁上,呕出一口血来。 玲珑音半爬过去将她抱在怀中,她气若游丝道:“你去道歉,赶紧,要不他们会杀了你的!” 她颤巍巍的跪了过去,那女子道:“想让我饶了你倒也不是不行,但你将我珍藏的酒就这样洒在了地上,你以为我就会这么算了?” 她坐在那一处将腿叠了起来:“你给我将这些酒都给我舔干净,我就放过你。” 玲珑音的心底一颤。 她看着那女子将酒瓶子拎了起来,往她的脑袋上浇去,四周的人都大笑了起来,她涂着丹彤的手晃着酒壶:“你们妖族根本就没有机会尝到这么好的东西吧?我大发仁慈对你的恩赐,还不给我赶紧舔了!” 她的脑子因为方才的剧痛脑仁都要自中裂开了,她透过水雾看到那地上被人踏过的水渍,沾着污泥混着血,他们奴役着她,如今还要将她的尊严这么的践踏吗? 她究竟要多卑微,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她一点点爬了过去,麻木的看着那水渍。周围的人都起着哄,她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半死不活的女子,攥紧了手。 她真的想要与这些人拼个你死我活,但她却 不能将其他人牵扯进去。 她俯下身,一点点将那泥沙混着的血污酒往自己的肚子里吞,那女子将脚踏在她的头上,她鼻子磕在地上,血腥味冲进了她的鼻腔里,她发誓自己终有一日要报仇雪恨。 她在哄笑声中不声不响的将那血污合着酒吞咽了下去,然后爬过去抱着那姐姐,那姐姐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昏了过去。 玲珑音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因为大宴还有几日,她依旧是不能离开这里,她出门之后就躲在黑暗处吐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吐,恨不得将自己的肠子翻出来。 此等的奇耻大辱,让内心的熊熊怒火在煎熬着自己。 玲珑音怎么也咽不下这一口气。 她第一次心底产生了杀意,也明白了若是自己真的想要站起来,就必须要将别人踩在脚下的道理。 她心底已经有了计划。 第二日的宴席依旧是声势浩大的开幕了,她依旧是没有逃避,继续服侍那位魔族小姐,她眯着眼睛望着忙碌的玲珑音,道:“你居然还敢来这里?” “那是因为我想服侍小姐您,您给了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您的大恩大德我自然是一辈子不敢忘记。” 那魔族小姐大概觉得她愚不可及,冷笑了一声:“既然这样。我的脚正好有些痛,你不妨帮我揉揉?”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一章:天降瑞雪 昨日里还对跪地舔了酒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的小妖怪,此番却低眉顺眼的俯下身,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那魔族小姐有点狐疑,但见她确实力度揉捏的正好,心底让人满意,她便也不再管了。 但是谁也没有看到,她讨好的笑容之下掩藏的深意。 她深知自己必须往上爬,爬到一个高度,才能俯视曾经将她踩在脚底的人。 这大宴举行了三日,她才知道这大宴举行的缘由,便是让这个喜爱给人当干爹的魔君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几个儿子都带出来炫耀一番,美其名为促进父子兄弟感情。 那自后面走出来的意气奋发的殿下们,有着十三个人,这些都是魔君所收养的义子,个个都是鲜衣怒马的样子,但是这十三个殿下,却还空着一个位置。那魔君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处,脸色有了几分的难看。 她往后厨走去的时候,却在后院见到了一个人的身影,衣冠与那些殿下一样,但却在那里摇晃着双腿闲适的钓鱼。 那正是当初救了她们的那个殿下。 玲珑音心底一跳。 她悄悄的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多少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响起“站住。” 玲珑音被吓得马上收住了脚。 她满是期待的看到他转身来,他们之前才见过一次,他应当是会有点印象,但他却蹙眉“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玲珑音心底的小小的期待落个了空,但能和他说上话,不知为何就觉得心底很雀跃,她轻声问道“殿下,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去参加宴会吗?” “哦。”那殿下将钓鱼竿又闲适的甩了回去“因为找不到那宴席在哪,所以就在这看看风景。” “……” 玲珑音将心底的讶异都给咽了回去,不知为何这种听起来很扯像是借口般的解释,倒是让她马上就相信了,她反应迅速道“那,殿下,我带您去,现在宴席还未正式开始,您现在去应当是来得及。” 那殿下歪头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那殿下被她引着往那大殿去时,她一直憋着想要感激他当初的救命之恩,但却被来来往往的人给打断了,这殿下刚出现在人群中,就引起来了他们的骚动,个个都伸张了脖子看着。 那魔君见到他来,脸色马上雨过天晴的绽放出来了光华“九婴你来的太晚了,可是又走丢了?我就说了你必须得有人带路才行。” 此话一出引起来四周殿下们的毫不掩饰的嘲笑,但九婴却很坦然“孩儿多谢父亲的好意,但有人带,孩儿怕是一直都记不住路,所以还是让孩儿自己去寻好些。” 那魔君的 脸色露出来了无可奈何的笑“这样也罢了,但是你身边还是得有一个服侍你的人我才能安心。”说着他往旁边那一处扫了一眼“刚才将你带过来的侍女是谁?就让她暂时负责你的起居罢。” 这话让忽然间玲珑音都懵了一下。 四周传来了切切的私语“这不是妖族的人吗?她怎么有资格侍奉殿下?” 本应该是觉得欣喜,但她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从从中豁开了般,她抬眼看到了那位魔族女子毫不掩饰的锋利,让她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了起来。 “不必了。”九婴拒绝道。 “为什么要拒绝父亲的好意呢?父皇可是替你着想。你可别以为你是最小的就可以这么的肆意妄为。”一旁的看似威严的大殿下脸上露出不满来。 九婴皱眉思忖了一下,转而道“那么孩儿就多谢父皇了。” 玲珑音就这样晕头晕脑的情况之下,不小心就成为了照顾九婴殿下的贴身侍女,她小心翼翼的挪到九婴的背后侍奉,心脏都要跃出来了。 用过了宴,九婴只在一旁坐着,他什么都不做,也不想是其他的皇子殿下四处喝酒畅谈,甚至去向父皇敬酒时,他也是浅尝即止,一双眼空茫的落在暗处,他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要小一点,还带着孩童的稚嫩气,但又融合着稳重。 酒半酣后,自台上有人站了起来道“光是喝酒没有意思,父皇,既然今日是诸位兄弟齐聚一堂的日子,不切磋几招来以助兴岂不是遗憾?” 其他的人一同的应和着,兴致勃勃,那位皇子将几个人一扫后道“我们的十三弟是最后一位被父皇慧眼识珠收养的孩子,听闻虽然年幼但功法不在你我之下,今日不妨给哥哥们亮出一招两式,好让哥哥们开开眼界?” 忽然被cue的九婴将手中的筷子收了起来,见到那魔君也是满怀期许的看着自己,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站到了台中央。 那殿下举起来了剑道“弟弟你小心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玲珑音很是担忧,在魔族的传统里,只要是站在对立的场上,那么两个人就是真正的你死我活的拼杀,不会因为兄弟姐妹的关系就会放手,更别提什么点到为止,这个殿下就是以他们这个传统为借口,分明就是想捡个软柿子把捏。 九婴甚至连一把像样的剑都没有,四处张望时,那王座之上忽然间落下一柄剑来,他接过,拔出剑来万里无声,霜凝皑皑。 “这不是您的寒霜剑吗?父皇?”一旁的人都讶然了起来。 “你们吵什么吵?”那坐上的魔君冷冷的发话了“这柄剑使用起来的上限很高,换言之自己 有多大的能力,剑就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十三如今不过才百年根基,你们还怕了这寒霜剑不成?” 这话出来,让其他的人噤声了。 九婴把玩着那柄剑,像是也感觉到了此剑的不同寻常之处,那站起来挑战的皇子的脸色更是带着愠怒,这是父皇一直不肯离手的宝剑,往日他们连亲眼目睹一番都觉得庆幸,同样都是收养的义子,为何他偏能占得魔君几分的偏爱?! 手中的剑顿时飞了出去,九婴将剑身一转,轻巧的在空中划出来了一个弧度,闪身避开了那袭来的一击,而后将那剑抽出来,迎面而上。 那剑出鞘时,他们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寒霜,但是其他人却蹙着眉,这寒霜剑所要的是一击必杀的冷厉,但在九婴的手中,却完全没有展露出来那肃杀的戾气,这温润的潮气,虽然他的剑法眼花缭乱的,但是却都将锋芒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魔君的眉头皱在了一处。 那带着戾气的殿下心底怒气,他步步杀机想要封住他的生路,但这个小家伙是什么意思,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和他硬碰硬! 这恍若是一拳打入了棉花里的无力感,虽然在观感上是一出好戏,但是却少了魔族最喜欢的血腥厮杀,不少人嘀咕了起来这九婴是怎么一回事时,那魔族殿下忍不住了,怒吼道“你这是在小看我吗?!” 说着自口中喷出来了一股灼炎,九婴身体往后撤去,将剑划过一个弧度,反倒是朝着人直接冲了上去,两两相撞,那火焰和金光在半空中分散,忽然间化作了茫茫的大雪自天际纷扬而落。 这雪来的突兀,但纷扬而落如羽似絮,不少人惊叹了出来,九婴将剑收了起来对着魔君道“父皇,我在人界待了很长时间,所以就以人族的习性向父皇献礼,瑞雪惊千里,同云暗九霄,正是好景良宵时,何必非要刀剑相向呢?” 那扬扬的大雪很快就铺满了大地,这在魔族是一种较为罕见的现象,魔族地处浓炎赤浆处,就算是有雪还未落下便已经化作了水。 能制作出如此盛景还源源不断的下着雪的场景,只能是在对抗炎火时的那一瞬间将寒霜剑的功力猛然拔高,倘若是他想,那七殿下根本不是对手,他算是捡了一条命回去。 这个小十三,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魔君坐在高台上心中想着,将酒呷了一口,看着周遭道“人间果然是有着清欢,既然十三有心了,不妨我们就在这美景之下饮酒赏雪罢。” 他将剑恭谨的还给了父皇,第一次能够不见血光的结束战斗,那人心底还憋着气,不知自己方才命悬一线,魔君眼神一凛,他不得 不又气呼呼的坐了回去。 大宴就在这大雪之中结束了。 准备回去之时,那九婴对着她道“你走吧。” 跟在他身后的玲珑音愣住了“您……不要我了?” “我从来不需要谁来服侍我。”九婴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九婴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玲珑音的心一下子坠入冰窖,她是真的很高兴自己可以靠他更近一点,但是为什么在自己有稍许的希望之后,就又被再次堕回了原地呢? 她现在要去何处? 好不容易放下自尊打算要在这里开拓出自己的一番天地,难道又要回到那魔族女子身边,继续再被践踏尊严之中往上爬吗? 她恍恍惚惚的在水池边坐着,忽然间被猛力的摁在地上,一转头看到居然是那个魔族女子带着其他的人在这里堵住了她,她皱着眉冷笑“你倒是好手段,一条我养的狗,还会去舔别的主人!” 玲珑音心底倏然一惊。 她被拖到了一处炎火焚烧之地,那魔族女子冷冷道“不听话的狗,要了有什么用?” 玲珑音望着那火焰,面如死灰的等待着自己被吞噬殆尽。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五十二章:峰回路转 在她即将要被塞进去的时刻,忽然有一个人将他们喝住了,那魔族女子转过身来,却见到是一位皇族殿下朝着她们走来,皱眉道:“你们在做什么?” 他的眼落在她身上道:“这不是那位被赐给十三弟的婢女吗?你若是处死她,到时若是被怪罪,可是要降罪的。” “八殿下,您放心,这个小婢女谁会在乎她的死活,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婢女,我当然有资格处理掉她!” 那殿下走了过来,俯身对着那魔女说着什么,她的神情转了几转,落在了在地上被摁着无法动弹的玲珑音身上。 “将她放开。”她忽的转变了命令。 玲珑音一愣。 她往前走了几步,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你应当也不甘心在这里为他人当牛做马吧?” 她蹲下来,将一脸狼狈的玲珑音的脸托了起来,道:“现在我有一个机会给你,你要么在这里死,要么就给我抓住了,你自己挑一个。” 她在烈火逼迫下,紧紧的抓住了作为生的机会。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的以生命换来的代价却是一个残酷的现实,那便是他们要她回到九婴的身边当作卧底。 玲珑音才知道这是十三个说法是从何而来,魔族的首领更迭并不是选择血缘传承,而是会在有大能者之中选择,所以魔族的第一等大事,就是继承者的选择。 而十三个,正是皇子选择继承人的上限,当初十二个人被选择出来培育时,第十三个人迟迟都没有决定下来,他们就这样等了大约一千年,最后一个位置才填补完全。 所以最开始的选择和最后的选择,都是让大家最为关注,尤其是这个第十三位殿下,受到了前面十二位继承者的共同关注,因为他是魔君从外界亲自带回来的,连名字都是父皇赐予的,关于他的来历更是无人知晓。 而这知根知底的十二个人都蠢蠢欲动,千方百计的想要知道他的来历和实力,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总是找机会试探他的缘故。 但这个十三弟却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没有仆人,不和任何人亲近,整日里见不到人影,不是走丢了就是在走丢的路上,神出鬼没,深不可测。 而在宴席上的父皇无心给他赐予的侍女,居然是他第一个的贴身婢女。那就说明她是唯一一个可能靠近九婴的人,她的价值就在于此,她若是抓住了,终能翻身做主。 不知是谁给她的嘴里塞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苦涩的差点让她呕出来,然后就被人打晕了。 等到醒来时,她却在一个宫殿门前,她恍惚的站了起来,抬头见到上面写着“白溪宫”。 她想起来了那个人临走之前说过一句话:“这件事情由不得你做还是不做,不要忘了,你们妖族的性命都是掌握在我们的手中的,你若是不能带给我们有用的东西,那下一次死的人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这暗藏的暗潮汹涌之下,她跌跌撞撞的理解了几分他们的目的,他们将自己安插在这里,就是把她当作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玲珑音站在那大门之外,手脚冰凉,血液倒流。 忽然间后面传来了九婴的声音:“你在这做什么?” 玲珑音倏然一惊,马上回过头结结巴巴的跪倒在地,她脑子不断的转着,哀哀的哭诉道:“您不收我,所以王说我是个无用之人,要将我处理掉,我一路逃到您这里,求您收下我吧!您若是要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话当然是骗人的,在生死面前急中生智,她只能寄所有的希望利用他的善意,他曾救过她们,她始终都记着。 那人在她的面前站立片刻道:“算了,你进来罢。” 她心中大喜过望:“多谢殿下!” “我让你进来,我不需要侍奉,我讨厌吵,所以你随便找个地方,不要让我看到你。等到三日后,我会向父皇禀奏还你自由,你就自己离开这里,你可明白了?” 脚一旦踏入这个地方后,那九婴又轻描淡写的扔下这一句,将她方才的喜悦又烟消云散了。 她在原地愣怔半晌,轻声吐出一个好字来。 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十二个殿下这么久都没能在他身上占到半分便宜,九婴此人,根本就是一个耙壳,任凭火烧铁打,都不可能打开他。 总之三日之后就是她的死期,那些人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但是在最后的三日,她能在救命恩人这里也算是了了心愿,最后的时光,她想要尽力做到最好。 这空寂的大殿里都是落了灰的古朴家具,甚至连他的寝殿都简单的不像是一个殿下应该有的样子,她小心的前去问,他挥了挥手道:“我只要有一张床就够了,你若是需要什么,自己去仓库里取。” 而打开仓库,却囤积的琳琅满目的珍品,这些都是所谓哥哥们送来的,但是都在这里只留下了积灰的命运。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开始挽起了袖子。 在魔族这么久的时间里,她什么粗活累活都干过,也见过华美的宫殿,所以仅凭一人之力,她还是能用一双巧手将这里枯木逢春。 她以着自己的一双匠心独运,将那被视为垃圾场的地方进行了一系列的重新修整,整个宫殿仿佛恍若新生,她一夜没有合眼,望着那碧波荡漾的水池,等待着九婴拉开门后 ,见到她幸苦的成果,他连神情都没有变化,面无表情的穿过她打理的花田,便去了往日的后山。 她又不由自主的沮丧了一回。 第二日,她给他做了美食,但他依旧是淡淡的看了一下,道:“我不需要吃饭。” 他真的是柴米油盐都进不去的那一种木头人,但是她在几次失落之后却已经奇迹般的习惯了他的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他是她见过最心性恬淡的殿下,在所有人都对他百般猜测时,他依旧能保持自己的本性,这一点尤为难得可贵。 第三日,也是她最后的期限,不止是九婴会将她逐出,且这三日她对他什么都没有了解到,仅凭这一点,外面的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她最后一次将大殿整整齐齐的收拾了一番,整整一日不愿意离开他半分的一直跟随着,她想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回报他的恩情,即便他并不知晓。 晚上时,九婴在屋顶上赏月,这是他每晚的必修课,但玲珑音也一直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特别的,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在赏月。 今夜也是如此。 她没有早早去休息,而是温了酒,带上了几盘精致的小菜,今晚也是她最后的活着的时间,她想要不留下任何遗憾,也正是如此,她才敢于去冲破往日里他约定俗成的规矩。 见到她时,九婴眼皮抬了一下,她将菜和酒摆在了一旁,跪下磕头道:“我明日就要离开您了,但是您的救命之恩我绝对不会忘记,我没有什么能回报您的,夜里风凉,给您备了些薄酒御寒。” 这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让九婴也没有不近人情的再次拒绝,他将那杯子把玩着,而后斟酒,对着明月举杯,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后,将酒泼洒在地上。 如此循环三次,这一番姿态虔诚,玲珑音不解,在他将杯子收回来之后才小心开口:“您这是在……” 九婴将杯子放在一旁:“我在缅怀故人。” 这是第一次玲珑音在他的口中得知其他人的讯息,她心底穆然的升腾起一股酸涩来,她学着他斟酒举杯问道:“您这个做法,可以让灵魂得以安息吗?” 九婴没有回应。 但是她还是将酒倒在了地上,亮晶晶的像是一道银河,她是在缅怀即将要死去的自己。若是她死了,怕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在这之前,她觉得自己若是有了些准备,踏上路途的时候应当给也不会那般的害怕了吧。 九婴任凭她去笨拙的学习着,她虔诚的祈祷自己的灵魂可以得以安息。 微风带着月的凉意拂面而来,她看着九婴被风搅起来的发梢,他的眉梢在月色的浸染之下,居然带了些许的悲伤之感,这让她陡然也想起来了自己的身世,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 殿下,您也许不知道,其实妖族以前也是很壮大的,我们是九尾狐一族,是与龙族同时期诞生的古老种族,曾经九尾狐一族也曾经是烜赫一时,妖族之中九尾狐一族的力量固然强大,但是却被其他族人忌惮……” 她说起来的过往是在父母那里听到的,在九尾狐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之后,九尾狐曾经一度离开过妖族自立门户,但是却因为外界的灾祸而举步维艰,她们不得不又回到妖族,却被当作了丧家之犬。 九尾狐一族的孩子们都是经过相当残酷的自然淘汰,生下来的孩子倘若是虚弱的,直接就会被放弃,幸好她算得是健康,才度过了童年第一道生死的坎。 但是她的弟弟就不一样了,他生下来就天生孱弱,她的父母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他后,便将其舍弃在了悬崖底下任其自生自灭。 可怜她的弟弟还未能吃得一口母乳就被宣判了死刑,她心底不舍挂念,便将弟弟暗自藏在悬崖洞中,自己去外面寻一些乳汁来养育自己的弟弟。 奇迹般的,她的不放弃,让她的弟弟居然就这样活了下来。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三章:救助 九尾狐一族在妖族过的也艰难,但如今妖族也日暮西山,而他们又遭遇了凌冽的寒冬袭击,她不得已只能将一直藏着的弟弟带了出来,跪地请求不要抛弃弟弟,父母很震惊,但是在现在食物紧缺的时刻,忽然又来了一个负担,父母不允,她却执意要带着弟弟,跟在茫茫的迁徙大军之后。 但坚持到最后,连带着她一起,一同被父母给抛弃了。 这种结局当时也不是没想过,能活下来时她发过誓要有朝一日站在妖族之巅。时至今日她已经经历了极多的爱恨,也学会了八面玲珑和将自己的心思小心的掩藏起来,妖族现在所遭遇的现状岌岌可危,不知何时才能重新振作起来。 玲珑音说道这里时轻轻的笑了一下:“不过这后面的事情也不是我能操心的了。” “等到明日,你就可以回到妖族了。”九婴难得的开了口。 她悄然的摇了摇头。她憎恨自己现在的无力和年幼,她正是明白这一分沉重,但却没有机会去改变。 “我只担心我弟弟,他现在还很年幼,要是……” “你的弟弟应当很” 她的声音陡然带了些柔软,怅然道:“正是这样。” 她就这样陪着他在冷月之下坐了一晚上,相对无言但她却心满意足,自天光破月的那一刻,她缓缓的站了起来,正打算转身,却见到了在那坐着的九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直楞楞的目视着前方,而面色看起来也极差。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玲珑音被他的这一副样子惊到了,胆战心惊的尝试着去触碰他的面颊,他没有躲避,而是硬邦邦的应声倒了下去。 “殿,殿下?!”玲珑音大惊失色,她马上扑了上去,看到九婴面色惨白的样子,他像是已经丧失了神志,她颤抖的用手去触摸他的鼻息,没有半点的温度。 她的魂灵仿佛也被一同击溃了般散到了天地间,过了好久才恢复了知觉,她反复的再三确认,这十三殿下是真的死了。 悄无声息的就没了性命。 明明第二日会是她的大难临头,她已经准备好了去迎接死亡,但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刻,迎接死亡的却是十三殿下? 她在原地呆滞了一会,听到了外面人来往走动的声音,她一个激灵,每一日殿下都会准时去上早朝,很多人都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倘若不出现定然会有很多人涌入这里来寻他,她现在必须将他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她将他藏在板车里,这是她往日用来运送家具和摆件的助手,她想了想,给他换上了杂役的衣服,想了想又大胆的给他的面上摸了锅底灰, 用大片的灵珊叶将他的尸体埋住后,掩盖着身份将其运送出去。 果不其然在路上见到了许多往宫殿里奔去的身影,她早就用枕头做了一个假人在床榻上,并且在他房门上悬上了个大大的“静”字,有了这个字在这里坐镇,总是会拖一下时间。 她俯身艰难的将那个尸体往外运去,在宫门外就遇到了阻拦,那些人的刀剑横在她的脖颈上诘问她是何人时,她镇定的回到:“我是十三殿下的婢女,这是我的宫牌。” 那人将代表身份的东西接了过去,身后的人又用剑要往车里戳检查,玲珑音吓得魂飞魄散扑了过去:“请小爷们手下留情,这是我的弟弟,他现在快要不行了,还请您高抬贵手!” 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来了几个宝贝塞到了那些个侍卫的手中,暗暗的给他们。 那几个人狐疑的将叶子拨开后看了一眼,见到这脏兮兮的孩子,也没多想,暗暗的将的东西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还算是有点眼色,便笑呵呵的将她放了过去。 玲珑音胆战心惊的往那一旁挪了过去,在穿过那检查之后,她便能畅通无阻,她不能回到妖族中去,很快她的消失也会引起来那魔族女子和八殿下的注意,他们很快就能追上来,妖族首当其冲就会是他们去搜寻的对象。 她咬牙切齿的想了想,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她便反其道而行之,躲在了离他们最近的小镇中。 魔族人对于妖族自然是漠视而之,所以她背着九婴行走在人潮之中也未曾引起他人的察觉,她找了一座破旧的废弃地,隐约又听到四周有人奔跑而来的声音:“全城戒严,将所有的大门都封了!所有人集合!”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么着急?”还有一个侍卫在后面急急忙忙的扣着帽子,笨手拙脚的朝着前面的伙伴那一处赶过去,但是却被鞋子绊住,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明希你真的是笨死了!时间不等人,我们先去集合了!” 那被称之为明希的魔族人将甩出去的帽子紧忙的要去捡回来,但是却听到了一旁微弱的动静,他的手顿了一下,往那一旁走去,看到这废弃的地方有着一堆的树叶。 他走过去,刚要触碰到那堆叶子,却骤然觉得头顶上涌来一股杀气,他抬起头来,条件反射的用胳膊挡住了袭击,猛然一甩,有什么人飞了出去,撞到了一旁的废墟里。 明希放眼望过去,见到那一处居然是个小孩童,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但是那骇人的袭击,若不是他反应的快,估计就要被砸晕了。 “你是什么人?”明希走了过去,见到她身后的尾巴,狐疑道:“ 妖族人?” 他回头用剑将叶子拨开,下面露出来了一个昏沉过去的小孩子。脸上五颜六色的,看不清容貌。 “你,不要碰他!” 明希听到了那一处传来的声音,那个小女孩受了自己的一击,居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她倔强的将自己挡在那个人前面,颤巍巍的支撑着自己的身躯,额角一片的血渍,是他方才因为太过激当是什么危险的分子。 明希俯身将自己的帽子捡了起来道:“这是我的错,我还以为是什么危险的恶人在这里,所以误伤了你们。” 他转而对有点愕然愣住的女孩子道:“这是你的弟弟吧?你要是用这个叶子一直蒙着他,他可是会喘不上来气的。” 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句话落下,那女孩子的眼泪马上涌了出来,哽咽道:“可是他已经死了。” “你在说什么话?”明希将帽子戴好后:“这个孩子明明还活着。” “!!!”玲珑音瞪大了眼睛,她踉跄的扑过去,将那叶子全部疯了的扒开,露出来了下面的九婴,将手放在他的鼻息下,她含着眼泪,不可置信的真的感觉到了一丝的温暖。 “他……他真的没死,没死……” 玲珑音结结巴巴,眼泪忍不住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嘴唇颤抖的望着那个陌生的魔族人,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谢道:“谢谢,谢谢!!” 这看似很坚强的女孩子,一定受了很多的苦楚吧。魔族人对妖族的态度,他一直都看在眼底,也曾经在同伴手底下救过一些被欺辱的妖族,尽管因此惹到了不少人,但他一直都觉得同是生命,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看着她俯身在那个小孩子身上痛哭的样子,明希心底泛起来了些同情:“你的弟弟看起来情况不大好,我现在有急事不得不离开这里,这样罢。” 他将腰上的扇子取了下来,道:“我家就在城北三元老春俶树下的小院子里,你暂时带着你弟弟去我家,我的妹妹和母亲在家,我母亲会一点医术,你以此为凭证,她们就明白了。” 玲珑音愣住,看着那个人转身欲走,她抬起泪痕交错的脸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为啥?”明希指着手中的剑道:“因为我是魔君团的一员,使命就是保护所有弱者。” 说罢露出来了一个略带羞涩的笑,便毅然决然的往外面冲去。 玲珑音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雾中,捏着手中的折扇愣了一下,连忙转身将已经恢复了几分气息的九婴抱了起来,她将板车藏到了这破院落的后面,但是现在目标太大,她必须要将其废弃。 是相信他还是选择继续逃亡下去呢? 现在九婴才刚刚有了气息,不能容忍她再犹 豫,她捏紧了手中的折扇,低声对着面色青紫的九婴道:“三殿下你不要着急,我们马上就有救了!” 明希所说的地点离得较远,幸好她在妖族已经呆了好几个月,大致的方位都晓得,她一路上爬着,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呼吸慢慢清晰了起来。 终于走到了那树的位置,下面果然是有着一户人家,想比起来魔族熙熙攘攘的繁茂街道,他们这里倒是占了一方清静的地方,正是千载难逢的藏人的机会。 即便是城封了,谁也不会想到她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玲珑音走上前,见到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坐在院落里整理杂物,她的头昏昏欲坠,身体也僵硬的不能控制,她一下子跪倒在地,听到那女子一声尖叫:“这是怎么了?” 她竭力将手中的扇子递到了她的手中后,气力耗尽,晕了过去。 等到她苏醒,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那站在窗户边的女子转头来对着她慈眉善目的笑:“你醒来了?” 玲珑音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四章:苏醒 她冲了下去,直直的抓住了那个女子的手腕问道:“他,九,不,我的弟弟,他在哪?” 那女子心平气和的将这个情绪激动的孩子给劝住了:“你放心,你的弟弟他现在在另一间房子,我刚刚给他喂了药,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玲珑音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她像是虚脱般倒了下去,那女子将她扶住道:“你这个孩子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折腾自己呢?”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随着她去看九婴,他脸上的锅灰已经被擦洗干净,脸色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那女子将扇子拿在手中道:“这扇子是明希的,他将此物给你们,可是有什么事情转达给我?” 玲珑音转身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自然是隐藏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因为是妖族所以被魔族人欺负,弟弟重病她们没有办法才想要逃出去,妖族人的苦难众人皆知,这一番说辞足以让他们相信。 “但是……”那女子的面色上多了一层的疑惑:“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你…弟弟他……” 话音未落,床榻上的人忽然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玲珑音赶紧转身扶住他,切切的看到他捂着胸口,而后呕出来一口黑血。 “!”玲珑音眼睛又瞪大了,看着九婴又倒了下去,她神情慌张:“这,这又是怎么了?” “没事不要担心,这是我给他灌下去的冰罗汤,是用来祓除他体内的毒性的。”那女子解释道。 “毒性?!” “是的,你难道没有发现,他一直昏迷不醒,是因为中了庹楠草的毒吗?”那女子道:“听说服用了此毒的人会立即毙命,不过此毒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能活下来,真的算是奇迹了。不过这个毒药只有皇室才有,他们没有道理会将此毒用在一个孩子身上啊。” 那女子的话让玲珑音的心又提了上来,她转而跪下道:“不瞒您说,我们所得罪的那位大人,正是陈碧殿下,她素来喜欢用毒来折磨我们……” “陈碧殿下?”那女子吃了一惊:“若是如此也难怪,这个魔族的小公主,向来是骄纵蛮狠,真没想到她对这么一个小孩子也下得去手。” 玲珑音掩面伤心不已,但是一方的心又高高悬起,这毒是从何而来,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她仔细的回想着昨日的事情,大概是到了凌晨时分,他就不再说话了,她也只当他是不愿意搭理自己,所以也不敢去搅扰,难道就是那个时刻? 但那时他也不过是吃了点酒而已,难不成是酒? 她的四肢冰凉了起来,他们是什么时候在她给九婴准备的酒中下了毒?她居然丝毫不知晓,若真是这样,那下毒的人应该以为九婴已经死了,而 带着他能走的人,只会是被魔君赐予给他唯一的侍女。 她不敢再去想,如今九婴能活下来,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那女子看着床榻上的人还想着说什么,但又忍住了,她握着手中的扇子,看着外面的夜色已浓,明希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第二日时,九婴醒了过来。 他醒来时,久违的感觉到了肚饿,四肢乏力,身躯沉重的像是被绑缚上了石头。 玲珑音推开房门看到他坐起来时,先是一愣,马上面露惊喜的奔了过来:“殿,啊,您醒了!” 她将声音给压低了下来,将房门又迅速合住,难掩激动,但竭力压制住了,她跪下来对着九婴道:“殿下,您身体可感觉好些了?” 九婴唔了一声,艰难的僵硬的坐了起来,喘了一口气:“这是何处?” “殿下,请您赎罪!”玲珑音哽咽的哭诉道:“您被人暗算下了毒,我怕……我担心您再被人……所以私自将您带了出来,这里是一户好心的人家收留了我们,替您解了毒,现在全城的人都在搜捕我们……” 她说道后面已经泣不成声,她不是要说出来所有受的罪和委屈,她也不过是个孩子,也会感觉到惊慌失措,这几日的提心吊胆让她彻夜难眠,风吹草动都觉得下一秒是刀架在自己的脖颈上。 “……”九婴望着她,而后握了握手道:“原来是这样。” 他顿了一下,又道:“幸苦你了。” 她忍了很久没有哭出声来,但他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又让她觉得欢心又满足。 “殿下……我们下一步要该怎么办?我们要回去吗?”想到了现在不是放下心来的时候,玲珑音将满腹心酸收了起来。 “先不急。”九婴站了起来,道:“有没有粥?” “粥?”玲珑音愣住了。 九婴默了一下道:“……是我忘了,给我摘几个果子来吧。” “您是饿了?我马上去给您准备!”玲珑音马上来了精神,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殿下进食的时候,他往日里都是吸收着日月精华来运转,此番劫难一场,居然会想要吃饭? 九婴出门踱步,环视着四周,这里和那个小婢女说的一样,正是魔族的一方小村落,但是他却感知不到自己体内的灵气流动。 魔族这个地方身处火焰山地界,隔不了多久就有一处爆发的火山,空气中整日弥漫着呛人的气味,他现在身体沉重,呼吸困难。 他试着想要使出法术来,但却印证了他内心的那股不安的情绪。 他成了人。 那婢女口中所说的自己中了毒的事情,他闭眼回想了一下,能在不知不觉间让他中了招,进入口中的也只有那杯酒。 想要害死他的人多了,这个事情在他被魔君 领到人界时就已经告知给了他:“你要知道,想要当我儿子不止是得有高超的法力,还得依靠这里。” 他指了指头脑,而后又指了指胸口。 “头眼耳鼻口,辨明是非,而手段,则得狠辣,心,要果断。”他对着自己笑道:“你要踏进的可是刀山火海,我准许你们厮杀,你能不能活下来,就要靠你自己,我给你机会让你夺取你想要的。” 每次的魔族皇位更迭,都是这般,胜者为王罢了。 但现在自己的这一副模样,若是回去定然是死路一条。但是止步于此,也不是他的风格。 他思索着自己的下一步出路,那小婢女端着汤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级较大的女子,她见到九婴醒来后,笑道:“可算是醒了,你的姐姐都要急死了。” 他不平不淡的看了一眼拼命将头往地缝里塞的玲珑音,对着女子道:“我都听姐姐说过了,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这算不得什么。”那女子笑着摆手,又听到后面传来了一个男子中气十足的喊声:“娘!” 那女子的脸色一下子焕然发光:“明希!你回来了?” “孩儿回来了!”那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玲珑音抓住了杯子,她感觉自己手指在不由自主的发抖,明希大步的踏了进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孩子。 玲珑音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见到九婴坐在那一处朝着他颔首,笑道:“哦,不愧是娘的医术,我就知道您肯定会救他们的!” “你还说!至今为止你给我带回来了多少人了,我这医术不进步也得进步!”那女子嗔怪道,那小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玲珑音几欲下跪,但是被那女子给扶住了,她道:“这不算什么,魔族妖族本就是同根生,我们也不过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那个小女孩张望着,她含着手指,对着九婴笑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进来抱住了他的腿。 九婴愣了一下,玲珑音见状急了一把汗,连忙要过去,九婴却将其抱在了怀中,那女子道:“你的身体还需要药物调理,让我再给你把脉一下吧?” 九婴的手微握了一下。 他不着痕迹的将手递了出去,那女子沉吟了片刻,深沉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片刻,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道:“你先用膳,我去给你拿药。” 见到她的背影离去后,玲珑音紧张的问明希道:“你……外面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全城还是在戒严,说是皇宫里进了贼,盗走了一个绝世珍宝,听说偷走宝物的还是个妖族……”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玲珑音凝重的神情道:“你其实不必担心,妖族那一处若是真的找到了那个人,他们很快 就会撤了,若是找不到,魔族也不会拿妖族的人如何。” 她垂下了头,手指绞在一处。 九婴淡淡的看了一眼几欲将嘴唇咬破的玲珑音。 这不过是个安慰的话,魔族和妖族现在本就是剑拔弩张的情况下,若是真的因为此事而再起波澜,妖族又将难做。 玲珑音满心的担忧和懊恼。 九婴将汤喝完之后放了下来,对着他们道:“事已至此,那么只能将东西找回去将此事了结。” “这东西能是这么好找的吗?”明希叹了一口气道。 “若是想找也不是没有办法。”九婴道:“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找,岂不是告诉偷了东西的人,你们在找他,难不成你们要一家一户的去搜吗?这岂不是海里捞针?” “你的意思是?”明希忽然间有点疑惑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五章:告别 “撤掉所有的人,并发出公文告知所有人东西已经找到了。”九婴道:“这样自然会让偷了东西的人疑惑,只要他们动摇,就会产生马脚。你们顺着这马脚去搜寻,比起现在浪费大量的时间物力要好许多。” 那明希有点恍惚:“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他站了起来对着九婴道:“没想到你这个弟弟还挺聪明的啊!”说着居然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嘉奖。 九婴面无表情。 他离开的也快,匆匆吃过了饭便要出门,玲珑音在半路上截住了他,犹豫了片刻后道:“对不住,我求您千万不要将我们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我怕他们会找上门来……” “你放心好了,你们的事情我是不会说的。”他露出来了一副很懂的怜惜样子:“等你弟弟的伤好了,我就送你们离开这里。” 那女子道了一声出门小心,明希远远的模糊的喊了一声便走了。 玲珑音是真心的感激他,他是她遇到的第二个对妖族的人好的魔族人,当然第一个永远都是撼动不了的十三殿下,而他的建议,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难不成真的能让搜寻的人撤了不成? “外面现在至少有三波势力在寻找我。”九婴毫不在意的说道。 “三波?!”玲珑音吓得手中杯子晃了一下。 “现在正是一个除掉我的好时机,你以为他们会好心放过这个时机吗?”九婴用手指沾水,在桌子上开始画图。 “第一拨人,是被人利用的,他们所得知的实情就是宫中被盗,所以接的命令就是封锁城门,缉拿盗贼,但其目的很简单,就是用这第一拨人来障眼。” “我是中了毒,本应当就在自己的寝宫里,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是绝不会放弃的,但是又不能说是我丢失了,否则会引火上身,所以他们不敢声张,这是第二波人。” “那第三波人呢?” “第三波人…那就更好说了。” 他带着冷笑道:“这帮人就是作壁上观,打算两霸相争渔翁得利的那些人。” 他的冷笑让玲珑音有些不寒而栗,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所知道甚少,他的心底应当是已经有了底。 “但是他们的这个招数也不会太久,将全城解封指日可待,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自己不能给别人做了嫁衣。” 但是这个底也不知道摸透了多少,但是感觉他倒是一直都处于很洞察明了的样子,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过了不久,后面的事情便真的如他所想般的进行了下去,三日之后,戒严令果然撤掉了。 过了一段时间,宫中再次传来十三殿下重病不醒的讯息,也算是给为何殿下一直不出来管理事物找了个像样借口。 但是这不过是平静 了片刻而已。 在暗地里有了许多搜寻的人,基本上是地毯式搜寻,一家一户的挨着,说是那个盗走珍宝的贼就在魔镇子当中,若是有人检具揭发,就可以拿到奖赏,若是私藏包庇罪犯,就要连同处作。 这个消息在被明希带回来的时候,玲珑音紧张的抓住了一旁九婴的胳膊。 “最近真的是疯了,也不知这个事情什么时候是个头!”明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 “……”九婴沉默不言,然后冷静的将玲珑音的手拍了一下。 “这是最好一碗药了,你将这个喝了,身上的伤应当就能好了。”那个女子将药端给他后,九婴尝到此药时一怔,但还是一滴不剩的喝完了。 “我的伤已经养好了许多,所以先行告辞了。” 九婴将碗放在那一处,那个女子道:“你们现在就要走吗?可是你的身体……” “我不会有什么大碍的。”九婴将她的话打断道:“最近几日蒙受各位的照顾,我们不能再打扰下去了。多谢。” “……既然这样,你应当是要回到下界去吧?”那女子道:“想要去下界的路只有在三重山,路途倒也不远,你们要去尽快去吧。” 九婴点了点头。 玲珑音有点不明觉厉,她是如何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呢?下界?他们去下界做什么? 吃过了饭后,他们便收拾了一些干粮带在路上,九婴执意不让她来送,要去的那一处玲珑音还算是知晓点大致方位。 走到了一半左右,忽然间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不安,玲珑音素来对这种威胁的第六感很强,但这感觉却是从两个方位一起来的,前后夹击。 音当机立断将斗篷带在脑袋上,而后将九婴拽了起来,她现在已经不顾什么主仆之间的隔阂了,在逃亡的时刻谁还会在乎这种东西呢? “听我说殿下,您现在马上躲起来,我……去前面探探路,若是我不回来,您就……千万记得回去,躲在明希家。我会回去找您的!您放心!” 说完不等九婴说话,那些人的脚步以逼近到了眼前,她将斗篷遮住,一鼓作气的往外面冲了出去。 这是一条小道,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前面出现了一队的人,看装饰样子,应当是巡逻的小分队。 玲珑音竭力的平稳住了心态,然后若无其事的迎着他们往前走去,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一阵风将她的纱巾给掀了起来。 “不是我说,这个人是不是长得有点像是那个妖族人?”后面有一个忽然间说道。 “就是大人最近一直在四处搜寻的那个人吗?那个妖族的小婢女?”另一个人也在打量那背影,忽然间一怔:“就是她!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还被她踢到过脚,就是那个贱婢!” 玲珑音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越加的密集,她额间泛出冷汗来,马上拔腿就开始逃命,但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跑的过那个强壮的大人,马上就被拽住了胳膊提起起来。 斗篷落在地上,那个人瞪大了眼睛:“还真的是你!” 他欣喜若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段时间为了找你,我们可是跑断了腿!” “你们找我做什么?” 想要害死他的人多了,这个事情在他被魔君领到人界时就已经告知给了他:“你要知道,想要当我儿子不止是得有高超的法力,还得依靠这里。” 他指了指头脑,而后又指了指胸口。 “头眼耳鼻口,辨明是非,而手段,则得狠辣,心,要果断。”他对着自己笑道:“你要踏进的可是刀山火海,我准许你们厮杀,你能不能活下来,就要靠你自己,我给你机会让你夺取你想要的。” 每次的魔族皇位更迭,都是这般,胜者为王罢了。 但现在自己的这一副模样,若是回去定然是死路一条。但是止步于此,也不是他的风格。 他思索着自己的下一步出路,那小婢女端着汤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级较大的女子,她见到九婴醒来后,笑道:“可算是醒了,你的姐姐都要急死了。” 他不平不淡的看了一眼拼命将头往地缝里塞的玲珑音,对着女子道:“我都听姐姐说过了,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这算不得什么。”那女子笑着摆手,又听到后面传来了一个男子中气十足的喊声:“娘!” 那女子的脸色一下子焕然发光:“明希!你回来了?” “孩儿回来了!”那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玲珑音抓住了杯子,她感觉自己手指在不由自主的发抖,明希大步的踏了进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孩子。 玲珑音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见到九婴坐在那一处朝着他颔首,笑道:“哦,不愧是娘的医术,我就知道您肯定会救他们的!” “你还说!至今为止你给我带回来了多少人了,我这医术不进步也得进步!”那女子嗔怪道,那小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玲珑音几欲下跪,但是被那女子给扶住了,她道:“这不算什么,魔族妖族本就是同根生,我们也不过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那个小女孩张望着,她含着手指,对着九婴笑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进来抱住了他的腿。 九婴愣了一下,玲珑音见状急了一把汗,连忙要过去,九婴却将其抱在了怀中,那女子道:“你的身体还需要药物调理,让我再给你把脉一下吧?” 九婴的手微握了一下。 他不着痕迹的将手递了出去,那女 子沉吟了片刻,深沉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片刻,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道:“你先用膳,我去给你拿药。” 见到她的背影离去后,玲珑音紧张的问明希道:“你……外面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全城还是在戒严,说是皇宫里进了贼,盗走了一个绝世珍宝,听说偷走宝物的还是个妖族……”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玲珑音凝重的神情道:“你其实不必担心,妖族那一处若是真的找到了那个人,他们很快就会撤了,若是找不到,魔族也不会拿妖族的人如何。” 她垂下了头,手指绞在一处。 九婴淡淡的看了一眼几欲将嘴唇咬破的玲珑音。 这不过是个安慰的话,魔族和妖族现在本就是剑拔弩张的情况下,若是真的因为此事而再起波澜,妖族又将难做。 玲珑音满心的担忧和懊恼。 九婴将汤喝完之后放了下来,对着他们道:“事已至此,那么只能将东西找回去将此事了结。” “这东西能是这么好找的吗?”明希叹了一口气道。 “若是想找也不是没有办法。”九婴道:“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找,岂不是告诉偷了东西的人,你们在找他,难不成你们要一家一户的去搜吗?这岂不是海里捞针?” “你的意思是?”明希忽然间有点疑惑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六章:达成一致 那魔族女子也露出来了欣喜的表情:“龙草?看来你居然也有着这个让人作呕的爱好。” 八殿下露出笑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这龙草可是很难得一见的东西,给你弟弟吃了算是他的福分。” “你疯了!这玩意,一旦沾染了就完了!你在说什么鬼话!”音颤抖着将祁年抱在怀中,眼底涌出来泪。 龙草是一种类似于毒药的东西,但是毒性并不大,却会在体内囤积。吃完之后会让人产生一股无法抵御的幻觉。 这种东西在妖族盛行,很多人依靠着此物来维持浑浑噩噩的人生,但是这东西一沾染上了很难戒掉,会一直不断的想要索取龙草直至死亡。 因为死状极其凄惨,所以也被人称之为恶魔果。妖族人一部分不断的在挣扎抵御这种给人带来幸福幻觉的东西,她也一直保护弟弟不去沾染此物,这个混蛋居然给他吃龙草! “你应该不知道,若是我不能定时给他吃龙草,他就会浑身奇痒无比,你说一句实话,我就救他一次,时间快到了,你现在还不打算说些什么吗?”八殿下坐下来,好整以暇的问道。 音几乎要将弟弟融进身体里,她从小一直呵护的弟弟,在千难万险之中都存活下来的孩子,怎么会遭遇这种事情! 而弟弟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潮红,挣脱开她的禁锢,在空中恍惚的晃着手,喊着:“爹?娘?” 幻觉已经开始了。他坐在地上对着音喊道:“姐姐,你看,是爹和娘来接我们回去了,我们要回妖界啦!” 玲珑音心如刀绞。 她艰难的攥着衣襟,看着在空中挥舞着手笑的开心的弟弟,泪水爬满了面庞。 “这种短暂的幸福不是也挺好的?”八殿下拿着一杆烟道:“若是有机会,你也可以尝一尝,可是让你欲仙欲死。” “我不需要!”玲珑音怒吼道:“我怎么可能会依靠幻觉活着?我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靠我自己!” “但前提是你得有命活下去。”八殿下吐出一口烟雾来,他的面容在氤氲的雾气中看不清:“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 “……我们之前的契约还算数吗?”玲珑音站了起来。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如何了。” “……我可以答应你。”玲珑音道:“但是我想和殿下重新将我们的契约内容更换一下。” “哦?你倒是现在敢和我谈条件了?你凭什么?”八殿下眯起来了眼睛望着眼前面容坚毅的小女孩,她不过只有几百岁的样子,用妖界的算法她还未成人,只能算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但是她的态度,却让他产生了一丝的兴趣。 “凭我知道十三殿下在何处。” 这一句话落在地上,让空气都凝重安 静了下来。 外面透过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八殿下的神态让人捉摸不定,他咬着烟杆,而那魔族女子早就因怕这烟味熏了她的衣,先行离去。只留下他们二人在这里两两相对。 “有意思……” 八殿下低声的笑了一下:“你方才还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现在怎么一下子就转变了?” “忠心护主?”玲珑音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对一个魔族的人忠心?我是妖族人,魔族人是怎么对待我们的,我可不敢半点忘怀!” “你可知有两种人不可结交,一种是满嘴谎话,另一种就是出尔反尔。你倒是两种都占全了,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玲珑音的脸色绷紧了。 她声音嘶哑:“我是不怕死,但我的弟弟呢?我就算是满嘴谎话,出尔反尔,但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以及您误会我了……我并没有打算要出卖十三殿下。”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可是想要帮您和十三殿下牵桥搭线。”玲珑音抬起头道:“八殿下,如果我没有看错,您其实……不是大殿下那一方的人吧?” 八殿下拿着烟斗的手微微的顿了一下。 他的神色从玩世不恭的笑逐渐冷了下来,一步步朝着她走了过来,他俯下身用烟斗点着她的鼻尖:“这个事情,难不成是你听十三殿下说的?” “十三殿下不会与我说这些,但他说了点别的事情。我只是一直都奇怪您为什么会救我一个小婢女,这对您没有好处,但……小姐她是大殿下的人,她却对您一直都没有太多防备。故此我大胆的猜测罢了。” “看来那个十三弟倒是捡到了一个聪明人,看来还真是不能小看你。”八殿下站起身,将烟灰抖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看着她皱眉忍着痛道:“但是你还是猜错了,我不是任何人的人。” “殿下!难道您就这样眼看着机会从你手中溜出去吗?!”即便是受到了灼烧的惩戒,玲珑音还是不肯放弃的挣扎:“现在所有的人不都很关注十三殿下吗?您若是帮了十三殿下,这可是将他拉拢到您这边的好机会啊!” 那人的背影停了下来,玲珑音就知道自己应当是说动了他。 她口干舌燥,继续不停的劝说:“现在殿下处于重重危险之中,若您能伸出援手,十三殿下会记住您的这个人情,这与您来讲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八殿下将头扭了回来,眼神莫测:“你说的这些,能代表十三殿下的意思吗?据我所知,十三弟可是个冥顽不灵得到石头,任凭是谁都灌不进去缝。” “那是因为十三殿下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危机。现在的石头已经出现了缝,能不能挤进去,就要看您,愿不愿意了。” “……” 八殿下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可以,很好。我就相信你这一次。” 他的手一甩,束缚着她的链子落在地上,八殿下踱步道:“你可以走,但是我一日后要亲眼见到我的弟弟,我会和他好好的聊一聊,你可明白?” “我知道了。”玲珑音看到自己的一番努力终于得以见果,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而此刻弟弟却忽然倒地开始浑身抽搐了起来,吓得她又揪住了心:“祁年!” “看来时间到了。”八殿下慢条斯理道:“正好也让你看一看,这龙草发作的痛苦。” “求您救他啊!我不是都答应了会帮您的吗?!”玲珑音紧紧按着弟弟的手,他卡着自己的喉咙,口吐白沫,浑身颤抖,似是非常的痛苦。 “我当然也是防一手。” 八殿下将一枚果子塞到了她的手中道:“你要是真的想要救你弟弟,就自己喂给他。” “你!” “这是唯一能救他的办法,这就怪你自己为什么前面不停我的话,这是惩罚。你也莫要怪罪我。”他探了探手,状似无辜的笑道。 玲珑音将那枚被人唾骂的果实紧紧捏在手中,她真的不想将弟弟往火坑里再推一步,但是这个龙果一旦沾染上了就无解,她见过太多的人因此而死,但她真的不想让弟弟那样死状凄惨的送了命。 “给他喂了吧。这个龙果也不是无解,只是需要一件棘手的东西,能化解此物的毒性,换他重生。” “什么东西?”玲珑音忽然瞪大了眼睛。 “当然就是神器了。”白殿下一副此人真是无知的表情:“但是不要做梦了,这个东西你是拿不到的。” “……” 弟弟在她怀中痛苦的呻吟出声,她咬紧了牙关,横着心将此物灌入了他的喉咙里,那果子的毒性发挥的很快,没过多久,弟弟的脸色就好了许多。 “我会等待你的消息,你要记得我会联络你。”他指了指玲珑音手上被烫伤的痕迹道:“你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去,你也不能消除我给你留下的印记。” “我不会逃。”玲珑音抱着弟弟站了起来,对着昏睡过去的弟弟低声道:“我会救你,你放心。你在这里先睡一会,姐姐很快就回来接你。” 八殿下望着她,露出来了复杂的笑容。 有了八殿下的帮助,她轻易的就从魔族女子的府邸逃了出去,她几乎马不停蹄的就往那镇子奔了回去,但是却被那女子告知九婴根本没有回来。 她懵了,忽然间想到他似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路痴。她将他当时慌不择路的往旁边的草垛里一塞就跑了,但是却忘记了他在皇家宫殿里都会找不到路的这个毛病! 这简直是害死人啊! 这下 该怎么办! “你们走散了?”那女子的脸色也露出来了忧心的神色:“那就不好了,必须马上找到他!” “为什么不好了?”玲珑音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话中有着什么深意,将她的胳膊抓紧了问道:“你说过他要去下界,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那女子神情中带着不可置信:“他是个人类,在魔族待着当然会对他身体不好,之前我用药草帮他除浊气。他现在必须得马上回到下界去,否则再待下去,这里的瘴气会让他中毒而死的。” “!!!”玲珑音骇然一惊! “人类!”她的嘴唇颤抖着问出来这么一句话:“他怎么会是人类呢?” “这个你就得去问他了。你和他一直在一处,你会不知道吗?” 那女子将手中的东西收拾好了:“但是现在事不宜迟,你可还记得他在何处?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找到他!否则就来不及了!”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七章:人界 “我不会逃。”玲珑音抱着弟弟站了起来,对着昏睡过去的弟弟低声道:“我会救你,你放心。你在这里先睡一会,姐姐很快就回来接你。” 八殿下望着她,露出来了复杂的笑容。 有了八殿下的帮助,她轻易的就从魔族女子的府邸逃了出去,她几乎马不停蹄的就往那镇子奔了回去,但是却被那女子告知九婴根本没有回来。 她懵了,忽然间想到他似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路痴。她将他当时慌不择路的往旁边的草垛里一塞就跑了,但是却忘记了他在皇家宫殿里都会找不到路的这个毛病! 这简直是害死人啊! 这下该怎么办! “你们走散了?”那女子的脸色也露出来了忧心的神色:“那就不好了,必须马上找到他!” “为什么不好了?”玲珑音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话中有着什么深意,将她的胳膊抓紧了问道:“你说过他要去下界,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那女子神情中带着不可置信:“他是个人类,在魔族待着当然会对他身体不好,之前我用药草帮他除浊气。他现在必须得马上回到下界去,否则再待下去,这里的瘴气会让他中毒而死的。” “!!!”玲珑音骇然一惊! “人类!”她的嘴唇颤抖着问出来这么一句话:“他怎么会是人类呢?” “这个你就得去问他了。你和他一直在一处,你会不知道吗?” 那女子将手中的东西收拾好了:“但是现在事不宜迟,你可还记得他在何处?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找到他!否则就来不及了!” 玲珑音几乎是失了魂般的在这魔族的大地上寻找,但是这里茫茫苍山荒原,她要去何处才能寻到九婴,他现在身上系着的不止是她一直以来的努力,还有着她弟弟的性命啊! 那个女子用了法术追踪,但是这个法术也只能寻到一个范围而已,她们就只能这么一点点的排查,但是方向却是朝着去下界的地方而去,她安慰玲珑音道:“你放心好了,他知道自己是人族,必须得回人界去,肯定是往三重山去了。” 但九婴是一个不确定因素,若是身体里吸纳了太多的瘴气,他很有可能半路倒下。 忽然那女子将她的手抓住道:“你冷静一点!” 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恍然的看着那个女子,她满目的担忧,玲珑音这才发现她的手上的上灼烧的痛,她自那地方出去之后就习惯性的总是去扣那一处的伤疤,而那一道好不容易愈合的疤痕又被撕裂了。 “我知道,我不能倒下,我必须要冷静。” 她一连三遍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们一路问着人,他们都说不知晓,等到玲珑音几乎绝望的时候,有一个道:“你们所说的那个孩子是不是这么高?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您知道他!!”玲珑音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逼问道。 那人似是被她狰狞的样子吓坏了:“我,我好像是见到了,就是在这个路上,我看他走路摇摇晃晃的快要倒下的样子,就上前问过他有没有事,他什么话都不愿意说,我当他是谁家走丢的孩子,还帮忙问过,但是他说他可以找到家,就自己先走了。” “您确定是这个路!”那女子蹙眉道:“这孩子……果然是走错了!这往下走可是幽冥谷啊!” “!幽冥谷?” 这三个字她怎么会不知晓,那地方瘴气浓重,是一个死地,正是因为如此,里面的资源丰厚,魔族人不愿意让他们的人去冒险,所以就逼着妖族的人进去用生命给他们铺就一道光明坦途! 而幽冥谷的那个沼泽池,就是千雪那些孩子们去捞皓石的地方! 但是那一处甚至他们妖族都受不住,那人族一进去岂不是当场就要暴毙?! 她已经不敢去想。 手又扣着那疤痕,她觉得自己焦躁的已经快要被逼疯了。 那幽冥之地已经近在眼前,她望着那无尽的黑暗之地,近在咫尺时却收住了脚,她往后慢慢的退步,让那个女子有点不解:“怎么了?” “我怕。”她颤抖着说出这两个字。 “你这个傻孩子,你怕什么?”那女子叹了一口气往里面走去,不多时却忽然间喊了出来:“前面的姑娘,你能不能等一下!” 她飞快的跑了出来,怀中还抱着一个人,玲珑音看到那居然真的是九婴! 他蜷缩在她的臂弯里,像是睡着了一样,而后面也一同有个姑娘也冲了出来,见到玲珑音时眼神一亮:“音!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你去了哪里?” “千雪?”玲珑音只是恍惚了一下,来不及去回答她的问题,那女子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几个人出了幽冥之地,在一出小溪边停下来脚步。 她将九婴放在地上,开始扒着他的眼睛给他检查身体,千雪看着失魂落魄的玲珑音,一把将她的手抓住:“你去了哪?你知道我们一直都多么的担心你!” “我……说来话长。”她口干舌燥的去河边大口大口的喝水,摸了一把脸:“你怎么会和十三殿……和这个人在一起?” “我们一直都在这里干活,我是出去取水时,见到了他晕倒子在路边,给他喂了水,他的神志一直很模糊,我就打算将他送到妖族 去休息,刚刚出来这个人就喊住了我。” 她指着那个女子,她从衣襟里取出来了一个丹药给他喂下道:“现在事不宜迟,他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必须马上下界!” “马上?”她愣住了。 他们现在就要离开魔族了,但是她却感觉到十分的不真实,她的弟弟还在饱受龙草的折磨,她现在却要丢下他一走了之吗? 现在一切的希望就在下界让十三殿下苏醒过来,否则等到那个人呼唤她,他作为人族的身份被八殿下发现,说不定那个墙头草又会倒戈也说不定。 她将九婴背在背上,对着千雪道:“我先走了,对不住,将妖族牵扯了进来,我之后会回来向大家谢罪的!” 千雪道:“虽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你要保重自己!” 玲珑音点了点头。 …… 下界一踏入时,她忽然间感觉到了畅快淋漓的感觉。 这里比起来浊气遍生的魔界和妖界来讲要好许多,也难怪那么多的妖族人不惜违反族规也想要来人界,他们在此地修行多年,作恶多端亦或是隐居终生,但她也听闻人界为了抵御妖魔袭击,也是有着让人闻风丧胆的雷清之力。 这里生机勃勃,到处都是高大的密林树木,她背着九婴欣喜的在人间畅游,而后停在一个山头上。 她将九婴放在地上,想起来了那个女子的话:“你去了人界将此药给他服用三次,选一个灵气汇聚之地,帮他尽快的将体内的浊气逼出来,他就没有大碍了。” 她依照女子的嘱咐给他输入灵力,等到了夜晚,他终于吐出一口气来,悠悠的转醒了过来。 “殿下,您感觉怎么样?”玲珑音满是疲惫的问道。 “现在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九婴站起来晃了晃身体,转而看着四周愣住了:“这……是人界?” “正是。”玲珑音道,她沉默了一下,还是问道:“殿下……您,您难不成是人族?” “我是什么族这件事情重要吗?”九婴说着,忽然间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之前乌黑的头发从发根缓缓的燃烧了起来,在玲珑音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九婴又恢复了魔力。 他握了握手,也有一丝的疑惑不解。 “殿下,您……这是怎么……”她目睹了全部都过程,惊讶的合不拢嘴,九婴看了她一眼后,玲珑音又马上闭了嘴不再说话。 她感觉到兴奋而又恐惧,她应当是窥见了他最深层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要是说出去,定然会引爆其他人,一般是得知了秘密的人都会被歼灭,她想了想道:“殿下,请您相信我,我不会说出去。” 他继续往前一言不发的走去。 玲珑音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跟着,她不知现在开口是不是合适,她与八殿下一起的计划,十三殿下究竟会不会采取还是一个问题。 她忐忑不安,两个人一直沉默的走到了夜晚,玲珑音累的再也迈不开步,对着他道:“殿下…您能不能歇一下。您这是要去哪?既然您的魔力恢复了,我们回魔族不好吗?” “回去,当然会回去。”九婴难得的回应道:“但是既然我们已经来到了此处,我便要去做一件事情。” “事情?”玲珑音喘着粗气看着他往湖泽那旁走去。 在月色之下,她居然在九婴素来喜怒无状的脸色上看到了一丝的悲伤,他抚摸着前面一方石碑,她不明白那是什么,走近看之后,上面写着:“明慧之墓。” 这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难不成是坟冢? 人族在人去世之后都会将尸体入土为安,不像是妖族会将身体那般的随意处置,这应当是一种信念的传承。 九婴用手抚摸着那石碑,然后一点点用手将石碑旁的杂草给清理了起来,不多时,那被荆棘和杂草掩盖的坟墓又焕然一新。 玲珑音道:“……这是您认识的人吗?” 九婴顿了一下:“这是我的师父。”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八章:灾难突袭 师父? 玲珑音千念万想怎么也想不到九婴居然在人界有着师父,他的师父是人族? 看着她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强制的让自己憋住的神情,九婴转身道:“他因我而死,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祭拜一抷黄土。”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眉眼蹙着,月色闪烁在他的眼中,似是洒落了星辰。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的平静,但却压抑着痛苦。 玲珑音静静的望着他,而后将目光落在这个坟冢处,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手背上的印记灼烧的痛了起来,这疼痛来的猛烈让她一时没有招架住,她跪倒在地张嘴呼救了起来,九婴走过来看了那发光的伤疤一眼,然后用法术将摁住。 自里面传来了声音:“小丫头,你在什么地方?你可别忘了,你可是逃不过我的手心的。” “她在我这里,你找她做什么?”九婴冷冷的开了口。 那一旁似是有些惊讶:“十三弟!她真的找到了你?” “我一直都与她在一处。” “……这个小丫头满嘴胡话,我还以为她这一次又想骗我。既然这样…”八殿下压低了声音:“你应当也知道了她要给你带的话,如何?我们什么时候见一面?” 她将脑壳恨不得埋入土地里,胸膛剧烈的跳的快要炸裂,她不敢看九婴现在的眼神。 “……你想见我,可以。”九婴却忽然开了口:“你现在就可以如愿以偿。” 他这么说着,将手摁在那伤疤处,猛然朝着外面扯起来,那伤疤灼痛的烧了起来。 “啊!!!”玲珑音痛的撕心裂肺的叫了出来。 “忍住。”她似是听到了九婴的声音,但这痛仿佛是要将她从中豁开,神志被生生震碎。 她朦胧间看到了自己的伤疤处仿佛冒出来了一个条状的不知名的东西,夹杂着同样压制的痛喊,九婴将她的胳膊死死的摁在墙上,将自己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就这样生生的拔了出来。 “怎么样?你现在不是见到我了?”九婴将那个东西踩在脚下,冷冷问道。 那让自己痛不欲生的东西终于消失了。 她感觉自己仿佛六窍清明,神志恢复。 那脚下的东西蠕动着,然后渐渐的化作了一个人,正是那个八殿下。 “!这是,这怎么会这样!”玲珑音骇然失色。 “这是他的能力,便是寄生和附体。”九婴将那八殿下给拽了起来,他似是有些有气无力:“没想到你居然能看穿我,十三弟,你还真是有几分厉害。” “八殿下那坐在家中就八面来风的能力,这可让人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九婴将他扔在地上,对着玲珑音道:“我不管他是如何和你做的 契约,这些不过都是为了让你待在我身边好让他监视我而已。” “……”玲珑音震惊。 “那,之前你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她爬过去,将那八殿下的半个软塌塌的身体拽住,使劲的捏着:“我弟弟,我弟弟呢?!” “你放心,他现在好着呢。”八殿下笑道:“毕竟我要是让它死了,你岂不是要疯了的报复我?” “你……全部都看到了,全部都知道了?”她咬住了下唇。 “这个嘛,我其实没什么法力,好歹也只有这一点算是长处,你放心,我所看到的那些,我只会在有利我的时候利用一下而已。毕竟我是这十三个候选人中最弱的,我也没打算要争夺什么皇位,只是想自保罢了。”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她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颈,八殿下道:“这是我的身体的一部分罢了,你要掐死随便,不过你们也再见不到救命恩人了。” “救命恩人?” “哦,说起来我也觉得讶异,在魔族居然还有人肯帮妖族的人,这还真是刷新了我对你们的认知,不过真是可惜……”八殿下啧啧的感慨道:“这一把大火,这里面的人估计都得死了吧?” “你对明希家下手了?!” “怎么?这不过是你来我往而已。”八殿下道:“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和你们联手,我掌握着你们所有人的秘密,就算是大殿下也没办法对我动手,但是能知道十三弟秘密的人,世间只能存在一个人就够了。” 他说完,那身体猛然化作了触手将她的脖颈死死勒住,九婴眼疾手快的用火将其直接焚烧了起来,八殿下的声音悠悠的响起:“十三弟,我在这等着你……你救的了她一时,救不了一世。” 九婴紧紧蹙着眉,看着那触手弹跳着化作了灰烬。 玲珑音咳喘着,她是第一次见到九婴动怒,他攥着手,而后一把将她扯了过来,低声道:“抓紧了,我们马上赶回去。” 她绞紧了心。 这场景也不是没有想象过,但直到看到时才知道这一把火所代表的涵义。 那将整片燃烧起来的红,在刺目的夕阳之下,仿佛是连着天际。 浓烟滚滚,她往那一处冲过去,却因为灼热的火浪而根本没法接近,有人操控着法术在救火,但无济于事。 这火将他们之前稍稍驻足的地方毁掉了。 这是因为那个女子知道了九婴成为人族的秘密。 “他们怎么可以乱杀人?!” “我的秘密是我身上的最大的致命点,光是凭着这一点,他就会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杀掉。” 九婴站在原地,那火光印在他的眼底,仿佛是凌厉的寒芒。 “母亲,阿妹!!”自远处奔来一个人的身 影,他狼狈不堪大汗淋漓的跑了过来,见到这个场景马上就往里冲,但是被身后的人给拉住了,他尖叫着嘶吼着,其他人都默默的垂下了头。 玲珑音的眼泪一点点蔓了出来。 那个一直帮他们的女子在走之前还叮嘱要给九婴及时的喂药,她不过就是一个心底善良的普通族人,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情?! 明希哭喊着,见到了九婴和玲珑音,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般。 “都是因为你们……不,都怪我,我为什么要将你们带到家里……他们死的不明不白,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 “你家人的死确实和我们有着关系。”九婴道:“这点我承认,但事已至此,我也觉得很遗憾。” “你为什么说话这么的平静?我母亲可是救了你的人!你为什么还能这么的平静说着这种话?!”明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一味的沉浸在悲伤之中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九婴回应道。 “……”明希神色骇然的站了起来:“我真的怀疑你究竟有没有心!我的母亲,我的妹妹,就这么死了,你就撂下一句遗憾就完事了吗?!” “当然没完。”九婴抬头斩钉截铁道:“我会替他们报仇,所以我需要你的力量,你若是愿意帮我,就跟我走。” 他的神色异护常人的镇定和冷静,仿佛不像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样子,他的冷静让玲珑音有时候也觉得不寒而栗,但是他在师父的坟墓前露出来的悲伤却没有任何的虚假。 “你……究竟是什么人?” 明希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稳重,而且他的样子,和身上的魔力都深不可测。 九婴转身就走。 “这是十三殿下。”玲珑音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对不住,一直都没给你说,十三殿下他不得不隐瞒身份,你家人……确定是被牵扯进来的,但殿下想让你跟他走,也是要给你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你要怎么选择?” 明希愣住:“十三殿下?就是那位十三子吗?你们……” 他停了下来,回头望着那连绵的大火,毅然决然的跟随着他们的脚步走了上去。 每一步沉重的让人无法抬起头来,玲珑音终于感觉到了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不会收回了。 九婴回到了皇族。 这个消息又再一次让魔族人争相的传了个遍。 当踏上回去的那条漫长的石阶时,尽头站着一个男子,轻裘缓带,他带着笑容对着九婴,身后还有着几位皇子。他往前踏了一步,对着九婴道:“我的孩子总算是回来了,我可等了你许久。” “有劳父亲担心。孩儿一切安好。”九婴道。 “看来你这一次出去还带了不少的朋友 回来了。我来看看,这不是魔族的警卫军团的人吗?” 明希当即跪下:“魔君!属下冒死想要上陈一件事情!希望魔君能为属下做主!” “哦?什么事情?”魔君回到了大殿上,坐下来缓缓问道。 “属下……属下的母亲和妹妹刚才忽然起的大火而死,这火无法熄灭,只有魔族皇子才有这般的能耐……属下……” “哦还有这等事情?”那魔君将旁边的果盘拿了过来:“正好,你不是随着十三殿下回来的?正好这件事情就交给十三来查,十三你可愿意?” “孩子领命。” “既然这样,你就随着十三去吧,若是能查出来更好,若是查不出来……你可知给皇子们背负污蔑之罪过,可是很大的。”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明希一颤:“属下明白!” “很好!十三,去吧!我给你查这些哥哥们的权利,依旧是遵照以往的规则,但是时间只给你三日,你若是查不出,罪同连坐,你明白了吗?” 玲珑音一颤。 九婴平静的抬眼:“孩儿领命。”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九章:朝堂辩驳 这一句孩儿领命就让所有人面容都千姿百态,魔族的人都知道了明希家被无缘无故毁了,都在等待这位十三殿下能显出什么神通来,将这个悬而未决的案子给破了。 但是九婴和玲珑音都明白凶手是谁,想必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玲珑音明白这魔君的做法是什么意思,他用这种任命的方式,将其推到了风口浪尖。 一时间会将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十三殿下的身上。 但九婴却没有半点着急。 他领了命回去之后,他便在自己的宫殿里坐等,而明希着急的要去搜集证据,这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但玲珑音却不能将秘密告知给他。 看着他被日夜痛苦折磨的样子,她亦是觉得心底难安。 “您在这里究竟是在等什么?” 本来想要尽快为家人报仇的明希见到他半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他已经不顾什么尊卑高低之分了,焦急的在他眼前转。 “敌不动我不动。这是我师父教授给我的道理。”九婴这般道,让玲珑音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有的是比我更着急的人,我在等他们来寻我。”九婴将纸铺开,在纸上点了十二个点,他沉吟着道:“你们可知现在的皇位之争所分好的阵营。” “围绕着两个阵营分别有着几个皇子的簇拥,在魔族中若是没有阵营的人很容易就被淘汰抛弃,就像是六殿下和十二殿下。” “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六殿下和十二殿下早已经退了这个争斗,向父皇申请去边疆镇守。也是为了要躲开这些尔虞我诈,而三殿下听闻在之前的争斗之后便死了,七殿下残废,都已经不是威胁他们的敌手了。” “现在大殿下身边应该早已经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屏障,而对抗他的只能是后起之秀,八殿下是一个投机取巧者,不会让其他人信任,大殿下不会来,我就在等第二阵营的人。” 明希没有任何的耐心听下去,只一味的磨刀霍霍。 “让他去跑吧。”九婴见他实在焦灼,给了他委任书,有了十三殿下的任命,他便可以像是魔君内卫般在整个大殿里畅通无阻。 九婴闭眼养神,听到了风息。 “看来我们的殿下真是悠闲。”八殿下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九婴看着自己旁边的湖水里涌出来的人形,玲珑音见到他大惊失色,连忙躲到了一旁,八殿下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 “你今日又是站在谁这一方来的?”九婴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只要能保住我自己就够了,只要谁能让我好好活着,我自然就是谁那边的。如果十三殿下也能保我无恙 ,我自然也能提供对你有利的消息给你。” “不必了,我最不相信你的人就是你。” “您这么说就太让人伤心了。”八殿下嗤嗤的笑了起来:“您要是因为我杀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就这样敌视我的话,可是会错失很多对您有利的东西。” 九婴并不搭理它,手一挥,他的身体便化作了水落回了池中。 外面的殿门在被敲击着,有人来报:“七殿下与三殿下来了!” 他们像是刚刚参议后就赶来了,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但脚步却都是匆匆不已,你追我赶的往前撵着。 “十三弟,你这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听闻你身体不好,哥哥我给你带了许多的滋补品,上一次给你带的东荣你可吃完了?”三殿下率先的冲到了他的面前道。 “三哥你这么着急可是会吓到十三弟的,您这一份虽是好心,但十三弟的脸色看起来就很好,您这给吃的补,可是越补越过了头。” 七殿下凑过来:“十三弟现在需要的是人给他跑腿张罗事情,父皇给十三弟的任务可是很重的,十三弟一个人加一个婢女怎么能行?我给你带了数十个我府里最好的卫队,任你差遣。” 这两个人来的风尘仆仆,连一口水都没要求喝就争相的给殿下塞了一堆东西,玲珑音看着涌入了一屋子的人不知所措,九婴道:“既然哥哥们对小弟我这么关照,那就多谢了。” 他这一颔首,玲珑音心领神会的将送来的人和东西都送进了偏殿,三殿下对着九婴道:“我想你应该了解我们做哥哥的,素来都是行的正坐的端,肯定不会做出来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个为明希的人的话能不能相信,弟弟你可要好好甄别一番才是。” “但是这也不一定,我记得老四不是向来很凶残,他上一次还杀了好几个奴隶,这件事情不知道和老四有没有关系。” “呵呵,那么三哥,您说四哥残暴,那二哥岂不也一样,他的火系法术很强大我们都知道的,这火是不是他放的也未可知。” 他们在这里你来我往的猜测了好几个人,互相攻击,明争暗斗,听的玲珑音头都大了,九婴十足耐心的听他们吵闹不休,好不容易等他们离开了,终于换得了一片清净的天地。 “看来局势已经很明朗了,也多亏了他们来我这里此地无银三百两。”九婴脸上浮现出笑意,而后对着玲珑音道:“走了,我们去会一会这些殿下,听他们怎么说。” 玲珑音不知道他是如何与殿下们打交道的,因为以她的资质没有资格踏进内室,她只能在外面等待着他一次次的走进又出来, 他花了两日时间去搜集他们说的话,但王给的时间只有三日,却大部分的时间都这么被挥霍了出去,让玲珑音不解。 “您不是已经知道了是谁干的这件事,为什么还要每一位殿下都要问一遍呢?” “自然是有着我的计划。”九婴将目光望向她,是一种捉摸不定的神情:“看来我们的好哥哥们平日里倒是挺忙的,有的忙着开矿有人忙着经商,还有人忙着搜集女人。” “您的意思是?” “你相信人之间有着绝对的信任吗?”九婴问道。 “我……可能不会相信。”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当然连王也不例外。你当真以为王将我任命此事只是为了查出来关于那件事情的真相?王并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否则也不会给我可以查所有皇子的权利。” “他这是让我将这一摊浑水给搅起来。”九婴望着天际,一晚上,忽然间硝烟四起,在这宫墙里不知道能看到多少人在暗地掀起波澜, “这是什么情况?” “我只是给他们说了一句话而已。他们就将事情都抖露给了我。” “什么话?”玲珑音问道。 “我知道是谁想要杀了我。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不将我知道的事情告诉给父皇。”九婴回到:“只是如此而已。” “……”玲珑音愣住了。 “你瞧,瓦解他们的信任就是如此的简单。”他看着天际浓浓滚起的浓烟,对着她道。 第三日,该到了审判之日,而能到场的也不过是五位皇子,除却之前的四位该死该伤和隐居的,那其他的几位皇子居然都没能到场。 八殿下没有出现。 魔君似是对这个场景没有半点讶异,对着剩下的五位皇子道:“既然你们都聚集在了此处,那么十三,你可寻到了那个杀害了族人的凶手?” “凶手?”九婴道:“要说凶手,在场的没有一个能逃得过去。” “哦?”这一句话让魔君皱起了眉头。 “正是。” “大胆!十三弟!你不能仰仗父亲对你的宠爱这般的胡说八道!”大殿下怒斥道。 “哼……胡说八道?”九婴的一双目光落了过去,眼底的凌厉让大殿下心中居然产生了一丝的惧意。 “魔族自诞生万年,到如今艰辛度过数年载,但现在的魔族如何了呢?大殿下您私自开挖数百个矿洞,引起东方百万顷的良田被废,而三殿下放任自己的门下四处作恶,烧杀抢夺,横行霸盗,五殿下抢夺民女数千人,将求告无门的族人亲手逼死,八殿下占领大片土地建立园林,将族人当作奴隶驱使,之类种种皆是 令人发指。这些都是我调查的事实,证据也已经搜集好了。” 九婴说的那几个人面目煞白,他们不敢相信十三弟居然真的敢将这些事情都说出来。 九婴喘了一口气道:“这是第一罪,而第二罪过,就是您,父亲。” 他一双眼直视着魔君。 “当您的族人需要您的时候,您不去解决问题,而致力于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当朝的臣子还有几个敢于直言纳谏的人?当旱灾蔓延,魔族人举步维艰时,您还在大开灵气之地,扩张领地,当妖族人向您求助,您放任族人欺凌压榨外族,逼迫他们成为奴隶,面对族人您不管不顾,面对求助您视若无睹,您治理魔族如此,那些死去的人,难道不是您的罪过吗?!” 魔君腾然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眦尽裂:“你住口!” 他手中的杯子当即在手中炸裂,尖锐的爆裂声震耳欲聋。 一时间大殿上的人都被吓得怔住了。 “你倒是真敢说这种话来!”魔君冷冷的道。 “孩儿只是听从父亲的话,查出现在的真相而已。”九婴静静的回应:“当然,这还有第三罪。”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章:以命相护 “第三罪?” 这个说法让魔君将内心的怒火压制了下去,他冷冰冰的问道:“是什么?” “这第三罪就是我。”九婴缓缓的跪倒在地,将自己上朝来的华服头冠摘了下来,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道:“您可还记得三年前您找到我时,我是什么样?” 那魔君回想,那时自己不过是被那巨大的戾气给吸引了过去,见到的一个孩子在撕咬着一个妖兽的尸体,他吞吃着那妖兽的心脏,眼底漫过的死气让他心惊又喜悦。 这是他苦苦想要找到的孩子,是能成为一代魔君的人选。 “您不过是看中了我的能力,但您不知我的能力是背负了多大的罪过,我至今能活着,都是为了还报一个人的恩情,我回到魔族,也是为了磨砺自己,但现在回想,我现在已经与我的初心背道而驰,所以。” 他给魔君叩首:“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唤您了,我深知我的罪,所以我现在要去面对它了。” 魔君愣住:“你,难道是要离开这里?你一个人能做到什么?” “能不能做到,是我自己说了算。” 九婴站起身,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他听见后面殿下们气急败坏的声音,大风灌过他的衣衫里,他走到尽头见到玲珑音在那里等着自己,他第一次停下来对着她道:“就此离别,珍重。” 六个字留给了玲珑音,她的心底早就对此有了准备,但是离别总是来的太突然,她还记得他有些无可奈何的声音:“那你就跟着我吧。”然而现在他又用六个字将她丢下了。 九婴自此之后去了哪里她再也不知,等到她再见九婴时,就是后面魔族更迭魔君的事情了,那个时候魔界因为颓废而日渐衰败,而后九婴夺得了魔君之位,并以强大的力量,成为了第二代的魔尊。 魔族这么久只出现过一个魔尊,那就是敢于天族相抗衡的魔尊殷爵,而第二代就是九婴。 谁也不知他是如何变得这么强大。 但玲珑音知道,这么多年他吃尽了苦。他主动的走近了血雨腥风中,用一柄剑让天族为止忌惮。 而她是如何成为魔族的未婚妻,这个却另有说法,在妖族妖王消失后,妖族内部发生了动乱,岌岌可危时,她作为代理妖王,不得不要去以原来的情面求助魔尊,没先到九婴还记得她。 时隔千年,她终于站在了与他平等的地位。 “你想要让我帮你们妖族,如何帮?” 玲珑音静默半晌,她感觉自己的有点颤抖,自从她成为妖王之后再也没有这种动摇,但是在他目光的逼视下,她没来由的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当年作为他贴身婢 女的时刻。 “我……” “未婚妻?你的意思是魔族和妖族联姻?” “这,这只是对外的一个说法,如果不这样借用您的威严,我们妖族还会继续受到他们的再三逼迫……我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了……” 他沉默了一会,对她道:“你曾经帮过我,我现在还给你这个恩情,妖族的事情我不会管。这个未婚妻名号,在你度过了危机后便作废,你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她没想到自己的孤注一掷真的能让他答应下来,尽管他已经将他们之间的界限划分的清晰明了,但是她却还是忍不住沉浸在了这个美梦中。 这魔尊未婚妻的名号真的镇住了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妖族有了魔族的靠山,也勉强的度过了那一个难关。 直至现在,外面的人都坚信和默认玲珑音与九婴之间的婚约,甚至族人还催过他们结婚,但她不敢将真相告诉给满怀期待的族人,她不愿意让他们失望,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她总是相信自己是以着朋友的身份去接近九婴的。 但也只是朋友。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虽然以前亦是会这样,那些站在洞口的人见到她时,总是会禀告一声:“殿下出去远行了,过几日回来。” 但是今日却不同往昔。 她有着重要的事情必须要与他说。 那些见到她的人没有再满是可惜的给她重复机械的话,见到她时都露出来了暧昧的笑:“原来是妖王殿下,来的正好,魔尊刚好回来不久!您快去看他吧!” 她面色顿时春光拂过:“殿下回来了?” 她匆匆的走了进去,见到九婴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她顿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气,往里走去时,九婴感知到了她到来,将笔放在一旁:“你来了?” “来了。” 她轻声说道,走近时见到他的纸上画着一个人,但只有身形,但乍一眼是一个妙龄的女子。 她心猛然一颤。 “这画为什么,没有脸颊?”玲珑音的心一下子跌到了冰窖里,她不愿相信这个是事实,但这绝不是她,那个千百年孤生一个人的人,居然有了心底想念的女子? “因为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九婴蹙眉。 九婴的这个脸盲的毛病和他迷路的毛病一样是让世人未解之谜。但见不到她的容貌,让玲珑音又有些心有不甘,她竭力将心绪压制下去:“没想到您还会丹青。” “你来寻我是什么事情?”他没有回应,站起身将那张纸拂了过去。 “我,这一次回来是想让您还给我一样东西的。” 玲珑音感觉酸涩的冲动堵着鼻头,但是她已经不是那个能够哭喊出声的年纪了。 即便是受了委屈,甚至爱慕的人有了心上人时,她都要装作若无其事,让自己的心一寸寸坚硬起来。 “你是想要将这个东西拿走吗?” 九婴从她低沉且凝重的语气当中就已经知道了她这一次来的目的,他从衣襟里取出来一个小小的炉鼎,那里面有着微弱的火焰在燃烧着,在他手中缓缓绽放着光华。 “正是。” 九婴沉默了片刻:“你要做什么?” 她强硬的转过了身,道:“这个与你无关。我们互不干涉魔界与妖界的事情,这不正是您说的吗?” “是这样没错。”九婴道:“此物是你带给我的,要我还给你搬来就在情理之中,但,你要将此物用来做什么,却与我息息相关,你若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就请勿怪我不能轻易想让。” “你!”玲珑音有点气急败坏的转过了身,四目相对时,她又将那要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回去,她握紧了手:“此物对我很重要,若我不能带神器回去,我……这么多年的幸苦就要付之东流了。” “妖族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九婴敏感的嗅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底气不足的反驳:“这关你什么事!” “如何与我无关?”九婴亦是微微的抬高了声音。 玲珑音愣住。 “你是我的朋友,于朋友之宜,与我如何无关?”九婴道。 她将指甲几乎扣进了掌心里,咬牙切齿的上去抢,但是扑了个空,她红着眼:“还给我!” “此物给你也无妨。”九婴将长魂鼎递给她道:“但是此物力量虽然强大,但也极容易吞噬人的心智,你若是使用它,要万般小心。” 玲珑音将掌心缓缓松开,长魂鼎飘落在她的掌心中,他的嘱咐还是一如既往点到即止,但以往他说的话都是没错的,她感觉这个冰冷的火焰在手心中跳跃着,她疑惑:“这个火是什么?我之前记得它不是这个样子。” “这个火?谁知道呢?某一日忽然就这么出现了,也多亏了此火,我再也不用消耗自己的魔力去压制住此物。它现在应当是处于封印状态。” “被封印了?”玲珑音心底一沉,她心底倏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居然还防着一手!这却是她没想到的。 “神器,原来将神器带回来是这么个意思。”她感觉手心里一片冷意。 “千雪,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的算盘!” 千雪与清越在神之领域中依旧两两对峙,清越在刀剑穿过即将要割破他的衣襟时,他的身体里猛 然炸裂出一双手来将那柄剑抓住,清越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鬼。 千雪落了下来,笑道:“总算是将你的真身逼出来了。” 清越赤红的身体与碧绿色的眼眸瞪着她,他又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声音:“师父?!” 他心底一颤,回过头见到身后的站着的数百位弟子,他吼道:“让你们走,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蜀山弟子当然要与师父共进退……但,师父,您……” 清越看着他们眼底漫出来恐惧的神色,他们犹豫着往后收着脚步,他们的师父变作了鬼怪,他们向来尊重的师父怎么会是鬼怪呢?! 清越沉默不语,转过了头,见到千雪她满目可惜的望着他:“你看,我说过吧,若是你的身份被揭穿,肯定会引起震动。”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清越是真的动怒了。 若不是她一直都是他悉心呵护的小师妹,他何至于与她纠缠到现在,他让所有的弟子回避逃难,就是为了孤注一掷将蜀山保住,但谁知道他的这帮弟子居然敢不听他的话! “快走!” 他往后怒道。 “这是谁?是师父吗?” “这是妖邪吧?” “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师父是不是被这个妖怪给吃了?” 他听到犹豫和徘徊,正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场景。但他已经无暇解释,抽出剑来对着千雪冲了过去。 她的嘴角划过弧度:“真是可怜啊。这里的人真的值得你这么以命相护吗?” 她缓慢的抽出剑来。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一章:落日余晖 清越眼底的赤色越发浓烈,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那股原始的野性被这怒火激发了出来,他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在嘎吱嘎吱的作响,身上的衣衫爆裂,他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非常的骇人。 就像是他当初所见到的最深层的恐惧。 獠牙和利爪在光芒之下泛着寒意,他可以轻易的将一个人撕碎,吞吃,嗜血是鬼怪的特性,在妖魔神鬼盛行的年代里,鬼怪的存在是被分为第三等,那是因为鬼怪是很难控制自己神志的低等生物。 就算是他有着鬼王的血统,但是若是将自己最大的力量爆发出来,那么也会将理智所夺走。 但是不这样,他就不能阻止千雪。 他将自己最不能碰触到封印解开了。 “你们马上离开,离这里越远越好。”这是他作为师父给他们最后的忠告,而后紧紧盯着千雪。 千雪看到他碧绿的眼眸阿转化成了赤红也明白了他要放手一搏,她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他扑了过来,尖锐的长爪带着寒劲的风刃袭来,她用剑挡住,咣当一声,这力量居然让她不由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这鬼王之力不可小觑,她将妖力猛然爆裂出来,在身后甩出来了数个尾巴,下面的蜀山弟子惊讶:“居然将妖形逼出来了!” 她的眼睛细长,头顶上冒出来了一对耳朵,这让她的感知更加敏锐,闪身躲开时又看到他那如雷迅猛的弹了上来,她用妖力才抵御住了他那利爪,尾巴上的毛飞出去了许多。 “啧!”看来不能慢慢来了。 她捏决身后的妖物形态逐渐膨胀,幻化做了一个巨大的猫形,慵懒且机敏的看着那下方的鬼怪,他已经进化成了完全的形态,背后腾然展开一双巨大的蝙蝠翅膀。 他咆哮着,獠牙往下滴着衍水,身体健壮崩着青筋,千雪见到他无意识用爪子在空中挥舞着,仰头怒吼时,心底喟叹,这已经完全是丧失了理智。 被鬼族之力吞噬的清越分不清任何人,在他眼底凡是会动的都是他猎杀的对象,他本能的将头转向了身后的弟子们,喷出来了浓烈的腥气,他们恐惧的往后退去,一个弟子面对着狰狞无比的鬼怪颤声:“师兄,这还是师父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夏澄已经被吓呆了,猛然对着师弟吼道:“都走!全部给我跑起来!快!御剑!” 一行人手忙脚乱的御剑,那鬼怪的眼底倒映着逃窜的人族,他嘶吼一声,大手一挥,带起来的风刃将不少没有来得及起来的弟子给刮倒在了地上,他往前一步步踏着,灼热的鼻息浓重而骇人。 “师兄!” 夏澄往前 走了一步,他将师弟们护在身后,抽出剑来颤抖着对峙:“师父?” 他往前迅猛的踏着,那青石板顿时裂作了粉末,他身形敏捷的跳到了房顶上,口中吐出一股灼炎来,追杀着四散逃窜的弟子们。 千雪的决已经准备好了,借用天际盘踞着一个阵法,引来无数的雷鸣汇聚,那尚才成型的鬼族之力将整个蜀山扯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来,远处的雷鸣滚滚而来,她升腾与天地间,口中攒的决落出最后一个字来:“下!” 那巨雷轰然落下,将那鬼怪整个笼罩进去。 一时间蜀山都安静了下来,那些狼狈不堪的弟子们转头怔着看着那一处被塌陷下去的深坑里,烟岚散去,一个衣衫破烂不堪的人在深坑里躺卧着。 万籁俱寂。 蜀山的弟子犹豫的靠近那一处的深洞,有一个刚想要靠近时,另一方的人将他拦住了,正是蜀山的管事道人,他将拂尘扬起,对着诸人道:“你们忘记了蜀山的戒律?绝不可与妖邪有所来往,轻者杖责五十,重者逐出师门。” 这一句话将那几个弟子都给吓住了。 那个道长将拂尘收了,对着下方道:“清越,你欺上瞒下,看在我们师出同门的份上,我不难为你,明鹤掌门在羽化之前将蜀山一切事务交付给我,我不能对不起他。你……自己去吧。” 说罢叹息一声,转身对着其他弟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弟子们犹豫着迈开了步伐,那个夏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跪倒在地:“师父,您怎么会入了鬼道呢?您……怎么可能是鬼族的人呢?” 清越艰难的喘着气,他几次三番的想要站起来,但都失败了,夏澄再也忍不住,跑下去将他扶了起来,清越强撑着站住,一把将夏澄推开,他摇摇晃晃的往蜀山外面走去。 “师父啊!”夏澄大喊着跪倒在地。 他顿了一下,而后将腰际的那枚令牌取了下来,这是明鹤掌门当初交付给他的,他握着自己的手,一点点变凉。 他知道这是师父给他的千般嘱咐,都无声的在这个令牌中。所转移过去的,还有着蜀山那兼济天下的重任。 他这四百五十多年的人生,夙兴夜寐,事必躬亲,自诩没有一点对不起蜀山,对不起自己的人生。 明鹤师父亦是知道他的身世,但他也没想到他的身份是以这种方式揭露了出来,作为以除妖降魔为己任的蜀山,万般是容不下他这个半人半鬼之身。 师父交给他的重担,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夏澄痛哭流涕时,额头不停的磕在地上,忽而听到耳畔一声脆响,他抬起头看到是那只蜀 山令,顿时心底凉了一片。 “师父……” 他捏着那令牌抬起头,看到师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漫漫的台阶尽头,他一瘸一拐佝偻着背,却用背影倔强的拒绝着他再追上去。 这长长的三千台阶,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他走了四百多年。 从封闭的皇宫来到蜀山,再从蜀山离去时,世间早已经沧海桑田,万般变幻。 他捂着腹部,每一步都无比的艰难,他的血气翻涌着,走到林子中后终于坚持不住,靠着树坐了下来,面前是一方清澈的湖水,有着雪鄠自湖面上伸着脖颈悠然的游走而过。 光芒透过树荫落在他的身上,他微微眯着眼,他方才耗尽了力量,如今已经到了神魂分离的边缘,到了此刻身上居然都已经不痛了,风轻抚而过,是铃兰花的香气。 真是很久不曾这般的放松过了。 就这样在这里死去,也不错。 他渐渐的闭起了眼。 耳畔间有着人的脚步声,一股暖流融进了他的身体里,让他恢复了几分的气力,他睁开眼,在柔和的光芒下看到了师妹蹲在他面前。 “醒来了?”她将手收了回去。 “我已经是这样了,你还想要从我这里夺走什么呢?”清越低声喃喃道。 “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算抢夺呢?”千雪全然忘记了方才他们之间的厮杀,并排坐了下来道:“如何,现在的感觉?” “很糟糕。”他吐出三个字来。 “那也没有办法,你将自己的鬼族之力全部逼了出来,你的肉身当然承受不住。”她埋头摆弄了一下他软塌塌的胳膊:“骨头都断了,看样得慢慢养。” “我说的糟糕不是这件事情。”清越轻声道。 “哦?那你是为了什么?” 清越看着她,眼底漫过她巧笑嫣兮对着自己的样子,而当初的凰陌却已经变作了妖王千雪,她的神情比以前坚毅了许多,数般的话都涌到了嘴边,她歪着脑袋:“怎么,难道你是不甘心输给我?” “……”他轻笑了一下。 “这个镜子,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你还未回答我。”千雪将怀中的镜子拿了出来问道。 他将目光移去,淡淡道:“这面镜子曾经被抢夺,之后便成了这样。” “抢夺?谁和谁?可有他们的讯息?” “……魔界的魔君,和天上的……枢夜星君。” 他说完这四个字是紧紧盯着她的神情想要看出来些什么,但是她听过之后波澜不惊,只是蹙着眉一直对着镜子摩挲着,低声道:“那镜子里的东西去哪了?” “镜子里 的东西?”这件事情清越是第一次听说,无论是君鲤还有师父都不曾告知他这里面有着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唔,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神器在你们的眼底一直不过就是震天撼地的法器罢了。” 她意兴澜珊的站了起来。 “听你的意思,这神器其实另有乾坤?”他勉力支撑着站了起来,牢牢抓住了这句话。 千雪沉默不言,转而站定举目四望,过了半晌憋不住了:“最近人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情?比如……” “比如魇魔?”清越一针见血。 “对,对!你在哪里见过这玩意?”千雪紧张的问道。 “原来这东西和魇魔有关系……人界怎么会平白无故的遭受这种灾难,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千雪顿了一下:“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清越攥紧了手:“这确实和我现在无关了,所以呢?我已经不蜀山的人了,我现在想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自由。但关于乾坤眼的事情,我不会不管。” 千雪轻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清越捂着胸口,他的体力还未完全恢复,只能勉力支撑,她漫无目的四处晃荡了一会,又咬牙切齿的走了回来:“你最好还是尽快的告诉我,魇魔这个东西若是放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人界早就被祸害了,若是你今日不来我们应当还能出去继续剿灭魇魔。你既然早就想来寻乾坤眼,为何现在才来?”清越亦是带着怨气。 千雪似是无可奈何的低声道:“我倒是想早点来。” “算了,这个事情我不能轻易的告知与你,你既然不给我说,那我就去问别人。”千雪耗尽了耐心,施法便丢下他离去了。 “……”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二章:封印之物 清越望着天际,他心底逐渐混沌的形成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惊讶的猜想来,她拿到乾坤眼时问自己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乾坤眼的力量去了何处,而是问里面的东西去了哪里,如果是这样,乾坤眼里,难道是封印着什么? 乾坤眼…… 其实是封印那招来魇魔的封印器? 若是要以神器这么强大的力量才能封印住的,那个究竟会是多么强大的东西啊…… 他已经不敢去细想。 清越冷静了一下,他现在虽然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但师妹和神器的事情他也不能不管,他想到了南木成,当时他们去寻那个魇魔汇聚之地,在那一处等待着君鲤,但是和说好的不一样,他一直都没有出现。 他们在等待了五日之后不得不暂时离开,那个地方已经是一片死寂之地,是处于鬼族和人族的交接之地,像是这种地方都被君鲤称之为是盘古大陆的节点,被称为无墟。 他们去过很多无墟之地,但没有哪个地方比起那一处更死寂,仿佛天地都归于了虚无。 那是魇魔的诞生之地。 千雪在寻了好几个方向后,也试着向人族打听,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长得有点吓人,那些人族听闻魇魔两个字都吓得面容失色,连连避开。 她寻了一圈都没能找到线索。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个道士没有说谎,人界确实对魇魔两个字确实避之不及,想来在人族是大闹了一番。 真的是最糟糕的状况了。 人族的诞生本来就是背负着调和阴阳的重任,如今在人界忽然发生了这等事情,就将阴阳平衡打破了,这对六界都会有着巨大的影响。 幸好人族还有着能对付魇魔的办法,让事态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个道士肯定是知道什么,但偏是个不好糊弄过去的硬骨头,倘若是将事情和盘托出,那么肯定会引起世间动荡。 着实让人头疼。 她在小茶馆里食之无味的嚼着食物时,身畔忽然间落座了一个人,他丝毫不客气的在这里大吃了起来,正是那个道士。 “你怎么阴魂不散呢?”千雪咬着筷子拉着脸。 “我只不过是来指点你一二,我想通了,你肯定是藏着什么秘密,我只想知道关于我自己的那一份,关于乾坤眼,魇魔又是为何出现在人界。” “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千雪对他的让步觉得讶异不已。 “我的能力只能够让我知道这一步,超出我的能力范围的,就算是我知道了,我又能做什么呢?” 清越将送上来的茶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摸了一把嘴道:“既然我们的意见 已经达成了统一,我会告诉你魇魔的老巢在那,而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这样没有问题了吧?” 看着他这么意气奋发的样子,千雪愣了一下,这个态度比起刚才倔强的样子真是拐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大概只是看到你想到了另一个人吧。” 他的语气略带低沉,因为吃的太快而牵扯到了伤口,他呜咽了一声,往外走道:“这魇魔在人界藏得很深,我们必须去找到另一个人,才能让他带我们过去。” 清越很快就找到了南木成,这是他们在分别时刻留下的暗号,约定谁寻到了君鲤便联络,南木成按照他们的约定在这里一直等候,却不想来时见到的却是凰陌和清越。 “凰陌?”他想也没想蹦出两个字:“你终于回来了?” 但是半晌也没有回应,他抬起眼看到凰陌站立在一旁,以陌生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而后对清越道:“你所找的向导就是这个人族?” 这口气中带着讶异,南木成马上就察觉到了违和感,凰陌那个小丫头单纯的紧,不像是这个女子处处透着一股精明的气息。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想起来了那树立的雕塑,难不成这个才是不知天的神女原型? 清越咳嗽了一声,对着千雪道:“妖王,正是你所见,但是他也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特性,他的祖先曾是妖族人,是南木一族。” “南木一族?”千雪蹙眉苦思了一下,手掌一拍:“哦!南木一族!就是那个被驱逐出妖族的罪恶一族?” 这一回轮到清越讶异了:“您知道南木一族?” “怎么会不知道?”千雪冷笑了一下:“南木一族曾经就是因为想谋取暗算我,然后被我亲自下令驱逐流放,永不能再回妖族。” “……” 这一回轮到了清越觉得尴尬了。 这算不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所幸的是南木成对家族过去的屈辱史一点都不感兴趣,他道:“您可是不知天的神女?” “哦,你竟然知道不知天?”千雪的眼睛眯了起来。 “现在世界上的没有人不知道此组织。”清越在旁边补充:“魇魔如今能在人界横行霸道,少不了不知天的推波助澜。” “看来我不在的这么多年里,不知天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幅样子。”千雪自嘲般的笑起来,但眼底暗藏着不知名的情愫,像是深沉的海,投入就不见波澜。 他那单纯可爱会卖萌的小师妹就这样消失的干干净净,让他略微的泛起心酸来。 “不知天曾经是什么组织?”南木成还是追问着。 “你无须知道。” 千雪的声线冷了下来,她道:“既然这道士说了你有着常人没有的本事,那 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 南木成眯着眼睛一直往前走着,这段时间这黑雾减少了许多,一方面是人族不断努力,另一方面也是在之前黑雾大规模的爆发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大范围的产生了。 “应当是进入了沉眠期。” 千雪分析着让他们听不懂的话,再三询问却让她巧妙的避开了话题,南木成总算是找到了对手,一时间也焦躁的挠头:“你这个人一点都不可爱,不像是凰陌小姑娘!” 清越一怔,手中的烤鱼差一点给掉地去了。 千雪将手中的木棍拨拉着火,在这里三人中,只有她不用进食,但却奇迹般的也只有她的烤鱼能做到入口,谁也无法指望这个不问世事的道长和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能做出什么能吃的东西来,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从见到我时就一直说着这个人的名字,她是谁?和我长得很像吗?”千雪将鱼在南木成眼前晃着。 南木成咽了一口口水:“长得很像!”说着要去抢,但是被闪了过去,千雪像是引诱他般的在他眼前晃悠:“这个小姑娘在什么地方?” “这我怎知道呢?我只知道她被魔君给带走了。现在是死是活还难说。”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终于一把抢过了鱼,开心的吃了起来。 “魔君?”千雪:“九婴?他抢走那姑娘做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口中一直喊着未婚妻什么的,二话不说就从神尊那一处抢走了,那两个人的眼神交锋真是精彩啊——” 南木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清越的一个胳膊肘给打断了。 “神尊?神界也人也掺和人族的事情了吗?” “……此事说来话长,是有这么一个姑娘,她叫凰陌,与您长得别无二致。这件事情也是蹊跷……想来找到魔君就能知道那姑娘的去处。” “原来是这样。”千雪低头沉思了一下,而后望着自己身后的尾巴,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双叉尾只剩下了光秃秃的一只,那时隔年经久的伤疤。 看来自己还有着很多事情不曾知道。 吃过了饭,他们走了一日的路程,总算是来到了那个人所说的无墟之地,此处数百里开外就已经无丝毫的生灵存在,一踏入进去,就能看到骤然倒下的鸟兽尸骨。 枯木枝叉指着这冻青色的天际,就连她走近都觉得空气都像是凝固的石墨,往自己的心肺里灌入。 她撑开了结界,将这两个脆弱的人族护着往里走,迷雾重重背后立着无数的人影,白色的长袍拖曳在地上,像是漂移般朝着他们汇聚了过来。 南木成被这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所能做到的,也只能告知他们这里面的黑雾越来越浓厚而已,那中央是立着的漩涡中心 ,像是一座高塔般耸立着。 “看来这些人来者不善。”清越已经将手放在剑柄上了。 那些人围着他们,为首的人怀中有着一个巨大的圆盘,上面有着星罗密布的坑,像是勾玉般的形状,像是曾经有着什么镶嵌在上面。 千雪望着那石盘,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人怀念的东西般摩挲着它,手指触摸过那些坑,都会闪闪发亮一下,像是在回应久别重逢的老友。 那带着斗篷的人往前走了一步,不耐烦的要求她交出什么来,千雪故作轻松:“如果你是要魂契玉的话,那个东西我早就扔了。” 那个人一僵,千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将那人横着扫堂腿给踹飞了,那衣兜掉落,露出来了里面森森的白骨架子。 这里的人居然都是死灵! 死灵僵硬的晃动着脖颈,发出咯咯哒的声音,它们眼底齐齐的冒出来了绿色的火焰,而后像是拥有了生命且被当即发号施令的战士,扛着手中的枪和剑就涌了上来。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三章:异变 千雪将两个人分离出防护结界来,撤了防护结界的她一出去就皱着眉头,这里的死气实在是太浓重,让她一个自幽冥之地的妖族都有点承受不住。 若是这有这一个封印被打开了就有如此深重的影响,倘若其他的也一一被解开,那么六界定然会重新遭到祸患洗劫,就像是上古那滔天的巨灾一样降临人世。 时间已经不多了,她来的太晚,必须要尽快的集齐神器。 这死灵在这死气之地像是有着源源不断的重生之力,清越和南木成很快就招架不住,防护结界一旦被破,他们就会马上化作白骨死灵,在此处被操控。 倘若如此,那么里面定然是有着人在阻拦他们。 只可惜魂玉不在自己这一处,她犹然记得自己早早先见之明的将其藏在了一只龙的那处,当初可能也觉得此物拿着是个烫手的山芋,所以才藏了起来,那是印证他们身份的唯一证物,除此之外,即便是真人到场,没有凭证,他们也无法通过验正。 “看来那东西真的在这里。” 与死灵纠缠没有任何的意义,她将陷入苦战的两个人一齐的捞了出来,她还没有想到如何将此物重新封印进去,贸然开战只会让自己处于劣势。 思前想后,她决心先去寻牧若商量对策。 尤其是——妖王的王座之争,她也绝不能拉下。这是翻盘的一个机会,她需得牢牢把握。 “我会在这里设立结界,暂时可以将魇魔阻挡一阵。我先去寻找良策,若是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 “那我们是否有可以做的事情?”清越问道。 “…此物会以大地为养分,你看这曾经的良田之地已经化作了荒沙,现在还在朝着外界延伸,虽然很为难诸位,但在这沙化的边缘,你们可以往地下挖,应当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黑色的树根,见到此物时将它斩断火烧干净,然后用水银隔开此地,将它往四周延伸的速度降低。替我拖延一些时间。” 南木成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去向父皇请命。” 清越神色怅然“那么鄙人,就协助你吧。” 她对着两个人族告辞,打算离开时,清越将她唤住“你……” “?怎么?”千雪不知他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地方。 “……算了,想必你也没有神尊的消息。” “你说的神尊是枢夜星君?”千雪道“你可能将此人名姓告知于我,若是我他日见到,便将你寻他的事情告知给他。” “……” 清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他名为君表为鲤。” “君鲤?”千雪将他的名字反复回味了三遍,但不 知为何心底漫过这几个字时都有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拉扯着自己。 她来不及细想,马上闪身回到了妖族。 玲珑音先回到了妖族,但是她没有着急将此物展示出来,当她知道了此物之下有着封印时,她就对着白色的火焰一直在研究,这火差一点撩烧起了她的毛,被这火烫过地方却结了冰碴。 这不是普通的火。 曾经的神器她是知道的,此火是后面出现的。 正如魔君所说的,这神器背后定然是有着什么东西。 她整夜的都捧着在研究此物,一时间天明鸡叫,旭日破晓。自那天光之中,她盯着的那火焰似是有了几分的形状,它跃然而起,化作了一个骷髅。 她的心底一颤。 “你在恐惧着什么?是你心底的那些秘密吗?” 那骷髅像是一抹浓烟般的消散,又在整个房间里汇聚成一片星河,自那一处可以见到一个人在茫茫的雪原上走着,那是她背着弟弟在逃命的路上,那凌厉的寒风刺骨,她再也没了气力。 她将昏迷过去的弟弟抱在怀中,在这个枯骨相津的时代,死亡是随时随地伴随着他们的,在醒来时见不到父母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们被抛弃了。 只是她死的不甘心。 而后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见到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他将手抓住了她的额头,玲珑音听到自己痛苦的叫喊和扭曲的面庞时,怒道“够了!” 她将那勾勒出来的景象全部打散了,大口大口喘着气“给我回去,都给我消失!全都消失!” 她的喊声惊扰了外面的侍从“殿下?您怎么了?” “我没事。”玲珑音回过了神。 她感觉自己久违的情绪失控了几分。这种情况在她从魔族回来之后,就一直都心绪不定,难以控制。 “音。”她听到一旁传来的声音,黑暗之中浮现出来兰戈的脸,他将玲珑音扶住“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是故梦来寻罢了。”玲珑音坐了下来,兰戈给她斟茶递了过去,她喝完之后冷静了许多,摩挲着杯子“其他的神器有了下落吗?” “沐阳千雪去的方向是人界,想必是冲着人界的乾坤眼去的,而其他的,鬼族的森罗万象之书和雪音剑都有下落,剩下的还不明。” “加快他们的搜寻速度,千雪这一次是势在必得,她自然是有着目的,但是谁能抢占先机,谁就能赢,我们必须比她要更快。” “属下明白。”兰戈说完之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长魂鼎,手指朝它触摸过去,玲珑音来不及阻止,他的手将那朵火焰捏在手 中,却半点都没有影响。 “你……”玲珑音愣住了。 兰戈拿着那只鼎“您的一句话说的很对,要抢占先机,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已经等的太久。”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玲珑音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兰戈。 “您难道忘记了故人吗?我不过也是您的故梦来寻。”兰戈将手心的火焰摊开,那白色的火焰逐渐化作了黑色,猛然朝着玲珑音袭来。 她陡然间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那被豁开的脑袋上混合着血和白色的脑浆,从他那无法辨别的五官中流了出来,那浑浊的眼球挂在眼眶外,突然转向了她。 玲珑音被吓得失了语,她站在原地,那人头贴在她的脸上,她鼻腔里都是腥臭的味道,那个人轻声笑道“小丫头,找到你了。” “啊!!!” 侍卫才刚刚站好不久就听到了这凄厉的嘶吼,吓得他一脚将那门房踹开了,但是进去之后就什么都没看到,只有玲珑音坐在地上不断的往后缩去。她的手挥舞着,面色惊恐,似是有着什么逼近她。 侍卫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喊进来了几位婢女将情绪激动的玲珑音扶住,将她不断挥舞的手抓住,她断断续续喊着什么八殿下等让他们听不懂的话,几个人没了办法,只能强行的将她抬到床上,唤来十四峔。 这个事情还是千雪踏入妖族之后才听说的。 她们都说音疯魔了。 她前去看玲珑音,十四峔的狐狸长老从她的房间退出来,皱着眉头道“这看起来实在是怪异,需得好好的观察一段时间。” 音已经昏睡了过去,脸色异常的苍白,仿佛是死了般静静的躺在那一处。 千雪有点讶异。 上前触摸她的那一刻,这冰冷的触感,像是浸没过雪般。 千雪闪电般的将手抽了回来,皱着眉头,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走到桌子前看到那只长魂鼎,触摸过去时,却也发现那魂鼎内部空无一物。 “这——”又有一个封印被解开了,这是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若是这样,妖界岂不是…… 必须马上采取措施。 她迅速的召集了其他的人,向十四峔等人告知了可能会有危机降临,在这个时候牧若却不见了踪迹,他那精湛的阵法本领可以将魇魔隔绝,若是没有他,她根本就撑不开强力的结界。 “牧若?牧若?”她四处派人去寻,但是都没有人影,而那一方的人却过来道“千雪,玲珑音身上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你快来看一眼!” 千雪赶到时,玲珑音的身上已经长出来了层层的黑色枝蔓,将 她一点点包裹了起来,她所在她身上下的封印决几乎没有起到作用,千雪摇了摇头“现在没有办法,只能用法术让她蔓延的速度慢一点,我只能做到这了。” 一行人担忧的望着她施法,她道“还不快去像我说的那样去将结界撑开,让四周的妖族都远离这方圆百里地,绝不可以靠近半分!” “恕我直言,你并没有命令我们的权利。”一个侍卫道“您和我们的妖王现在还是竞争关系,王位大权还没有分出来个高低,所以您还无权指挥我等人。” 千雪气结“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件事情的时候,人命关天!” “可是我们王城四周的百姓不会轻易的撤离的,我们又要以什么借口将他们从家里赶去百里的荒芜之地呢?” “这里很快就会变成荒芜之地。再过一段时间……必须要太久,你们会感激我现在的英明决策的。” “抱歉,我不能听您的。”那侍卫依旧是固执己见。 “王要睁开眼睛了!”一旁的侍女指着玲珑音喊道。 千雪心底一惊,转而看着玲珑音,内心里骂了一句见鬼了,将手结了印一下子摁在了她的脑门上“你现在就觉醒,才初级阶段,你是吃了催化剂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六十四章:所至之地 “您不能对我们的妖王这么无礼!”那侍卫将剑抽了出来。 “看来你是巴不得现在就要死。”千雪冷冷的看着这个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的侍卫。 这忠心耿耿的侍卫脸一横“您就算是威胁我,杀了我,我也不会退让的,我倒是劝您不要再在这里做什么小动作了,我会一一报告给十四峔的!” “……音,没想到你的脑残粉这么厉害,小小年纪就要学做护花使者,但你的热血用错了地方,她现在可不是那护着你们周全的妖王大人了。” 千雪的话还没说完,音那一处又发出来呻吟来,千雪看着她已经翻起了白眼,努力的与她贴在脑门的封印做着斗争,这相貌实在是狰狞的紧,那侍卫见到着急不已“您在做什么,为什么我们大人这么痛苦?” “做什么,你这不是废话……”她刚说完,那侍卫忽然抽出剑来往她身上招呼了过去“放开我们的大人!” “你!!”千雪心底一惊,这凌厉的刀法,显然是要将她置于死地,她萎身将玲珑音扛在肩头,那扎根的树枝直接被她拔了出来,掉落在地上化作了黑色的烟雾。 她闪身躲开这一剑“我不与你废话多说,你知道你差点酿成大错!” 说完便带着昏迷不醒的玲珑音飞身而去,顺手将那桌子上的长魂鼎也捎带了走,她不与这帮冥顽不灵的人做过多纠缠,免得到时和他们一起死的不明不白。 后面的侍卫在穷追猛打,但她自然是轻易就能甩掉他们,只是身上这个烫手的山芋,她着实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处理,左右是一条性命,一旦落了地,就会生根发芽的那一种。 她感觉到有树根刺进了她的身体里,在逃命的途中也不敢轻易放手,她瞥了一眼那蔓延出树枝的那一处,正是她的心脏。 她只看了一眼,像是被烫伤般撇开眼。 这个场景不是没有见过,她就亲身经历过,那被树控制了神志和身体的人,凄然而又痛苦的被榨干精气血死去,她只觉得沉重,仿佛背上是无数人的性命。 那树枝往她皮肉里钻着,吸着她的血气,玲珑音的脸色好转了许多,千雪听到了她发出的呓语,而后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双清澈分明的眼眸。 “这是?什么情况?”玲珑音喃喃的问道。 这树枝蔓已经将她们重重的包裹了起来,因为只吸收了她们两个人当作养分,所以还未能肆无忌惮的扩大起来,人界的那只树吸收了太多的养分和人的精气,加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现在已经扩大到但是魇魔的阶段,但这树种种在了一个人身上,也不知是不幸还是万幸。 “现在的状况就是我和你就得保持这样,等到我们长成一棵树。然后殉情。”千雪有气无力道。 “你在说什么话?”玲珑音挣扎着要下去“放我回去!” “别动啊!别动!”千雪猛然怒喝到,玲珑音还真的停止了挣扎。 “现在你我算是命运共同体了,你要是离开了我马上就会扎根长成树,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千雪道 “怎么会变成这样……”玲珑音喃喃的回想着,猛然间怔住。 “看来你对怎么会变成这样已经有了头绪。“千雪能够通过衔接着两个人的双生树感觉到她内心的波澜。 “……没有。“ “不要嘴硬,你瞒不了事情,从以前起就是这样。“ “……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千雪的情绪有点失控“你知道我什么,你总是这样说?!“ “看来你对我是相当的不满啊。“千雪眯着眼。 “我不敢,我怎么敢对妖王不满呢?“音冷冷的回道。 两个人一时无话,千雪继续往前走着,她身上因为挂着人加上枝蔓,走起路来有点艰难,那树枝嘎吱嘎吱的往下掉,一路上都散发着淡淡的黑色雾气。 “路上的花都死了。“音看着脚下每走一步都会寸寸枯萎的道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千雪的声音有点低沉了下去。 “你要带我们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 …… 九重天界,云海叠浪,金光烁然,在那方寸的小亭子里,天帝正在对着一盘棋子发呆,那石盘上的纵横发光的线在微微的颤抖,那摁在顶头的棋子似是要摁不住了般,突然从棋盘上落了下去。 这棋盘下是无尽的万象空间,那棋子就这么消失在了星辰宇宙间。 “你来了?身上的伤可好些了?“天帝对着后面的人说道。 “身体尚好。” “但是你身体损害的太严重,最好还是回到太极池里躺着去。” “不必了。” 天帝抬眼望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归正方圆的侄子,往日里他连站在自己面前都勉强的紧,如今倒是主动来寻他。 “当初我给了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去昆山的胥门洞里睡上一千年,那样可是重塑你的仙身和受伤的神魄,另一个就是让我亲自动手操刀,浪费了我足足数百瓶神花液和无数的丹药,才将你像是个囫囵人样的给救了回来,但这术法虽有效,但只是压缩你的生命,将你的体魄达到极限,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术法。你是第一个敢亲身体验的,感觉如何?” “尚好。”君 鲤颔首。 “可是我不好!!!” 天帝忽然将手中的棋子摔在地上,他大步往前走去将他揪着脖颈拽住,怒道“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却让我亲自动手将你的性命缩短,你可知这对我来讲是什么样的折磨,我是如何竭尽全力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疏漏,一步错就满盘皆输!我自诩不曾亏待过你,而你便是如此待我?!” 这是天帝第一次在他面前发怒,惹得云海怒涛汹涌而起,雷霆万钧。方才的旭日马上被阴云遮蔽了起来。 “……” 君鲤望着天帝,他那透过鎏金面具的眼睛里流露着的是真切实意的怒意和无奈,他站在那一处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等一千年了。谁能知道这么多年,会有什么样的变数,我不能赌。” “哼!”天帝将手松开了,转而愤然“算了!你这样倔强又不是第一次了。” 云层渐渐散去,日光透了出来。 君鲤看着那散去的云翳,转而对着天帝作揖“多谢救命之恩,侄儿这一次来,是来向您告别的。” 他这难得的一声谢消散在风中,天帝伫立在那一处许久,而后叹了一口气。 尘嚣落在了他的身后“报告主上,部下回禀,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嗯,我知道了。” 尘嚣站了起来“您看起来有些疲惫。” “疲惫?这都不算什么,只不过刚刚将讨债的给送走,不知道他这一去又会给我惹出什么祸端来。只是想到此事,就觉得头痛罢了。” 天帝朝那棋盘处走去,又从盒子里要去取出一枚棋子来,但探进去,那当初满满一盒的棋子只剩下了寥寥几枚。 “看来也快到了尽头了。”他这么说着,又取出一枚。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去做罢了,这段时间得有劳你多上些心了。” 尘嚣将头垂了下来“属下明白。” 天帝把玩着棋子道“人生如棋,纵横便是一道坎,这坎要怎么迈过去,就让我拭目以待罢。” …… 千雪已经透支了身体,这源源不断的枝条将她的视线都给封住了。她们两个人现在已经分不清你我,只能凭着那缝隙里透过的景色来辨别自己走到了没有。 “你究竟要带我去何处?” “你倒是还有力气说话,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背上闭嘴走就是了!” 千雪又累又痛,她的双腿还能支撑着自己站住已经是奇迹了,但她必须得要一步步走过去,就算是爬着,也得爬去。 过了很久,千雪那如释重负的声音终于传来过来“到了。” 千雪 睁开了眼,但是四周都被封住了,她用手扒开那树枝往外看,见到的却是一处林子。 “你带我来此地做什么?”玲珑音不明觉厉。 “你往下看。”千雪道。 她的视线依言往下落去,见到的却是一个深潭,泛着灰色的气泡,笼罩着一层死气。 “这是什么鬼地——”玲珑音谴责的话刚刚说出口来就骤然间想起来了什么,闭嘴不说话了。 “想起来了?”千雪望着脚下,带着怀念的口吻道“这里就是当初我们在魔族被逼迫挖皓石的地方,我当时差点在这里溺死,是你跳下去救了我。” “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带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回顾过去吗?”玲珑音冷冷问道。 “回顾过去有什么不好的?”千雪轻笑道“我们都已经活了这么久了,若是不经常回顾回顾之前发生的事情,就会轻易的忘掉,这岂不是可惜。” “我从来不是一个靠着缅怀过去活着的人。” “怎么能叫缅怀呢?说的好似过去的你已经死了一样。” “……” 千雪施法让自己的浮在半空中,总算是能将背上的重担放下来小憩片刻,她揉着酸痛的胳膊,两个人都被树枝包裹着,这场景委实有点诡异了些。 “很久不曾与你两人独处了,我自复活就很想与你这般好好聊聊,但你总是太忙,我亦是有自己的事情,这一次也算是得偿所愿。” “可我不想与你谈这些。” 玲珑音扒着树枝,想要走出去,但是被千雪拉住了,她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你看看你自己的心脏。你是从这树蔓里逃不出去的。”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六十五章:改变 音怔住了,千雪看到她飞快的在自己的衣襟摩挲着,挣扎的力量一点点松动,她望着自己的心脏,不可置信:“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 “长魂鼎。” 千雪口中吐出的三个字震的她一颤。 “算了,这个事情我自己都没能搞明白,还能指望谁来替我排忧解难呢?”千雪将口吻一转。 “在这处,是我们一起采过野果来充饥的地方,当时我们只能趁着那些魔族人不注意去偷,有一次被抓住了,一起被绑在树下被抽鞭子,你可还记得?”千雪发出一声轻笑:“那半只果子还在我嘴里,死死的咬着不能发出声音来。” 玲珑音沉默不言。 千雪继续往前走去,这小小的树林里包含着她们曾经太多的身影,她仿佛能看到两个小小的不负管教的姑娘,在大人的世界里四处游走,乘着那些凶神恶煞的魔族人不注意,要么去偷摘果子,要么去将被处罚的同伴们解救下来,但偏偏她们两个人配合的紧密无间,让魔族人找不到证据。 “这些都是你我共同吃过的苦楚,那个时候总觉得没有什么不是我们做不到的。但是……自你去了王宫里做婢女时,自那个时候,你就开始变了。” “怎么?你想说我变化了吗?” 玲珑音的言语里带着一丝的嘲讽。 “我这么久了,也该有一点长进了吧。不能总是像以前一样跟在你屁股后面到处乱跑。只能看着你耀武扬威的在前面,而我只能跟随着你的脚步,看着你的背影,我是变了,但这是我想要的变化。” 千雪将脚步收住了:“这真的是你想要变化吗?” 玲珑音侧过身:“是。” 两个人继续的往前走去,玲珑音越往前走越是觉得心战,林中寒风呼啸,千雪这一声不吭难以捉摸的态度让她生心疲惫,她想要尽快的离开这里。 而转过林子后,她居然径直的往一处悬崖走去。 玲珑音的心底咯噔了一下。 这处地方虽然旁边的山体已经坍塌了大半让人认不出来,但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却着实没错,这里是! 她猛然收住了脚步,那树枝将千雪给挡住,她被磕到了脑门,揉着转过来:“你怎么不走了?” “……我不去那里。” 她感觉脖颈后面像是被人吹着气般的寒毛直竖,她抗拒往前继续走,转而要离开,但是被千雪紧紧锁住了手腕,她沉沉道:“既然到了此处,为何要离开?” “你够了!!!”玲珑音将手挣脱:“你这个疯子!这里是万人坑,你明知道你还来这里!” “我当然记得,我还记 得这里是埋葬了无数的尸骨,而我和你是从这里爬出来的,我怎么会忘记?” “你这个疯子!”玲珑音低声的咒骂着。 “这里是妖族的耻辱地,是所有当年活下来的人最不愿意回想的地方。”千雪往前走了一步:“我犹然记得那些染了龙果的人,还有生了病,残了身,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都会一律在这里被处理掉,这万丈深渊让他们永远都爬不上来。” 她喉咙里溢出痛苦。 “你我也是,在这里寻找你那染了龙果的弟弟。你可还记得?” 玲珑音眼底泛起来蛰红的光:“我怎么会不记得?我当然记得!” 那个时候正是九婴只身离去,而她回到妖族身边,她去求八殿下将弟弟还给她,但八殿下一边践踏着她的背一边冷笑着:“主子走了,你一个下人还敢四犬吠?你与我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你的弟弟自然也早就被我处理掉了。” “处理掉??”她死死的抱着他的腿,瞪大了眼睛:“你把我的弟弟扔到了那里?” “垃圾自然有垃圾的去处。你难道真的想不到吗?”八殿下将她的手一脚踹开,闲暇的指使其他人:“将她给我扔出去。” 她半死不活的被扔了出来,被千雪扶着,她抓紧了千雪泣不成声:“他们居然将他扔到了万仞谷!” 那里是妖族的埋葬之地,里面都是累累的枯骨。 高达万仞,奇骏无比,根本无法下去。 千雪扶着她咬牙切齿:“去他大爷的,今天就算是把万仞谷翻个底朝天也要将那孩子翻出来!” 她们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跃下了山崖。 千雪往那山崖下走去,看着脚下无尽的深渊:“那个时候我们在这里翻了五日,足足五日时间,渴了就去那浸满了血的小溪里喝,饿了就采摘那些自尸骨上长出来的果实,到处都是蛆虫和毒虫,瘴气密布,但我们真的找到了他。而且完好无损的将他带了回去。” 玲珑音痛苦的闭起了眼。 在妖族回到故土上后,她就一直在努力的寻找解药去解弟弟身上的龙果剧毒,弟弟每一次毒瘾犯了的时候,她都会将自己的胳膊塞到他的嘴巴里,任凭他撕咬。 “这是我的错,我一定会弥补你,你给我撑住!撑住!” 她四处求药,总算是将他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但是他却活不了多久,体内的剧毒焚身,至多到了成年就会血肉融化而死。 “但是他能活到现在,真的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奇迹。”千雪无不慨叹道:“神器还真是一个能消骨化髓的东西啊。” 风吹散她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在玲珑音的耳朵里 却像是千斤重坠入心扉。 “……” 玲珑音攥紧了手。 “这里风景还是不大好,你在这应当也很难受吧,我们去别的地方。”千雪往一旁侧边走去。 玲珑音将她抓住,紧攥着:“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我所想的事情难道你真的不知吗?”千雪静静的回望。 千雪的每一步都是在逼迫她,让她自己保受猜忌的折磨,这是一个漫长的审判道路,她偏是这样来让她体味痛苦。 “与我看来,这里的记忆都是很难忘的,让人怀念。” “可是我不怀念!”玲珑音爆发了:“这里的每一步都让我唾弃过去的自己,你究竟闹够了没有,我要走了!” 这树枝蔓条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绪的浮动,开始迅速的生长了出来。 “没想到你这么讨厌与我待在一处。”千雪被汹涌而来的那枝条又给往身体里扎进去了几分,她艰难的从缝隙里看着玲珑音,她也因为树枝条动弹不得。 “你这是何必呢?”千雪的语气中有点无可奈何:“我又不是向你来兴师问罪的。” “你刚才说的一句话是对的。”玲珑音迥厉道:“我是真的讨厌你!” 千雪平静:“我从来竟然不知道你是这么想我的。” “我一直都是这样想你的,只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而已。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认为我就我,我就是你所想的那样,也是以为可以掌握我的全部,但是我偏要告诉你,我与你所讲的完全不一样。” “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的影子,绝不能掩盖在别人的光芒之下!” 千雪静静的望着她道:“所以呢,在我最虚需要你的那一刻,你转而背叛了我?” 四周安静到了极致。 “我从来没有后悔我的选择。”她亦是冷冷的回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千雪直视着她的眼睛。 玲珑音咬住了唇,她不想让自己躲避她的视线,但她心底的那股卑微的感觉又汹涌了起来,她总觉得自己在千雪的眼底是毫无价值的尘埃,她痛恨她的一往无前,但是见到千雪真的实现了大妖之梦,又不可抵御的对她产生了嫉妒之心。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 “承不承认又如何?”玲珑音定定看着她:“你输了,这就是事实。你如今来找我复仇,还是要做什么都随你。” 千雪看着她泛红强硬往心底憋的眼泪,良久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都说了我带你来这里不过是来寻自己的过去。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就是看不惯你的这样一幅高高 在上的样子!”玲珑音怒道:“你以为你可以把自己当做圣母般的大方仁慈的原谅我,我就会接受你,少假惺惺的了!” 千雪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哼。”玲珑音冷笑了起来:“你这一身的虚伪的样子为什么重生了两次都没有改变呢?你一直将自己当作什么,世界的救世主吗?你当我是什么,当妖族是什么?!” 她的质问让千雪愣住了。 “你是不知天的人,你在背地里做什么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这样的你,你还有脸说我是你的朋友?我真的是你的朋友吗?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你为什么非要一个人冲在前面,却连我所付出的努力都不看一眼?!”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在千雪的脸颊上。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朋友,我只不过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我比任何人都明白,都清楚!” 她的哽咽中带着压抑的痛苦,让她心底陡然升起来了一股不知名的痛楚,她想起来自己在打坐修行时,是玲珑音每一夜给她做夜宵,而她四处奔波时,满身疲惫回来时也能见到她的笑靥,在自己即将要炼化成仙的时刻,她在自己身畔守候着,满目的焦灼和忧心。 她们的关系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变得人是她。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六章:争吵 在得知自己身上所背负的宿命后,她一心扑在寻找神器和打理妖族事务上,她也在自己身畔不声不响的陪伴着,只是偶尔时,会抬起眼问她最近为什么总是出去,她也是含糊的蒙混过去。 在妖族发展的那个时候,玲珑音出了很大的力量,让她在忙的昏天黑地的时刻,让她不用再为妖族的事情焦头烂额。 “我付出那么多,到头来所有人都在称赞你的英明伟大,就是因为我们九尾狐一族曾与妖族又间隙,所以不被妖族认可,到头来我甚至都不被你认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 她泣不成声。 千雪将手从枝条里挣扎出来,将她的眼泪拭去。 “对不起。”千雪低声的说道。 “事到如今,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我可是害死了你的那个人!我是害死了你!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你死了,我做的一切都有意义,我抢走了你的神器,救了我的弟弟,实现了九婴的诺言,你死了之后我一切都变得一帆风顺——为什么我活的好好的,你却还是阴魂不散的回来了?!” 她目眦尽裂的望着千雪。 “恨一个人很痛苦吧。”千雪将手指抚摸着她的心脏处:“这种子只有在汇聚了深厚恨意的人身上才能种出来,但我已经死了三千多年,正如你所说的,你一直都一帆风顺,那么你一直都在恨着谁呢?” 她的疑问让玲珑音愣住了。 “恨着谁?……” “这么久的时间里,你一直恨着的人是谁?” 玲珑音面色苍白。 “你不要试图动摇我,我恨的人多了!” “但是他们都早已经死了。”千雪冷静的说:“若是你找不到你心底的那个结在何处,就根本没办法逃脱出来。” “你不要在我身上在浪费时间了!我受够了!”玲珑音挣扎了起来:“什么鬼东西,我要撕了它!” 说着一把拽住了心脏处的那粗树根,往外拽扯,一股尖锐的痛楚让她浑身一颤。 “你最好不要乱动,这个东西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千雪道:“你可还记得那一夜的事情?” 玲珑音想了起来。 她现在所说的是那个被称之为动荡的那一夜,那个晚上散发着不寻常的气息,千雪的脸色凝重而深沉,一直在抬头望着天际,等到入夜之后,她皱眉告诉她晚上不要出门,要严防死守妖界。 而后夜深后,还真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不知从何处而来了一堆白骨大军在袭击妖界,她杀出重重阻碍冲到外界,发现不止是妖族,其他的地界也相同发生了这种袭击事件。 “你仔细回想那白骨大军,他们——” “他们的胸口都有着树枝!”玲珑音脸色大变。 “正是这样,你心口所寄生的,也正是那个东西,而且……你比他更为严重,寄生你的是原宿主。” 玲珑音的手垂了下来,面色苍白:“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千雪沉默不说话。 玲珑音半晌笑出了声:“算了,这算是报应,是我害死了那么多人的报应。” 她蜷缩在那一处,轻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吗?我可以告诉你。是我杀了魔君座下的八殿下。” 她现在脑海中还残存着之前看到的幻象,这长魂鼎给她勾勒出来了她内心最恐惧的部分,当他腐烂的尸体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又逼着她想起来了当时的死状。 她绝不会原谅伤害弟弟的人,虽然她已经在他眼底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唯一能让他提起兴趣的只有已经在大殿上除去爵璎的九婴,他自行出去游历天下。 但是直到秘密的他们两个人,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才是有价值的,八殿下对她还是有着杀心。 但是八殿下尽管是无所不在,但是他也有着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过度自负。 她就是利用他这一点,将他一步步骗进了自己准备好的陷阱中,她不是那个只会坐以待毙的小婢女,但是她的力量不足与他抗衡。 所以玲珑音求助了那个人。那个在雪原上救了自己,让她日夜在煎熬中活着的黑袍人。 那个人也应允了她的求助,将八殿下推进万仞深渊时,她站在高台上惶恐而又茫然,那个人道:“怎么,他死了你还在害怕什么?”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真的杀死了八殿下,但是却是她亲自动手的,那黑袍人不过是用法术禁锢了他的力量,而她在言语的引诱下,亲自走过去,面对着他惊恐的眼神。 “我诅咒你,你将会比我凄惨数倍的死去!!” 这大概就是当初的报应。 在这路途上,她第一次求助黑袍人时看到了他的力量,在此之后她再也不敢轻易的去求助,她是真的怕到了极致,但是要往上爬也需得不择手段。 “所以你抢走了我的长魂鼎,将原来的主人杀死,都是你早就计划好了的?” 千雪冷冷问道。 “怎么,事到如今你才反应过来吗?”玲珑音的嘴角泛着笑:“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那个老人家是我杀死的,因为那个人告诉我,她不死,长魂鼎就一直不会重新认主…也就发挥不了力量!我原来那般的求你,让你用魂鼎的力量帮助我弟弟重获新生,但是你怎么做的!你一直往后不断的推辞,百般搪塞我,甚至还想要将神器销毁!” 她最后的一句话喊出来几乎失控。 千雪愣住了 :“你……当时果然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吵架吵的太过投入,没有注意我的存在。”玲珑音扯出凄然的笑:“真是天不亡我。让我知道了你的计划。我是真的不想…与你为敌。但你偏要百般的阻挠我,你明明知道那是我弟弟唯一活命的机会!我怎能不恨你!” 她眼底涌出来怨毒。 千雪想起来了,她的记忆随着她说的话一点点清晰了起来,是了……那一日是她和牧若的最终爆发。 那个时候,她已经获悉了所有神器的位置,只要通过牧若的法术就能将其取走,但是在这一步的时刻,她犹豫了。 当时所有的神器都有着契约主,若是契约主不死,那么神器就会依照他们的命令沉睡着,与寻常并无不同。 牧若的想法是要将宿主杀死,将神器剥离出来。 那么他们就要面领着和其他六界开战的准备,她现在是妖族的族长,她绝不能将妖族顶到风头浪尖去,况且……长魂鼎,是待她最好的婆婆给她的。她绝不可能去伤害婆婆。 这个提议就被她这么否定了。 但是牧若他这一生的目的就是要搜集完神器,完成上古神的嘱咐,他正是因此而被创造和诞生的,这个世界要变作什么与他何干,他只知道任务完成就在咫尺,也不能理解她为何要如此心软。 千雪左右为难,她自然也得要将任务完成,但是又不能杀掉神器的宿主,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她和牧若吵架,则是她感觉到了牧若的不对劲,他这几日沉默的不同寻常,似有一种山风雨欲来的架势,而后她留了个心眼,特意去跟着他,结果在他手底下救下了一个男子,只因这男子是神器的宿主,他甚至连神器如何借用其法力都还没弄清楚。 这场事情是导火索,让他们这几日积累的怨气一齐爆发,大吵了一架。 这一场吵架导致了牧若直接的离家出走。 他这一出走就是三年时间。 千雪一直在小心的护着那些神器的宿主,而后也在绞尽脑汁的想如何要不沾血刃的将神器剥离出来。 她没日没夜的研究。 却让她发现了一个秘密,她顿时间知道了这神器背后封印着的东西,是酝酿的一场阴谋。 她虽然只是一个想法而已,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佐证自己的猜测。但是她也不由的想到,他们一直走的方向是不是错误的? 千雪毛骨悚然的感觉到了这背后有着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控制着他们,若是神器真的存在的意义不是守护,而是封印背后某一件可怕的东西,她一时明白了神器为何要去寻找自己的宿主,他们所缔结的是血契啊! 只要达到了某一种条件,宿主的魂灵将被献祭给 神器。 她和牧若将神器凑在一处之后呢?这又需要多少的性命来压制住这些定时炸弹? 她像是窥见了一层的秘密,她知道了牧若有着什么东西一直在瞒着自己。 千雪决心要去找到这些被封印背后的秘密,她不能让牧若这样继续下去。 但是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牧若已经下了手,而下手的对象就是不知天。她赶到的时候,不知天的成员的胸口中间都蔓延着树枝,他们痛苦的在地上挣扎,而长在那大殿中央的,是一棵以肉眼可见迅速长大的树。 这树用根须将那些人都困住,吸吮着他们的精血来供养自己。 “你疯了!!!” 千雪怒视着站在树旁边的牧若,他三年未见变了很多,面色清冷,态度冰冷而疏远:“原来是你来了?但是你来的是不是有些晚了?我们的祭祀礼刚刚结束。” “你这是做了什么?这恶心的树是什么鬼东西!” 千雪用剑将那些蠕动的树根砍断,看到那树根落了下来,变作了黑色的雾气,缭绕在空中久久不散。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七章:不知天 牧若的神色冷了下来。 “我曾经再三的告诫过你,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若是你当初听我的话,事情就不至于发展成这个样子。” 千雪一度说不出话来。 “原来在你眼底,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牧若愣住了。 “看来你我之间的理念还是有所不同,我曾经尝试着想要理解你,但这样违背自己的理念,让我十分的痛苦,我们寻找神器的意义在哪?我又是为何在此,你……是不是有着什么瞒着我?” 那些被枝蔓缠绕的不知天的人抓着地板,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来,千雪走过去将那人身上的枝蔓给扯下来,但是他却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碰。 “他们都是自愿的,不知天的人和你我一样,都是有着自己的使命,他们的子子孙孙,一直都会等在某一个时刻,献出自己的生命。痛苦会化作魇魔的力量。” 他低沉的说着,用手指指着那树枝,那颗巨大的树浑身乌黑,源源不断的黑雾正在沿着那些人身体上的枝蔓涌入树的体内,那树干颤抖着,像是有一枚鲜活的心脏在跳动。 不知天组织的存在,还是牧若搜集神器很久之后才告诉她的,那一日他淡淡的对她说要带她去某一个地方,然后来到了一处巍峨险峻的山脉处,浓雾弥漫,四野岿然。 他自半空中浮现出一个阵法,里面伸出来一个镶嵌着无数晶石的圆形黑石板,看起来并未有特殊之处,但是也有着缺口。 他亦是拿出来了一模一样的晶石塞了进去,石板骤然一闪,一道高大的石门耸立在眼前。 “我今日带了她来了,给他们都说一声。” 那门前站着的两个穿着长袍的人一怔,齐刷刷的将目光都投向了千雪,她被这骤然来的洞穿人的目光给吓了一跳,转而拉住了牧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那位大人??” “您终于将她带来了吗?已经过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位大人来了!” 他们的神情激动,说的话也毫无逻辑,寻不到蛛丝马迹来解释这诡异的场景,千雪一脸狐疑的问牧若,他依旧往前走着:“你跟我来就是了。” 他们穿过长长的甬道,这黑暗的石壁上都镶嵌着发光的水母和颜色各异的晶石,将这里变作一片像是星河般璀璨而绚丽的景色,如梦似幻。 他停住了,对着千雪道:“到了。” “到哪了?”千雪心里悬着一口气。 “你不要这么紧张。你在这里可是很出名的。” “我?”千雪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 牧若将她的肩膀拦着往前轻轻推了一把,坚定道:“去吧。” 面前的那个石壁像是有意识的,缓缓地张开了一个两 人宽的门来,她被陡然出现的光芒给晃了眼睛,眯着往那一处看去,这广袤的山体里居然是中空的,四周燃烧着明亮的红炎。 在光芒的映照之下,能看到下面所站着的一排排的人,他们整整齐齐数列成两排,穿着不见面容的白色金边的长袍。 在她踏进去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她,这场景着实蔚为壮观,让她心中一颤。 “走吧。” 牧若越过她,牵着她的另一只手带着她往前走去,他手心干燥的温暖让她稍微的安心了些许,他引着千雪走到了中央,四周的人一直压抑着自己窃窃私语,无数的目光跟随着自己,她走过一个人时,见到一个半大的孩子抬着头望着她,一双圆溜溜清澈的眼睛。 “真的是神女姐姐诶!母亲!” 她拽扯着身畔的人,惊喜的喊道。 那身畔的人顿时脸色大变,忙不迭的将她抓住,一脸惶恐的对着她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孩子她还小不懂事……您可千万不要怪罪……”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猛然住了嘴,面色煞白的往下滚着汗。 “?”千雪愣住往旁边看去,见到牧若冷若冰霜的视线,她怯怯的往后缩去,将那孩子拉着往后缩去。 那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大人给封住了口,一双眼睛里漫出泪光来,千雪于心不忍,俯下身对着那位母亲道:“您能不能将您的孩子放开呢?她看起来像是有话要对我说。” “可是,我的孩子只是一个卑贱的人族,还请您……” 她的手才刚刚伸出去就被牧若打断了,他将她拉着带到了一旁:“你不要轻易的去做什么,先过来。” 她稀里糊涂的被他摁在座位上,牧若对着下方的所有人道:“想必诸位早已经想见不知天的首领了,今日正好是奉天之日,所以特意将她带到此地,与诸位相见,你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她都是知道的……” 千雪彻底的昏了头。 牧若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不懂,她只能茫然的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这数以千计的人都是不知天的人? 她固然是知道不知天,但何时发展到了这个规模,这些人又是谁? 牧若将话说毕,又听着许多人上前的汇报,她仔细的听了听,居然都是世间之大事,譬如鬼族出现了反叛之人,而人族战争迭起连绵不断,翼族出现了百年难遇的喜兆,神族和魔族恐有教恶的征兆…… 这些都是六界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知天居然将眼线遍布了整个六界! 牧若从善如流的将那些事情都一一的过问,在进行商讨时,也会有其他的人参与进来,他们你来我往的辩论,商量这种棘手的事情该如何解决,他们就像是左右着整个时 代的洪流走向,让它一点点回到自己该去的轨迹上。 牧若晚上总是不会回来,难道都是在此处处理这些事务吗? 但是这些事务她听的着实头痛,什么鬼旱灾的事情,为什么还在这里分析地形分析人力分析财力,最终说的口干舌燥,牧若见到她有点昏昏欲睡,问了一声:“你怎么看?” “怎么看?要说我就将东方的那个菏泽整个搬过去,从头至尾往下倒进去,不就好了?皆大欢喜方便易懂。” 众人:“……” 一瞬间她还以为所有的人都石化了,因为他们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让他们大吃一惊的事情。 “……我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没有。”牧若罕见的露出来了淡淡的笑容:“虽然你的这个提议很简单粗暴,但是却不符合我们一贯的理念。” “什么理念?” “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之下,实事求是,力所能及。” 牧若简单明了的将话说完后,便再次和他们陷入了胶着的讨论之中。 等到了会议完毕,大部分的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后,她终于可以离开了,伸了个懒腰,天知道她在这个硬邦邦的位置上坐的快要石化过去了了。 但是下一刻,那些原本站着的人又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如此的整齐和掷地有声,让千雪将那半个没有打出口的哈欠给吓得憋了回去。 牧若镇定自若:“各位就请回去罢,下一次十日后,依旧是这个地点。” “是!” 齐整划一的声音让千雪甚至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被集体操控了。 人群鱼贯而出,而千雪被牧若扶着,又往这殿堂后面带去,他对千雪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着很多的话想要说,但这里不是地方,你想问什么我都会一一的解答你。” “这个组织是……” “这是为了之后的事情所准备的,不知天组织一直都存在着,这是那位大人的旨意。” “是那位大人吗?”千雪蹙眉叹息:“可是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那位大人也是为了你好,毕竟她知道你是不愿意背负着这种负担,她想让你自由,若是可以,我也不打算要告诉你这件事情,但…现在已经不同往昔,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牧若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对不住,一直以来你很累吧?”千雪满是愧疚。 “我无妨,我从小就耳语目染,早已经习惯了。” “我要告诉你的是,不知天分布在六界的每一个重要之处,不止是皇家,还有要职,都有着我们的不知天的人,他们一出生就属于不知天,即便是当了皇帝亦或是王族,他们对不知天的忠心都是代代的传承,一直都不变的。” “这……怎么可能呢?人心怎么会轻易的就被操控,而且其他的六界的人,他们知道不知天的存在吗?” “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极少数,应当说甚至可能只有一界之主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是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的,是独立存在在六界的势力,所以一些界主也会和我们合作。但……也会有试图将我们赶尽杀绝的。” 说道这里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垂下头。 “我们监督着世间的秩序稳定,也背负着守护神器的使命,这是那位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正是如此,我才一直坚持到如今。你能够明白吗?” “我……”一下子得知了这么沉重的真实,千雪不知说什么好,仔细想了想后,坚定的抬起头。 “以后有我,我和你一起。” 牧若弯着唇角,轻声道:“好。”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六十八章:剥离种子 当初她单纯的只是相信了他那一句话,真的以为不知天是一个稳定天地秩序的组织,这样说初期倒是没错,但是谁知道到了最后,为了将神器拿到手,不知天就变了。 为了拿到神器,不少的人浮出了水面,背叛了自己的族人家人,也不惜要拿到神器。 那孩子见到她的时候不再是满目的崇敬,而是畏惧。 她怯怯的过来跪求千雪:“您可以让我的母亲回来吗?” 她仔细的询问了过程,才知道了她的母亲背叛了父亲,她原来是一国的公主,而她的母亲为了寻到神器的踪迹,而不惜背叛了国王,这一切的事情只是为了寻到神器。 一时间,让当初要守护的秩序,一下子纷杂不堪了起来。不知天的做法,也让其他的界开始联手剿灭为目的,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为了找出不知天的人,还酿造了许多冤假错案。 她从未考虑到不知天会以这种方式走向了毁灭。 千雪望着那巨大的树,牧若一直苦心积虑到了现在,所要的就是将这棵树种出来吗?可是这棵树究竟是什么? “你到时候就会知道。”牧若这般的回应自己。 那个时候她确实被瞒的很好,而且当她终于知道了这是什么时,她却已经被那剑洞穿,神魂撕裂。 “这大概就是往日里因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所导致的恶果吧,若是我早一点想到,就一定会阻止牧若。” 她满是遗憾的想到那一夜凄惨的状况,那被树枝所夺取精气的人们化作了白骨,但是却成了白骨大军,不死不灭,就这样一路血海的杀了出去。 她看到那树散发着黑雾,突然间冲出去了许多黑雾,在很久之后她才知道了人族给它取了一个颇有具象化的名字,魇魔。 “但是我现在还来得及阻止你。”千雪对玲珑音说道。 正是因为她知道当初白骨和魇魔的威力,所以才这么对玲珑音穷追猛打,她的这个症状,与那一夜的人如此的相似,难道妖族也要遭遇不知天的惨状吗? 但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了。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蹉跎了。”千雪将她的脸掰正,对上她慌乱的眼神严肃的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你的根结在何处吗?” “我!我恨的人只有你,我当然是恨你的,恨不得你消失,恨不得你再也不回来!” “看来并不是想让我死无全尸的更好啊。”千雪道:“我再问你,我的身体是谁带回来的?” “是……是我。” “你既然是恨着我,为什么不将我杀了呢?你只要毁了这个身体,我自然不可能回来。” 她的咄咄逼问让玲珑音怔住了。 “我当时见到你的时候,我愣住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死。 ”她轻声道:“将你带回来,也许只是我当时的思绪混乱导致的吧。毕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所以,你还能确定你恨的人是我吗?”千雪继续逼问。 玲珑音背后渗出来了冷汗,她回想到那时,被那可怕的怪物所肆虐的大地恢复了宁静后。 她见到倒在雪地的千雪,她的血将大地都染红了,她确实是产生了恍惚,她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在她的印象里千雪是永远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她从来不会像是这样冷冰冰的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闭着眼。 她应该是踌躇满志的回过头对着自己笑,而后道:“没关系,一切有我在。”她的志得意满总是让人受伤,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强大确是会给他们带来最大的安全感。 她冲了上去,将千雪的身体抱在怀中,她真的变的彻骨的寒冷,无论玲珑音如何的呼唤都没有再醒来。 那个时候她心中千般的情绪一齐的在胸膛里炸裂,有悔恨有痛快还有憎恶,她静静的在雪地里,等待那雪花将自己覆盖。 “我想那个时候,我想到的是你只是睡着了,所以就将你带了回去。” 也许在那个时刻,她的心底已经有了某一部分被改变了,她竭尽所能的让自己忘记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一步步站到千雪的位置上,看着自己手上的权利,她告诉自己这就是她想要的,只有站在这里,她才会保证自己和族人再也不会受到当年的欺凌,她想要让所有人看到,她玲珑音做的不比千雪差。 “但是现在我却茫然了,我一直都在和什么作斗争?”她垂下眼眸望着千雪:“我就算是到了你的位置上又如何?我自始自终都没有获得我真正想得到的东西。正如你所问的……我……可能一直恨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她喃喃的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眼底溢出不可置信。 “我再说什么鬼话……我怎么会……” 千雪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你终于意识到了。” “这怎么可能……”她捂住了颤抖的嘴唇:“我,我……” “音,我明明知道你是一个极度敏感的人,但是却总是大大咧咧的,说了不少伤害到你的话吧。” 千雪噙着泪:“你总是在我身边,但是我却忽略了你,我们明明说好的一起要建立一个新的妖族,让所有人都不敢欺凌,但我失言了……我,自己一意孤行,我现在才发现我所不想告诉你的部分,却让你以为我不再信任你了,这是我的错。” “……” “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对不起,没有顾及到你,对不起。”千雪一字一句认真的道着歉:“你的父母抛弃你们,不是你的错,你亲手替你的弟弟报仇,这不是你的错,我的死 ,也不是你的错……所以,你真的不用这么折磨自己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穿过那些荆棘遍布的树枝,那些深深扎根在她的身体里的树枝撕扯她的身体,一动就会入髓的痛楚袭来,但是她还是咬着唇,紧紧的将玲珑音抱住,抽泣着:“这么多年的折磨已经够了,你就原谅你自己吧。” 玲珑音瞪大了眼睛:“原谅我自己?” “我做的那些事情,桩桩件件都是能让我重塑出来,我走到如今,我真的不后悔。但是我唯一遗憾的事情,就是不曾和你站在平等的位置,让你看到……我所做的一切努力……” “我已经看到了。” 千雪轻声道:“妖族的人对你如此的爱戴,我就知道,你比我能更好的管理妖族。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玲珑音的声音渐渐软了下来,四周的黑色的树枝突然间消散在了空中,像是雪一般纷纷扬扬的被剥离挥舞到风中,她的心脏那一处的树枝渐渐的消失不见,最后陡然间,一枚浓黑色的勾玉落在了地上。 千雪将那枚勾玉捏在手中,将其握住:“原来,这个东西是种子。” 怀中的玲珑音软了下去,她的力量和精气全部被那棵树个吸干了,若不是她功力底蕴深厚,抵挡住了一阵子,才没有当即被这种子给吸成了白骨。 但是她这多年的道行却要毁于一旦了。 玲珑音的身体越缩越小,而后化作了一只小小的赤色九尾狐。蜷缩在她的怀中,沉沉的陷入了梦想之中。 她站在那里驻足片刻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将音带回了妖族后,对于妖王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对她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和挖掘,但是千雪道:“你放心好了,我会按照约定,既然她先行带回了神器,那么这妖王之位自然是属于她。” 这一番话说的那些人都愣住了,谁知道她放弃的这怎么干脆利落,他们所酝酿好的肺腑之言都没了一吐为快的地方。 她把玩着长魂鼎。 这只鼎,应当是她的,她的记忆里很清楚明白的印刻着,而且这个鼎是从何而来的,她也能记得,是那个救了她的汐月上神。 但是……不知为何,她却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东西。 在那漫长的时间里,本来应当满是快乐的时刻,但是却出现了大片的空白。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自己身体里魂魄还未完全回归的缘故。 她当初的魂魄被分裂成了六魄,如今只回来了三魄,而剩下的,有一枚原本应当是在这长魂鼎中,但是不知是被人取走了。 没有了魂魄的守护,这长魂鼎内的封印也不知何时解开了,这背后的东西也不见了。 基本上不会有人那么傻的将她的魂魄取走,没有了魂魄的 长魂鼎就失去了力量,除非那个人一开始就不是冲着这力量而来,而就是知道这神器背后的秘密。 这个人还给了玲珑音心底种了魇魔树种,看来是对她们之间的事情很了解,打算是利用她们的矛盾好好的培育魇魔树,然后让它在妖族开花结果繁衍生根,吞噬灵力,已达到像是当年那般的骚动。 但是他没想的是,千雪早就对这种事情防了一手,她只是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找对了办法,将那颗种子掐死在了摇篮之中。 究竟会是谁这么有心计的,想要在妖族里闹事? 看来她还是被人小看了。 千雪将长魂鼎和乾坤镜都拿了出来,当初那位大人只留下了让他们好好守护神器的命令,她说这神器是维系着四海八荒的重要之物,万不可落入妖邪之手,以及……绝不能让神器被玷污。 被玷污! 千雪倏然一惊! 她是如何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六十九章:代理妖王 她忽然间明白了这魇魔肆意的原因。 神器无坚不摧,无法被破坏,但是唯一能让神器失去封印能力的,那就是污染它。 现在她已经能想通了自己当初没有想明白的诸多事情,她带着遗憾沉睡了很多年,固然是遵循了誓言,但是睡醒之后,一切却翻天覆地的变了。 她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了下来。 如今长魂鼎和乾坤眼都在了手中,而剩下的神器,是为森罗万象之书,雪音剑,九黎炉,以及承天锥。 这四种神器应当是分别存在于其他四界之内,她现在的时间有限,也知道了有人在暗地里给她制造事端,背地里的敌人看不见又摸不到,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玲珑音这一次的灵力尽散,尽管大多数人都觉得是她在背地里下了阴手,但祁年那孩子赶回来时见到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玲珑音时,却站在了她的这一方坚定的反抗舆论“我相信雪姐!你们若在此地饶舌,我定不会饶了你们!” 妖族的人都噤声。 谁不知道这个小狐妖王爷可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他的手段常常不带重样的能把人折磨的崩溃,千雪拍着他的背道“虽然现在有点为难你,但是现在妖族的重担只能交到你的手上了。” “我?”祁年被吓得不轻“我,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闲散王爷,妖族的事情都没有过问过,阿姐也从来没有让我插手过,我现在能当什么王啊?!” “要是这样,那就更得你不可了。” “为什么?” “现在猫族和九尾狐一族的摩擦在升级。不少人暗想我们猫族会不会借此机会重掌政权,但你姐姐比我更合适当一个掌权人,而我也有着不得不要去做的事情,你姐姐重伤需要休养,她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现在正是你站出来替你姐姐稳定住军心的时刻了。” 千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你不行还有我。你随时可以召唤我回来,妖族现在内有忧患,若是再被有心人给利用,招来外患,妖界怕是又得掀起波澜。” 祁年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大概谁也没想到这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能担当起这种大任来,所以第二日她向十四峔提出来这个意见后,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个个精彩纷呈,齐齐打量着祁年,半晌后表示他们需要商量商量。 祁年被她揪着耳朵大清早的给收拾了一顿,将他一身闪耀的宝石和夸张的行头都给卸了。 他那嚣张跋扈的走姿也被她从背后一脚给纠正了过来,为了让世间的人都知道出了名的公子哥要洗心革面了,她算是废了不少的心思给他准备好了行头,规正矩步的将他带到了大众的面前。 不使用油脂敷 面的祁年意外的清清爽爽,一双丹凤眼还带着潋滟的魅力,这骨子里的狐狸劲儿还是十足十的,他见到镜子里的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这是什么鬼!!” “你要是敢再给自己脸上画那些玩意,我就撕了你的尾巴你信不信?”千雪笑眯眯的看着他提起来的胭脂笔。 “……” “雪姐!” “叫姐也没有用!”千雪冷笑道“我要尽快的将你培养出来顶班,你也不想等你姐醒来之后看到妖族一团糟吧?” “可是雪姐,若只是顶替的话,你比我要更适合啊!” “啪!”祁年的脑门被她狠狠一击“你个不开窍的死木头脑袋,你姐姐那么聪明的劲儿你怎么这么瓜?我要是顶替你姐姐,那妖族直接会拿我的事情做文章,你还嫌我现在不够站在风头浪尖上吗?!” “我真的不懂。”祁年嘀咕着揉揉脑门。 “你这个脑袋瓜给你解释了也不懂,再说了,我还有着急事。”千雪看了看日头,平静道“时辰到了,我们现在去议事。” 十四峔在商量之后,决心给祁年一个机会,他们会破天荒的参加议事,会考核几日祁年的能力,若是他拥有能统领妖族的能力,那么在玲珑音醒来之前,将会以他来暂代妖王一职。 这对于妖族显然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但一时也没有好的办法。 千雪神情自若的站在他的身畔,祁年坐在百官之上,面对着泱泱涌入的人群,他的脚都在打颤。 “没事,放松点,有我在。” 千雪轻声的对着他说道。 她的气息柔和而坚定,让祁年莫名的安心了下来,而后又后知后觉的红了耳朵。 “禀报明王,前段时日在三华岭南那一方出现了规模很大的虫灾,经过治理虽然稍有成效,但始终都没有根植的办法,让那一方的人一直饱受着虫灾的折磨,闹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不知您能否有什么好的办法?” “禀报明王,在里河的梵石矿已经开采的小有进展,但是这矿产与翼族接壤,他们控诉我们的开采是侵犯了他们的地界,并说他们拥有这一方资源的所有权利,要求我们返还采集的矿产。” “禀告明王,从东方来了一帮逃难者一直徘徊在我们的界限处不离去,他们落草成寇为流民,一直都在骚扰我们边界的村民,时常掠夺我们的资源,我们派出去了很多人但不能越魔族界,使得我们与魔族一直在沟通解决这帮流寇,但是一直都没有回应,还希望明王能有有效的办法解决此事。” 一连串的棘手的问题就这样的抛了出来。 这些问题正是现在妖族所面临的马上要近待解决的,对于一个新上任的妖王来讲确实是段数有点高,千雪看到 他的脸色处于由青转紫的样子,最后一脸要哭的样子望着她。 千雪一脸没关系有我在笃定表情给他伸出来了一个大拇指。 “我记得你昨晚恶补了许多关于治理一族的知识,你不妨用你的想法来说说?” 他有点不知所措。 望着下面一排排注视的眼神,祁年难得的结巴了一下“我……这个第一,嗯……若是虫灾,想必用火这等术法就能解决……” 他的话音未落,下面的人就发出来了低低的笑声。 这笑声一出来,祁年原本就紧张的脑子更是一片空白,要说什么完全给忘记了,就这么卡在了半路上。 “火术之后呢?这只能解决表面的灾害,而根基却还是没办法寻到。”千雪在旁边谆谆善诱。 “在将这些虫灾治理之后,就要开始自源头寻找原因。”祁年被她这么一引导想了起来“你说的那一处地方处于潮湿之处,到了夏季雨水极其充沛,但是到了冬季又会陷入干涸和严冬,那虫子之所以寻不到根基,那是因为它在夏季结束后顺着河水退回到了土壤里产卵,冬季休眠,到了春季春暖花开时就开始孵化,夏季再次复苏。” “既然我们要将此物给祛除,就必须在严冬时,乘着其冬眠时刻,去水源处引入其天敌,等到春暖花开时,破坏其卵……” 他越说越声音低沉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四周人的神情渐渐的凝重了起来,他有点怯怯的大气不敢喘,说完之后望向了千雪,她露出来了一个赞许的笑意。 “此法倒是有值得实验的价值。”千雪对着那个人道“既然明王已经这么说了,你回头向司检递交一份图册,以及我得再行补充一句,这样的方式可能不能彻底的将源头清理干净,那虫灾喜爱的是那作物的甜汁,不妨换一种作物种植,就换成青麸吧,正好也涩一涩那些漏网之鱼。” 那人前思后想领命便去了,祁年对着她道“对啊,这样也可以!” 千雪笑了笑,看着他恢复了信心,对着下面的人道“下一个。” …… 一连在大殿上解决了不少前后两难的事情,祁年感觉脑子都要炸裂了,等到朝议结束后,他拉着千雪落荒而逃,差一点想将自己塞进池子里冷静一下。 “怎么样,第一次处理这些事物的感受如何?” “真的是要死了。”祁年苦着脸“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 “这种不是人干的事情,你的姐姐可是一个人做了三千多年。”千雪的话让他的神情又沉默了下去。 “你必须要知道你姐姐担负了多少,你才能真正的长大成人。”千雪摸着他的脑袋道“这一次也算是对你的历练,你必须得学会如何游刃有余的解决那些让 人爆炸的事情,因为你是妖王,所有人都可以崩溃,但你是妖族的底线,你必须坚守自己,等到你姐姐重新回来的那一日,你可以做到吗?” 祁年低下头静静的想了片刻,抬起头道“我明白了,雪姐,我会竭尽全力。” 祁年的眼神是真的变了,那个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没有长大的孩子,如今终于拥有了坚定而决绝的样子。 千雪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妖族的事情有了着落,那么她也该离开了。 她的存在现在在妖族是处于一个相当尴尬的地位,当年的猫族所剩下的王族早已经隐居人世间,也有着其他的小崽子打着要给她讨回公道的名号闹事,妖族不能乱,这是她在茫茫乱世之中的唯一能回去的港湾。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七十章:牧若之心 牧若在寂静的山谷之底站着,他能感觉到此处灼热的怨咒气息,这一片焚身之谷是鬼界的禁地,在数年之前,这里曾经有过鬼王所建立起来的城堡,当它坍塌殆尽后,这里就成了死地。 他吟唱的阵法术一直都封印着此地。 鬼界和其他地方都不大相同的是,这一处是息毒汇聚之地。 而这里的神器万象之书,在这里这么多年,一点一滴的被息毒浸染,被玷污。 在千雪说着要将神器回收继续的时刻,他就知道千雪定然是奔着当初的事情来的,他们之前有着理念上的巨大冲突,当时的他没有仁慈和感情,所以对她的决定没有半分的理解,直接的导致了她陷入了千年的沉睡。 但即便是她沉睡了,他当初的计划也因此被打乱,她竟然用自己的魂魄封印了神器,之后多年都一直搁置着,他一点点将她唤醒,让魂魄回到她身体中去。 但…他即便是做了再多,他们之前还是争锋相对,在这最后的时刻,他们必定会站在对立的面上。 这是他一直都不愿意见到的。 只因现在的他,是拥有着感情的自我。 牧若抚摸着心脏处,这空洞的地方有着一枚心脏在稳健的跳跃着,他因此拥有了感情,才知道自己对千雪一直以来的执着是什么。 他对她不是单纯的同伴之情,也不是男女之爱,他对她早已经超越了这种寡淡无味的肤浅之爱。 他渴望的是他们的神魂相接,精神相融。 千雪现在应当已经想起来了那一晚的事情了,她来寻自己,声嘶力竭的质问他为何要毁了不知天,他那时只觉得这不过是水到渠成,不知天的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的,即便他担心千雪的仁慈而不曾告知她自己的计划,她也不该要反抗自己,甚至不惜与他为敌。 所以他们大战了一场。 他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折损了所有的白骨军团,受了些伤,但千雪的情况更是不好,他只是想让她冷静下来,但她却不管不顾的往前冲,他只能强制用封印阵法将她困住。 但是她却在强力的反噬阵法。 无数的雷电劈在她身上,她咬紧了牙关在与他较劲。 若是她老老实实的待着,她就不至于会损失那么多的法力,就是为了从自己手下逃出去。 她临走时对着自己说的话他还记得“如果我们注定无法秉持着同一个理念往下走,那我们就到这里吧,我会以我自己的方式去做。再见。”~爱奇文学~免费阅读 这一句再见,就是三千多年。 牧若想到这一处,心底便有些绞痛,他当时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君鲤有着强烈的排斥感,到了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嫉妒。 拥有了人心就能体会人间的百味,他想自己当年若是 能体会她的痛苦,想必就能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去解决,但是他是槁木无心,让他错失了所有的机会。 他将万象之书拿在手中,那是一本封皮很旧的普通的书,却记载着世间所有人的名姓,拥有此书便能通晓一个人的一切事情,但前提是拥有者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但是被玷污的神器已经没有办法正常的履行自己的职责,他将书合上,往鬼族外面走去,在鬼族几百年前受到了息毒的大肆袭击之后,这里的鬼族力量就削弱了许多,他走过那些七横八竖躺在地上的鬼族人,忽然间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气息。 他的脚步顿住,飞快的给自己撑开了一道强力的结界。 自面前陡然一道灼炎直直的击中了他,那热浪轻易的将他给包裹了起来,若不是他及时的察觉到了那个人的气息,他怕是会被这一击给重伤。 毕竟此人,也是不可小觑。 “魔君九婴!” 他那防护罩与火焰相互的抵消了,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他脚下还踏着火红的浊炎,自火光中一步步朝着他走来。 “看来魔君大人今日的心情不大好啊?”他眯着眼睛望过去。 九婴并不言语,牧若皱着眉头“不知道您一直到处找我有什么事情?” 他犹然记得自己放到各地的傀儡基本上都会被九婴给干掉,这也是让人头疼的地方,九婴是一个二话不说就冲上来干的野蛮性子,有的时候他也想停下来问一下这个人为什么抓着自己不放,但下一刻就被洞穿的身体。 所以这也是一个谜题。 “难不成我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您?”牧若在浊浪的翻滚之下显得无所畏惧。 九婴这一次果然还是什么话都懒得和他说,直接冲了上来,手蜷缩成爪子,就要往他的胸口袭来,牧若往后闪避,抽出剑来挡住了他的猛烈一击,在后退的时候也不忘记给自己打开防护结界,他和九婴的属性天性相克,九婴属于近战凶猛而他是远程控场,要是近战与他极其不利。 九婴杀了他那么多的傀儡,想来也是摸清楚了他这个缺点,一个弹跳就冲了过来,要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 牧若在半空中勉强接了他一击,而后落了下来。 九婴的身体刚落下,牧若就眼神一眯,自下方窜出来了无数的触手,将他身体卷入了进去。 这是守护结界,用来接人用的,只要他站在地上保持着一段距离,他就战无不胜。 他落下后迅速的吟唱,召唤出来了冰雪结界,九婴还未从触手中出来又随之被冻成了冰块,牧若往后跳去,站在岩壁上再次召唤出羽剑阵,只待九婴从那冰块中脱身,就降下无处遁形的万千剑。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动静。 牧若狐疑的看了一眼,而后面色一白。 他几乎是条件发射的从那岩壁处逃走。 自己刚刚脱离了那岩壁,那一处就轰然炸裂,他望着袭来方向,那九婴不知何时也逃到了天际,在他步下阵法时,他就已经捏决了。 这个人果然不会这么轻易的中招。 九婴知道他阵法是有着间隔的,所以就瞅着他吟唱时的机会袭来,地面上轰然作响,无数的阵法光芒交相辉映,他像是要将牧若逼向了绝路,但在火焰灼烧自己的那一刻,陡然间四周竖起来了莲花般的墙壁,一层层将九婴给围困住了。 牧若耗费了不少的精力“这是千花结界,拥有着无尽的重塑能力,我无意与你为敌,我只是想问你为何要处处针对我?” 里面传来了炸裂的声音,如此反复几次后,九婴停下来了,他冷冷的声音传来“我只想拿回来我的东西。” “可是我应当与你并无交际,又何谈拿过你的东西呢?” “哼。你不止是拿走了我的东西,而且它此刻就在你身上!我的感觉绝对没错!” “你……该不会指的是神器万象书?”牧若试探的问道。 “那是什么东西?”九婴不屑的哼笑“神器与我无关,我现在只要拿到我的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 牧若终于缴械投降了。 “那就是我的心!”伴随着他的话音未落,那千花结界猛然的自里面炸开光,一个人影迅猛的朝着他俯冲过来,那泛着浊炎的利爪近在咫尺,牧若没有想到他的结界居然被冲破,一时没能招架,眼睁睁看着他就要穿透自己的胸口。 一道寒芒陡然从中将两个人分开了。 这又不知从何处来的力量将胶着的两个人弹开,牧若落在地上捂着胸口,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是受到了那气和的影响,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胸膛的心差点爆裂。 “你怎么在此处?”九婴站稳之后,望着眼前的人问道。 牧若见到此人后也一怔。 那纷扬的发,从那乌黑如墨的样子变作了万里凝霜的白发,一身黑色的衣衫被衬托的面色苍白,一双峰眉之下,是如远山般平静的眼眸。 “君鲤!” 牧若是真的觉得惊讶。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他一直都担心不知何时千雪的身边又会出现他的身影,但他不止是没有出现,如今这一副样貌,是怎么一回事? 但九婴显然对这些事情并不关注,他很有可能根本就没记住君鲤的样貌,他只能凭借着气息辨认,但这气息也改变了许多,从以前的温和淡淡的香茶气,变得如冰封的深海。 “你为何要阻止我?”九婴往前走了一步。 “他现在不能死。”君鲤开了口,远看 着牧若踉跄的站起来,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而后什么都没说,转身便离去了。 九婴刚要追上去,君鲤的剑便横在眼前挡住了去路,他沉下了眉“你今日就这么想和我决一死战吗?” “当然不。”君鲤抬起眼看着九婴道“我是来请求你的。” 九婴的神色一怔,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你真的是君鲤吗?” 君鲤嘴角溢出苦笑来“看来我的变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九婴沉默“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现在还是可以追上去,天涯海角,他逃不掉的。” “我让他活着,是为了今后的事情,我知道你是要去取走你的心脏。” 九婴眉头紧蹙“你是从何知道的?” 君鲤静静回应“是从你的师父口中。” “我师父?!”九婴眼睛瞪大了“我师父?他,他是如何?!”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七十一章:终于虚无 君鲤看着他焦灼的面容,缓缓的将一枚黑色的勾玉取了出来。但那勾玉已经碎裂,那还用着一连串的红珠连着,正是他当初交给凰陌的。 “此物如何在你那里?”九婴走上前将那勾玉抢了回来。 “这件东西确实是她带在身上的。” 九婴将勾玉摩挲着,沉声问道“她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将此物遗失,她出什么事情了?” “……” 九婴看着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登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她真的出了事?” 君鲤嗓音空落道“我弄丢了她。”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说出来,他的那颗心又像是蚂蚁咬噬般细细密密的痛了起来,但这痛楚他早已经习惯了,在自己被诅咒之时,就注定了他们之间分道扬镳的结局。 那一枚勾玉,是在凰陌的身体化作了猫尾后所掉落下来的,在他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况后,他陷入了冗长的昏睡之中。 他站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雪原里。 天际落着雪,他看到那茅草屋外面立着一座新坟,没有墓碑,苍茫的大地被雪覆盖着的,是缄默的秘密。 他走到那新坟处,看到旁边站了一个人,他带着斗笠穿着一身青色的僧衣,对着他作揖“施主,你为何会在此处?” 君鲤沉默不语,继续往前走着。 “这里是生死交汇之界,施主还是不要继续往前走的好。”那僧人挡在他的前面。 风雪忽然猛烈了起来,君鲤举步维艰,他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变作了孩童的模样,那雪很快就将他的膝盖没过。 “小施主,您为何偏要这么执着呢?”那僧人叹息了一声“若是再走下去,就会像我一般无法离开了。” “你是谁??” 君鲤停了下来抬起头问道。 “小僧不过是一个天地游魂罢了。”那个僧人道“小僧名为明慧,您应当不认识我,但我知道您,我在那位小猫妖身上时,她曾经帮助了我许多,只是现在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 他的话让君鲤怔住了,他想到了凰陌。想起来了当初还在苏继山那般无忧的日子,自下了山不过是百年,就仿若是轮回了好几世。他们在大海中上下沉浮,无数次已经触碰到了,但都像是飞花雪沫倏然的消失。 即便是短暂的幸福,也能称之为幸福。 不过这种漫长的纠葛还是即将要断掉了。 君鲤盘膝坐了下来,风雪往他的身体里灌着,他觉得彻骨寒冽,他现在应当是处于危险的边缘,但是他绝不能死掉。 他必须得活下来,事情还没有结束。 “小僧可以祝你一臂 之力,但是你可否能帮助一下我的徒儿?”他俯下身对着君鲤道。 “你若是将你最后的力量给了我,你会消失。”君鲤冷的嘴唇发颤。 “小僧之所以一直徘徊在这里无法离去,也是因为心底这桩事情一直都没能放下,若是放下了,我的执念也就能消失了。”明慧俯下身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这点力量,是我感谢您的仅有的方式。” 明慧的身体化作了点点的星光,一股暖意融入了君鲤的身体里,这呼啸凌厉的风雪渐渐的小了下来,君鲤闭着眼,他的执念流进了他的脑海里,让君鲤惊讶的是,这个景象所展示出来的是关于九婴的事情,一桩桩一幕幕都是九婴和明慧的过往,他看到了明慧的心脏是如何被吞噬,而九婴将自己的心脏给予了他。 醒来的明慧化作了半人半魔,永生不死。 在这阶段很长时间里,他都陷入了相当矛盾的痛苦中。 他那虔诚的心已经无法继续自己的信仰,他自称是被神明抛弃的人,选择堕入封魔渊,被九婴单枪匹马救出来后,又在天地之间漫无目的的飘荡,直到被此天际来的神尊截住。 自天际落下来那黑衣银盔的神尊,那道流光溢彩的长剑搭在明慧的脖颈上。 “你并不是神器的主人。应当来讲,你现在不是人族。”尘嚣冷冷的说道,而后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心脏处“这颗心脏……的主人是谁?” 明慧本能的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同寻常,能让神尊亲自寻来,他固然对神器不是很了解,但这两个字的分量已经足以让他明白了什么。 但他不能说谎,这是佛门的戒律。 而为了护住九婴,他选择了缄默。 即便是那个人的剑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的那颗维持自己生命的心脏抽出来时,他看到漫天的血花,想着这样就好了,他终于能尘归尘,土归土。 终于虚无。 只是他没有想到知晓事情后的九婴会与神族开战,虽然这个事情也是他在魂飞魄散后,他早早在封魔渊将自己的一缕神魂放在了那只小青灯里,他放心不下九婴,这是他唯一的执念。 他的执念化作了那玉魂,经过凡事种种,从九婴的身上又来到了凰陌的手中,现在终于等来了一个能与他神魂衔接的人。 “九婴是神器的契约主吗?”君鲤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是这样,那长魂鼎原来真的是九婴的宿主。 “并不是这样的。”明慧沉吟了一下道“我听到他们所说的那一件神器是万象之书。” “森罗万象之书?!”君鲤一怔“你确定是森罗万象之 书?!” 森罗万象之书一直都在鬼族里,是神界当初放置在鬼族以镇压息毒的,他对这件事情再也清楚不过了,那鬼族的息毒大部分涌入他的身体里,是直接导致他身体垮掉的主要原因。 要说来,万象之书一直都在沉睡着,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唤醒的神器。 那并不是没有宿主唤醒,而是这么多年来,神族在外界一直寻找万象之书的主人,在没有缔结契约之前,就将那些人全部杀死的缘故! 而那心脏是不死不灭的,但只要回不到九婴的身上,那么万象之书就不可能寻到宿主,这一个宿主不死,它也无法再去寻找另一位宿主。 原来兜兜转转这么久,神界居然是掌握着万象之书命门! 君鲤想通了这件事情,也知道了为何神族会将明慧赶尽杀绝,但神界的人之前应当不知道这颗心脏是九婴的。 “我已经让我的徒弟去寻那颗心脏了,但是我总是不能放下心来,我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我想让你转告给他,我在一个人身上感觉过到心脏的气息。” “你感觉到了?在什么时候?”君鲤问道。 “我在那位小猫妖身上时,曾经感觉到过气息,所以便多注意了几眼。那个人的长相很华丽,背后背着一把白色的竹伞……” “牧若?!”君鲤还没听完他的描述就已经脱口而出。 “原来此人名为牧若吗?”明慧道“我能感觉到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若是我徒弟与之交锋,还望您能从旁协助,帮助他将心脏取回。” 君鲤神色凝重“恐怕我不能这么做。反而我得百般的阻止才行。” “这又是为何?” “森罗万象之书早已经被玷污。现在的神器,不是宿主可以驾驭,若是缔结了契约,唯恐会对宿主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我必须抓紧时间。” 九婴果然也凭借着感觉找到了牧若,他们之间爆发的对战很快让他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波动,幸好在那个即将穿透牧若心脏的瞬间,他及时的赶到了。 九婴静静的听着他将事情说完,在原地站了片刻。 “我对那个神器没有半点兴趣,它要如何也与我无关,但是我的心脏是我的东西,我迟早都要抢回来。” 君鲤站在原地想着这之间的联系,若当初是神界将心脏抢走,又是如何去了牧若那里呢? 他一时间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但唯独有一种是能将一切都解释清楚的,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 “那么,再会了。” 他执意还是要去追逃走的牧若,但是却被君鲤伸出剑来挡住了去路。 “你这是什 么意思?”九婴看着那泛着流光的长剑,他的表情岿然不动。 “我答应了你的师父,所以我不能食言,在万象之书没有落到我们手中的时刻,我不会让你去抢走牧若的心脏。再者……” 他的眼眉下带着凌然的光“你还不曾告诉我,既然你是万象之书的宿主,那么长魂鼎为何在你的手中。” “这件事情对你来讲很重要吗?”九婴转眸盯着他。 “这可以解决我多年来的一件疑惑。” “……” 九婴转头道“那么告诉你也无妨,这件神器,是妖王给我的。” 君鲤的面上的血色又褪了几分。 他像是早就有了猜想,但是一直都不愿去相信,但真相摆在自己的眼前时,逼着他不得不相信。 “原来…还真的是这样。我还一直觉得这一定是误会。”他低声的自嘲的轻笑了一下。 九婴不明白他的面上红白交错在想什么,要说起来这个神器的事情,还得从那个女子说起。 那是他第二次遇到她。 魔君即将要羽化,所以唯一的储君之位让其他的皇子争破了头,大殿下带领着诸多的部下,开始逼宫。 魔族内部大乱,陷入了混乱之中,而他正是四处走访历练而归,见到魔族族人自相残杀,诸多殿下为了所战的阵营而随意调派兵力,在皇族人忙着内战时刻,而下方的族人却更是受苦,食不果腹,民不聊生。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七十二章:死灵 但他对于这些事情并不在意,这是魔族权利分散的必然结果,他早已经与魔君斩断了父子恩情,所以对夺嫡争权并不在意,他只是回来守着曾经的父亲,他对他有知遇之恩,在他行将死去时,九婴回来了。 但魔族暴乱的事情也传到了妖族,他在某一晚上见到了那个孩子,那个当初在他身边一直待着的婢女,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记得她的气息。 她不再是那个时候怯怯的样子,朝着他走来时,眼底带着喜悦:“十三殿下?您可还记得我?” 他蹙眉,在他自己放弃了争夺王位后,再也没有十三殿下此人,但是看到她小心翼翼的雀跃神情后,他抬眼:“我记得你。” 这四个字说出来让她顿时眼神亮了起来:“九婴,您…我听说您回来了,我…” “但是我现在就要离开。” 九婴望着脚下的火海道。 “您就要走了?”那女子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我不会参与魔族内部的事情,所以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九婴准备要离开,却被那个女子抓住了手:“您等等!您不能就这样抛下魔族走掉!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 “此话何意?”九婴转过头来。 “妖族和魔族一直都处于敌对,自妖族回去之后,与魔族的摩擦日益增多,若是他们任何一个殿下上位,肯定会第一个向妖族袭击,而您不一样,我们妖族和魔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您忘记了吗?” 她抓紧了他的衣衫:“我此番前来就是想要游说您参与夺嫡,想让您了结妖魔两族的恩怨。当然,我们妖族也会从旁协助,只要您愿意。” “我没有非要当魔君的理由。”九婴冷淡道:“魔族和妖族不合,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可是……” 他不顾那女子绝望的眼神就抽身离开。 九婴来到了人界,脚刚落在地上,但身后那个女子却紧追不舍的跟了上来,她在自己不远处保持着一段距离走着,他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修行事情上,一路上风餐露宿,磨难重重。 但她还是锲而不舍。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两个人甚至都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时,他某一日醒来时,却没有再见到她。 大概终于放弃了罢。 九婴这般想着,然后起身舞剑,但经过附近一个树林后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他们扛着一只火红的狐狸,欢喜雀跃的说着:“这个妖怪的皮毛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绝品!这一次可以买一个好价钱了!” 他看到那狐狸还有着轻微的呼吸,它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发出来了细碎的呻吟。 九婴看着他们一行人就这样远去,站在那一处捏紧了手中的剑。 那刀光剑影让几个人血肉飞溅,落下来的小狐狸半耷拉着耳朵。她的浑身滚烫,应当是中了符水,将她的法力都给封印了,人族总是相当的狡猾。 他将狐狸提了起来抖了抖,等到她将那符水都吐了出来,一瘸一拐的蜷缩在一处哼哼唧唧,她现在失去了妖力,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将其置于死地,九婴思前想后还是决心将她带在身上。 小狐狸恹恹的趴在他的怀中,她的后脚受了伤,他给她绑了布算是止血。 一夜过去,小狐狸总算是好了许多。 她讪讪的化成了人形,抿着唇不敢看他。 “你恢复好了?也该回去了吧?”九婴伸着懒腰,抬眼看到她红成一团的脸颊:“你莫不是还在发烧?” “不,这,我没事了!”她窘迫的往后退了几步,但还是咬着唇:“我……您……” “你的那一件事情莫要再说了。”九婴坚持道。 “可是……” “理由我已经说过了,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打算要去当什么魔君,我现在有我自己要紧的事情去做。” 那个小狐狸居然还没有放弃,她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跟着,那脚踝处的伤还没有好,走起路来应当是钻心的痛,她的这一股执着让他无可奈何。 他慢慢的走着,在树林里打转了好几日,最后玲珑音忍不住望着他道:“您是不是要去您师父的坟墓处?您应当往西边走,这是东方。” 他顿住了脚:“你如何知道?” “您曾经带我来过一次,您忘记了吗?”玲珑音咬着唇,她的脚踝已经因为几日的连续不断的行走早就肿了起来,一碰到就是钻心的痛。这样再走下去,恐怕是废了脚都走不到。 他们来到了那一处墓碑。 但是那坟墓那处居然被踏平了,不知是什么庞然大物自这上方游走而过,那墓碑折断成了两截埋在泥土里。 九婴瞪大了眼睛。 猛然间听到了旁边发出来了巨大的轰鸣,那湖水翻涌,精光凌冽,自里面冒出一只巨蟒来,两只绿色的目光盯着他们:“是何人在这里搅扰大爷我休息?” 它的一双眼睛落在他身上:“原来是一个小魔,你来晚了,这个地方是本大爷先占好的,你乘早给我赶紧滚!” “哦,地盘?”九婴蹙眉:“你不在魔族待着,来人界做什么?” “哈哈哈哈!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家伙?居然不知道我们大殿下即将要赢了夺嫡之争吗?他老人家最喜欢就是人界了,等到他当上魔君,人界当然如探囊取物,我们这些人先下来给魔君探探路!” 九婴的脸上遍布阴霾。 这只巨蟒显然是修行了近万年,处理起来略有些棘手,而在它的口中得知了许多的魔族都已经来到了人族,他们在这里大肆的屠杀,来增进自己的修为。 “您看到了吧?这就是现在他们的所作所为!您若是再这么放任下去,迟早会酿成不可挽回的灾难的!” 玲珑音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那只巨蟒的脑袋被利剑斩断落在地上抽搐着,他将那血拭过,眼底泛起了红光:“胆敢侵犯我师父的清静,我要让他们都陪葬!” 玲珑音一下子被他那浑身散发出来的逼人的气场给镇住了。 他将那墓碑挖出来,在这下面露出来了一个玉石棺木,透过那透明的玉,里面的人像是静静的睡着了般,身体没有呈现出半点腐朽的样子,她知道这是昆山玉棺的作用。 即便是死了,他也不愿让师父被虫蚁咬噬。 九婴抚摸着那棺木,面上透出一股凄然:“对不起,师父,是徒儿的错,让这些人打扰了您。” 他将棺木重新换了个方位,再一次将墓重新修好,玲珑音从一旁重新给他递过去了一方石碑,九婴愣了一下,接了过来低声道:“多谢。” “明慧之墓。” 将墓碑树立好了之后,他的手中冒出来了熊熊火焰,这股愤怒让他知道魔族的事情不解决,日后还是无穷的麻烦,他转身对着玲珑音道:“我没有那么伟大,我现在去,不是为了族人,为了魔界,为了和平等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为了我自己。” “我明白。”她站在原地,露出来了笑容:“祝您凯旋而归。” 他这一战在魔族彻底出了名,甚至有人说他的力量已经能与魔尊殷爵媲美,因此也冠以魔尊的名号,他用一柄剑开出的历史,让魔族的人千年之后谈起来还心有余悸。 这是他与玲珑音的建交,魔族和妖族之间的摩擦减少了许多。 尽管当时的她还不是妖王,只是妖王身边的左右护法。但是促进妖族和魔族的和平,所以她也经常来魔族,那传闻之中的妖王猫又反倒是一次面都没有露过。 “千雪她,最近实在是太忙,还望您务要生气。”道歉的也总是玲珑音。 “我没意见,反正你来也是一样。” 九婴提笔将双方的合约点上朱砂,玲珑音在一旁安静的望着他,而后露出来了笑容。 “你笑什么?”他不解。 “不……我只是很开心,当上魔君的人是您。” 他对此不置可否。 边界互通之后,魔族和妖族的人开始熟络了起来,双方也各有交易来往,因为和平契约,加上魔族人在那一场夺嫡战争之中耗费了太大的精力,所以维持了很久的和平共处。 直到,大战的来临。 这一场战争不是他亲手发动的,虽然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时机来的,却是一场魔族的内乱。 起因是魔族的族人,他的几位心腹,突然间自胸口冒出像是枝条藤蔓的东西,撕心裂肺的叫喊着,那树枝蔓延的极快,迅速的将四周的人都缠绕捆绑住,他用火将这不知名的树枝燃烧断,而那些闪避不及的人都中了招。 他看到人化作了白骨,朝着他的脖颈俯冲而来。 它们的战斗力都不强,但对付这些妖物却让人吃足了苦头。 因为它们根本不死。 这都是死灵。 他追根溯源,去寻找这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些傀儡,而后发现了那个摆了万灵阵法的人。 他与那人大战一场,那个人的阵法极其犀利,反应迅猛,但还是没有躲过他的攻击,在近战时他占了半分的先机,用炎火拳将那个人击穿。 他带着的面具一点点碎裂,露出里面狰狞可怖的面容。 那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他再给与最后一击,他必定死无全尸,但自天际落下来了万丈光芒,那自天界的神尊尘嚣出现断了他的那一剑,后方的人乘着他与自己胶着的时刻,带着那个人支离破碎的身体回到了九重天。 回到魔族后,那死灵不知为何都消失了。 但这一场对决成了导火索。 第五百七十三章:前进坦途 他并不是一个被神族给摆了一道却还仁慈原谅他们的人,早在多年前,九婴就是为了给他师父报仇才走到了这一步。 如今一切都已经万事俱备,所以他在对着魔族人开完最后的一场会议后,挥手就向神界宣战,开启了第二次大战。 初期的时刻,魔族基本上和神族都是胶着状态,神族一直以来的力量实力雄厚,否则也不会掌握六界的主导权这么多年。 他明白如今魔族势单力薄的道理,所以在这个时刻,他去寻找了妖族的帮助。 但是妖族却闭界封锁,无人理会他。 他回到魔族想着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冲破那重重的封锁线时,玲珑音寻到了他,她道:“我知道您在被什么事情困扰,所以我来,想要帮助您,但前提是您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从不会和任何人缔结这种契约。我的事情你无需担心,我自有主张。” “你不会拒绝我的,请您相信,此物一定能帮到您的忙。” 她说完之后,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来了一个破旧的小鼎。 “您看这是何物?” 他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个小鼎的身上,这个破旧的鼎看起来是放了很久了,斑驳的铜壁剥落了许多,但是身上却散发着凌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这是神器?”九婴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神器,这独树一帜的强大的浩荡灵力,只要稍许的靠近就能感觉的到。 “正是。”玲珑音道:“此物正是您需要的,我将此物带给您,想祝您一臂之力!” “你真的以为我会需要这种东西吗?”九婴冷冷的抬起眼。 “殿下您自然不需要,但是魔族确实需要,不是吗?” 她抬起眼来:“您放心,我是真心的想要帮助您,当然,我也有着一个条件。” “我不与人谈任何条件。”九婴不等她说完之后就要离开,但胳膊却被玲珑音抓住了,他回过头看到她满目怆然,他才注意到她浑身是血。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浓厚的血腥味道,妖族难不成出现了什么灾祸? “如今妖族内部大乱……妖王下落不明,您若是凭借此物战胜了天族,就能掌管六界之大权,以我现在的力量,不足以接任妖王一职,若您称霸六界,能否助我统领妖族?” “你为何不自己承继神器呢?拥有神器的你,还会担心没有人会站在你这一方吗?”九婴问道。 “……我不能。我……做不到。”玲珑音垂下了头:“我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大,越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就能越激发出神器的力量,而我注定没有办法做到。” “你还隐藏了什么事情吧?”九婴眉头一皱。 她浑身一颤,而后轻声道:“还是瞒不过您…除却了让您能获得胜利外,我还是有着另一方的请求……我想让您用此力量,帮助我的弟弟。” “你的弟弟?” “正是,他当年我还在服侍殿下您的时候,因为八殿下的缘故,沾染了不可戒的龙果之毒,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四处寻找办法来延缓我弟弟的痛苦,但真正能将他身体里毒素消除的,只有神器……而您,正可以激发出神器的力量。” 九婴沉默了片刻,接过来那神器。 “我会帮你,当年的事情我也又责任。但是……”他看着她那亮起来的眼神又满是期待的望了过来后,道:“此神器暂时借用给我,待我将我的事情处理完毕,我会将神器还给你。” 她淡淡的笑了出来:“果然殿下您还是没有变。” 他拥有了神器的加持之后,尽管因为神器的宿主还存活在世界上,他所能操控的力量只是其中的三分,但他还是如虎添翼,所向披靡,直冲九天重霄。 那神界一时猝不及防,被他冲散了防备,魔族一度占了上风,直到他的一生之敌出现。 神族中忽然出现的一位枢夜神尊,名为君鲤。 他那出神入化的剑法是唯一能化解他那无人可挡的凌厉红炎的人,所以这个人在他这里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他竭尽全力逼着自己使出来了五成的神器力量,到了这个时刻,君鲤想要应对自己也是困难的,但他那自红莲之中焚身而来,曙光陡然穿破的黑夜,无畏无惧的举起长剑贯穿天际,他那挥动的剑上布满了黑炎,一挥而日月黯淡,四野阒然。 那是神器,雪音剑。 他们之间持续了三日的大战。 最终大战是以他失败而告终。 他在被击落云端后,在黑山之中重伤了多日,他只能僵在那一处没办法挪动身体。 玲珑音寻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湿透在河水中浸泡了好几日,她还以为自己死了,呼天抢地的将他拖上岸,给他不断的输入灵气。 他睁开眼时道:“我失败了,对不起。” 玲珑音拼命的摇头:“不,你只要活着,只要你活着比什么都好。” 她颤抖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道:“我带你回去。” 尽管他的复仇计划失败了,但是神族也因此元气大伤,无法再对魔族不利,他便带领魔族养精蓄锐,严禁管束肆无忌惮的魔族人,玲珑音也给了他不少的建议,在他大刀阔斧的改革之下,魔族往日里对外嚣张跋扈的形象改观了不少。 他依照约定给她的弟弟化髓之后,那件神器还是在他的身上一直放着,直到不久之前,他按照约定将此物还给了玲珑音。 这件神器,让君鲤一直相当的在意。 但是他知道了此物是妖王给与他的时刻,这神情就陷入了低沉之中。但是片刻他就让自己恢复了正常。 “我要去将万象之书拿回来。”九婴道。 君鲤摇了摇头:“当年神族将其放在鬼族来承载息毒,而为了避免神器找到寄宿主而将宿主全部杀死,想必目的之一就是要将神器玷污,如今他们将神器拿走,想必是已经有了下一步的目标,而我既然承了你师父的恩情,我就要依照答应他的事情,助你一臂之力。” “我的事情无需你来插手。”九婴强硬的拒绝道,转身就走。 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有想到,九婴素来都是这般独来独往,对于一个强者来讲他的帮助是一种对他的讽刺,他深谙其道,所以也不加阻止。 他迈着脚步往人界蜀山而去。 在这个时候,他所需要的就是尽快找到其他的神器,保证它们不被玷污,若是所有神器都被神族拿到手,那么将会面临什么是无法想象的。 云雾叆叇,如坠重山。 他踏上蜀山的时刻,却感觉到了蜀山比起往日记忆当中少了许多的灵气,那在走过千百年郁郁葱葱的大片树林也萎靡不振的样子。 那曾纤尘不染的台阶上累积着枯黄的叶子,他带着疑惑走上去,看到紧闭的门扉,他敲了好几下,才从里面传来了有气无力的声音:“是何人在叩门?现在蜀山对外封禁,不接来客,客人请回吧。” 说着脚步声欲走,他紧忙道:“我是来寻你们掌门的。” 那走的人停住了脚步,半晌回到:“我们掌门大人出去云游四方了,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客人还是请吧。” 脚步远去。 他站在门口蹙眉,而后一跃而上云端,看到了蜀山山林大殿处都是些枯草败叶,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大扫过了,硕大的大殿之中居然也见不到人,他落在蜀山掌门的清风观前,见到一个须发花白的老道长在里面打坐修行。 “客人既然远道而来,不妨请来一杯茶润喉。” 他睁开了眼睛,将一旁还在炭火上炙烤的瓷壶取了下来,水的沸声刚起,他取下来一只小杯,倒上了一杯香茗。 茶杯袅袅的升腾起朦胧的烟雾来,清冽的茶香充斥了整个小堂。 君鲤依言走了进去。 他执起一杯茶,小巧精致的茶杯釉白如玉,类雪似银,上面淡淡的呈现出青色的花纹,随着温度而加深,色泽苍翠欲滴,明澈温润。修长白皙的手指间衬着蓝底白花的式样,有一种明素雅静之感。 他闭着眼睛饮茶,唇齿间旖旎而旋的皓白和微微起伏的喉结,让人难以移开双目,他的表情依旧是那般素静,似乎是在细细品着其中的深藏的韵味。 “香气鲜亮,滋味醇厚。”半晌,他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汤色清亮,叶底嫩黄。实属佳品。” 难得听到君鲤如此之高的褒奖,那位道长依然端坐着那里,眼底也多了一份赞许和笑意。 窗外有花瓣随风而飘落进内堂,悠然落在他的杯中,他此刻并没有往日那般的严谨而庄重,反而有些慵懒和惬意的坐在蒲苇榻上,一手执杯,颇有兴味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见您面像宜疏爽不宜凝滞,一望有乘风翔舞之势,想必您并非凡人,不知您大驾光临蜀山,所谓何事呢?” 君鲤沉吟片刻道:“我是来寻一个人的。” “您来寻的那个人,他将蜀山掌门之位辞让后,便离开了。” “蜀山发生了何事吗?”君鲤微微蹙眉。 那道长露出来了惋惜的神情:“我们的掌门大人身份有些特殊,当年明鹤师兄走了之后,他的身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在不久前,妖王曾经来过此地争夺蜀山乾坤镜,清越他…不得不展露出来真身,依照蜀山戒律,他只能被驱逐出山,永不能回来。” 君鲤的手指捏着那茶杯:“您所说的妖王,可是妖王猫又?” 第五百七十四章:重寻故友 “自然是她。除了她之外,这么久也无人能冠以天地大妖的名号了。”那道士叹息“只可惜清越他拼尽全力也不是她的对手,乾坤眼被夺走,蜀山失去了神器的庇护,群龙无首,大部分弟子离开了蜀山,蜀山也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了。” 他深深的喟叹道。 君鲤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那他会去何处?” “天地无尽,倘若有缘,自会相见。” 君鲤将杯中茶饮尽后放下,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行离去了。” 他刚走至门口时,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还望您保重身体,心地清明。” 君鲤顿了一下回头,见到那老道士已经消失不见了。 君鲤走到外面想起来了羽城,那个地方是他们所遇见的那位能见到魇魔之气的皇子,清越尽管离开了蜀山,但他绝不会对人界的灾难坐视不管。 羽城还是当初离开的那一副样子,但是人形色匆忙,不断的从城池里往远处运送着东西,他穿过汹涌的运输大队,走向皇城,见到那南木成奋笔疾书的样子,他在纸上写着什么,其他的人围在他身畔激烈的讨论着。 南木成被一件事给难住了。 他与清越在那妖王的告诫之下一直都在准备,为了调集大批的人手,他不惜以自己会回来帮助南木一族正兴为理由,请求父皇的帮助,在离得不远的地方,那座被称之为无墟之地,离羽城距离不远不近,他依照着妖王的嘱咐围着那一处整整挖了一个圈,但往下深挖时,确实是遇到了黑色的树枝。 那树枝只要断面了,就会散发出来黑色的烟雾。 这烟雾若是被人吸收了进去,久而久之就会莫名的情绪暴躁无法控制,在这个时候,清越道长的静心决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但是他一个人终归是势单力薄,还是有很多人中了招。 那挖坑挖着挖着要将自己给掐死的事情也有发生,甚至在坑洞里打架,让人头痛不已。 但是这个事情在之后也有了改善,不是因为北大额,而是蜀山的其他弟子赶来了。 他们自称自己清越的弟子,十二位弟子个个都生龙活虎的要来帮助,清越的神色一直都有些微妙,不知在顾及着什么,他二话不说照单全收,这才让打架的事情有所缓和。 这颗巨大的树的存在也被其他的人界的人知晓了,他们不懂这是何物,还有人不顾劝阻的闯进去,自然是有进无回,将所要的深驱挖好之后,暂时止住了那树根的蔓延。 但是要往坑里灌入水银,这还真是难到了他们。 一方面要去储备大量的水银,还有一方面要考虑如何将水银引过去 。 他们的地势是处于下方,而那无墟之地是上游,光是这样就很难对付了,他们商讨了好几个夜晚,都没能寻到一个很好的办法去解决此事。 “殿下,外面有人要见您。” 他大手一挥不耐烦道“没看这是什么时候,什么人跑过来给小爷我添堵?轰走轰走!” “可是那位先生说了,有办法去解决您现在所想的问题。” 南木成一怔“何人?我们这里的这么多大臣都没想出来,谁这么狂妄……” 他说的话在半路给憋了回去。 君鲤在那一方静静的站着,对着他道“看来您对于我的方法有所怀疑了?” “你!神……”他的话还没出口赶紧将自己给堵住了,连连的将他一把扯到了一旁的大殿“您,您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人可是连师父都会尊称一声的神尊,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货真价实的神啊! “我只是来寻清越的,想来你应当知道他的去处。” “我当然知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南木成点头如啄米“我这就带您过去!” 他往前跑了几步,又颠颠的冲了回来“但是神尊,您刚才说的办法,是什么啊?” …… 他们一行人很快的就来到了那无墟之地,在往日这么贫瘠的地方是荒无一人的,但是现在却有着无数的苦力击中在此,他们挥汗如雨的挖着坑,往外运土,在不远处所垒起的土堆都可以建一座大殿了。 他望着那坑“这里就是那个女子让你们挖坑制止树枝蔓延的地方?” 他这一路上仔仔细细的听了南木成将前因后果都给交代了,他有点惊讶,在他认知里若是千雪也来寻神器的话,她直接在蜀山得手了后,却还来关注了人界的事情,她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端倪? 这个地方,真的散发着一股浓重凌厉的阴气。 “师父!师父!!” 南木成在那一处挥舞着手臂,君鲤往那一处望去,看到了清越自地下走了出来,他浑身是土,颇是狼狈,见到君鲤时神情先是一怔,而后激动了起来“您终于来了!我们等了您很久啊!您这是去哪了?您……” “抱歉,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君鲤道“此地就是这个小友所说的魇魔汇聚之地吗?” “正是此处。” 清越走近,看着他喃喃自语“您的头发这是……” 君鲤看了一下自己一头胜雪的白发,苦涩的笑了一下“没事。” “怎么可能会没有事情?”清越敏锐的第六感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低沉问道“您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是受了法术的反噬,这就是付出的代价罢了。”他静静的将头发拂到身后去,避开清越的审查的目光“要说起来,你见过她了吧?” 清越“……” 他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我当然是见到了。” “听说你身份暴露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清越轻声道“毕竟我始终都是个半人半鬼,我不能否定我的另一重身份的存在,所以我离开蜀山,这对我也好。但是……师妹她,为何会变成妖王猫又?” “她原本就是妖王。” 君鲤的神色沉重“作为凰陌的她,只是她给我们开的一个小玩笑。” “这怎么可能?!”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君鲤轻声道“或许她还会在暗地里笑着我的愚蠢,但即便是如此……” 他将手握紧“我还是无法恨她。” 君鲤的声音里带着暗哑的苦涩,清越一时间自己都没办法接受,但想必这位神尊所承受的痛苦远比他要刻骨铭心,他只是觉得作为千雪的妖王与他陌生,但和千雪之间有着万年纠葛的神尊,想必要承受的煎熬更是难以忍受吧。 “这个法子是她想出来吗?” 他指着那沟渠“这确实只是一个权益之法,如今要将这颗魇魔树连根拔起,还得需要强大的纯正力量才行。” “连您都没有办法吗?”清越有些惊讶。 “我没有这么强大的净化之力。”君鲤道“我身上流着的另一半可是魔族的血,若是贸然的祛除,恐怕会将那魇魔的力量再强大几分。” 清越怔住了。 他所愣住的不是其他原因,而是他第一次知道君鲤居然也是混血,而且还是更加不可思议的混血! 而且他还是以这种轻描淡写的方式说了出来。 作为混血他觉得自己活的已经很好了,但是因为鬼族的血脉觉醒而看到了徒弟们惊恐的眼神时,他亦是会觉得难过,何况是戒律森严的九重天,神尊他应当一直都过的很不好吧。 “用这个盘旋的方式,就可以将水银自低处引向高处。”君鲤在勘察完地形之后给南木成演示了一番,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很高兴的带着那些功力去了。 指示完了这些事情后,他在回头望着清越道“我来寻你,是想让你与我一起去寻神器,你可愿意?” “神器?这是为何?” 君鲤望着天际“最近可能要变天了。” 他的隐喻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妖王猫又也是将神器乾坤眼抢走了,这难道是妖族与神族要开战了吗? “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想要知道要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就必须抢在他们之前将神器带走。” “可是您不是也说了,神界也在寻找神器吗?您这样做,合适吗?” 他扯出低低的笑“他们当初将我父亲镇如无极深渊里,将我母亲流放在人界,将诛仙锥刺入我心脏时,可没有人问过我这些事情合不合适。” “……”清越默了。 “人族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他们去办吧。”君鲤施法撑开结界“我的结界可以让魇魔没有办法逃出来,但只能维持一时,我们需得找到牧若,不过他也在搜集神器,想必过不久就能遇见。” “那我们现在要去何处找神器呢?“ 清越问道。 君鲤思索了半晌“乾坤眼被千雪带走,而万象之书落入了牧若的手中,长魂鼎现在应当也在妖界,只剩下承天锥和九黎炉,以及我身上最后的一件雪音。” 他抚摸着心脏“现在我身上的这件神器,迟早会让他们找上来的,我们无需着急,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 清越点了点头“那我们是要回到翼界吗?” 君鲤望着倏然而逝的晚霞“是该回去了。” ……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七十五章:远客而来 千雪将祁年一直地狱式指导着让他对妖族事务能上手了,祁年尽管是玩世不恭,好歹也是玲珑音的弟弟,脑袋瓜上也是有几分聪明劲,加上玲珑音身边的三员大将也回到了妖界,辅助祁年管理妖界。 只是她对那位名为兰戈的人终是放不下心。 她向十四峔打听过此人,他们讲这三人都是玲珑音不知从那里带回来的,但是多年来忠心耿耿,抵御外敌。尽管他们都这么说,她还是觉得这三个人让人感觉不舒服。 所以她走的时候特意对着妹妹留了个心眼,若是妖族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给她发消息,她就会天涯海角的赶回来。 苍羽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她走了之后,先在人界打了个转,去看了一眼当初见到的魇魔树处,看到那些人还在吭哧吭哧的挖坑,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人族还真是眼望星空脚踏实地,没有法力帮助真的让人看着就捉急。 但是她却感觉到了一股熟悉但想不起来的气息弥漫在半空。 她试探着朝着那屏障伸出手,陡然间感觉到了一股强劲而有力的气息,与她的妖力相撞时居然她没能压制过去。 这股磅礴纯泽的力量,已经让她很久没有遇见过了。 但是在记忆当中,似是也有这么一个人,让她难得的觉得棋逢对手。 但这个人……只是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一个囫囵模糊的轮廓,一旦想要深入的细想就像是从自己的鼻尖掠过去的一缕烟,转眼就消失了个干净。 她放弃了继续的追寻,将视线转向了一旁。 她打算去找牧若的,但是自她离开了妖族回去之后,牧若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当时说了自己要去寻神器时,他那微妙的神情,让她再次想起了他们站在对立面的那个时刻。 “即便是这么久了,我们还是无法做到相互理解啊。” 千雪神色凝重的望着九重天,她犹然想起来了自己的未婚夫梓衍,不知这么多年之后,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自己放在他那一处的东西,也该是要回来的时刻了。 …… 千雪想要找到梓衍,倒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要回到那龙腹山那处那处他当初给的龙鳞,就能召唤其出现,法子是直接了当了些,但是也被严令禁止不能在他洗澡的时刻召唤。 但是一踏入龙腹山时,她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当初那个将他们差一点给压碎的山脉已经被夷为了平地。 而这污浊的息毒汇聚在此,这里也被一股强力结界所笼罩着,这结界的手法不用想也知道是牧若,但此地已经成为了死地。 她触摸着这死去的土地,心底很是可惜。 她将那一枚鳞片拿了出来,放置在地上,将那半空之中的戾气自中分开,露出来了一方领域之地。这徐蒙蒙的地方满是无数虚影,散发出的蓝色萤光,在半空之中勾勒出来了一只小小龙的身影。 那只小龙蜷缩着像是在睡觉。 千雪露出来了笑容。她将那只龙角拽住,往上一提“小长虫,还睡懒觉呢?” 那只龙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转而懒洋洋的睁开黄澄澄的眼睛。 它的目光触到眼前人时愣住了“凰陌小丫头?你是怎么打开我的域的?” “凰陌?”这个名字骤然耳熟的紧,但她是个早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千雪冷笑道“梓衍,看来你真是老了,老眼昏花到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梓衍那眯着的眼睛陡然间瞪大。 他那长大的嘴和要瞪出来的大眼,面上逐渐狰狞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呆若木鸡。 千雪很满意他的表情,这才是许久未见的冤家应当有的神情。 “我回来了。” 她轻声笑道。 千年之前的妖王沐阳千雪回来了! 光是这件事情就能让四海八荒沸沸扬扬了起来,当初那个闹得六界不能安稳的女人,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之下沉寂了这么多年,而后又忽然横空出世,江山代有才人出,年轻的一辈自然听到之后不屑一顾,但老一辈尤其是被折磨过的自然还留有多年前的阴影。 千雪对于自己回归的方式很不满意。 因为不够狂炸炫酷。 她可不是一个喜欢这么低调的人,在将妖族的事情给安排妥当之后,她就要去开辟自己的道路,那当初一起和她打天下的战友们,经历生死的盟友们,她都要将他们统统挖出来。 梓衍是她挖的第一个人。 “最近的神族有点不大对劲,所以我打算重塑不知天,你知道不知天吧?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就是一个小组织……” 她巴拉巴拉的说着,梓衍还一度没有反应过来,在那里使劲念叨“你真的不是凰陌?世间怎么会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人呢?而且还一直跟在那个人身边。” “你啊,怎么还是一副总是喜欢走神的模样?”千雪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听我说话?” “对不住,我现在脑子有点混乱……”他忽然大喊了一声“哎呀!!!” “一惊一乍的又怎了?!!”千雪气的脑壳痛。 “我把你给我的东西,给那个小丫头了!!” 千雪“……” 千雪用怜悯的眼神望着 他“看来你不止是老眼昏花,而且脑子也情况堪忧啊。” “我去找那个丫头,她肯定是和枢夜神尊在一处!你放心,你的东西我肯定给你拿回来!” 千雪将他拖住“算了,那样东西暂时也不着急取回来,你先将现在六界的情况好好的告知于我。”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梓衍道“没有你在之后,六界异乎寻常的安稳,连妖魔都不做乱了……” 千雪白了他一眼。 “但是世间却天翻地覆,机缘巧合之下我一直都跟随着魔君九婴,倒是知道几处神器的下落,鬼族的森罗万象之书,翼族的九黎炉,乾坤眼……” “已经在我这里了。”千雪截住了话。 “长魂鼎……” “也在我这里。” “……” 梓衍默了“那么就只剩下了雪音剑和承天锥了。但是这两个都是极不好拿到手的。” “哦?怎么讲?”千雪饶有兴趣。 “承天锥在神界,你想与神界作对还是嫩了些,而雪音剑……则是在枢夜星君身上。” “这个人你方才似是提到过,他身边跟着的小姑娘与我长得有几分相像?”千雪眨了眨眼“这位星君难不成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你可知魔尊九婴?” 千雪别了一下脑袋“自然知道,他向神族发起的挑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虽然没有深入的了解过。” “他与魔尊的实力不相上下,加上身上有雪音剑,想要从他的手里拿到神器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来是神器宿主啊。”千雪羡慕道“真好,要是有个神器认我当主人就更好了。” 梓衍反白了她大白日青天做梦的样子。 “总之在你没有准备好之前,这两样神器暂时动不得。”梓衍分析道“鬼族的森罗万象之书刚刚被牧若夺走了,如今只有翼族的神器还算好下手些。” “牧若抢走了万象之书?”千雪怔然了一下,果然他这段时间消失了,也是为了在她之前将神器取走。 她面色肃然的抓住了他的手“走!赶时间赶时间!马上就走!” …… 穿过了光怪陆离的长长甬道,云雾缭绕之处拨开便是那冷冷清清的山,远处能看到白色的长翅划过的弧线。翼界的身份尊贵者天生背后生着双翼,但是他们视自己的双翼高过生命,君鲤当初来此地拜师学艺时,也是承了他们的一番情谊。 之前因为神器来到过此地,但是所遭到的却是在妄生川的诅咒,正是因为这样,他毅然决然的将关于自己的事情从凰陌的记忆当中抽走,他们无法再走到 一处……无法以任何的借口拥抱在一处。 一个人的痛苦好过两个人的煎熬。 倘若如此,还不如现在就让一切苗头剪灭在往昔岁月里,所有的思念和痛苦由他一个人背负而后腐烂。 再次踏上翼界,他的心情复杂的无以复加,但是这里依旧是静怡的,牧若他们还未来到此地。 但这种状况更是让人焦急。 他往高耸入云的天际望去,那里悬浮着大大小小无数的石块组建的路,这乍然一看并无特殊之处,但君鲤知道这是翼君的巨人阵法,只要有陌生人进入,就会自动拼凑手持长锏的石兽。 而在最高处那在阳光之下光彩四溢的大殿,正是翼君所在的楚風殿。 清越御剑与君鲤升腾而起时,天际冲下来许多长翼的人,他们将他们团团围住,厉声道“是何人擅闯我族领地?!” 君鲤拿出来了一只长长的金色羽毛,让那四周的人顿时目瞪口呆“这!这!” “我是寻你们翼君的,还望您能代为通禀,将此物交给君上。” 君鲤拱手,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恭恭敬敬的作揖“那就请两位先生先随我们来罢。” 那几个人挥舞着翅膀,自前面张开一条坦途。 大殿之上有着许多的雪鹤,见到他们的时候发出来了警觉地叫声,有一个人在远处负手而立,他穿着一身青衣,听到雪鹤在不安的煽动着翅膀时,微微一怔“原来是有客自远道而来。” 他转过了身,噙着淡笑。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七十六章:无尽的余灰 君鲤看到他的时候恍惚了一下,他那细长的眉眼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孩童稚嫩的青涩,而在印堂处,有一道细小的缝隙,从他的头顶延续到了唇尖。 “风灵?” 风灵听到了这熟悉的两个字眼眉一闪:“看来二哥还是记得我的。” “你这……天印线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只是一件小事留下的痕迹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风灵走近他们道:“只是不知二哥今日怎么会回来?” “我们前来,是寻翼君的。” 风灵眨了眨眼睛,面色平静道:“你们怕是来晚了,因为师父他老人家早已经羽化了.” 君鲤一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就要追溯到二哥您离开不久之后了,即便是你们斗过了巫哲此人,但是师父不甘心就让摄魂阵就这样让元白师兄魂飞魄散,所以他做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君鲤的心提了起来。 “他想要借助九黎炉的力量。” 君鲤紧攥着手。 “可惜师父没能逆天改命成功。”风灵露出来了奇怪的笑容:“但要是成功了,我想也救不了元白师兄,毕竟是摄魂阵这种根本无解的阵法。” 君鲤静默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风灵摇了摇头,往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师兄请随我过来罢,我们回凌霄殿再细说。” 那殿宇高叠,森宇的大殿,走进去之后冷冷清清的,翼王之前最喜爱的是热闹与花花草草,所以经常会在大殿内举办赏花大会,春日的桃红夏日的荷白,秋日的海棠冬日的梅香,他总是会变着法的去弄这些新鲜的事物来,聚集四海八荒的好友,那阵仗不比神界的千花典差上几分。 他看着灰蒙蒙的大殿。 “你看起来似是变了许多。” 此话说出口让风灵愣了一下:“这么多年了,谁会没一点变化呢?师兄您不也是如此?” 君鲤不言,而身后的清越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气氛凝固,便上前作揖:“唐突打扰还望君上勿怪,我们此番来贵地,确是有些要紧的事情想与殿下相商。” 风灵将眼眸转到他身上:“这位客人应当是人族?能与神尊一同到此,其实我也能猜想到你们的目的。是为了神器对吗?” 清越一愣:“君上果真聪慧。” 风灵转身坐了下来,将扇子打开摇晃着道:“这倒与我本身并无多大关系,只是最近不止是师兄你们来寻我,这么多年来光是到翼族来找神器的是走了一茬接着一茬,我从来也不会阻拦他们,甚至还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客人你可知这是为何?” 清越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 他们都找不到。” 风灵露出来了笑容,看着君鲤道:“九黎炉失踪了。就在师尊羽化的那一刻,九黎炉也神秘的消失了。” 君鲤眼眉一沉。 “最近我们的翼族算是相当的热闹,我曾经发动了翼族所有的人一齐寻找神器的踪迹,所能知道的也就是它不会离开翼界而已,但是这么多年来,神器却下落不明……” 他将扇子啪的收了起来:“师兄,你说此事奇不奇哉?” 君鲤似是在思考什么:“神器失踪的时候有什么异状吗?” “自然是有的,它直接化作了一道光芒消失在了空中,它的速度之快,甚至我们最强壮和迅猛的翼族将士都没能追上去。” “我们所能知道的就是它守护翼界的守护之力不曾消失,但多年来音讯全无,我们千方百计,都没能寻到它的半点踪迹,所以我们对外面所涌来的盗贼也容忍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肆意走动,想着以这种宽容的方式忍让,说不定神器只是去寻自己的宿主了,但……也没有人告知我们他是神器宿主。” 风灵将来龙去脉说完之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师尊羽化,元白师兄亦是投身而去,而二师兄你也云游四方……我不得以只能遵照师父的嘱咐承担起翼界重任,所幸翼界不曾发生什么骚乱,才得以让我坚守到现在。” “幸苦你了。”君鲤开口道。 “我所做的这一切也只是为了不辜负师父对我的期望罢了。但我确实做的远远不够,这翼君之位,想来会寻一个继承人培育,到我羽化之后,还能有人替我们星火相传。” 风灵带着他们往后山的偏殿走去,走到一处名为“苏园”的地方,往里望去曲径通幽,百花连绵。他对着师兄道:“您可还记得此处?” “自然是记得,这里是我们当年生活过得地方。” “现在这个地方自您走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住,而当师父死了之后,这里也废弃了下来,但是变作了另一个用途,就是用来招待那些远方到来的各类门客。” 风灵走进去时见到有几位客人在院子里喝茶,他们见到风灵时都会有些惶恐的站起来作揖,这房间挨着的,倒还能听到各类人的欢声笑语,让难得以素雅宁静为称的苏园变得热火朝天了起来。 他亲自将他们两个人带到了一处名为“江渚”的清雅竹舍,道:“师兄你的房间我一直都留着,时常打扫,没有让其他人进去过,而那间书房倒是能让这位人族客人住进去,你们既然抱着和那些人一般的想法,所以就一视同仁,你们随时可以出发,但务要在翼族寻衅滋事,这是所有人必须要遵守的规矩。” 他将两枚玉佩递给清越:“你们出门将其佩戴在身上,翼族的人同样 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但他们会不会协助你们就另说了,不过有这个令牌的人才会是我的客人,拿到神器我们也不会阻拦,所以一定要佩戴好了。” “若是弄丢了会怎么样?”清越接过来的时候忽然问道。 风灵露出来了笑:“您若是想知道不妨一试。” 这一笑有点毛骨悚然,将清越的想法都给压制了回去:“我就是随便一提!” “好了,师兄,客人,现在为时已晚,你们也该歇一歇了。” 风灵对着君鲤作揖:“师兄,师弟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们有话改日再叙。” 君鲤点了点头,看着风灵欣长的背影走出院子,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总是上蹿下跳对一切都好奇的不行的那个孩子了,翼族在遇到此劫难后,他不得不挑起大梁,虽然单长高了,但身形单薄消瘦了许多。 时间总是瞬间即逝。 而这一成不变的东西,是他们遥远记忆里留下的结晶,君鲤推开房门,那久远的门扉咯吱的声音,恍若推开了他厚重的记忆的那扇门。 他来到翼族的时候年龄不大,那个时候正处于神族对着他这个棘手的烫山芋不知如何是好时,在大殿上唯一对他投射着关怀光芒的人就是翼君。 他的这一身的好剑法,也是承自翼君,即便那个时候他已经高寿,且每一日为自己的腰椎间盘突出而苦恼,但他还是不遗余力的将自己的所知倾囊相授。 若是说他前半生被困在府邸里让他失去自由和向往时是一个漫长痛苦的折磨,而在翼界的短暂的几年里,却足以让他感受到另一种生命的热情。 无论是元白,还是师尊,还有玉镜,和最后那个末尾的小师弟。 让他漫长的人生中多了一份鲜活的色彩,正是这一份色彩拯救了他。 他环视着四周,这里和他走的时候真的没有任何变化,素雅的纱帐和自己所制作的机案,上面摆放着的书没有蒙尘,一切静静的,仿佛不过是昨日离开,今日的归来。 清越翻着他书架上的书籍,刚抽出一本来没翻几页就像是被烫了一般塞了回去:“神尊,您还真是兴趣爱好特殊啊……” 君鲤正在翻阅自己曾读了一半的书,听到他这句话里有着不同寻常的意味深长,连忙走了过去将他塞进的书抽了出来,书籍上写着《暮秋三记》,是他从未见过的书。 他将这本书翻开时,看了一眼马上就啪的阖住了。 清越在书架的另一旁偷偷的瞄着他的脸色,止不住的心底想乐。 这是一本尺度很大的春宫图,而且还是精装限量版。 君鲤:“……” 若不是元白已经魂飞魄散了,他现在有心将那个混蛋的领子扯回来再次威胁他 ,若是再将这种探讨人生哲学的书藏在他的书架里,他就将这本书塞给师父,让他好好尝尝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但这愤然之在一瞬间又荡然无存。 是啊…… 他所想去扯着领子将他带去惩戒的人都不在了。 他们一齐的在自己忙于其他事情时消失了,君鲤总是以为神明的生命很长,长到他们都觉得漫漫仙途的索然无味,但死亡将近的那一刻,想必他们都会平静的接受,安安静静的羽化,接受轮回。 只是这一场离别来的太过突然。 而他还未学会与他们告别。 君鲤觉得手中的书沉甸甸的压在自己的心头上,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书打算塞回原位去,但手一颤,那本书落在了地上,化作了粉末。 他将书捡了起来,发现这本书因为年岁太久,他心虚不敢给这种禁书下加防护咒语,以防止被师父和君鲤发现,所以这本书一直都被时间腐蚀着,现在算是年限已到。 但那灰烬里,有着一页白纸却完好无损。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七章:翼族记忆 君鲤俯下身,将那一页纸拿起来,这张纸乍看平淡无奇,摊开之后也不过是一张泛黄的宣纸罢了。 “尊上,您发现了什么吗?”清越看够了戏走过来时见到这页纸,奇怪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君鲤不说话将自己的手放置在那张纸上,那页纸张上忽然出现了幽幽的蓝色光芒,横竖交错,形成了一个圆矩阵法。 “这是什么?” 君鲤微微蹙紧了眉,将纸张折起收在了衣襟里“这里面有一个守护阵法,但是也有着反噬咒术,若是旁人轻易的想要进去,就会直接自焚损毁。” “谁会给一张纸施加这种咒术呢?难不成这纸里面有什么端倪?” 君鲤沉吟了片刻道“这谁知道呢?” …… 千雪一直都觉得梓衍作为自己的未婚夫,着实是浪费了她作为天地妖王的名号,这只小笨龙一定是当初被那山给夹住了脑门,才这么傻乎乎的,大摇大摆的就往翼界里闯。 然后就被雷劈了。 她将这只被雷劈晕了的小笨龙拖到了下界,翼族的事情她有几分了解,在当初她年轻气盛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来过翼界造作,但是翼君是一个极好的人,对待她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猫还是给与了很大的耐心。 虽然她是被他一袖子从云端给揍下来的。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炼化成天地大妖,只是一个修行颇是有点小成的猫妖。 她去人界混迹过,去鬼族也抬眼瞅过,但是对魔族自是绕着道呲着牙走,她一个人风餐露宿,遇到了一个小黑瞎子的师父。 这师父是自天而降的,他穿着一身破麻布衫兜着褪了色的小红布裆,吊儿郎当的潇洒样子一下就吸引住了当时懵懂无知的小猫咪。 这个师父用了两只鸡就将当年单纯的她给拐了过去,美滋滋的当作了他的小脚夫,本领没学多少,倒是因为扛行李练就了一番强壮的身体,这个师父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小偷小摸,美其名曰“走了去采风。” 某一日,当她从熟练的躲过许多道士,从房子里翻到人家家中去依言将师父要的东西给拿了出来,那几个道长因为没能守护好东西而被绑在树上打的时刻,她终于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 所以她思考了一天,想着自己现在应当要好好的想一想出路了,师父固然很好,每一次给她吃肉时都毫不吝啬,但是想到那些人被打的连连惨叫的样子,那肉到了嘴里也仿佛变了味道。 她对着师父道“师父,徒儿打算要离开您,自己出去闯荡了。” “……”那师父将嘴里的鸡腿取了下来,满脸惊 异上下打量着她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徒儿我也没有目的地,只是觉得自己再呆在这里,法术也不会有长进,所以就打算去别的地方再行磨砺。”她对着师父作揖“这段时间多谢师父的照顾了。” 她转身欲走时,师父却喊住了她“你能不能出山可不是你自己说的算的,这样罢了,我给你最后一个任务,你若是做成了,我就认可你出山,我的本事确实只能到这里为止,以后海阔天空任君闯,如何?” 千雪想了想“好吧。”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毕业考核的任务却是在翼界。 而他们的目标是翼王一直藏在深宫大殿里的宝贝。 她还是第一次要在太岁头上动土,师父他虽然没有什么惊天骇地的本事,但是在这一方面的动作倒是利落而干净,他们潜入的很顺利,没有让翼族的人发现。 师父甚至拿出来了一本厚厚的书道“这可是我做得计划,我对翼界可是了如指掌。” 没想到素来不怎么靠谱的师父,居然会对这一件事情这么上心,简直让她刮目相看。 “翼族和其他的族不大相同,他们有着鸟兽的血统,他们分为上界和下界,上界是一些王公贵胄,他们都是有着强大的血统支持,喜欢飞着招摇过市,只要能飞绝对不站着,但是下界都是没有翅膀的人,也就是寻常百姓,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收集上界人的羽毛。” 他说完之后耸耸肩,将她穿过人群,下界的人生活的样子和她在其他各界看到的无所不同,只是他们更加艰难一点,因为上界的人所住的都是悬浮的礁石和岩块,会遮挡他们的光照,所以下界总是显得昏昏暗暗的。 “这样不好吗?黑暗的地方会滋生怪物,像是我们一般的人,更适合走在这里。” 千雪不明觉厉的耸了耸肩。 师父的计划是让她能登入上界,但是得等到一年一度的上界开市,因为到了这个时刻正是翼界诞生的纪念日,上下界的界限会模糊起来,下界的人会撑开拥有撑开翅膀的力量,飞到上界参加欢典大会。 “但是我们没有翅膀啊!” “你笨啊。你以为师父我是什么人。” 师父哼笑着从衣襟里取出来了一枚羽翼,又去下界的集市里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晚上的时刻,他找了一片荒野之地,望着头顶上被挡住的星空,道“把柴火寻回来了吗?” 千雪抱着一堆火柴堆在那一处气喘吁吁“寻回来了。” 他将锅架在火上,加入水和那堆奇怪的材料慢慢的熬着,他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搅拌着锅,最后将那一只羽毛捏 了出来珍惜的摩挲着,极其不舍的给投入了进去。 最后,一锅青色泛着让人闻而生畏的味道,师父将锅铲给收了起来“好了。” 他将药剂递了过去“喝掉。” “啥???” 千雪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将这个喝掉,你就会发现新的世界朝着你打开了大门。”师父朝着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让她一阵恶寒。 “你连这一步都不愿意做到,你还想自己一个人出去闯荡?”师父讥诮的刺激她。 “……” 千雪年轻气盛经不起这种语言上的刺激,于是一把接过来,直接豪迈的干了。 这稀奇古怪的东西入了喉咙,味道什么的她已经不愿意回想,但是喝完之后,浑身却突然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火,五脏六腑都要烧了起来。她猛然扎进旁边的池子里,师父静静的站在水边望着她。 他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你听好,你要找到那个名为凌霄殿的地方,那里就是翼君府邸,翼王的那件宝物就在束之阁里,我会给你七日时间,为师就在此地等你。” 她在水池子里痛苦的挣扎着,那股火焰穿过了她的四肢百骸,猛然往中心汇聚过去,她奋然的嘶吼出声,猛冲上天,自那水池里炸出无数的水花来。 耳畔的风声呼啸,转而又往下栽去。她本能的想要在空中抓在什么,却忽然哗啦一声,她居然撑开了翅膀! 这翅膀飞起来还有些疲软,但是在生死关头,本能的让她无师自通的避开了下面的石块,但是这空中的岩石实在是太多,她没办法娴熟的控制身体,脑壳撞上了一块石壁,然后就昏死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股清凉洒在自己身上。 千雪炸了毛的扑棱着翅膀,而后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所见到的是一个大概人族十二三岁左右的孩童,一双含着星带着月的温润眼眸,打理的整齐的头发,一身月白的衣,正是褪去稚嫩的青涩时刻。 哪里来的这么好看的一个孩子。 往日里她应当会这般的啧啧赞叹,但是这张脸是不是有点太大,靠她太近了些? 她挥舞着翅膀要翻过身,这才发现自己身畔的事物都放大了数倍,她正在那孩子的手中捧着,绝望的发现是自己变成了小不点。 而且还是一只鸟! 货真价实的百灵鸟! 从一只猫化作了鸟,甚至连千辛万苦化作的人形都没了,千雪还没有经历过如此迅猛的打击,她一下子就萎靡不振了起来。 那个孩子将她捧着,见到她又软倒在了手中,想了想,然后从一旁的树叶上抓住了 一只虫子凑到了她的嘴边。 千雪这一相打击还没恢复过来,下一刻就被那虫子吓得吱哇乱叫,挥舞着翅膀就要逃,结果慌不择路的直接撞到了那树干上。 自树干上缓缓的滑落了下来时,晕过去的千雪的内心已经接近崩溃。 …… 再次有知觉时,她听到了一旁传来的浑厚的声音“余淮,你最近的功法修行到了多少?” “师父所让看的《名怀心法》《素子三言》等书都已经看完了,您教给我的凌霄剑法也学到了第三层。”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又来了一个大嗓门“师父你居然已经将凌霄剑法交给了师弟?!我入门三年之后您才教我的!他才进来不足月余!” “元白你稍安勿躁,你与你师弟修行的不是一个道,你修的心决,他练习的武道,自然学剑要比你快……” “可是师父我也想练习武道啊!!” “我不是打击你啊,你学习武道的话,要入门的时间更是长,你还不如继续走你的心道,你心性浮躁,以心入剑,比起以剑入心,对你来讲更加要合适许多。” 从头到尾那个被称之为余淮的孩子一直都没有说话,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时,见到自己被放置在桌子上的软垫上,那个孩子就跪坐在她旁边,上面坐着的则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须发花白的长者,而与之辩论像是吃了炸药的则是余淮身边跪着的一个俊俏的公子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七十八章:懵懂千雪 余淮仿佛感觉到了她醒来了,一双淡淡的眼眸望过来。 吓得千雪又原地倒下装死。 但是余淮将它抓在了手中,道:“师父,它醒了。” 千雪:“……” 这下连装死都不行了,她只能认怂的转醒了,看着几个人一齐的凑了过来,她吓得蜷缩在一处瑟瑟发抖。 “真不枉费你难得好心一次。”那个小公子哥说道。 “既然醒了,就将她放了,让她回去找自己的兄弟姐妹吧。”那位长者大手一挥,那个余淮的小孩子也点头认可。 但是她哪里来的兄弟姐妹啊! 她被放回了那棵装死她的树上,那面无表情的小弟弟就这么潇洒了走了。 她连这里是什么鬼地方都不晓得,师父给她灌了一瓶药,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太猛烈,她现在直接化作了一只鸟。 师父说过他的目标是翼王的宝物。 但看这大殿装潢的气宇轩昂的样子,应当就是上界了,她这算是偷渡到了上界,要是再下去,怕是再没有机会下去。 她的考核已经开始了。 千雪挥动着翅膀,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圈上界的建筑,鳞次栉比,闪闪发亮,那凌霄殿就在重重云霄之上,三个迥厉的大字让她心底一个哆嗦。 她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颤巍巍的飞进去,然后凄惨的被结界给隔绝到了外面。 翼君所在的大殿果然不同凡响,就算是外人想踏进去一步都得要付出半条命的代价。 她被电的冒着一股青烟颤巍巍的蹬着腿时,自那路上走过来一个人,他饶有兴趣的走了过来:“这个小家伙,怎么会在此处?” 他走过来将她的腿直接提了起来抖了抖,抖的她头晕的想吐。 他摩挲着下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哦?你难不成是想报恩来着?” 千雪:“……” “啧啧,师父说了万物有灵,救人一命胜造什么鬼来着,我带你去找那个小鬼。” 她迷迷糊糊的径直居然就这么穿过了那个结界,元白手中抓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和窄道,这凌霄堂里极大,她努力的想要记住路都无济于事,而后在一处水廊处停了下来:“小师弟,你的鸟来报恩了!” 那被呼唤的余淮将剑收了起来,转而对着他们,看到千雪时,眼神闪了一下。 那元白直接提着她的腿就径直的甩了出去,千雪又差点要吐出来,他挥了挥手:“不必太感激我!” 幸好那余淮反应的也快,一把将她给接住了。 “报恩?”他将疑惑的目光转到她身上。 千雪的脑子飞速的转着,她想要自由的出入凌霄殿就需要一个凌霄殿的人来当防护罩,有人罩着自己她岂不是可以在这凌霄殿为所欲为?这不是天降的一个绝好机会吗? 千雪飞速的弹了起来,扮作激动的无以复加的报恩小兽在他手心里跳着,叽叽喳喳的直点头。 但是下一刻,她却直接被挪到了一颗巨大的树上,那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直接了当的拒绝:“我不需要。” 再一次被拒绝在了结界之外,千雪内心百味陈杂。 这个还是个柴米油盐都不进的家伙,她要如何和这个家伙打交道啊!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打卖惨同情牌。 通过几日的尾随和锲而不舍的收集情报,她挑了一个绝佳的地方,每一日蹲在那树上,与结界外的窗口对着他直啾啾啾的叫,她对于自己身份的转换适应的极快,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是一只鸟的事实。 在学堂里教书的夫子一边念着书,一边是鸟啾的叫声,而且这叫声还极其有规律,只要他念着就开始叫,停下也顿住,这让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对于一个不允许神圣课堂受到半点侵扰的夫子来讲,算是挑战了他的底线,猛然间他手中执笔,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咒,千雪叫的正欢,忽然被那符咒击中,直接将嘴巴给缠住了。 “你们谁还想试一试这个禁言咒?!” 夫子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到了下方,将一帮人都给吓得老老实实的。 而后外面却又传来了笃笃笃的声音。 夫子转头望过去肺都要气炸了,这只不知从哪里来的笨鸟居然开始啄树了! 千雪一边忍着脑子被震得头昏的动静,一边勤勤恳恳的在啄着树干,试图再次制造骚动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她可是一个相当倔强的人,达不到目的誓不罢休。 而她想拼命吸引注意力的家伙却埋头一心一意的在学习,她都要被震成脑震荡了他都没想着要抬起头打理一眼自己。 但夫子更是忍不了。 他直接了当再次画了一个符咒,这个符咒是石化咒术,被震晕了的小鸟压根就没注意气疯了的夫子,啪唧一声再中红心。 这一次算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夫子终于满意了。 而一直沉默无言在埋头学习的余淮却破天荒的抬起了头,他看着那树梢上被石化呆呆站着的鸟儿,露出来了别人未曾察觉的笑意。 但这个笑意在受害者的眼中俨然就是嘲讽。 “这个混蛋居然还敢笑我!!”千雪有点炸了毛,她何曾受到过这种委屈! “你等着别让我从这决里出来,要是我出来我绝对要啄你的鼻子!” 等到了天光减淡,他们终于下学了。 千雪站着都睡了好几觉了。天知道她一个小鸟承受了多么惨绝人寰的对待,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个道路真的行得通了吗? 要不要,她干脆换一个方式混进去,要不要干脆在人脚底下碰瓷然后重伤混进凌霄殿里养伤? 她一连想了好几个法子,都觉得这方式对自己太过残忍,她只是一个想要成功让师父肯定自己能力的小鸟而已,何必非得将自己的性命还给豁出去不成。 这买卖太亏了。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僵直的身体逐渐能动了,但是她根本没办法动,只能脑壳朝下的栽了下去,这明晃晃的地,她觉得自己的脑壳估计又得要经历一番浩劫了。 但是已经习惯的痛楚却没有如期而至。 她睁开眼,瞅见自己被人接在了怀中,那一双将自己包裹的温暖的手,睁开眼却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她睁着眼睛打量着她,而后露出来了笑容:“这个小家伙真可爱。是不是啊余淮?” 余淮站在一旁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并不做声,那个小姑娘似是有点尴尬,转而捧给他道:“这是你的灵宠吧?” 余淮终于肯挤出来几个字:“不是。” “那我就拿去养了啊!你可不要后悔!”那小姑娘开心的抚摸着她的头顶的绒毛:“你就跟着我吧!” 千雪急了,等等这个弯拐的是不是有点快? 她怎么就成人家的宠物了? 士可杀不可辱啊! 她挣扎着让自己僵硬的身体动起来,但是还是失败了,余淮转头看了它一眼,也没有被她眼底的凄楚和哀求打动。 千雪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着这个小姑娘回到了家。 这个小姑娘在进入了家中后,马上挥手就将她递给了一旁的仆从,眼底那一瞬间的温情顿时转化成了嫌恶:“将这只脏兮兮的家伙拿走!给我好好洗干净了!” 这一瞬间的无缝切换让千雪惊呆了。 “小姐您是从哪里带回来这么卑贱的鸟的?” 一旁的仆从连忙将她接了过来,对着她皱起了眉头:“这羽毛也乱七八糟的,颜色更是不纯,您若是喜欢鸟,让老爷给您好好选几个带回来不就好了?” “啧,若不是余淮对这只鸟有几分的兴趣,你当我真的会去碰这种脏兮兮的下贱东西?” 那小姐将手一连洗了好几遍,仿佛她就是一个让人避之不及的传染体。 “原来是自天族的余淮少爷,您今日与他搭上话了吗?”那仆役紧忙问道。 “当然了,本小姐与他搭话,他岂会对我置之不理?”那小姐倨傲的将头发散开:“这只鸟也不知道得了他哪点喜欢,还让他在意的去亲自解开夫子下的咒语,若不是我赶到的快,将这只鸟儿给截下了,怕是今日又得落得一场空。” “老爷说了让您与余淮少爷多亲近些,到时能与天族搭上关系,对我们也是极好的一件事情,小姐您也不必着急,凭借您的魅力,那天族来的少爷又如何,等到小姐及笄那日,您蜕变后的美貌更是会让人惊艳的。” 那小姐带着几分疲惫坐下:“这是自然,只是还有些时日。但是不止是我一个人在与余淮亲近,不少人也凑了过来,像是苍蝇般阴魂不散,真是有点意思,她们真的以为能与我们长凤一族相媲美?” “自然是她们那帮人自不量力了!”仆役的马屁总是拍的及时而精准。 这话说的那小姐心底舒服了许多,将一旁的香茗端起来润了喉咙,将目光落了回来。 “这鸟固然丑了些,但是也算是让我和余淮的关系更近一步,之后还得靠着这只鸟,你去寻最好的笼子,派一个伶俐点的丫鬟照顾它,我以后都要带着这只鸟去学堂。” “是。”那仆役遵照着恭敬退了下去。 千雪听的脑门上的黑线是一道接着一道,心底恨不得给这个小姐的算盘打个满分,这小家伙小小年纪的心机倒是挺深沉的,但谁利用谁,这还不一定呢! 第五百七十九章:化形 第二日时,千雪被悉心的收拾的浑身布林布林的散发着光辉着,被那位大小姐提着笼子带去了学院。 学院里不断有人被她那做工精致的笼子和鸟吸引来视线,有的人会凑近问一下:“这小家伙好可爱,从哪里弄来的?” “这是什么品种啊?从来没见到过。” “这鸟真乖。不像是外面的野鸟乱叫唤。” 千雪满腹的牢骚,她真的要崩溃了,就算是个人,在凌晨被拽起来泡进了玫瑰浴池里洗到连脚都散发着馨香,而后开始用银丝的梳子给她一根根的梳理毛发,连头顶上的绒毛都不放过,最后喷上了不知名的香料,她一连打了数个喷嚏。 大清早就遭到了这种非人的折磨,她确实半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她请来的丫鬟照顾的是不错,但给她喂的都是所谓吸收了天地精华的虫子!虫子啊喂! 她自化作了鸟就没有进过食,望着那胖嘟嘟蠕动的小虫更是恶心的连胆汁都吐不出来了,只能耷拉着脑袋趴在笼子里,许多学生鱼贯而入,而余淮却是姗姗来迟,踏着夫子发怒的最后一刻走了进来。 他在经过了千雪的时候顿了一下。 她被那大小姐猛然揪了一下屁股上的尾巴,痛的她一个鲤鱼打挺的翻了起来,怒目相视的愤怒的叫嚷了起来。 “这鸟还真是灵性,知道是你来了,就开始活跃起来了呢。” 那大小姐含羞的笑道。 千雪:“……” 余淮转过身纡尊降贵的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又走了过去。 被饿的头昏眼花加上还被这么残忍的对待,她累的一个白眼翻过去,恹恹的瘫在笼子里,想着自己原本是一只不可一世的猫仔,如今倒成了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这委实欺人太甚! 她愤然的站起来开始撕咬笼子,拍着翅膀嘎吱嘎吱的声音又将夫子给打断了,他的脸色变得铁青,忍无可忍:“晓冬!你既然要带着你的灵宠,就将它给我管好!” “嗯……夫子您不要生气,这只鸟野性不改,我也是昨日看它可怜才将其救下的,并不是我的灵宠,我这就派人将它送回府邸!” 说着就将笼子猛然提起来,她一个趔趄又摔回了笼子,她看到那大小姐气急败坏的瞪着自己,低声道:“回去再收拾你!” “等一下。”一旁的余淮忽然间说了话。 他走了过去,将那只笼子打开,将千雪轻柔的拿了出来,道:“将它交给我吧。” 千雪感觉委屈的紧,瑟缩在他的怀中,余淮转而对着夫子道:“它看起来有些不舒服,我带它去翼君那处。” 夫子愣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 “这鸟是我的灵宠。”余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完后就走从一旁走了出去。 千雪被他怀抱着,头昏的紧,走到了翼君那一处,千雪抬眼恹恹的一眼望去,那当时须发花白的老爷爷,居然就是她一直要寻偷他东西的翼君? 那翼君将它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手指按在她的腹部,轻轻的揉动了一下,千雪陡然感觉到了一股暖流将自己笼罩住,她恢复了几分的活力,而后肚子发出来了震耳欲聋的一连串的咕噜噜的声音。 翼君旋即笑了出来,对着余淮道:“你莫要紧张,她其实是饿了。” 千雪真的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 她有气无力的爬起来,余淮像是在思考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千雪趴在地上,而后一直瞄着那个翼君,他抽身回到了书桌前,这里简朴的不像是一代君王应该有的样子,只要几方的雅瓶和从窗外漏进来的竹子,才算得添了几分的色彩。 这怎么看,都不想是有宝贝的样子,难不成这个君王是一个吝啬鬼,将所有的珍贵宝物都藏在了师父说的束之阁? 看不出来翼君这么一副君子坦荡荡两袖清风的模样,实际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那翼君在一笔一划的处理着琐事,写到有几分疲惫了,起身盯着她,转而口吻里带着几分怀念:“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白雾鸟了,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飞到上界来,很不容易吧?” 这么漫不经心的一句问话,让千雪一下子怔住了。 他的目光如焗,让千雪觉得自己还是趴着装死比较好,她自然是不知道师父将她变作了什么,但他从衣襟里取出来羽毛时,面对着它脸上露出来了怀念的神情。 她难不成是一种品种稀少的鸟? 那翼君也不继续逼问她什么,但远处的身影由远及近,她睁开眼睛,正是余淮。 他手中捧着一点小米,对着翼君道:“我去了下界,去找了些吃食,哪里的人给了我许多建议,我全都买了些回来。” 说着将口袋里的东西都给掏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千雪看着一排不止是有着米,也有着奇怪的浆果和种子,还有着肉渣,等等一应俱全时,汹涌澎湃而来的饥饿淹没了理智,她冲到那红彤彤的浆果使劲的啄着,一股香甜的味道涌入了喉咙,让几天都没有吃饭的小家伙留下了感激涕零的泪水。 “看来她还是喜欢这东西。” 余淮将果子捧起来,她吃的欢喜,他又露出来了淡淡的笑意。 “你既然喜欢这只鸟,那么就将她养在身边罢。” "可是……" "不用担心,你要养什么就养好了,天族的人也干涉不了你。再者……这只鸟也不是什么灵兽,权当你喜欢留下了,他们若是过来,我会给他们说的。" 他的话让余淮陷入了沉思,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千雪又稀里糊涂的成了余淮的灵宠。 当了余淮的灵宠,她才知道什么叫做被人养的感觉,他固然是一个男子,但是照顾她却万般的细心,为了让她有个舒服的地方睡觉,他在自己的书房里搭了一个木架子,然后模仿鸟筑巢搭建了一个用树枝和羽毛组成的窝,给她在书桌旁放置一个流水架,让她可以有干净的水可以饮用,每一日都会早早的去给她采摘野果回来。 这一番精致的功夫,让她都忍不住赞叹,但是他却将她看的很严,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所以走到何处都会带着自己,即便是上学堂,她站在他的脑袋顶上,他也一脸毫无波澜的穿过众人惊异又复杂的目光。 这形影不离固然是好,但是她的目的是去找束之阁啊! 她快要被这安逸的日子给冲昏了头脑了。 她马上振作了起来。 在某一日她悄然的从窗户里先行溜走,打算在天亮之前赶回来,她展翅四处观望,那束之阁也不知道究竟在何处,到处都是林林总总的建筑,她一处地方一处地方的查验着,数到了眼花都没有看到这三个字。 她累的疲惫不堪,站在一处小殿打算歇一歇,但是居然昏睡了过去。 一觉到了天白鸡鸣。 她是被惊醒的。 而后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她赶紧要往回溜,但展翅飞起的时候,她陷入了沉默。 昨晚……她是打那边来的来着? 千雪在这地方瞎晃荡了许久,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方向感和辨别力在这里不知为何却消失殆尽了,这里像是一个阵法般,建筑都长得一模一样,竖着数百只柱子,遮天蔽日的,眼瞅着已经到了正午她又累又饿,想着自己这一次没回去,余淮他会不会四处寻她? 不过她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宠物而已。 他应当以为自己早就飞走了吧。 她疲惫的起身,啄了琢自己的羽毛,骤然感觉到一股热浪涌入身体里,她身体灼烧的像是之前的感觉,千雪一愣,是了,师父好像是说过这只有七日时间! 药失效了! 她扣着咽喉,痛的满地打滚,这感觉不是错觉,她的身体真的燃烧了起来! 那羽毛冒出来了白烟,身体也不能动了,她趴在屋檐下,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声音,居然是余淮的喊声。 “喂——你在哪?” 他的声音中带着焦急。 这家伙怎么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到这里来了? 若是被他发现变身,自己岂不是直接当场暴露了?! 她努力的将自己往阴影处藏去,但自己身上冒出来的烟雾却像是一个爆点,直接将他的视线给吸引了过来,她听到了余淮的脚步声冲了过来:“原来你在这里!” 他俯下身将她抓在手中,眼睛瞪大:“你身上怎么这么烫?你冒烟了?是不是有人伤了你?” 余淮抬起头脸上焦急,将她抱在怀中往外面里跑去,她知道这家伙八成又是去找翼君了,要是在翼君面前自爆。还不如现在就让她自焚算了! 路过那池水时,她一个咬牙直接翻身从他怀中挣扎出来跃入了池水中。 余淮被她忽然慷慨赴死的眼子给吓坏了,趴在湖面上看着水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愣住了。 水渐渐的平静下去,他紧盯着湖面,而后猛然从里面探出来一个人来,她抹了一把脸,嘶吼着:“那个混蛋家伙!” 喊过之后,她愣住了。 自己居然发出来了声音? 她看着自己的手,她真的已经完全的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但下一刻,却见到余淮愣住的神情,千雪还没想好该说什么糊弄过去,就看到他僵硬的转过了身。 满脸的还未恢复过来的神情,倏然间通红的耳根。 第五百八十章:空之楼阁 他顿了片刻,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侧身递给了她。 她往下一望,后知后觉的猛然沉了下去。 这个混蛋老师父居然这么坑自己的徒弟,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就算是变身就算了,这衣服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她一时间将师父内心诅咒了千百遍,恨不得沉塘,但余淮的手还一直举着,她只能淡定的将他的衣服接过来,内心一万个泥马飞奔而过。 在森林中搭了一个篝火,他将一切布置完了之后道“你在这里,我去给你…借一件衣服……” 看着孩子一脸的纠结,千雪还是贴心的道“不必了,我还是穿男装就好了。” 两相沉默。 “你——” “你……” 两个人同时的张开口说出了话,千雪道“你先来。” 余淮缄默不言,她只能讪笑着,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去请求他不要对其他人说出这句话,最终憋出来了一句“你今日怎么没有去学堂?” 余淮转过了头“我不想去。”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鼻音,而后站了起来道“我先走了。” “等一下啊!”千雪懵了“那个,我……我可以问你一下,束之阁在何处吗?” “束之阁?”余淮顿住,而后转过了头“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他看着千雪落寞下去的眼神,又补了一句“你要找此地,我可以向翼君询问。” “这个就不用了!非常感激您的帮助!”千雪一个激灵赶紧拒绝道。 余淮看了一眼做贼心虚的千雪,将目光挪开了,抬脚就要离开,但千雪也后面跟着,她赤着脚,跟在比她稍许矮了几分的小家伙后面,等恢复正常后,她才发现自己好似比他稍许大一点。 往日里就是因为他的压迫感太强大,让她总是仰视惯了,现在总觉得很不习惯。 走了好久这才走出了那迷宫般的建筑群,那凌霄殿三个字显得亲切又可爱,她想随着他走进去,但是又被结界给阻隔在了外面。 余淮站在结界里转过身“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我…我不是你的灵宠吗?” 千雪眨巴了一下眼睛。 这灵宠的样子着实有点魁梧,余淮似是将她那只小小软软的样子和现在的她做了一下对比,而后拒绝道“你现在既然幻化成功了人形,那就说明你天赋过人,你自去寻个师父去修行吧。” 说罢就走了。 千雪“……” 这个小家伙居然还会翻脸不认人这一招?! 愤怒的千雪继续蹲在了那颗树上,开始笃笃的刨树。 被气的胡子乱翘的老夫子在摇头晃脑袋的念着书时,她亦是会接着下一句接着念下去,这夫子真的是啰嗦的紧,这一本书翻来覆去的教,她都背下来了。 那夫子头都大了,对着余淮道“你将她带进来,既然天分这么高,算是我做一件好事了!” 这样,她就光明正大的进入了凌霄殿,还坐在了余淮的旁边,转而看到那个大小姐的一双冷眸刺来。 作为一个有人格的灵宠自然不会和她计较。 所以她淡定又端庄的坐在他旁边,将胳膊搭在余淮的肩膀上,对着那小丫头眨巴了一下眼睛。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那小妮子的眼底马上杀气腾腾了起来,陡然又转成了红,再憋着青。 心底顺畅痛快了许多,她转头看到那余淮冷冷的眼神后,又赶紧将嚣张的自己的毛给顺了下去。 毕竟现在寄人篱下,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些。 下了学,她又跟在了那小家伙的屁股后面,蹦跶着走,到了门口还是被拒之门外,她在屋檐上对着月亮时还真是怀念那羽毛搭建的窝,心底刚刚怀念着软乎乎的毛时,忽然又下起了雨。 她可怜巴巴的蹲在屋檐下时,一旁紧闭的门终于打开了。 余淮在门口无可奈何的叹气“等到明日我带你去找翼君,是去是留让翼君定夺。” 千雪蹦跶了进去“欧克没问题!” 但话这么说,她虽然在他眼底是一只鸟,往日里是住在他的床榻的窝里,也没什么,但是现在她是一个比他还高了一截的姑娘,她只奢求给她一个凳子让她趴一晚躲个雨什么的。 而余淮直接坐在了书桌前,摊开书端坐在那里,对着她道“你去床上休息罢。” 这是何等的体贴和关爱,让千雪感激涕零的拒绝了“还是您去吧,这么晚了,您就莫要熬夜了,会影响小孩子发育的。” 话刚刚说完,余淮的一双眼就怒视了过来,宛如快刀斩月,吓得她本能的跳到床上将自己包裹住了。 空中只有偶然翻着书页的声音,静谧的那豆大的油灯仿佛是自遥远的记忆中而来,她瞪着那晦暗的灯逐渐睡去,等到入眠后,她仿佛在做梦。 梦中是一个巨大的空旷的地,四周弥漫着烟雾,她的面前有着一个高大的阁楼,她眯着眼睛自云雾中穿越过去,正是写着三个大字,束之阁。 她愣住了。 旋即激动了起来。 这是她一直在找的地方啊! 她跳起来往那一处奔去,但是那地方和自己总是隔着一个无法跨越的距离,她越是奔跑越是离得远,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接近,这仿 佛就是一个虚幻的海市蜃楼。 她大喊着往前猛然扑了过去,一把仿佛撞到了什么,痛的她眼冒金星。 她捂着脑袋挣扎的睁开了眼睛。 余淮那张眉眼清晰分明的脸出现在眼前,与之不同的是他脸上布满了阴霾,她将眼睛移向了他额头上的那一块通红时,顿时心底一个咯噔。 “睡醒了吧?” 千雪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看着他气鼓鼓的走开,心底一顿,他的这一副样子莫不是有着起床气? 但是转头看着那还带着余温的蜡烛,她心底着实的百味陈杂。 一路往翼君那一处走时,忽而间那个师兄走了过来,他手中挥舞着砖头大的书对着余淮道“我找到了,师弟你问我的事情,我找到了!” 余淮紧紧盯着他手中的书,他摊开道“我就说了我在什么地方听说过那个什么束之阁来着,你看我这不是给你找到了?” 千雪一愣,连忙俯下身,和他们趴在一处,元白奇怪的看了一眼她道“这是谁?” “路过的路过的!”千雪将他的脑袋掰了过去“这写了点什么鬼?” 这鬼画符一般的字,还真不是她这等凡夫俗子能看得懂的。 元白哦了一声“这写的是束之阁,传闻这个东西是无形无体……”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反应了过来“这是我们翼族的隐秘,你这个人在这干嘛?” 被扔到了一旁的千雪心态都要炸裂了。 这都是到了眼前,但是却被人自中横穿了一道,让她一口闷气差点没上来。 元白给余淮说着什么,她竖着耳朵没能听见,片刻之后余淮像是理解了此意,而后点了点头,元白将书阖上时对着他道“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束之阁的?” 余淮将目光对上了千雪,她心虚的转过了头看天。 “束之阁,又称为为空中楼阁。你要是和它沾上了关系并不是一件好事,记住千万可不要去做这种蠢事情啊。” 元白将书收起来时,还是不放心的再一次嘱咐道。 余淮的毫无流连的转身让他无可奈何,翻了一个白眼。 他走到了千雪的眼前,对着她道“我改了主意,我们不去找翼君了。” “嗯?啊?”千雪愣住了。 “你只要完成了这个心愿,就会回到你原来的地方了吧?”他与她擦肩而过“既然这样,我带你去。” “可是刚刚……”她赶紧跟了上去“你的师兄不是刚才说了那个地方很危险吗?” “所以我与你一同去。”余淮斩钉截铁的道“你去还是不去?” 千雪顿了一下,握紧拳头“ 自然是去!” …… 谁知道她居然拐了一个强有力的助手和自己一起去找这种虚无缥缈的地方,这是千雪怎么也没有想到过的事情,但是她可是要去偷东西的…… 这算什么?自己去自投罗网吗? 她犹豫再三,对着余淮道“您还要上学堂,这怕是不妥,要不还是您将地方告知于我,我自己去就好了,不需要您这般的操心。” 他回头冷笑的阻断了她的美梦“若是我不去,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那个地方在哪里。再者。”他补充了一句“夫子所教习的,我很早就会了。” 千雪表示缴械投降。 这个臭屁的小孩子,还真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但是落在了她这个老谋深算的人手中,就不要怪罪她了嘿嘿嘿。 不知是不是她脸上的意图太过于明显,余淮转过身对着她道“还不快一点?” 她别了一眼“这个小鬼头!” 他们往那山顶上攀爬而去,一路上披荆斩棘,越过一座座山岭,晚上时就在外露宿,只要一睁开眼睛就继续的往下走去,仿佛不知疲倦,没有尽头。 而千雪很快就跪了。 “那个束之阁究竟在何处啊?!”她累的哀嚎不已。 他在前面慢慢的走着,等到攀上了另一座高峰时,望着高处对着她道“你看到那一处了吗?就在那里。” “怎么那么高啊?” “因为这本来就是空中楼阁。”他说完之后,还继续往前走着“那里就是你想去的地方。”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八十一章:遗憾 千雪累的气喘吁吁。 终于攀登上了那一处岩石,而余淮在哪那一处已经等着她来了。 而那岩石处却是一派的空空荡荡,除却缭绕的烟雾,连一草一木都没有。 她的一腔热情马上就落了个空,感觉自己像是被耍了一般怒火一下子涌了上来“这东西呢?不是说束之阁就在此处吗?” “就是在你的面前,你没有看到吗?”余淮像是对着她谆谆善诱般的低声道“你仔细的看,等到烟雾散开之后。那是红色的楼阁,木制的,像是一个四角的方亭一样,四角垂着金色的风铃。” 千雪眯着眼睛,忽然间自己的眼前真的徐徐的展开了一个建筑的样子,就像是在她的梦中所见的那般,红色延边的屋檐和垂下来的风铃,和他说的居然如出一辙! “我看到了!”千雪激动的往那一处奔去,那楼阁打开了门扉,其中有着一件金灿灿的宝物正散发着光芒,她心底一喜,飞身上去打算先将东西抢过来再说,却猛然被拽住了脖颈。 “你放开!”她被勒得脖子疼,挣扎着,这小鬼头的力气居然相当的大,让她挣脱不了。 “你所见到的就是真实吗?”余淮道“你若是只相信眼前的事物,可是会被蒙蔽的。” “你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余淮猛然对着她道“你睁开眼睛好好的看一眼,这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楼阁!” 她一怔,忽而间耳畔的风呼啸而过,那楼阁就这么眼睁睁的消失在了眼前。 “啊不见了!!怎么就这么不见了,我的宝贝啊!” 千雪瞪着腿挣扎了下来,朝着那消散的楼阁冲了过去,但是只抓住了水月镜花,虚空一场。 “啊这下全完了!” 千雪哀嚎的瘫在地上。 “束之阁,是一件根本没有任何说法的东西,没有任何的人能准确的描述出它的样子,在有的人眼里是人,在有的人眼底是一件东西,也可能是一座楼房,甚至是山川,我只不过是描述了一下随处可见的楼阁,你便说此处就是你要找的地方,如今你可明白了?” 千雪“???” “看来让你明白是没有办法了。”余淮叹了一口气。 他倏然间将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剑来,千雪连连往后退去“喂喂喂你有话好说啊!” “那个一直利用你藏在背后的东西,也该出来了。”他厉声道。 千雪更是糊涂“背后的东西,你在说什么?” “那个告诉你束之阁的家伙。”余淮的神色中有着愠怒“我不管那个人给你说了什么,他定然是 别有用心。” “师父?师父他……就说了让我拿走翼君的宝物,就在束之阁当中。” 余淮的脸色更是多了一份凌厉“这个家伙,他这是想让你交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来进行等价交换啊!幸好你没有将那个东西拿到手,否则会与束之阁缔结契约,一辈子为其所驱使!” “啊?”后知后觉的千雪一下子白了脸色。 “看来你终于明白了啊,我的好徒儿。”忽然间耳畔出现了声音“你想从我这里逃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奉劝这种方式,你最好不要再使出来,否则定然将你揪出来!”余淮将剑横在她脑袋顶上方,她往上看去时,见到一只白色的小羽毛漂浮在她的脑袋顶上,余淮的剑迅速的将其劈做了两半。 羽毛断裂落在了脚下。 “我的好徒儿,你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吗?真是太天真了……” 千雪还是不能从刚才知道的真相中反应过来,余淮走了过来,将那只羽毛捏在手中,对她道“虽然这一次没有让他得逞,你可还接受了他什么东西?” 千雪喃喃道“我喝了……他熬制的汤药。里面,加了羽毛。” “啧。” 素来对外事漠然不顾的余淮居然还露出了这种神情来,千雪道“我,变成鸟也是因为那药剂,你说我会不会……” “这下我们可以去找翼君了。”他将手里的羽毛攥着,道“会有点高,你忍着。” 自天际落下来了一片羽絮般的云,他指了指胳膊道“你,若是害怕可以抓住我。” “没想到弟弟你居然这么的贴心。”千雪抓住了他的肩膀,余淮的耳朵尖又涨红了,回头抗议“不许叫我弟弟!” “没问题,大帅哥!” “你!”他一时被千雪的厚脸皮给震惊道语塞,干脆转身就不说话了。 这虽然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但还是有很可爱的一面嘛。 自云端落了地,翼君正在院子里下棋,见到两个人时眼神一亮“来的正好,我正好缺少一个陪我下棋的,余淮你过来!” 余淮坚定的摇头拒绝道“翼君,我刚才发现了束之阁的踪迹。” 那翼君的棋子悬在了半空中“束之阁?你所见到的是什么样子的?” “是一座楼阁。” “看来这个东西又回来兴风作浪了啊。”他将棋子放置回了盘子中,站起来对着千雪“看来你也恢复了原貌,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穿男装呢?先去换一件衣服罢。” 千雪还想说什么,后面赶来的仆役已经给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她只得讪讪的走了回去,一步三回头的想知道翼君口中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看来这一次他们是冲着庆典来的。先行潜伏到我们翼族,好在上下两界互通的时刻,给我们翼族带来些惊喜。” “您知道是谁干的吗?”余淮将羽毛递了过去。 “白雾鸟。”他将羽毛捏在手中打量着“你可还记得初代翼君?他的家族家徽就是白雾鸟。自巫哲被我们封印之后,他们的族人也四散而去,看来这一次是想要东山再起啊。那姑娘想必也是受到了蒙蔽罢?” “您竟然都知道。” “这不难猜,她变幻的样子就是白雾鸟,尽管过去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翼君道“他们既然敢如此大胆,想必还有着其他的后招,我会将这个孩子暂时收入座下,她对你似是很信任,就有劳你对她多加照拂了。” 他张口本想拒绝,但转了个弯不知怎的点了头。 “看来你真的是有了几分的变化,以前的你对于这种事情都是避之不及的,我还担心你这般心性淡漠,虽然足够独立坚强,但是和其他人之间建立关系,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让人成长起来。你能愿意与人建立这种桥梁,我觉得很是欣慰。” 翼王口吻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喟叹。 余淮“……” 他带着那个孩子回去的时候,他在想,这不过就是他的职责罢了,一开始就是不愿意麻烦别人,才选择了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情,翼君不是第一次说他独来独往的性格对他不好,总是希望他能去结交朋友,但是他们凑来时第一句话问的是他的天族身份是不是真的时,他就知道他们看重的不是他本人,只不过对天族有着憧憬和向往。 除却了他的师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外。 他没有一个能去信任和想结交的对象。 他会对这只鸟产生兴趣,怕是也因为这是他小时候的一个未完成的执念。 他自出生就在深宫大殿之内,所接触的也是冷冰冰的侍从和对他冷眼相待的族人,他被软禁的那些年,偶然间见到一只小小的鸟雀从他头顶越过,那是一只雏鸟,应当就是这样,所以并不知他此处是禁地。 它歪着脑袋打量着自己,发着啾啾的叫声。 他满心欢喜的跑过去,但是却因为动静过大将那只小雀给吓跑了。 他为此懊悔了许久,暗地里发誓只要下一次还见到这只小雀,他会小心翼翼的对它,不会做出这般吓到它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他的祈祷起到了作用。 第二日那只小雀真的又出现了,还是在原来 的地方,它歪着脑袋,嘴角的稚黄还留着,头顶着软软的绒毛,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在树下和它试图搭话“小雀,我不会伤害你,你能不能明天再来看我?” 也不知道那只小雀是不是听懂了,日后连续好几日,它都会飞过来,站在树梢上,偶尔还会跳下来在他脚边蹦跶,然后讨得香甜的糕点吃。 他一直都很孤独,直到有一只鸟来陪伴自己。他发自内心的高兴。 就这样过了大概数十日,那只鸟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呆呆的在树下等了好几个月,等到秋日过去,冬日萧索,直到那个花典太子站在墙头望着自己,告诉自己那只鸟儿因为违反了禁止靠近他的禁令,而被贬下的凡间,要受得三世苦楚轮回,方才能回归仙族。 他露出来怜悯的笑“真是可怜啊。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当得知了你的事情之后,它可是大哭了一场,说是你请求它陪伴你,它才来的,谁知道会因此害了它这祖辈修来万年的道行呢?” 余淮感觉这冬日的雪真的是冷,冷到他心底都凝固了冰。 自此后,这个遗憾就一直存在在心底。 他一开始只是想要圆了自己的这个念想,却不想还是被麻烦的事情给缠上了身。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八十二章:翼界生活 大概他就不适合养灵宠罢。 但是这只与众不同的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久违的想起来了初心,许是心底还对以前的事情还有着几分的惭愧,所以他便养了这只鸟。 “现在没有空的房子了,只能将我的书房腾出来给你,你可愿意?” “当然乐意!”能有砖瓦片块挡风遮雨这已经天大的恩赐了,她怎么可能会不愿意? 他将千雪引到一旁的书房里,此处倒是幽雅静谧,布置的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他颔首道“你就住在此处,若是有事情,可以去旁边找我。” 她诚惶诚恐的应了声,转而看着这房子,转而扑进竹榻上,还带着檀香的味道,她累极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还在梦乡之中时,忽然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她睡眼朦胧的睁开眼将门拉开时,却见门口空无一人。 她的目光落到了下方,然后看到了脚下放置的叠的平整的几件女装,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没想到余淮那小子居然还是这般的贴心。 她将衣服抖起来,样式还挺素雅的,看来他的品味还不错,她将其他的也抖了抖,忽然一件藕色的肚兜轻飘飘的坠到了地上。 千雪“……” 她面红耳赤的将那肚兜一把抓了起来,做贼心虚般的朝着四周看了看赶紧将门扉合住了。 她怎么差点将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这这这肚兜该不会也是那个小家伙? 一想到这件事她就有点羞愤欲死,但是压制了自己几番,她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他还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头呢! 她唤来人给她架了浴桶进来,泡了一个澡后舒服的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总算是身上舒坦了许多。 收拾妥当后,一个小厮过来道“翼君说了,您若是收拾妥当了,让我引您去用膳。” 她点头应下,随着小厮穿过了好几个回廊,来到了一座大堂前,翼君已经落了座,还有那位大师兄和余淮,那个大师兄见到了自己后眼神一亮“听闻你养的宠物成了精……阿不,化了形。没想到还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啊!” 余淮破天荒的没有理会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别开了眼。 看这个样子又是和谁闹别扭呢?难不成她穿女装反倒让他不适应了? 翼君招呼着她让她落了座,转而将目光将她上下打量着笑道“还真不错,不愧是我夫人亲自挑选的。” 她连忙起身作揖道谢,顺便一五一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她被指示来偷东西的事情和盘托出。 “你不必自责,这件事情与我本族也是有关的,应当说是我们的族人连累了你。”翼 君慈爱的笑道“我想他们应当是选定了祭祀典礼那一日,那时一切都会互通,秩序不好控制,正是他们出手的最佳时刻,所以在那一日来之前,我希望你能一直呆在余淮身边,让他保护着你,你可愿意?” 这让千雪惊呆了,她一个十恶不赦的盗贼,居然被这么轻描淡写的原谅了不说,主人家居然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强力十足的贴身保镖? 这是什么慈悲为怀的神明啊! “我当然会全力的配合您的!但是……”她心虚的将目光移到了余淮的脸上,他不大自在的挪开了视线,一旁的大师兄笑道“能给这么美丽的小姐当保镖,这个孩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等着他伶牙俐齿的反驳回去,按照她的认知,他说不定会恼羞成怒,但是余淮居然一声不吭,举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千雪震惊了,那个大师兄也有点不适应的再次凑到了她跟前“你看,我师弟果然是这么想的!” 他将杯子放在桌上嘎达一声,吓得那个作死的师兄缩回了脑袋。余淮侧眼对着她道“我保护你,当然可以,但是我对我身边的人要求素来很高,我绝不能忍受一个人这么碌碌无为的等待着什么,离祭祀大典还有三日,这三日,我会用我的标准来要求你,你可做好准备了?” 这一番话说的她瑟瑟发抖。 仔细思考了一番哭丧着脸对着翼君道“我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吗?” 翼君也笑的灿烂“此等好机会怎么能够错过呢,我也很好奇他究竟要以什么标准来衡量你,左右闲来无事,你就认了吧。” “……”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三日会过得超乎寻常的辛苦。 余淮简直就是一个苦行僧,她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以虐待自己为乐趣,他对自己的标准简直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严苛程度,大清早她还昏昏沉沉时,天色微亮,他已经整装待发要去跑步,美其名曰锻炼意志力。 当然在对自己严格的时刻,他也没忘记照顾她作为一个女孩子的极限。 “再来!” “再来!” “跑起来!不许用法力,否则加倍跑步!” …… “……算了,你只要做到我要求自己的一半就够了。”他显然不会奢求她能及格。 好不容易早上锻炼完了身体,又是去学堂,她本来打算第一次要以全新的姿态气势昂扬的面对着其他人,结果自己累得像是一条老狗的被拖去上学,成功的收获了一众人的注目礼。 被余淮给扔到一旁的座位上时,她还有点懵。 那夫子走进来见到她时脑壳都疼了。 她满身歉意的笑了笑,然后就噤声不敢再说话,上课那夫子让人昏昏欲睡的声音响起,她顿时又困了。 余淮瞥了她一眼,她在神游太虚。 余淮瞥了她第二眼,她在梦会周公。 余淮瞥了……没有第三眼,夫子怒气冲冲的赶了过来,然后揪着她的耳朵让她罚站了。 然后她站着睡着了。 这等冲破重重阻碍也要坚持睡觉的精神,让余淮都有点惊呆了。 夫子的办法都试过了,但是她该睡睡完全不带半点的怂,他向余淮抱怨他带来的学生难搞的紧,余淮将书本放下,提着书中的一页问千雪,她居然在梦中将那一页给背了出来。 “这孩子是个天才啊!” 那夫子目瞪口呆。 余淮稳坐如钟,要知道早上她为什么这么痛苦的缘故,就是在跑步的同时,他亦是会给她教习书籍知识,若是背不过就要再跑一圈,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让她将血汗融入了骨肉里,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忘记的? 只是红了其他人的眼,他能感觉到凌厉的目光投射了过来,他淡淡的往那一处望去,将书页合上。 三日的时间过得很快,她忽然间觉得这三日是她漫漫人生上唯一几日活得充实的日子。 祭祀大典开始了。 在翼君将祭祀台上的火把点燃之后,那悬在半空中的石头全部挪了个位置,久违的阳光落在了翼族的大地上,那些在下界的人眯着眼欢呼着,迎接完全沐浴的光芒。 在光芒的照射下,那些人的脊背仿佛被撕裂般,陡然间迸发出巨大的翅膀来。 翼族的祖先是各类的群鸟。 它们在受到了日月洗礼之后也像是其他的种族一样获得了神识,拥有了意识,它们进化为了人形后,便建立了相对应的阶层,那些能拥有翅膀的人获得了上界的资格,而被淘汰的种族则还保留着翅膀的能力,但只能维持一日。 但唯独在庆典之日,他们能获得同等被对待的权利。 他们欢呼着在天际飞跃,那小姐将窗户门扉全部合上了,愤然的皱眉“真是吵闹。真是想不通翼君为什么非得设立庆典之日,还让这帮人来到上界。” “小姐您不要理会这帮愚昧蛮横的家伙,这帮流着卑贱血液的下人没有见过世面,再说了今夜不是还要去参加宴会吗?小姐您不是等的就是这日嘛。” 一旁的仆人给她贴心的画上了花钿与眉间,她哼笑“确实,今夜是我唯一一次的机会,在宴席上一定要邀请到余淮与我共渡天河。” “小姐您这么漂亮,那余淮少爷肯定会主动来邀请您的,今日可是一年一度 天阙连星河的大日子,他不与您共度,还会和谁渡星河呢?” “当然,他的同伴只能是我。” 她将唇印上了烈焰的红色,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泛起势在必得的笑容来。 “星河祭典?那是什么东西?”千雪在一边吃着一边问翼君。 翼君差点被饭卡住了,连忙锤了自己胸口几下将饭咽了下去。 “你这个是听谁说的?”他神色带着几分紧张问道。 “欸……因为我今日去学堂时,路上有几个人来问我,说想邀请我去参加这次的星河宴,告诉我那里很有意思……” “你答应了?”一旁的大师兄更是夸张的差点将脸怼到她眼前来。 一时间饭桌上都静了下来,只有余淮一个人在默默的咀嚼。 “我没有答应,您不是说过让我一直跟在余淮身边半刻都不能离开吗?像是这种宴会怎么能丢下余淮一个人去呢!” “那就是没答应啊,太好了。”几个人似是都落下了一口气。 “没有啊,我答应了。”千雪说的话让几个人又提起了心“我觉得拒绝他们太过无礼了,所以我就说,我会带着余淮,大家一起去,余淮你应该会答应的吧?” 大师兄再也憋不住的喷了饭。 余淮“……” 他脸色铁青将筷子差一点折断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八十三章:奢靡 翼君曾经教导过自己,一个人即便多么努力的去规划自己的人生,但人生的路总是会遇到一些自己根本预想不到的事情来打乱自己的节奏。但遇到了也不要烦躁和乱了心,因为这种不确定,才正是人生的精彩之处。 当时的自己压根就没有将这句话听进去。 他的人生早就是被那些人给安排好了的,即便是在翼君这里,他们依旧能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这样机械的人生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许是他这般的想法,就让上天真的落下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 这个变数如今正在带着丝毫不知所以无畏的神情对着自己,他手中的筷子咔嚓一声断了。 大师兄元白赶紧凑了过来“你冷静啊!冷静!不就是星河宴会嘛,你应该知道的,但是你一直都没去过……现在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嘛,我当年也是和好几个姑娘一起去的,你也别这么死板…” “……?”单纯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千雪歪着脑袋。 “算了。我去。” 余淮的脸色恍若死灰般的认了命。 翼君露出来了不易察觉的笑容,偷偷的对着不明觉厉的千雪竖起来了大拇指。 今日还是得去学院,而下半日就会放假,让这些整日里被繁重学业压榨的孩子们能有个片刻的喘息时间。 但是即便是早上,让这些孩子的心收回来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们一个个的早早就开始做了准备,去找去星河宴会的伙伴,余淮和千雪刚刚踏进此处就被这恐怖的阵仗给吓着了。 余淮的桌子已经被围的密不透风。 “您这一次会不会去参加星河宴?” “您上次就没有参加,这一次听闻有九天玄鸟的降临,失不再来,您这一次可不要错过了啊!” 余淮的前脚迈进学堂,后脚就被莺歌燕舞给埋了个结实,而千雪直接被这个猛浪给拍飞了出去,她心底不又得为之震撼,同时有点愧疚,他之前那般的生气,是不是因为他有了想要邀请的对象,而这事情却被她给无知的搅黄了呢? 千雪站在一旁时,自旁边又有了其他的人凑过来邀请自己,她都礼貌性的拒绝了“我已经有了要一起去的同伴了。” “啊!是谁下手的这么快?!” 那几个男子哀嚎着问道“快说是哪家的小混蛋有这样的艳福!” “余淮啊。” 尽管对这帮人所说的不大明白,但是被说成是小混蛋,她还是要维护一下他那光正伟大的形象的。 一群人顿时静止了。 鸦雀无声用此话来形容简直是恰当不过。 “我刚刚是不是听岔了?”其中一个石化的男子像是回过了神,用胳膊戳了一下旁边目瞪口呆的同伴。 “我,好像也听岔了。”那个同伴磕磕绊绊的回答道。 “确实,最近我的耳朵好像堵住了,我得去洗一洗了。”第三个也机械的转了脑袋,对着千雪露出来了僵硬的微笑道“那啥啊,既然您已经有约了,我们就先走了……” 千雪朝着他们挥手,看着他们转身的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咬了一口般弹了起来,猛然往人群中窜去,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那人群骤然发出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转而将目光齐刷刷的对准了千雪。 千雪这下彻底的懵了。 他们的目光有的惊讶有的疑惑,但是大部分都是露出了“怎么可能。”这种感觉的视线,让人很不舒服。 千雪狐疑的走到座位前,那帮纠缠不休的人已经散去了,她对着余淮道“这帮人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奇怪。不就是一个宴会吗?” “他们疑惑情有可原。”余淮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余淮顿了一下,将目光移向了千雪,上下打量了几番“你晚上打算就这样去吗?” “我只有这件衣服啊。”千雪眨了眨眼。 “算了,下学时,你与我一同去一个地方。” 余淮再次发出了那一日在餐桌上相同深沉的叹息。 余淮带着自己去的地方很是繁华,像是她去的很大的集市,但这里都是有着法术的翼族人,他们挥舞着翅膀在空中飞翔,偶然有人从她的耳畔飞过,像是恶作剧的将她的发簪抢走。 长发如瀑布般倾斜而下。 她被那翅膀挥舞起来风踉跄了一下,一把抓住了余淮的手臂,他转身静静的看了一眼披头散发的她,千雪赶紧撒手道歉“啊抱歉。我没站稳。” 余淮皱着眉头,转而将目光对准了那个恶作剧的翼族人,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个心高气傲的翼族人居然乖乖的垂下头将发簪送了回来。 千雪费劲的要将头发挽起,余淮道“算了,别弄了,反正待会也麻烦。” 说着将她的手抓住就往前拽去,她趔趄了一下又被拖走了。 千雪感觉自己在他的眼底简直连半点尊严都没有,自己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居然比自己矮一头的小家伙说拖走就拖走,她这么没有面子的嘛。 但在一家店铺站定后,她忽然间觉得面子是什么鬼东西,对于这个女子的天堂比起来,尊严什么的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面前的是一家云集着无数瑰丽 锦衣的店铺。 她惊叹着往里走去。 大朵芙蓉花带着紫色烟纱碧霞罗锦,逶迤拖地的金丝掐边的云袍,薄烟带灰高雅的罗衫,让人应接不暇。 转了一个圈,她的目光还是被一件挂中央的掐腰锦衣给吸引住了。 高身巧肩的素色长锦衣,玄色的腰带中带着奇巧遒劲的血红,而裙摆下的薄纱里影影绰绰的带着深红用银丝掐出的血莲,自裙摆延伸到了腰身,素色衣上绣着暗纹,在光芒的映照下,仿佛有着波光在流动。 她一眼就被这给吸引住了,悄声的问了一下价格,让她咂舌顿时将自己痴心妄想给打消了。 将衣服一一都看过了,虽然也有着相当出彩的衣服,但是都不及那一件,简直是戳中了她的心,整个夺去了。 作为在店中唯一的一个男子,余淮身陷了万花从中却还是淡定如常,四周不时的有着其他女子的目光打量着这唇红齿白的迥劲的少年,发出嗤嗤的笑。 千雪转了一圈之后,虽然自己一件都买不起,但是看的也算是心满意足,准备要抬脚离开,余淮却开了口“你去哪里?” “当然是回去啊,星河宴会不是晚上吗?但我的功课还没做,得抓紧时间。” “功课可以之后再做。”余淮偏了偏头“你去换衣服。” “啊?” 余淮将一旁的老板娘唤了过来,穿过重重的锦衣华服指着那件素白色的长衣对着她道“将那件衣服取下来,让她试一试。” 千雪呆滞在当场,那个老板娘顿时笑开了花“这位小少爷眼光真是好,这件衣服可是天族的织女神所制的衣料,花费了我们最好的工匠花了几循的时间才制作出来,仅此一件,不少的姑娘都看中了,但都与她们没缘,就是等着您这位爷呢!” 千雪被几个侍女簇拥着走到了后面的房间,被三下五除二的扒了衣服,她难为情的拒绝,却被那些侍女笑着给服侍着换了衣服,她们个个手脚麻利,将那衣服给她穿好之后,又摁着她道梳妆台前整理发髻。 好一番功夫,她木讷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点点变了个样,原本来一幅丧家之犬的样子恍若重塑,居然还真的应着了那一句人靠衣装马靠鞍。 她僵硬的迈着碎步,连路都走不稳,生怕一不小心就毁了这来之不易的装束。 往外面走去后,余淮转过了身,她看着他眼底闪过一瞬间的光芒。 其他人都期待的看着他,余淮在愣了片刻之后回过神,艰难的挤出来两个字“还成。” 没想到自己这么一番折腾还只能达到这个小家伙心目中的还成的线,不愧是美女如云 的天族人。 她累得不行,提着后面的裙摆艰难的走到了他的旁边坐了下来“我真的要穿成这个样子吗?走路好难啊。” “咳……你要是嫌麻烦,也可以不穿。”余淮飞快的躲过了她的眼神。 这一番娇羞的模样,让她心底的小恶魔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她故意的靠近了几分,凑近他的耳朵轻声道“你说的还成,是和谁比起来还成?” “你!离我远一点!” 余淮终于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躲到了一旁。 看着他终于炸了毛,千雪心底感觉万般的舒爽,在他面色铁青下大笑了几声,站起身道“好了,玩笑就到这里,我去将衣服换下来。” “为什么要换?”余淮站起身道“星河宴会就要开始了。” “你……你该不会是让我买下这个衣服吧?”千雪倏然一惊。 “当然不是。” “你……”千雪看着他道“你该不会是要将我压在这,把这衣服带走吧?” 余淮“……” 余淮从衣襟里拿出来了一枚金果子。 这散发着闪耀光芒铜臭气息的金子,照瞎了这辈子没见过钱的穷人千雪的眼。 余淮淡定的付了钱,拽着目瞪口呆的千雪走了出去。 “你居然这么有钱?!”千雪比划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一根衣服丝儿都是她一顿饱餐的钱啊!他居然连眼都不眨的付了! 多么奢靡,多么糜烂的有钱人!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八十四章:星河宴会 “我别的自由没有,但唯一他们不会控制我的只有钱财。”余淮口吻淡漠的仿佛这钱财在他眼底是不值一提的废物。 “你究竟是哪家有钱的少爷啊!” 这等不知人间苦的小少爷,让她又爱又恨。 “……”余淮不再搭理她。 这衣服着实有点繁复和重,但是为了美女性大多都会愿意为此牺牲些什么,她所牺牲的则是自己的习惯,须得慢慢的走,显得矜持又高贵。 余淮难得没有失去耐心。 无数的翼族人都展翅在天际翱翔,在这个举族欢庆的时刻,他们都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整个族都沉浸在欢乐之中,只是这个时刻,却总是有着身处黑暗的人在无声的窥伺着他们。 千雪一行人是踏着最后的时刻来到了星河宴会。 在翼族的大典之后,便是一场交汇着无数的目的而诞生的宴会,在此时会让许多的翼族上界人有着借口聚集在一处,他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有着无数的隐秘和私语。 正是如此,所以这是能够结交更多人的一个巨大的机会场合,许多人不惜得花费大量的功夫做好了准备工作,就是为了在宴会上将自己准备好的筹码抛出去,而上界的大小姐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结交各界精英的机会。 但这一次更是热闹。 因为天族的人,余淮的存在。 天族与翼族虽然是交好,但是他们往往是在九重天上难以触及的星辰,翼族即便在自己的族内权势再大,若是能结交到天族的人,岂不是能获得更远大的收益。 所以余淮就成了他们眼中的大鱼。 但是这个偏偏是一个柴米油盐都不进的天族人,无论多少人使出浑身解数,都被冷冷的拒之门外。 但谁知道他居然会参加这一次的星河宴会。 当他出现的时候,无数的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他们想要见一眼这个给足了面子但是却又驳了无数人面子的天族。 他自人群的注视下缓缓的穿了过去,路上遇到来打招呼的上界人,他目不斜视的避开了过去,坐在了最后的宴席台上。 “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当自己在什么地方,这可是翼族,他想要在这里过下去,还得要看我们这些人答不答应,他不合作就罢了,如果这一次还胆敢拂了我们家族的面子,就算是天族,日后的日子还长,他也得掂量一下自己。” 上界人被拂了面子,愤然的握紧了手。 “你不是早就想去结交此人了吗?你这一次必须给我将他拿下来!知道了吗?若是让旁人拿到了星河宴的机会,我们家族岂不是要被其他人给压制住了风头。”那人对着一旁的女子道。 那女子正是当初捡了千雪回去养的苏玉。 她眼波中含着羞涩:“是,女儿知道了。女儿定然会尽力而为。” 她将此话说完之后,看着一旁蠢蠢欲动的几个女子,她们亦是被家族带着各自的目的来到此处的,但是见到了余淮后自然是被夺走了目光,她反倒要耐住了性子,她要做就要做那个最不同的人,前面无论是多少人前赴后继的涌上去,也不过是来衬托她的绿叶,她要将她们以实力碾压到脚底下去,让她们只能当她往上前进的台阶。 所以她不急。 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姑娘果然还是在家族再三催促之下怯怯的去了。果不其然都是强装镇定的回来了。 她要等到宴会开场的那一刻,在那时会在天际燃放翼族最绚烂的一场烟火,在那光芒的映照下,她不信凭借自己所精心挑选的衣服和妆容,不能在他眼底留下半分的痕迹。 时间快到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往他的方向,缓缓的迈开了步伐。 她轻声的数着最后的时刻。她早已经计算好了要摆出什么姿态和出场的时机,没有人不会拒绝美的绽放,只要抓住了他怔忪的那一刻,她就能抢占住先机,让他无法拒绝自己。 身后忽然间传来了哒哒的跑步声,她看到他转过了头,目光刚刚交汇时,她心底猛然间一颤,闪过一丝慌乱,而火焰已经倏然升起,她急忙的往他那一处挤过去,却身畔却掠过了一道身影,她急忙之间踩到了衣摆猛然磕到了地上。 那火光骤然炸裂,燃烧了一树的银花。 她看到余淮真的将眼神凝固住了。 但是却不是对这自己,而是在她慌神的一瞬间,抢占在了她之前的那个女人——这个人是谁啊? 她当即愣住,看到她殷红的脸颊和带着桃色的眼眸,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在火光之下所映照的身影在炸裂残忍的绝美中勾勒出来的美丽,她还不合时宜的喘着粗气:“你走的太快了,我怎么跑也跟不上。” 余淮像是快速的回过了神。 他将眼眉垂了下来,飞快的嗯了一声,就将目光移到了一旁。 千雪这才发现自己太着急赶路,似是绊倒了谁,俯下身对着苏玉伸出手:“对不住,我刚才是不是撞倒你了?” 苏玉这才从声音之中听出来了此人居然是那只成了精的鸟! 她呆呆的看着那精致的面庞和衣物,这衣料与她的别无二致,当时制作衣的人再三保证这衣料将其的珍贵,只能制作两件,就算是做好了,价格也足矣让其他的人对此死心,但这家伙——她是如何拥有这件衣物的? 这该死的鸟! 四次三番的坏了自己的好事! 她心底涌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将她狠命的推开之后,踉踉跄跄的逃了。 她怎么能忍受自己被一只鸟几次欺凌! 这只鸟,她绝对要将她拔了毛煮了肉才足矣泄恨。 千雪被一把推开磕到了地上,嘶的一声看着自己的胳膊上被划出一道血印来。 “这家伙下手还挺狠的。”她嘀咕着抱怨,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因为衣摆实在是太大,她像是一只被翻了身的乌龟王八般的划着壳都没能爬起来。 余淮终于看不下去了,纡尊降贵的过来搭了一把手。 “多谢啦!这衣服真的是太麻烦了,你走的那么快,就不能等一等我吗?我差一点就迷路了!” 千雪落了座就开始喋喋不休了下来,余淮一言不发的听着她叭叭叭,而后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胳膊上,微微蹙着眉头,又将桌子上的花抓在手心中碾做花泥,乘着她还在抱怨,将花泥按在她伤口上,痛的她一个激灵,五官都扭曲在了一处。 他冷冷道:“别动。” 说着将花泥抹开均匀了。 千雪痛的直抽气:“这是什么鬼?” “你如果不想留下伤疤,就闭嘴。” 这语气淡淡的但是带着不容违抗的魄力,千雪想要扯出来一丝笑意,好整以暇的将胳膊伸过去:“你这小家伙居然还敢凶我?”这般的让他好好知道什么叫做大人的魅力,但她只能想想,这花泥还真是痛的紧。让她不敢翘起尾巴。 宴会罢了,就到了万众瞩目的时刻。 那一方的星辰会化作银河,无数的华灯只要松手就会往上漂浮而去,映照出一条灯火通明的道路来,自远处驶过来一只巨大的船只,它高昂着头颅,往前缓缓的行驶而去,后面迤逦着无数的小小的船只,那星辰落在船只上,点燃着小小的火焰。 千雪看到四周的人开始握住了手,他们两两将手握住,然后撑开翅膀,一同往那船只上飞去。 但是这大部分都是男女一起,虽然也会有男子相互握着手,但是他们的神情都有些不明觉厉的意味,带着羞涩或是深情的,仿佛天地下只有他们彼此。 这方式着实让千雪红了脸。 在大部分的人都占据了船只后,千雪抬起头看着那粼粼银河,自旁边走过来了一个人,正是当初邀请她参与登船的人,他探过头试探的问道:“请问你是一个人吗?你可愿意与我一起去参加游船?” 千雪将目光转向了余淮,看着他似是并不在意此事,那么只要离开片刻,他应该会答应吧? 千雪小心翼翼:“我可以去看一看吗?” 余淮并不作声。 千雪打量着他当他默认了,道:“那,如果你也一个人的话,我也想去看看……你方便吗?” “当然方便!”那个男子兴奋的脸都涨红了,呼啦一声将翅膀撑开,将手递给她。示意她抓紧。 千雪刚将手要伸过去,一旁的余淮却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杯子落在桌子上:“她不是一个人。” “恩?”千雪回过头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那男子倏然一个激灵,他面色犹豫的将手收了回去,但是还不甘心的道:“这个……可是她说了她想去看看,你是天族来的应该不晓得,这个星河毕竟一年只有这一次,机会难得——” “正因为机会难得,所以我也打算去看看。”余淮将眼眸猛然抬了起来:“你可听明白了?” 那男子目瞪口呆。 他很快回过了神神色仓皇的将翅膀收了起来,又将目光对准了千雪,像是明白了什么般连连道歉,往后不停地缩去,连忙慌张的逃了。 千雪:“你也想去?” 余淮顿了一下,沉默的点了点头。 千雪忍住笑意:“我真的没看出来你这么想去,你早说嘛,我不就陪你去了!你跟我客气啥?” 余淮:“……” 第五百八十五章:倒霉孩子 星河宴会正是名不虚传,她在踏上了那条船的时刻,站在下面仰视和俯瞰完全不是一个感受,那船只真的仿佛浮在河面上,巨大的浆落在下方时,激起来的浪花中都带着碎光点点。 那由繁星铺作的星河一直往前不断地延伸着,她被余淮放了下来,就迫不及待的扑倒了船旁,望着下方,万家灯火连绵的燃烧着,下方也有着依偎在一处的男女,在开船的那一刻,将手中的明灯放飞,与星辰交相辉映。 一只明灯从她身畔晃晃悠悠的飞了过去,她用手扶住,见到上面写着“愿与君恋,不负此生。” 这赤果果的大胆表白让千雪一下子红了脸,赶紧将灯松开了。 她尴尬的坐了回去,眼神噙着光芒惊喜的喊道“这里也太好看了,幸好你没错过。” 而相对于兴奋的难以自持的千雪,余淮只是淡淡的将眼皮子翻了一下作为回应。 这一幅样子怎么和在下面没什么两样呢? 难道他其实并不想要来,只是因为满足她的心愿,所以才勉为其难的答应自己? 这家伙,对于这般的美境都无动于衷,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景色才能让他由衷的说出好看二字来。 她有点沮丧的坐了回去,撑着下巴盯着面无表情的余淮。 “……你想干嘛?”余淮觉得她居然老实安分下来了,简直不可思议。 “你觉得星河宴会很无聊吗?”千雪问道。 余淮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闪烁的光芒中去,道“在天族,这种场景每一日都会上演,所以我早已经司空见惯,就算你问我,我的回答也只会让你觉得不快,你大可以不用理会我,好好享受这场宴会。” “可是……是我拖着你来的,要是只有我一个人高兴,岂不是太自私了些。”千雪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给你讲个笑话,就当是我感谢你,好不好?” 余淮本能的想拒绝,但她这一脸期待的样子,这个不字实在是说不出口来,千雪拍手道“你来猜一猜世间最可爱的鬼是谁?” 余淮“……” 他的脑子一瞬间转了好几个圈,但看着她这幅样子敏锐的感觉到应当不能以寻常想法去思考。 “是吊死鬼!” 余淮的脑袋顶上缓缓的打出来一个“?” “因为它在死的时候都不忘卖萌吐舌头,难道不可爱嘛?!”千雪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余淮“……” 空气中仿佛有一股冷冽的风席卷而过。 千雪无视了余淮那像是看到了智障的同情眼神,又兴致勃勃的再来了一句“都说“煮熟的鸭子飞了”,那怎样才能让 鸭子不会飞走呢?” “吃了。”余淮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不不不,嘿嘿嘿你输了!要做的是给它插一只翅膀,因为“插翅难飞”啊!” 余淮“……” 余淮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严重的挑战,这个家伙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但是他还是秉着良好的教养和姿态从容的面对了她四次三番的降智挑战,这脑子所想的和常人着实不同,所以最好的攻击就是一言不发,冷眼旁观,毫无波动。 千雪仿佛在和一堆木头自娱自乐了的半天,嗨到笑的起不来腰“有一天螃蟹出门不小心撞倒了泥鳅泥鳅很生气地说“你是不是瞎啊!”螃蟹说“不是啊,我是螃蟹”,啊哈哈哈哈哈哈……神虾!” “你笑累了吧?来喝口水。” 她的自嗨精神让余淮都忍不住为她亲自斟茶倒水。 千雪笑够了,抚摸着肚子转过头看到了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的花盏,自身畔过去的船只有人将花盏拿了起来,从里面窜出来了一簇火焰。他们簇拥在一处笑着看着手中的东西。 “也到了这个时候了。” 余淮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对着千雪道“既然是你要来的,这件事情你去做会更好。你去从河中取出一盏花灯吧。” “这是什么意思?”她心底狐疑,但还是照做了。 “这算是参加这场宴会的余兴罢。” 余淮看着她从河水中捞出来的花盏,那花蕊中点着幽蓝的光芒。 “心中默念你想要求的事情,花神会给你答案。”余淮道。 千雪一愣“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快点祈祷,等火焰消失你就错过了!”余淮看着那豆大的烛火隐隐要熄灭了。 千雪连忙闭起眼睛,但是一时也不知自己要求什么签,姻缘?事业?还是财富?啊要不就求一下命签吧!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花盏里倏然从里面窜了一股蓝光出来,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变作了一张白纸悠悠的落在了她的手中。 “看一下你的签。”余淮道。 千雪将签翻了过来“白露无形,消散无情。似萤高飞,青草相霁,风过水无痕,浪路迹未见,一叶之舟,人间星火。这是什么意思?” 余淮微微蹙眉。 他将签纸拿了过来,扫了一眼“你问的是命运签?” “是啊,一时间想不到有什么要问的,就随便求了一张。”她有几分的兴奋“里面的话怎么说?有没有说我日后飞黄腾达,位列仙班?” 余淮将纸张松开,一下子就又化作了火焰消失了。 “诶怎么不见了!”千雪很是懊恼的要去抓住那火焰的尾巴。 “这签说——”余淮顿了一下“你可以活很长很长时间。并且在你路途上的阻碍都会让你解决掉,不会有任何人能阻止你前进的步伐。” “诶,我这么厉害的吗?!”千雪眼神一亮。 余淮淡淡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他没有说谎,但他没有说的那些,她没必要知道。 她是可以活得很长很长时间,但是她要踏上的路只有自己,凡是阻挡她前进的困难她都可以克服,所以她孑然一身,无枝可依。 要是之前他不会刻意去隐瞒这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了这签中的孤舟一人时,他心底却涌出来了一股不忍,他不想这么早告知她之后会遭遇什么,至少在这个时刻,他是不愿意告诉她的。 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怔住了。翼君说过自己最近身旁的气氛变得柔和了许多,大师兄也说他有什么地方变了,难道他变得敏感了起来? 因为担心伤害到某一个人而去隐瞒事情,这还真的对他来讲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他望向了千雪,她玩心大起脱了鞋袜,坐在船沿上晃动着双脚拍动着河水,不时的大笑起来“这水好冰啊!” “我劝你不要这样,这是弱水,本来就是没有温度的,你若是泡了,反而会夺走你体内的温度。” 千雪目瞪口呆,连忙要转回来,但脸色凝固住了。 “怎么了?”余淮站了起来。 “我……我的脚好像失去知觉了……”千雪哭丧着脸将自己的脚拔了出来。 余淮无可奈何的走了过来,望着她的脚尖已经泛青了,她俯下身要去够自己的脚,但是坐不稳差一点翻了过去。 腰际被人眼疾手快的给拖住了,耳畔是余淮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不要乱动,掉进弱水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满是愧疚的看着余淮道“对不住……” 余淮的脸靠的有几分近,若不是他面若冰霜的神情彰显出来他如今生了气的事实,她还想调戏一下这个清纯小少爷,但如今只能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求他放过自己。 余淮将眼神移开,将她给摆正了,俯下身道“你坐稳了。再掉下去,我是不会管你的。” 她还以为他要做什么,但是却让她讶异的是,他直接用手握住了她冻得青紫的脚尖。 一瞬间她还以为余淮魔怔了。 “等等,你这是做什么?”她难得的结结巴巴的问道。 “用此法很快就会恢复过来。”余淮面无表情的解释。 “这是我的脚,脚啊!” “我还没有到连脚都不认识的程度。” “我知道,诶不,等等,你你你,你松开,我自己来!” 千雪挣扎着,但这船沿窄的紧,她只要有所动静就晃动的厉害,吓得她不敢再乱动。 这算是搬了砖砸了自己的脚吗?千雪欲哭无泪。 余淮抬起眼看了一眼因为害怕而老老实实抓住船帮的千雪,他的手握着她的脚尖,光是这个场景就足以让她羞愤欲死了,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这家伙的脑子莫不是方才被自己的冷笑话给冻住了? 即便是受到了好几记的飞刀,但是他还是没有松开她的脚,直到她的脚的僵硬缓了过来,千雪才又是难为情又是难为人的小声道“那个啥,我…的脚已经好多了。” 他垂下眼眸看了一眼已经恢复红色的脚,总算是松开了手。 千雪悬在心底的一口气总算是呼了出来。 她逃一般的跳下船帮将鞋袜老老实实穿好,因为保持了太久的姿势,她直接一脚软到了地上,慌慌张张的扒着自己的鞋子,一边面红耳赤的道“这,这怎么这么重,诶?我怎么站不起来了?” 余淮“……你的裙子刚才落在弱水里了。” 千雪转头绝望的发现了这个事实。 她之前挣扎的时候,那巨大的裙摆落了下去,在她还在羞愤的途中,裙子无人管辖,算是洗饱了弱水。 这弱水重的几乎要将她压垮,她甚至想站起来都艰难。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怎么这么倒霉?!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八十六章:动乱 余淮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眼底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弱水可是很难晒干的,你恐怕这几日都得拖着裙子了。” 千雪“……” 余淮看着陷入了冥思苦想的她,想着这一次她又会想到什么招数呢?若是她开口向他求助,他倒是可以用法力帮助她,但是她却没有求助他的帮助,只是一味的眼睛咕噜的打转。 忽然她眼神一亮。 余淮等着她做出什么决策来,千雪却比划着变出来了一把刀,而后拽着那裙摆,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将长长的裙摆给割断了。 那裙摆落在船上,之前的长裙眨眼之间变成了及膝的短裙,露出来了一大片凝脂的肌理。 余淮被她的豪爽的样子给吓到了,但一直以来所被传授的非礼勿视的教育让他飞快的别看头去,他感觉自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慌张“你这是做什么?!” “啊。这裙子虽然很好看但是也没办法,长裙摆走路太碍事了,还是这样方便。” 她很开心的原地蹦跶了一下“这样就好了!你干嘛要将脸别过去啊?” 余淮“……” 他无可奈何的呼出气,闭着眼转过身来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递给她道“把腿盖住。” “哦我忘记了,你们天族向来都是挺保守的是吧,啊呀我们妖族都穿的是这样的,因为很方便,民风淳朴,你也莫要在意啊!我日后注意些就是了。” 民风淳朴? 余淮将眼睛睁开,她还拿着剪刀在修整裙边,他看着那被撕裂的裙子,得出来这个民风应当是彪悍才对。 还是那种惊人的彪悍。 给他多年来保守的世界观一个不小的冲击。 “你们天族人从来都不会参加这种宴会吗?”千雪歪着脑袋,将衣服铺在腿上问道。 “自然会有,但我一般都不会参加。”余淮喝了一口茶道。 “真是好奇天族会怎么参加宴会,让你连这点东西都受……”她说着话,忽然间语气变得奇怪了起来,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不远处,余淮刚要回头,她却猛然站起来扑倒他身边捂住了他的脸“你等等,这不是小孩子应该看的!” 这巴掌捂得严实和及时,但却一只眼睛都没捂得住,他看到旁边侧过去的船上,又一男一女正在忘情的热吻,映照在星光之下,仿佛天地只有他们二人。 目睹了这一切的千雪直愣愣的看着两个人上演的如胶似漆,下巴都要跌到地上去了。 “你可以松开我了吧?”等到两人的船远去,余淮挤出几个字来。 千雪像是触电般的回过了头“啊抱歉!我那啥,那啥,他们俩个 刚才在打架!这么血腥的场面,确实不该给你看对不对?你还小,不能学他们这么暴力。” 余淮看着她漏洞百出瞎扯了一通之后慢慢涨红了脸。 他虽然比她小了半个头,但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可是天族,比起其他种族都要活得漫长而无趣。身体发育自然比其他种族慢一些。 往日里她说自己是个孩子亦或是弟弟,他并无所谓,但今日这话落到了耳畔,怎么会陡然让他心底生出来一股不爽呢? “看来你对我们天族有些误会。” 余淮朝着她走过去,把她逼到避无可避的墙边,一只手摁在她背后的墙上。 他微微抬头朝着她的面庞逼过去。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惊讶,而后带着一丝慌张,慌忙的躲开他的气息,偷偷的顺着墙壁滑了下去,试图想从一旁的空隙逃走,但是猛然一只手臂啪的阻住了她的退路。 娘欸,她的小心肝啊! 千雪被堵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要是正经说起来,余淮的这张脸在一众人中间还是能打的,虽然带着青涩,但是已经有了少年初长成的模样,加上总是一股臭屁小孩子的态度,倒是能掠夺不少小姑娘家的芳心。 但她一直都当他是个小孩子。 所以未曾正视过他也是个男子的事实。 是不是正是如此,所以才让他心生不满了? 当他的脸逼过来,那因为被光芒投在暗影之下的面庞带着分明的棱角,神色敛然,眼底的那一抹锐利骤然让她心底一跳,她像是被野兽紧盯的猎物,被那气场扼住咽喉,连动一下都不敢。 他们之间靠的极近,灼热的气息暧昧的交融在一处,只要稍微一倾就会越过那个界限,但偏是这般的凝固,让人焦灼。 她的胸膛差点爆炸,吓得闭上了眼。 轻微的笑声在耳畔边响起。 她瞪大了眼睛。 余淮站了起来,像是获得了什么胜利般露出笑容,道“你们民风不是很淳朴开放吗?怎么连这点都承受不住?” “你!”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她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我。我们民风自然是淳朴,这种事情……但是这种事情,只能你情我愿!我们认定了一个人就是生生世世,不像你想的这般轻浮!” 她眼眶都红了,咬紧了唇瞪着他。 余淮怔了一下,两相沉默,片刻他道“抱歉,用对于你很重要的事情来开玩笑,是我的不对。” “哼。”千雪偏过头坐下来不理会他。 他走过去默默的将掉落在地上的长衫捡了起来,盖在了她的腿上,道“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你这 么生气也是应该的,这样罢了,只要你能原谅我的过错,你可以任意指派我去做一件事情。” 这个条件听起来确实诱人。 千雪的心有点动摇了。 她转过头来再次确认道“真是什么都可以?” 余淮点了点头。 “那就……”她想了想刚要说什么时,忽然间船身一个蹀踥,四周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她一个不稳的趴倒在了地上,余淮护着她,眼神忽然一凌,将她抱住往旁边纵身一跃。 自云端落下的云接住了二人。 她挣扎着从云里探出头,看着下方不少翼族人都展翅飞了起来,那只在前面拉船的巨大帆船忽然停了下来,而后面的船因为惯性而直接撞了上去,一个接着一个,反应快的人逃过一劫,而沉浸在爱河当中的翼族却不幸的落了水。 余淮冷冷道“等了他们半天,原来是想在这里动手。” “是师父!”千雪忽然间指着在大船之上站在的那个人,他正提着葫芦,还未有所动静,忽然间自一旁冲出来几位翼族人,将他摁住。 “没有用,师父的金蝉脱壳之法完全可以逃出去!”千雪对着余淮道“左边,师父一定是在左边!” 余淮眼神一凌,手中的剑往千雪指着的方向刺去。 自当空血红四溅,师父捂着受伤的肩膀翻了一个身,旁边的翼族如梦方醒,冲过去将真的师父团团围住,那个人抬起头往千雪这一方面看了一眼,她抓住了衣裙捂住嘴巴。 “他们很有可能藏在人群里,你师父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又或许,他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余淮皱着眉,猛然对着他们喊道“将他抓住,把他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 他的声音让师父身体一颤,他忽然发了疯的挣脱开来,将葫芦里的东西往嘴巴里灌入,他大口大口的吞咽着,而后葫芦当啷落在地上。 他掐住了脖颈,往后面倒去。 那要抓住他的翼族人碰到了他的身体猛然间弹开,发出痛苦的喊叫,师父踉踉跄跄的往一旁奔去,然后一跃跳进了弱水中。 “……”余淮静静的目睹到了一切,叹了一口气“晚了一步。” 原本清澈见底的弱水忽然间随着师父的身体往外荡漾出一圈圈的紫色波纹,那紫色融入的极快,余淮带着她飞快的赶去了翼君旁,他也发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变化,神色凝重“这是要从弱水下手啊。” “天际悬着的弱水一旦出现了什么问题,若是落了下来,那么族人都会被弱水吞噬,弱水本身无毒,但他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这就让人不得不堤防一手。” 翼君说完后,对着一旁的跪下的甲胄规整的翼军团道“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马上行动!” “是!” 一行人掷地有声的应了声,便飞快的展翅往四周飞跃而去。 余淮对着翼君道“请让我也加入!” 翼君转过头带着笑意看着他们俩,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你虽然有这一份心意,让我很开心,但是这毕竟是我翼族内部的事情,若是让你插手进去,改日我被天族问责,会无端落下是非,而后你能否继续在我这里求学,恐怕都难说。” 余淮握紧了拳头。 “你还不相信我吗?”翼君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我自是相信您,但是这个危机的时期,我是您的弟子……” “你与他们都不同。你要时刻记住这一点。”翼君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道“总有一日你明白,不是力量就代表一切的。” 余淮静静了收了声,他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是不甘,握着手却什么都帮不了,只能在一旁看着诸人浴血奋战的样子。这隐忍的样子让千雪感觉心疼,她试探的拍了拍他的背,忽然间感觉到了身体被人往后拽着,她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一瞬间被抽离了出来。 手指还没有碰触到他的肩膀,她的身躯就倒了下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八十七章:消失的你 身体和灵魂分离的感觉很是奇妙,她悬在半空中,看着他面色苍白的转头朝向自己抓来,但只能落得一个软倒的躯壳。 这个变动让其他的人都神色一变。 翼君像是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大手一挥,眼前的云翳散去,他们齐齐的将目光投向了自己。 余淮眼神一顿,轻声道:“先不要回头。” 千雪浑身僵硬住了,她感觉后面有着阴风凌冽的拂过,有什么阴冷潮湿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她不敢往一旁看,能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的不孝徒儿啊……你以为你逃掉掉吗?” 她看到了自旁边漂浮而来的衣服残片,那是苏玉的衣服,下摆已经破破烂烂,伸过来的手臂也是青紫,湿漉漉的像是从河里爬出来的厉鬼。 但是这口吻却是师父的口吻。 “你……夺去了那个女孩子的身体?” “师父”冷笑了起来:“是又如何,这女子心中带着愤懑,你可知她满心都是想要杀了你,我自然不会让她得逞,所以也借了她的身体一用。” 尖锐的指甲锁住了她的咽喉,冷冷的压低声音:“你是我的徒儿,就算是要杀了你,也该由我这个师父来做主。” “你就算是用了换生之法,也该知道,你还是活不了多久。”翼君道。 他嗤嗤的笑了起来,对着翼君道:“你若是不想让她现在就灰飞烟灭,就将你布置的人撤回来。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翼君皱着眉。 余淮死死地盯着自己,而那阴冷的长指往她的咽喉里刺入了几分,他轻声道:“冷静,不要乱动。” 听到了他的声音,不知为何让她真的冷静了下来。 她若是有灵力的强大妖物,想要从师父的桎梏之下挣脱出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她的孱弱使得她的灵魂也如此脆弱,轻易的就能被人从身体里拖出来。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千雪攥紧了手。 她不愿意当做被掣肘人的砝码,尤其是对于她来讲很重要的人,看着他们肃穆的神情,她忽而间露出来了笑容。 “你笑什么?”师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一直都在想师父你为什么让我来寻束之阁,我一直以为你真的是让我去偷东西,但是我现在有几分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紧张。 “若是我当时拿走了那阁楼里的东西,就是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和你做了交换,这样你就可以让我对你百依百顺,但是反之,我也可以寻到你的束之阁,将你的东西夺走不是吗?” 千雪转过了身:“您可知道束之阁的样子?它就在你身后。” 师父愣住了,他往后看去。 “您现在可以看到了,它是红色的砖瓦,木质的阁楼,大小和一个方亭子差不多,您只要仔细的看,就能见到束之阁的样子。” 她谆谆善诱,像是当初余淮引导她时一般。 她的话说罢了,猛然间身后涌来无数的烟雾缭绕,大风将整一片的大地拂过,展露出来了后面那高昂的飞檐,那阁楼出现在诸人的眼前。 “这……真的是束之阁?!” 师父亦是被这个忽然出现的东西给震惊了。 “您所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她轻声说道,那阁楼忽然间大开,金光万丈。 师父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迈开了腿。面对这种珍宝,没有一个人能抵御的了其中的诱惑。 “正如您所说的,这不过就是一个交换而已。”她轻声慢语着,看着他一步步的往里走去。 “你……”她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余淮的声音。 束之阁的阁楼门一下子被合住,光芒带着师父消失在了眼前。 她的灵魂猛然被拽回了身躯里,仿佛溺水般她张开口不断的呼气,束之阁里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但同样的,她与之交换的也是师父最珍惜的东西。 所谓的束之阁,正是每一个人的灵魂的实体而已。 但是师父被弱水所浸染后的灵魂也被玷污,被关在了属于她的灵魂之中,这毒素在她的身体里不断的扩张着,她只觉得要窒息。 余淮的脸在她的眼前都扭曲了起来。 但是她居然在他的神情里看到了慌乱的一幕。 一旁的翼君施法将她的魂魄稳固住,她慢慢缓了过来,张开了手。 手中的光芒散开后,是一片小小的羽毛。 这居然是师父所最珍视的东西? 她疑惑不解,而翼君却略有所思,他将那羽毛拿过,对着它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巫哲翅膀上的羽毛,想必在他肉身消失后,他们白雾鸟一族将其当做了心中的信仰,至今还想着终有一日要他们的王回归翼族吧。只可惜……巫哲早已经死了。” 他将那羽毛松开,一阵狂风袭来将其席卷上了云霄,消失不见。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师父!”余淮的声音忽然间带了颤音,他着急的抬起头来。 千雪抓住了他的手,她有点仓皇的道:“我。好像现在有点混乱。” “你和他交换了什么?”翼君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珍惜的是什么,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她的目光有点犹豫的落在了他们身上:“我最开心的这几天的日子,在翼族的记忆……” “……”翼君的神情带了些怜悯:“你这个孩子啊。” “我会不会忘记你们啊,可是我不想……”她的话说到了一半哽住了:“但这是我自己自愿的交换,我不能怪罪任何人。” “师父,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余淮紧张的问道。 “这种事情是遵循着他们设立的秩序的,顺从自然规律的事情,是没有办法逆天而行的。”翼君也叹了一口气,转而背对着他们道:“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可以有一个请求吗?”千雪道:“等到我消失了记忆,可以将我送到妖族吗?我担心我的这一部分记忆也消失,我不能让我娘担心。” “可以。”翼君道:“但是记忆消失了也没有关系,你所建立起来的联系不会消失,这些刻在你血肉里的东西,你总有一日会重新想起来的。” 说完之后他便先行离去了,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相对无言。 “说点什么吧,虽然我可能很快就会忘掉。”千雪打破了沉默,轻轻的说道。 余淮紧蹙着眉头。 “你其实不必这样的,我这几日确实很开心,我一直以来最珍惜的是我的家族,但没想到我将翼族也不小心当做了家……再说我本来就是个小偷,还在这里占据了你们的关爱,真是羞愧啊。” 她说完之后望着下方,弱水已经渐渐散去,往后倒流回弱水山,她只是不舍得,好不容易觉得余淮这个别扭的孩子稍许的温柔了些,但是这么珍贵的记忆却要被交换出去了。 真是一个不大值得的买卖。 “你不是还欠了我一个约定,你可还记得?”千雪猛然一喜:“这个权限趁我还记得,我现在就要用掉!不能让你耍赖掉!” 一直沉默的余淮开了口:“你说,我全都答应。”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 千雪感觉心底不知为何抽痛了一下。 “恩……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你不要害怕,不是什么让你穿女装啥的……”她打着哈哈,想要让气氛不要这么凝重,但余淮却没有因为她的口无遮拦而生气。 “我说了,你想让我做的,我都会做。” “哪怕是穿女装?”千雪惊呆了。 余淮点了点头,但补充道:“只在你面前。” 千雪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轻易的就范。但……虽然我真的很想看,但是这么好的机会这么浪费了着实可惜,我……最后的这个心愿,可能会有点自私。你……” 他往前走了一步:“什么?” 千雪垂下了脑袋,小声重复道:“你可以不要…忘记我吗?” 她说完之后就屏息凝神的等待着他的回答,她的脑壳还有点痛,有的事情已经开始模糊了起来,但没关系,今天的事情她还没有忘记,也没有忘记翼君,也没有忘记余淮。 他没有回答。 千雪觉得自己的鼻尖有些酸涩,她揉了揉鼻子,详装镇定的笑道:“所以我说我这些话有些自私啦,你其实不必放在心上,反正我之后都会忘掉,但,你就当骗骗我其实也可以哒…” 即便是竭尽全力的让自己不在意,但她说的差点眼泪掉下来。 忽然间,她的唇上被覆盖上了一片柔软。 她的大脑瞬间空白。 等到回过神来,他的面颊已经从自己眼前挪开。 这是幻梦还是真实,总是让人分不清界限。但无论与否,她总觉得自己眼前拿总是遮蔽的云翳溢散消失,她第一次有了修仙成尊之外的渴望。 这浅尝辄止的轻吻,像是蝴蝶轻拂过。 因为眼泪的缘故,人生中的初吻是带着些苦涩的味道。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他定定的看着自己,握住了她的手。 “你说你们的民风淳朴,都是一生一双人。我亦是如此,漫漫仙途,生死同穴。我从未向任何人许诺过誓言,但我向你发誓,即便你忘记了我,我日后也会去寻你。” 第五百八十八章:神器追踪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般的美好,让她一瞬间真的陷入到了他那深邃似海的眼中去,他眼底漫过的温柔轻柔的包裹住了千雪,让她甚至觉得时光停滞在这一刻就好了,她紧紧的默念着他的名字,一瞬不瞬的望着他高挺的鼻峰和缀着星河的眼眸,想要将他的轮廓刻在心底。 “那我等你来找我啊,你一定要来啊。”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她的手慢慢松开了,无力的垂了下去。他将她抱在怀中,她还在固执的重复最后一句话,他的手指抚在她脸颊上,直到她的呼吸逐渐平稳均匀。 这大概是上苍给他开的一个玩笑吧。 他不善于和其他人打交道,自来到了翼族才有了被当作家人的感受,但是他因为一直都不擅长接受他人的好意,所以也被误认为是冷漠,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所以靠近他的人大多都带着各色的目的,但她的出现却将他原本固有的躯壳给撬开了。 虽然所带来的都是些麻烦透顶的事情,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时刻他才知道了人生之中掩藏着诸多的乐趣,他那索然无味的过去和麻木不仁的如今,都在与她相遇之后拥有的颜色。 他呆呆的抱着千雪。 “我会去找你,我一定去找你。” 君鲤猛然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外面的天色微微的亮了起来,远的黛色的天际还缀着几点星辰,长夜静谧。 他怎么会梦到那么遥远的事情了呢? 那个时候他还未独当一面,在天族的规定当中,只有拥有了相应的仙籍,才能被赐予称号,而他的枢夜星君便是职位,但字因为无父无母,就由天帝给他赐予君鲤二字。 而原来,他的名字是余淮二字。 那一件事情,发生在他刚来翼族求学不久,在这里他第一次遇到了千雪,但是她的这段记忆早已经消失了。 他曾经去妖族寻过一只鸟妖,但是却再三打听和寻访都未曾找到,他才想起来自己似还不知道她的名姓。 就这样,在漫长的时光之中,这个约定未曾被实现的遗憾一直残存在心中。 直到那一日,她陡然穿过重云,光芒万丈的落在他眼前。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但是她却真的忘记了自己,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骤然将自己挟持入怀来胁迫自己的同胞脱衣查验胎记。 他心底百味陈杂,有着无数的话想要说出口,但是他偏是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将自己一切想要诉说出来的言语尽数的吞咽。 她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化作了不亚于仙族的天地大妖。 她脸上的扯出来的笑容如此意气奋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遇到困难手足无措被人掣肘的小妖了。 最残酷的是,对于她来讲一切都在长久的时间长河里被翻了页,只是他还停留在余淮豁出年少最大的勇气去轻吻了自己喜欢的姑娘,那个青涩的时刻。 她所寻得那个人,正是自己,让他的心再次跳了起来。 若是他们之间的过去停在了原点,那么重逢的意义是不是就在于新的开始呢? 正如师父说的,他们之间建立起来的联系不会消失。 君鲤极尽镇定的看着她道:“你要找的腰际有着朱砂痣的人,是我。” …… “您今晚看起来有点不大寻常。”梓衍面对着整夜都在外面饮酒赏月的千雪道。 “怎么,只是很久不曾有闲暇的时间喝一杯了,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 “你的邀请我自然会奉陪到底。”梓衍将杯子填满,笑道:“只是觉得你好像有什么心事,之前你说你来过翼界,但是又说你记得不大清楚了,从那个时刻你就看起来不大对劲了。” “嗯……我的记忆也是模模糊糊的,可能是在我很早还未修成大道时的记忆了,加上睡了这么多年,脑子不大好使也是应当的。” 她轻微的摇晃着手中的酒,看着月光在酒杯里被磷光打散:“只是我心底不知为什么,对这里有些在意。” “如果是很早之前的事情,是不是你在这里有了什么小情人?说不定是初恋什么的?”梓衍添油加醋的调笑道。 他本意是想让带着些伤感的千雪像是往常一般的当作笑话一笑了之,但是她居然皱着眉,露出来了奇怪的神情:“初恋是什么感觉?” “你,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这么直白的问出这种羞耻的问题!”梓衍面红耳赤的躲开她的视线。 “我只是很好奇嘛。我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恋爱的经验。”千雪歪了歪脑袋。 梓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回忆自己和阿莲之间的感情:“初恋,大概就是一开始两个开不对眼的人,但是却会不知不觉被对方吸引,越来越想跟进一步了解对方。之后一旦反应了过来,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啊。大概是这样的。” “……你这个形容,有一点抽象。”千雪眨了眨眼睛:“但是我居然能理解,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喜欢你?” “……你还是大发慈悲饶了我吧……”梓衍连忙使劲摇头拒绝道。 第二日,因为宿醉而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的千雪,正在百无聊赖的走在下界的集市中。 梓衍看着她居然懒懒散散没有半点的危机感,着急上火:“你还不去找神器,你忘记了你来的目的了吗?” “我当然没忘记。”千雪顺手买了一只烤田鼠塞到嘴里大嚼特嚼:“但是你没发现翼族平静的有点不同寻常吗?翼族若是出现了什 么动乱,第一个被拖垮的可是这些下界的平民百姓们,他们还能在这里卖烤肉喝茶饮酒,这说明什么事情?” “说明其他界的人还没有赶来这里?” “不不不,你当时说过了天族早就将万象之书抢走了,他们怎么可能给其他人喘息的机会,肯定马不停蹄的早就赶来了,但是翼族还能保持平静,只有两种解释。” 千雪将吃干净的签子扔到了梓衍的怀中。 “第一个就是他们将来的人都给做掉了。” “这怎么可能!”梓衍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她扔掉的垃圾。 “你看你自己都觉得不可能,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那就是翼族都不知道神器在哪。” “什么?”梓衍瞪大了眼睛。 “有什么惊讶的,不知者自然不知,你不知道神器的脾气其实很不稳定,特别不好伺候,活像是一个活了千百万年的老祖宗,它在翼族都待了数万年了,倒霉孩子估计都围着翼族转了好几个圈了,现在行踪不明也很正常。”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梓衍忍不住问道。 千雪将一张纸举了起来道:“这张纸上写的。” 梓衍将纸接了过去,这张纸已经皱了,看起来已经放置了一段时间,上面写着:“望九黎炉的宿主尽快来到凌霄殿报备神器宿主一职,逾期不候。” “这玩意在翼族还有专门的职位,领工资的那种。五险一金大概也齐全着,福利待遇可是一等一的好。”千雪道:“但是神器宿主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那,我们该怎么找?”梓衍问道。 “他们怎么找,我们就怎么找。”千雪眼睛一亮:“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说曹操曹操到。” 在不远处出现了奇异的装束,打扮的庄严肃穆,行色匆匆,正是天族的人。 “看他们这一副样子,想必也落了个空。”千雪笑了笑道:“梓衍,该给他们看一看什么叫做带着脑子去找人了。” 梓衍一脸的肃然。 她在原地僵直了片刻后,转而对着梓衍笑的温良谦恭让:“那啥…你能不能变成一条狗?” …… 早早就整装待发的清越,一推门看到君鲤已经坐在院子里喝茶,他顿时羞愧不已:“对不住,我起来晚了。” “只是我睡不着而已。” 君鲤将一杯茶递了过去,清越看到桌子上铺着昨日从书籍里取出来的那张纸。 “你研究的如何了?” 君鲤摇了摇头:“此阵法很强,我不敢贸然去实验。” 能让一代枢夜星君都会再三试探的阵法,想来真是十分罕见。 “您将此物交给翼君,说不定他认识此阵法呢!”清越建议道。 “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君鲤将此物收起来:“这是一个 秘密,在没有解开之前,你要答应我任何人都不能说出去。” 清越狐疑着应了声。 “走吧,我们确实落后了许多,许多淘神器者天色未亮就已经走了,我们还迟了一步。” 清越连忙应声追了上去。 “我一直都觉得翼族这的是个奇怪的种族。像是神器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发动这么多人去找呢?而且还不限界,他就不担心会有要将神器占为己有的人吗?” 清越咕哝的话让君鲤顿了一下,他道:“九黎炉的上一任主人玉镜随着她的哥哥同去后,这是第一次神器被唤醒,但这间隔不过百年之久,却让神器失去了踪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 他停了下来:“神器在这之后,一直都没有找到主人。” “这如何可能呢?神器的主人只要活着,神器就算是穿越万水千山,都会出现在他眼前的。”清越道。 “问题就是出在这里,是什么人会让神器都找不到呢?”君鲤抬起眼眸,问道。 清越:“……这个,我不知道……”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九章:咬他们! “所以我们要解决的也就是这个问题。”君鲤往前走道“翼族寻不到神器,亦是找不到神器的寄宿主,这和失去了对神器的控制权一样令他们惶然失措,所以也顾不得是谁能寻到了。” 清越点头称是。 当初来到了这一处看到了那么多的寻金客时,就能想到翼族如今的态度。但这种做法也无疑是给了所有人相等的机会。 无论是天族还是妖族,魔族。 但是翼族人对于神器的存在似是并没有像是其他界那般的紧张,他们走累了远远看到一家在荒野建起来的茶肆,上方挂着的旗帜上写着好几个大字“歇脚50奎,寻神器者打八折。” “看来他们已经将给寻神器客做生意,当作是发家致富的一条道路了。“ 他们往那里一坐,那老板便兴冲冲的走了过来“两位也是来寻神器的吧?你们坐啊!幸苦了幸苦了,我去给你们沏上好的香葵!“ “最近有多少人从您这走过?“ “这要说起来还真是数不清了,您只要是在下界转一转,来淘金的人比我们本界的人都多,上界还好些,要上去还得经过翼君的手谕……“他的眼光落在了他们腰际的牌子时猛然一亮“贵客啊,您们是从上界来的?“ “是。“ “那您这样的客人可是不多,一年也遇到不了几位,稀客稀客,您在小店一切的消费全部免单,您尽管休息到什么时候都行!“ “还有这等好事?“ “您有着翼君的手谕,这可是您们在翼界拥有的特权,这一条规定无论是上下界都必须一致遵守的。“ 清越把玩着腰际的牌子,没想到这个玩意居然还是一个身份的象征,啧啧称拿到宝了,吃罢饭后往集市上走,那一处人多,说不定可以打听到更多的线索。 但是骤然间,自一旁装潢精致的酒楼里爆发出一阵骚动,一个人被凌空给扔了出来,咣当的压塌了旁边无辜的小摊贩。 “你个疯子!“ 又从里面狼狈不堪的窜出来了几个骂骂咧咧的男子,他们被揍的嘴斜眼歪,烟尘缭绕,一个穿着一袭玄色衣的女子手持着剑自那烟雾中走了出来你,一双凌然入云霄的眉宇意气奋发,冷笑着对着那几个人道“怎么?刚才不都挺嚣张的吗?你应该庆幸,我没有砍断你们几个人的脏手!“ 君鲤僵在原地。 “你等着,我们会让你后悔的!我们可是有翼君赦令的人!你一个无名无姓的淘金者,居然胆敢打翼君请来的客人,你等着!“他们将自己腰际的令牌摘下来耀武扬威的挥动着。 “等着就等着,翼君若是有你们这种青天 白日下欺凌霸占良家妇女的客人,那他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你滚回去告诉他,若是他再这么放任你们这种蛆虫,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这一番狠厉的话让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你…你究竟是何人?“ “本小姐的名姓也是尔等配知道的?“那姑娘中气十足的对着身后喊道“梓衍,咬他们!“ 自后面慢吞吞的走出来一只耷拉着耳朵的京巴狗,不情不愿的汪了一声。 “这是什么鬼啊!啊哈哈哈哈!!“ 那几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完全的忘记了自己刚才是如何被打的鼻青脸肿。 那只京巴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只是稍许的静默了片刻,忽然不知从何处由远及近的传来了汪汪汪的排山倒海的狗吠声,他们神色张皇的往旁边看去,见到一群狗声势浩荡的从那远处奔袭而来。 “快跑!跑啊!!“ 几个人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逃了。 人群爆发出大笑,千雪叉着腰看着几个人远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丧家之犬,转而往里走,但听到了倒霉被牵连进去的商家的哭诉“哎呀,这下可怎么办?“ 那被损坏的门和桌椅,狼藉不堪。 千雪肚子中的气还没能顺掉,因为这几个家伙,她的那一桌好菜也给毁掉了,可怜她好不容易才夹起来的红烧肉。 饭没吃,肚子饿的紧,做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得收拾残局,还得要听着店家满是哀叹的在拨拉着算盘“您的菜一共是十三奎,但是您打坏了我们百年的梨木雕花窗和数个盘子和凳子,这些就不算进去了,看您也是见义勇为的份上,给您打个折,一共是一百三十奎。“ “我没有用过你们的钱币,但我这里有这些东西,你自己看着从何里面拨拉,找出和你要的等价的东西拿走罢。“ 千雪将妖族的货币和灵丹等东西都给掏了出来,但是那店家为难道“这些个对于修道的人来讲自然是无价之宝,但是我们都是些做生意的寻常百姓……“ “梓衍,你身上有没有斗大的珍珠?吐出来一个给我。“ 那只京巴一脸的无可奈何,还真的呕了半天,蹦出来几枚珠子“这是我身上最后的钱了。“ “啧,咱俩不至于穷到这个份上啊?“千雪疑惑的皱眉“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说罢,不知从何处伸出来一只手,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整洁,尤其是手心捧着的金灿灿的东西更是吸引人眼。 “这些够赔偿了吗?“ 顺着那好看的手,她将目光移了上去。 如温籍的玉和夜间的风,只要是一眼便觉得眼前的景致 都被洗涤过了般清晰和畅,他身上就是有着这种的独特的气质,如松似雪,不矜不伐。 如今在这个世上,还有人能保持如此纯正的气,着实太不容易了。 这个出手阔绰的公子哥要主动买单,但是那位店家却不敢收下,犹豫的将目光移到他腰际上,又是一个哆嗦,急忙道“您的钱我不能收,万万不可。“ 这话让千雪回过了神,将目光落在他的那块牌子上,让她顿时对这个相貌好看的公子哥的初见好感荡然无存“原来您也是得罪不起的所谓翼君的幕僚啊?这个小哥说的对,我可承受不起您这等大人物的情。“ 这话着实有点欠打,要是别人就要落她一个不知好歹来,但是那温润的公子哥没有半分的不快,将腰际的牌子扯了下来“若是你因为这个东西而对我的做法有什么误解的话,此物不要也罢。“ 说着将那牌子握住,只消片刻,他的手指缝中便落下了白色的粉末。 “……“千雪不知说什么好,这小公子哥没看出来还是个行动派。 “既然这样,您自愿放弃了在翼族的特权,那么我就将这钱收下了,您可千万不能反悔哦!“ 公子哥微微点了点头。 她的脚忽然一痛,梓衍在下面呲了呲牙,神色焦灼的想要对他说什么。 但是她怎么能让他来打扰自己呢,这么好的一个小郎君自己送上了门,要是这么轻易的放过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她无视了在脚底下蹦跶的梓衍,转而对着那位长相惊为天人的小郎君道谢“多谢这位公子,只是让您破费了着实不好意思,不知您能否将名姓告知,改日我定当将钱全数奉还。“ 此话说完后,公子哥的脸色似是有点僵硬。 他顿了一下,道“正如你惩强扶弱是为正义,惭愧我未曾做什么,也只能奉以这等微薄的资金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姑娘你不必介怀。“ 说罢就要抽身离去。 这等觉悟,这等姿态,一下子戳中了千雪的小心脏。 那公子哥的身影逐渐远去,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梓衍终于忍不住将变身术解除了,一把站起来抓住了她的手腕就要往另一个方向冲,待到了一处僻静地,探头警觉地看没有小尾巴跟上来,才对还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千雪低声吼道“我的小祖宗诶!你知道你刚才遇到的是谁吗?!“ 千雪道“你这么激动干嘛?难不成你欠了他的钱?“ 梓衍差点想要将拳头塞进自己的嘴里。 “你可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枢夜星君,就是他啊!“ 千雪瞪大了眼“你说,他就是枢夜星 君?“ “正是!“ 梓衍那拍着自己胸脯铿锵有力的声音让千雪回过了神,梓衍看着她的表情由惊愕逐渐转变为平静,她认真的道“这枢夜星君……长得还真是让人中意啊……“ 梓衍一头砸到旁边的墙上,悲愤的说道“你的关注点在这里吗?!你忘记了我给你说过啥?神器啊!他身上可是有着神器雪音剑啊!“ 千雪呆滞的啊了一声。 梓衍“……“ “啊?!“千雪终于反应了过来。 “美色误国……啊不男色误国啊!!“千雪懊悔不已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如果自己之后要去抢神器雪音剑,这岂不是恩将仇报吗? “但这不是一码事,就算是他对我有恩,但该抢的还是要抢来。“她一个人挣扎了一下,最终的出来了这个结论。 “他也出现在了这里,看来也是冲着九黎炉而去的,我们不能再等了!“梓衍将自己化作了狗,虽然当时他是万分拒绝的“你不是说了你有办法吗?办法呢?“ “哦!“千雪将神器长魂鼎拿了出来,他嗅了嗅,然后将这气味传达到了四周的狗的脑海中去,让它们记住这个味道。 但是在找到之前,他还是必须得保持着这个姿态,以防止切断它们之间的联系。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九十章:距离 “指令已经传达出去了,现在就等它们能不能带回来消息,你说神器之间的气味是相近的,用这种人海战术,真的能寻到踪迹吗?“ “就当死马当活马医嘛。“说着她转身落在了树梢上,潇洒的侧卧了下来,打了一个哈气“昨晚做梦太过冗长,我补个觉,待会要是有什么消息传来了叫我。“ 千雪这种懒洋洋的态度让梓衍无可奈何的窝在了树下。 他想不通,明明是这个家伙找自己来一起找神器的,怎么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着急上火呢? 君鲤将自己的身影隐没在人群后,转身往那一处望去,千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那一处。 他怔然的望着,总觉得这一次的相遇实在是有些不真实。 那一头的思念一直都相系,等到发觉时,才发现一切都不过是在等着被割舍,但他不愿意忘记,正是因为如此才每一次朝着她迈出的步伐都带着被回忆割伤的痛。 自一旁清越赶了过来,他难以置信的对着君鲤道“您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过去了呢?师妹她若是知道我与你在一处,岂不是就知道了我们也是来寻神器的?“ “她知道是迟早的事情。“君鲤静静的数道,而后往另一处走去。 要从她身畔抽身离开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忍住将她揽入怀更是让他倍感煎熬,他只能尽快的逃离。 他们之间,被剥离的什么都没剩下,即便是千年之后的第二次相遇,留下记忆的人依旧还是他。 无论做了多少的努力,一世比一世你我之间相隔的更加遥远。 他缓缓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胸口翻滚的血气稳定下来。 “神尊,您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我们休息片刻可好?“ 君鲤摆手拒绝了,往前继续迈开步伐。 “神器也找不到的地方,我有一个大概的念头,我们比较幸运,第一步就比别人快了些。“ 他从衣襟里取出那张纸道“我很小的时候在翼君那里见到过此物,这其实是一张很大的山海图,那山海图无字无画,点墨成景,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空间,翼君不会平白无故将山海图分成碎片,这里也许有着他老人家别的含义。“ “如果这是山海图的碎片,那么其他的碎片应当也是被翼君藏到了翼族角落,这岂不是大海捞针吗?“ 清越神色焦灼问道。 “首先缩小距离,师父应当不会将山海图流失别处,这是他做的一个防御措施,但并非不愿让人找到,所以山海图应当就分步在上界,我们去寻定然会有线索!“ 两个人这般一合计,又奔赴上界去了。 千雪 被暖洋洋的太阳晒的昏昏欲睡,而在树下的梓衍忽然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下子尾巴竖了起来,一口咬住了千雪的衣服下摆,将她整个从树上拽了下来面栽地。 “嘶——“她吃痛的扶着额头。 “不要这么瞪着我!有消息了!“他的尾巴摇的飞快“在东南方,那一处有着神器的味道!“ 他们飞快的赶到了那个地方,扒开稀疏的树枝时,见到了那一处站着一个人,他那深蓝的衣服上绣着金色的蝴蝶纹,头发随意的挽起,正在专注的在地上画着什么,但这姿态神情,除了牧若还能有谁。 千雪倒抽了一口气“你怎么把我引到了牧若这里来了!“ 牧若挥舞着笔在地上画着阵法,头也不抬“既然来了,何必要藏起来?“ 千雪满心懊悔。 这只笨狗! 她不大想要面对牧若,至少在自己的计划没有实现之前,他们之间若是剑拔弩张,只会再次回归到过去争端不休的时刻。 她默了,转而走了出来。 “你也是来寻神器九黎炉的是吗?“牧若将阵法画好,他的追踪能力无人可及,他若是在此,那么九成已经掌握了神器的具体位置。 看来自己还是没能赶到他的前面。 “……“她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那熟悉的阵法,多少年前他们也是如此,他负责追踪,而她负责将神器拿到手。 两个人出手珠联璧合,天衣无缝。 “你放弃吧。“牧若起身对着她道“除了我,世间没有谁能找到它的位置,即便你跟着我,也无法从我这里将神器夺走。“ “你知道我的,我偏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千雪耸肩道“就算是你拿到了手,我也会想尽办法抢过来。“ 他蹙着眉。 “你一定要这样与我对立吗?“ “你在唤醒我之后,不也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日吗?“ 牧若沉默不言,不再理会她,转而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山峦,又确定了一下日光,他一直都在调整自己影子的角度,在这下界,能被光照的时刻极少,头顶上悬着的岩石将光影都挡住了。 但是牧若却利用自己的阵法,将自己脚下的这一块巨大的岩石往一旁缓缓的转移。 脚下一个踉跄,她目瞪口呆看着悬浮的巨石挪开了一处位置。 惊起来无数的飞鸟走兽,他一点都不在意,在调整好了角度后,他又跃到了另一个巨石上。 在巨石上生活的民众倒了霉,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住的地方就轰隆隆的震颤了起来,刚刚手忙脚乱的逃命,然后神魂未定的发现一些又恢复了平静。 千雪一路追着看着他每到一处地方都要用阵法挪动,只能在掠过天际时给下方的民众道歉“不要担心不要慌,马上就好!“ 但是骚动的始作俑者却偏偏旁若无人,一个接着一个,不知疲倦。 翼族有着五十多个悬浮的巨石大陆是为上界,而下界是实实在在的大地,被他这么一番折腾,上界自然就派遣出来了翼军出来阻止,而牧若丝毫不理会,任凭他们在一旁义正言辞让他住手。 翼君甚至被惊动亲自来到了此处。 千雪刚见到这年轻的翼君时,还以为是个贵族,直到所有的翼族人都俯身跪拜,她讶然“这翼君看起来也太年轻了些。” 翼君望向她,眼神闪了一下。 她狐疑的看着他对着牧若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协定,翼君便遣散了其他的族人,不许任何人再去阻碍他。 那些巨石逐个的被移开了一方位置,牧若便停了下来,站在最高处的岩石上,望着已经被吞没下去的日落,盘膝坐了下来。 千雪心中有惑,但她知道牧若应当是在等待着什么,只有达到了那个天时地利与人和,才能寻到神器。 地利和人和已经达到了,那么所等的就只有天时。 她随之坐在了牧若的身畔,而梓衍也变回了人形,他对牧若的素来都是戒备森严,一直都处于严加防范的状态。 “很久不曾与你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了。” 千雪道。 牧若将自己的雨伞撑开,他一直都是背后的柜子从不离身,从容的支起来一个台架,他似也知道深夜漫长,所以也不慌不忙,将壶架在炭火上,缓缓的煮沸了。 千雪也顺手从他的柜子下方抽出来茶具,引来泉水洗干净了,在半空中悬浮着沥干水分递给牧若,两个人行云流水将茶煮好,牧若斟好茶递了过去。 这默契让梓衍都看呆了。 千雪将茶接了过来。 享受着神器没有出现之前两个人短暂的和平与宁静。 茶水依旧是滋味青沥和苦,到了喉低后又会悠悠荡荡的泛出来一丝甜。 她相当喜欢牧若的茶艺,这也是这么久以来牧若唯一的爱好,他泡出来的茶不知为何总是很契合当时人的心境,她觉得心底堵得慌,将手朝着他的脸伸过去。 这张精致到妖的面庞,他为什么要将自己变成这种样子呢? “这张脸你喜欢吗?” 牧若道“我一直都在想,你醒来之后,我要问你这个问题,但不知为何,总是问不出口。” 千雪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将自己的脸抚着,那里 曾经是那道狰狞的伤疤。 “我花了百年的时间做出来我最满意的面具,但还是没有任何用。现如今想来,应该是我当初过于偏执了些。不过就是一个空有其表的皮囊。” 他的话让千雪心底有些难过。 “画的很好。”千雪道“一切都是很完美,但这么完美的,反而让人产生了距离。” “那你喜欢吗?”他那令人目眩神迷的脸颊往前靠了些许“如果我一直都是这一副样子,你会爱上我吗?” 千雪一怔“你…你喜欢我?” “我一直都不大明白对你的感情,你往日会怪罪我,也是应当的。因为我那个时候没有心,所以我冷血,我无情。”牧若将她的手抓住往自己胸口摁去“但是现在我有心了。”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有力的心跳顺着手指传来。 一下子让她慌乱了起来。 她要将手指抽出来,但是牧若攥的紧紧的,他紧盯着千雪“有了心之后,我才明白了我一直想要的,我为什么会看着你与其他人在一处时那么的痛苦,为何你不理解我时我的痛苦……我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在备受煎熬,但是我不懂。只是因为我没有心。” 他顿了一下,猛然将千雪拉进怀中。 “若是我早一点得到这颗心就好了,若是我早就知道我的痛苦根源在何处就好了,我这一切来得太迟,你能明白吗?” 他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痛苦。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九十一章:四目相对 紧紧禁锢着她的肩膀的手微微颤抖着。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她来讲,牧若一直都陪伴在自己身边,即便是她散了魂魄沉睡千年,他亦是悉心的保存着自己的身体,直到她醒来,她一直觉得他所执着和做的事情,都是以他们共同的目标为重要,他始终坚如磐石,但这是第一次向她展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她的未婚夫在不远处呲牙咧嘴的比划着要冲上来,但是被牧若的阵法又给弹了回去。 这一个反弹有点狠厉,让他捂着脑门晕了过去。 千雪想了又想,她等着牧若的情绪恢复了平静时,从他的臂弯下钻了出来。 “你忽然间这么的说,其实我也脑子很混乱,毕竟你一直…不曾,但如今你向我说这些,却又是为何?” 牧若将眼眸垂了下去,他静静道“我只是担心我们再也不会有能这样心平气和坐下来交谈的时候。” 他的想法和千雪之前的不谋而合,想来他们都已经预见了之后要发生的事情,那就说明他们的立场不会因为过去的情感纠葛而产生退却,即便是牧若他对自己吐露出真心,但他并不是要求自己给与他答复,而是要将这颗心的感情生生斩断。 “你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呢?” 千雪苦涩的勾起笑,透过月光,她看着那薄凉的唇和投下来一方阴影的眼睫,他们之间明明站的如此之近,但脚下的却早已经遍生沟壑。 他将她的手握住,良久无言。 自远处微微升起的晨曦,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天际,那穿透薄云后的光芒,将压抑的夜消弭。 那穿透天际的第一缕光芒直接的照射了过来,牧若举起手中的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那光芒落在珠子上,而后朝着四周反射了过去,那周遭被移开的巨石上也镶嵌着相同的珠子,那光像是被吸收了进去般,自中而绽放出光华。 一层一层,一个接着一个,顺着他早已经规划好的路线,这光芒直接反射到了下界,牧若一跃而下,千雪也将一旁趴着昏迷的梓衍给打醒来了,什么都没解释的扯着他就跳了下去。 牧若的深色衣襟恍若振翅的蝴蝶,他轻巧而缓慢的乘着红伞落到了地面,而千雪比较能废物利用,直接将浑浑噩噩的梓衍当作了缓冲板。 梓衍好不容易醒来又觉得自己要被千雪给踏晕回去了。 这一相不容易,那一相也是很艰难。 千雪看到了那被远远折射下来的微弱的光芒落在了下界的一处地上,牧若顺着那光芒散出来的光华,要在太阳完全没有升出来之前将阵法一笔画好,他屏息凝神,行云 流水的将那形状勾勒了出来。 日头一下子跃了出来。 牧若擦了一下脸颊上的汗液,呼出一口气来。 那光华消失之后的阵法出现在了眼前。 接下来应当就是要用牧若自己亲手调制的粉末,均匀的铺到这阵法里了,果不其然他将赤红的朱砂拿了出来,但与之不同的是,他将其铺开之后,居然那处匕首来,要将自己的血脉割开。 千雪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他这是要做什么,这是要以强硬的方式生生将神器强行认主啊! 她飞快的也将自己的手腕豁开了,血花四溅,交汇着牧若的血一并混入那朱砂之中,牧若转过头来,千雪压制住血道“它是有主人的,但是你强硬的要让神器换主,你想过你能扛得住这神器的反噬吗?” “这件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 “可我就插手了怎么?”千雪道“你想要抢占先机,也得要看我答不答应!” 牧若的眼神沉了下来“你都知道神器会反噬,你我二人都会受到影响,但究竟能不能抢走神器主权,这却还是个未知数,你来冒这个险,极有可能会独自承受风险,你就不担心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千雪波澜不惊道“横竖也就是一个死,但想要了我的命,可没那么容易。” 牧若死死的瞪着她,脸上阴霾不定。 “阵法开启了!”千雪往前站了半步,看着那下方的土在往上耸动着,她讶然道“神器居然被埋在了下界的地里!” “这应当是前任翼君的手笔,用万钧千重岩石将神器一层层的封印在地下。” 牧若也看着那往上钻的土地,那神器被埋在了深深的地下,但若是找到主人,这等的封印是根本阻止不了,是什么缘故让神器没能认主呢? 除非主人一直都活着,但却在神器找不到的地方。 六界之中,神器无法寻到主人,此等事情前所未有,让人不得不去在意。 千雪似是也想到了这一点。 牧若的阵法找到了神器,而他们的血液让神器再度苏醒,如今要占领神器,却还不得不找到他的主人,将那神器的原宿主杀死,就能以他的血作为引强制的让神器认主,但现在千雪也插了一脚,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牧若头痛了一下,但还是打算先去找神器主。 九黎炉自土里蹦了出来,泛着一层淡淡的光,而后静静的躺在地上。 牧若将九黎炉抓在了手上。 千雪只是挑着笑在一旁,她这般不慌不忙的样子,看来是打算要护着神器宿主。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千雪人畜无害 的歪着脑袋问道。 那神器忽然间发出来了一下光亮,似是有所感应。 两个人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那九黎炉身上,只见到它自己升到了半空之中,像是抓住了什么蛛丝马迹般的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看来无需我们担心什么了。” 千雪提着一口气,也飞身追了上去。 …… 君鲤一行人在上界寻了一夜,终于在翼君的书房和其他的一些隐蔽处寻到了山海图的残片,但剩下的却还有约十片左右。 转眼鸡鸣天亮,清越累的瘫倒在地上“我翻不动了……” 但是君鲤却无丝毫疲惫,他抖了抖身上落在的露霜,转而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是翼君大殿,他循着自己当初的记忆寻到那一处,路过那被废弃的学堂,在师父死了之后,翼族便关闭了这所六界学子均能求学的学堂。 他缓慢的走了进去,拉开腐朽的门页,看到自被风吹散破开的窗户外面落下的斑驳的树影。 那个时候他就坐在最后角落的位置,他的窗前有着一颗很大的树,一只聒噪的小雀在上面跳脚。 而如今早年的繁华早已经消散不复存在。 千雪她……应当来到此地也不记得这些事情了吧。 他将山海图拿了出来,若是这附近有着山海图的残片,总是能感应到什么。 但是手中的山海图忽然间震颤了起来,能有这么大的反应,还是前所未有。 他捏着山海图,看着纸张像是被卷席在风中般,不断的震颤着,而后君鲤亦是一愣,他居然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气息,这是九黎炉的气息!而且还是朝着自己的方向冲来的。 他眼神一震,从窗户跳到了院落里,往云霄下望去,这是自下界而来的,陡然间那重重云层中冲出来两个人,衣服上还带着缭绕不散的云雾,他们几乎是一齐落在了君鲤的面前。 两两相望,几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这个场景着实显得有些剑拔弩张。 牧若看清楚了来者之后一双剑目更是迸出寒芒来,但是千雪的反应却让他惊讶,她居然眼前一亮后对着君鲤道“唷,是刚才遇到的哪位公子,您可还记得我?” 这个反应让牧若也愣怔了一下。 但君鲤似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微微朝她颔首“见过姑娘。” 两人的反应还真是像初次相识般,但牧若能看到他眼底一瞬即逝的痛苦,这种是自潮湿阴暗处蔓延出来的毒素,他再也熟知不过。 但千雪……她怎么可能会忘记了君鲤? 来不及细想,这件事情对他是有利的,他自然不会多嘴多舌, 将剑拔起来对着君鲤“枢夜星君既然在此,想必也是为了神器而来的?” 那神器一旦靠近了君鲤,就会发出嗡嗡的轰鸣之声,仿佛是寻到了苦苦等候的主人般激动。 他所认的主,莫不是君鲤? 牧若心底一个咯噔。 “你已经寻到了神器?”君鲤亦是有点惊讶,这可是困扰了翼界多年的神器下落之谜,牧若在短短几日之内就破解了。 但是看到九黎炉上发出的光芒和战栗般让人握不住的样子,怕是还未寻到主人。 “想必枢夜星君应当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牧若微微抬高了些语气“请您将神器的主人交出来。” “那还真的让你们白跑一趟了,因为我们也未能寻到神器主。”君鲤心下已经有了几分的计较,将山海图不动声色的塞进袖中,但这还是被眼尖的千雪发现了,她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一个想法涌入脑海中。 “那个,枢夜星君其实不必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戒备,啊不,其实你戒备他是应该的,但是我不一样。” 她稍许的往前凑了一下“星君也是神器之主,想必知道神器是不会弄错的,它既然将我们带到这里来,那就说明您至少掌握了神器主下落的证据。是吗?” 君鲤并不言语。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九十二章:山海之界 千雪自顾自的往下说去“诸位都是世间大能,在别人的地盘上大动干戈会引起翼界不满,神器之主寻不到,这个事情也没法给翼族一个交代,不妨我们暂时联手如何?” 她满怀期待的望着两个人。 两个人还是僵持着无言相对。 自远处跑来了清越,他一路唤着君鲤“尊上,我又找到一张!” 千雪眼神一亮,她眼疾手快的冲了过去将他挥舞在手上的那一页纸张给抢了过来,清越被一阵风袭的眯着眼,见到千雪时讶然失语。 千雪得意洋洋的落下将那张纸抖开,这纸看起来别无二致,她一瞅这不是之前被她抢走了神器的蜀山掌门吗? 怎么现在冤家有点路窄啊…… “道长,人族的事情您可都安排好了?怎么到此处来了呢?” 清越微微敛去脸上的落寞“在下自是都安排好了。” “原来您是与这位枢夜星君一道来的。那就好办了。”千雪将那页纸抵在唇上,往里面吹了一口气,满怀期待道“让我来看一看这里面究竟是什么门道。” 那页纸被吹到了半空之中,忽然间自里面折射出来了的一道黑白分明的泼墨景色,她居然将那纸张的封印给冲开了! “画的真好,但可惜不全。”她将一双星目落在了君鲤身上“剩下的景致应当在星君那一处吧?这般的好图,若是不能窥到全貌,岂不是可惜?” 君鲤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之前你提到的条件我可以接受,神器与主人都很重要。我可以将山海图拿出来,但我此处的也不全。” “这种事情好办啊!”她微微一笑“梓衍!” 梓衍翻了一个白眼。 过了半刻之后,整个上界四周都充斥了各种狗。它们在角落里和书房四处翻腾,惊扰的人不得安宁,有些人怒气冲冲的过来问责,都被坐在学院前的两个含着冷霜的眼的两人给吓了回去。 千雪乐不可支的摸着梓衍的脑壳“干得好,你这家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嘛!” 一只只狗子叼着山海图的碎片赶了回来,湿哒哒的递给了千雪。 “可惜就是这一点让人没办法。”千雪捏着那山海图。 她在晾干山海图的时候,在这个学堂里行走着,她对此处的仿佛有一种梦回的感觉,仿若很久之前在这里来过。 君鲤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眨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握紧了手。 但是她的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应当说还是充斥着疑惑和茫然。 她没有想起来。 他的心底一方面在叫嚣着期望让 她马上回复记忆,但理智又在冷冰冰的阻止着让他认清现实。 一方沸腾的血包裹着一方冰冷的骨。在他脑海里不断轰鸣着。 千雪皱着眉,手指不断的在摩挲着什么,越是站在这里越久,她的脑海中越是有着什么在涂抹,似是要将那页被尘封的东西给掀开。 在那即将要被打开的时刻,那拼好的山海图忽然间发出了光芒。 那道光芒一下子让九黎炉自他们的手脱出,而后没入了山海图消失不见。 牧若没有丝毫犹豫的跳了进去。 几个人反应了过来亦是纷纷的钻了进去。 山海图的光芒渐渐消失,而后便一切恢复如常,只是那素白的纸面上,慢慢显现出来一副山水画来,那延绵起伏的山峦和波涛汹涌的大海,正是狂风骤雨波澜壮阔的时刻。 千雪刚刚进入了这幅画里,就被迎面而来的风雨糊了一脸。 她艰难的稳住自己的身体,而后摸了一把脸,将那只还未变身回来的梓衍的尾巴揪住,梓衍嗷嗷嚎叫了一声,想要幻化成龙,但是惊讶的是他居然使不住任何法术! 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情况,而是进入山海图的人都发现了自己的法术被封印了。 君鲤想起来了那张纸上曾经显露出来的封印,原来是用以封印来到山海图人的力量的。 若是这样是为了护住那神器之主,倒也准备的万全。 但是失去了法力的几个人都狼狈不堪的掉进了海里。 千雪本质是一只猫,对于这水自然是沾了就要吓掉了半条命。失去了法力更是爆发出来了强力的求生欲,旁边能捞到什么就死死抓住往上面窜。 早就注意到她的君鲤被她当作救命稻草抱了个满怀。 他身体微微有点僵硬,但还是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背安慰“没事。有我在。” 千雪听到这低沉的声音马上反应了过来,觉得自己这生怕丢了小命的样子着实的丢脸,赶忙要松开,但风浪又再次起波澜,一道巨浪将她直接的拍到了水下去。 她是被君鲤一把给捞出来的。 如此反复再三,千雪也再也不客气了,将姑娘对小郎君心底的那点矜持抛到了九霄云外。 娘诶~!都要死了还管什么请不清白面不面子! 她死死的像是八爪鱼般的将自己黏在君鲤身上,君鲤道“你就这么抓好我。不要害怕,不要松开。” 他的声音在风浪之中都这么的从容不迫,不愧是她第一眼就小鹿乱撞的男人! 君鲤拍着水,在风浪之中沉浮着,这远远的海岸没有尽头,他竭尽全力的往那远处露出的山峦处游去,骤 然间听到了千雪的一声惊呼“小心!!” 他感觉到了身后席卷而来的巨大海浪,他飞快的做出决策,对着千雪道“快吸一口气!” 说着猛然扎进了海中。 那猛烈的海浪是自然的力量,在他们都有着法力的时候,所要造成这般的动静并不是一件难事,但是对于那些没有法力的人,这就是降下的天灾,而这一次他们也必须用肉身与之搏斗。 是不是师父将法力剥离而去,也包含着让他们敬畏力量的意思呢? 他将千雪护在怀中,用背部生生的受了那猛烈的一击。 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骨头嘎吱的一声,大概是什么地方断裂了吧? 他无暇去想,这猛烈的浪拍的他们根本无法浮起,无数的雪白的气泡包裹着他们,千雪难受的皱着眉,她已经憋得有几分头晕,在来来回回的沉浮之中,她已经开始晕了。 他俯身将她的唇贴住,往她的口中渡了气过去,千雪挣扎着睁开眼,眼底似是又几分的讶异。 天地寂静,水下无声。 外面的狂风骤雨和汹涌的海浪仿佛将他们隔绝开来,陷入黑暗。 千雪醒来的时候,那骤雨已经停歇了,而自己身处一片柔软的沙滩上,远处的晴空如练,刺目的光芒让她睁不开眼。 她爬起来愣了片刻,才如梦方醒的四处寻找“人呢?诶?星君?牧若?梓衍?你们都没事吧?” 但是无人回应她的呼声。 千雪看到了不远处静静的躺在那一处的人影,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将那个人翻了过来,苍白的脸颊,正是一直护着她的枢夜星君。 她看着他流血的手臂,若不是为了护着她,他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千雪心底又是愧疚又是痛惜,连忙拍着他的脸颊“星君,星君??” 他的额头惊人的烫,但是这么昏迷下去不是个事,他定然是呛了水。 她努力按压着他的腹部,想让他将水吐出来,但成效并不大。 她着急的不知所措,努力的回想人族是如何救人的来着,自远处梓衍奔了过来,发出汪汪的焦灼的叫声。 “你有没有办法?”千雪急的开始乱投医。 梓衍观察了一下,朝着她汪汪了一声。 千雪倒抽一口冷气“啥?你刚才说什么鬼话?!” 梓衍着急的在原地转了几圈,又不耐烦的催促她。 千雪涨红了脸磕磕绊绊的说道“你的这个法子有没有用?要是没有用我就……等我出去,我就宰了你啊!” 梓衍内心呵呵,这个女人的脸上写着四个大字垂涎欲滴,还在这里矜持 什么? 千雪闭着眼心横了出去,方才在水下,他为了救已经意识消散的她,也使用了这个法子,既然是为了救命,他也毫不犹豫的用了,那么她现在也是为了救人,就当是还给,还给他…了… 这么一番说辞将她给说服了,心里负担消失,她扒着君鲤那张俊逸的面庞,比划了半天也不知要如何下口,心底欲哭无泪。 梓衍一个很铁不成钢的跃到了君鲤的胸口上,刚要近距离指导时,君鲤被他这猛烈的一击给震得有了反应,千雪还没有亲下去,他就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唇堪堪停在他的面前,这亲也不是不亲也不是,着实尴尬,她瞪着眼睛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本能的打招呼“啊,你醒了?早!” 君鲤翻身扑到一旁,呕出一口海水来。 千雪“……” 梓衍一个没憋住笑了出生,被千雪一个刀子眼飞过去噤了声。 君鲤在那一处吐够了,才一脸菜色的转了过来,他的这个样子晃晃悠悠的,让千雪担心他会不会一阵风吹过就要倒下了。 “姑娘你…可还好?” 他在自己的面前站定,抚着受伤的手臂问道。 被一个看起来就不太妙的人挂心着,千雪蹦了起来活动自己手脚“我很好,你看,活蹦乱跳的。” “那就好。” 他像是放心了,唇上恢复了些血色,微微闭着眼睛缓了一会,看着山峦道“此处是山海图的世界,这里的法术禁锢了我们的力量,看来这一番要废些功夫。”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九十三章:病入膏肓 “我知道的,你先不要着急,我给你包扎伤口!”千雪看着他那萧瑟如一片破败的叶子在寒风中的样子,没来由的心底一阵痛楚。 君鲤淡淡的看了一眼伤口道“这些不碍事,现在找到神器主人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 她那关切的话还未说出口,君鲤就率先的往前走去了。 “这个家伙,没看出来居然这么倔!”千雪皱着眉,赶紧招呼着梓衍追了上去。 君鲤觉得眼前的世界在晃动,但是他勉力支撑不让自己倒下,他彻骨的冷,在剥离了所有的法力护体之后,他原本就被自己折腾到极限的身体暴露出来了所有的痛苦,他现在能站起来走路都已经是个奇迹了。 他努力不让自己颤抖,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走去。 神器之主就住在这里,而牧若就算是剥离的力量,他没有受过自己这么重的伤,会比自己更快的恢复过来,争分夺秒的时刻,他绝不能倒下。 身后的千雪嘟囔着“你真的不用这么担心,他就算是找到了神器之主,他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默丝毫没有减慢的速度让千雪心底很是担忧,这一路上都在滴血,他的胳膊若是不再止血,恐怕会更严重。 忽然前面的那个身影踉跄了一下。 吓得她一颤连忙冲了上去“你没事吧?” 他脸色吓人的惨白,嘴唇青紫,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她大惊失色“你,你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找个地方先歇一下!” 这句话不知什么地方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猛然长呼出一口气来,将她冷淡的推开道“抱歉,我现在没有时间歇息,若是姑娘你觉得累了,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吧。” 说罢就往前继续走去。 他忽然的冷淡态度让千雪愣住了“这,我当然不累,可是你……” 只是眨眼间的他就已经走远了,千雪终于忍不住道“你知道呢不用这么着急,我说的当然不是骗人的!牧若他就算是找到了神器和神器之主,他也不会杀掉那个人的!” 君鲤对此充耳不闻。 他这一股拼了性命也不要的架势让她着实着急,也不顾不得此事说出口自己可能会遭到危险,大声将他喊住“我和他一齐用了血契之术!若是他强行将神器的主权躲过去,会有一半的几率转移到我身上。所以他不敢冒这个险的!” 君鲤的脚步是生生的顿住的。 他的背影仿佛是僵住了。 千雪看到他终于是停了下来,心底的那口气松了些,转而朝着他走了过去,关切道“所以你不要着急,只要我这条命还在,他就没 办法轻易将神器转移走。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 说还未说完,她的手腕就被死死扣住了。 千雪的心底一个咯噔,这个枢夜星君不会是因为自己暴露了出来,所以要将她先减口不成? 而她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只有在这个时候下手是最容易的。 她顿时想要挣脱出来,但是他的力气极大,千雪连忙对着旁边喊道“梓衍,咬他啊!你愣着做什么?!” 梓衍的眼神中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迟疑了一下。 君鲤的身影逼近,一双原本古井无波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竭尽全力的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每说一句话都让他胸口的血气翻涌起来“你…说什么?你签订了神器血契?!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他感觉那血气无法被压制住,猛然的喷了出来。 千雪还在闭眼使劲的挣扎怨恨自己遇人不淑怎么就这么笨的将自己的老底这么轻易的给揭了出去,但下一刻就感觉到了她的手上漫过了温热,他的手松开了,径直的往后倒去。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让千雪猝不及防。 她张皇失措的跑到了他的跟前,看着他大口大口吐出的血。 “这个家伙,早就提醒过了他不能这么倔强!”千雪看了看周遭,撸起袖子将几近昏迷的君鲤往树底下拖去,她探着他的鼻息,已经很微弱了。 他是不是方才受了什么重伤? 她的手犹豫的在他的衣襟上比划,一狠心咬牙将他的上衣给扒掉了。 但之后,她被那状况给震的直接失了语。 一个肉体是承受过多少非人的折磨,才落得如此伤痕遍布,他那白的几乎惨色的身体上都是蛆虫般粗壮而狰狞的伤疤,一道接着一道,新伤叠着旧痕。 她几乎不忍细看,心中抽痛的别过头去,一时间竟然觉得鼻尖酸涩。 尤其是那胸口上的那道伤疤,呈现出圆柱状,深凹陷了下去,显得无比的可怖。 千雪扶着胸口那郁结的莫名状的情愫,强迫自己转过头去,从自己的衣襟上扯下来一块布,在不远处的河水处打湿了,将他身上混合着泥沙的伤痕擦拭着。 她的手触摸着他的淤青胸膛,从她仅有的经验断定出他应当是断了一根肋骨,她将他胳膊上的伤先行处理了,又在四处寻找生肌的药材。 她一路狂奔着四处寻找,这山里的奇珍异草琳琅满目,她取了几位止血和生骨的药就往回赶去,等到回去后他已经转醒,有气无力的靠在树干上,见到她来时,将自己的衣襟松松垮垮的给掩藏住了。 “你先莫要忙着穿好,我找 到了药,正好你醒了,我给你外敷,很快就能治好你!” 她一点都不在意君鲤的拒绝,三下五除二的将他的衣服又给扒开了。 “姑娘你……” “怕什么,我现在是医者仁心,只想要一心给你敷药,我都不怕会长针眼,你一个大男子家的,忍忍就过去了。” 君鲤哑口无言,千雪将手中的红果子碾碎了,涂抹在他红肿淤青的那一处,梓衍根据她的要求又采了些能吃的果子回来,她将一簇青花递到他唇边“来,吃了这个,味道会有点冲,但不要吐出来。” 君鲤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 这青花刚刚咬了一口,一股浓烈的蛇腥味道涌了上来,千雪紧张的盯着他凝重的神情,半晌后耸动的咽喉,他居然真的没有吐出来。 千雪一阵佩服,这蛇行花可以说是她吃过的草药里最难以下咽的,她第一次吃的时候吐到胆汁都呕了出来,但良药苦口利于病,越是难吃的越是有效。 吃完药的君鲤只消片刻之后,又昏迷了过去。 临近昏迷前,他还是不依不饶的问着千雪血契的事情,千雪一边给他碾药一边含糊其辞“这个事情嘛,当时的情况紧急不由得我犹豫,要么我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命给豁出去嘛……早知道用梓衍的血我也不会自己上……” 梓衍在一旁怒气冲冲的甩了甩尾巴。 千雪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脑壳“说笑的啦,不过……” 她的语气中带了些许的凝重,试探着问道“你……为什么也要去找九黎炉?” 问了半晌没有回音,千雪抬头才看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阖上了眼。 睡过去的君鲤看起来又是一个玉雕般精致的男子,千雪仔细的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和眼窝,不知是不是失去了法力维系身体后,他看起来神色疲惫不堪。 这似月光般银色的头发,在鼎沸的人群中看起来如此的显眼,像是这般的人,她怎么在当年时刻对他没有半分的印象呢? 难不成她的消息太过闭塞?还是这位枢夜星君恰好隐没在世外桃源处,所以就这么给错过去了? 看来她醒来也是有些许好处的,至少能遇到很多与千年前不一样的事物来。 她悉心的将他的衣襟给整理好,而后又给他换了湿手巾。 这几乎是半日过去,天色渐暗,她轮换了数百次手巾,但是他这烧没有半点退的痕迹,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他那惨白的脸颊此刻都是一片潮红。 难不成是药物的问题? 她一味一味的实验了过去,最后千雪看着那蛇行花,本着壮烈赴死 的心情将它一口给吞吃了下去。 很快她的脸扭曲了起来,马上跑到一旁呕了半晌。 本着自己的献身,她确定了这些药物都是没有错的,她常年在外奔波,一些医疗常识都是必备的,但是他的烧迟迟不退,这却让人十分的担心。 她捂着他的额头看着他干裂的嘴唇,想到他必须要补充一点水分,便急忙的用果壳取来水,但是却犯了难。 她想要给他掰开嘴灌进去,但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能,牙关要的死死的,她费了半天劲都没能成功。 再这么烧下去,他就要脱水而死了。 这人救了半天,可不能让他这么荒唐的给送了命。 千雪盯着那水,转而对着眼底含着深意的梓衍张皇道“你转过头去,不许看!” 梓衍白了她一眼,专心致志的藏到了小角落里。 她需得将他的嘴撬开,光是想象这画面就足够让她脸红心跳的。 千雪含着一口水,贴在了他的唇上。 那灼热如火的唇一下子撩拨起来了她心底的一汪池水,但这算不得是初吻,初吻在她的心底都是你情我愿才算得一回事,这救人就是救人,还能去计较这些吗? 她奋力的想要用舌头撬开他的牙齿,费了半晌劲儿才让他微微的退却了一步,她将水渡了过去,他的舌头微微的颤动了一下,转而席卷上了她的舌。 被忽然反攻了过来,千雪一时愣住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九十四章:如狼似虎 这灼热的猛浪铺天盖地的将她包裹住往下扯去,她觉得自己的舌仿佛是在颠簸的海上不断被淹没,她的意识被这滚烫给压制的翻不了身,愤然的还击时,又被汹涌而来的灼浪给吞噬。 她感觉自己几乎要断了气。 竭力的用手想要推开但却被捉住,君鲤似是忽然间苏醒了过来,他的眼睛猛然睁大,仿佛脑海中的那点清明回来了。 君鲤像是被烫伤般松了手。 千雪总算是逃过一劫,侧过身拼命咳嗽起来。 良久,他艰难的站起身,对着她道“姑娘,对不住,在下居然轻薄了你,等到我们从山海图出去之后,在下自当会向姑娘谢罪。” 被吻到神志不清的千雪刚想说什么,但他已经踉踉跄跄的走了。 千雪在一旁愣了半晌,自后面走出来的梓衍汪了一声表示回神,千雪眨了眨眼问他“梓衍,你说他会不会也喜欢我啊?” 梓衍差点栽倒。 “你问我是从哪得出的结论?这个……女人的直觉?”千雪点着还有些红肿的唇道“刚才他亲我的时候,哭了。” 梓衍目瞪狗呆的汪了一声。 “我真的没有骗你。”千雪摸着还有点潮湿的脸颊,若不是刚才没过唇的苦涩,她一时还真没法确认。 梓衍顿了一下,又悄声的汪汪了一下。 千雪愣住了,转而语气有几分的低沉“你若是不说我都忘记了……你说过他身畔有一个与我很是相像的徒弟。” 她又大震动“你这么说,他喜欢的是他的爱徒了?我堂堂一代妖王,难不成被当作只是她的替身不成?” 梓衍眨了眨眼,认同的汪了一声。 千雪“……” 她算是明白了,她就是找来梓衍给自己添堵的! …… 牧若即便是被剥夺掉了力量,但是因为他特殊的体质,他没有像是君鲤和千雪般受了诸多的风浪苦楚,他安安静静的在水面上漂浮着,等待着被渐渐平息的海浪送到了沙滩上。 他站在地面上,抖了抖自己湿透了的衣服。 尽管他不会沉下去,但是也饱受水浸透了自己身体的苦楚,举步维艰,行动缓慢。 他就这么在地上,将自己重若千斤的腿往前一步步的挪动着。 直到了半日左右,他身体的水分才渐渐被太阳给晒干了些,他的脚程才算是快了些。 到了山脉之中,这茫茫的苍野上,他能通过神器之间的感应感觉到九黎炉的存在,但是他却要爬山涉水,无法使用法力。 这将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绝是不可取的。 以他多年来的经验,这是 在这幅画中的阵法在作祟,想要恢复自己的力量,就必须将这个阵法废除,否则他们根本无法从这里带着神器走出去。 神器之主就在此地。 若是在这里生活,那么这里应当是有着人的痕迹才是。 他循着水源往上寻找,果不其然在山岭之中看到了几个隐隐绰绰的身影,他提高了警觉性往那一处靠去,只见自里面走出来几个赤裸上身的男子,但与常人不一的是,他们居然都是有着如墨般的肌肤。 男子径直的往他藏身的地方走来,然后对着山林恭谨的拱手道“客人既然来了,就请随我们来罢?” 牧若稍许的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了出来,看到那个人抬手,后方有几个人扛着竹子编成的精美的轿子走了过来,他坐了上去,那领头的人一言不发的带着他走了许久,来到了一个部落。 这个部落与他所知道和认知的都不一样。 其中最主要的缘故是,他们都不是住在搭建的房子当中的,而是住在挖好的岩石洞等高处。 领头的人告诉牧若他们是飞羽一族。 飞羽一族在这个山海图里存活了很多年,一个人创造了他们,而后让他们一直在此地居住着。 他们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只知道若是又外人进来,他们便将外人请到此处。 牧若亦是在空地上见到了另外两个竹椅榻。 他微微皱了皱眉。 往下方走着,一路被人引到了山洞深殿,里面燃烧着火把,他们这些人对火光没有丝毫畏惧,甚至能用手捧着让其照明。 牧若一边打量着此处一边往里走,在尽头那一处有着雕刻的石板镶嵌在墙壁上,上面画着古怪的圆形花纹。 而站在石板下方的,则是一个身着一袭白色长袍的人,他戴着极其高大的尖帽檐,那白色衬托的他墨色的肌肤更是极致的黑,除却了那转动时能看到的白色眼瞳,他甚至一时分辨不出来这个首领的五官在那。 而在下方站着的,还有两个人。 千雪见到了他,微微的一愣。 千雪还正在听这个首领在说什么话,她在追上君鲤的途中就被忽然被从草丛里出现的人给截住了,她发誓自己的眼真的没有花,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吓得她不轻。 然后就被稀里糊涂的带到了此处。 君鲤的脸色似是有一些转好,看来自己寻来的药草还是有些管用。 “诸位客人,我知道你们是为何而来,我们飞羽一族在此地等候诸位多时,你们所要寻找的东西就在这块石板后面,但是夜已经深了,诸位想必都已经精疲力竭,就请先行歇息,明日自有人会 去唤你们。” 三个人又被这般的带了下去。 面对着已经准备好的房屋和干燥的被褥,千雪也不顾这飞羽一族有什么幺蛾子了,她确实累坏了,派遣人打水洗了澡,就要瘫倒在床上。 眼皮刚刚阖上睡的迷迷糊糊间,就听到了一阵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来敲门的不是鬼就是心怀鬼胎的人。她满心疲惫不想理会,门扉却忽然嘎吱的开了。 “是谁啊?大半夜的跑来想干嘛?给我出去!”她抬起头瞪着眼。 但没想到的站在她面前的却是君鲤。 他浑身湿淋淋的,面容却凄冷的惨白。 千雪被吓的清醒了起来。 她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将杯子抖开将他整个包裹住“你这是又怎么了?又犯病了吗?” 她将手贴在他的额头上试探,这额头冰冷的仿佛一块石头。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身体好冷啊!”千雪急道,四处寻找火源“你等着,我去找那些人,看他们有没有办法!” 说着她去开门,但是门不知何时被死死的锁住了,她大惊失色的晃动着门扉,拍着门呼喊着,却没有任何人的回音。 “啧!这帮人究竟想搞什么!” 她满心担忧的转过身,看到君鲤已经倒在了床榻上,她冲过去摸着他的脉搏,还是冷的出奇。 她将凳子折断,这地板是坚硬的石头铺做的,不用担心会整个烧起来,她搭建好了火堆,将他半拖着靠着自己,这湿淋淋的衣服也不能继续穿着了,她闭着眼想着再长一次针眼也算了。 被被褥包裹住,即便是被火焰炙烤着的,却还是没有半点的好转,他抖如筛糠,嘴唇泛白的伸出手来,将她抓住,揽在怀中。 那冰冷的肌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但是在怀中抱着她的时候,他似是感觉到了温度,也不再抖了。 千雪只能乖乖的僵在他怀中,他的手脚很修长,轻易的就将她环住了。 君鲤似是被冻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将下巴抵在她的脖颈处,声音沙哑道“不够……” 他这带着颤的沙哑声让她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头被偏过,他那带着潮湿冰冷的唇贴了上来。 千雪感觉自己脑海中像是被炸了烟火,噼里啪啦的让她无法思考,他的吻更深了一层,舌尖像是追逐着她,不死不休。 被吻的身体融化,大脑里唯一的那点清明都要消失,之前在昏迷中炙热的那个吻仿佛是唤醒了她体内沉睡的火种般,让她整个人都感觉不一样了。 但是她猛然想到了他的徒弟,是了,他这莫不是又是再次将她当作 了替身? 她将他猛然推开“你放开我,我可不是你的徒弟!” 他像是有些不知所措,一双眼里居然蔓延上了朦胧,他俯身朝着她压来“你在说什么,我的徒弟是我的徒弟,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她的心底骤然一颤。 “你……” 他的吻又要落了下来,千雪闭上眼听着他低声的情话,忽然间后面的话语都变作了汪汪汪的声音,她一愣,忽然耳畔炸开一阵狂吠,她被吓的腾然炸起来,却发现自己居然还正趴在床榻上睡的正香。 “汪汪汪!!!(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口水都流了一地了!)”梓衍在吼着。 “梓衍?你刚才是跑到哪里去了?”千雪这才看到自己的被褥上确实有着一滩莫名的水渍,一个激灵将自己的脸抹了一把,然后看着自己身畔落下的阴影陷入了沉思。 她有点不敢抬起头来,又后知后觉的一个飞身将那水渍给压住了。 她听到君鲤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冷清“看来睡的确实挺好。” 她的耳朵连带着脖子一起燃烧了起来,自己怎么也开不了口说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来,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如狼似虎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九十五章:时间循环 “我来是告诉你,最好不要睡着,这里有些古怪,食物里加了安神药,一旦入了深梦,估计就会一直睡下去。” 千雪的脑袋都要钻进地下去了,连连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不睡了。” 君鲤看了片刻,似是对她的保证并不大放心的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那一处落着一盘棋子,他敲着棋子开始下棋。 看来他的架势是不坐在这里防范着她睡着到天亮为止了。 千雪小声的问梓衍“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汪汪汪(在你一个人对着空气抽搐的时候他就来了。)” 千雪将自己的脸颊绝望的埋进了被褥里,她这一副窘迫的样子居然就这样展露在了他的面前! “汪汪汪(你现在绝望还有点早。)” “我不会还干了其他丢人的事情吧?!”千雪将脑袋钻了出来。 “汪汪汪(你还喊着他的名字要亲亲来着。)” “……”千雪直接恨不得现在就撞柱而死。 这下形象彻底的崩塌了,千雪是真的想要睡觉都睡不着了。 自己做春秋大梦不说还被当事人逮了个正着,是不是在他心底自己就是一个欲求不满的虎狼之辈? 还有什么比这个事情更让人绝望的吗? 千雪心如死灰的从床上走了下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来压惊。 君鲤在一旁不紧不慢的说了话“你的药很有效,我的烧已经退了。你不必担心了。” 千雪一口水卡住了,心虚道“嗯,嗯好。” 两个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长夜漫漫,她又要如何消磨呢? 她坐在了一旁,尽量的想让自己离君鲤远一些,他是有着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在她的那一个吻上,往日冷冷清清仿佛掬在手上的一捧月光,像是燃烧起来的火焰那般的灼烫。 这大概是真心喜欢的人,才会如此珍重的待她吧。 她忽然间对他的徒弟产生了好奇,那个与她长的相像的女子,是如何将这么一个浑身禁欲气息的男子给俘获了呢? 她是真的挺好奇的。所以也就问了“听说……你有一个徒弟?” 君鲤手中的棋子一下子顿住了。 过了良久,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听说你的徒弟长的好似与我有几分相像?”她再次试探。 君鲤面色毫无波澜的将那枚棋子按下,道“尊上说笑了,我的徒儿只不过是山野间的一只小妖怪而已,与您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你这算得上是夸我吗?” “只是实话实话罢了。” 千雪觉得他提到徒弟时居然有几分紧张,他对 自己紧张什么? “我这一路上可听说了她不少的趣事,我对你这个小徒弟有些兴趣,不知改日能否给我引荐一下?”千雪道。 君鲤眼眸微阖“恐怕您的这个愿望没有办法实现了。” “为什么?” 他将目光转移到了一脸好奇的千雪身上,不知为何她看到他素来冷面如霜的脸上居然展现出来了名为允悲的神情,他眼底闪烁的情愫压抑的她有点呼吸困难“她去了一个任何人都寻不到的地方。” 千雪倒吸了一口气,不知该说什么,结巴了一下“抱歉……那啥,我不是故意说起此事的。你,节哀……” “她没有死。” 他的语气陡然转换成了冰冷。 千雪这酝酿准备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这带着严肃的表情和语气,她就算是将那几个字掰碎了嚼也是带着遗憾和缅怀的,如果他徒弟还在人世,那为何要用这么复杂的样子面对她呢? “你说不在任何地方,难不成也像是这种类似山海图的无所属空间吗?” 君鲤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了一眼外面,道“看来时间也到了。” 外面的天光渐亮,千雪一愣“这么快就天亮了?” “这里的时间与外面的不同,若是一直睡过去,长夜会无限的延长,现在就天亮了,说明……” “牧若他醒了。” “我们的试炼也应当开始了。” “那个人不是说了,第二日早上,他会派遣人过来。” 他们的话音刚落,只听到了门嘎吱的开了,一对男女走了进来,他们那墨色的赤裸仅穿着亵裤的装束,而女子更是大胆而暴露,只将三点处简单的隐蔽住了,女子站在了他们面前,问道“生与死哪个更重要?” 忽然间问他们这种奇怪的问题,千雪道“您不是要带我们去该去的地地方吗?为何要问我们这种问题呢?” “生与死哪个更重要?” 那个女子对她的质疑不为所动。 君鲤想了片刻“于我来讲生为重要。” 他的眼神一扫,千雪便知道了他的意思,道“那么与我来讲,死更是重要。” 那女子的眼底忽然泛起了光芒,骤然间四周一派的明亮,光芒消散之后,千雪居然发现自己的脸陷入到了一片柔软当中。 在她耳畔又发出来汪汪汪的不耐烦的叫声,千雪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周遭,那一片还是被她口水润湿的被褥和惨不忍睹的被抓包的现状。 她又大囧了起来,扑过去将那口水盖住。 等等,这个场景似乎有点眼熟? 她抬起头来,果不其然看到了在自己身畔的君鲤,他似是也反应了过来,道“我们好像是回到了刚才苏醒的时刻。” “我醒的比较早,所以就依照方才的经历照做了。” 千雪要哀嚎了,她这窘迫的丢脸现场居然又再一次被重复了一遍! “时间重置,看来我们只能答对了她的那个问题才能从这个时间循环出去了。” “可是我们两个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回答了,却一齐被遣返回到此处,说明他们的问题中应当是有着深意的。” 君鲤陷入了深思。 千雪也在想,这个看似只有两种选择的问题,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不为人知的隐秘呢? 他们还是依照原来的进度,在不久之后,又再次迎来了新的一轮日出。 还是那个女子和男子,只不过这一次提出问题的人变成了那位男子。 千雪率先对他道“生与死与我来讲都很重要,只不过短的是生长的是死。” 眼前的光芒再次大绽,千雪醒来时头被蒙在被褥里时,又懊恼的想这究竟要折腾他们到什么时候?! 就算是要回,也不能总是将她的黑历史反复拿出来鞭尸吧?! “看来将两个都包容的答案也是错的。” 千雪已经不想去将自己的那一滩罪证放在眼前了,这一次君鲤也没有在床前等待着,而是在另一处点着茶水画着什么,她凑过去看,听到了门扉嘎吱被开的声音。 看来牧若也被这个问题给强制的给带了回来。 他站在门口,看到君鲤的时候眼睛闪了一下。 “你的回答是什么?”千雪问牧若道。 “我不知生死,所以无法回答。”牧若回到。 千雪哽了一下“这个回答看来也是错的。” 她凑到君鲤那一处去看,想要看他是如何筹划,但是桌子上的水很快就消失了个干净。 “这个问题究竟是谁出的呢?”千雪在思考,试图从创世主手中得到些什么灵感“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上一任翼君所建造的空间,但是他出这么一个问题来,着实令人摸不透。” 君鲤站起身道“时间快到了。” 他这一次的样子似是有所突破,千雪暗暗的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究竟这个问题本身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这个问题就无解。”君鲤只是淡淡的透露出来了这么一句,而后看着那两个人再次走进来出现在他们面前。 千雪看着君鲤有什么举动,只见他径直的走向了那个问他的女子,在她还未问出问题时,他便掐住了那个女子的脖颈,手猛然用力,那 女子登时翻了白眼断了气。 这忽然的残暴让人惊呆了眼。 那个女子的身体忽然间软了下来,化作了一滩墨水。 所有的场景骤然消失,时空褪去,她看到他们几个人站在了那块巨大的圆形石板面前,而那滩墨水还在地上,那个带着高延帽子的人也在那一处。 他对着君鲤道“你做出来了选择了?” 君鲤点头。 “你们也是如此吗?还有另一个选项可以选择。” 牧若往前走了一步,以同样的方式将那个男子化作了墨水,他道“我选择另一条路。” “那这位姑娘呢?”那个男子将一双眼落在了千雪身上。 “只有这两个选择了吗?”千雪挑着眉望着他似笑非笑“若是他们都是创世主所设置的关卡,那么你呢?” 她走上前去,将那个首领的长袍拽住,将他扯到自己面前道“我选择第三项。” 在这些墨色的肌肤当中想要看清楚他们的神情还真的算是一种挑战,但她还是看出来了那个男子眼底的不自量力四个字,他道“当然,你想要选择我也是可以的,但前提……” 他将自己的衣襟扯了回来,大笑道“你若是能赢了我,你就可以拿到相应的回报。但现在,我得先将这两人送进去。” 他转身,那墨水漂浮了起来,融入到了那石板当中去,墨水沸腾,那石板子中的纹路逐渐清晰的显现了出来。 “你们可以先请了。” 那个首领对着两个人道。 君鲤没有回过头去,牧若也顿在原地,他们都有些担忧千雪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千雪像是明白他们在想着什么,笑着挥手“你们去吧,待会见。”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九十六章:生死之间 等等,这个场景似乎有点眼熟? 她抬起头来,果不其然看到了在自己身畔的君鲤,他似是也反应了过来,道:“我们好像是回到了刚才苏醒的时刻。” “我醒的比较早,所以就依照方才的经历照做了。” 千雪要哀嚎了,她这窘迫的丢脸现场居然又再一次被重复了一遍! “时间重置,看来我们只能答对了她的那个问题才能从这个时间循环出去了。” “可是我们两个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回答了,却一齐被遣返回到此处,说明他们的问题中应当是有着深意的。” 君鲤陷入了深思。 千雪也在想,这个看似只有两种选择的问题,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不为人知的隐秘呢? 他们还是依照原来的进度,在不久之后,又再次迎来了新的一轮日出。 还是那个女子和男子,只不过这一次提出问题的人变成了那位男子。 千雪率先对他道:“生与死与我来讲都很重要,只不过短的是生长的是死。” 眼前的光芒再次大绽,千雪醒来时头被蒙在被褥里时,又懊恼的想这究竟要折腾他们到什么时候?! 就算是要回,也不能总是将她的黑历史反复拿出来鞭尸吧?! “看来将两个都包容的答案也是错的。” 千雪已经不想去将自己的那一滩罪证放在眼前了,这一次君鲤也没有在床前等待着,而是在另一处点着茶水画着什么,她凑过去看,听到了门扉嘎吱被开的声音。 看来牧若也被这个问题给强制的给带了回来。 他站在门口,看到君鲤的时候眼睛闪了一下。 “你的回答是什么?”千雪问牧若道。 “我不知生死,所以无法回答。”牧若回到。 千雪哽了一下:“这个回答看来也是错的。” 她凑到君鲤那一处去看,想要看他是如何筹划,但是桌子上的水很快就消失了个干净。 “这个问题究竟是谁出的呢?”千雪在思考,试图从创世主手中得到些什么灵感:“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上一任翼君所建造的空间,但是他出这么一个问题来,着实令人摸不透。” 君鲤站起身道:“时间快到了。” 他这一次的样子似是有所突破,千雪暗暗的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究竟这个问题本身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这个问题就无解。”君鲤只是淡淡的透露出来了这么一句,而后看着那两个人再次走进来出现在他们面前。 千雪看着君鲤有什么举动,只见他径直的走向了那个问他的女子,在她还未问出问题时,他便掐住了那个女子的脖颈,手猛然用力,那女子登时翻了白眼断了气。 这忽然的残暴让人惊呆了眼。 那个女子的身体忽然间软了下来,化作了一滩墨水。 所有的场景骤然消失,时空褪去,她看到他们几个人站在了那块巨大的圆形石板面前,而那滩墨水还在地上,那个带着高延帽子的人也在那一处。 他对着君鲤道:“你做出来了选择了?” 君鲤点头。 “你们也是如此吗?还有另一个选项可以选择。” 牧若往前走了一步,以同样的方式将那个男子化作了墨水,他道:“我选择另一条路。” “那这位姑娘呢?”那个男子将一双眼落在了千雪身上。 “只有这两个选择了吗?”千雪挑着眉望着他似笑非笑:“若是他们都是创世主所设置的关卡,那么你呢?” 她走上前去,将那个首领的长袍拽住,将他扯到自己面前道:“我选择第三项。” 在这些墨色的肌肤当中想要看清楚他们的神情还真的算是一种挑战,但她还是看出来了那个男子眼底的不自量力四个字,他道:“当然,你想要选择我也是可以的,但前提……” 他将自己的衣襟扯了回来,大笑道:“你若是能赢了我,你就可以拿到相应的回报。但现在,我得先将这两人送进去。” 他转身,那墨水漂浮了起来,融入到了那石板当中去,墨水沸腾,那石板子中的纹路逐渐清晰的显现了出来。 “你们可以先请了。” 那个首领对着两个人道。 君鲤没有回过头去,牧若也顿在原地,他们都有些担忧千雪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千雪像是明白他们在想着什么,笑着挥手:“你们去吧,待会见。” 尽管她知道,她所选择的这一步,可能更加的凶险。 两人虽然一起走入了那阵法之中,但面前出现的却是不同的门,君鲤看着门上的生字,将那门推开。 他对翼君很了解,他是一个不会无缘无故就设立这些问题的人,能将仙力锁住的阵法可不是轻易就能成功,正是因为罕见,所以在背后的掩藏着的更是绝密。 这生死之问题,也许在之后别有深意。 他选的生门进去之后,只有悠长的甬道,他摩挲着粗粝的岩壁往里走,尽头有着光芒照射了进来。 他走了出去,而后愣住了。 …… 千雪见到两个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石板之后,心底的那根筋绷了起来,那个首领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她如何要通过自己,千雪现在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法力的人族,所以他并不将她放在眼底。 千雪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她低低的唤过来了梓衍。 她一直都很好奇,为何这些人对梓衍并没有半点在意,这并不是他们真的认为一条狗不能翻起什么大江大浪,而他们的认知里,根本就没有此种的生物——亦或是他们所设定的,也不过是阻拦住进入此地的人。 而梓衍却是因为动物的形态,被所有人给无视了。 当初的造物主怕是也没有想到这一个纰漏之处。 梓衍在背后忽然发动袭击,将那个男子的衣摆下方咬住了,狠狠的扯着,千雪眼疾手快的扑了上去,乘着他失去了平衡,将他那长跑子掀起来直接的闷住了他的脸颊。 那个男子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忽然间手下的衣服渗出来了墨色,将衣服浸染透了,他的衣服没有消失,而是像一张纸般的将墨水吸收了进去,之后居然呈现出来了一面字来。 千雪将那衣服化作的纸张抖开,发现上面写着的是:“若寻生死,只在一念之间,选择慎重。” 而后下面的则讲述了一件事情。 千雪越看越觉得心惊。 也越发的佩服这个设下阵法的人,他居然使用了这种方式来,并非是想要伤害他人,而是为了救下一个人。 是一个孩子。 那个人便是这张纸中所说的:“让那个孩子或生或死,都让我们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九黎炉的感应更是让我们惊讶,也许这是上苍的旨意,所以我建造了此地,等待着终有一日能用有缘人前来做这个选择。” 她将这张纸收了起来。 “可是我也是往这处走吗?” 她狐疑的望着那圆形阵法,忽然间那阵法开始旋转了起来,那墨水勾勒的法阵中的墨色潮水般的退了下去,那两个人又重现在自己面前。 那石板居然轰鸣一声,发出呜咽的咆哮后,缓缓的打开了门。 他们两个人一言不发的往里走,千雪也跟了上去,那里面是一派白茫茫的天地,而在中央处似是有着墨色的东西浮在半空之中,他们一边走一边逐渐的消失着,用自己身体里的墨色在白色的大地上铺就了一道路。 当两个人的身影全然的消失后,千雪走到了那墨色处,原来是用笔画的九重莲花苞,还未开放,她用手去触碰那花苞,看到里面卧着一个只有两个手掌大小的婴儿。 这个婴孩的五官及躯干形成的才刚刚有了轮廓。 他的胸膛微微的上下起伏着,透明的血管在粉色的肌肤之下,甚至眼睛都还未完全成型。 千雪捂住了嘴巴,她当时看到那纸张中所说的婴儿时,还以为是一个白白胖胖在花篮里咿呀学语的小胖子,结果这个婴儿分明就是一个还未成型的胎儿,看起来也不过是四五个月的样子。 若真的是如此,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怎么会在这里?又是怎么可能活了如此之久呢? 她碰触到那花瓣时,那花像是护着那孩儿般的收拢了些许,这花应当是一个秘宝。 但是即便是这样,离开了母体的胎儿,加上根本就没有发育好,若是没有这秘宝的保护应当马上就会死去。 她忽然间理解了所谓什么是生死的抉择。 当初那个翼君,也是在这一方面艰难的无法做出决定来吧? 她往四周望去,那来时的路已经消失了,而那神器也不见踪迹。 她就算是要往回退也没了路,脚下就是万丈的深渊,怕是会在这永久的空间里一直不断的跌落。 她本能的感觉到这也许与离开的那两个人要经历的事情有关,她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在这里等待他们的出现。 只是,他们的不同选择,会导致什么结果吗? 牧若走的是死门,他看着那门上的死字时,波澜不惊的往里面走去。 只要是踏入了与君鲤不同的选择,就已经做好了接下来会遇到任何事情的准备。 牧若没有死的这个概念,因为他活了万万年,曾经被人囚禁封印,也未曾死去,他的生命力极其的顽强,即便是肉身损毁也不会彻底消亡。 所以他不懂得什么是死。 第五百九十七章:翼君殿堂 他摩挲着自己手指上带着的戒指,那是仙人那时赠送给凰陌的护体法宝,他将此物当作了承载她记忆的法器。 只要这个戒指被他一直护着,那么她那关于自己的记忆就永远不会苏醒。 这样还真算是当前他能给的最好的结局了。 他望着四周蓬勃的生机,思索着自己终有一日也会羽化,彼时生死于他未曾有过深刻的思考,但他现在真的开始想到自己死的那一刻。 死就无法存在有她的世界上了。 这样一想,活着倒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忽然间眼前的景致变了个样,自尽头有着火光闪烁逼近。像是黑夜与白日交汇的那一处,有着一道高耸如云的墙壁透着缝隙。 他走了过去,见到了对面站着的牧若。 两个人四目相对,正是因为能够跨越生死一线处,才能使得两个人离开此地。 “没想到一个不知生死的人居然也能领悟到生死。”君鲤冷笑。 牧若没有回话,径直往那缝隙里走去,这缝隙只能通过一个人,他率先抢在了前面,往里走去。 千雪在里面等到感觉自己身上都要长出蘑菇来了。 自那片无垠的白色当中裂开一道缝隙。 她登时站了起来,看到远处走进来的身影,他们身上都罩着一层缭绕的雾气,一步步随着他们的步伐在脚底下织作了一条通向她的甬道。 牧若的眉眼逐渐清晰。 他站在自己面前,他的面具在自己眼前裂开,面具之下的脸颊满是血腥浓稠的黑色的血往下滴着,但是他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模样,而是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千雪直愣愣的看着他,顿了一下“你们遇到了什么?” 后面的身影看起来应当是君鲤,他的脸颊倒是没有变化,但是他心脏那一处,也潺潺的流着血,将他的衣襟全都染红了。 这两个人都是这个样子,着实是吓到了千雪“你俩打架了吗?” 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难得可贵的露出来了相同疑惑的神情。 千雪详装让自己不去关注这两个人血淋淋的人儿,在那两个人都进来时,那朵九重莲花似是微动了一下,里面的婴儿发出来了尖锐的哭叫的声音。 “神器在莲花座下。” 君鲤看着那九重莲花座,听到了那孩子的哭叫声,他走了上去看到那未成形的胎儿沉默了一下。 “这……就是神器的主人吗?” 牧若走上前,将那孩童打量了一番,猛然间出手要掐住那孩子的脖颈,但那朵莲花猛然收住了花瓣,将那孩子给护住了。 “这花……” 君鲤将手放置在那朵九重莲花上,神情陡然转变了好几下,像是得知了什么让他震惊的事情。 半晌,他的唇有些发颤道“师母??” 千雪被他吐出的这两个字给惊住了。 这朵巨大的莲花是他的师母所化的吗? 她不是没有了解过这个秘术,传闻有的仙者可以将自己的精魂融入到各类法器之中去,只要是生魂不死,法器便一直能够存在下去,而他所说的真是属实的话,那么他口中的师母,应当是将神魂融入到了此等九重红莲中去,就是为了守护这个孩童。 这算是一命换一命,而这个孩童本身就不能活下来,所以他的师母所付出的牺牲更是悲壮了些。 “既然是你师母……这个孩子你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吗?” 千雪小心翼翼的问道。 君鲤皱着眉,像是在回忆过去的事情“我只知道某一日,我的师母消失不见了,这件事情应当是与他们的孩子,我的师姐有关。” “你的师姐?” 君鲤点了点头“她是继任的翼王女君,但也是在任最短的一个王。在上一任翼君本来早已经隐居归田,不问世事,但忽然有一日,我的师姐出了事情……” “在这之后,翼君又再次回来接任大统,而我的师母,好像也是在那个时候失踪的,我们一直都不知师母去了何处,师父也不愿意告知我们。却没想到在这山海图中又再次遇到了师母。” 他的手抚摸着那花瓣,眼底隐约有着难掩的淡淡悲伤。 “她老人家用自己性命维系的孩子,却又是谁呢?” 这点就算是千雪也不知晓,那一页纸上所记载的也不过是事情大概,然后给了他们一个选择。 是抉择这孩子生死的。 她将那张纸交给两个人,他们轮流看完之后并未有什么反应,牧若的目的只是要取走神器,这孩子的生死与他并无干系,而君鲤的想法则是“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此处,神器是翼族的,我们没有任何权利去抉择,就将此事交给翼君来决断罢。” 牧若居然对此并未有什么异议。 这一点更是让千雪存疑。 君鲤想要将那朵莲花拿起来,但数次都穿身了过去,他若有所思,对着千雪道“此物恐怕你才能将其拿到手。” “这究竟是何涵义呢?”千雪不解。 “我们一个为生一个为死,所以我们能在这此间与彼间给你搭建出去的桥梁,想来也只能将你送出去。” 千雪先开始没有理解他的话,而后骤然一愣“你的意思是,此处其实是……” “师母在生死之地拖住 了这孩子的残魂,但是要保住他的性命,却只能用自己性命去交换,师父将此地封在了山海图里,等待着有人将此物从生死之地带走,你去吧。” 他往一旁挪了一步,将那朵莲花展现在她的眼前。 千雪试探的将自己的手放在那朵莲花之上,那莲花并未再次拒绝她。而是化作了一盏小小的雪莲花,漂浮在她的掌心中。 千雪有些惊喜的转头想要让他们看,但回头之后,却见到二人的身躯都像是墨水般融化了,那墨水丝丝缕缕的铺展开来,螺旋式的往上攀升着,转化成了一条台阶。 千雪怔然了片刻,脚踏着那楼梯走上去时,内心的感觉相当的微妙。 那尽头处,她将手伸过去,就直接隐没了,她往后看了一眼,猛然吸了一口气冲了出去。 与她一齐出来的还有梓衍。 她直接的跌倒了一旁的地上,冰冷的痛感让她咬牙切齿,眼前的景致正是他们当初所在的学堂里。 “我们真的从山海图里出来了?” “你……出来了!”一旁忽然有着惊讶的声音传来,千雪被吓得心脏差点骤然停止,往一旁看去,居然是那个被她坑了的蜀山掌门,叫做清越的来着。 清越眼底满是惊喜,一脸的疲惫在见到她是一扫而光“我在这里等了你们两日了!我目睹了你们都被这画给席卷了进去,我无法突破这里的结界,又不敢轻易的去求助,你们……他们人呢?” 清越这才发现出来的只有小师妹一个人。 千雪往一旁铺开的白纸上望去,那山海图已经显现了出来,正是狂风骤雨中被冲刷的重重山峦。 在那山峦之中隐约有人影,她看着其中一人模糊的样子仿若是君鲤,他正手持着棋子在落子下棋,而寻找另一处,牧若正在林间走着。 这两人的身影就是被墨色吞没而进去的画影。 谁也不敢想这刚才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儿,如今倒是成了几笔被勾勒出的画卷。 清越虽然是一个人族,但也有鬼族的血统,好歹比她能多几分用场,而且他与君鲤是同路寻神器的人,想来还是值得信赖的。 千雪就将里面发生的事情给清越大概说了一声,将山海图卷好。 君鲤似是说了,要去寻的那个人,正是当初委托着诸人寻找神器的翼君,倘若是这样,应当是居住在翼君殿。 她一面紧张的往那一处赶去,一面在想自己居然对这个地方有些印象,她不需要梓衍的帮助就知道往哪一处赶去才能走到翼君殿。 只是她无暇去求证此事。 翼君殿堂外有着数个翼军守护着,千雪发现自己的 力量依旧没有恢复,无法穿过他所设定的结界,只能与那些翼军道“我有了神器的线索,你能否将此事告知给翼君?” 那长了翅膀的鸟人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似是完全不相信她的说辞“整日里都有人自称寻到了神器,但是你连一枚出入令牌都没有,您这是让我们用什么来相信?” 另一个人更是暴躁“骗子赶紧走!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千雪强硬的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急躁,对着也被封印了法力的梓衍道“看来接下来就得靠你了。” “汪(我?)” 梓衍想了片刻,仰天长啸了一番。 不多时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许多狗,它们愤然的跑来,替他们的大哥教训这帮不知好歹的鸟人,千雪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没想到你在动物的地位如此之高。” 梓衍半点都不觉得这是夸赞他,神色紧张道“我只能帮你将视线引开,但是这结界——” “这确实是一件难事……”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般抓住了一旁紧跟的清越道“你,你不是身上有着那个翼君给你们的玉佩吗?拿出来!” 带着玉佩的时候居然真的畅通无阻的可以进去,但是玉佩只有一枚,清越想了想,从衣襟里取出几枚符咒给她“你现在没有法力,若是遇到了危险,这符咒能帮你些忙,我也能寻到你,你去吧!”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九十八章:红莲换生 清越的慷慨相助让千雪感动,对于一个刚刚抢了他的神器且害的他有家不能回的“仇人”,在大是大非上能这般清晰的人已经不多了。 她趁着骚乱,抓紧机会溜了进去。 翼君殿堂还是在记忆当中的那一处,她径直的往里面走去,躲过了一些来往巡逻的士卒,详装镇定的来到了那殿堂前。 翼君在花影绰约之下站着,望着眼前巨大的玉兰树。 千雪按捺住了心跳往前走去,对着翼君道“您想要找的神器的线索,我已经找到了。” “哦?”翼君的语气居然超乎寻常的镇定。 他转过身,道“既然您寻到了,它这是在何处呢?” “这个神器想要拿到手还有些麻烦,不过君鲤当我给你带一句话,无论做出何种抉择,都要看清是非大局。”千雪将那枚莲花捧了出来“这个神器关乎着这个孩子的性命,你将要如何抉择?” 那朵莲花落了地,迅速的生根发芽且舒展开来了花苞,而后徐徐的绽放了出来。 翼君靠近看到了那个胎儿,他神色一怔。 “这……这是什么?” “正如您所见,是一个未能成人的孩子。”千雪将大概的事情告知给了翼君,他听的时候眼眉越发的呈现出不可置信。 “世间竟然会有这种事情?”他足足愣了约一盏茶的时间才反应了过来,急急地走上前,但那莲花像是感知到了他的迫切,警觉地闭合了花瓣,他愣愣的在哪里呆滞着,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个孩子。 千雪看着他面目苍白,眼神涣散,狐疑的问道“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你说的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你确定当初死去的那个翼君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吗?你可知道她的名讳?” “要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女子的名字为晏玘。”千雪将那张纸摊开道。 那个翼君像是被这两个字给烫伤了般的跳了起来,将她手中的那张纸皮头夺了过来。 他死死的一行行将那信看完,手如筛糠的抖了起来。 这比当初知道神器被找回来还要激动,千雪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些失控,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他的嘴唇抖了起来。 “你想好了抉择吗?神器一旦被拿走,这个孩子的性命也就终止了。”千雪在一旁问道。 那个人却充耳不闻。 他愣怔的看着那莲花中的胎儿,一步步朝着他迈过去,仿佛每一步倾尽了自己的力量。 这个样子,就仿佛他也是当初在场的一员,但是连君鲤都不知内情的人,这个看起来修为就没有多少年的年轻翼君,又是如何知 道的? 他仿佛也在做着艰难的决定。 千雪觉得手中的那张纸有点发烫了起来,她慌张的将山海图拿了出来,那山海图真的开始冒烟了。 自山海图里出现一个男子勾勒的容貌,那张纸径直的飞到了翼君的面前,字迹迅速的出现你在做什么?还不快一点杀死这个人! 千雪心底的那个不对劲的地方终于被打通了,她迅速的做出反应将自己手中的那枚符咒甩了出去,那个翼君不知在想什么,居然没能对这低等级的符咒做出反应,一下子被击中了后背,他踉跄了一下,另外一个身影陡然从翼君的身体里跌了出去。 千雪一怔“这居然真的有猫腻!” 那个被跌出去的男子年纪与君鲤他们差不多一般,而那翼君却直接昏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居然被夺走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难不成他早早就在这里策划不知不觉的抢夺了一介之主的身体,难怪他会对各界人士打开方便之门,原来是早已经有了准备! “你是何人!”千雪感觉这种事情居然会真的发生,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那山海图里的字不断的变化着慕承!你在犹豫什么,就差这最后一步了! 那个被称之为慕承的男子眼底却闪现出来茫然的神色来,他居然在抗拒牧若的指令,千雪护在了那莲花之前,她知道这个慕承现想要杀了自己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他却僵持着没有任何举动。 “我……不能……”他呢喃着这一句话,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往后退去,仿佛自己面前站着的是洪水猛兽。 他额间的汗水夹杂着脸上的痛苦神情,捂着自己的面颊竭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怎么会是晏玘?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暂时看起来他好像与牧若的决策起了内讧? 这岂不是机会? 她转身打算将莲花带走,但猛然听到了隔空一生雷电作响,一道银色的鞭子朝着她劈来,那山海图挡在了她的身前,啪嚓一声被打的拦腰截断。 “你这是做什么!”差一点就被打的粉身碎骨的千雪见到了山海图被打碎了更是魂飞魄散“他们还在这里面!!” 而那个慕承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神情涣散。 “将那莲花给我!”他扑了过去。 千雪眼疾手快的躲开,抓着那山海图就往一旁逃命。 “你不能带走!站住!” 他言语里带着难以压制的怒火,骤然在她眼前竖起来了一道墙壁,四面环绕着将她封死在了一片区域当中。 千雪抱着那莲 花不知所措。 被分开的山海图也从她的手中飘了起来,正是牧若和君鲤占据着一方的地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君鲤的字迹看起来冷静许多。 “不知道啊,这个人就忽然间变成了这样。”千雪低声道“但是至少现在的情况不是那么的糟糕。” 她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对着牧若“这不是你派来的帮手吗?怎么会不听从你的命令了呢?” 这个人是神族的人,也只有他们才有这等偷天换日的本事,牧若停顿了一会才回应“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忘记了你要做的事情了吗?慕承!” 慕承在外面看到了牧若的催促,但他还是摇着头,在原地纠结,仿佛是要将他的血肉割下来般的艰难。 “看来他应该是认得晏玘的,你看他那个态度,就有些不对劲。他要是知道晏玘,你是不是也认得他呢?” 千雪的话让君鲤顿了一下“确实……似是听说过晏有着一个喜欢的人,而且这个人是翼君一直很喜欢的义子,但这个义子在我来到翼界后就没了踪迹,对他的了解不甚许多。” “难不成这个慕承就是那个翼君收养的义子?”千雪道“若是这样,我是不是可以借此刺激一下他?好让他露出什么马脚来?”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万事小心。” 千雪点了点头,抱着莲花走到了慕承的面前,他隔着那透明的结界见到那孩子时神色有几分的激动。 “你可知我们在那里面所接收到了什么信息?是关于生死的,你若是与这个孩子有着什么关系,这个决策由你来做,也算是让翼君得偿所愿。” 她将那莲花拖着从结界递了出去。 慕承看着那孩子,他那痛苦的样子没有半分的虚假。 “我与晏玘……之间除却了孽缘,一旦结合了只能诞生出孽果来……这么多年折磨我却还不够吗?” 他将手放置在那孩子的脖颈上,抬起眼时泪流满面。 只要他稍许的一扣,那孩子就会死去,这是他做出的决策,就算是护着孩子的莲花也不会去干涉。 慕承犹然想起来当初看到晏玘死去后,从她肚子里掏出来的死婴,那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但一幕幕都是他每夜的噩梦。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将晏玘复活,当初在万象之书那一处时,他的努力被君鲤一行人给打破了,但他也知道,即便是成了,所活过来到晏玘也不过是现实的行尸走肉。 她是真的死了。 而那个孩子当时也一并死去了,它还未成型,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 …… 他扣动了手指。 那孩子陡然间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喊,让他的神魂一颤! “不!!我绝不!绝不!”他抱着那莲花哭喊着跪倒在了地上,猛烈的锤击着地面,撕扯那花瓣“就算是换生就算是死掉!我也要让神器将我的孩子救活!” 随着他的咆哮伴随着那孩子的哭声,那九黎炉真的从那九重莲花之中慢慢的浮现了出来。 散发出凌然的光芒。 神器认主了!!! 慕承发出来了大笑“正是这样。如果你需要我的魂魄,你尽管拿去!如果你要我的肉体,那就将我打碎了重塑!我不要任何的东西,就只要你活下来!你活下来!!” 那光芒之中,那个孩子缓缓的浮现在空中。 千雪眼尖的发现那个被附体之后的翼君居然也浮现在了半空。 她心底骤然略过去一个想法,但是被这个想法给震惊了“不是吧???” 那光芒散去,那被作为代价将所有的神元都交付出去的慕承瘫倒在了地上,他行将羽化,只能保持着片刻的理智。 他看着那莲花消散之后,自中间站着的那个孩子,正是翼君。 他的眉间出现了一朵小小的红莲。 风灵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茫然的看向了四周,而后将目光落在了慕承的身上,他露出来了微笑“父亲。” 这一句父亲让几个人都愣住了,慕承眼底闪烁着细微的光,他竭尽全力朝着他伸出手去,想要握住,但是那孩子却没有走上前去。 这是红莲换身,正是那位师母的手笔。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五百九十九章:最后的翼君 慕承见到那一抹红莲时愣怔住了,他强撑着身体让自己站起来,他的神元在迅速的消散着“孩……子……” 千雪看到风灵的唇边溢出轻笑来,他试探着蜷缩着自己的手指,听到了慕承的呼唤,他俯身了下去,半跪在慕承的面前道“父亲?” 他的语气很是奇怪,带着微微上挑的笑意,仿佛并不在意他口中的父亲即将要羽化“真是多谢了啊。” “你是谁?”千雪听到慕承断断续续的问道。 “您不认识我了吗?若不是您赐予了我力量,我还没有办法冲破那个女人设下的壁垒呢。”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眉心的红莲逐渐的被黑色吞噬,神色大骇“你?!” 风灵将手指点在他的唇间,轻轻的摇了摇头“父亲,您见到我为何会这种表情呢?既然您决定了将生命赐予给我,那么作为孩儿的,也就让您毫无痛苦的送走吧。” 说罢,自他手腕下窜出来了细微的黑色丝线,没入慕承的身体当中。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在低语交谈着,千雪也就知道这个风灵约莫是慕承的孩子,他献出来了自己的神元救赎了他,她站在不远处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就看到慕承陡然间身体一颤,而后渐渐的垂下了头颅,身体消失了。 他羽化时化作了一阵狂风席卷天地、 不多时,天宇雷霆万钧,大雨瓢泼而下。 那个孩子抬起了头望着天际,随即低头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千雪,道“在我睡着时,所呼唤我的声音就是你的吧?” “呃……是。”千雪不知为何觉得这个少年有几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仔细看,他的眼瞳颜色居然变了颜色,一只是赤色,而另一只则是浓郁的墨。 “不过救了你的人还有山海图当中的另外两个人,你能否将他们救出来?” 千雪将那山海图放置在那一处抬头问道。 风灵顿了片刻,将手放置在那山海图上,不知为何他脸上挂着的笑容总是让她觉得心底有几分不适,但如今只能靠着他救出来了。 他手上的光芒渐渐的淡去,山海图合并在了一处。 “他们是你的什么人?”风灵问道。 “这个…”千雪被磕巴了一下“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他挑着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如果是朋友,将他们收藏着不也是一件秒事?” “收,收藏?” “你既然是珍惜着这一段的感情,在他们都未变质之前永久的封存在这图里,你不觉得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千雪被他这疯狂的想法给震惊了。 “… …只是说笑的罢了,既然是救了我,我自然不会恩将仇报的。”风灵道“再说了,我的师兄还在这里呢。” “君鲤吗?” 她倒是想起来了君鲤说的翼君是他师父的事情,那么这个风灵算起来的确是君鲤的师弟。 “你说他会不会杀了我取走神器呢?”风灵忽然这般说了起来。 “诶?” “你们不都是为了神器而来的吗?”风灵将一双异色的眼眸落在了她的脸上,似笑非笑“若刚才父亲真的杀了我,神器就会落在他手中,只是他动了恻隐之心,让我苟活了下来。但我又能活多久呢?真是令人期待。” 千雪确实也不敢妄断。 山海图的封印被他解除了之后,君鲤与牧若一齐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牧若在站稳的那一刻就手中捏决一道光芒袭了过去,风灵不慌不忙的闪身躲开,眼看着自己脚下被炸出来的深坑,冷笑道“看来这位已经做出来了决定了。” 牧若并不言语,他手中飞快的捏决,竖起来了千道法阵想要将他困住,看起来是铁了心要将风灵置于死地,君鲤手中横出剑来阻了过去,牧若委身躲过“你现在来阻止我有什么用,你不也想将神器拿到手?” 君鲤落了下来,听到风灵在一旁招手“却还是师兄可怜我。” 君鲤侧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对着牧若道“你已经无力回天了,还要在这里垂死挣扎吗?” 牧若死死的盯着他,而后轻声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罢了,这一次的任务失败了。” 脚下陡然展开一个幽蓝的转移阵,他的身体逐渐的往下沉没下去“但下一次见,你就要几分小心了。” 他的目光是落在了千雪身上,嘴唇微微的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 千雪百感交集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那一处。 君鲤手中的剑自半空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落入了剑鞘中,对着风灵。 风灵他像是孩子般坐在屋檐上看着好戏,两只脚晃动着。 那山海图落入了他的手中,却不再是那一副水墨画,而是化作了密密麻麻的字体。 君鲤将那山海图仔细的看了一番,这里面所讲述的是当初的故事,正是翼君的笔迹。 “若是有幸有人能见到我所写下的这封信,我想我也就没有遗憾了。在武弈年三百六十一日,那一日是我孩子死去的日子,我永远不会忘怀,她的母亲为此做出来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就是将她的血脉保住。” “但是在保住血脉的同时,我们将那孩子的灵魂抽了出来,放在了另一个孩子的躯壳里,悉心培 养,并且将其收为了徒弟,以延续我翼王族血脉……” 君鲤看完之后,将木光投向了一旁舞动着脚丫的风灵,他的这是师弟是师父在他入门约一百年后抱回来的,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半大的小孩子,狼狈不堪一身血污,蜷缩在师父的背后,怯怯的一双乌黑的眼眸望着他们。 师父将他从身后捞了出来,对着他们道“这个孩子是我从生死关给捞回来的,下界闹了大灾,这孩子的父母都没了音讯,以后这孩子就是你们的师弟了。” 君鲤学着一个师兄的样子,对这个师弟多加照拂,他的资质极差,因为身体底子孱弱的缘故,总是会发烧,在他记忆当中,风灵师弟就是在病榻上度过了他童年时期,直到成年才算是入了道,有了好转。 他离开的早,回到神族之后,就很少回到翼界了,而翼君羽化,如今翼界在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他们寻到神器之后,这一段隐秘在历史的秘密终于被揭开。 风灵居然是翼王的孙子。是翼王血统的最后一个子嗣。 “师兄你好像有些惊讶,是不敢相信吗?”他摸着自己的脸颊道“如今拥有了实体的感受倒是不错。” 那封信读完之后,那山海图忽然自焚了起来,化作了片片灰烬随风消散了。 “不愧是师父,这等秘密确实不能透露出去。”君鲤望着风灵,他那赤色的瞳目散发着不详的光芒,他将手心摊开,神器九黎炉浮现在他的头顶。 “师兄也是为了此物而来的吧?此物就在此处,若是师兄杀了我,就可以拿走了。” 风灵那赤红的眼眸散着光“这可是您难得的机会,你也知道我本身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师弟而已,要是您拿出来真本事,我可没有办法抵挡住你的攻势的。” 君鲤并未有所动作,他静静的站在那一处皱眉“现在的你,还是当初的我的师弟吗?” “那封信上写的不是很明白吗?我就是你的师弟,难道师父会欺瞒你不成?” 君鲤将手上的剑举了起来,风灵站了起来,眼底的光更是光芒大绽了起来“对,就是这样,我很想与您大战一场,只可惜从小身体不允许,怎么样,来吧!” 他摊开了手,半漂浮在空中。 那神器九黎炉绽放出凌然的光芒来,将风灵从头至尾的笼罩住了。 君鲤将剑翻了一个面,骤然冲了上去。 两两相撞,金戈作响,那风灵的速度极快,只是瞬间之间,千雪从未见过动作如此敏捷的人,自他的身体里散溢来了庞大的气和来,形成了一方坚固的极罩来,他那似流星般快猛的速度只能让千雪捕捉到那一道弧光 ,眨眼之间就将他的身体绕了好些来回。 君鲤站在那烟岚之处,静静的闭起了眼睛。 猛然间,他的眼睁开,一道锐利的光自他眼底迸发而出,他手中挥舞着剑,那无影的身形生生在他面前顿住,接住了那道剑芒,而后绽放出来绚烂的光华。 风灵就静止在了他的面前,露出一抹笑意来。 但是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却渐渐的消失了。 那击中了他的那柄剑,却是用的剑身,而非是剑芒。 在他往那凌厉的剑芒上靠拢时,君鲤居然在他都没有发现的时刻,将剑换了一只手。 “你……” 他的脸上呈现出不可置信来。 君鲤飞快的将他身上几处穴道给封住了,道“你心中想着什么,我这个做你师兄的人会看不出来吗?” 他将风灵的肩膀一拍,抓着他落了地。 千雪在下面看到这迅速结束的战斗,她亲眼见到了他的剑没入了风灵的身体里,怎么会毫发无损呢? “我说过,你只要对着我说实话,我就不会怪罪你。你可还记得?”君鲤将剑收起来。 风灵怔然的看着君鲤“师兄你…” “你不是那个婴儿,你是当初我师父所说的用你的身躯来培养那孩子灵魂的躯壳的原来的主人。”君鲤道“你的意识一直都存在着没有被吞噬,你之所以一直挑衅试图激怒我,只因你想要减毁是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章:双生 风灵怔住了,半晌轻声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您给发现了。我还觉得自己装的挺像的呢。” “我虽然不是一个称职的师兄,但对师弟还是了解的。”他道“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风灵愣了片刻,轻声道“即便我说了又如何呢?我说出来之后,师父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岂不是会受到影响。” “世间没有任何绝对的好坏,就算是师父也是如此。”君鲤道“即便是我,也是这样。” 风灵将眼泪蔓了出来。 他的故事其实不长,是短暂而简单的,他是在朔月之时出生的,在下界的一个很普通的农家之中,下界与上界的阶级划分当初还是很明显,下界对上界自是言听计从。 在他还是幼儿时,有着上界的人亲自而来,他们在寻找朔月出生的孩子,说是要挑选有根基的孩子去培养。 而他真是他们所需要的孩子。 他的父母千恩万谢的将他送了过去,他们将他放在了上界所建立的一处封闭的塔内,那里有着数个和他一般的孩子,都是在朔月之日出生的。 他们在这里接受洗礼,每一日都会生戒和洗身,学习静心之法,用那些管教他们的人来讲,就是要将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调节到最佳的状态,他们其中有不少的孩子都被淘汰了,不知去了何方。 而他之所以能坚持下来,这个因为这个是唯一一个能让他们家光耀门楣的机会。 他还记得父母殷切的期望和叮嘱,但他们在这里呆了约数年,都不能见父母一面,思念的折磨日益积累,让他们心智日益疲惫。 直到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要离开此处。 他们不过都是些孩子而已,却要饱受精神和肉体的折磨,这种折磨还是无尽的,当时他们孩子当中只剩下了不足二十人,其中十几个人都达成了协定,要从这个牢狱般的地方逃出去。 为了争夺那唯一一个能上界的名额,他面对着他们的邀请不为所动。 下界的那些孩子的父母亦是里应外合,爆发了一场骚动,他在骚动时被惊醒来,刚刚出去时,就看到了厮杀。 自外面涌入的人拿着叉戟等物面对着那些人的阻拦不断的往里冲,他在这些人当中也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见到了自己时惊喜的朝自己扑来,连拉带扯的要带着他从这里离开。 风灵很讶异,他不知道父母为何会突然这么做,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不愿意放弃,甩开了父母的手“我不走!我要在这里坚持到最后!” “走啦你!你想干什么啊!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们都被骗了!” 他的父母焦灼的要拉扯他,但他倔强的顿住“您在说什么,什么骗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不走!” “你这个孩子!他们从这里出去的孩子没有一个回去的,你再不走你也会被他们杀掉——” 父亲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那天降的一柄剑穿透了心胸。 血喷溅在他的脸颊上,他呆滞了。 母亲甚至来不及悲痛就抓住了他往外面逃去,他的记忆在那个时候逐渐的模糊,他只记得自上界落下来诸多的翼人,他们设立了结界将这荒芜之地封印住了,那些带着孩子和他们的父母都被残忍的反杀。 而后,那塔塌陷,猛然砸中了抱着他的母亲,他一齐失去了神志。 等到醒来时,他却是被人环在了怀中的。 他迷蒙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面目肃然的男子,他那一身华服和高贵的羽翼,都证实着他的身份不低。 “你们为何不将此事报道给我,就私自做出这种决定来?” 他能听得到那男子冰冷严肃的言语中带着隐怒。 那几个人跪倒在地下“君上,我们想要及时的去告知您此事吗,谁知他们是有备而来,将我们的外援全部切断了,我们无法及时的将此事告知给您,只能启动最后的预案。” “那个预案是逼不得已时的最特殊措施!现在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了吗?” “暴民袭击太过迅猛,我们担心会让这些孩子逃出去……这是最高的私密,绝不可泄漏到外面,即便是拼了臣下的这条性命,属下也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将此事透露出去的人!” 这振聋发聩的回答,他侧眼过去,是一个跪在地上垂着头的翼族将领。 “那么这些人就不是我的子民了吗?” “属下愿意一力担当所有责任!” 那个抱着他的男子转身“你知道该做什么。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知道军纪无情,你自行去吧。” 那个将领似是愣怔了一下,脸上悲喜交错“属下……明白!只恨,不能再为您效力……” 说罢了,他看到那个男子将手中的短剑欺上了脖颈。 又是血喷了出来,浓郁的血腥味虫吃了他的鼻腔。 那个男子紧紧闭着眼睛,片刻睁开,像是感应到了他的苏醒,转过头对着他道“你醒了?” “他怎么了?”年幼的风灵抬起头问道。 那个男子往后微微偏了偏头“他做错了事情,这是他要付出的相应的代价。” “可是我是不是也做错了事情,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害死了我的父母?”他哽咽的问道。 那个男子半晌不 语,轻声道“你什么都没有做错,相反的,做错了事情的人是我。” 风灵在他的臂弯里痛哭不止。 “你以后就随着我吧。”他抚摸着风灵的额头,那般的温柔“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他当时不是不懂,这个男子就是策划了将他们训练的人,他明明知道,但是他内心的仇恨都被哽在了咽喉。 这样他就成为了翼君的最后一名入门弟子。 而在第一日入了门后,他就被翼君唤到了房间里,他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从下界带回来一个孩子?” “我不知道。”他茫然的看着他。 “这是我们翼族最隐秘的秘密,关乎着我们血脉的延续,你将此物含在舌头下,然后听我说。” 他将一枚小小的药丸递给他。 风灵乖乖的含在了嘴里。 “你现在所听的每一个字都会存在这契魂令当中,我们所需要的是你作为容器的存在,为了我翼王族血脉不会断绝。” 他将手掌放置在他的额头上,风灵只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顶上有着温润的一道光芒渐渐的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不久之后,他身体里像是被撕裂般的痛苦,他能感觉有什么硬生生的要将他的魂灵挤出。 但舌头上的那枚丹药破裂了,有着什么活物直接穿刺进入了他的血肉当中,他痛的在地上翻滚着,喘不过气来。 “孩子,对不住,这样就改变了你的命运轨迹,这本不是我所愿……但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风灵还未听完他的话,就晕倒了过去。 在冗长的梦境之中,他感觉到了有人在低声呼唤着他,他往一旁看去,居然看到了一个婴儿,他的魂灵的火焰如此的脆弱,只要稍许的碰触就会熄灭一般。 此后这个灵魂的残片就一直与他共度一个身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翼君在他苏醒后给他说的清楚明白,原来自己是一个培育残魂的容器,以自己的力量去滋养那个孩子的灵魂,直到他长大,之后……他的躯壳就会被占据。 翼君说完之后,道“我知道这是一件强人所难的事情,让你做出这种牺牲来,是我们自私的决策,但是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出此下策,牵扯了这么多人进来,对不起。” 一代翼君居然朝着他垂下了头颅,这算是最顶级的歉意,他心中惶恐不安,片刻苍白着脸颊道“等他长大了,我是不是会彻底消失?” 翼君静默了片刻“等达到某一个封印解除的条件后,他就会彻底苏醒,然后占据你的身体。你……确实会消失。” 他轻微的呼出一口气来。 “我知道了。” 那个时候他的心情十分的奇怪,明明自己遭遇了很多事情,而面对着这个始作俑者,他却心底没有半分的恨意,甚至波澜不惊。 对于这种早已经注定好结局的人生,翼君应当也是不想要欺瞒他,而这一份坦诚让他内心更是像是被堵住了般,没有了发泄怒火的出口。 他甚至连顾影自怜都不想。 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他本不是这种人,但是现实却强制的让他成为这种人。 他想了很久,试图要找到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出口。他一直都没有遇到,依旧是一如往常的生活和修行,他竭尽全力的修炼,但因为残魂的索取,他每一日好不容易积攒的精力都会被掠夺干净。 这简直是一个在他身体里的饕餮野兽。 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每一次昏倒下去后,他总能看到那个小小的孩子,他也曾咬牙切齿的想要将这个寄生虫般的孩子给杀死,但是这居然是翼族最后的子嗣。 他下不去手,四次三番的感觉到痛苦。 而那个孩子在一日日他的生命力的滋养之下,居然渐渐的长大,容貌已经有了孩童的样子。 不止是如此,他还衍生出来了自己的意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零一章:精神领域 他像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每一晚上他疲惫不堪的回去之后,那个孩子就在他的面前,歪着脑袋看着他,瞪着腿挥舞着胖胖的胳膊呀呀的叫着。 这喊叫声让人心生疲惫。 而他的不理不睬也让那孩子不断的哭泣,最后哭到声嘶力竭,最终渐渐气息减弱。 风灵这次才慌了。 他即便是对这个命运带着怨气和恨意,但也不至于非得要将那个孩子的灵魂耗尽衰竭,灰飞烟灭。 他耐着性子开始安抚那孩子的情绪,竭尽全力的逗他开心,这才渐渐的让他的魂体稳定了。 他担任起来了长兄的职责,谁也不知道他身体里有着两个灵魂的存在,而另一个灵魂还在滋养那个小魂,等待着他长大之后将自己吞噬。 他将那孩子哄着入睡后,凄凉的想着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啊。 转而那孩子长大的也快了,正是最爱吵闹且精力十足的年纪,他的力量已经能影响到他的精神力了,就算是偶然,他也会丧失了对自己身躯的操控权,尤其是晚上入睡之后,第二日会有仆从抱怨昨晚不知是谁在厨房里偷东西吃。 他看着自己一身的油渍陷入了沉思。 这种事情不能这么快就发生,被占据身体之后他所产生的巨大的惶恐不安让他精神紧张倍感折磨,整日里惶惶不安。 翼君看到他的心理被动摇至斯,他思考良久后,给他开辟了仅是属于他们的精神领域。 在这个精神领域之内,那孩子与他就能拥有具象化的实体,在这一处就可以自由搭建他所想要的东西,在这精神领域之内,他就是王者的存在,在这孩子没有足够的能力之下,他不会再影响到风灵。 他思考良久,决定将翼族的实景具象化给这个孩子。 他每一日的任务除却了要修行之外,晚上时也开始在精神领域构建翼族天地,这算是一个相当浩大的工程,他每一日都会努力的记住一处地方,等到回去后从记忆中提取出来填补进去。 那个孩子每一日都会觉得十分欣喜,他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但是几次尝试占据了身体的感觉,让他触碰到了未知,他惶恐又好奇,喜悦且惊讶,也不再捣乱,而是看着他一点点将这个世界铺满。 风息花草,高大的屋檐和飞檐上的铃铛。 虫鱼鸟兽,低矮的台阶和青石板的青苔。 这些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世界,那个孩子不断的开心的奔跑着,风灵想到这个孩子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他做错了什么了呢? 他不过是被强制挽留的魂灵,明明是翼君血脉,却不得不借助其他人的力量和身躯才能活下来的。 与他别无不同。 他每一日都活像是一个十万个为什么,对风灵所建造的东西都抱着无尽的探寻,这样也算是让他有了片刻的喘息,看着那孩子焕然发光的脸庞,风灵心底又觉得他做的事情有了意义。 他不再拘泥于这一方的不平。 作为创世主,也作为他的兄长,他开始教习那孩子功课。 在精神世界里那孩子的所有精力都是来源于他,只要他疲惫了,那孩子也会受到影响,时间久了,这孩子似是知道了这之间的联系,他开始不那般肆意的挥霍自己仅有的力量。 他当时只是觉得奇怪,自己一天所消耗的精神力少了许多,风灵还以为是自己的能力有所提高,心底还暗自的高兴了一场,直到发现是这个孩子懂事的不给自己压力,一时间内心百味陈杂。 风灵摸着那孩子道“你放心,我会很快强大起来,你没必要压制自己的天性,想做什么就去做便好。” 他开始给自己加练修行法术的时间,不再游荡度日,变得刻苦了起来。 自己都到了这么一副让那个孩子去分担的地步了,他就算心底一直不平衡,也该散了。 一味的抱怨命运的不公有什么用?生死本就是无常的,难道就因此颓废,不在有限的时间做到最大的努力,那么他是不是也在浪费自己活着的珍贵岁月呢? 想通了这一点的风灵前所未有的努力,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努力真的有了回报,他有了多余的力量可以分给那个孩子,让他不用每一日为了保持他的精力而小心谨慎。 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满心的将自己的心血都投注在这个小小的魂灵身上。 一日日的长大,他也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 已经完全有了自己的力量可以冲破这个精神领域的桎梏,那个少年偶然会占据他的身体。 翼君似是早在很久就预见了自己迟早都会消亡,某一日时刻,他将风灵唤到了房中,严令禁止其他人进入此地,给他展示了山海图。 他说此图是关系着他们的命运,如果他死去了,神器约莫会一齐的消失,若是有人能进入此图破开法阵,将那孩子真正的肉身解开封印,那个孩子就会彻底占据他的肉身。 这也只是他对未来的猜想,如果顺利的话,翼王族的血脉将会再次延续下去,翼君拍着他的肩膀眼底光芒闪烁“这么多年来都委屈你了,我这一生当中虽然不至于丰功伟绩,但自诩光明坦荡,但因为此事,让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无法做到心安理得,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我所能做的,你都可以提出来。” 他愣怔半晌,而后凄 然道“您时至今日,难道还觉得我会对您提出来什么要求吗?这和买卖我的灵魂有什么区别吗?我之所以一直在这里坚持着,并不是为了翼族血脉的延续,也不是因为您,要说为了什么……” 他的眼前陡然的瞪大“我……是为了什么呢?” 他没有那么伟大的高尚节操,也没有那般对翼君言听计从的忠诚,而是……为了自由。 他看到那孩子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闯入了那两个字。 这么多年来他们相互被束缚着,将一颗心磨得疲惫不堪。 如果若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冲破这所谓的命运吧。 无论是他,还是那个孩子。 被慕承占据了躯壳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在翼君死去之后,他在翼君的坟墓前上一刻还在正说着要如何去走下一步,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他在精神领域。 那个孩子在他旁边照顾自己,他悄声细语的说道“兄长你不必忧心,我会救你。这个人暂时没有发现我们的领域,也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他只不过用了法术将您的身躯给操控了而已。” “看来是我大意了。” 风灵缓缓的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就算是要豁出去这条性命,也要与他一战。” 那个孩子将他拦住了“你想过这样做之后的事情吗?” “大不了就早一点灰飞烟灭而已。”风灵看着那个与他如今几乎等高的孩子神色低沉了些“为何要这么一副表情?这件事情我很早就给你说过,你我不都是心知肚明吗?” “可——”那孩子猛然抬起头来“我不想让你消失。” “这件事情可由不得你我做主。” 风灵心底有些许的烦躁,他刚转身就被那孩子给拦腰紧紧抱住了,他心底一怔,回过头去,却见到那孩子泪流满面,倔强的咬住唇“我不让你走。你不能走。”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的使小性子了,风灵将他的手掰开,但这孩子的力气居然出乎意料的大,他一时挣脱不了,无可奈何道“你不要这么耍小孩子脾气了,这个人将身体占去要是做出什么事情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他做的事情完全比不上你的性命重要。”那孩子拔高了声音“你不是说过会陪我到封印解开的那一日吗?如今封印还未解开,你就要先丢弃我而走了吗?” 风灵听到他的哭腔,心底泛起不忍来,但过了片刻还是硬着心肠将他的手臂掰开“就算是我陪你等到封印解开的那一日又如何?我迟早都会死,你难道还以为自己可以逆天而行吗?少自大了!” 他 将那孩子的额头一弹,看到他吃痛的捂着脑门,故作轻松道“我早已经做好准备了,只不过来的早了些,这里和翼界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多了些真实感而已,我教习给你的东西,你早都学会了,以后的路,就需要你自己去走。” 他面色怅然的望着四周,这里的花草树木都是他亲手建造出来的,与外界别无二致,给他还原了外面的世界,是他做的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他自小的心愿就是来到上界,而他的心愿也实现了,早已经没了什么遗憾。 所有的爱恨在这生死的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风灵转身时能懂得了翼君当初摸着他的头满是歉意的话,他至死都是带着遗憾的,而他没有遗憾,这也算得是一个圆满的一生。 他还未走远,猛然脚下的地往下塌陷了下去,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旁边的树木,讶然的看到他所建造的空间居然在崩塌! 风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往后看去,见到那孩子跪倒在地捂着脸颊恸哭,自他脚下的缝隙不断的往外扩张着,他千辛万苦所搭建的空间像是被摔裂的镜子般分崩离析。 “你在干什么!”风灵大喊着。 风云汇聚,天地崩塌。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零二章:欺骗 他抓住了那落下的残片往那孩子那一处奔去,一把抓住了他孱弱的肩膀,那孩子抬起头来,眉间却隐约有着一抹血红的莲花形状。 “这是!”风灵猛然想起来了翼君之前告诉他的红莲护着那孩子的命脉,等到那封印解除,就会换生与他。 但是现在并未到那个时刻。 他紧紧的捏着那孩子的肩膀摇晃着“你清醒一点!给我醒来!” 那孩子赤红的双目没有理会他的呐喊,而猛然咬住了他的手臂。风灵吃痛了一声,死死忍着痛,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忽然将红莲唤醒,难不成这孩子的力量已经到了这么厉害的地步了? 他的血自手臂滴落在了脚下。 在那血滴落那那一刻,脚下像是湖面般朝着外延扩张出了一片地域,这不是他的精神领域,风灵完全操控不了。 这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处,耀目的让他皱起了眉头。 眼睛适应了白光之后,就看到了那孩子身后居然绽开着九重红莲,有着丝丝缕缕的红色缠绕着什么,他眯着眼看去,那里是一个婴孩。 这应当就是这孩子真正的肉身了。 他看到这孩子似是恢复了理智,眼底的赤红色褪去了,又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抬了起来。 一双手紧紧扣着他,那孩子以近乎恳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我一定会想办法,我会有办法的,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兄长?” 这最后的一句带着哭腔的称呼,让风灵心底骤然一颤。 他居然真的犹豫了起来。 “可这个事情连翼君都尚无办法,你又怎么能寻到法子呢?”他叹息道。 “我会想办法,没有路我也会走出路来,我能探寻出千万条的道路,但唯独让你死的这一条路绝不会让你走!” 那孩子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他耳畔像是烟花般炸开。 “你……” 他失声,半晌之后哽咽的转过身去。 这孩子的这一番话说出来,陡然间让他觉得活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即便是梦幻的,不可触碰的那生死的界限,他从未做过什么努力,所有人都在期盼他的死亡带给他们新生时,但是现在有人在呐喊着想让他活着,他的出生就注定的死亡的理念居然被这个孩子给动摇了。 他觉得感动又幸福。 即便让他现在就死都无憾了。 “谢谢……”他哽咽的说不出别的话来。 那孩子上前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他的力量那般的大,仿佛要将他从所谓的命运的深渊里拖出来。 “请你相信我,兄长。如果我真的有着翼君的血统,我会向你证明我 的强大。” 他埋进那孩子温暖的身躯里无声的痛哭,第一次知道了他曾经的故作坚强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只要有稍许的生的希望,他也想要抓住啊。 即便所亮出的底牌都是一个死字。 风灵与那孩子寻找着稍许的可能性,他们试过很多方式,但他不能从这个身躯中离去,更何况现在不能惊扰到那个占据了他们的躯壳的人,此人有着强烈的神力,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他们潜伏。 直到某一日,那孩子忽然激动了起来“我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力量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是我能听到它在呼唤着我!” 风灵愣住了“力量?” “是的!” 他雀跃起来“你放心,有了这个力量,我就能将你救下来。” 那孩子开心的不能自拔,但是风灵确实近乎麻木的清醒着,思索这个力量是从何而来,是了,他曾听过翼君说过,有一样力量自古就坐镇着翼族,那便是所谓的神器。 而某个被认了主的神器,就能得到神器的力量。 他一直对于此事不以为然,因为他口中的翼族的神器一直都不曾出现过。风灵还不至于将希望寄托到一件虚无缥缈的传说身上。 但这样子……却和师父所说的一模一样。 神器认主! 这孩子居然是神器的主人! 峰回路转,他甚是觉得不可思议,那孩子在努力召唤神器来到自己身畔,风灵嘴唇颤动着,但又觉得这神器并不是传闻之中的样子。 它会不会其中也包含着什么隐秘呢? 这件事情他不敢轻易的去下结论,也不敢去轻易的相信眼前唾手可得的所谓救赎。 他的预感却真的没有错。 在红莲封印被打开的那一刻,那神器通过了重重阻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那孩子喜悦的去迎接那神器给他带来的力量时,他不知道他们之间沟通了什么,只看到了那孩子喜悦的面庞凝重了些许,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所说的一切我都可以接受,但是你要能将我的心愿达到。” 那孩子转过头来,一双秋水白的眼眸望着他,像是透过了重重远山。 “我不能失去兄长,而我也不能死去,翼族的血统不能断绝,所以兄长,你愿意与我共同分担这一份重任吗?” 他一步步朝风灵走过来。 “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我们的灵魂相契,我本来就是残魂一缕,是兄长您以自己的魂魄将我养护成形,所以我也不能离开兄长你,兄长您舍得离开我吗?” 他俯下身望着风灵。 风灵怔然“你在说什么?” “灵魂相契。”风灵将他的手十指紧握“我们本就是一身的两个独立的灵魂,但若是魂灵契合,灵魂就会成为一体……” “这怎么可以!”风灵试图将他的手甩开,面露震惊“这样岂不是乱了套!你是这个翼族的王,你要自己独立出来才算得是纯正的王族,我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下界,你与我魂灵相契,你的血统还算得纯正吗?!” “您在说什么?”那孩子眼眸血红的发着红亮的光,作为翼君的压迫感居然十足的强烈,道“那么以一个下界魂灵养大的我究竟在您的心底算是什么?我不知道那些什么关于血统的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兄长,我只要你能活着!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不懂的是你,你可知你这就是强硬的将渣滓往珍珠里放,我根本不配你这么做。” 他的语气放低了些许“放弃这个想法吧,你没必要将你自己搞的那么低廉。” 他试图从那孩子的桎梏下逃开,但他面色遍布阴霾,死死扣住他的肩膀。 “你是个骗子。” 他静静的说道。 “当初你说了你会陪着我直到封印解开,但是中途你就想要丢下我一走了之。好不容易说服了你与我一起寻找一起活下去的道路,我找到了,我没有食言,但是你呢!” 他咆哮道“但是你为什么又要放弃!” 风灵沉默不语。 “如果你一开始就让我断了这个念想,我也不至于没日没夜的像是一个无脑苍蝇般的四处乱撞!”他的手往他的血肉里又深入了几分“你这样看着满怀希望的像是个傻子一样的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他眼底的赤红更是明亮了。 风灵的手攥紧了,他蹙着眉“对不起,我不值得。” “我付出的东西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的!”那孩子将他的咽喉扣住冷冷道“我要让你知道,你自己都看不起的这条性命,在我眼底是多么的重要。” 那孩子不由分说的将他的手攥住往那一处拖去。 他挣扎着要挣脱出去,那孩子是真的发怒了,根本不顾他的力量几乎要将风灵的胳膊折断,他一言不发的往这一处走着,猛然将他扔到神器之下,将他的手反扣住。 “你想要的条件我接受,我的愿望你也要给我实现。” “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条件?”风灵心底骤然一惊。 那孩子死死摁着他一言不发。 风灵近乎绝望的看着那神器绽放出夺目的光华来,将他们全部淹没。 …… “这就是我想告知给你们所有 的事情。”风灵静静对着君鲤一行人道。 “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那条件是什么,但是你们能看到我以这样一幅面貌出现在你们眼前,我想魂契已经达成了吧。所以试图在我们的魂灵还未融合在一处时,要你将我的魂魄击碎,但现在已经迟了。” 他将自己的手握着,望着君鲤露出苦笑。 “之前我以为你总是晕倒只是因为底子太弱,却不知还有这等事情。”君鲤蹙着眉“这么多年来真是苦了你了。” “这件事情是翼族的绝密,但如今能说出来。也算是将我心口的一块石头给挪开。” 君鲤看着他那赤色的那个眼眸渐渐浮现出来,风灵的面庞上的笑容变了个样子,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兄长将我们之间的秘密都说了出去,难道兄长就这般的不愿吗?” 君鲤并不回应,风灵的声音有几分的低沉“看来兄长还是不能迈过这个坎,不过现在也由不得兄长愿不愿意了。” 千雪忍不住拉了一下君鲤道“这魂灵想契究竟是什么啊?” “灵魂融合,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也不知那个孩子答应了神器什么条件,神器的力量帮助他达到了心愿。本来风灵是必死无疑的。” 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但在之后意识大概也会融合在一处,两个人变作一体,所承担的伤害是相等的,这也不能说是一件坏事。只是……” “你所担心的是他答应的条件是什么对吗?”千雪唉声叹气道“如今这神器也无法拿到手了,除非将神器主杀死。但这孩子明显不是一个善茬,看来我们也白跑一趟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零三章:神秘的封印 “你是这么想的?”君鲤将目光对准了千雪。 “难道你还要对你的师弟痛下杀手不成?”千雪挑着眉。 “我自然不会。”君鲤将目光望向了风灵,那个孩子的魂灵在他体内融合的十分顺利,他看起来终于不那么精分了。 风灵听完他们说的话后扯出笑,慢条斯理的将一旁的剑收了起来“师兄既然不杀我,那么我们就回去罢?” 这一场骚乱并未引起太大的影响,只多波及了上界,不少的翼族军士在听从调遣的收拾残局,风灵一边走一边对着君鲤道“此番我的父亲…是神族人潜伏到了我翼族,想来也是为了神器而来,但是师兄你也是神族,你们神族……” 他将手指摆动了一下“看来您走的和他们不是一路的啊。是内讧吗?还是分赃不均?” 君鲤“……” “当然是开玩笑的。”这个带着那小子些许恶劣习性的风灵让君鲤知道了他的不容易“我对你们要做什么一点都不在意,但是现在这个神器可以维持着我们的性命的东西,可不能这么轻易的让给他人。” 他这言语里夹杂着刀锋,又对着千雪“师兄什么时候与妖族有瓜葛了?难不成您抢夺神器就是为了这只小妖怪?” 千雪这才后知后觉这个风灵是在说自己,她呵了一声“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说我是个小妖怪了。你这个小家伙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也得小心莫要半夜尿了床。” 风灵嗤嗤的笑了起来。 君鲤不打算与他继续纠缠下去,道“师父的坟在何处?” 风灵道“长屿山无间渊。” 君鲤微微的点了点头,顿了一下转身对她道了一句就此别过,便与清越折身往那一处去了。 这姿态背影上写着我想静静,千雪自然不会跟上去,但她对翼界有些在意,因为此处的感觉十分的熟悉,而且在那一晚上做梦梦到的景象,居然和此处不谋而合。 她在这里静止了片刻,对着梓衍道“下一个神器在何处来着?” “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比天上还难夺过来的神君身上。” 梓衍摊开手掌对着她道。 “看来这个别过来的有点早。”千雪将手中的扇子捏着“我这个人向来怕麻烦,上天入地的距离实在太远,那么就挑一个就近的吧。” 梓衍眼眸瞪大了“我的小祖宗,你该不会真的要去抢枢夜神尊的雪音剑吧?” “怎么?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千雪将眼微微往上一挑,梓衍马上收了声“当然不是,你是谁啊,不正是那个人见人怕人仰马翻的妖王吗?神尊什么的,在你手下都不是 事!” 他的一番违心的彩虹屁以心虚的姿态说的连半点气势都没有,千雪呵呵一笑,转而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他罢。” “你们打架可以挑一个别的地方吗?他的师弟肯定站的是他的边啊!” “谁说我要打架了?”千雪没好气的别了他一眼“你可懂得什么叫做智取?” “……其实你就是想偷东西吧?” 梓衍毫不客气的揭穿了她的伪装。 千雪没好气的将梓衍的脑袋摁住了“你给我听好了,我们好不容易走向了大和谐,现在早就不兴我那个时候的打打杀杀了,再说闹成了各界矛盾,万一将妖族拖下水了该怎么办?我这是多方考虑,不惜深入虎狼之窝,你可懂我的苦心?!” 梓衍连连告饶“懂了懂了,大姐松开我!” “这个龙脑筋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一根肠子直通到尾巴根,没个长进。” 千雪将梓衍嗔怪着松开了,拍了拍手“反正等他回来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去别处溜达溜达!” …… 君鲤在一处功德碑旁一言不发。 除却了人族死亡之后会立碑,而其他的界基本都是随风羽化,而一代君王离去之后,自然会让一界大丧,失去颜色,而翼族也不例外,在翼君羽化之后,他的羽毛被封为了神器保留了下来,放置在功德柱林前。 清越看着君鲤立在那功德碑前沉思着,他正想要安慰神尊节哀,神尊却俯身了下去,用手抚摸着那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师父,您所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清越“???” “风灵的特殊体质我虽然现在才知道。但是师父似是知道找到山海图的会是我们其中之一的人,所以在那张纸上特意叮嘱我莫要让神器苏醒,否则会一发不可收拾。” “翼君这是何意?”清越不解。 “你可知道翼族的神器为何一直在沉睡之中?”君鲤道“那时因为翼族的刻意为之,翼君一直都在压制着神器的力量,不让其复苏,所以翼族的神器在多年之前就一直没有被任何人寻到踪迹,所以翼族反倒是在乱世之中保存了自己的实力,即便是没有神器的庇佑,他们依旧能存活下来。” “那这是为什么呢?为何翼族将神器封起来,要是用神器的力量,能让翼族更加的强大吧?” 君鲤摇了摇头“所以其中缘故就需要亲自问一下师父了。” “亲自问一下?”清越呆滞了。 君鲤将自己的手放置在功德碑上,那只在柱子上的羽毛轻巧的落了下来,沾到地面上时忽然化作了一个人形。 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但是即便是残影,也能感受到那 长者威仪不肃的气概,他站在那处,望着君鲤抚摸着胡须“你来了。” “不孝徒弟来迟了。” 君鲤说着俯身半跪在地上。 “这……这……”清越目瞪口呆。 “这位小友莫要害怕,此法术不过是将我的一段意识存留在此地罢了。”他又望向了君鲤“你出现在这里,看来是那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而且还是我说过的最糟糕的状况?” 君鲤颔首“是。” 翼君微微的阖住眼眸叹息了一声“我在离去时最不能放下的就是风灵,我的预感还是成了真,罢了……这大概就是他们的命吧。” 君鲤沉默,翼君约莫很早就知道了神器之主就是那孩子,所以才建造了山海图,将那孩子藏了起来。 翼君又道“如今神器已经被唤醒且认了主,但我所担心的还是缔结了契约的那孩子……你可知我为何要将神器藏起来,不愿让它暴露在人世间?” “我正是想要请教您这件事情。” 翼君顿了一下“你可还记得初代翼君巫哲。” 这两个字让君鲤的神情肃然了起来,他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两个字!这个人的残魂,正是他将让元白孤注一掷的与他同归于尽,让他不得以去了妄生川,最终遭遇了焚心之劫,给他落下了一生伶仃无人问的最终结局。 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亲手不得已掐灭了心底的希望,让凰陌失忆,与千雪形同陌路。 他已经拥有过了最好的,只是如今伸手即可触得的人却再也无法碰触到了。 他将这些爱恨闭着眼默默地忍受了下去,点了点头“徒儿记得。” “巫哲是初代的翼君,是我的祖先,我们的王,他也是第一个触碰到神器九黎炉的人。他是一个天才,法力高超且头脑疯狂,在没日没夜的研究九黎炉后。他自称探寻到了神器的最核心的秘密。” 君鲤心底已经有了几分的计较。 “那神器里有着封印,但他为了将那封印解开,居然丧心病狂的用翼族的族人做实验,不惜残杀了数十位他的心腹,最终他的罪行被揭穿后,便被手下反抗,最终给驱逐了出去。” 清越听的心惊肉跳“这神器里有着什么封印,居然让他不惜杀害同胞?” “那个人只顾着追求力量,才不顾那封印是什么,但是我的祖辈们将其研究后,有了惊人的发现。那就是这个神器是以祭祀生魂为引,需要大量的生灵献祭。而这背后的东西让他们毛骨悚然,最后被祖先命令封印起来,任何后继者都不能解开封印。” “在这漫长的时光中,翼族虽然没有依靠神器的力量 ,但正是因此,我们都是骁勇善战的战士,齐心协力抵御外敌,一直以来从未让侵略者占到丝毫的便宜。这一点作为传统传承了下来,让人觉得甚是欣慰。” 君鲤点了点头,他所学习到的上古历史,翼族都不曾参与进去,他们之愿意守着自己原有的土地繁衍生息,而不像是其他的界不断向外侵略扩张强占资源,在翼族人口密集之后,他们还建造了上界来分担人口居住压力。 但是在很多人的眼中,这是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因为翼族是唯一一个拥有着神器但却不使用的种族,也有不少的人曾经打过神器的主意,但是每一届的翼君都会在死的时候将自己的精魂融入九黎炉内,将自己的力量代代的传承下去,才算是让翼族族人不受外界人的欺凌霸占。 “神器背后封印着怪物。” 翼君的话让其他的人倏然一惊。 但是君鲤的神情却没有那般的骇然,仿佛知道了这件事是让他更加确定了什么般,脸色越加的深沉。 “神器背后有着封印??封印的就是这个怪物?是什么样的怪物居然会被封印在神器里?” 清越的一连串的问题正是他现在内心的写照,他始终觉得不可思议,神器不是上古大神流传下来守护一方水土百姓安居乐业的神的馈赠怜悯吗?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神器背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零四章:大忌 “既然是封印在神器当中的,所以才是让人觉得骇然失色的事情啊。” 翼君道“第一代的翼君巫哲正是知道了这怪物的封印,所以一直在试图解开那封印,将那怪物放出来。这个事情是我们祖辈继任翼君都知道的事情,因为会在九黎炉里继承上一辈人的力量,所以这个警示也随之流传,但是风灵很特殊。他不曾通过继承九黎炉的精魂来继任,而是直接继任了神器,这就是和我们不一样的地方,但却也是犯了大忌。” “所以您就是为了对付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才将徒儿唤来?” “这件事情我一直都在想发生之后会怎么样,若是我知道,现在就不会这般的焦急了。但你也是神器继任者,我想你应当会有办法。” 君鲤淡淡的呼出一口气来“您虽然对我抱着最后的希望,但是徒儿也只能告诉您,徒儿本身也没有办法。” “神器继任之后,会以实现继任者的心愿为引,作为代价会吞噬掉继任者的灵魂,直到继任者心愿了之前,这个契约都会一直存在。” 翼君微微瞪大了眼睛。 半晌道“你也是这样吗?” 君鲤沉默了一下,略带苦涩的点了点头。 “难道不定立契约就不可以吗?”翼君问道。 “如果不是强烈的有着心愿要去实现,也根本不会将神器吸引过来。”君鲤道“所有的神器的继任者并不是依靠好运气或是让神器随机的选择成了主人,而是他本身就有着强烈的心愿或是陷入了漩涡的绝望。正是因为这一份强烈的愿望才让神器判定为可与之定立契约之人。” 翼君愣了一下“我是如今才知道居然还有这个条件。” “大概只有经历过神器选择的人才会知道,在那个时刻,他们会愿意豁出去一切来交换自己的心愿实现,所以不会存在被拒绝的事情。” 翼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神情凝重“若是如此,那那孩子他……是有着什么强烈的想要实现的愿望呢?” “是让风灵与他的灵魂相契,共同存活下去。” 君鲤说完后翼君的神情已经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这是那孩子的……心愿吗?” “这是他亲口告知给我的。”君鲤道。 “那孩子竟然如此的执着。”翼君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的悲缅“这件事情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是我们的错啊!当初将那孩子带回来作为容器,风灵所为我们翼王族血脉付出的一切,看来我们试图要逆天而行,却终究迎来了更加无法承受的报复。” 君鲤一行人自那长屿离开后,清越在路上有些忍不住的问 道“神尊,就没有办法让神器和主人分离吗?” “此事若能那么轻易办到,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发愁了。” 清越的话刚刚要说出口又给咽了回去,他想要问的是神尊他本人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执着,才签订了那样的一份契约。 他的心愿又是什么呢? 若是神器背后有着封印,那么是不是正是如此,神族才会不遗余力的如今四处搜罗神器。而妖王他们应当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吧? 有很多的问题想要被解答,但神尊始终都是沉默着的,他也不曾告知清越自己为何要收集神器是不是知道封印的存在,收集之后呢? 神尊也要将那封印释放吗? 清越陡然间一个激灵,抓住了君鲤的衣摆“神尊!你说我们人族之所以遭受了魇魔灾难。是不是与这个封印的怪物有关?” 君鲤顿了一下“这件事情我心底只有一个猜想,但是没有证据,所以现在还不能告知与你,但与神器背后的东西定然是有着某种联系的。” 清越神情肃穆的猜想“乾坤眼失去了封印变成了没有任何法力的武器,而人族也在那个时候开始了骚动,莫不是因为乾坤眼的封印被解除。那个怪物逃了出来?” 君鲤道“这个事情还未有个定论,你我不就是为了要解开这个谜题,所以才站在这里吗?” 清越沉默的点了点头。 …… “你是不是放松过了头了?现在可是争分夺秒的时刻啊!”梓衍有气无力的提醒道。 “这怎么能算是放松呢?”千雪嘴巴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这是我的战术知道吗?你可明白什么是出其不意!” 梓衍敷衍至极的嗯了一声。 千雪白了他一眼表示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生活就溜到了一旁,见到那里簇拥着许多小姑娘家,她们在一处面色激动的说着什么,唧唧咋咋的像是一堆小麻雀。 千雪也凑了过去,看到那一处出现的布告,大概内容则是什么一年一度的宴会又开场了,下界和上界要一同庆祝,而重点标示出来的则是星河宴会。 就是这个星河宴会让这帮小姑娘都疯了般的尖叫着,十分的期待。 “看来还挺热闹的。”千雪又从重重叠叠的人群当中挤了出去,换了换气。 星河宴会,听起来就是一个不错的余兴。 “梓衍你可愿意陪我去玩玩?” 梓衍的脑袋摇的想是个拨浪鼓,但是又露出来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才不要,像是这种活动,你不妨唤上君鲤,你不是一直想攻其不备嘛?” “君鲤嘛?”千雪想了想“他会是这种及时行乐的人吗 ?” 看来你也知道你是在行乐啊。 梓衍在心底吐槽着,但是面上确是一脸的真诚“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算了吧,他看起来就是清心寡欲的样子。让他来陪我岂不是显得我很不庄重矜持。”千雪晃了晃手上的扇子道“我要不自己去便好了。” “可是这上面写着至少得两个人以上才能够参加呀。”他指着布告道。 “啧,真是麻烦。”千雪揪住了梓衍“那就幸苦你了,不要挣扎了陪我去!!” 梓衍心底一个激灵“诶算了算了你还是饶了我罢!!” 要是他去了恐怕早就要被君鲤的目光射成筛子了,为了自己的小龙命他也不能这般的铤而走险“你不愿意去唤他来陪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要是被拒绝了会丢了你妖王的颜面?” “……???” “看来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去?”千雪哼出一声冷笑来。 梓衍远看着有两个人的身影朝着这里走来,指着那个欣长的背影道“你想要找的人来了,正好赶早不如赶巧,去吧!” 千雪一愣,往后看居然真的是君鲤,他与清越一齐的往这里走来,似是说着什么。 这个太巧了吧?! 千雪心底欲哭无泪。 但是梓衍的一双如火炬般的目光直直的朝着她,似是在无声的催促。 这个家伙居然还看起来了好戏! 为了不让自己被看扁了,千雪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将那君鲤帅气的懒腰截住。 清越很能看出眼色来先行离去了。 “妖王不知有何事找在下?”君鲤将目光落了过来。 “正好今晚是星河宴会,翼族的星河宴会可是自很早之前就传承了下来的,很有历史了,你若是无事,可否愿意与我一起去参加这次的宴会?” 千雪尽量装作漫不经心的提出来这个提议,一边又用余光观察着君鲤的神情变化。 他的神情果然真的有些动摇了。 “你想要去星河宴会?” “嗯。”千雪不知他为何声音会陡然的温柔了下来,让她着实心底酥软了一下。 “可以。”君鲤居然真的应承了下来。 千雪目瞪口呆,这么容易?她还得打算要死皮赖脸的纠缠他,以在梓衍面前挽回面子,但是君鲤这么好说话的吗? 结果晚上就在真的坐在了星河宴会上。 大概是因为君鲤的出场,这一次的星河宴会相当的盛大,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在宴会上,也不乏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有一个大能者就开始将给参加宴会的诸位斟茶,道“饮酒可以成仙,品茶可以成道。此为云将鄙人珍惜的五蕴茶献给诸位。” 说着将一圈之后,将茶敬给了君鲤。 君鲤是翼君的师兄,此事早已经传遍了翼族,所以他的地位在翼族也是相当的被人重视,所以一众人都不先行品,而将目光一致对准了君鲤。 君鲤在万众瞩目之下饮茶后道“以味为上,香甘重滑,为味之全,是为上品。” 难得听到君鲤如此之高的褒奖,众人纷纷对着此茶大加赞赏,千雪依然端坐着那里,对着茶不明觉厉。 只是此情此景如此赏心悦目,吸引了不少带着强力电磁的目光。千雪咕咚很没出息的咽了一口津液,可能是声音略大将他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千雪心虚的躲过他的目光掩住口鼻咳嗽了一声,想要君鲤别看着自己,但是君鲤却将自己的杯子举起,递到她的面前。 “渴了吧?”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全部积聚到了千雪身上,羡艳的极度的还有带着浓烈杀意的,千雪承认自己小鹿乱跳了一下,但是众目睽睽之下着接过来也不是,不接更不是,千雪看了看君鲤觉得这一份好意实在难得,于是她还是决定默默的接过,顶着要压碎她天灵盖的压力一饮而尽。 有人低声的笑了出声,千雪脸红脖子粗的将杯子竖起来给君鲤看,证实自己非常珍惜的喝了个底朝天。因为实在是太紧张和激动,那被君鲤称为琼浆玉液的茶在她嘴边并没有尝出个子丑寅卯出来,反而感觉那桃花瓣顺着自己的喉咙卡了一卡,千雪愣是将它吞了下去,嘴里泛起一股淡淡的苦涩。 君鲤显然是会错了意,接过一滴不剩的茶杯,再次沏了一杯,递给了她,还柔声嘱咐道“慢慢喝,这里还有很多。” 千雪“……”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零五章:恋之过往 星河宴会,千雪是打着隔坐上船去的。一股一股的茶香弥漫在唇齿间,她感觉自己呼吸中都带着所谓甘鲜味美,余味留香的君山银针。让她都无暇理会自己被诸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冷厉如刀的眼神,她脑子里只想着君鲤经常说饮茶有助于升清降浊,轻身换骨,那么她这次算不算脱胎换骨了一次?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自天际流淌而下的星海,漫过的乳白色的白雾笼罩着船身,巨大的帆船扬风而起,之后漂浮而来无数的小星船,花盏中缀着灯火往天际飘荡而去。 如坠入山海幻境般的美景,千雪抬头望道“此行不虚,此景致真真是难得一见。” 她望向了君鲤,却见到他侧眼朝着自己望了过来,却似是隔着一层模糊的水镜般让人看不真切,他片刻才将视线聚焦了回来,偏过头道“船来了。” 她点起脚尖以自觉很帅气的姿势运气而起,一柄无骨羽扇刷的在空中切了一个角度,脚下点水,潇洒的落在了船上。 而转身后,却见君鲤也紧随自己,他那身姿轻盈云鹤自重雾中骤然穿过,木落天青,他身影清癯修长,无声无息,落在她眼前。 被那衣衫扑面带来了清冷的水汽,千雪当下觉得自己这一趟死皮赖脸的却邀请他来这里是正确的,满身的清辉落在他身上,他半阖眼眸抬眼过来,似是辽远寂寥的皎月漫过重重的山峦。 她的心被这青丝挠的痒痒的,转而将自己转向了别处。 这弱水所漫过的天际飘散着无数的花盏,伴随着那河水中所被倒影出来的星辰,仿若是行走在银河,这算得是翼族的一大奇景,往下望去灯火连绵的城镇,那船只会途径那些上界漂浮的大陆,不时会有人承载上来。 那自天际展开羽翎的翼族人在兴致浓郁之际还会在天际洒下各色花瓣雨,千雪用手捧过一枚落下的栀子花瓣,看着对面的男女竟然在情浓之际亲亲我我的起来。 “啧啧,大庭广众之下真是有伤风化。非礼勿视。”千雪别过了脑袋,但是另一边居然已经亲上了! 这般的放浪形骸让千雪这个万年老妖老脸差点绷不住,淡定的决定将目光转移到君鲤身上,总算是不那般的让人难受了。 “最近这些年轻人还真是开放啊,不像是我当年。”她故作轻松道。 “当年?” “啊,那个时候你不知道也应当,我在修行的时候你怕是还未出生。” 君鲤“……”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猫,修行的路上饿得不行便偷摸到了别人的家,那家的是一个穷途四壁的穷书生,见到我偷吃他的米 没有赶我走,反倒给我分食,我当时不懂太多,只是觉得这个男子待我很好,想要报恩,便化形一路照顾他……” “然后呢?” “然后他功成名就获得了状元,之后迎娶了大官的姑娘。”爱奇文学……最快更新 千雪平静的诉说着,仿佛事不关己。 君鲤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一双眼望了过来。 千雪摆着手道“我也是有着这种很狗血的时候,也许正是如此,我记性很不好,但不知为何这件事情总是记得很久。” 君鲤道“你还是忘不了那个人吗?” “自然不可能,那个人现在早就不知进入轮回多少年了,我怎么可能还会纠缠不休,只是……自我在妖族莫名的苏醒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感性了些。说来那件事情也挺奇怪的,我明明是去修行了,但忽然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家,但出去碰到了什么却完全记不得了,但总是会忽然的掉眼泪,你说这件事情奇不奇怪?” 君鲤的神情僵硬了些许。 千雪也不管自己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自己更丢脸的时刻他也不是没见过,但她是第一次给他人讲述自己过去的事情。 往日她还不至于这般的把不住嘴,约莫是今日的美景醉人,此情此景总是让人有些感怀罢了。 君鲤的神情更是复杂。 “你瞧你问我的事情我都说了,那你呢?”千雪转而话锋落在了他的身上。 “什么?” “当然就是……就是那啥啊!”千雪一副你懂的的样子眨巴着眼睛。 “……”君鲤缄默。 “你这就有些太好面子了啊!”千雪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要我说,你我也是生死之交了,推心置腹谈不上,但我都说了你是不是也该将心比心?” 君鲤这一副还是开不了壳的蚌的模样,让千雪还是决定放弃好了,强人所难不是她的爱好,何况对象还是君鲤呢? 她刚要放弃时,君鲤却忽然间开了口。 “我……很早前一直没有离开过住的地方。” 他不徐不疾的开始说了起来,千雪竖着耳朵听着,他的声音像是在这脉脉的弱水之下流动一般。 君鲤说起来他的生平,仿佛就像是在说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他在被封闭禁院多年后,大概是当年的天帝终于因为年岁终老回忆过去,对他的女儿唯一的孩子起了恻隐之心,破天荒的来到了他这里见了他一回。 他犹然记得当初他坐在小池边,望着水底的游鱼一如既往的沉思着。而从后面走过来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威仪不肃,他拥有着和自己一般无二的深色的眼眸,在后面静静的站着望着自己 。 君鲤往后望去,那个男子望着自己但是却带着一股悲缅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多可怜的人,这种怜悯他的目光令他不快,那男子对他道“你想不想从这里出去看一看?” 君鲤摇了摇头。 “为何不愿?”那男子像是觉得很惊讶。 “此处有什么不好吗?” “自然没什么不好的。” “既然这里无什么不好处,我既不出去,就不知外面有何好,无知便也不会期待。” 那个男子似是在蹙眉思索着什么,手指一点,自空出现一道门来,他过去要牵着自己的手“我来带你出去。” 君鲤挣脱了他的手“他们不让我出去。” 那个男子叹了一口气“我来带你走,没有人敢拦着我。” 君鲤抬起头看了他半晌,而后将手又缓缓的递给了他。 那个男子看到他忽然顺从起来了,似是有点不解,但还是牵着他的手往那洞中走去。 君鲤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了外面的世界,和他所想象的别无不同。 书总是能记载着很多的为世人所道的东西,他常常用书来消遣自己漫长的时间,但是一旦这些东西具象化在自己的眼前时,仿佛是劈头盖脸的一阵豪雨,满眼耳朵里灌入的都是陌生的讯息。 这种都无法将书中展现和现实对称,所造成的后果变身记他对现实产生了严重的排斥反应,几乎本能的想要逃离,但是那男子却将自己紧紧抓着,形形色色的人都以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眩晕感和呕吐感不断的涌上来。 他晕过去了。 之后多次,他不愿意再靠近人群。 直到了素女带着她的孩子采薇不时的来看他,他才渐渐的能够与人交谈。但是那孩子总是看着他怯怯的,很多人见着他的时候要么是畏惧要么就是厌恶。 那些人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让他觉得这样下去也是不错的,能够避开与很多人交流,直到了在翼界时,遇到了那只聒噪的鸟雀。 她像是强硬的刀般插入了他密封的壳中,生生的扒开了一道缝隙。 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心情的起伏,知道了什么是牵肠挂肚,也因为如此,他想将她留在身边,但是他们却被迫分散。 千雪听完之后问道“你说的那个小姑娘……难不成是你第一个心动的对象?” “那个时候年少,不懂得什么是心动,但是……” 他的话只说到了一半就抬起头望着她,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千雪被他的半句话吊的心痒痒。 “没什么……若是她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不会像是年少时那般的不成熟,过了好多年,也没能履行自己去找她的承诺 。” 他这郑重且认真的面庞印在千雪的眼底,让她有一丝丝的嫉妒那个被他一直挂念在心底的女子,人总是说初恋是难忘的,但是她却没有那般的刻骨铭心的恋情。 她这颗万年的老树怕是开不了什么新的花骨朵了。好不容易打了一个花苞,可惜人家早就心有所属。 千雪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回来,心中懊恼自己“你不是冲着雪音剑来的吗?怎么滴还打起来了人家的主意了?” 但是看着他这般无坚不摧的样子,她忽然起了一点捉弄人的心思。要不要利用一下自己与他徒弟相似的这一点,将这个男人的心稍许的软化些呢? 说不定还能套出些关于神器的事情。 她趁着君鲤稍许精力分散的时刻,忽然对着他道“师父。” 君鲤骤然间一惊,猛然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若是说时间凝固了便是如此,她倒是相信了。 身后的烟花锦簇绽放,星星点点的长河之上倒影着两个人的影子,见到君鲤眼底像是被投进了石子的古井般起了波澜,激烈的震荡让千雪有点不习惯。 难不成是她的玩笑开得有点过了头?? 她小心翼翼的这般想着。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零六章:余淮 君鲤忽然往前逼近了一步,他的神色有些异常,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似是想要将她生吞般的骇人威压了过来:“你方才说什么?” 他的声音暗哑且低沉,但这如狼般的反压让她一时手足无措。 “你方才说什么?” 君鲤见她局促往后退去,神情越加焦急,似是必须让她将那两个字清晰的吐出来他才会罢休,这般灼热急切的样子千雪还是第一次见,就是因为她这个不合时宜的捉弄? 好的她错了还不行吗? 千雪赶紧告饶:“抱歉抱歉这次是我不对!!我只是想要捉弄一下你!” 君鲤眼底似是掠过一丝的失望,他忽然像是清醒了过来。眼底那呼之欲出的灼热顿时消散。 “你……果然……” 他攥紧的手,转身背了过去。 千雪觉得自己怂了,她这一次是不是真的玩笑开大了?但是谁知道他居然反应这般的强烈? 千雪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反应,一边心底又种了一棵柠檬树,又酸又涩。 这个对自己的徒弟放在心尖尖上不让任何人触碰的样子,果然当初听到的传言是有几分道理的,君鲤待他的徒弟果真不一般! 她究竟是多没眼色去做了这么丢脸的事情啊! 千雪眼旁侧边流过的弱水上拿过一朵花盏,对着君鲤道试图让他分心:“你看这是什么?!” 君鲤没有理会自己。 他真的不会是生气了吧?就因为自己假冒了一下他的徒弟?他有这么小心眼的吗? 显然千雪对那个徒弟在师父心中的份量预估的有些太低了。 君鲤真的连一眼都不愿意看她,只是一味的背对着自己。 千雪无可奈何,将花盏递过去道:“对不住了,这个花盏许愿的机会让给你好不好?” 君鲤终于肯纡尊降贵的转过头来看自己一眼。 一转头就看到千雪将自己的脸往他这边怼,手上还捧着那朵花盏笑的谄媚,君鲤的目光落在那花灯上,转而推了回去。 “你真的将这个机会让给我了?在这里许愿可是一定会实现的哦!”千雪见他居然不为所动,心底有点小失落,约莫他真的是在心底责怪自己了罢。 也怪她没有轻重,被人所嫌弃也是理所当然。 她将那花盏的火焰放了出来,当初她听说了星河宴会上的花灯,也是这星河宴会上的余兴,传闻可以保存人的愿望并实现。 但大部分还是寄托了多人的相思啊。 她将那朵青色的火焰缠绕在手心上。 “我着实也没有什么可以想要保存的愿望。”她这般想着将眼光落在了君鲤身上:“要说相思怕也是不允许的,但是此情此景以后怕也是难得,毕竟他到时候还是会因神器与自己翻脸。那就 许愿今宵记忆犹在,此等美景常驻罢。” 她在心底将这些话默念完了之后,看到那朵花蕊忽然间绽放出来赤色的光。 “这是怎么回事?”千雪愣了一下。 她听闻许愿后的光都会变作蓝色,而后将花盏再放置弱水之中即可,如今怎么会变成红色呢? 这个小小的心愿也没有这么惊世骇俗吧? 那火焰忽然像是有生命般的盘踞在她的身畔,君鲤终于肯在这种骚动之下转过身来了,他紧紧盯着那火焰:“这是?” “你问我我也不晓得。”千雪耸耸肩。 在她话音刚落,那火焰忽然间在她面前炸开,千雪猛然被人扑到在了地上,一转眼见到君鲤居然舍命来救了自己,他护在她的上方,投下来的一处阴影里,转头盯着那炸裂的火焰,自火焰里散落下点点的银色光芒,没入了千雪的眉间。 一时间万般的场景如溪流入海,没入她的身体里。 千雪愣住了。 她眼神呆滞着,让君鲤失了冷静:“你怎么了??” 他着急的晃动着她的身体,在她眼前摇晃着手,但是她都没有半分的回应。 “……”君鲤看着那落了地的花盏。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 但如今乱成了一团糟的心境还不能重新进行整理,他只能让自己平息内心的悸动。 这一声师父差点喊得他心肌梗塞。 当知道她可能是在捉弄自己时,他不敢去相信,他必须得确认千雪的记忆没有恢复。 这样他才能继续在她身边伪装自己的心待下去。 否则他害怕自己会硬不下心肠再次离开她。 但是上苍早已经注定了他的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令人发笑的事情,却真的让他百般的挣扎都没能挣扎出来。 若是自己的能力还不够,他也就认了,但这诛心的劫难,却足以让他们咫尺天涯。 她真的不懂,在她还是自己徒弟的时候化作了尾巴消失后,他究竟有多么的痛彻心扉,又有多少的幡然醒悟和怒火攻心,直接差点导致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将她抱着放在船上,他护着她,紧紧盯着她的神情。 他方才查验了,这花盏所释放的法力并不是伤害人的,约莫是一个小彩蛋,说不定是想让她好好休憩片刻。 她的眼眸终于动了,像是苏醒了过来。 “你可还好?”君鲤将她扶起,而后将一杯茶递了过去:“喝一点茶稳一下心境。” 她紧紧的捂着头部,摩挲了几下之后像是恍然大悟的抬起头来,望着君鲤。 “我……” “你刚才晕过去了。” 她的眼瞳微微颤抖着,望着君鲤一瞬不瞬的样子,轻启贝齿道。 “余淮。” 君鲤斟茶的一抖,将 茶水百年难遇的泼了出去。 “……?!”他转过头,确定千雪是在呼唤自己。 她所唤的不是自己的原来的名字,而是自己从未告知给任何人,自自己成年之后有了封号和名姓后,就再也被人呼唤的那个小名。 而她唤着这个名字,是不是代表她现在想起来了他们的事情? 在多年之前,他们还都是稚嫩的少年时,曾经在翼族有过的那一次恍如幻梦般的邂逅。 他一直保持着斟茶的动作,以至于那滚烫的茶水漫出杯子,最后滴答到了他的裤腿上。 他被这茶水一烫给反应了回来。 君鲤将自己的情绪迅速的收拾了过来,将一旁的手巾那过来擦拭桌子上的水渍。 “你为什么不说话?”千雪还没从自己的记忆当中恢复过来,她如今还沉浸在他们分离时苦涩的吻后,揪心的念着对方的名字直到她意识消散。 那感受至今恢复之后让她刻骨铭心。 君鲤将茶斟好后静静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余淮?”千雪愣住了,他之前所说的那个小雀的故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说的就是她啊! 这故事前脚说完后脚就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烟消云散了吗? “你……” 她感觉自己被那个苦涩的泪卡的喉咙都说不出话来,哽咽道:“余淮,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君鲤:“……” “我一直在等你!你说好了会来寻我的,你是不是觉得我记忆失去了之后,你就可以赖账了?!” 千雪觉得一股委屈涌上了心头。 君鲤的手一颤。 他并不是没有去找她,而是因为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对他而言最重大的事情。 正是那件采薇神女的事情。 他回到了天族后,虽然有了枢夜星君的头衔,但这始终不过就是一个称呼,他在天族还是没有随意活动的权利,无数的眼睛都烙印在他的举手投足上。 但是采薇神女所说的花,确实他想要的。只要自己尽快的提高修为,就能尽快的摆脱天族的控制得到自由。 于是他就去了,结果却生死关头因此被逼着爆发出来了魔力,而后呢? 他意识迷糊的时刻被关进了天牢里,在数日之后,他们上层的人做出来了决定,觉得他的仙魔之力太过凌厉,于是给他胸口扎入了一根诛仙锥。 这根诛仙锥让自己再次沉睡了多年,也让他知道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是被监视着的,若是自己做出来了任何出格的事情,都会没命。 过去的痛苦他都是轻描淡写的过去了,曾经的约定他也想要尽快的实现。但是现在都变了个样,他独特的身份不能够再去寻找那个姑娘。 在他的心脏上,有一个虽是足以让他毙命 的东西。 他不能也不敢用此作为赌注。 但是她成为天地大妖后,君鲤也从未忘记过她,所以才能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千雪默默的看着君鲤,忽然扯出笑来。 “你……小的时候和现在变化真大。” 他不明觉厉的望了过来。 “你小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的沉默寡言不好接触呢?”千雪比划着道:“我可是为了吸引你的目光,甚至不惜去啄树啊!脑子都要晕了!你都不同情一下我吗?” 君鲤:“……” “还有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女孩子呢?难怪一直异性缘不好。”千雪又苦口婆心的道:“但是你养宠物的手法还是不错的,至少我吃饱喝足没有被饿到。” 她依旧是无缝衔接般的而他说着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说的太多了,所以让他也不由自主的回忆起来了年少的自己。 那个时候不懂得感情,却也没想到他那么年少的时候就栽到了这个小家伙的手中,兜兜转转了多少年,都没能逃出去。 这是不是一个诅咒呢? 一个让他们两个人无法逃离的牢笼。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零七章:博弈 清越和梓衍作为两只单身狗,一个初来乍到对翼界不熟悉担心走丢,一个对于这种遍地撒狗粮的日子不愿出去受刺激,两个人倒是在翼君殿里喝茶赏花,相对无言。 梓衍曾经就在蜀山的封魔渊里待过,与他而言,和蜀山算是有着陈年旧恨,而清越显然也是知道他们之间有着过节,看着他那被斩断的另一只龙角默不作声。 但是他们两人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 若是可以乘此机会将神器一举拿下也不枉他们在这里浪费了诸多的时间。 两人僵持了许久后,梓衍忍不住起身了。而清越也随之站起来了。 “我要去院子里透透气。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也要去透气。” 梓衍的牙磨了磨,这个狗皮膏药是要黏着自己,仿佛在这里坐着就是在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两个人相互掣肘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将门扉拉开,忽然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翼君。 翼君的样子着实有些不大正常,他不再是那般神经质的笑着,而是对着月光显露出忧愁的一面。 听闻到声音后他机械的转过了头,表情纠结的让这两人有些不忍直视。 他们当初告诫过自己这是两个人的灵魂即将要融合在一处,所以会出现精分的情况,但这脸色又是带着忧愁又是带着笑意的样子,身上不知为何沾染着厚厚的血迹,在月光之下看着还是有点瘆人的感觉。 这一副神鬼模辩的样子着实吓到了他俩,两个人都在犹豫要不要先撤一步,翼君悠悠的开了口。 “你们想将神器拿走是吗?” 他那赤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他们,像是一条毒蛇般压迫着他们的脖颈。 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觉得脖颈上有点凉意。 梓衍却是一个你给我压力我会更逆流而上的性格,他往前走了一步道“是又如何?” 他眯着眼睛“我们这一方与你可没有沾亲带故的,可不会手下留情。” 谁知此话说出去却让那个人轻笑了一下。 他那单个赤色的眼眸在月光下熠熠发光。 “如果你敢的话,就尽管来就是了。” 他的轻描淡写的语气真的让梓衍觉得欠扁,这里面那个性格恶劣的小家伙是连风灵都没办法制住的,梓衍竖着眉,见到清越在一旁已经蓄势待发要阻止自己,他因为君鲤的缘故不好与翼君大打出手,但却能将所有对神器觊觎的人拦下。 梓衍啧了一声,飞速的腾空而起,化作了一条龙形往那翼君冲击而去,清越那拂尘追上去,但是被那蛟龙的尾巴搅碎纷扬落下,清越眼神一凛,手指反动,那落下 的拂尘竟然丝丝缕缕的重塑织做了一张大网,衔接之处有着微蓝色的光在闪烁,从身上兜头要罩住那只蛟。 梓衍不想和他纠缠不休,但这网看起来就来者不善,他迅速的将自己的身体缩小,闪电般的俯冲到了天际,断了那天罗地网,而后化作人形,一柄长剑陡然破开云霄。 风灵将那只剑稳稳的夹在眉间。 另一只手迅速横着劈了过来,梓衍急速的闪开,胸前的衣襟却猛然被割开了数道,他翻身后退稳住自己,看到风灵的手上有着隐约的寒芒闪烁。 这是化刃吗? 梓衍捂着胸口,隐约觉得有些作痛。 若不是自己闪的快,怕是要断了几处心脉了。 风灵站在原地,颇是可惜的看着他居然还能稳稳的站住,冷笑道“你就凭借这等本事就想要抢走神器吗?” 梓衍有些被激怒了。 他猛地提起来一口气,脸颊上龙鳞的轮廓若隐若现。 风灵像是有了几分的兴致“早就这样不就好了吗?”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手指握做了爪状,像是自半空中抓住了风的实体般,他们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一处的景致被扭曲了,仿佛是被卷入了另一处的空间。 风灵的身体腾空飞起,比风更快更凌厉,梓衍几乎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凑到了梓衍的眼前,眉眼弯曲“正好那你当实验品。” 梓衍胸前陡然被穿透,他在电光火石间偏了偏身体,所以他的利爪穿透了他的肩胛骨而避开了脆弱的心脏。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正面承受了这重重一击,清越也瞪大了眼睛。 “你之前说的对,我与你不沾亲带故,所以对付你不确实不需要手下留情。”风灵舔舐着手掌上的暗红,那眼眸的颜色浓烈了许多,像是即将要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火“不够……这点血完全不够啊。” 清越见状觉得不妙,见到他身畔飞起来了无数的风刃,猛然席卷起来了一场血雨腥风,朝着梓衍飞速而去,梓衍沉住了气息,双臂举起竖起来了一派蓝色的龙鳞挡住了袭击,这风刃却在被弹开之后又迅速的往回飞了过来,清越看到那风刃在空中拐弯要从后面袭来,连忙将自己的拂尘一甩而去,化作一道瀑布将那风刃尽数的挡住。 但那拂尘不出所料的再次断了。 梓衍又从胸口猛出来了一口血。 清越见状赶紧从怀中抽出一张符咒来,竖在他的背后,一张变作了无数张迅速的将他包裹了起来,那些风刃没有办法伤到梓衍,又全部的没入了一旁,炸起无数深坑。 这等武力值确实有些令人咂舌,怕是他们两个 人完全不是敌手。 清越一竖,梓衍就直直的飞了过来,符咒散去,他抚着到底的梓衍,他那胸口的伤有些骇人。 清越连忙将瓶子中的止血药倒在了他的伤口上,暂时凝固住了血。 他看到眼前黑影一晃,心底一惊。 风灵站在他们的眼前,黑色的靴子上沾染着血,他将苍白脸颊上的血渍舔了,有点意犹未尽。 清越挡在了梓衍之前。 “你给我让开!这家伙他绝对是想要了我的命!”梓衍咆哮道“你挡住也没有用的!” “再喊就打晕你!我还得要给我师妹一个交代呢!”清越气的七窍生烟,也不顾梓衍嘀咕了一声师妹是谁,他转而怒视着风灵。 “你想要大开杀戒,但是你想过没有,你们翼界难道要与妖族为敌吗?” “你觉得我会怕吗?”风灵挑着眉。 这家伙居然真的觉得他说的话分量不足! 他沉了一下,心中飞快计算着要如何救下这只命悬一线的小蛟龙,但还未想出办法来就看到风灵手中握着风刃,批头冷厉的要挥舞下去,清越纵身挡住,闭着眼等待自己的血肉之躯将这红了眼的杀意挡住。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清越憋着一口气睁开了眼。 看到风灵居然悬着刀顿在他们眼前。 他讶异的看到风灵那只赤红的眼的颜色在迅速的消散,而后渐渐变得清明。 在眼神恢复的那一瞬间,风灵手中的风刃消散,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望着他们道“拜托……杀了我……” 他的手扣住了咽喉,那只不受控制的手在竭力的让他将自己的话咽下去,风灵断断续续的挤出字来“快!我不能……不是这孩子的的错……那只怪物控制了那孩子……” “怪物?”清越骇然一惊,想起来了君鲤当初与这几人对峙的时刻,他似是也说过这神器之下有着封印,封印之下有着怪物。 难道那个怪物的说法是真的? 清越连忙走过去将失了力量的风灵扶住,他艰难的想要呼吸,抓紧了他的衣襟道“这孩子为了救我,和怪物做了交易——必须阻止那怪物……不能将它放出来,毁了神器,毁了它!” 话还未说完,他像是忽然断了气息般软倒了。 阖住眼睛,再次睁开时,清越看到他的眼睛居然又再次红了起来。 清越心底一紧,连忙冲过去将梓衍抓住,纵身御剑就往外面逃去,他甚至可以听得到身后那簌簌传来的风刃的声音,他闪身委避开,梓衍猛然抓住了他的肩膀道“站稳了!” 他化作了龙形,一声长吟窜入云霄。 …… 君鲤与千雪依旧在星河宴会上。 上一次因为星河宴会被中途打断,所以他们没能走完全程,这在星宴会上算是一个大忌。 但是这一次却是补上了。 因为很早之前的记忆恢复了,得知双方居然是很早相识且有过暧昧时,他们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尤其是千雪。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通这记忆是如何恢复的。 在当初的那种状态下,她的记忆确实是被交换出去的,作为当时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但翼君也说了,世间美好的东西被丢落到了时间长河里了,只是暂时的被保存在了那个时间节点上,日后还是有机会再寻回的。 她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君鲤想了想,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花盏上“你的记忆被触发的点是在这里,想来和这个有几分的关系。你……许下的愿望是什么?” 许下的愿望? 千雪的脸腾然的红了一下“这个不是愿望吗?要是说出来就不灵了!” 君鲤将目光转来,千雪悄悄的挡住了脸颊。但是一想到如今早已经物是人非,她还不至于一直要耿耿于怀的在意为何君鲤不遵守承诺,他们青涩时朦胧的恋情没有开花结果就衰败了,他们都活了如此之久了,就算是告诉了其他人,估计也只能博得他们的一笑。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零八章:异变 千雪将捂着脸颊的手放了下来,放平了心态放高了姿态“我也没说啥,就是那啥让嗯过的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话语到了嘴巴又给拐了弯,千雪心底一阵怒骂自己实在是太丢脸了! 又不是当初的小姑娘了怎么还口是心非呢?! 这话显然没有将君鲤唬过去,他往前逼了一步“真的?” “……”千雪承认自己是怂了一下“好吧,不是。其实说的是将这一刻的美好时光永远保存在吸心底不要忘记。” 她自暴自弃的说了出来。 君鲤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因为你两次的心愿许的都是一模一样。” 君鲤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千雪的胸中却炸开了烟花“什么?真的?我都忘了我当初说了些啥了!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以前许愿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小声说出来,让我听见了而已。”君鲤平静的解开了她深深的疑惑。 千雪“……” 她从以前就这么丢人的吗?! 感觉自己从很早之前就在君鲤面前没有半点的形象尊严可谈,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进,怎么许愿都还是一样的啊! 她有这么被美色所迷惑吗?!!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千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君鲤也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安静的看着弱水在缓缓的流动着,闪烁的星辰仿佛一把碎了的荧光宝石。 千雪努力的平复着心情,努力在记忆中寻找他们一同能切合的点,眼前拂过他那丝丝缕缕的银发,忍不住问道“可是我记得你以前的头发是墨色的,如今怎么会……” 君鲤的神色越加低沉了些许。 千雪忙道“你若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我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她掩饰着自己的慌张,却都被君鲤看在眼底。 “……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变成了这样。”君鲤捞起来一缕自己的发,这银色的发梢在月色下散发着柔和的光,但是这头发的代价是遭遇了凌迟般的痛苦所脱胎换骨的。 一想到这里就会想到自己的决然。 他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千雪问道“你方才问了我,那么我是否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千雪眉头一挑,他居然会对自己产生兴趣吗?真是难得。 “你要问什么?”她饶有兴致的问道。 君鲤顿了一下“你为什么会从沉睡当中苏醒来?” 千雪一怔。 远处有着轻微的烟火的炸裂 的声音,在交错的璀璨之下,她眼中的烟火明灭。 良久,她回道“我沉睡的事情是绝密,外族所传言都是我失踪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君鲤静静的回应道“因为我看到了。” “看到我什么?”千雪的语气当中已经有了几分的警觉。 “你大可不必信我,但我是站在你这一方的。”君鲤没有正面的回应她的问话,而是将手掌心摊开,他的掌心上躺着一枚黑色的勾玉。 千雪见到此物后倏然一惊,脸上的表情变化千绪,从愕然转到惊讶,再最后变成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是从何处得到此物的?” “这是我的母亲留下的遗物。”君鲤道。 “你,知道多少?”她抬起头问道,紧张的眯着眼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所知道的固然不多,但是这么多年也一直在追寻,虽然只能接触到皮毛罢了。” 他将那枚勾玉收回了衣袖里,千雪顿了一下道“难怪牧若他……对你居然戒备如斯。我还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人这么的防备。” “他戒备我的原因可能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但现在这种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所以这么你之所以脱离神族自己行动,就是因为你的母亲吗?” “这样理解也无可厚非。”君鲤道。 千雪眉头一皱“你还有着其他的什么原因吗?” 君鲤沉默不言。 “算了,逼问这种事情也没有意义。不过…不知天早已经消失了很久了,你就算知道不知天也没有任何意义,你也不可能是单纯的想要传承你母亲的职责吧。” 千雪偏了偏手“你还是莫要搅入这一摊浑水之中了。” “你觉得我会与此无关吗?”君鲤居然淡淡的笑了出来,但眼底的锋芒却带着锐利“你不要忘记了,我是雪音剑的主人。” 千雪扶额。 她其实不怎么想要这么快就面对这个话题,至少在现在享受片刻的宁静,但他已经这么赤裸的将她的目的清晰的给扒开,一切都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凌迟。 先前的初恋懵懂,之后的再遇心动,好不容易万年结下来的花苞和积攒的缘分,这些在大是大非面前都将成为浮云。 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她没想到君鲤活的比她还要清醒。 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她也没必要继续扮作与我无关。 “好吧,不知天确实是在守护神器,你既然是不知天的遗孤,想必也从母亲那里知道些不知天的历史……你既然能对着我说出此话,想来也知道我与不知天的关系。”千雪开门见山道 “我们合作吧。” 君鲤听到她忽然间的提议挑了一下眉头。 “你是神器的宿主,想必知道神器与主人之前是有着契约的,你迟早都会被神器吞噬,而我不能等到神器脱离你的那一日,我更不想杀了你。” 千雪道“我会找到让神器与你脱离的办法,作为交换,你与我合作,为我所用,在任何人想要抢夺神器危害你性命的时候,我会出手帮你,这样的条件你可愿意?” 千雪屏息的等待着他的答复。 只消片刻,他开口了,一个不字让她满怀的期待落了空。 “我自己就可以抵挡住那些人,你以为我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君鲤垂下眼眸道“再者……想要神器脱离宿主,你有什么办法呢?” 他问得时候眼前浮现的是在雪地里倒下的母亲,她是长魂鼎的宿主,但是却也因神器而死。 在那个时候,只有这个办法让宿主离开神器,这么多年了,难道这个法则就会更改吗? “我现在虽然没有想到……但是我肯定能寻到办法能救你们的!”千雪有点底气不足。 君鲤看了她片刻,将手掌抚摸过她的脑袋道“那就等你找到了办法之后,再来寻我吧。” 千雪感觉有一股莫名的情愫哽在咽喉,但是这股情愫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一直以来她踏上的都是反对暴力血腥的道路,正是因为她看过了太多的连绵不休的战争。 不知天的覆灭就是将她心底最后的底线冲破的最后一次,她再也不愿意与牧若一起行动,甚至与他做出来了背道而驰的决定,她不知自己一直都在坚持什么,孤立无援的时刻,她还是选择听从了内心深处的声音。 她坚信自己的做法没有错。 如果鲜血能够平息战争,暴力能够压制暴力,那么何时才能迎来真正的希望呢? 正是因为抱着这种态度,她才至死不渝的守护着自己的信念。 君鲤的脸色忽然变了。 他的眼望着天际,面色凝重阴霾遍布。 自那一方陡然有着刀光云卷,露着天方白肚。千雪顺着他望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居然看到在天际的阴云之中有着蓝色尖锐的鳞甲闪烁着,是梓衍! 而在后面则是席卷的风,但却露着丝丝的杀意。 “这……是什么情况?”千雪愣住了。 “风灵。”君鲤的神情紧张了起来“我们快去看一眼!” 两个人的话音刚落,那梓衍已经落了下去,千雪赶得急马上就到了那一处。 两个人所见到正是清越竭尽全力去保住梓衍的时刻,君鲤感觉到了风灵身上浓重的杀气。 在他的风刃即将要落下时, 两个人齐齐的冲了上去,像是有着默契般,君鲤拦住了风灵,而千雪带走了梓衍。 梓衍的伤势看起来有些严重但是已经止住了血,他捂着伤道“抱歉,我只是想要帮你……” 千雪已经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此事也怪不得你,但……这个翼君的情况怎么会这么的糟糕?” 她眯着眼望过去,似是在他的身体轮廓处可以看到淡淡的黑雾。 千雪沉默了一下,转而看着君鲤的神情也相当的凝重,应当与她想到了一处去了。 风灵见到几个人横在他眼前,身体猛然后退,低声发出呜咽的咆哮“你们谁都别想拿走神器!谁都不能阻止我!” 说完之后化作了一阵风往后山飞跃而去。 君鲤与千雪一同追了上去。 千雪嗅到了风中浓厚的血腥味道,她对着君鲤道“你要小心,这血腥的味道里不止有梓衍的,还有别人……不……” 她的眼眸低沉了下来“是有很多人。” 两人落在了那山顶处,远见一片被风刃齐齐砍断的树林,不远处一派狼藉,千雪往那深处走了几步,却忽然见到了另一方让人见之骇然的景象。 在那山林峡谷的狭长的缝隙里,居然积累着一眼望过去见不到尽头的尸体。 那峡谷下方的河水都被这鲜血给浸染透了。 像是被切开的血管,潺潺的流着无尽的血液。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零九章:镜中世界一 这简直是一场屠杀。 千雪靠近了那些尸体,俯下身观察了一下,这些大多都是断指残骸,切口锋利且果断,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死去之后几个时辰的。 “这些人的装束……是翼军团的人。” “翼军团??”千雪一惊,能让翼族最强力的护盾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以及这凌厉的伤痕常人无法迅速做出反应的袭击,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唯有一个。 “这下可不太妙。” 千雪见到君鲤抬脚往里面走去的,冷厉的风灌过那片幽冥的树林,仿佛密林当中潜伏着受伤的野兽。 君鲤俯下身看着脚下暗红的血渍,抹了一下。 千雪还在翻查那些尸体,忽然间眼角有什么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顿了一下,将那一个人翻了一下。 但是她没有轻易的将他翻动,下面好像是有着什么在拽着那尸体般,沉重至极。 千雪心底的预感不妙。 小心的伸出手,用力的抬起来一角,见到了下面有着丝丝缕缕的像是树根般的东西,她猛然掀起来,倒抽了一口气。 “君鲤!” 君鲤听到了她的呼喊便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一处,见到那被翻起来的尸体背后盘踞着无数树枝,那些树枝像是有生命般,紧紧吸附在尸体上吸食血液。 “魇魔树。” 两个人一齐说出来了这句话。 那个在人界和妖界差一点就出现的东西,如今居然也在翼族出现了。 “风灵……”君鲤紧蹙着眉头,迅速站起身,两个人一齐往那深处奔去。 那密林里是化不开的诡异和永无止境的夜晚,两个人越往里面走越能嗅到那浓郁的血腥气息,到了后面能看得到从地下冒出来的树枝。 这是自下方直接汲取那些人血液的树枝。 这些树根极其的敏感,稍微的靠近它们就簇拥在了一处,像是蛇一般的蠕动了起来,君鲤低声道了一句小心,千雪应声而腾空一跃,空中交错着将天际豁开的金戈,那自背后伸过来的一截手臂粗的树枝绞成了粉末。 千雪落在地上,看着那树枝化作了黑色雾气。 她皱眉望着自己的剑上也被笼罩了这黑雾。 四周渐渐的浮现出来了淡薄的雾气。 随着那个雾气的增加,空气中还漂浮了一股莫名香甜的味道,伴随着那血腥的气息,像是混合着血被堵在咽喉里甜腻的糕点。 君鲤忽然将她的口鼻堵住“不要吸进去,这雾气可能有古怪!” 千雪忽然被他给护住了,感激的点了一下头,转而见到那越发浓郁的雾气里似是有着影影绰绰的人在里面。 她小心的走了几步,见到那些只不过都是些人影子罢了,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那居然是一 个半大的孩子的身影。 她屈身附在地上痛哭着。 让人看的不甚明了。 千雪方才要靠近,君鲤猛然在后面拉了她一把道“这不是普通的雾气!!你小心!这可能是——” 那雾气忽然间被数道风刃给席卷,千雪敏锐的撑开了结界挡住了那风刃,君鲤心领神会的自她的侧面抽出剑来挥舞着剑锋擦身而过。 两个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了下来。 那道剑锋直直的指向了那个人的咽喉处。 没有了迷雾的遮挡,露出来了身后那颗两人粗的树来。 风灵垂着眼睛,双手交叉着环抱在胸前,他的身体已经半数没入到了身后的树干里,面色死灰毫无生机。 君鲤将剑在临近的时刻将剑收了回来“风灵?!” 风灵听到了他的喊声时,像是有所意识般的挣扎了一下,而后将眼眸缓缓的睁开。 但是他的眼眸却都是墨色的样子。 君鲤的眼眸颤抖了一下,将手朝着他的脸颊抚了过去,千雪半路将他截住,满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暂时先不要碰他,他的身上现在结下了魇魔树的种子,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君鲤转过头来眼眸里有着莫名的复杂神情“你都知道吗?” 千雪沉默。 君鲤转过身来望着那被汲取着养分当作了躯壳的风灵,声音中带着决然“我可以与你合作。” 千雪一怔“你怎么忽然间?” 君鲤转头道“因为我若是不与你合作,你便永远的不会信任我不是吗?你所知道的,你所想要去做的,也是我一直被困惑的地方,所以我想要知道真相,不愿意再被蒙蔽,但我若是你的盟友,你能否将知道告知于我你所保密的一切?” 千雪的神情还是带着犹豫。 她知道君鲤绝不会满足于皮毛而已,但是要是刨根问底,就要对神器追根溯源,包括起源和经过,而这些都是一级的秘密,所知道的只有她和牧若。 因为这件事情,是那个人委托给了他们俩。 这关系到绝密,亦是关系到四海八荒的未来。 她在这条道路上一直都是孤立无援的,她从未想过要将此事告知给其他人来寻求帮助,她习惯了一个人去拼搏,但是自从她沉睡了多年之后,让千雪明白了自己的势单力薄。 而如今,神器的封印被解除,背后的东西现在已经在各地出现,而那神界所不断的寻找着神器的举动更是给她与日俱增的压力,既然牧若都能去寻找盟友的帮助,那她难道就不能吗? 千雪抬起头来,对着君鲤。 但是心底却在摇摆,她真的可以去信任眼前的这个温润俊逸实力莫测的男子吗? 固然是有着风险,但是她想要姑且试一试。 她刚刚要开口说出话来,却忽然的自一旁的树上冒出来了一道光,那光刺目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闭起了眼睛,光芒散去后,那树梢居然组成了一个类似于阵法般的东西。 风灵的眼睛猛然睁开,那阵法衔接着镜子般的东西,自九重的天界猛然坠落下来了一道强烈的光,陡然将两个人扯了进去。 …… 镜中世界。 “叮铃叮铃……” 姑姑送给她的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好似来自其他遥远世界的声音。 空灵悦耳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畔,凰陌小小的身影顿了顿,心里一惊。 她记得当她四岁那一天,姑姑便把一个小铃铛系在了她的手腕上,严肃而郑重的告诉她“玥儿,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如果有一天你听见这个铃铛响了起来,你就赶快往家里跑!不要有任何犹豫,用你全身的力气跑回家!听到了吗?” 凰陌懵懂的点着小脑袋,把铃铛举起来看着,那是一个普通至极的铜铃,似乎放置的时间有些久了,上面的花纹都被磨的有些看不清楚,但是凰陌还是很喜欢的把玩着,咬了咬,很苦涩的味道,再拿起来摇了摇,没有任何的声音。 自此以后,每次到凰陌生日的那天,姑姑都会给她的铃铛手链上再添一个铃铛作为生日礼物,每次给她添上之后,都会把那些话再一字一句的重复一遍。 凰陌不知道姑姑的话所包含的寓意,但是她还是很认真的听着,并且把这句话记得分外牢固。 有的时候她会试图把它摘下来,拿剪刀剪,拿火苗烤,但是无一例外失败了。那串铃铛就像是长在了她的手腕上,最终凰陌也已经习惯了与它的合二为一。 时隔六年,凰陌也渐渐长大了,如今十岁的她已经长成了青涩的小丫头,和姑姑在这村子也住了十年。 这里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一层又一层绿意盎然的深山老林里面住着与世隔绝般的村民,以耕地为生,自给自足。因此大家都是那么相安和善,淳朴老实。 凰陌和姑姑在这平静的世外桃源里过了很快乐的十年,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小孩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的爹爹娘亲呢?” 凰陌自小没有父母,姑姑也不曾提过她父母的事情,在凰陌潜意识里,姑姑就是她的母亲,虽然她身患眼疾却内心通明。所以也不曾留意过为何别人家的孩子都可以叫爹爹娘亲,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有着一男一女在照顾着他们。 凰陌对于这样的疑惑产生了茫然,第一次有意识的审视着自己的家庭。 一直以来都是姑姑在一个人照顾着自己,自己也不知道姑姑和妈妈之间有什么区别,但 是终归是称呼不一样,所包含的含义也是千差地别。 “姑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凰陌下定决心的来到了姑姑的身畔。 姑姑放下了手里的针线,示意她坐在她的旁边,温和的笑道“什么事?” 凰陌莫名的有些紧张,犹豫再三,终于绞着衣服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姑姑……嗯……那个,玥儿就是想问……玥儿有爹爹娘亲吗?” 凰陌第一次看到姑姑一贯平静如水的面庞突然间闪过一丝惊愕,她抬起手,却不慎打翻了针线,毛线团和绣花针顿时散落了一地。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是你遇到了什么吗?”姑姑破天荒的没有先收拾脚底的狼藉,而是把面庞转向了凰陌,虽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紧闭着眼睛,但是凰陌却在她的严谨的表情感受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凰陌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姑姑会变得这般怔重,只好唯唯诺诺的说道“这个,有人问我……” “有人?是谁?!”姑姑的语调紧张的拔高了起来。 “隔壁的二丫……”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一十章:镜中世界二 “……”虽然姑姑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凰陌明显感觉到了她紧崩的神经终于缓和了下去,姑姑弯下腰摸索着整理起毛线,凰陌连忙上前帮忙。 姑姑重新坐了回去,转头对着窗户沉静了许久,才问道“陌儿,你的镯子上已经几个铃铛了?” “六颗。”凰陌不知道姑姑想说什么,但是还是如实的回答道。 姑姑面色有些疲惫的靠在躺椅上,喃喃说道“六颗了啊……”她突然站了起来,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对着凰陌说道“玥儿,你随我来。” 姑姑先是把门仔细的反锁好,然后带着凰陌走进她的房间,再次把门卡好,然后快步的走到了窗户前把窗户合上卡住,严丝密合的拉起帘子,凰陌发现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昏暗中,疑惑着姑姑的做法,但是却什么也不敢说。姑姑然后走到了占据着一面墙的巨大落地的镜子面前,把脸转向凰陌指着镜子说道说“你过来,和我站在一起。” 凰陌走了过去站在了巨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中的倒影。 房间的光线被遮蔽住了,整个空间显得非常的黯淡,但是镜子里的倒影却显得分外的清晰,每一道线条都那么清楚明朗的印刻了出来,仿佛是用刀一道一道的镌刻上去的。 凰陌皱起眉毛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抬头看着姑姑问道“姑姑,你让我做什么呢?” 姑姑定定的面朝着镜子,说道“你看镜子里的我,与现实的我有什么不同。” 她的声音由于不知名的紧张带着而异样的扭曲,像是面临着重大的判决一样把背挺得笔直,头颅一动也不动的对着镜子,仿佛害怕一个轻浅的呼吸都会让她瞬息毙命。 凰陌不明就里的看着镜子,倒影在镜子里的姑姑的脸比以往还都显得苍白,紧抿起的薄唇昭显出她紧绷的侧脸。依旧是紧闭的眼睛,凰陌不止一次想着姑姑比这里所有的姑娘都要长的好看,要是有一双清澈的眼睛肯定显得更加的美艳绝伦,但是那深陷下去的眼眶终究还是脸上无法掩盖的伤疤,所以有的时候甚至会显得有些让人心里不适,因此才没有人敢于去追求她这样身有残疾的女子。 凰陌有时会为自己的姑姑鸣不平,但是终究还是抵不过残酷的事实,而姑姑也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她依旧是依靠着帮助邻居缝缝补补的活计来挣取微薄的收入,偶尔也会有好心的村民来给她一些自己种的蔬菜接济这无依无靠的两个人。 就这样过着不平不淡的生活,虽然偶尔会感到无聊,倒也是自得其乐。 凰陌思绪不断的飘飞着,眼睛再次无意的掠过了镜子中姑姑的脸时,整个人犹如 被雷电贯穿全身,瞬时间呆愣在了原地。 镜子中得姑姑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不是以为的那样深陷下去的突兀,而是拥有着一双湖蓝色般透亮湛蓝的眼眸,宝石凝炼的瞳孔里流转着素蓝的光华,在昏暗的镜面上折射着幽幽的光芒。 “……姑姑……你的眼睛……?”凰陌难以置信的咽了口唾沫,镜子中的姑姑拥有了眼睛之后更加的温婉动人,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显得绝世出尘,美若谪仙的高雅气质将凰陌看的呆住了,她又惊又喜的转头看着身畔的姑姑,却猛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身体猛地朝后摔倒在地上。 现实中的睁开的眼睛姑姑,消瘦的脸上却突兀而狰狞的留下两个深陷的黑洞。 凰陌看着镜子里的湛蓝的美眸,又转头看着凄厉狰狞的两个空洞,一时间居然反应不过来,她看着镜子里高雅的美人,只觉得她背后脊梁骨深处窜出了一股冷彻心扉的寒意,直直的顺着她的背爬上了她的肩头。 “……姑姑……”凰陌吓的小脸煞白,哆哆嗦嗦的忍住眼底打转的泪花“你是我姑姑吧?” 姑姑闭上了眼睛半晌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仿佛在安抚着自己的情绪,最终她终于开口说话了,但是声音里仿佛带着难以诉说的凄然“你,果然看到了。” 凰陌看着姑姑转头过来,她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凰陌无法理解的哀恸,就像是浸染了无数的悲伤一样,她的眼睛拼命的抽搐着,反咬着朱唇,像是在拼命的压制着自己的感情。 姑姑的悲伤也似乎感染到了凰陌,凰陌鼻子一酸,委屈的环抱住姑姑的腰大哭了起来。 “呜呜……好可怕,姑姑你不要吓玥儿,玥儿再也不问那些问题了,求姑姑不要吓玥儿……” 姑姑俯下身紧紧的抱住她,身体由于情绪激动而筛糠般神经质的颤抖着,两个肩头一耸一耸的。她一遍遍抚摸着凰陌的头,把她小小的身体就像是要揉入血肉一样抱着怀中,仿佛害怕一松手凰陌就会消失于虚无。 “姑姑……”凰陌有些喘不过气的看着姑姑,她紧紧闭着眼睛,眼睫毛剧烈的颤抖着,通红的鼻翼不断的收缩着,像是一个小巧的风箱。 她在哭,虽然她无法流泪,但是凰陌能够深切的感受到她的心在悲伤恸哭。 一向对着她温柔的笑,和蔼的教导她的姑姑,原来也会有这般脆弱的时刻。 凰陌慢慢的停住了抽泣,天真的歪着脑袋想了想反抱住姑姑的脖颈,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柔软的吻。她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安慰,也不知道大人哭泣的时候是不是像是小孩子一样只要温柔的抚慰就会忘记一切 ,但是她想安慰姑姑,没有任何想法的就是想要紧抱她,给她小小的温柔的支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安慰起了作用,姑姑僵硬的身体慢慢的软了下去,她终于放开了凰陌小小的身躯,然后抬起脸,手指颤抖的抚摸着她的眉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咬住了嘴唇,提起一口气,尖锐的语调中带着不可违逆的力量 “陌儿,快逃吧!!!” 当凰陌跑进密林里面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村落的方向,升腾起黑色的浓烟,那片浓烟的范围大到遮天蔽日,似乎是整个村落都化作了地狱。 凰陌的心顿时翻天覆地的恐惧了起来,但是她最后瞥了一眼浓烟,还是没有停下来奔跑的脚步。 她不能停下来,她答应过她的姑姑,要一直跑下去,翻过山,越过河,跑出这片土地。 逃出这个地方。 “凰陌你听好,这个地方你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已经隐藏不了你,他们很快就会找到你,你绝对不能落在那帮人手里……”姑姑重重的捏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道“快去找你的父亲,只要你逃得出那片林子,你的父亲就能找的到你。” 凰陌茫然失措的被姑姑拉开了怀抱,然后给她的衣兜里鼓鼓囊囊的塞了很多的东西,最后交给她最后一样东西。 是一个比她手链上所有铃铛都要大一倍的铃铛,但是做工相差无几。姑姑把它挂在她的脖子上,神色怔重的说道“玥儿,这个是比任何都要珍贵的东西,以后你长大之后一定会用到,记得一定要保护好它。” “姑姑,为什么我要逃?”凰陌抽泣着问道“姑姑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姑姑的神色一滞,手落在她的头发上方,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她微笑着说“不会的,姑姑一直很喜欢你,姑姑只是……只是累了,你长大了,也该回到你父亲身边去了。” “我不想去找爹爹……姑姑不要丢弃我……”凰陌哭得一塌糊涂,紧紧捏着她的衣袖,死赖着不肯挪一步。 姑姑还想说什么,但是神色突然大变,一把把凰陌推搡了出去,凰陌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但是姑姑却把她的手狠狠地揪开,一把扣住她的肩头,手劲出奇的大,捏的凰陌生疼。 “快逃,朝着小河的方向,拼命的逃!!!”姑姑压低了嗓子,神色紧张的吼道“快走!要不就来不及了!!” “那姑姑呢?”凰陌死咬住最后一丝希望说道。 姑姑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对着她的脸,说道“我答应你,你长大之后我一定会去看你。” 然后姑姑就起身 啪的一声关住了门,凰陌听到她萃萃了半天才把门锁扣好,然后里面传出姑姑的吼声“还不快走!” 凰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大门,然后看了看一旁的路,最终还是一咬牙,转头朝着小河拼了命的逃去。 尽管只有十岁,但是凰陌已经对姑姑的脾气了然于心,虽然不知道姑姑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姑姑决定的事情是不可更改的,凰陌知道,姑姑一定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才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听从姑姑的命令。 这是她能为姑姑做的,最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知跑了多久,凰陌听到了头顶上不知名的轰鸣声,她抬起眼,才发现有很多很大的奇特之物朝着她的村落飞去,速度出奇的快,仿佛是咆哮的野兽,拉起侵占的号角赶去吞噬一无所知的山村。 它们庞大的身躯载着未知的神秘,盘旋在这个古朴落后的山村上方,很多黑衣人从上面身手敏捷的落了下来,无视着好奇赶来看热闹汇聚来询问的村民,迅速的踢开一家家的大门。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一十一章:镜中世界三 他们井然有序的排成一列,手持着短而尖锐的匕首,脸上覆盖着黑色的面具,仅仅露出两只泛着凌厉而精芒的眼睛。 “把所有的女性都集中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为首黑衣人威严的命令道,四面八方的黑衣人把村民都拉扯了出来,拿着明晃晃的尖刀抵着他们的脖子,威迫让他们蹲在了村子口。 很快惊恐的尖叫声传遍了整个村子。 “啊,放开我啊!!你们要干什么!!”一个黑衣人一把拉起还在做饭的村妇,蛮横的拖拽着衣领把她拉扯了出来,村妇歇斯底里的挥舞着手臂呼救着,但是黑衣人的力气似乎异常的大,一把就把她提了起来,赶来拉扯着村妇试图救下她的男人也被他一脚就踹出好几米远,衣服撕拉一声都被扯断了。 “爹爹,娘,救命啊!!”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被黑衣人夹在粗壮的胳膊下,无助的朝着自己被另外扯住的母亲哭喊着,但是她的母亲也被揪住了头发,生生的将她们分离开来。 瞬时间安详平和村子里一阵鬼哭狼嚎了起来,长时间生活在平静中得村民那里见过这般阵势,一个个都吓的素手无策。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面对着蛮狠长驱直入自己家的外人,村民从好奇变作了惊诧愤怒,他们开始拿起笨重的锄头试图护卫自己的家园,但是无一例外都被武力胁迫下妥协了下来。 “求你们不要杀我们,我们把值钱的都给你们,只求大爷不要伤害我们村民……”村长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对着在他们面前排成一行来者不善的黑衣人不停地磕头。 为首的黑衣人没有看他,只是把目光落在另一堆蜷缩在角落的女眷里,皱起眉头,眼神如鹰般锐利的一个个审查着,吓的她们如同惊弓之鸟般战栗了起来。 “大爷,我们,她们都是我们的妻儿啊!求大爷饶过他们!!”村长看着黑衣人锐利如刀的眼神转向了那些女性,慌忙的朝前爬了半步“她们都是些不入眼的乡下野妇,大爷您这是何必脏了您的眼睛!!” 黑衣人双目一凛,村长赶忙吓的浑身一颤,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黑衣人迈着稳健的脚步在她们面前踱来踱去,黑色亮漆的靴子徘徊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厉声问道“就这些人了吗?” 一旁的黑衣人迅速的敬了个标准的礼,说道“是的,我们已经搜过了这里所有的地方,森林里面也派人正在搜寻,目前没有发现。” 为首的黑衣人顿了顿,还没有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伴着独特的步调,缓慢而机械的靠近着,恍若来自地狱 的魔音。 他的脸色大变,连忙俯下身对着来者恭敬的说道“魅零大人,属下无能,还未能找到。” 来者是一个浑身笼罩在赤色长袍中的人,高大的帽檐都将她的面容隐于阴影之下。让人感觉到不协调的地方就是她的身材非常的娇小,仿佛就是一个年仅几岁的孩童,但是却散发着惊人的魄力,强大的气场威压的让站着的人都忍不住双腿一颤。她不紧不慢的沿着直线走近他们,任由长袍拖曳在碎石上,然后静静的停住,目光所及之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随之而来,整个村子都仿佛随她而来而陷入了死寂。 方才还哭号的村民也感受到了骇人的危机感,没有人敢于发出声音,都紧张的看着她沉浸在一层微光之下的身影,背后渐渐的渗入不知名的寒意。 良久,魅零抬起手,白皙的小手指向那群女眷,吐出一个字“她。” 她的声音是稚嫩的,却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起伏,身边的黑衣人连忙顺着她指的方向冲进女眷中,所有的人都尖叫着躲避开,但是唯独一个人半跪在地面上,没有任何的动作。 黑衣人上前把她扯了起来,她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乌黑的发丝显得有些凌乱,她伸出手拢了拢发丝,站了起来闭着眼睛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 魅零站在原地,一字一句机械的说道“你,是,谁?” 她面色安详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黑衣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她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扯发之痛,有些单薄的身体被蛮力推搡的晃了晃,继而直着背面如止水的挺立着,像一棵固如磐石的松。 她的举动被认定是对魅零大人无声的反抗,黑衣人勃然大怒的想要拿刀威吓,但是刀子还没有拔起来,天地之间突然发生了异变。 瞬息间狂风大作,头顶上的天空迅速的汇聚起了乌云,遮天蔽日的恍若智者豪放不羁的挥毫泼墨,一阵狂风夹杂着犀利的风刃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如同一只巨大伤兽在肆意的咆哮践踏,大地也为之震动。昏暗之中似乎涌动着莫名的危机,骤风卷起飞沙碎石,黑压压的覆盖了整个森林。 魅零抬起头看着天空,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来、了。” 黑衣人艰难的护住她娇小的身躯,说道“魅零大人,他是谁?要不要去探个究竟?” “不、必。”她低下了头,看着面前的女人,吐出锋利的两个字“会、死。” 风涌的怒风将魅零掩盖的长袍帽檐掀起,一张白皙的脸展露在肆虐的狂 风之下,让众人在眯眼的风沙中骤然睁大了眼睛,一时间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风凄厉的呼啸。 “陌儿?怎么是你?!”村长一个激灵率先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差点从地面上一跃而起,谁也想不到,把他们弄到如此危险境地的居然是村落里年仅十岁的小孩子,恼羞成怒的对着凰陌姑姑吼道“陌儿她姑!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陌儿?”姑姑没有理会村长的怒号,有些迷茫的重复“陌儿,怎么可能……” 魅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难以置信的朝后踉跄了几步,终于站稳,然后嘴角浮现几丝笑意,恍然大悟的自语道“哦,原来是这样……” 她挺直了腰,笑盈盈的说道“没想到你们居然做到了如此地步,看来还是我们忽略了,原本那个孩子就是生而存在缺陷的,我们没能找到其中缘由,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她不是我的陌儿,村长。”姑姑沉下脸冷冷的说道“她只是个仿制品罢了。” 魅零脸上掠过一丝不解,但还是如木偶一般挥了挥手说道“我、们、走。” 黑衣人无一例外的服从了,放弃了他们追寻了几十年才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魅零大人的命令是绝对的,这是他们历经艰辛之后总结的谏言,无论何时,魅零大人都是最可靠的领导者。 虽然当初大家都被魅零大人本尊所震惊,但事实证明,魅零大人远不是那纯真孩童下那么简单,不仅拥有让人不敢轻视的实力,还有和年纪不符的气场和神色。 魅影组织的成员,本身都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还没有走出几步,魅零小巧的身躯突然一顿,只见她捂住嘴,似乎差点要呕吐出来,然后摊开了了手掌,身后跟随她的黑衣人一行皆倒抽一口冷气,震惊的大喊了出来“魅零大人!!!” 她那白皙的小手上面,居然沾满了猩红的血。 凰陌大汗淋漓的奔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中,大脑一片眩晕和空白。 手上的铃铛还在不停的响动,像是在告知危机的来临不断的催促着她朝前一直奔跑。不知道这样奔跑了多久,凰陌累的已经浑身疲软,但是还是强拖着自己无力的脚步履蹒跚的朝前挪动。 必须逃出去,凰陌不知道自己在躲避着什么,但是长期被姑姑灌输的思想已经坚信了只要这个铃铛响起便会是自己大祸临头的一日,她必须逃脱过这铃铛预警的威胁,才能安然的活下去。就这样凰陌秉着要活下去的信念,一直在锲而不舍的穿梭荆棘丛生的密林,划破 了手脚,撕烂了衣服,小小的身影狼狈不堪的在这方圆百里的森林里努力的寻找存活的道路。 突然间狂风大作,风从林中穿梭而过,像是野兽低声的呜咽,吓的凰陌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她不知道为何天空突然被乌云卷席起来,显得森林越发的幽暗了起来。 “……”凰陌咬咬牙,颤巍巍的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这把刀手柄是木质的,刀刃略带残破,有些地方还有点生锈。这是姑姑塞给她的,说遇到野兽拿出这把刀就能吓跑它们。凰陌对姑姑这句话有些迟疑,毕竟一把不起眼的小刀子能做什么,但是到了现在凰陌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了,权当是给自己点安全感。 “姑姑,你可别骗陌儿啊……”凰陌紧紧攥着那把小刀,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脚继续朝看起来分外瘆人的森林深处跑去。 森林里面除了风的怒号声显得分外平静,凰陌知道这是动物们自我意识到不安全因素而全力的隐藏起了自己,她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想到看样今晚一定会下大暴雨,必须先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了。 但是当她停了下来之后,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彻骨的寒意破空袭来,靠着人的本能,凰陌一个尖叫蹲了下去,就感觉自己的头顶上擦着自己的头皮掠过一个黑糊糊东西,让她头皮一阵火辣辣的疼。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一十二章:镜中世界四 “啊!!”凰陌一把蹲坐在地上,磕的她屁股生疼。她一边揉着自己的头皮,一把艰难的爬了起来,看到袭击自己的东西,居然是一个人。 他直挺挺的躺在离自己几米的地上,一动也不动。 他不会死了吧?凰陌心里一紧,摇晃着生疼的身体走到那个人的身边,发现他带着一个黑色的头盔,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身体呈扭曲的姿势躺在那里,胸口漫开大片的鲜血。 “哇啊”凰陌被吓的朝后一退,还没有站稳,全身都仿佛被沁透了寒意,直直的僵住一动也动不了。 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几米的地方。 她能感受的到那个人此刻贯穿她身体的凌厉的寒芒,让她深深的打了个冷战,前所未有的恐惧顺着她的心脏直到她麻痹的四肢。血腥的气息泛起,凰陌机械般的转头看到那个人,已经隐于黑暗修长而充满着浓烈的黡气的身影,他的手上拿着一把长剑,四周无明,但剑刃上泛着凛然的流光。 他朝着她一步步走来,黑夜里看不起他的表情,但是凰陌可以看到他的眼睛,是野兽一般的猩红色,泛着嗜血诡谲的光芒。 他的剑拖在地上,发出刺耳伴着那恍若恶魔索命的声音,凰陌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四肢冰凉了起来。 在这要紧的生死关头,凰陌却出奇的镇定,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背叛了她,她浑身伴随着噩梦般宣判命运的时刻有些颤抖,但是内心却分外的平静。 好像这一幕,分外的熟悉。 “你如今才知道我骗了你吗?”一个女人虚弱的声音响彻在她的脑海。 他停在她的面前,举起长剑。 凰陌的眼神就像是穿越了几百年的血雨腥风般苍茫,她看着他,身影重重叠叠的居然转换了场景,一模一样的方式,一个看不清表情的男人在皓月当空的时刻,将长剑贯穿了她的胸口。 月亮居然那么大,凰陌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样气势磅礴的月光,满满当当的铺洒在她的身上,恍若是温柔的海将她笼罩。 男子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流下了透明的液体,滴在她的脸颊上,如火一般灼热。 “你在哭吗?”她听到自己的嘴巴里说出这样的话,然后用尽力气,抬起手轻柔的抚摸着他苍白脸颊,然后意识就突然如同断了弦一样消失了。 场景再次翻转回到了现实,凰陌看着他已经停在了自己面前,但是长剑依旧拖曳在地上,没有举起。 刚才的是幻觉吗?凰陌愣愣的摸了摸胸口,还好 自己还活着,但是为什么明明没有承受剑伤,她的胸口那么的沉闷,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自己的胸口,尖锐的疼痛慢了一拍,排山倒海的呼啸而来。 凰陌捂住胸口,艰难的喘息着,不知名的悲伤让眼泪忍不住的喷涌而出。 停在她面前的人恍若一个雕塑般静静的站着,然后,长剑锋芒再现,凌然破空而来。 “叮铃”凰陌手上的铃铛镯子再次响了起来,腾然出现一道白光迎击上断魂的刀刃,瞬间冒出了绮丽的花火,电光火石间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长剑居然被弹开了,顺着风声在空中飞速旋转着然后深深的插在地面里。 那个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微微一愣。 接着凰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就已经被他一把扣住了脖子,拎了起来,他的手劲非常的大,几乎要掐断她的脖子。凰陌拼命的挣扎着,拿着小刀的手猛地乱扎,随着他的一声闷哼,凰陌傻眼了,没想到那把不起眼的钝刀居然有着那么大的力量,能够深深的扎进他的肩膀里。 那个人把她一把甩了出去,凰陌小小的身体顿时腾飞撞到了一棵树上,背后传来一阵剧痛,她觉得嗓子一甜,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好痛……浑身的骨头就像是断了一样传出深入骨髓的尖锐的疼,凰陌趴在地上,全身颤抖的努力呼吸着,感觉肺部已经快要窒息的难受。 “咳咳……”她又吐出一口鲜血,甜稠的血黏在她的脸上。 那个人再次朝她走了过来,俯下身捏起了她的脸,当手指接触到她脸上的血时顿了一下,瞬间像是碰到了灼热的铁板一样神经反射般猛地缩了回去。 “你……”那个人突然开口说话了,但是身体又猛然蜷缩在一起,像是被虫蚂咬噬全身一样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凰陌都可以听见他张大嘴巴从喉咙压抑的呻吟和急促而深重的呼吸声,她想要爬起来,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僵硬成了石头,那个人挣扎了一会,把脸朝向凰陌,她听见他气若游丝的声音“快……逃……” 凰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由于痛苦扭曲在一起脸庞,虽然天很黑,但是她可以看到他的五官已经开始狰狞,显然是在承受着难言的剧痛。 “陌儿,你一定要活下去。”姑姑期盼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耳畔。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凰陌咬着牙挑战自己身体的极限,当站起来的时候,她一沾地就会传来刺骨的痛,但是她还是强忍住胸口汹涌的腥甜,一步步扶着树干朝着里面接着走去。 我必 须活下去,凰陌是这样想的,我还有见我的父母,我还要等姑姑回来,我绝对不能死。 她摸了摸嘴角的血,坚定的迈开步伐,但是却在一瞬间的犹豫,她转头看了看在地上似乎已经陷入昏迷的人。 “……”魅零看着自己手掌上的鲜血,抬头看着森林深处,乌黑的眼眸里面泛起奇异的光芒。 身边的黑衣人诚惶诚恐的递过来手巾,魅零看都没看,只是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森林,身体突然腾空被两个强健的胳膊环抱在了臂弯里,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 “魅龙大人!!!”黑衣人对于突然出现的来者感到万分诧异,连忙敬了个礼。 “哎呀呀,这是怎么回事?”魅龙拿起手巾擦拭着魅零脸上的血污,语气虽然轻佻但是可以隐约看到黑色墨镜下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滚着怒意和惊讶“谁会伤的到你?” 魅零没有看他,眼睛一直定定的看着森林,魅龙也收起了一贯戏虐的表情,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眉头渐渐紧蹙在了一起。 “是他袭击了你?”他低声的问道,但是心里却再也明白不过,这个世界除了他再也没能有第二个人能够与他们魅影一族相媲美的实力了。 魅零却摇了摇头。 魅龙顿时讶异的挑起了眉,随即陷入了沉思。 魅零却突然从他的怀抱里跳了出来,轻巧的落在地面上,转身对着那个女人一字一句的问道“玥、儿、是、谁?” 那个女人嘴角弯起淡淡如烟的微笑,没有说话。 魅零把眼神转向了村长,村长心领神会的看了一眼那个女人说道“就是我们村的一个小女孩而已,刚刚风沙太大我没看清,还以为是她扮作了您,所以当时很恼火,真的很对不起!!” 魅零听到之后也没有质疑就面无表情的转身,魅龙一把抱起她,听见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他、暴、走、了。” “什么?”魅龙惊得下巴差点掉了,往常的那个人就已经实力接近恐怖,现在居然还暴走了!!!魅龙当机立断的说道“快,马上撤退!!” “是!!!”黑衣人迅速而井然有序的执行了命令。 “这是什么?”村长好奇的想拿脚踢踢它,但是却被脸色大变的陌儿姑姑抢先一步一个飞身压住了它。 “大家快跑!!!”陌儿姑姑凄厉的喊道。 轰隆一声巨响,红炎瞬时间吞噬了整个村子,华美的火焰升腾而起,像是一条火龙盘旋在半空。 “果然我还是最喜 欢爆炸了!多漂亮啊!”魅龙笑嘻嘻的抱住怀里的小人儿,转头看着她突然叫了出来“啊,你的脸?!” 魅零眨了眨眼睛,手指附上自己的左脸,靠近耳朵根的地方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不断的涌了出来。 “……”魅零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凰陌花了很久才把自己的头从地上抬起来,然后看着在自己身边的人,吃力的朝他匍匐着爬了过去。 刚刚她肩负着他沉重的躯体走出还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就被沿途的树根绊倒,然后一个天旋地转,凰陌只觉得脚底一空,两个人都顺着斜坡滚落了下来。 “呐……你没事吧……”凰陌低低的喊道,肺部就像是灌入了铅水一样连每呼吸一下就带来一阵剧痛,她咬牙支起自己沉重的身体,手指攀上他被乱发挡住的脸。 好烫凰陌忍不住惊呼,感觉就像是快要燃烧起来了一样,灼痛了她的指头。 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死的,凰陌紧张的咬住了嘴唇,额头急出了汗,怎么办,该怎么办? 必须赶快去找大夫才行,无论怎么样都马上要找到人来帮忙。凰陌转头看着自己小山村的方向,眼睛闪了闪,还是回头看了另一个方向。 已经跑了这么久,应该快要出这个森林了。姑姑说只要跑出去就会有人接应,她绝对要支撑住。 凰陌最终下了决心,也不管昏迷的他是否能够听清,握住他的手说道“大哥哥,我马上去找人来救你,你就在这里千万不要动,我一定会回来的啊,你可千万要支撑住,不要死啊……”说完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那把刀放在了他的身边,恋恋不舍的看了他最后一眼,才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八百一十三章:镜中世界五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四周都安静下来之后,一直躺在地上的人的手指动了动,他艰难的睁开眼睛,低低的呼唤道“紫烟……” 一道光芒顺着天空划过一条紫色的流光,飞速的消失在黑夜里,转越过千里的山河和苍茫的森林,终于落在了漆黑的密林深处。 “主人。”紫光落地居然幻化成了一个美丽女子,她睁开了眼睛,一向冷静如冰的她看到一直以来高雅如若神诋的主人这般狼狈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惊呼“主人您……” “去救蓝衣。”他吃力的坐了起来,捂住肩膀,深深的喘息了几下,似乎是透支了全部的力气。 “主人您受伤了!”紫夜难以置信的呼道,想要靠近他但是他却举起一只手挡住了她的动作,紫夜愣了愣,眼中复杂的闪起光芒,终究还是明理的退了下去。 “这点小伤,无碍。”他低声的说道“救人要紧。” 紫夜咬住了朱唇,站了起来又复担忧的问道“那么主人您?“ 一把小刀顺着他的动作从他的身上滚落了下来,落在他的手边。他拿起那把毫不起眼的小刀,眼中骇人的红色褪去后,他的眼眸已经变回了那漆黑如渊的深潭,仿佛一眼就会将人的灵魂泯灭。 他古井无波的看着那把刀,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凰陌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崎岖的林子中走着,扶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树干,她觉得自己的全身已经麻木的不听使唤,痛楚也已都习以为常,现在的挪动完全是她靠着自己的意志。 我必须赶快找到人才行,凰陌每一次疲惫到神志涣散的时候都会想到森林深处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在等待着她的救助,那个时刻又仿佛有了行走的动力。 虽然那个大哥哥看起来很可怕,但是似乎并不是想伤害她,否则也不会在痛到神志昏迷时还对她说快逃。 他似乎想要让自己远离他,远离他直到离开他能够伤害到自己的距离。 他其实并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的吧,凰陌想到,大概只是逼不得已,就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一样。 一想到他那诡谲骇人的红色双眸,凰陌还是忍不住心有余悸,那可怕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她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却无意间摸到了一片黏糊糊的东西,凰陌闻了闻,居然是血。 难道是自己受伤了吗?凰陌摸了摸自己的脸,碰到自己的左脸时闪电般的一阵尖锐的痛钻入骨髓。 “呃……”凰陌疼的倒抽了一口 气,恐怕是刚刚从斜坡那里滚下去时受的伤,她却一直都没发觉到,现在摸了摸,感觉伤的还挺深。 看样自己还是大意了,受伤都没发觉。 但是现在还是快走出这个林子要紧。凰陌擦去手上的血,继续攀扶着树干,但是还没走出一步,脚却猛地一软,身子就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 已经到了极限了吗? 凰陌眼睛蒙上了一层磨砂般看不清任何东西,神志也渐渐的抽离了她的身体,她感觉到自己几乎要飘起来了一样,浑身都失去了任何感觉。 可是,还有人在等着我…… 凰陌几乎变作空白的大脑里面慢慢的浮现了这句话,这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对啊,还要救那个大哥哥的命,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凰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开始恢复了知觉,她紧咬牙关,奋力的扣住地面,两个胳膊颤抖的都快要折断了般,但是最终还是奇迹般的把她的上半身撑了起来。 果然可以!凰陌心里一喜,打算再把下半身撑起来,两个胳膊却猛地一弯,身体就如同断了弦一样陨落了下去。 完了!凰陌心里一紧,吓的闭紧了眼睛。 身体却没有预想的那样狠狠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凰陌胆战心惊的睁开眼睛,但是却还没看清身体就被抱了起来,然后一只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过去。”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仿佛是个魔咒一样,连绵不绝的困意涌入了她的大脑,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一个字就浑身好似陷入了深渊之中,意志浑然断绝。 “快去救大哥哥,他在森林里面等着我呢!!”凰陌突然激动的大喊了起来,浑身都开始了颤抖“他一定在等我,你们快去救他啊!” “凰陌,凰陌,醒醒……你快给我醒过来!!!” 突然耳畔炸开一声怒吼,凰陌猛然一个激灵吓得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学堂里随即响起一片压抑的低笑声,老夫子顿时抛出一个极度危险的眼神,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但是还是压抑不住看热闹的眼神,都在她们之间游离着。 凰陌脸色煞白的直挺挺的立在一边,老夫子眼里闪过忿怒的光芒,还没到两个星期,这个学生虽然学习平平,但是好歹也是特许生之一,没有给她添过什么乱子,没想到这些天却接二连三的在学堂上睡大觉不说,还经常大喊大叫的说梦话! 这是怎么了,自以为能进了总学院就了不起吗? “凰陌同学,你这 是怎么回事?你已经三次在学堂上睡觉了,而且还不止一次的大喊大叫的扰乱学堂纪律,你在家里没睡好吗?还是你对我的教学有什么不满啊?” 老夫子咄咄逼人的在学堂上大声斥责着凰陌,丝毫没有给她留半分的情面“就算是你家是四大神兽族之一,但在云诚学院,你钱再多背景再大也没有用你知道吗?!你以为你考进来容易吗?!我告诉你,你若再这样,我就取消你直升古纳学院的资格!真不知道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会瞎猫撞上死耗子!” “说得真好~本来就是嘛!” “她会不会被除名啊?” 一旁三姑八婆又开始了嚼舌根,凰陌拿起书本,深吸了一口气,她能够感觉到学堂里人看好戏的冷嘲热讽的眼神,如同一根根锐利的刺。 忍字头上一把刀!凰陌决心忍辱负重,然后,默默地记住他们的名字…… 她看着坐在前排的绮瑗并没有回头看她,肩膀却轻轻颤动着,显然是在竭力忍住笑。 这个女人,她的面部肌肉难道不憋的酸么!凰陌飞过去一记眼刀,老夫子显然对她翻得白眼含义产生了误解,老脸一抖,鼻翼深深的喷出一口气,指着外面说道“你给我出去站着,我不让你回来你就不许回!” 她站在了门口,老夫子啪的一声把门合上了,她隐约听见老夫子尖锐的说道“以后谁敢在课上睡觉,就和她一样给我滚出去!” 凰陌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姑姑,我好想你。 在那个好像做梦一样的时候,凰陌清楚的记起六年前她在睡醒的那一刻。 头顶是恍若太阳一样发出耀眼金光的巨大的夜明珠,耀眼的光芒几乎要穿透她的眼睛。凰陌眯着眼睛坐了起来,才感觉到身上几乎要散架的痛楚,她看着四周,自己睡在白棉的仿佛云朵一样的大床上,凰陌走了下来,脚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看着自房间外目所能触及的巨大的海,几乎以为自己在梦境。 “这是什么地方……”凰陌惘然的看着四周,感觉自己的脸似乎僵硬住了,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几乎被包的严严实实。 ……这木乃伊一样的左脸是怎么回事? “哎呀小姐醒了!!”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喜的喊叫,吓得凰陌一个激灵扎进被子里面,紧紧的扯过枕头,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站在门口的仆从似乎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害怕她会袭击自己,只得站在门口,看着从楼下奔上来的中年男人,不由得有些害怕的说道“老爷,小姐似乎有点不对劲。” 凰陌看着中年男子小心的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他很慢慢 的靠近凰陌,然后俯下身在她几米的地方温和的说“陌儿不怕,这是我们的家,我是你的父亲,我们回家了。” 凰陌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了下来,但是还是有些警觉,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怯生生的说道“你,你是我的父亲?” “是的,我就是你的父亲。是我接你回家的。”中年男子看到她放下了玩具,高兴的张开双臂“来,陌儿,让父亲抱抱,父亲一直好想你啊。” 凰陌迟疑着走了上去,看着他温和的面庞,想起了姑姑说的话“你最终还是要回到你父母身边的。” 现在真的回来。 她抱住他的胳膊,呜呜的哭了出来。 中年男子有些讶异的看着她,以为是撒娇,微笑着抚摸着她的脑袋说道“没事,不怕,父亲在呢。” “姑姑,我想见姑姑……”凰陌呜咽着说道。 中年男子嘴角的微笑有一丝僵硬,有些疑惑的嘀咕道“姑姑?”说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补充道“好,等你长大,父亲就带你见姑姑好吗?” “嗯……”她知道自己别无他法。 “陌儿果然很乖,你娘亲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凰陌父亲爱抚着她的头发,细细的再看了看她,颇为怀念的说道“果然很像你娘亲。” “我娘亲……她死了吗?”凰陌呆了半晌才梦呓般的问道。 凰陌父亲把她搂在怀里,深深的叹息道“是的,别伤心,父亲还在你身边呢,父亲会一直照顾你的。”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一十四章:镜中世界六 凰陌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很不真实。就像是知道娘亲去世了应该要悲伤,但是却又不知道悲伤从何而来。 大概只是觉得不真实罢了,因为根本不知道父母的概念的意义。但是为什么觉得这般的悲伤…… 看她沉沉如墨的眼眸,坠城心里也变得难过了起来,当初听从了那位大人的指示,为了避免更大的灾难不得不送走了凰陌,现如今他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将凰陌的身世解释清楚…… 早上一起来就听见自己家的女仆惊悚的尖叫声,还以为招进了贼,慌忙跑过去看,没想到在自己家的庭院树下躺着一个小女孩。 坠城一开始以为是大街上流浪的孩子不小心误入了自己庭院,本欲想等她醒来打发点钱让她离开,却不想那孩子的身上还放着一枚蓝色的蔷薇,让坠城募然一惊。 赶来看到那朵蓝色蔷薇的云思雅尖叫一声,差点晕厥。 坠城看着那朵花,而复看着满脸是血的小女孩,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有种恍若如梦的感觉。 时隔十年,他们的女儿回来了。 “没有关系,陌儿,你还有新的娘亲,还有一个妹妹!让我们都忘了过去,重新开始生活吧!”坠城突然笑了起来,吻了吻凰陌的脸颊,站起身拉住她的手说道:“我们去见你新的家人吧。” 凰陌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拉着走了起来,她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出门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自上面流淌下来瀑布般的绿叶。 走下了长长的旋梯,凰陌看到比自己房间大几倍的空间呈现在眼前,她发现自己原来是栖息在一个山洞之中的,往上望去尽是垒起的层层云母。 看着凰陌呆愣住像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端坐在座椅上的女子略微的皱了皱眉,本来就不悦的心情变得更加的糟糕拉了起来,但是她还是优雅的起身,拉过自己身畔的女孩朝她走去。 “陌儿醒来了吗?我们还一直担心呢,看样现在总算是没事了。”女子淡淡的挑起一抹笑,看着凰陌有些胆怯的眼神不由得感到好笑:“我是你的娘亲,这个是你的妹妹星儿。”说罢她把一直粘在她身后的女孩拉了出来说道:“还希望你这个当姐姐的多照顾照顾妹妹呢。” 说罢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推到了凰陌的面前,星儿放下手里的花朵,歪着脑袋看了看凰陌,马上又跑了回去朝着凰陌不屑的哼道:“我才不要这个土包子做我的姐姐呢!” “星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姐姐?”看到坠城温怒的眼神,星儿还是毫不畏惧般的缩了缩脑袋,又蹬蹬的跑到了他们面前,一把打掉了坠城拉着凰陌的手,抓着坠城的手示威般的朝凰陌趾高气扬的说道:“这是我父亲,才不是你父亲呢!你赶快从我家滚出去!” 女子脸上浮现了一抹淡笑,但还是忍住了,一把拉过星儿不悦的训斥道:“星儿,不要没大没小!她是你姐姐!”说罢拉过凰陌的手安慰道:“对不起啊,孩子太小,你可不要在意。” 凰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女子又拉着星儿说:“快给姐姐道歉!” 星儿被拉着有些不高兴,撅着嘴巴斜视着凰陌半晌愤愤的说道:“谁会给一个丑八怪道歉!”说罢挣脱了女子的桎梏就跑走了。 “这孩子……”女子嗔怪着摇了摇头,然后无奈的转向了凰陌:“实在是抱歉,我替这个孩子给你道歉了。” 坠城对此也只能是无奈,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偏袒哪一方都不行。 还好凰陌看起来还是很大度,至少没有对星儿抱有什么不满。坠城满意的看着她一脸平静的模样,点了点头,附身抱起她高兴的说道:“今天为了庆祝我坠城一家的团聚,今天给陌儿吃点好的,看这么瘦,一定是受了不少苦。” 女子也笑道说:“那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准备。” “麻烦你了。”坠城点了点头,抱着凰陌就走出了家。 团聚吗?凰陌听到这个词却升起浓郁的悲戚,说到底这个家也只是七零八落的拼凑起来的,已经不完整了,又何来团聚。 女子走了好几步,面色终于阴沉了下来。 都是八年前的孩子了,明明当初都已经舍弃了,为什么现在又要捡回来。是不舍得将神兽之印流落到星儿手里,还是对着前妻抱有愧疚的恋慕。无论是那一样,都足够让她对着那个孩子厌恶到了极致。 更何况,当初那件事情万一再被挑起来,这让她如何收场?! 那种小孩,要是一开始就没出生就好了。 “娘亲~”星儿从暗处走了出来,高兴的跑到了她的身边撒着娇:“星儿刚刚的演技好不好?” 女子摸着星儿的头笑道:“真是多亏了你,娘亲才出了一口恶气啊。” 星儿稚嫩的脸上闪过不符合年纪的狠厉:“反正星儿也讨厌那个小鬼,感觉一身都土得掉渣,还长的那么丑,星儿才不要她做我的姐姐呢!娘亲我们赶走她好不好?“ 女子却平静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们不能做,恐怕会殃及我们自己的利益。“她沉吟半晌却浮现令人胆寒的笑意:“但是我们可以让她自己选择离开。” “让她知道,她现在所享受的,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星儿看着娘亲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也欢快的笑了起来:“是的,娘亲!我会好好陪着她的!” 云思雅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笑脸,心底却暗暗的下定决心:无论使用什么办法,必须让凰陌在发觉那件事情之前尽快离开这个家。 凰陌那长达六年的噩梦也是在这一刻开始的,这六年来,便在那个时候,明白了自己所处的立场,明白了自己无论怎样被对待都是理所当然的时候,就在那个明白自己无处所依,只好独自承担苦涩的时候--活着的时候,死了的时候,明白痛苦无处安放的时候-- 便也知道了她所要面临的,不止是家里人的问题。 绮瑗和云思雅简直就是当她是眼中钉,肉中刺,稍有不慎就会被抓住把柄被无限的夸张化,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的神经和意志。 坠城总是很忙,所以很少能够接触到家里的事情,有点时间也是开始关照坠星的成绩和凰陌的修行。因为和坠星比起来,凰陌的根基简直是惨不忍睹。坠城一开始也为她寻来不少的灵药,但是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甚至有的人断言凰陌已经无药可救。 因为凰陌一直到十岁都没有筑基,只是跟着姑姑学过一些简单的知识,所以只能从头学起。不知道是不是凰陌真的很笨,还是找来的师父都很不负责,他们大多数就是看着她打坐,然后无所事事的吃着给她准备的点心,等时间到了之后,连看也不看扭头就走。 凰陌第一次以为是自己太笨惹到师长生气,后来数次都是这样的时候,她便也明白了其中的端倪。 是有人故意让他们这样做的。 原本纯洁善良一心向佛的凰陌也在此刻慢慢的衍生出了自己的小恶魔,一而再而二三我忍,你打我骂我我忍,你抢我东西我忍,你栽赃陷害让父亲讨厌我我忍,但是谁会惯着你的臭毛病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凰陌深深的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在之后的生活中,凰陌也不一味的妥协退让,而是用计让她们自食恶果。每当看到她们俩狠狠的看着自己但是苦无证据的时候,凰陌内心还是默默地暗爽了一把。 相对于被冠上大智若愚的称呼的凰陌最终还是自己勉强的筑基到了同龄人平凡的水准,但是谁也不知道她耗费了多大的心血。为了避免自己的继母和妹妹再次找到她的把柄,凰陌一直都过的小心翼翼,和坠星一起修行的时候都是问些很白痴的问题被坠星鄙视讽刺,但是到了晚上为了避免被发现偷偷的观摩一些筑基书籍。 所以凰陌能够自学到比她小两岁的妹妹的水平,已经是很努力了。 很快绮瑗就要升入学院,接受正式的修行,凰陌万般羡慕之下所以她请求坠城让她进人学堂,坠城为难的根据她以往惨不忍睹的表现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答应女儿的请求,要是她自己实力不够也就会死了这条心吧。 但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最终她顺利的通过了云诚学院的测试,进入了和她妹妹一样的学院。那天去报名的时候,凰陌特意非常高兴的起了个大早,就早早的整装待发了。 “今天可是你进入学院开始的第一天,你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学院,不许给我们坠家丢人!”楼底下传来了云思雅的声音,却听见绮瑗很不屑的说道:“有什么的,不就是去上个学么,这么早干什么。” “还干什么,你可是坠家最引以为傲的小神童。”云思雅傲然的说着话,抬头看着站在楼梯口的凰陌,话锋一转:“你可和十六岁了才筑基的某些人不一样,我们神兽一族还要靠你支撑下去呢!” 绮瑗也看到了她,挑了挑眉毛:“哟,陌儿姐姐,起的倒是蛮早啊。” 凰陌点了点头,恭敬的说:“早上好,娘亲,星儿” 看到她这般毕恭毕敬的态度,云思雅也难得回了句:“早啊,恭喜你居然还能考进学堂啊。” “只是陌儿幸运罢了,比起星儿我还差得远。”凰陌走了下来,坐到了她们的对面,嗬嗬的直笑。 绮瑗哼道:“倒是蛮有自知之明的。” 凰陌笑而不语。 第六百一十五章:大典 云思雅给坠星儿挽了个发髻,柔顺的长发衬得她白皙小巧的脸颊越发的动人。她满意的起身说道“果然我的女儿就是漂亮!” “……”凰陌想说什么,但是云思雅却白了她一眼说道“你这是什么发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丫鬟!” “这是……” “行了你别说话了,听见你声音就烦。”云思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站起身说道“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星儿。” 坠星儿刚刚抬脚要走,看见拿着长剑作势要跟上她们的凰陌说道“我才不要你和我们一起走,要是和你一起进学堂人家知道你是我姐姐还不笑死我,自己想办法去吧。” 云思雅也掩着嘴巴微笑道“确实呢,想想就算是在一个家闻着你身上散发的气味都会受不了,更何况在一个学堂里。” 说罢一唱一和的两个人便傲然的离开了。 凰陌站在原地,紧攥着她手腕上的那串铃铛手链,过了半晌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为了见到姑姑,她一定要忍。 凰陌在这段时日也大致的了解了许多自己未接触到的新世界,整个盘古大陆上所孕育的生灵聚集在一处,在前一千年的战争纷乱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打了个遍,悟出来了一个再穷不能穷教育的道理来。 在诸多权威的号召之下,总算是成立了一个像样的学堂,能够让打的不可开交的妖等都能进入此地学习,以输出各界拥有正统修行法术的人才。 在学堂之中传闻有着上古大神女娲的坐镇,光是这个人物在就足以让一众的人挤破头了将孩子往里送,一时间数量急剧猛增,为此特意在各界设立的分学院,而总学院的地方却成为了谜题,仅有从分学院直接被选入总学院的人才能有此资格。 她们要上的那个学堂便是远近闻名的分学院云诚学堂,基本都是身份尊贵的神兽族。据说坠星儿是以学堂第三的名次被其拿重金和优待所招进来的。而凰陌勉勉强强是通过了他们严格的考核而杀出的黑马而已,自是相差甚远的级别。 凰陌还不够法力能将转移阵召唤出来,只能依靠着一双腿跋山涉水,等到快到学院的时候几乎都要错过了大典。 “对不起,请问举行大典的礼堂在在什么地方?”凰陌汗流浃背急匆匆的跑进了学院里面,没想到学院里面这么大,里面的人却早已经准备去参加典礼了。 里面建筑鳞次栉比,凰陌连跑了好几个巨大的山壁都没能看到典礼在什么地方举行,没有办法,她只好停下来找了找四周有没有人。 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凰陌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走过一抹淡紫色的身 影,就想都没想冲了上去询问,但是身影却猛地消失了。 凰陌一愣,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却在眼角瞥见一抹淡紫。她连忙追了上去。 但是那个身影仿佛在和她在给她指路一样,时而显现,时而隐去,凰陌锲而不舍的追寻着,最终到了一个巍峨耸立的大殿前,那个身影打开了旁边的一扇小门,走了进去便消失了。 凰陌抬起了头,听到了大殿里面隐约传出的声音“混沌凿开,天险巍巍,东岩峻兮。是云髓凝成,半空高矗——” 是大典开始了! 凰陌一点也没有犹豫,就按照那个身影那样拉开了那扇小门,走了进去。 里面晦暗无比,一眼望去黑压压的都是人头攒动,凰陌的到来似乎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她赶忙低下头,慢慢的溜到了一旁站在角落。 大殿的前方是一个高高的台面,背后是耸立的巨型浮雕,显得分外的显眼。璀璨的明珠之下全部集中在高台上一个人的身上,耀眼的光芒都要花了她的眼睛。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先天下盘古神尊身化为陆,血液为溪流,滋养众生——”大殿里面回荡着一个稚嫩但是却饱含激情的声音,他的身影隐没在明珠簇拥下,但是还是带着莫名的穿透力,让这陈旧的致辞都变的那般的庄严瞩目。 四周都是一片安静,唯独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飘荡。 “以先人之躯化智,吾辈当竭诚所能,以修得大道!”不长不短的陈述词正好把握住了整个典礼的核心,最后他对着台下黑压压一片的目光,不卑不亢的鞠了一躬。 为首的尊长率先拍起了手,然后满场都是热烈的掌声,像一波汹涌的浪潮般包围了台上的人。 孟潇抬起头,对着让人眩晕的赞美之词淡然的微笑了起来。 凰陌却看到坠星儿在台下不甘心般的懒懒散散的拍着手,看到她眼中闪耀的敌意,凰陌倒是感到一丝好笑,看来一向只会踩在别人头上的小公主也有一天遇到对手呢。 接下来就是优秀的学子上场,凰陌看到一脸温怒的坠星儿和其他人一同走了上来。 不得不说坠星儿长得真的很漂亮,尤其是那双温良如鹿的大眼睛,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灵动。加上她自五岁就再也没有剪过的及腰长发,所挽起的发簪,给她平添了不少魅力。 她收起了一脸的不满,拿出了她最为拿手的伎俩,就是装作柔中带娇的乖乖女。这是她最为引以为傲的伪装,因为就是拿着这样的姿态和皮囊,她成功的在坠城面前塑造了他最为喜爱的模样。相较之下凰陌自然 是带着自小养成的野性,有的时候确实让坠城略微的头疼。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凰陌也知道了她要存活下去的办法,就是不成为妨碍坠星儿的任何光芒。她不想和坠星儿为些虚名塑造身价,当她们母女的牺牲品。她还有着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绝不能在这关键的地方出现差错。 在这个充满了恶意的家里,她一直在卑微的活着。她只想赶快的长大,然后离开这个自始至终都排斥她的地方。她想回去找找她的姑姑,虽然姑姑许诺等她长大便会来看她,但是六年过去了,无论凰陌怎么努力打探,都丝毫找不到关于她姑姑的蛛丝马迹,而坠城更把这个事情当作禁忌一样,闭口不言,问急了就会只会托词而已。 他们似乎不太愿意提及这些事情,包括自己的母亲。凰陌始终都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坟墓在何处,家中甚至连母亲一件用过的东西都寻不到。 凰陌以前以为是云思雅从中作梗,但是从坠城一直不闻不问的状态来看,恐怕远不止那么简单。 为何姑姑让她逃,为什么当年会有人到他们的村子,在那场劫难中姑姑怎么样了,村子怎么样了,还有她一直盘踞在心中,却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的断层究竟是什么。她的心里有着太多的疑问,长久的盘桓在她的心底,让她彻夜难眠。 她只能咬着牙坚持着,长久的隐忍教会她靠自己才是真理。 她抬起的眼眸,牢牢地盯着台上流光璀璨的坠星儿,她太过骄纵,也不曾知道人间疾苦,和她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但是一旦从高台陨落,对她来说就是足以致命。 但是凰陌不一样,她已经从高台坠落过,所以也无惧大起大落。 终有一天,直到全部谜题解开的那天,我也可以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她慢慢的勾起了微笑,眼中的光芒更加的闪亮了起来。 站在她一旁的孟潇已经站在那里好久了,他只是刚刚从台上下来时想从她的身边借个道出去,但是却始终没有上前。 因为她的表情那么的坚定和认真,让人不忍前去打扰。 “这位同学……能稍微的让一让吗?”在激烈的人生斗争中孟潇最终还是选择的打扰,但是却头一次面对着女孩子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 凰陌愣了一下,回过神看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站的人,慌忙的正面贴在了墙上让出了道“抱歉,请过去吧!” 他赶紧自凰陌让出的缝隙艰难的钻了过去,只是有些难为他。 当孟潇走出了之后,他看到凰陌居然很茫然的依旧在原地站着,他不由得有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咳,你是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吗?“ “嗯,我不小心迟到了一会……“凰陌无奈的笑道。 “你是哪个堂的?“ “…竹青堂…“ 孟潇左右看了看,皱眉道竹青堂,离这里太远了。这样吧,你跟我来好了。“说罢将手递给她说道“这里很黑,抓紧了。“ 啊这样真的好么男女授受不亲啊! 凰陌有点犹豫,孟潇却自然的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朝后面走去。一路上碰到不少台阶,还好被孟潇拉着凰陌才没有磕磕碰碰,他带着她走到了空无一人的最后一排,低声叮嘱道“暂时先就坐这里吧,我还要去夫子那一处汇报,等大典结束后你就顺着人流离开就好。“ “真太感谢了。“凰陌高兴的坐了下去,看着孟潇的背影轮廓消失在黑暗里,长吁了一口气。她已经站在那里半个时辰了,腿都酸了。 在那万众瞩目的高台之上,她看到坠星儿和其他几名优秀代表生微笑着说着千篇一律的词语,然后在雷动的掌声中依次下台。初涉这种活动,凰陌觉得很是新奇,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合,还是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 高台之上的明珠如同琉璃一样流光璀璨,映照在她的眼眸里,就像是绽放的五彩烟火。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一十六章:天选之人 年近花甲的分院长终于拄着拐杖登上了台子,他透过厚厚的镜片看着四周人山人海的人群,咳嗽了一声,示意全场安静,然后顿了顿,威严而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全场。 “我们云诚学院,是古纳学院的一大分支学院,这里汇聚着来自五湖四海的精英,我们为了给予你们更好的发展,我们在十几年前启动了古纳学院精英计划,由古纳学院派来的导师在学院挑选最具有天赋的学子,一个月后直接进入古纳学院学习。“ 此话一出,全场几乎都沸腾了起来,充斥了学子兴奋的尖叫声。 “天啊太好了!“ “终于等到了啊!“ “精英计划?“凰陌回想了一下,貌似在送来的卷轴里面看到过,但是她一看到精英二字就放弃了,毕竟她还是又自知之明的,但是云思雅似乎很看好自己的女儿坠星儿,千叮咛万嘱咐若是有机会一定必须要拿到名额。 毕竟古纳学院不对外直接招生,一般都是从自己发展出来的无数个分支学院来间接招生,一旦进入便有五年的时间与外界完全阻断了联系,其中的保密举措是滴水不漏,强大到可以与各界军事政治保密程度相媲美。 这个举措也为这个学院增添了更神秘的色彩,加上有着上古大神的坐镇,从这个学院毕业的学子无一不是各界的修行顶级者,因此还是所有修行者想要挤破头进去的巅峰。 这也是为什么,作为分支之一的云诚学院的入校要求如此严苛以及地位之高的原因。因为这直接影响到总学院的招生。换言之,从这个学院被直招到总学院,无一不是万里挑一。 “上次在咱们学院招生,貌似只招了三个诶。“ “确实,古纳学院那有这么好进,哎,咱们也就是眼红眼红别人的份。“ “不知道这次能招到多少人,我觉得刚才的学院第一一定可以进去,不过听说他们招人也不是光看修为能力,也有招走过几个废柴,不知道这些导师是怎么挑选人的。“ “肯定是走了后门呗,这还不简单。“ “诶,那你说咱们也去托人说说怎么样?“ …… 前面传来很多人的窃窃私语声,凰陌摇了摇头,思付道,若真是这样都可以进去,那么如此神秘的学院以及排场恐怕也只是个虚幌子罢了,没有什么可向往的。 “大家安静。“分院长伸出一只手振奋人心的说道“有请古纳学院导师们上台!“ 全场掌声雷动,充斥了整个大殿。凰陌穿过重重人群,费力的遥望着台上。 从幕后走出了几个人,与众不同的是他们都穿着白色的长袍,戴着巨大的长袍帽, 他们安静而有序的站成了一排,中间隔着非常均匀的距离。明晃晃的灯光打在他们的身上,反而折射出他们衣服散出微光,让人看不清他们的容颜。 一时间,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噗哈哈他们穿的什么,那么神秘兮兮的。“半晌之后,一些人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大家陷入了更加混乱的窃语中,更多是不不明觉厉的嘀咕声。 “好奇怪的装束,是导师的衣服吗?“ “感觉怪怪的。“ …… 凰陌坐在黑暗中,璀璨的光芒让他们身上都散发着无从揣度的气息,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她睁大眼睛细细的观看,才发现他们身上的白长袍不知是什么样的布料但是有着非常柔和温润的光芒,就算是这样每个长袍也是有着细微的差别,每个人衣边的颜色不尽相同,有赤色也有蓝色。 在骚动中,站在最刺金色的人朝前迈了一步,他摘下了帽子,露出了脸,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男子,但是脸上是刚毅的表情,他的眼神沉沉的扫过全场,泛着异常精芒的凌冽目光马上镇住了全场。 “你们有什么质疑吗?“他不怒自威的开口,伴随着他的声音,连坐到最后的凰陌都感觉到了一种令人惊讶的威迫感。 那些发出质疑声的学子全都静默着不敢发出声音,他侧身对着自己的分院长说道“既然如此,我们马上开始吧。“ 分院长点了点头,说道“现在请大家坐在我们划分好的区域内不要动,导师要下来进行选人了。“ 划分好的区域?糟了,凰陌才想到自己根本没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是导师们已经陆续的走了下来,凰陌想挪动也来不及了。 唉,算了,反正自己肯定会落选,坐在那里都一样。凰陌想了想,还是安心的坐在最后一排悄声等待着活动结束。 站在台上的导师依次朝下走去,他们迈着稳健的脚步在学子群中走走停停的像是在搜寻着什么。让不少学子正襟危坐的捏着衣角看着他们从自己的面前走来走去,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上。 孟潇坐立难安,不时地回头看着凰陌坐的方向,急的满头大汗,埋怨自己嫌麻烦没有带她走回座位,万一错过了筛选,导致她错过的大好时机,自己不就成了罪人吗? 但他没有发现,一个长袍导师停在了他坐的这个区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嘴角挑起一抹微笑。 几乎所有的导师都已经走回了位置,但是只有一个人一直纹丝不动,从头至尾都安静如斯。凰陌看着他,四周的景色似乎都淡淡的隐去,唯独他站在原地,在万千光芒照耀下, 他的身影高大遥远恍如神诋。 凰陌不知道为何自己似乎心底那么遥不可及的酸楚被触及,一阵细密而绵长的陌生痛楚从她的心底深处流窜到四肢百骸,让她胸口一闷,差点鼻子一酸,就怔然的落下泪来。她慌张的擦了擦眼睛,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 所有的导师都回到了台上,气氛一下子紧张到让人几乎窒息,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他们,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在最左边青色衣纹的导师率先站了出来,说道“朱雀亥时零三处。“ 头顶上的明珠缓缓的落到了一个女子眼前,那个女生有些难以置信的呆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我?“ “请站到台前来。“分院长面带微笑的说道。 那个女孩在众人如火般灼热的目光做梦般飘到了台前,站在了那个导师的旁边,紧张的浑身打颤。 “别怕。我在呢。“那个看起来很斯文的中年男性导师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略带威严的说道“玟元,抬起头来。“ 不知道是不是导师的话起了作用,玟元只觉得自己的全身都恢复了知觉,她抬起了头,一股难以压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切,傲什么傲。“ “歪打正着罢了。“ 凰陌听到私底下有人不服气的声音,但是很快就消失了,显然是对那些导师几分有了忌惮。 接下来是另一个红色衣纹的导师,宽大的长袍下居然是个娇媚的女声“青龙子时四分。“ 那明珠转移到一个男孩的身上,那个男孩脸上闪现一丝愕然,但是很快的镇定了下来,他步履稳健的走上了台,站在了女导师的旁边。 “是飞灵斯洛,听说上次他没有来,就和这个选拔错过了机会,没想到他这次走运还被选上了。“ “人家也很强好不好,听说连续两次拿到了修行会的第一呢!“ “这个导师总算是没有瞎了眼睛。“ …… 最右边摘掉帽子的男导师走了出来,指着一旁说道“玄武寅时一分。“ 孟潇一心都在怎么弥补凰陌这次错过的损失上,没有注意到导师的喊声,直到聚光灯将自己的视野全部变亮时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喂喂,让你上去呢!!“四周的人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哦?“孟潇才略带慌张的起身,看到台上已经站了两个人,他一边走朝着凰陌看去,却发现她很兴奋的朝他招了招手,笑靥如花,似乎一点也没有在意孟潇没有将她带到那个角落的事情。 但是这样却让孟潇罪恶感更加的深了,他皱着眉头,满面担忧的走到了导员 的旁边,对于自己被万里挑一似乎一点也没有喜悦感。 剩下的导员都没有人再有什么举动,似乎已经挑选完成。台下的人一片嘘声,不少人遗憾的感慨。 “这次的也是三个啊,人好少。“ “我还以为周浩南会被选上呢,天啊,他该多伤心啊!“ “感觉挑中的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看样果然是有猫腻。“ 凰陌听着他们的私语,心底浮现一丝可惜“星儿居然也落选了,看样真的是很严格。“ 虽然她这个天资聪颖的妹妹一直很不喜欢自己,但是她的实力确实是有目共睹,从五岁的时候就被称作神童,十四岁就已经筑基成功,是坠城和云思雅一直引以为傲的孩子。 不像自己,十六岁才勉强的杀出黑马来到了学堂,她为了这个已经赌上了未来,而如今落选,对于她那么骄傲的性格,真的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这些,绝对会大闹一场吧! 凰陌一回想之后的生活,心累到就难以提起劲来。 人群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凰陌连忙抬起头去看,惊讶的发现原来一直没有任何举动的导师走了下来,他走的很缓慢,但是却一直是沿着阶梯向上,身畔的明珠火一直跟随着他,照耀着他的长袍,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银光。 全场都屏息凝神的看着他,眼中再次燃起希望的光芒。但是他一路没有停顿,就像是早已经确定了心中所选,他走过了朱雀到玄武区,直到最顶端。 凰陌的心猛的一颤。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一十七章:再遇 "抱歉,那一层是没有人的。"一旁维持秩序的学子会慌忙的解释道。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朝着空无一人的黑暗抬起了手。 "走了。" 他低声说道,像是说过很多次一样那么熟练。 一旁的人惊讶的看到从那片黑暗中怯生生的伸出一只手,他握住了她的手掌,她的手那么小,轻而易举的被他的大手包围住。 他轻轻的拉起她,转身推开了大门,抬脚便走了出去。阳光从外面倾泻在黑压压的大殿,逆光中人们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那片白芒中,像是被隐没在虚幻的世界。 门页摇晃了几下,在安静的大殿内发出嘎吱的声音。 所有的人呆呆的看着门的方向,一时间被如此戏剧化的现实所震惊。 分院长率先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那么,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将会给这些被选中的学子一些时间准备,这一个月依旧正常作息修行,但是若是违反院规将取消资格。请务必要记住,好了,大家去吧!" 大殿人群才开始窃窃私语着开始有秩序的散去,分院长呼了一口气,擦了擦额间的冷汗,真不愧是那个人,连做事情依旧那么个性独立。 "那家伙!"刺金的导师愤愤的说道:"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啊哈哈,你有什么好气的,难道气他带走了你中意的学子不成?"红色衣纹的女导师咯咯的调笑道。 "真没想到,他居然找到了学子。不过,那个孩子…似乎……"蓝色导师抚了抚衣襟,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们居然一点感应都没有……" "……"一时间,五个导师都陷入了沉默。 "总之,那位大人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大家随我来吧!"分院长打破了沉寂,颇为欣慰的看了看三个学子:"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呢!" 大殿之外,风吹过她的长发,凰陌一只手遮住头顶的阳光,眯起眼睛惬意的享受着这舒服的时刻。 他也迎着风,摘下了长袍帽,鎏金的银色面具遮住了他脸的上半部分,阳光拂过他流线般完美的下颚,看着太阳,眼底是如渊的深沉。 "那个,导师。"凰陌亦步亦趋的跟着这个男子,他一出门便迫不及待的松开了她的手,然后如同唯恐避之不及一样迅速的远离了她五米远。 看着眼前女孩不解的眼神,他微微抿起了薄唇,语气冰冷道:“跟着我,保持这个距离。” 凰陌愕然,但是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还是强忍住了内心的不满,走了一路之后才尽量平静的问道:“导师,为什么选中了我?” 她自然知道以自己这个惨不忍睹的根基是不可能被选中,但是如今这个机会却到了自己手里,云思雅自然是不可能帮她,难道是坠城走了后门?她真的是被这个学院是以什么名义接受的,如果这点不搞清楚,那么她也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转身看着天际苍茫而去的云,说道:"这只是必然的结果。" "时间已经不多了。" 凰陌不明就里的看着他被风吹起墨色长发,配着鎏金的面具和白色的长袍,恍若从画中走出的人物。但是不知为何,虽然他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霜,但是风带来他身上带来一股寒意中淡淡的混合着莫名让她想要紧紧的抓住,贪恋去吸允的清香。 好熟悉,但是又好陌生的味道。 明明是第一次闻到,为什么她却这般的想要占据,想要将那股味道溢满自己的胸膛。 …… 完了,凰陌面色刷的通红,感觉自己一定是发烧导致了神经错位。 "导师……已经要回去了……我能先走了吗?"凰陌再次鼓起勇气说道,天知道她再呆下去还好产生什么想法。 他侧颜看着她,说道:"君鲤。" "什么?"凰陌不明就里的问道。 "我的名字。" "……诶?我,我是凰陌!" 君鲤隔着银芒的面具看着她,又复开口:"这次,你会叫我什么?" "……这个……"凰陌不知为何无法迎上他的目光,她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喊道:"大人?" 君鲤摇了摇头,说道:"师父。" “诶?”凰陌惊讶的后退几步,他是导师,和夫子是一般的存在,为什么一定要叫师父呢? 君鲤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凰陌才勉为其难的开口:“师父……” 他似乎是满意了,颔首道:“你回去吧。” “是……师父……” 人潮汹涌,凰陌随着大流走进了竹青堂,她不知道一道视线一直随着她的背影,就算是在无数汹涌澎湃的人中,他都可以一眼找到独属于她的,单薄而倔强的背影。 君鲤的眼底包含了太多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经历了无数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现在已经沉淀下去了无数的情感,现在终于做到他所期望的波澜不兴,水波不惊。 被吞噬入水镜之地后,他骇然的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此地并非是幻境,也非是梦境,而是一段记忆之地。 他犹然记得风灵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自天际所落下的白色光芒中,他隐约的感受到了那些树枝将他们俩身躯给包裹住了。 如今他们应当是与风灵相同的被嵌入了这树当中。 既然这般,他们应当是处于同一个此境当中,君鲤不是没有去找过千雪与风灵,但是让他惊异的是,这里所呈现的,居然是万年之前的景致。 而所处的记忆之境,却是千雪的记忆。 这点让他很讶异,这正是处于上古时期,千雪居然在上古女娲大神依旧在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这一点的发现让君鲤感觉到震撼,但同时也觉得激动,他终于能够碰触到千雪百般隐藏的秘密。 但是不止是他一个人在此处,而且风灵也在,在他还没有将风灵寻到时刻,就感觉到了在万年之前,也是有着隐秘的势力存在,他不能够打草惊蛇,只能潜伏下来。 但是他却不能独善其身,因为从未存在的他进入了这个记忆当中,很快就引起了多方势力的关注,他才发现早在千雪出生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个阴谋围绕着她展开,他一直都在想为何他们会被关在这个回忆之地里无法出去,但骤然间想到了魇魔树,想到了风灵。 他们一定是有着自己的目的,才强行的要进入这个回忆之地,而他们要在这里得到什么呢? 君鲤无从得知,也无从下手,但他知道这应当与千雪有着关系,所以他为了避免让阴谋得逞,他同样也被搅入了这场混乱之中。 待到千雪出生的时刻,他就向千雪的母亲发过誓,会一直守候着她,他不知道自己插手进去更改了多少的进程,所以一直保持着旁观者的姿态,他的第一要务就是护着千雪直到她自己独立,他也要一直陪伴着她,直到找到她所千方百计遮掩的秘密。 而当她出生时,她的母亲曾问过他这孩子名为何时,他将名字停留在了凰陌二字上。 这个名字是他曾经赐予徒弟的她的。 包含了诸多对她的期许。 他始终不变,无论穿越了多少年的时光,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再也不曾移开过。 “主人为何要我去给她引路?难道她连这点也做不好吗?”在他一旁站着的紫烟忍不住说道:“主人你就是太惯着她了!所以她才一直这样!” “紫烟,你这是要质疑我下的命令吗?”他冷然的开口道。 紫烟哑然,不得不做了一辑道:“属下并无意冒犯主人,请主人责罚,但是紫烟想不通,为何您非要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他静静的站着看着她的背影不语。 紫烟的眼眉动了动,最终还是低下去了头。她知道,自己始终是没有资格去问这些事情,就像是不可碰触的禁忌。 但是她也知道,他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和蓝衣伴着他,历尽沧桑,却也知道他一直在无限的时间长河中执着着什么。 是主人君鲤自称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牵挂。 而她和蓝衣,都是为了守护她才得以被创造出来,被赋予了灵魂,被赋予了生命。 她们说到底,也不过只是工具而已。他这样说过,但是每次当她们出现危难的时候,又会第一个出现在她们的面前,为她们化解劫难。 我只要你们护她安全,无论何时何地。在她们睁开眼睛的那刻,是君鲤作为主人,给她们下的第一道命令。 她们只知道服从主人的命令,无论何时何地,对主人的命令,坚贞不移的贯彻到底。 所以这次也一样,她们依旧在贯彻着自己的使命。 尽管蓝衣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几乎都要魂飞魄散。但是等到她把奄奄一息的蓝衣带给主人的时候,她还是微笑着说:“主人,您给我的使命,我做到了……” 主人身上也带着顽疾,为了救她也耗费了不少功力和时间,在此期间一直都是紫烟汇报着凰陌的近况,直到几年之后才得以复出,所做的第一件事依旧是来寻找她。 只不过苦了自己的主人。 紫烟默默的退了出来,叹息着自己主人坎坷的命途,最终还是无奈他着永世而来的倔强。 第六百一十八章:命途选择 她闭着眼睛,默念了几句话,身侧缓缓浮起道道紫光,慢慢的包围住了她纤细的身体,随光芒渐渐的消失了下去,一套精致的华服包围住了她丰满的身躯,她利落的扎起长发,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紫色的灵光。 她抓起一旁的包裹,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普通的院服在她身上却穿出了姣好的风韵,背部的堪称完美的凸显了她流畅的曲线,加上她丰满的身材,都不得不吸引一片人惊艳的目光。但她那长长如蝶翼般的睫毛下是一双琥珀般泛着润泽的双眸,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加上她如今安静至极的表情,给人一种难以企及的巨大高度。 她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达竹青堂,推门便走了进去。 她的到来无疑是给了班里的人心灵和视觉巨大的冲击力,一时间诸多学子的倾慕惊艳和女生嫉妒厌恶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却让人半分也移不开眼睛。 凰陌看到她的时候心底也不由自主的惊叹了一声,但是这种感慨万千的感觉仿佛似曾相识,就好像她第一次见到巨大镜子里面的拥有眼睛完美无缺的姑姑时,那瞬间感觉到的惊艳。 姑姑……她现在还好吧? 凰陌忍不住思念起了她,已经六年过去了,她一直暗中寻找那片记忆里的森林,但是无论怎么找,去了任何地方,也找不回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曾经住过的村子,养育生活了她十年的地方,却好像消失在了大陆上一样,没有留下半分的痕迹。 她也问过自己的父亲,自己曾经住的地方在何处,但是父亲却说他是在自己家的院落里面找到的自己。问及自己长大的地方,他只透漏是一个隐蔽的山村罢了,但是具体却又说不清楚。 自己是怎么从森林到了自己家的院子里,凰陌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坠城也说得模林两可,找不到半分的线索。 大概他有着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凰陌这样想着,这也许和自己的母亲及姑姑有关,只要找到了那个地方,就知道坠城当年为何送走自己和姑姑独自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而自己又是在逃避着什么人的追寻。但是可惜的是,她现在独自一人手无缚鸡之力,无论如何也是找寻不到答案的。 只能等待,等那些人再来找到自己,或者是自己足够拥有实力。 凰陌踏入这个竹青堂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到齐了。凰陌刚刚脚抬进去,瞬间四十多双眼睛如同钉子一样咚咚咚的砸在她的身上。有的是好奇,有的是打探,但是更多的是敌意和无法甘心。无论那一种,都让凰陌如背在芒,万般不适。但是她知道,自己只能忍耐。 凰陌走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不怎么显眼的地方坐了下来。但是所有人还是都看着她,非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个名堂不可。 凰陌浑身都不自在,还没有坐热,一个人就扑到了自己的面前,凰陌定睛一看,居然是坠星儿。 坠星儿此刻两颊通红,眼睛红肿,死死地瞪着她,从眼眸里迸发出尖锐的恨意。 ……果然这就来了吗?凰陌感觉到一阵头疼。 她浑身发抖着,然后气的都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你……凰陌,没看出来啊!你居然心机这么重!" 凰陌无可奈何的看着她说道:"坠星儿,这里是学堂,不要在这里发你的大小姐脾气。" "哈……大小姐?!我看你才是我们家的大小姐吧!"坠星儿气红了眼,撒泼道:"你抢了我家不说,你抢我的地位不说,你现在连我,连我最重要,我赌上了我的一切!一切啊!你都要和我抢!" 人群渐渐汇聚了起来,大家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坠星儿看了看四周,凌人底气不由得再次猖獗了几分。 "……你要的任何东西,我都不曾与你争抢过。"凰陌平静的看着她。 "你闭嘴!你这个下贱的婢子,谁准许你说话了!"坠星儿咄咄逼人道:"凰陌我太小看你了,我们居然都不知道你居然还勾搭上了总学院的导师,否则就凭你,就凭你你怎么可能会被选上!你当我们是傻子?你把我们当傻子耍的团团转,你未免也太小看人了吧!你说,是不是你逼着父亲背地里联系的人!" "我没有。这一切与我无关。"凰陌摊了摊手,皱起眉头冷道:"要是我去找父亲,他应该会理智的判断究竟该让谁来得到这个名次吧。" "你撒谎!"坠星儿一把将她的桌子掀翻,语言越发的肆无忌惮的尖锐:"你肯定是使用了什么低虐的手段,你就和你妈妈一样是个狐狸精,与生俱来的就是一身骚气,谁不能保证你是不是使出了卑鄙的手段,不愧是小妾生的--" "啪!"一阵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她尖利的声音。 学堂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愕然的看着她们。 "真让我都看不下去了啊。"一个女生淡笑了起来,但是却看起来那么的让人不寒而栗。她一只手阻止了凰陌忍无可忍的手,一只手还保持着扇人的姿势。 坠星儿的脸迅速的泛起五个指印,她的脑袋轰隆一声,难以置信的回头。 "真不知道你好在什么地方,让他值得付出那么多。"紫烟站在她们面前,却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她看着坠星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真难看。" 坠星儿瞪大眼睛说道:"你说什么?" "没有带耳朵来学堂吗?"紫烟眯起眼睛,眼中的厌恶不带半点掩饰:"我说你真难看。" "你居然,居然敢--?!"坠星儿的俏脸一阵白一阵绿,滔天的耻辱攻陷了她仅存的理智,她张牙舞爪的朝那个女生扑了过去:"贱人,我要让你知道惹我的下场!" 紫烟很轻松的单手就将她的手制住了,然后腿一挡,挡住了她想要袭击她的膝盖的右腿,然后另一只手劈到她的背部,坠星儿惨叫一声就半跪到了地上。 也不管坠星儿的脸色变得多狰狞扭曲,她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凰陌脸上,冷冷的说道:"这种人也需要脏了你的手?和这种人计较,你没有长脑子么?" 凰陌震惊,她方才确实听到她辱骂她的母亲,没有忍住怒火,若不是这个女生,恐怕刚刚坠星儿就要受到她的一巴掌了,但是这却会造成最糟糕的后果。恐怕还没有在这个学堂待到一个月,她就要被除名卷铺盖走人,更别说能去总学院了。 "下回做什么,用脑子想想再做。"紫烟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就转身潇洒的离开了。 凰陌愣住了。 看到没有热闹可看。人群也渐渐的散去,唯独坠星儿和凰陌还留在原地。 坠星儿抬起头,凰陌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恨意,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挫骨扬灰都不能解恨。她冷笑着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紫烟走在人声鼎沸的走道里,等到了耳畔悄无声息的时候,她终于停了下来,附身跪倒在地面上,认罪般的一字一句的说道:“紫烟冒犯了她,还望主人责罚!” 一道青烟从她的头顶上方飘过,缓慢的落下,最终化作了一个穿着白色襦袍的人,君鲤站在窗前遥望着远方,背着手说道:“我不怪你,这也许也是一个可以改变她的机会。” 他低下了头,看了看低着头的紫烟说道:“她还是不够成熟,我不会骄纵她的习性,因而你可以自行解决。” “可是主人,只要我杀了她的妹妹和继母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让凰陌留着这种危险的人的身边。”紫烟抬起头不解的问道。 君鲤摇了摇头,沉声道:“当年陌儿母亲生下她时,我就是没能保护好坠城的夫人,现在怎么能再次夺去他的夫人和孩子,而且……”他微微阖起了眼眸:“马上就快离开了。” 紫烟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话。 “你先回去吧。还是少让他人起疑为好。”他淡然的说道。 “是!”紫烟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准备离开,却听君鲤如烟般缥缈的声音随风而来:“你穿这身衣服很适合。” “!”紫烟愕然的连忙转身,只看到一缕青烟消失于眼前。 “……多谢主人!”紫烟突然捂起了通红的脸颊,原本冷淡的脸上居然带上了少女般羞涩的扭捏,眼中闪亮起细碎的光芒。 只要有这句话就够了。 凰陌抬头看着天空,想到,如果接着这样下去,也许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能找到真相了吧。我的这一生,都会被囚禁在重重谜团里,寻找不到任何解脱。 但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一直在跳动? 我是为了什么才活到了现在呢? 凰陌看着摊开的手掌心,手纹非常的清晰干净。他们都说手纹干净的人生而好命,但是她却不这样想。她握住了手掌,突然想到了自己存活于世的因果。 就是她的母亲。那个将她生下来,她却一次也没有见过的母亲。 给了她生命,但是却抛下她离去的母亲。 凰陌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时间马上就要过去,在这个有限的时间里,是到了解决她心中疑惑的时候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拉锯战 等好不容易上完了课,凰陌第一个冲出学院,居然抢先比坠星儿到了家,她冲进家里,坠城依旧没有回来。 凰陌喘着粗气,站在大厅内,云思雅正优雅的翘着兰花指一笔一画的涂着,看到凰陌这般急躁的模样,冷哼一声:“急什么急,害怕吃不上饭么?” 凰陌放下了手中的书,平复了下来,不像以往逃也似的回到房子里紧闭起房门,而是正襟危坐在云思雅面前的云杉椅上,想了想后说道:“母亲,不,云姨,您应该也不喜欢我叫您叫的这么亲切,我其实打心底也很讨厌叫您母亲,为了我们都心里舒服,我觉得我有必要要找您谈谈了。” 云思雅不屑一顾的说道:“你倒是知道我就是讨厌你这样惺惺作态的小人,怎么,是要向我宣战不成?” “不是,我并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凰陌的手暗暗的捏住了衣服,她顿了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的说道:“我知道我的存在对您来说很不舒服,我也受够了这个家,这样如何,只要您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离开这个家。” “此话当真?”云思雅脸上一喜,但是连忙不着痕迹的掩饰了下,继续哼道:“你要是走了,反咬一口说是我们逼你的,你父亲还不掐死我。” 凰陌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您放心,我会去住在学院里,我会给父亲说我是为了修行才搬出去的,您不必担心会牵扯到您和星儿。” 云思雅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转念想了想,这个办法确实不错,赶走了凰陌也没有损失自己的利益,真是一举两得。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云思雅不耐烦的问道:“那我倒是先要听听,你要问我什么。” “我就是想问。”凰陌的声音突然变得暗哑了起来,她看着云思雅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我的母亲,究竟是如何死的……” 一时间,周遭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云思雅的表情瞬息万变,喉咙一哽,将马上冲破嗓子的语言生生的咽了回去。她惊讶的看着凰陌,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孩子突然问起了这个话题,这个话题太过敏感,以至于她在那件事情之后都作为禁忌不敢提及半分。 “……你不是知道吗?你的母亲就是因为生你难产而死的。”云思雅半晌才挤出这一句话,她的神色略带紧张,显然在刻意的压抑些什么。 “难产?那么为何这么多年,我的父亲从未去带我祭拜我母亲的坟墓?”凰陌紧追不舍的问道。 “……也许是你父亲忘了,不过是个故人罢了,死人还有什么可怀恋的?”云思雅清了清嗓子,闪烁其词道。 “死人罢了?那么我又算什么?我的母亲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个死人就这么算了!”凰陌拔高了语调:“既然您什么也不想说,那么我也就没法遵守承诺!” “随你的便!你以为你能奈我何?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黄毛丫头罢了,要不是当年我和你父亲把你救回来,你现在还不是死人一个!”云思雅尖锐的说完站了起来,略带怒气的扔下杯子:“够了,我要去楼上了。” “云姨,您在逃避什么?”凰陌见状连忙也站了起来,大声的质问着。 “逃避?”云思雅好像是听到了可笑之极的笑话一样,讥讽着转头看着凰陌说道:“我有什么可逃避的?倒是你,明明知道自己母亲是被自己害死的,现在反而难以接受么?” “……”凰陌脸色一变,但也冷笑着回敬道:“如果是这样,云姨,您的手干什么一直抖着?看来您应该去寻个大夫好好看一下了。”说完拿起书包,转身走上了楼梯。 云思雅低下头看着自己战栗不已的手指,咬了咬牙,重重的坐回了木榻,云思雅却丧失了往日的活力了一般,脸上蒙上了一层死灰。 “坠城……”半晌之后,大殿里传来她悠悠的叹息。 谁也没有发现,站在拐角后面阴影处的坠星儿。 也许这是一个赶走凰陌的好机会,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过她?!坠星儿眼里饱含着浓烈的恨意,今天丢尽了人,她坠星儿活了十四载还没有受到过这么大的屈辱! 既然如此,那就先从你这个野杂种下手好了。坠星儿脸上闪过鸷毒的笑,你可别怪我无情,我可是在帮你。 坠星儿破天荒的再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就这样风平浪静了几日,凰陌一直在考虑如何得知寻找问题的关键,她已经用尽了手段,甚至还冒着危险去搜寻了坠城的寝殿,每个角落都没有拉下,但是她母亲的任何线索都消失殆尽,就像是这人不曾存在一样。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凰陌心里越发的焦急,辗转反侧也无法入睡,长久的失眠直接导致了她的睡眠质的匮乏,直接导致她最近看人都觉得是重影。最终,在一次受教途中,凰陌看着摇头晃脑的夫子,两眼一黑,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下来。 她累极了。 几乎是没有刻意的,她就进入了睡梦里。在梦中,她看到不见五指的黑色树林,四周的树高大的暗影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凰陌不断的奔跑在野草丛生的小路上,一边惊恐的朝后面看去,后面是一片胶黏的黑暗,就像是旋转的黑洞,要将她的神志吸进去。 然后视野突然变幻,一把泛着冷冽寒芒的长剑朝着她破空而来,凰陌想要尖叫,但是嗓子就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一个人朝着她迎面过来,她看不清他的面孔,只看到他满脸的鲜血,一只手提着凰陌,凰陌手里拿着一把刀,那把刀正好扎进了那个人的肩膀里。她心底一抖,惶然失措的松开手,那个人却嘶哑的低吼道:“快逃,离开这里!”然后就栽倒在地上。 凰陌浑身一震,拼命的在转身逃去。她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却能清晰的听到自己胸膛如擂鼓的声音。 快救,谁来救救他-- 快来人啊!救命啊-- “快去救大哥哥,他在森林里面等着我呢!!”凰陌突然激动的大喊了起来,浑身都开始了颤抖:“他一定在等我,你们快去救他啊!” 静谧的课堂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所惊扰,夫子沉下了脸,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锋芒。 “凰陌学子,凰陌学子,醒醒……你快给我醒过来!!!” 突然耳畔炸开一声怒吼,凰陌猛然一个激灵吓得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班上随即响起一片压抑的低笑声,夫子顿时抛出一个极度危险的眼神,全班顿时安静了下来,但是还是压抑不住看热闹的眼神,都在她们之间游离着。 凰陌脸色煞白的直挺挺的立在一边,夫子眼里闪过忿怒的光芒,还没到两个星期,这个学子虽然不太爱说话,学习也平平,但是好歹也一直很老实,没有给她添过什么乱子,没想到这些天却接二连三的在学堂上睡大觉不说,还经常大喊大叫的说梦话! 这是怎么了,自以为能进了总学院就了不起吗? “凰陌,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已经三次在我授教时睡觉了,而且还不止一次的大喊大叫的扰乱纪律,破坏规矩。你在家里没睡好吗?还是你故意想挑战我这个当夫子的啊?” 夫子咄咄逼人的在学堂上大声斥责着凰陌,丝毫没有给她留半分的情面:“就算是你家是神兽一族,但在云诚学院,你钱再多背景再大也没有用你知道吗?!你以为你考进来容易吗?!我告诉你,你若再这样,我就取消你直升古纳学院的资格!真不知道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会瞎猫撞上死耗子!” 凰陌咬住了嘴唇,一言不发。 “你给我滚到外面站着,我不让你回你就不许回!!” 刺耳的声音,和学堂里人幸灾乐祸的眼神。凰陌面色平静的站了起来,侧身看到坠星儿笑的合不拢嘴的模样,淡然的走了出去。在门页合拢的那瞬间,凰陌的心猛地一颤。 又是这个梦么?凰陌摸着自己的心脏,那里还在怦怦的跳个不停,十年间自己总是在间歇的做这个梦,随着时间过去,现在反而越来越清晰。凰陌知道这不是巧合,是否这就是自己离开姑姑来到父亲身边这中间那段空白消失的记忆,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凰陌心中也渐渐了然,肯定是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 自己在梦里反复要救的那个人,是谁? 十年过去了,他不知道怎么样了,凰陌只得祈求他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 无论记忆怎么消失,那份强烈的心情依旧至今难忘。最终她循着这份呼唤,得知了现在平静生活之下的暗潮涌动。 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不容她一丝一毫的迟疑。 安静的走廊突然回荡起脚步声,凰陌握住手,不安的看过去,却发现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逆着光芒,朝她缓步走来,凰陌看清来者的面孔后心却顿时漏掉了一个节拍,慌张的低下头。 白色带着金色丝边的长袍拖曳在地面上,停在她的面前,虽然还是完美的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但是一股凛然的气质已然让凰陌小胆一颤。 “……师父……”她心里翻江倒海,天呐好丢人怎么这个时候导师来了啊啊啊-- 第六百二十章:集会 正当她万般的纠结挠心挖肺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从她的额头上传来,她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导师举起了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方,在她抬头的瞬间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上去。 他的手掌似乎带着电流,顺着她裸露的皮肤流遍了她的全身。凰陌大脑一片空白,眼前被遮盖住的暗影让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她却奇迹般的没有丝毫的不安,反而是心跳,像是擂鼓一样咚咚的敲得胸腔发颤。 空气似乎是凝固了一样,四周一下子安静到了极致,安静到凰陌只能听见自己胸膛里爆炸般的心跳。 “师——” 她哆嗦着嘴唇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下一个字,就感觉自己面前的气息越发的离自己近了起来,然后,冰凉的手指缓慢的擦过她的嘴唇。 “凰陌。”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前所未有的清晰:”记住我的名字,然后,发誓绝不再忘记。“ 她的血液都在血管里开始奔腾闹嚣,在她体内轰轰发响,伴随着他的声音,她的体内深处仿佛涌起了微妙的感觉,像是被一股奇异的暖流,合着他的手传来的温度,混合在一起,然后从她的心脏流经她的每个细胞,那温暖而又充实的感觉,像是要将她内心的空洞全部填满。 “我发誓……”她像是梦呓一样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我,君鲤,发誓。”他再次开口,不知为何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颤抖,仿佛说着几个字已经让他用尽了力气:”天地为鉴,以命为誓,以汝……之名……永生……永“ 他的突然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他的手像是碰到了烙铁一样猛地从她的脸上弹开,凰陌被突然的光亮刺得眼睛眯了起来,还未看清,面前的白色长袍便恍然的消失在了眼前。 "主人?!”紫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完全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不顾一切的跑出了门外。 凰陌只看到门突然一晃,像是有人要出来,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倒是身后传来嚣杂的声响带着夫子愕然的咆哮:”紫烟你去哪?你给我回来!“ 但是唯独门页呜咽的声音回荡在回廊里,空无一人。 半晌,凰陌才从混乱的事态中回过神,嘴唇上还残留着他指尖冰冷的触感,却让凰陌一头雾水。 刚刚--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天之后,紫烟才回到了学堂。对于她的事情,夫子破天荒的只字未提,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夫子装作毫不知情,但是却堵不住芸芸众口,一时间风头又起,有的人还添油加醋的扯上了凰陌,原本就在非议之下的凰陌这下子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让她越发认为自己就是躺着中枪的典范啊! “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竹青堂的凰陌学子在吗?”门口传来了一个很熟悉男性声音,但是门口的人听到她的名字之后,口气却变得害怕了下来:“不知道,我们不知道。”说完惊恐的就走开了。 凰陌走到了门口,看到孟潇一脸讪笑的站在门口,看到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疑惑的看着那些人逃离般的背影:“她们是怎么回事啊?我长的有那么吓人么?”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凰陌已经见惯不怪了,虽然之后紫烟再也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但是班里的人都对她们俩避之不及,唯恐被波及。虽然这样让凰陌感觉很难过,但是自己也学会了习惯。 “哦对了!”孟潇笑眯眯的说道:“院长找我们了哦!” “诶?院长?” “对啊,就是所有的特准生和导师们的集会。现在我们快去通知其他人吧!”孟潇拿出一张纸条,看了看说道:“先去找玟元吧。” 凰陌心口再次一跳,耳畔似乎还有着他低沉残留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担忧。 师父……没事吧? 玟元,正是那个很斯文的中年导师的学子,个性内向害羞,平日里总是低着头,脸上也有些小雀斑,是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女孩。 “我看,应该是离这里不远,是在素月堂。” 他们一行人穿过了一片茂密的竹林,在这云诚学院当中,经过测评进入学堂当中的学子,都是在四时之堂内,春华,竹青,素月,暮雪四堂,等到修为提升了自然也会到相应高等级的堂内去。 孟潇和凰陌到了素月堂门口的时候,向门口的一个人打听玟元,没想到那个人却很轻蔑的朝里面喊了一句:“喂,寄生虫,叫你呢!” 寄生虫? 孟潇和凰陌同时变了脸色,却看见玟元捂住脸跑了出来,孟潇眼疾手快的拉住她,面色同时一顿。 玟元竟然在哭。 “啊哈哈-,你有什么好哭的,你以为有人来找你就有靠山了想哭诉来寻求安慰么?你还不如来求我们--我就会很温柔的安慰你的。”一个男子很猥琐的站在门口笑道。 班里面顿时也爆发出尖锐的笑声,玟元大哭着拼命挣脱着孟潇的桎梏,但是孟潇却力气极大,一把将她用一只手臂环住,对着那个嚣张跋扈的男子,面色阴沉的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诶?怎么了特准生,你还想打架不成?来来来,尽管来好了--”那个男子一副兴奋的表情:“你要是敢打我,你就别想再直升,这样你也敢动老子一根手指,你就尽管来好了--反正都不过是走了后门的走狗!” “你--”凰陌上前一步,却被孟潇拦住了。她惊讶的看到孟潇居然还是微笑着的,但是眼睛里的光芒却是那么的锐利。 “走狗么,这几天这个词我都听腻了呢。”孟潇稳稳的护住玟元颤抖的肩膀,轻轻的拍着她,直视那个男子道:“不过,你要是真的小看我们的话,可是会吃苦头的哦。” “你--你以为我会怕你么?”男子被他盯得明显底气不足:“你们几个人,都是怎么选进古纳的,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那些装腔作势的狗屁导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烧焦的气味,呛了他一鼻子,班里的人都惊叫起来:“喂,你的头发!!!” 凰陌愣住了,连玟元也止住了哭泣,抬起了头,怔然的看着那个人慌乱的样子,孟潇冷哼了一声。 “看来我们的愤慨帝没有时间和我们讨论人生哲理了呢!”看着那个男子顶着冒着浓烟的头尖叫着跑进班里,孟潇表情甚是愉快的转身对着她俩笑道:“我们走吧!” 两个女子顿了顿,面面相觑的跟了上去。 “下一个,哦--居然是传说中的小能手啊,真不愧是他!”孟潇看着手里的纸条感叹到。 小能手? “是水明堂的斯洛学子么?听说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呢……”玟元恢复了精神,低声的说道。 “对!就是他!我还没有上这个学院的时候就知道他了,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家伙,听闻十岁就筑基成功,年纪与我等相仿但却比我们高三级,头脑极好!”孟潇滔滔不绝的说道。 “头脑极好么……”凰陌的心一跳。 水明堂是在另一方大殿内,里面悬着香炉,安静的只有翻书声和闭目冥想修行者。 因为是到了突破自己修为的最高等级,能不能得道修成大能者,就要看自己的勤勉和天赋,和其他堂完全不同的紧张气氛,简直是让人难以忍受自己的懒散。三个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都不敢发出声音。 “我感觉我看到了没有硝烟的战场……”孟潇低声的说道。 凰陌会心一笑,玟元眼神发亮的看着全神贯注的那些人不语,但是满脸的向往和崇拜。孟潇摸到水明堂的后门,还在犹豫怎么去叫斯洛出来,门把手突然一动,门自己打开了,一个个子极高的人站在门口,他的皮肤是病态的白,头顶几乎要触到门槛。 居然是斯洛。 “走吧。”斯洛似乎毫不意外的他们点了点头,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三人连忙追了上去。 出了大殿,孟潇追了上去:“师兄,你知道我们要来?” 斯洛平视着前方,面无表情的说道:“嗯。” “好厉害--明明我们才来通知的。”孟潇一脸崇拜的说道。 斯洛依旧平视着前方,然后突然一转身,扶着旁边的栏杆,两手一撑,轻松的翻过栏杆的跳到了树林里面,然后对着他们招了招手说道:“这边。” “诶--可是要去--” “从这边走更快。”他坚持道。 孟潇转头看着两个呆掉的女孩有些为难的笑了笑:“这个……你们能跳的过去么?” 孟潇一个一米七五的大男子这个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凰陌和玟元个头都在一米六左右,对于这个几乎和她们脑袋齐平的栏杆,还是有些棘手,更何况她们都是些规正矩步的女子们。 玟元害怕的摇了摇头,退了几步。 “……”停了两秒,斯洛又一个翻身翻了过来,拍了拍手,直起背,腔调依旧是恹恹的:“女人就是麻烦。” ……凰陌无可奈何的苦笑,孟潇和她对视两眼,无声的说着:“男人的通病。”凰陌无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 “那么就等下再走吧。”斯洛看了看日头,计算着时辰。 “为什么?”凰陌忍不住问道。 斯洛眉头蹙了蹙:“因为我最讨厌麻烦。” 凰陌还想说什么,孟潇却微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听他的。” 斯洛难得的将头抬了起来,看了看他们三人说道:“非常抱歉,我只是再以最小的代价来争取最高的效率。” 两个女子脸上浮现迷茫的表情,孟潇的眼睛里却泛起恍然大悟的光芒,他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过了片刻,斯洛看了天空,眼底倏的掠过一道锋芒:“走吧!” 第六百二十一章:朋友之道 孟潇三人连忙跟了上去,斯洛将手插进兜里,走得飞快,他的一米九的高个子在同类人中是很出类拔萃的,细长的手脚,步伐很大,所以连孟潇要跟上都有点吃力。凰陌和玟元要小跑才跟得上。 他的眼睛不断的扫视着四周,身体微微压低,眉头蹙起,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猎犬,时刻保持着警觉的姿态。孟潇不知道是不是也受到了他的影响,转身倒走着,像是随时提防着后面的情况。 “停!”他走出了一段路程后猛地停住,等后面的人跟了上来后,转身对玟元和孟潇说道:“你俩从这条路走,我和她从这里走。二十分钟后我们在华锦殿后面汇合。” 孟潇什么也没问就一副了然的样子点头答道:“哦,好的!我正好知道一条小路!”说罢拉起不明所以的玟元说道:“我们快走!” 玟元和凰陌两人:“啊??!” 孟潇非常夸张的笑了起来,眼神闪闪发亮,郑重的说道:“这是我们的战斗!”说罢便拉着玟元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凰陌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高大的斯洛,他低头认真的挽起袖子,对她说了声抱歉了,然后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诶诶诶诶!!!--” 高大的斯洛将娇小如猫的她轻而易举的举了起来,然后很随意的把凰陌像是玩偶一样夹在胳膊下面,不顾她的挣扎,一跃而上,踩着旁边的雕塑跳到了围墙上面。 “别动。如果你能想栽下去的话。”斯洛不紧不慢的说道,凰陌吓的马上就安静了下来。他慢慢的站了起来,呼吸了一下,在半只脚的宽度的围墙上却如履平地,走得分外的稳健。 太可怕了,这个人太可怕了……看着脚底下貌似很结实的青石板,凰陌内心不断的翻涌。 “你有恐高症么?”斯洛突然发话。 “没……没有……”这个人想干嘛?! “很好。”他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后,将凰陌放了下来,凰陌站稳后才发现脚下是窗台!凰陌顿时脸黑了。 “现在从这里爬上去,你敢不敢?”斯洛指着窗台上面的围栏:“我综合考虑了你的体型和体力以及安全性等因素,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 “……”能这么认真的思考还真是难为你了… “为什么我们不走大路?”明明去华锦大殿后面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为什么我要走的这么艰难险阻啊! 斯洛表情变得很讶异:“你不知道?” 凰陌不知所云的摇了摇头。 斯洛的脸上有多出了更加奇特的神色,用难以置信的口气说道:“我知道女子的思维能力不及男子,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你还真是给同性丢脸啊……” “……”这个人难道歧视女性么! “你听好。”斯洛的口气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有人在追我们。” “有人在追我们?”玟元吃力的附身在一个低矮的灌木丛里走着,吃惊的差点滑倒。 孟潇在前面带路,警觉的听着四周的声音回答道:“是的。从我们四个人走出水明堂开始。” “这是怎么回事?”凰陌一边艰难的攀爬,一边喘着粗气问道。 “你还不了解么?”斯洛低笑了起来,听起来像是在嘲笑:“你以为我们在他们眼中这般被神眷顾一样得到的其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们会轻易罢休么?” “你是说--”凰陌和玟元同时停了下来,倒抽一口冷气,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从骨髓里蔓延到了四肢。 “也就是说,我们被全学堂的人,视作了眼中钉。” 斯洛的脸上泛起嘲讽的冷笑,让凰陌浑身一颤。 我们居然被全部的人,都当作了敌人么?凰陌都不敢去想象,本来这就是一个集合天时地利人和选拔,几乎是微乎其微,就算是如此,也要把没有直升古纳的怨恨,全部转移到得到名额的人身上吗? “他们一直没有动手,只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机会罢了。等我们四个人都在一起,而且,导师也不在,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帮我们。”斯洛一边拉起她一边说道:“据说这种不成文的举动已经是个惯例,每三年的特许生选拔赛都会有这个,还署名叫:捉鬼行动。” “捉鬼行动?”凰陌咬着嘴唇。 “在我们身边,自然就会有人想,为什么他们会被选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啊,那么是什么呢,难道他们比我们更出色?那么就一定要找出来被选中的原因,是不是走了后门还是胁迫了导师还是家族势力庞大到了足矣影响到古纳的地步之类的愚昧无知的想法罢了。” 他笑了起来:“甚至还有的人仗着伸张公平的名义将我们扣押,千方百计的找出我们的缺点,或者扣上足矣让我们被除名或者离开学院的罪名,这就是他们的目的罢了。” 凰陌一抖,不禁捏住了衣角:“太可怕了……” “这样你知道了吧,我们亲爱的伙伴,甚至我们的朋友,都在你成为特许生那一刻,都将背叛你,为的就是他们那扭曲了的嫉妒心。但是,”斯洛嘲讽的勾起唇角,眼底满是凌厉的寒光:“我可没有闲时间陪他们玩这种恶趣味的游戏。” 所有的人都知道真实情况,但是所有的人全部不谋而合的都装作不知。等着捉鬼的人策划实施,将他们的怨愤发泄在鬼的身上。 真的好可怕-- 走在高大楼宇的顶上,面对呼啸而来的迅猛地风,凰陌甚至都已经无法思考了,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几个星期前,她第一次接触学院的世界,想要交很多很多朋友,想要和普通人一样过着充足且忙碌的生活。 她万般的憧憬这个世界,甚至于在坠星儿和云思雅的阻挠下胆战心惊的过了那么多年,但是到头来,第一天她就被莫名其妙的选成了特许生,然后被学堂的人孤立,几天之后更是被夫子批到一无是处,现在,她又被告知,你是我们的敌人,就是因为这个特许生的标签! 这不公平!!! 凰陌停了下来。 她承认自己是懦弱的,但是她认为,逃避才是更大的懦弱! 所以,她决定了。 “喂,你怎么不走了?”斯洛停下来催促道:“我们时间已经不多了!” 凰陌摇了摇头说道:“师兄,你一定也有很多朋友吧。在这个学院里。” 斯洛没有说话,但是手却一紧。 “朋友什么的,都是逢场作戏的罢了。”他平淡的说道。 “为什么?师兄你真的认为,我们被选中,然后所有的人都会变成敌人,所有人都会嫉恨自己吗?” 凰陌咬住了牙,努力压制着自己的颤抖:“你的朋友,一定会很伤心,你这样看待他们,师兄,不要把大家想的太糟了,不是所有人都--都会这样想!!” 斯洛面色毫无变化的看着她说道:“我只看事实。“ “可是,这……你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在对我们不利啊!” “证据?”斯洛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翻墙走?为什么要停顿十秒?为什么要兵分两路?你以为我这样做不过是因为我脑子进水吗?!” 凰陌愣住了,斯洛笑了笑,指了指脑袋说道:“因为他们骗不了我。” “在我们出门的那刻,以我们为中心大约两里的范围他们在四面八方埋伏好了人,认为我们怎么逃都是瓮中捉鳖,不仅如此,甚至树林和大殿之间的缝隙都是人,去华锦殿集合的路上更是危机重重。他们甚至连守卫都收买了,难道你要等你落在他们手里了,你才反应过来么?”他摇着头,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 “……难道我们就不能和他们好好聊聊,解开他们心里的疙瘩吗?非要这样,做敌人不可么……” “所以我才最讨厌女人,因为你们都把一切想的太简单!” 斯洛突然拔高了声音:“他们都是一群魔鬼!你要是把人看的这么单纯就错了!你真的以为你的朋友会毫无根据就和你在一起?他们都是带着目的,人和人才被利益绑在一起,他们美名为友谊,到头来不过是想找个人让自己不孤单,所谓人类不过就是这种物种罢了!!” “你……”凰陌悚然的看着他愤怒的脸,心里隐约的仿佛知道了什么:“师兄,你难道……” 斯洛手捏得更紧了,上面隐约的出现了青筋,不耐烦打断她的话:“与其在这里和你废话,还不如快走!”说罢就走上了壁角,回头对她说道:“你若是再不走,捉鬼的就要来了。” 凰陌看着脚下悬空的高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堪堪迈了过去。她朝后面撇去,看到那个熟悉的红色衣角一闪而过,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下面的路途变得更加的艰险,但斯洛却都能在复杂的建筑物之间找到最安全的通道。虽然斯洛一路上脸色铁青的沉默着,视线却时不时的落在她身后。 这个人,是在生气么?凰陌苦笑着双脚并用的在垂直的墙壁上拉着铁楼梯攀爬着,看着斯洛的背影,然后偷偷从自己的头饰上取下一条丝带,系在铁楼梯上。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一抹红色显然落后了,她喟叹一口气,在心里说道:我只能帮到这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抓鬼行动 刚刚爬上来走出了不足十几米,凰陌和斯洛却同时听到了背后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惊呼。 “啊--!” 凰陌还没有反应过来,斯洛却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脸色大变的低声喊了一句:“糟了!”然后就再次顺着铁楼梯爬了下去。凰陌连忙跑过去,俯身一看,不禁捂住了嘴巴。 他们刚刚走过的那个楼旁边的平台,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塌陷了下去,凰陌也慌忙的爬了下去,赶到那个洞的面前,那个地方下面似乎是个平台,上面是遮雨的乔木叶,凰陌方才走的时候都是沿着旁边的边走的,显然是有人不小心踩到了上面,然后没能禁住重量的乔木碎掉,将那个人摔了下去。但是由于光线很暗,也不知道下面什么情况,只能隐约的听到有人细碎的呻吟。 “天呐!”凰陌吓的面如土色,斯洛站在她的旁边,面色也变得沉重了下来。 “我下去看看情况,你在上面呆着。”斯洛说道,然后脱掉了白色外罩,利落的攀着乔木板跳了下去,随着一声闷声,他稳稳的落在地面上,用力踩了踩地面,他的表情缓和了的,原来是泥沙堆砌的。 在他旁边有一团模糊的身影,斯洛站在那个人的面前,抿住了嘴唇,最终还是俯下身冷冷的问道:“哪里疼么?” “……没,没事……”黑暗中,一个怯生生的女声传了过来。 斯洛不客气的一把捏住了她的脚踝,女子马上吃痛的喊了起来:“啊,痛!!!” “这样还叫没事?”斯洛从自己的撕下自己的衬衣,一边将她的脚踝包起来一边冷言:“你也太胆大妄为了点!” “对,对不起……”女子带着几分惧意软了下去:“我只是……担心……” “你以为我们是在玩游戏么?”斯洛严苛的语气没有因为女子的可怜而半点改善:“萧大小姐,这个事情不是你该参与的!” 等到斯洛将萧沫背出来后,凰陌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看着那个女孩精致的俏脸,又看了看面色深沉的斯洛,心下不禁的暗笑。 她一早就知道有人在跟着自己,从她被斯洛夹在胳膊底下开始,她无意间看到了他们脚下的一侧墙壁,有个红色的娇小身影一直在跟着他们。当时就感觉到很疑惑,但是看着她那么努力跟着自己的样子,作为女子凰陌就敏锐的感觉到了其中的深意。于是也很配合的给她偶尔指指路,用丝带给她做做标记什么的。 虽然她不知道斯洛有没有发现,但是看到斯洛一直都是以女子的标准在寻找最近最安全的路,恐怕不止是在照顾她这么简单。 她又兀自暗笑了几下,却发现斯洛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责备她的小心思。然后一言不发的背着身后红色衣衫的娇小美女就朝铁楼梯爬去,试了几下也没办法照顾到女子的脚,忍不住再次叹道:“女子就是麻烦!”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的……”萧沫弱弱的道歉道:“要不,我等你们走了,给其他人来吧……” “用不着,没有我解决不掉的麻烦。”斯洛看了她一眼,最后似乎是妥协了,气咻咻的走过了拿起外罩,仗着身高优势然后将美女娇小身体裹住,然后愤愤的绑在了自己怀中。 “抱紧我的腰,摔下去可没人管你。”他耳根有些发红的狠狠说道。 “--好害羞啊这样--”美女把脸埋在他的怀里说道。 “闭嘴!”不知道是不是太愤怒了,斯洛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凰陌在一边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绑在一起不仅没有违和感,而且简直是分外的和谐,像极了一对傲娇的父亲和黏人的……女儿…… …… 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凰陌强忍住差点笑喷的冲动,斯洛飞过来一记你要是敢说出去就死定的眼神,凰陌只好转过头强装看风景,这个照顾的方式虽然不雅,但是确实很方便,斯洛很快的掌握了攀爬的方法,凰陌忍不住裂开了嘴巴。 被人在乎,被人在意的感觉,真的好幸福啊。这下你还会那么想么?斯洛师兄?不是所有的人都在乎你是否被选中成为特许生,虽然有的人会嫉妒,但是也有人会打心里为你欢呼啊! 她刚想转头回来,却猛地被堵住了口鼻,一股刺鼻的味道顿时侵入到她的大脑里,凰陌只来得及惊觉到不好,身体一软,然后就陷入了昏迷中。 君鲤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然后不着痕迹的放下茶杯,缓慢的站了起来。 “夜先生?”一旁的分院长惊讶的看着一直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君鲤突然站了起来,还没问出口,其他的三个导师却纷纷都站了起来。 “诶,你们怎么?”分院长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一脸刚毅的导师却将手举了起来,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君鲤轻阖眼眸,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哎--”分院长刚想挽留,斯文的导师却叹息了一声,淡淡的微笑了起来:“又要把棘手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么?” “真是可惜,本来还想看他能有所行动呢,看样在他的心里,我们几个人的份量,还不如他一个小徒弟呢。”妍丽的女导师可惜的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模样。 “诶?你们在说什么?”分院长如坠五里雾中,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有老鼠进来了。”刚毅的男导师带上了帽子,对着分院长说:“我们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可是……学子马上就到了……” 刚毅的男导师难得的勾起微笑:“我们正要去接他们。”说罢留着呆住的分院长,三个人依次走了出去。 “喂--快走啊!”斯洛好不容易爬到了顶层,然后朝下面招了招手。 “嗯!马上就来!”凰陌转过头,微笑着点头应道。 斯洛的眼神一沉,细细的扫了扫她的脸,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头,突然叱责道:“那你还磨叽什么?就因为你!我们马上就要迟到了!” “别那么生气嘛,马上就来了。”说罢凰陌就顺着铁梯子爬了上来,斯洛依旧没有放开怀中的女孩,对凰陌扬了扬下巴说:“从这边走,我断后” “哦。”凰陌耸了耸肩膀,听话的走了过去。斯洛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一只手托着萧沫一让萧沫环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却悄悄的背在了后面。 凰陌醒来的时候,头脑里面还是一片混混沌沌的。 她第一个反应是自己是不是挂了,但硬冷潮湿的地面让她哆嗦了几下还是蓦然感动。云思雅经常说自己是命大到连死神都头疼的人,现在她才体会到犀利的话中包含着多么深藏不露的信任和关爱啊! 四周是一片混沌,她站起来,但是只能佝偻着背,黑瞎子般摸了摸四周,最终碰到掉着土渣的墙壁。 原来这里是一个挖出来的通道。 凰陌愕然,他们把自己关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她想起斯洛的话,不禁一阵恶寒,难道要把自己关在这里一个月? “有人吗?”凰陌声音里带了点颤抖,她一直不相信学子之间真的会做出这般骇人听闻的事情,但是摆在面前的事实,却是真实而赤裸的。 看来,果然自己就和斯洛说的一样头脑简单啊。 “斯洛?玟元?孟潇?你们在吗?”她试着轻声呼唤,但是声音在空荡的山洞里显得分外的缥缈,过了半晌也没有反应,凰陌终于安心了点,看样他们没有被捉住,只要他们汇合,去向夫子禀报,也许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 但是自己总不能在这里一直等着他们来,也需要想点办法才行。 她看了看两边的黑黝黝的洞口,最终心一横,朝着前面走了过去。她以为自己会走很远,没想到自己居然没走几百米就看到了前面微微的光芒,凰陌心中一喜,慌忙加快脚步,未想到达之后却是一个地道,微光却是从上面一个洞透出来的,但是距离头顶还有很高的距离,凰陌尝试着呼喊了几声,但是四周只要她的回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那个地道并没有以往那种神秘莫测的感觉,反而有种熟悉之感,仿佛有什么在冥冥之中朝她呼唤。 凰陌想了想,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决心下去看看。 地道下面比较拥挤,垂直的坡面显得非常的难以攀爬,凰陌不知道下到了几米,才勉强的看到了脚底下浓烈的黑暗。 到底了。 凰陌脚刚刚沾到地面上。突然感觉到头顶传来脚步声,凰陌激动的抬头刚要呼喊,却没想到那个人堵住了头顶上的孔,然后一阵刺耳的尖笑从那个洞外面传来。 “凰陌,你果然笨得要死,这种简单就能抓住你,真是要我好生觉得无趣啊!” 凰陌心里一沉,这个声音,居然是坠星儿! 坠星儿在外面幸灾乐祸的笑够了,恶狠狠的说道:“你没想到吧!你不就会躲在紫烟背后嚼舌根么?看这次她还能帮得到你么!”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凰陌出奇的镇静,仿佛早已经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我这是在帮你”坠星儿脸变得略微的狰狞了起来:“我可是看着我们姐妹一场,可是特地让抓鬼的人把你留给我哦!” “难道他们也被抓了吗?”凰陌捏紧了手腕的手链,忍住怒火说道。 第六百二十三章:封印之地 “我们这么多人,你以为我们都是白痴吗?”坠星儿乐不可支:“我简直都想看到那些蠢导师今天之后的表情了!他们一定没想到,你们四个人居然大胆到集体放他们鸽子!” “你有什么冲我来,凭什么要迁怒他们?!”凰陌再也忍不住怒道。 坠星儿嫌恶说道:“你还真当你是圣母白莲花?你说到底也不过是那个小妾生下的孽种罢了,又有什么资格冲我狗叫?”她的眼睛里泛着鸷毒的冷光:“你只要把属于我的名额还给我,我就好心赏你一口饭吃,这个月你反正是出不来了,也没人找得到这里!” 坠冷笑着摇了摇头:“属于你的?这可未必。我既然对着师父发过誓,就算是你把我关到死,我也绝不像你这种人摇尾乞怜!” 虽然在深深的通道之下,坠星儿却不知为何感觉到了她声音中所带的那份坚定,仿佛可以冲破一切桎梏的决心。都让她感觉到一阵深恶痛绝的恶心。 坠星儿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踢了一脚旁边的墙吼道:“你他妈的少给我惺惺作态!嘴硬是不,我这次不好好治治你的毛病我就不是坠星儿!”她喘了几口气,接着咆哮道:“你有什么资格去总学院!凰陌!你也不过是顶着坠家的姓,仰仗着坠家给你的恩泽你才活得下来,你背着我们拿到了属于我的东西,你不觉得你就是一苟且偷生的贼么!” 凰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感觉像是被灌进了玄铁般僵住。 紫烟心里升腾起巨大的怒火,刚刚打算上前,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不要暴露自己。”君鲤的声音淡淡的传进她的耳朵,紫烟犹豫了一下,还是愤愤的退了回去。 他睁开了眼睛,面色一如既往的温良,但是漆黑如渊的眼眸里却猛地迸发出一道凌冽的寒芒。 紫烟看到他眼底的锐利,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主人已经好久没有发怒过了。 她还深刻的记得他第一次发怒时的样子,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仿佛天地都为之异变,他当时的表情就像是九天的寒冰,眼神锋利如刀,仿佛可以洞穿别人的心脏。当年德高望重的五大长老联手都没有拦住他,他孤身一人势如破竹,冲破了遗魂一族的结界。 紫烟和蓝衣当时都差点被主人的利锐所伤,最终也得出了结论,主人发怒的后果很严重。 自此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为了任何事情失去了理智。除了关于凰陌的事情。 现如今主人的情绪却波动了起来,仅仅为了一场微不足道的争吵。 紫烟觉得难以理解,但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 坠星儿吼完之后,恨恨的朝她啐了一口,说道:“我会给父亲说你住在了学堂,今晚你就给我就在这陪着耗子想想你以后该怎么办吧!明天我再来,你要是还给不了我满意的答复,我就封死这里!你就给我死在这早点陪你那遭了天谴的母亲去吧!”说罢,就尽力的扯过旁边的石板,一点点盖住了洞口。 四周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凰陌身处于不见天日的地底下,一阵潮湿阴冷的感觉袭遍了她的全身,但是凰陌却感觉到心比身冷。 凰陌喘了一口气,深深的疲惫从心底深处卷席而来。 多余之人吗? 大概对于坠家,她的凭空出现,真的是造成了如今至今不安稳的确切因素。 大概只是父亲一个人想的那么和谐,其实这个家早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阶段了,只不过都认真的在坠城面前扮演着温馨的家人罢了。 这样伪装的局面,迟早都会被打破。 要不要离开坠家,凰陌也在无数黑夜里思考着这个问题。但是一想到自己死因不明的母亲,还有下落不明的姑姑,凰陌还是下定不了这个决心。 她们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联系,要是能找到就好了。 过去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被永远掩藏,一切终究会有云开日出的那天。凰陌也是抱着这样的希望,在深渊一样的日子里往返的挣扎着。如今却是遇到了这样的阻碍。 云思雅一定知道些什么,自己的父亲也是在遮掩着什么。但是他们却唯独对她守口如瓶。 凰陌咬紧牙关,眼睛在黑暗中迸发出一丝决绝。 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我也要亲手挖掘出真相! 她点燃了手心的咒术,聚起来一团火光,在坠星儿开始不怎么给她找茬时,凰陌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她突然化作厉鬼反咬她一口。现如今,果然对自己下手了。 所以她事先已经做足了准备应对。 紫烟看到这总算是放心的呼了一口气,转身看着主人,他眼底的凌厉也早已褪去,反而换上了淡淡的温和。 这样的话,主人也就放心了吧。 君鲤突然轻轻的开口道:“紫烟,交给你一个任务。” 紫烟听罢,一如既往的做了一辑应道:“是!”言罢,便化作一道紫光,瞬间消失于虚无。 凰陌沿着通道继续朝下走着,不到几百米看到了一处非常开阔的地方。 她拿着手电照着,朝那片看起来很大的墙壁照了照,却有着大片闪烁的反光,凰陌将灯光晃了晃,讶异的发现,自己照到的居然是大片大片的琉璃窗。 诶?琉璃面的窗?怎么看起来还这么眼熟…… 凰陌走得更近,看清楚的时候,手一抖,惊讶的差点将自己掌心的那颤抖的火光给灭了。 这,这怎么会……?! 虽然看起来外表不是他们的学堂的建筑,整座高大的建筑的第一层被埋进了地下,但是里面甚至连桌椅都配备齐全,长桌上还摆放着让她看到就腿软的教鞭,若不是在地底下,仿佛就像是下学之后的第一层空无一人的竹青堂。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凰陌看着旁边的锈迹斑斑的大门,似乎还是微微敞开的,她顿了顿,这里似乎被废置的很久了,凰陌看到那扇门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门页似乎也腐朽的不成样子。 凰陌小心的拉了拉门页,远久的门锁咔嚓一声就断了。 她定了定神,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看。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点也不害怕,仿佛她来这里是注定的。一切都为她准备好了舞台,而静静的躺在这里等待她的到来。 她走了进去,里面的空气已经很久没有流通了,伴随着一股潮湿的朽木气息扑面而来。她堵住自己的口鼻,用火光照了照四周,和自己的竹青堂没什么区别,就是唯一不同的它里面更加的宽敞,但是唯独就只有那么一个走廊和攀爬的木架梯。 她沿着梯子走了上去,却发现上面已经被蜂拥的杂草乔木堵死。凰陌不得不放弃,转身回到了下面。 她看了看四周,最终选定了在走廊里面转转,她感觉这里被囚禁在了地下是有原因的,外力作用最多是地震,但是不可能将一座殿宇塌陷一层。那么这就是内力因素,是学院为了掩盖什么事情,或者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他们不得不决定将这个地方隐藏起来。 但是为什么不是拆掉呢?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把它埋在地底下,而且还有这个通道,她就不信是坠星儿自己挖出来的,她最多就是无意中发现罢了。 难道,这里面有着什么东西,因此不能拆掉,只能藏起来? 凰陌感觉这种迷雾重重的样子简直是和自己母亲的死因之谜有很相似的地方,都是被人万般的掩藏,难怪她总觉得熟悉! 凰陌小心的在走廊里面走着,然后在一处被层层封印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怔然的看着这已经退了色的符咒,这些是很早之前在此布下的封印,只是因为年久,如今已经法力削弱到微不可闻。 也许这里,记载着什么,学院不为人知的过去,和他们掩盖事实的理由。 她小心翼翼的拉开门,伴随着门页吱呀的惨叫,反而在这漆黑静寂的空洞里显得分外的瘆人。头顶上马上噗噗的掉落下一层尘土,凰陌拿出手帕捂住鼻子,等待灰尘散尽才走了进去。 入眼的是一座座黑色高大的书架,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紧封的书籍,一排排的罗列的像是等待阅兵般的异常整齐。凰陌一个个仔细看去,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人的名字。 一个晚上在这里,凰陌倒也不急不躁,反正已经到了这里,不妨就当作打发时间。 她寻找到了封印地的废弃的桌子,将身上藏着的火折子也翻了出来,法力是维系本体最重要的东西,她不能一晚上都耗费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力量。 幸好当时早有准备。 她庆幸着自己没有被安静的表象所迷惑,点起了蜡烛。 橘色的光芒立刻溢满了房间,凰陌看到了封印地还有另一个门,她去试着扭了扭门把手,却听见外面发出响亮的声音。原来是从外面拿锁链将这里封死了。 凰陌有点泄气的放弃了,转身看着那些在地底下沉睡了不知多久的书籍。 看样她今晚只能在这里呆一个晚上了。 她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包子,愤愤的咬了一口。 想困死我?没门! “喂,停一下。”斯洛怀抱着萧沫,低声的唤道。前方的背影乖乖的停住了,她回头,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道:“怎么了?” “我说你啊--”斯洛盯了她半天,手臂收紧,慢吞吞的开口:“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第六百二十四章:名册 凰陌的脸募然一变,嘴角慢慢的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声音居然变成一个非常妖媚的女声:“啧啧,真不愧是千蝶选中的人,还真是个好男人啊--” “天呐--”萧沫倒抽一口冷气,害怕的缩在斯洛的怀里。 “凰陌”的脸变得扭曲了起来,五官生生的向后扯了下去,白皙的脸上露出青色的筋和红色的血管,诡异的从中间浮现出一个女子五官的模样,仿佛是从皮肤里面长出来的一般,努力的伸了出来,斯洛护住怀中的女子的眼睛,紧蹙眉头,但是却没有向后退去。 女子的五官越来越清晰,然后终于变成了一张脸。像是破茧成蝶的美丽蝴蝶,她睁开眼睛。斯洛不由自主的摒住呼吸,她的五官是张狂且充满魅力的美,一颦一笑间带着足矣致命的诱惑。 “只可惜,嫩了点。”她伸出舌头,舔了舔饱满的红唇,魅惑的笑了起来:“但是我喜欢。” 斯洛额头紧张的冒出了冷汗,但是还是笑道:“只可惜,我不喜欢年龄比我大的。” 美女长长的指甲点住了自己的嘴巴,嘟起嘴笑道:“我就喜欢这种幼稚的男人,从各个方面都幼稚到想让人好好疼爱……所以啊……你以为你这种把戏,对我起作用吗?” 斯洛一惊。 “呼呼……真是阴魂不散啊!” 孟潇挡在玟元的身前,两个人都拼命的喘着粗气,看着四周不断聚集上来的人群,孟潇抹了一把汗,笑的无奈:“看来,我们是被包抄了。” 他们在离开斯洛不久之后就被捉鬼的人发现了踪迹,幸好孟潇动作快拉着玟元一个猛子扎进旁边的灌木丛才躲过了一劫,但是大概具体方位被敌人获知,在他们无法确定时,只好采用了最原始的瓮中捉鳖法,人海战术让两个人消耗了不少精力,最终还是被迫逼上梁山。 玟元两眼泛红差点哭出来,但还是压抑着,两个人都朝后退去,但后面就是一堵高大的墙。 没有路了。 孟潇突然弓下了腰,收起了一贯的笑容,换上了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准备好了吗?”孟潇说道。 “啊?”玟元讶异的看着他。 “现在我们没有退路了,所以只能转守为攻了。”孟潇低低的说道,眼里倏的掠过一道光芒。 “先下手为强!!!”他话音刚落,猛地就像是弹簧般爆发了出去! 凰陌咬着包子拿着烛火绕到了两个书架之间,准备找找有没有眼熟的名字,却在一闪而过的地板上察觉到了异样。 青石的地板上积累的厚厚的灰尘上面,却突兀的映着一个显眼的脚印。 凰陌心里一惊,连忙俯下身,细细观察着,这个脚印看起来像是一个女人秀气且小巧的样子,凰陌顺着她的脚印看过去,最终印证了她的想法。 在这个封印地被封了之后,有人曾经进来过,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这个脚印上面积累了一层薄灰,完全和四周的灰尘不一样。大概是封印地被封了几年后,有人偷偷挖了这个坠星儿陷害她的密道,到了这里,进入了封印地。 她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的潜入到这里? 凰陌想了想,最终跟着脚印,当年脚印的主人似乎也是想要翻找什么东西,脚印显得很没有方向,在好几个书柜面前徘徊了几下,才又到了另一个书架前,走了好长距离后脚印突然中断了。 凰陌抬起头,看到头顶上的书柜,拿着手中的蜡烛照了照,发现了几个柜子显得有些凌乱,和四周整齐的书籍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在这里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凰陌直起身,看着那几个书籍,书籍的字迹有些模糊,她拿下来一个书籍,拂去上面的灰尘,上面出现的两个大字让凰陌蓦然一惊。 坠城。 凰陌脑子有点发懵,连忙快步走回了桌椅旁坐了下来,她飞快的打开记录,里面都写着坠城的生平经历,这是在这个学院之后的成长学习的记录,里面还贴心的附着着他的画像。 凰陌有些紧张的打开,看到了那张画像。貌似还是坠城十几岁时候的样子,略带稚嫩,但是眉眼之间依旧残存着如今的棱刻。 凰陌看了看他的生辰,略一推算,果然和现在的坠城相符合。 居然真的是父亲! 凰陌惊呆了。 没想到居然来到这里还会有这样的收获!父亲居然是这个学院的学生! 她拿着记录发了一会呆,开始寻找坠城其他的记录。 成绩上面几乎都是优异,彰显着坠城聪明的头脑。坠玥想了想自己不由得苦笑,看来自己没有遗传到这么优异的血统啊。她翻了翻,最终手指停留在一张泛黄的纸上。 居然是一张处分单。 父亲犯错了吗? 坠玥连忙打开那张纸,看到上面年代已久但是依然刚劲迥厉的墨字。 她一字一字的顺着读了下去,看完之后,觉得手脚都冰凉了起来。 小小的纸上所承载的信息量那么的沉重,让坠玥的手几乎都要捏不住这篇薄纸。她半晌之后才惊觉,又翻身去了那个记录架,寻找姓年爱的人。 那张纸上所记录的大概内容,是一个丑闻。 大致就是,父亲他于学院学习期间,居然与外族女子私自结成连理,家族百般阻挠无用,他本来要直升古纳学院的资格也被取消,在此之后,坠城便休学娶了那女子,而且还诞下了一名女婴,最终被学院给终生禁止修行。 但是无论怎么寻找,他们那记录手册里却连个姓一个年爱的都找不到。 坠玥终于知道那个女人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她有可能是拿走了年爱音的记录! 坠玥低下头冷静了片刻,突然把思路和视线转移到了另一个目标上,那就是任教夫子记录! 坠玥在记录架上不停地摸索,不顾漫天纷飞的灰尘,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种压制不住的激动,终于有了一点线索了! 那个女人,如果没有搞错的话,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妈妈! “主人,您不阻止下她吗?”任务完成的紫烟赶了回来,看到坠玥正在封印地里奋力的寻找着记录,不由的担忧的说道:“这样下去……那件事情若是被她知道了,恐怕会对您不利啊……” 他却一脸淡然的说道:“无妨,谁也没有阻止她知道真相的权利。” “哪怕是……”紫烟顿了下,小心的将剩下的话吞了下去。 “哪怕是,她会恨我。”他静如止水的说出她说不出的话:“要是她因此恨着我,那样也是极好的。” 坠玥很快就找到了夫子的记录册,飞快的奔到桌子前,她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了起来,打开那记录册,她在一张张白纸里仔细的搜寻着,最终手指停了下来。 那是一份全年的花名册。 坠玥头一次把别人的名字看的那么的仔细认真,她摒住呼吸低声念着那些名字,害怕稍微一个不慎就错过了寻找的姓名。 手指一个个按照顺序滑了下去,坠玥念着念着,突然念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云思雅。” 念完之后坠玥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云思雅,好熟悉的名字! 等等! 不会是…… 坠玥脸上红白交替,云思雅,坠城,自己的妈妈,他们原来都是这个学院同一届的学子! 她突然想放声大笑,坠星儿真是误打误撞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啊!这样机密的事情,要是让她来调查,恐怕这辈子都理不清里面的头绪! 坠玥忍住想要狂笑的冲动,又接着在名册上寻找,最终手指停下了,她低声喃喃的重复道。 “年爱音。” 云思雅本来沉睡于梦境,突然眼皮一跳猛然将她惊醒。 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背后不由得出了阵阵冷汗。她看着四周静寂的黑暗,闭着眼睛呼了几口气,不住的拍着狂跳的心口。 刚刚那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一下子惊醒了呢? 她心有余悸的习惯性的想要寻找身畔的温暖,但是手却摸了个空。冰冷的床榻再次告知她坠城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了。 云思雅摸着旁边空无一物的虚无,心里慢慢的涌出大片大片的苦涩。 自从嫁给他,似乎好久都没有触及到那真实的温度了。十年来她就像是被抛却在冷宫一样,虽然衣食住行都是让他人眼红嫉妒,但是却不知道她每个夜里都在等时间冰冷的消耗完她所剩无几青春。 女人能有几个十年来等一个人? 而云思雅等了坠城整整二十年。 从他以学院第一的名次被选中成为学院的代表的时候,被当他气宇轩昂的站在被光芒塑造的金碧辉煌的典礼的高台上时,云思雅就在那一刻沦陷在他绅士儒雅的举手投足中,再也不曾忘怀。 在青涩的年华里,他始终都是她追寻的目标,她为了赶上他,为了让他也知道她的存在,奋力的学习,就是为了和他出现在同一个光荣榜里。 但是三年过去了,他似乎还是没有发觉她的存在,眼看着修行就快结束了,对他来说她还是一个陌路人。 但是她却知道他所有的事情,包括他最喜欢的东西,他最喜欢的颜色,和他最喜欢的人。 第六百二十五章:处分 “呼呼……真是阴魂不散啊!” 孟潇挡在玟元的身前,两个人都拼命的喘着粗气,看着四周不断聚集上来的人群,孟潇抹了一把汗,笑的无奈“看来,我们是被包抄了。” 他们在离开斯洛不久之后就被捉鬼的人发现了踪迹,幸好孟潇动作快拉着玟元一个猛子扎进旁边的灌木丛才躲过了一劫,但是大概具体方位被敌人获知,在他们无法确定时,只好采用了最原始的瓮中捉鳖法,人海战术让两个人消耗了不少精力,最终还是被迫逼上梁山。 玟元两眼泛红差点哭出来,但还是压抑着,两个人都朝后退去,但后面就是一堵高大的墙。 没有路了。 孟潇突然弓下了腰,收起了一贯的笑容,换上了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准备好了吗?”孟潇说道。 “啊?”玟元讶异的看着他。 “现在我们没有退路了,所以只能转守为攻了。”孟潇低低的说道,眼里倏的掠过一道光芒。 “先下手为强!!!”他话音刚落,猛地就像是弹簧般爆发了出去! 凰陌咬着包子拿着烛火绕到了两个书架之间,准备找找有没有眼熟的名字,却在一闪而过的地板上察觉到了异样。 青石的地板上积累的厚厚的灰尘上面,却突兀的映着一个显眼的脚印。 凰陌心里一惊,连忙俯下身,细细观察着,这个脚印看起来像是一个女人秀气且小巧的样子,凰陌顺着她的脚印看过去,最终印证了她的想法。 在这个封印地被封了之后,有人曾经进来过,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这个脚印上面积累了一层薄灰,完全和四周的灰尘不一样。大概是封印地被封了几年后,有人偷偷挖了这个坠星儿陷害她的密道,到了这里,进入了封印地。 她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的潜入到这里? 凰陌想了想,最终跟着脚印,当年脚印的主人似乎也是想要翻找什么东西,脚印显得很没有方向,在好几个书柜面前徘徊了几下,才又到了另一个书架前,走了好长距离后脚印突然中断了。 凰陌抬起头,看到头顶上的书柜,拿着手中的蜡烛照了照,发现了几个柜子显得有些凌乱,和四周整齐的书籍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在这里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凰陌直起身,看着那几个书籍,书籍的字迹有些模糊,她拿下来一个书籍,拂去上面的灰尘,上面出现的两个大字让凰陌蓦然一惊。 坠城。 凰陌脑子有点发懵,连 忙快步走回了桌椅旁坐了下来,她飞快的打开记录,里面都写着坠城的生平经历,这是在这个学院之后的成长学习的记录,里面还贴心的附着着他的画像。 凰陌有些紧张的打开,看到了那张画像。貌似还是坠城十几岁时候的样子,略带稚嫩,但是眉眼之间依旧残存着如今的棱刻。 凰陌看了看他的生辰,略一推算,果然和现在的坠城相符合。 居然真的是父亲! 凰陌惊呆了。 没想到居然来到这里还会有这样的收获!父亲居然是这个学院的学生! 她拿着记录发了一会呆,开始寻找坠城其他的记录。 成绩上面几乎都是优异,彰显着坠城聪明的头脑。坠玥想了想自己不由得苦笑,看来自己没有遗传到这么优异的血统啊。她翻了翻,最终手指停留在一张泛黄的纸上。 居然是一张处分单。 父亲犯错了吗? 坠玥连忙打开那张纸,看到上面年代已久但是依然刚劲迥厉的墨字。 她一字一字的顺着读了下去,看完之后,觉得手脚都冰凉了起来。 小小的纸上所承载的信息量那么的沉重,让坠玥的手几乎都要捏不住这篇薄纸。她半晌之后才惊觉,又翻身去了那个记录架,寻找姓年爱的人。 那张纸上所记录的大概内容,是一个丑闻。 大致就是,父亲他于学院学习期间,居然与外族女子私自结成连理,家族百般阻挠无用,他本来要直升古纳学院的资格也被取消,在此之后,坠城便休学娶了那女子,而且还诞下了一名女婴,最终被学院给终生禁止修行。 但是无论怎么寻找,他们那记录手册里却连个姓一个年爱的都找不到。 坠玥终于知道那个女人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她有可能是拿走了年爱音的记录! 坠玥低下头冷静了片刻,突然把思路和视线转移到了另一个目标上,那就是任教夫子记录! 坠玥在记录架上不停地摸索,不顾漫天纷飞的灰尘,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种压制不住的激动,终于有了一点线索了! 那个女人,如果没有搞错的话,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妈妈! “主人,您不阻止下她吗?”任务完成的紫烟赶了回来,看到坠玥正在封印地里奋力的寻找着记录,不由的担忧的说道“这样下去……那件事情若是被她知道了,恐怕会对您不利啊……” 他却一脸淡然的说道“无妨,谁也没有阻止她知道真相的权利。” “哪怕是……”紫烟顿了下,小心的将剩下的话吞了下去。 “哪怕 是,她会恨我。”他静如止水的说出她说不出的话“要是她因此恨着我,那样也是极好的。” 坠玥很快就找到了夫子的记录册,飞快的奔到桌子前,她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了起来,打开那记录册,她在一张张白纸里仔细的搜寻着,最终手指停了下来。 那是一份高三全年的班级花名册。 坠玥头一次把别人的名字看的那么的仔细认真,她摒住呼吸低声念着那些名字,害怕稍微一个不慎就错过了寻找的姓名。 手指一个个按照顺序滑了下去,坠玥念着念着,突然念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云思雅。” 念完之后坠玥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云思雅,好熟悉的名字! 等等! 不会是…… 坠玥脸上红白交替,云思雅,坠城,自己的妈妈,他们原来都是这个学院同一届的学生! 她突然想放声大笑,坠星儿真是误打误撞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啊!这样机密的事情,要是让她来调查,恐怕这辈子都理不清里面的头绪! 坠玥忍住想要狂笑的冲动,又接着在花名册了寻找,最终手指停下了,她低声喃喃的重复道。 “年爱音。” 云思雅睡在高档的蚕丝床上,本来沉睡于梦境的她突然眼皮一跳猛然将她惊醒。 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背后不由得出了阵阵冷汗。她看着四周静寂的黑暗,闭着眼睛呼了几口气,不住的拍着狂跳的心口。 刚刚那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一下子惊醒了呢? 她心有余悸的习惯性的想要寻找身畔的温暖,但是手却摸了个空。冰冷的床榻再次告知她坠城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了。 云思雅摸着旁边空无一物的虚无,心里慢慢的涌出大片大片的苦涩。 自从嫁给他,似乎好久都没有触及到那真实的温度了。十年来她就像是被抛却在冷宫一样,虽然衣食住行都是让他人眼红嫉妒,但是却不知道她每个夜里都在等时间冰冷的消耗完她所剩无几青春。 女人能有几个十年来等一个人? 而云思雅等了坠城整整二十年。 从他以学院第一的名次被选中成为学院的新生代表的时候,当他气宇轩昂的站在被灯光塑造的金碧辉煌的开学典礼的高台上时,云思雅就在那一刻沦陷在他绅士儒雅的举手投足中,再也不曾忘怀。 在青涩的年华里,他始终都是她追寻的目标,她为了赶上他,为了让他也知 道她的存在,奋力的学习,就是为了和他出现在同一个堂中。 但是三年过去了,他似乎还是没有发觉她的存在,眼看着两个月时间就快结束了,他即将要被选择进总学院,对他来说她还是一个陌路人。 但是她却知道他所有的事情,包括他最喜欢的东西,他最喜欢的颜色,和他最喜欢的人。 得知他喜欢上了别人的时候,云思雅每天几乎都是以泪洗面。一想到这件事情都会寝食难安,最关键的是,他喜欢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年爱音。 云思雅顿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然后她在长久的崩溃中最终失去了理智,她做了毕生最后悔的事情。 就是向夫子揭发了他们的关系。 没想到在夫子更深入的探究之后,发现了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那就是年爱音已经怀孕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坠城被取消了直升的资格,而年爱音被退学。坠城在修行满了之后就娶了年爱音,那个时候年爱音已经接近临盆,云思雅都已经决定死心的时候,却发生了一场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突变,也就是那件事情扭转了现如今的全部局面。 坠城娶云思雅的理由再明显不过了,因为她也是当年那件事情的见证者。 所有的当事人都很有默契的一致对那件翻天覆地的事情守口如瓶了起来,谁都没有再提。坠城甚至都狠下心送走了不足半个月的坠玥,然后整个人从此陷入了长久的恍惚中,神志都似乎不太清楚了,也不再去修行,也不再做任何事情,每天就是看着窗口不吃不喝的发呆,没过几个月都瘦的不成人形。 云思雅就在他那段艰苦的颓废期一直陪伴着他,将她最美好的年华都献给了他,两年来一直陪伴着他一点一滴的好起来,最终他终于重新振作了起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二十六章:沉眠 云思雅至今还记得她那天把他推出去时,看着满地凋零的枫叶,红色的脉络清晰的展现在她的眼前。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一样,眼中的灰白终于慢慢的隐退,出现了久违的光芒。 他两年来第一次开口,一字一句很僵硬的说道“思雅,谢谢你。” 那一刻她喜极而泣。 虽然她知道她永远代替不了年爱音在他心底的位置,但是她坚信时间终会让他看到她的付出。 她做着这样的美梦,一睡便是十年。直到凰陌的出现,打破了她所有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那个背叛了她的年爱音,抢走了她的爱情,抢走了她的青春,而现在她的孩子却还要继续和她抢! 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她一直放任坠星儿欺压凰陌,看着她被欺负的委屈的模样,内心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顺畅。 现在那个孩子为什么开始探寻自己的母亲的死因,云思雅不知道,她想着只要他们都不说,那件事情就永远都不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这样的话,坠城永远就会以为那件事情就是那样落幕的,不会追究到更深一层的方面。 总之不能再让凰陌追问下去了,要是追问到坠城的头上,他再次回忆之前的事情,若是发现了什么端疑,那就一切都晚了。 云思雅捏了捏自己涨的发晕的太阳穴,然后将一张符咒翻了出来,那只符咒很快化作了一只白色的小鸟,她提起笔落下墨汁,那墨汁化作了那只雪白鸟身上的纹路。 这是一个很有伪装性的咒术,当初是用以在各界窃取情报和交流的时候使用。 …… 他摒住呼吸,比任何时候都要小心翼翼。 闪烁的烛光映在他深海的眼眸里,像是坠入了万千的星辰。 凰陌睡着了,她疲惫过度的伏在桌子上,手上还拿着那一叠花名册。她的脸颊上面还有着由于激动而没有褪去的潮红,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遮掩住了往日灵动的双眸。 这里的空气那么的阴冷,她仿佛有些感觉到了冷意,便将自己的身体无意识的蜷缩在了一起,消瘦的脊背微微的发着抖。 他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她,手指无声无息的想要攀附上她的脸颊,但是还是在碰触到的那刻生生的顿住。 他无言的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抿住了薄唇,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眼睁睁看着她无意之间极力的汲取着热量,他眼中的波涛纷繁着卷匿,只想在此刻将她拥入自己的怀抱里,抚慰她万般筑砌坚强后不堪一击的脆弱。但是 时机未到,他还什么都不能做。 不能和她相见,不能拥她入怀,甚至都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千言万语如梦如潮的思念都汇聚在嘴边,但是都只能化作无声的叹息。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却依旧只能在她沉睡在梦境时无声的看她一眼。 他如今所能做的,就是倾尽全力护她平安。 凰陌的嘴唇突然蠕动了起来,他俯下身小心的去听,朦朦胧胧间居然听见她急促的呼声“大哥哥,你不要死……你等我,我马上就会回来……” 他有些愕然的看着她满面焦急的神色,眼里的那片暗影缓慢的褪去,最后被淡淡的光亮所代替。怔怔了半晌。脸上最终还是浮现了一丝微笑。 “果然你,总是在不断的让我惊讶。”他淡淡的口气里带着无可奈何般的宠溺。 他闭起眼睛,飞快的念着一连串的咒语,从他的身上慢慢浮现出刺眼的光芒,却让一旁的紫烟大惊失色,她焦急的低声唤道“……主人您不能……您忘记答应臧谷长老的事情了么……” 他坦然的说道“那又如何?” 紫烟哑然,他睁开眼睛看着她闪烁的眼眸,沉声道“你去外面守着罢,不要让魅影的人乘机钻了空子。” “……是。”紫烟颔首,眉眼须弥间飞逝一抹怅然,转身消失于黑暗中。 他身上的光芒渐渐消逝,空中的灰尘在一刻间停止了飞扬,桌面的闪烁的烛火也瞬间的凝固住了一样,连她的呼吸声都停止了。像是被冻住了时间一样,四周陷入了死寂般的安静之中。 他小心的再次伸出手,像是怀纳着珍爱之物般将她小巧的身躯轻柔的抱了起来。 她的身体上还带着潮湿的寒气,他将她的身体抱在怀中,催动自己身上的灵气,循环温暖着她的躯体。然后他抱着她瞬间转移出了那个洞穴,走到了空无一人的学院里。 此时正是百花争艳之春,盛开的百花犹如灿烂的烟花,浓妆艳抹地铺洒着芳菲。月光静静如水的倾泻在墨色大理石的路面上,泛着隐隐的光芒。 四周安静的连鸟啼也没有,连风也静止到了半空中。一片花瓣被滞留在了半空,他微微一笑,单手抱住凰陌,然后将那枚花瓣捻起,轻轻别在她的发间。 想当年你最感怀花期短暂,人事无常,现如今倒是也物是人非,但却让人非常怀念。 他看着怀里熟睡的侧颜,她的头发有点凌乱的遮盖住了她的脸颊,他看着她略带调皮般曲卷的发丝,眉眼 间带着旁人难以一见的温柔似水。 这里是你的不曾告诉别人的密地,若是我探寻到了你的秘密,日后等我们从这个天镜之地出去,是否你会责怪于我? 他沉沉的看着她略显青涩的眉眼,转瞬想起十年前她稚嫩的身影。 那个时刻他被夺去了神志,打破地底遗魂一族封印的十五层咒印,冲到了地面,便随着最原始的冲动一直来到了那片密林中,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头脑只被血腥占据。等到他碰触到她的鲜血的那刻,心底的绞痛顿时发作,以剧痛终于让自己找回了一点神志,却蓦然发现她居然在自己眼前。 他在自己迷晕过去的那刻,千言万语都只能汇作两个字“快逃……” 他害怕自己会再次失控。 但是接下来,他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层久违的温暖覆盖,朦朦胧胧间听见她焦急的呼喊“大哥哥……等我回来……” 他想竭力的阻止她,但是自己的嗓子就像被火灼烧着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 等到他终于从昏迷中挣扎出来,她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他敏锐的感知到了蓝衣可能出事了,于是派遣紫烟去救,然后独自一人寻找到了已经几乎竭尽全力的凰陌。 看着她那么伤痕累累的样子,他只觉得自己心如刀割。 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家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但是这却是目前唯一一个可以保护她的方式。 他将她关于自己的记忆封印,然后将她送到了自己原本的家。按照最初的约定,他给予了这家人蓝蔷薇作为信物。 凰陌,无论你生长在什么样的地方,经历什么样的磨难,只要维护住自己的本心,你所受的苦难一定将会照亮你的道路。 这是他留给她十年前的话,如今来看,她没有辜负自己对她的期望。 但是就算是被封印住了记忆,十年过去了,她依旧在心底的深处念念不忘着当初的誓言。 这样的你,让我如何再狠得下心? 他叹息着将她埋在自己的脖颈处,嗅着她细碎的发香,她的身体终于开始变得温暖了起来,一如当时她给予他的那份暖意。 玥儿……他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体,眼眸在那刻变得更加的深邃柔溺。 大概所有的沉默着都不及着一份安宁的凝聚,时间若是一直可以这样被静止,你所说的永恒,也许就是这样 的吧。他嘴角的微笑逐渐的收起,眼底却浮上了悲痛倨傲的沉郁,阴影礁石翻涌着浊浪,喷涌着黑色的岩浆,仿佛要将世界吞噬融化。 这所谓的永恒里面,为何独独没有你。 突然感知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猛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沉沉的阖上眼眸,再次睁开的时候,终于恢复到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抱着凰陌走向了一座美轮美奂的建筑物,沉稳如斯的表情却带着一丝足矣掀起惊涛骇浪的冷冽。随着他稳健的步伐,四周过分凝固的喧嚣终于得以释放,微风拂过他的如月光般凄冷的白发,像是抚慰他一般将他悲怆的眉眼淡淡隐去。 凰陌从美梦中醒来的时候,她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时,看着头顶白色的风铃却陷入了一瞬间的恍然。 这是什么地方?她环视四周,嗅到了浓郁的中药气息。 我发生什么事情了么?凰陌扶起脑袋,细细的回想。半晌才愕然的抽了一口气,等等! 她不是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了么?! “你醒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一旁传来,凰陌看去,发现居然是那个曾经帮助过她化解危机的女孩子。 紫烟捧着食盒走了进来,她精致的眉眼一如既往的冷淡“醒了就吃饭吧。” “……啊同僚,你是……”凰陌忍不住问道。 “叫我紫烟就好。”紫烟垂眸说道。 “哦……紫烟,我这是……” “没什么大碍,就是疲劳过度罢了。”紫烟淡淡的说道,顺便打开了饭盒,从里面取出一碟小菜和两个小巧的包子,然后打开底层的粥,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凰陌还想问什么,但是一闻到这股香气顿时觉得饥肠辘辘,她道了声感谢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但是两个大眼睛依旧一瞬不瞬的看着紫烟。眼底晶莹闪亮的光芒璀璨无比。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二十七章:神兽后裔 紫烟似乎难以承受她的眼神,顿了下还是详怒道“你是如何晕倒在森林里的?你可知夫子其他人找了你多久?” “……”凰陌努力吞下嘴里的饭菜,努力的堆砌着辞藻“我……只是迷路了,呃……路上遇到了一条蛇,那啥,就被吓晕了……” 紫烟抿住唇微怒的看着她略带心虚的表情,半晌还是没有揭穿她,只是站了起来冷道“时间还早,吃完之后就去竹青堂吧。” “哦,谢谢紫烟!谢谢你照顾我!”凰陌赶忙真挚的道谢。 “…与我无关。只不过正巧我住在学堂罢了,我昨晚才会知道你的事情。被拉着到处找你。”紫烟依旧不带感情的说完,抬脚就走了出去。 凰陌有些讪讪的笑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一直拿着筷子的手缓缓的垂在床边。她一想到昨晚的事情还有些情绪难安,如果说没有被碰巧被紫烟看见,坠星儿说不定真的会把她关死在地下,不过却误打误撞的让她知道了天大的消息。 为了父亲,她不能将秘密说出来,但是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她算是知道了云思雅为何对她这般的敌意,也知道了父亲为何不愿意提到母亲的事情。 被取消了直升总学院的资格,即便是对于父亲来讲,也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情吧。 坠星儿,她星眸闪亮,喃喃自语道“这次一定要” “不过这个饭真的好好吃。下次一定要问紫烟同学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凰陌开心的拿起筷子,再次开始了风残云卷。 紫烟无言的靠着墙,眼中烟火明灭。 昨日主人将她安置好后,起身对她说道“我要离开这里几天,这几天就拜托你照顾好她了。” “主人,您这是要去什么地方?”一向他离开的时候都会带上自己或者蓝衣以防万一,现如今蓝衣还在闭关修炼中,而主人的神色也越渐的疲乏,眼下的情形不得不让她多了一份担忧。 他伸出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眸看着床榻沉睡的凰陌,轻声说道“臧谷长老似乎有了新的发现,就算只有一丝的希望,我也会全力以赴的去追寻。” 待到主人消失在眼前的时候,紫烟才松开了满是汗的手。独自面对着寂冷的长夜,她无声的闭上了眼睛。 “凰陌有消息了吗?”昨天一个晚上都没有怎么合眼的三人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学院长殿询问。 出乎意料的,大殿里还有着一个人,那个女生在她们进来的时候微微抬起了头,精致的面容让三人声音都顿了顿。 紫烟抬眸扫了他们一眼便垂下了眼睛,学院长一反常态也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说“你们来得正好,凰陌平安无事,你们放心好了。” “凰陌找到了?她在哪?没事吧?”孟潇急忙问道。 “她没事。”紫烟突然开口了“她只不过是不小心被恶作剧罢了,自然是没关系的。” “恶作剧?”一直没有说话的斯洛挑了挑眉,回想起昨日他在看到那个妍丽的女人那一幕,从小就有的敏锐让他打一开始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怎么说呢,她的表情太过的专心和平淡,和那个不断咋咋呼呼的凰陌完全不同。因为感知到了敌人的棘手性,所以他将她引到了天台搭建好的木板路上,在她走到路中心的时候揭穿她的面目。若是她动手,他也可以及时的用符咒埋伏她。 却没想到他刚刚把她引到那里,就被她看穿了计谋。 “你还是最好把你的脚移开。”美女朝他笑了笑“还有你背后的个引爆符咒,对我来说,都是没用的哦。” “……”眼前的女人个子不到他的肩膀,但是却给高大的斯洛一阵紧张的压迫感。 斯洛抱着怀里的萧沫,率先将她放了下来。 “你离开这里,快!”不顾萧沫的脸变得多担忧,斯洛低声命令道“不许说不,我最烦女人拖我后腿。” “我马上去找导师,你一定要挺住啊!”萧沫万般叮嘱之后才转身,斯洛看着面前的女人,电光火石间脑子猛地一闪。 “你站住!”斯洛突然大吼一声。 “诶?怎么了?”萧沫顿住了脚步问道。 斯洛将背后的符咒拿了出来,然后瞄准,雷厉风行且毫不犹豫的对着萧沫甩了出去。 “砰”安静的天台上突然一声尖锐的爆破声,一股滔天的巨大的火焰腾空而起,斯洛被震得浑身发麻,一脸的悲恸。 “你”萧沫看着呼啸着包裹住了自己的火焰,一脸难以置信。 “你居然胆敢,胆敢!!!”他眼底泛出来血色来,看着火焰里被灼烧的女孩子苍白凄凉的面庞,万念俱灰的闭起了眼睛。 那滔天的火光猛然自地拔起,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 “……对不起……对不起……”斯洛煞白的脸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艰难的转身,用尽力气,将手指向了那个在角落露出欣赏表情的女人。 “不能饶恕……你这个混蛋!!!”斯洛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她都已经死了!都已经死了一年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她!!!” “真是可惜,好不容易才让你的小 相好复活的说。你居然又将她送走了,真是残忍呢!”美女笑呵呵的卷着自己的头发,但是脸上却是少有的喜悦表情“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都不知道……真是让我吃惊啊!” “她不是我的相好。”斯洛的口气异常的冷冽“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你什么时候在这里施法下了咒术,篡改了我的记忆。她现在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谁都不能再干扰她的安宁,无论是谁!” 说罢他的袖子中猛然窜出去一条蛇,她几乎用无法用肉眼捕捉的速度,微微侧身,轻易的躲过。将那黑影给拦腰截断了。 “难道……你是魅影组织的人对吗?”斯洛强行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他打从小就知道这个组织,也知道他们会被选择的原因,因为他是神兽一族的直系血脉,从小就被灌输早在千年前的祖先的遗训,所以一早他就了解了很多事情,包括当年与遗魂背道而驰的另一个神秘分支魅影组织。 传言中的魅影到现在还是一个重重谜团。但是凭着直觉和继承的神力,他现在终于感觉了违和感。 他被骗了。 从一开始,恐怕在走出大殿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中了术。之后的逃跑都是被人耍着转。 “凰陌呢?我的同学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哈哈……别着急,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迷魂术罢了,为了恭喜你们我们特意准备了大礼,我把术埋在了学子的心里,越是让人发狂的情绪就会发挥越大的作用。” 美女朝着大殿之下下哈哈的笑了起来“我实在是太期待你们的表现了!” 斯洛讶异的朝下面看去,发现很多人已经失去了心智,疯狂的开始在学院里四处奔跑和破坏,不断的大吼着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 “不要放过他们!” 斯洛震惊的看着陷入疯狂浪潮的学子,最终愤恨的一咬牙,闭上了眼睛,努力慢慢的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 “天地开辟之际,世间混沌而无常,得以诸神相助,将混沌之气赐予光明……”他双手和握住,抵住自己的额头开始吟诵。 美女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却没有阻止。 “孟潇,你在做什么?”朱莉看到孟潇灵巧的翻到了台上,将朱莉拉上来之后,看着四周逼近的人群,差点哭出来“我们呆在这里迟早都会被抓住的啊!” 孟潇安静了下来,侧耳停了一会后闭上眼睛,脸色凝重的说“朱莉,难道你难道也是神兽一族的人吗?” “啊我”朱莉讶异的磕巴,自己的身份一直是保密状态,连自己的哥哥 都不知道,因为她是稀有的神兽一族的直系后裔,血脉是她最大的秘密。没想到,现在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啊……是……”她不由得说出了口。 “其实也也是。”孟潇笑了起来“这下好办了。吟诵你们家族代代相传的咒语吧!” 朱莉呆了呆,孟潇已经抵住了额头,低声吟诵道“彼时五大神灵前来助阵,人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三个人接连开始吟诵咒语,一阵阵微不可见的白光从他们的额头开始向四周播散,像是被温暖的手抚慰了焦躁不安的心一样,一时间骚动遭乱的人群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你是青龙族的后裔?”美女像是沮丧的摇了摇头“哎呀呀找错人了……原本以为和那个丫头在一起的也许就是呢,真是浪费时间!不过……”她转头,将目光锁定在了远处广场上的树立的金属杆下的两个人,缓慢的勾起了唇角。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笑。 “找到了” 说罢,如蛇般的腰身扭起,小巧的身躯迅速的弹了起来,从十层的大殿顶一跃而下! “缚!”突然凌空一声娇喝,空中突然张开了一张泛着火光的巨大的网,遮天蔽日的从美女头上兜头而下。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斯洛的身边掠飞速过,迅速顿住停在空中,白色的长袍浑身炸开红色的光芒,四周涌动的气流掀起她的帽子,露出居然和美女有几分相似的脸“魅情,你倒也敢来!” 是导师来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二十八章:凭空消失的人 斯洛看清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停止了念咒,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魅情仰面朝下落在半空,妖媚的脸上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哎呀哎呀,棘手的人来了!” “你这次别想逃!”女导师怒呵,眼中似是翻涌起滔天的怒火。白如莲藕的手臂直直举起,朝空中一挥舞,一道如雷的鞭响从半空炸开,在空中隐约出现的鞭体像是由空气组合而成,从中流动着红色的光点,她狠狠的将鞭子朝魅情甩去,啪的一声将她的躯体打成了粉碎。 在空中碎成好几段的躯体似乎是毫不受影响,魅情的支离破碎的脸上还是露出狡黠的笑“澄晏我倒是小看了你,还真对着姐姐下得去手啊。罢了罢了,你们以多欺少,以后再见吧。”说罢,从她身上冒出一股烟之后消失了。 女导师愤恨的收回了鞭子,脸上露出不甘的表情。 “你做的很好。”澄晏看了看地上萧沫的尸体,最终还是一挥手,将其化作烟雾消散。 斯洛苍白的脸没有丝毫血色,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魅情擅长操控轮回之术,但是也不过是复生傀儡罢了。你没有自乱阵脚,真不愧是神兽族的后裔。” “我……”斯洛张了张嘴巴,嘶哑的苦笑“只怪我发现的太晚,差点酿成大祸。” 导师们在广场上使了法术,将被魅情打乱的秩序恢复后,带着三个人来到了学院长室,三人都发现凰陌还没有被找回来。 “没关系,有他在。”斯文的维塔导师面对着他们担忧的脸笑了笑“你们安心好了。” 听到导师的安慰,三人也作罢。学院长却取出了一册卷轴,原来召集导师们和学子,是让学子和导师一起住校。 “最近魅影组织日渐嚣张,我们不得不防。不能让你们受到他们的威胁。”刚毅的岩导师说道“你们都搬到学院来,和我们一起住。在我们教授完你们初级的课程之后,我们就可以去古纳学院了。” 三人依次填好表,交给导师之后便回去开始收拾东西。 “现在走不可以么?”学院长问道。 导师们齐齐的摇了摇头,岩导师说道“那个东西还在学院里,魅影恐怕就是冲着那个来的,我们必须要做好足够的准备对付他们,绝不能让那个东西复生。” “更何况那个人”澄晏导师刚开口,就被维塔阻断。 “这是他的事情,我们无权干涉。” 三人相顾沉默,似乎是陷入了无法涉足的禁地。 待到坠星儿早上来到学院的时候,就听见学院里面疯狂的谣传着 学院后森林闹鬼的传言。 “你们知道么?昨晚上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就是鬼哭的声音啊!吓死了,整个学院里面都是那个声音!”几个住校的学子叽叽喳喳的说着,还意犹未尽地添油加醋,吓的四周的人花容失色。 看样那个女人昨晚上哭号了一个晚上啊,不知道今天会不会长点记性!一想到她会对自己跪地求饶的样子,坠星儿觉得心里万分的愉悦。这次一定可以彻底的把那个碍眼的家伙赶出去! 坠星儿满面春风的走进了竹青堂内,刚刚一抬头,身影一顿,漂亮的五官硬生生的扭曲,看起来还有些狰狞。 “凰陌?!你怎么在这里?!”她感觉自己的喉咙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挤出了几个字。 凰陌笑着朝她摆摆手,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打着招呼“早啊,你来的真晚。” “……早。”坠星儿及时的为了让学堂的人已经感觉不到她们之间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慌忙的拿着书包冲到了座位上。但是她看着凰陌,心里却翻江倒海的涌出许多让她毛骨悚然的想法。 她是什么从那里出来的?!最关键的是她有没有告诉别人是她把她关进去的! 该死的,早知道昨晚就把她解决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恨绝,警觉的看着四周人依旧没有任何的异象,心底却放松了下,但是却恨恨的咬紧了牙关。 这个混蛋,在耍什么花招?!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感觉有一道尖锐的眼神洞穿了她的神志,坠星儿愕然的转身去看,发现居然是曾经给过她难堪的女生,但是和之前睥睨傲然的神色不同,她的眼睛更像是一把尖刀,挟着锐利的锋芒,牢牢地吸着她的视线无法移动,不知道是不是她高度紧张产生的错觉,她居然看到紫烟褐色的眼底飞快的掠过一抹紫色。 紫烟眨了眨眼睛,把视线转移到了一旁,坠星儿方才惊觉自己额头已经冷汗淋漓,她有些艰难的喘着气,刚刚奇异的重压感居然消失了。 坠星儿面色掠过一抹惧意,再也不敢回头看紫烟。 到了下课,坠星儿来到了昨天的废墟处,这个学院很大也很豪华,但是这个地方确实整个学院最荒芜的地方,在小树林的深处,这里还有着一个废弃的小操场和几个断壁残垣,就是因为很荒芜不会被人找到,坠星儿才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寻到了这里。 那块石板还在原地安然的放着,四周也没有人走动的痕迹。她搬开大石板,揭开封印,黑黝黝的洞口依旧泛着潮冷气息证实 这没有人来过。 活见鬼了,这可是她从父亲那里得到的强力封印,是用来防身的,但封印未被破坏,里面也散发着死寂的气息。 不行,她不信这个邪。 旧学堂里更显的空荡凄凉,高大的建筑物上面是巨大的穹顶,镶嵌着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彩色玻璃,阳光透过昏蒙蒙的玻璃让光线看起来更加的黯淡,高大的窗户上垂下来灰色的帷幕,四周分布着大小均匀的教室,长长的通道连接着四面八方,不时有冷风擦着她的头皮而过,突显的分外诡异。 无论自己来这里多少次,都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紧张恐惧。 坠星儿深呼吸了几下,轻车就熟的走进了一个走廊,她的步子很轻,但在这空洞安静的地方还是有着一种无法呼吸的凝重。很快大门就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看到门上锈迹斑斑的封印也是没有半分被动的痕迹的时候,一种深深的恐惧感从她的内心升腾而起。 “这……这怎么可能?!”坠星儿踉跄着退后了几步,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 这个校舍的传说,难道是真的?! “你们知道么?咱们旧校舍传说,你们听到的闹鬼的,恐怕就是那个传说吧。”一个带着眼镜的女生压低声音面色神秘的说道“我也是听学长们说的,二十多年前旧校舍还在被使用的时候,有一个女学子在校舍里消失了,学院找遍了所有地方,但是连尸骨也没有找到。然后那个校舍就被废弃不用了!你们昨天听到声音的不会是那个校舍的女生阴魂不散吧?” “……”凰陌多想说那个声音是坠星儿昨晚威胁她的咆哮声,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她突然想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就是昨晚她看到的那排脚印。 那排脚印应该是旧校舍被封了之后,那个主人才不得已潜入那个存放记录册的房间留下的,但是她清楚的记起来,那排脚印并没有回去,只停在了那里,然后,就再没有了下一步。 那里是被全然封印住了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施展出法术来。 难道,脚印的主人也凭空消失了?! 这个推论的产生,让凰陌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僵住了一般,一阵透入毛孔的寒意硬生生让她打了个寒噤。 她啪的站了起来! 坠星儿一步步朝后面退去,强忍住几欲破口而出的尖叫,猛地转身开始仓皇而逃,却猛地撞上了什么,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柔软的身躯瞬间腾飞,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啊啊”坠星儿凄厉的惨叫了一声,不顾自己全身锐骨般的痛楚仓皇的 从地上爬了起来,瞠目结舌的看着一个穿着在自己不远的地方似乎很吃力在蠕动的身躯,猛地思绪闪电般的回想起那传闻中似乎阴魂不散的女学子,自己连带来了好几次都没有遇到,难道这个东西却这次让她碰上了? 凰陌还刚刚远远尾随着坠星儿来到了这个地方,看着四周的断壁残垣,还在犹豫要不要迈脚进去,就听见里面突然穿出了坠星儿的尖叫,像是遇到了什么让她恐惧万分的事情。凰陌连忙冲进去,就看到坠星儿狼狈不堪的从里面手脚并用的爬了出来,她看到了凰陌,却像是看到了更加让她崩溃的场面,她几乎是吓坏了,原本漂亮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恐鄂的扭曲,看起来像是到了极限。 “坠星儿?你怎么了?”凰陌朝她跑来,坠星儿却看到厉鬼般凄然的尖叫“你别过来!!!” 凰陌顿住,不明就里的看着她频频朝后退却,她谨防着绕着凰陌到了背后,几乎是失去了理智般大喊道“你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凰陌看着她眼眸里对她蔓延出深深的恐惧,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了?” 坠星儿看了看通道另一边,又看了看凰陌,语气里带着神经质般的震颤“你骗人!你,你,你,若不是死了,你是怎么从那里面出来的?!” “那里面?”凰陌看着她近乎狰狞的面庞静静的说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醒来就在外面了。” “你少骗人了!!!”坠星儿又朝后退了一步,咆哮着说“那个封印,我亲眼看到的,纹丝不动,就连摆放的位置,上面的灰尘,都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还有我安置的封印,四周连个鬼脚印都看不到!你说你是被救出来的,你以为我会相信?!” “……”凰陌心里一凛,心里盘踞已久的不安终于证实。 四周除了坠星儿深深的喘息声,凰陌还能听见自己心脏怦怦狂跳的声音。虽然身体感觉不断的渗出冷汗,但是脑子里前所未有的清晰。 果然,自己原来也是在档案室里凭空消失的那个人么?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二十九章:袭击 那么为何紫烟说自己是被救出来的呢?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凰陌咬住唇,看着满脸大汗的坠星儿,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出来的,但是我是人,并且我会把这件事情追究到底的。”她看着坠星儿战栗的牙,扬起眉毛笑道“说实话,我倒是很感谢你这一出闹剧。” 坠星儿还没有来得及质疑,她原本扭曲的脸却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她倒抽一口冷气,几乎是歇斯底里般的再次发出惨叫“啊啊啊” “你怎么了?!”凰陌吃惊的看着她转身没命般的逃,心惊胆战的朝后看去。 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站着一个人。 空气里似乎泛起了涟漪,带着清冷的花香擦过她的鼻尖。在日暮暗沉的琉璃窗户透过的朦胧的光芒里,那个人犹如一个不曾存在的事物一样淡淡的仿佛汇聚出了形如人型的身姿,安静到时间未曾在它的身躯上流逝。 凰陌愣住了,她试探的说了声“你好。” 那个人还是没有任何的举动,好似一个被放置已久的木偶。 “……”凰陌咬了咬嘴唇,小心的小步朝它移动了过去“你怎么在这个地方?” 靠近了,凰陌才看清是个身材娇小的孩子,似乎是个女孩,穿着已经看不清原样的白裙子,她的头发很长,几乎将她的五官都掩盖住了。 凰陌停在离她不远的前面,犹豫着朝她伸出了手道“小妹妹,你没事吧?” 可才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肩膀时,女孩的小小的身体突然晃了晃,然后直直的扑倒在地上。 “小妹妹!你没事吧?!”凰陌大惊失色的连忙把她的身体抱了起来,虽然小女孩的身上脏兮兮的,但是却散发着凄冷的梅香,凰陌担忧的看着她闭着眼毫无血色的脸庞,慌忙的抱着她跑了出去。 “大夫,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凰陌等大夫出来之后急忙问道。 “没什么大事,我已经给她喂了药,只不过是长时间的饥饿造成的四肢虚浮,现在晕过去也只是因为很久没有进食的缘故。”大夫转而看着她责备道“你是她的什么人?怎么把这么小的孩子饿成这样?” “……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也是看到她晕倒之后就把她送来了。” “这样啊,没办法了,等着孩子醒来问问吧。这不知道她家里人怎么回事,年纪这么小就受这种罪。” “谢谢大夫!”凰陌目送着大夫离开之后转而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小孩子。 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脸上虽然还是带着灰尘显得白一块灰一块,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轻颤着,沉静的睡颜突然变得不安了起来,她皱起了眉毛,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小巧的嘴唇也蠕动了起来,像是在说些什么。 凰陌屏气凝神的附耳去听,半晌才听清她嘟囔着“包子,包子……别跑……” 看样这个孩子真的被饿坏了。 凰陌微笑着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轻轻地开口道“睡吧,中午给你买包子吃。” 那个孩子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终于松开了紧蹙的眉头,长长的睫毛也停止了颤抖,继续安详的睡熟了。 当凰陌去请好假从外面买好包子回去之后,却看见门口聚满了人。凰陌愕然冲了进去,却发现了更加难以置信的事情。 小小的病房已经闹翻了天,被子狼藉的掉落了一地,连桌子都四脚朝天的翻了过来。不协调的是,那个小女孩正站在中央,一脚踏在了四肢着地,哀嚎不断的大夫的背上,但是脸上却是一副完全与我无关的坦然。 “……啊啊啊,快救我啊!!!”大夫看着凰陌快要哭出来了“快让这个孩子下去吧!” 凰陌还没上前,大夫又开始了哀嚎“哎呦呦我的小祖宗您轻点!!我的老腰啊!!!” “……”凰陌迟疑的走了上去,扯出一抹微笑“小妹妹,你先下来好不好?乖啦~” 小女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连动都没动。 凰陌额头冒出一滴冷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把手里的袋子打开举在她的面前说道“来,你饿了吧?先吃点包子好不好?” 小女孩的闻到了包子的香味,面部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动摇,她看了看凰陌,怯生生的朝着包子伸出了手。 凰陌却适时地合上了袋子,继续微笑着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似乎是挣扎了一下,有些温怒的看了看凰陌,但是还是没有抵御得了包子的香味,最终还是妥协了将脚从可怜的大夫背上放了下来。 大夫连忙连滚带爬的从凰陌的脚边爬到了一边,小女孩一把夺过袋子,拿出一个包子狼吞虎咽了起来。 “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啊?”凰陌扶着大夫连忙问道。 大夫次牙咧嘴的揉着腰,心有余悸的摆手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刚刚打算给她扎针,才刚刚把针头抽出来还没来得及下去,这个孩子突然就把我一脚踢翻了啊!!!” “一脚 踢翻?!”凰陌不可思议的看着还在吃的一身狼藉的小女孩,嘴角微微抽了抽。 “总而言之现在这个孩子也醒来了,就交给你了!!”大夫匆匆的丢下这句话便逃命般地逃出了房间,留下凰陌还保持着一脸的愕然。 “……”凰陌看着就连吃饭也依旧没有多余表情的小女孩,不由得升腾起了天降大任于斯也的感觉。 现在正是黄昏绯光流逝之时,红色斑斓的流云安静的平铺在天际之上,有种火烧连际的辉煌。 凰陌此刻正牵着小女孩柔软的手,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路上。 微风拂过她的发梢,凰陌闻着清冷扑面的梅香,嘴角不由得带着一丝苦笑。 她想尽了办法和这个小女孩沟通,但是这个孩子依旧一副旁若无人的脸,无论她怎么问,她却连个声音都没有发出。凰陌一开始以为她是哑巴,却没想到吃完包子之后,她却发出了单音节“水。” 凰陌连忙给她端茶倒水,小女孩吃饱喝足之后,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一直盯着她看而已。 凰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世人眼中的奇葩,让一个小女孩充满了耐心足足盯了自己三个小时。但是就算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三个小时任谁也看腻了。 凰陌没办法,只好将她送去了学院室委托代找家人,但是才刚刚进去,小女孩却出乎意料的紧紧的抱住她的腿,任凰陌使尽办法都没有丝毫的奈何。 也许只是害怕回家吧。凰陌想到刚刚见到她的样子,一身狼狈而且瘦小嶙峋,想必是收到了家里人的虐待或者是家境贫困,心里面也升腾起些许不忍。 然后一个不忍心,就发展到了这个局面。 天色已晚,凰陌不得不带着她先回到自己的家。想到云思雅和坠星儿的反应,她也不由得头疼了起来。 包围着她们的冷香似乎变得更加的浓郁了起来,弥漫在空气里,凰陌握着的手突然也感觉到了奇异的变化,似乎在自己手心里的小手,慢慢的变得握不住。 她转头看去,看到小女孩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缓慢的舒开了四肢,慢慢的她圆润的眉眼变得狭长,瘦小孱弱的身躯变得纤细修长,她抽出手,连小小的手也变得十指芊芊,身上的裙子也不知何时变作了白色的长裙,如雪月光华倾泻于地,显露出优美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转瞬间,方才的其貌不扬的小女孩瞬间变作了风华绝代,袅袅娜娜,一身古装的美丽女子。 她睁开了眼睛,眼瞳是奇异的淡白色,几乎是 没有般空荡的眼神,她的表情不再是那么空洞惘然,而是浮上了淡淡的微笑。她看着原地呆住的凰陌,轻启朱唇,声线是亦如梅香般的清冷,但却饱含着莫名的哀恸“我来实现约定了。” 她手持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白色的身影如电,挟着冷香,朝着凰陌瞬间刺来! “莫动。”漂浮在空中显示出的君鲤奇迹般的开口阻止了将要拔刀而起的紫烟,眼看着光芒凌冽的刀剑就要近凰陌的身,他盯着那个白衣女子,眼瞳微微张开。 “主人?” “我倒还不知,她的求生意念如此之大。”君鲤悠悠开口,像是在叹息“罢了,这是陌儿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是……”紫烟将剑收了回去,死死地盯着凰陌。 “但是,下次她只要再出现,无论做什么,千方百计阻止住她。”君鲤语气变得严肃且深沉“我之所以给她这次机会,也是看在她对陌儿有恩,但是她,却永远不可能站在我们这边。” 雪亮的剑身泛着肃杀的冷芒,转眼间就对着凰陌的胸口袭来,凰陌呆愣在原地,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又听见一声相隔数年再次惊响清脆的铃声。 “铃” 一道白色的屏障将凰陌周身护住,雪白的刀刃生生劈在半透明的薄屏上,却发出好似冷锏交击出万千星火,刹刹映眼,尖锐的金戈之声震响凰陌的耳朵。 “雲霄铃?!” 白衣女子的面色一变,再次使出一剑,却震得屏障瑟瑟作响,却丝毫未及凰陌之身,女子咬住朱唇,眼中闪现骤然的冷锋,她轻点墙壁,凌空而起,白色的衣襟复转如同怒放的白莲,单手支剑,锋利的剑尖穿透呼啸的风,兜头破空而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三十章:未知的约定 凰陌尖叫一声蹲在地上,手腕的铃铛再次发出叮铃一声,然后一道闪电般的光芒朝着呼啸而来的刀锋迎上一击,刚刚触及半分,女子手中的剑便浑身一颤,未能消弭这巨大的冲击,顿时剑身便突然间炸开,残余的冲击笔直的将女子的身体穿过,只听见一声巨响,女子的身体轰然的撞上身后的墙壁,激起一片尘埃。 她跪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看着自己面前一脸愕然的凰陌,艰难的朝她伸出了手。 “啊对不起,我没能做到啊……” 说完,她的意识便陷入了冗长的黑暗中。 凰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她看着自己的手链,记忆里自己的姑姑对自己说的话。 “如果有一天你听见这个铃铛响了起来,你就赶快往家里跑!不要有任何犹豫,用你全身的力气跑回家!” 姑姑那严厉的叮嘱依旧在耳边萦绕着,年幼的凰陌不知道这里面包含的涵义,而现如今她终于知道。 这个手链原本上面有着六颗铃铛,现如今只剩下了四颗。第一颗,凰陌似乎残留着记忆,是在逃出黑森林时,遭遇到未知危险的时候消失的,而这一颗,是在她再次受到死亡威胁的时候,帮她挡住了致命的袭击。 原来姑姑早就知道,自己必定是时时刻刻遭受着死神的威胁。所以才给予了她这个东西,在自己寻求自我的路途保驾护航。她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身边。 现如今遭遇的事情,凰陌已经接受了那些看起来难以置信的事实。也更加确信了自己妈妈的死亡和自己总是受到袭击一连串的事件之间有着微妙的关联。 要是能够找到这些联系就好了。她抬起眼眸,看着不远处晕倒的女子,握紧了自己的手。 要找到真相,就必须时刻做好被杀的觉悟。 当凰陌气喘吁吁的赶回家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她打开房门,意外的是家里居然没有人。 为了谋生,坠城大部分时间都会住在外面,晚上极少回家。但是云思雅却基本是天天在家里,很少会有夜不归宿的时候。而坠星儿由于被寄予了厚望,云思雅将她的行踪总是控制的很严厉,但是如今应该在家的两个人却都不在。 大概是出去吃饭了吧。凰陌这样想着,也同时松了一口气。她看着自己旁边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子,自己实在是有太多的东西想要问她,并不是自己急着送命。况且,她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凰陌在将她带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了趟医庐,凰陌只能说她是从 楼上摔了下来,所幸并无大碍,于是做了包扎就将让她回家静养几日便好。于是凰陌便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床上,为了防止她醒来的时候正好心情不快地再给自己一剑,凰陌还是在离门最近的地方打了个地铺。 不知道自己带回的这个会成为什么样的麻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凰陌一想到她将杀自己时那泫然欲泣的样子,就无法置之不理。 为什么明明那么悲伤,她还是选择要杀了自己? 更何况,自己并不认识她啊!难道是她认错了人么? 如今有了太多的让她无法理解的事情,明明都有了令人欢兴鼓舞的进展,但是越往下深究就越匪夷所思,日积月累的疑问甚至都压得她寝食难安。 但是现如今又能如何?她只能在这汪洋大海中选择一种方式,是选择随波逐流,浑浑噩噩的安然生活下去,还是选择卷入着惊涛骇浪中,与玩弄自己的命运做出微不足道的挣扎。 并且她知道,她一旦选择了,便不可能再回头。 这算什么选择?凰陌在黑夜中无声的苦笑,明明已经回不了头了。 当女子从深沉的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看到了蹑手蹑脚给自己的床头放衣服的凰陌。她一抬头,两人相视一惊,吓得凰陌炸毛般的将衣服放下之后躲到了离她数寸远的门前,战战兢兢的指着衣服说道;“你,你先洗个澡然后换好衣服下来吃饭吧!!”然后就将门哗啦的关住了。 “……”女子看着手里的衣服,愣了数秒,嘴角露出一抹凄然的笑。 果然你,还是你。 这是凰陌吃的最胆战心惊的一次饭,她甚至都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生怕这就成为了自己的最后一顿佳肴。而始作俑者却吃的细致优雅,不紧不慢。最后她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巴,露出了惬意的表情。 看样只有吃饭才是她最愉快的事情,昨天突然要杀了她,难道是因为饿了么? 凰陌忍不住在心底俳伏,却听到她突然开口说道“你不用害怕,我已经不会再对你下手了。” 凰陌一愣,心想道原来她果然是吃饱了的缘故么?当下试探的问道“你,你不会再杀我了?” “我一向说一不二。如今当初发誓的剑已断,我现今又能做到什么呢?”她放下手帕,静静的看着凰陌说道“我想我能做的,就是陪着你去死了。” “……”若不是她的表情太过认真,凰陌真想咆哮这位姑娘,为什么你就非要我死不可呢?! 但是凰陌知道 她不能说出来,否则很可能自己家就会变成凶案现场。所以她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种说法总比她要亲手杀了自己要好很多了。 “那么,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凰陌挺直了腰,严肃而认真的说道“你认识我吗?” “怎么会不认识,我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女子淡笑着,看着她,像是透过她本身看着另一个灵魂一样,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可是我……”凰陌怎么也不记得自己何时认识这么一位奇特的人物“我不认识你,而且我肯定与你都不曾见过,你是否认错了人?” “你当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她早已经化作了泥土了。”女子绕着自己的发髻,略带哀伤的说道“但是她和我做下了一个约定,所以我才会千方百计的寻找你。” “找我?为什么?”凰陌僵直了身体。 女子看着她板正的身姿和蓄势待发的脸,却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但是,我觉得你去问他是最好的。” “他?”凰陌的身体微微朝她倾去,咬住了那个字“他是谁?” “你还不知道吗?”女子似乎微微有些吃惊,旋即微笑了起来“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吧。” 凰陌感到自己的背上慢慢蔓延出了一丝寒意,顺着自己的四肢游走,很快攀附到了她的心脏,她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又开始了狂跳,她紧张的喝了一口水,微微用力的捏住了杯子。 她听见自己低低重复道这个微不足道的问题“他是我的师父?” 女子出乎意料的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一旁,她的眼神很空洞,仿佛看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良久后,才听见她恍然如梦的声音“你已经十六岁了,不用急,我们很快就会陪你,无论什么地方,无论多长时间……” 外面的风不止,树叶透过被打开的窗沿投影在她的脸上,她的表情在此刻凝固住了一般,带着她熟悉的莫名的哀伤,凰陌突然回忆起自己的姑姑,在自己看到她那双湛蓝的双眸后,那遏制不住的悲伤,几乎像是蔓延而来的海,一层层将她吞没。 凰陌那时候不知道姑姑为什么会悲伤,如今她也才明白,那是一种明明知道后果,所以拼尽力气竭力避免发生最后还是没能让后果改变之后产生的绝望。 她们都是这样,对自己产生了这种绝望。虽然不知道她们是在避免什么,但是它却真实的发生了。 而且那让其他人痛苦的种子就在她的肉体上,生根发芽, 并且日渐茁壮。已经无从避免,所以她必须要死。必须乘着这让其他人痛苦的种子还没有开花结果的时候,将它扼杀于萌芽之中。 原来那种绵长的痛苦,就是源自她。 凰陌不知道自己为何也会那么悲伤,大概是觉得这种事情本来是无稽之谈,但是现如今却真实的显现出来。当明白了他人承担的所有悲欢全部来自于自己的时候,凰陌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她捂住自己的眼睛,近乎崩溃的哭了起来。 女子静静的看着她,慢慢抚摸着她的脊背,不知所措的道歉“对不起。” 凰陌哽咽着摇着头,抱着女子再次呜呜的哭了起来“……我就是……我就是想,就是想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像一个平凡的,平凡的人一样……有父亲母亲陪着,可以安安静静的,安静的学习,然后考个喜欢的大学……我就想这样平平凡凡的活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定要,一定要这样……我也不想,不想让你们难过啊……” 女子抚摸着她的头,将她环抱在怀中,她只能不断地重复对不起,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这个世界,是不是对她太过残忍了呢?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却还要深陷漩涡,被人鱼肉于案。 说到底,无论过了多久,几千年,几百年也好,他们这些人,无论是谁,终归都抵不过宿命这一词。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三十一章:离开 “既然你已经忘却我的一切,那么就努力回忆起吧。”女子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心上,真挚而诚恳的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说道“回忆起你曾经赐予我的名字。” 四周的背景突然像是被按住了倒退,飞速的顺着凰陌的指尖光速的擦过,场景再次翻转,然后猛地停在那一瞬的凝固中。 黑夜沧惘无际,连绵的山峰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高低起伏,垣衡万里。她看见夜里的梅香渐甚,逐渐织出细密的雾气,朦胧了脚底下半跪着的女子青黛的眉眼。 “汝为何名?”凰陌感觉自己的嘴巴在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却是吐露出清冷的声线。 女子低眉答道“卑贱之婢,怎敢冠有名姓。” “哦?”凰陌感觉自己略然的一挑眉,转眸在她身上细细徘徊“既然生于此世,便要遵循世间万物之规则。这样罢,我便赐你无字,如何?” 凰陌看到无略带愕然的抬起了眼,但是她却耳朵嗡嗡直响,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大概过了一盏茶之久,凰陌才看到了那场景慢慢的褪去,女子仍旧握着她的手,紧闭着双眸。 “……无?”凰陌半晌之后,才悠悠的提了一口气,但是她的名字已经破口而出。 无应声睁开了眼眸,眉眼间拂过一丝喜悦,她怆然看着凰陌,眼中浮现薄薄的雾气“时隔这么多年,终于又听见属于我的名字了……” 凰陌无言的看着她,忆起方才的场景,不禁梦呓般的说道“刚刚是……什么?” “你还能记起我的名字,说明你还是没能忘记。”无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她的眼睛贴在凰陌的手掌间,低声的说道“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来所有的事情,包括你那些拼命想要忘记的回忆。” 她温润的睫毛刷过她的掌心,无抬起头带着抱歉说道“对不起,现在我必须要走了。” “诶?”凰陌被这突如其来的道别弄得不知所措“可是你,你还带着伤呢……” “小伤而已,很快就会好。”无站起了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调侃般的笑道“我也没有想到你会被他保护的这样密不透风,要是早知道你身上有雲霄铃护体,我也就不这么大费周章的来自讨没趣。” “雲霄铃?”凰陌举起手腕的一串的铃铛“是这个么?” 无细细的看了看,微怔道“这雲霄铃是上古秘器,需要凝结万灵集合百年功力才能制作成功,抛开神之遗魂一族不说,就算是我们这边,都没能成功过,没想到 你居然有这么多……” “不过这样我也不担心了。”无退了几步背过身,她欣长的背影慢慢变淡,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不过下次见面,还是请你务必要离的我越远越好。” “……”凰陌已经不想在去探究她话语里所包含的深意,无低下头,带着那抹清冷的梅香消失在自己面前,凰陌怔怔然的握住了自己的手链。 姑姑,我好像遇到了我很久很久之前,久远到自己都回忆不起来的人。 她感觉到自己好像缺失了一部分,那种感觉就像是从她的灵魂上剥离出去了什么。而剥离出的那部分就是她现如今如同断片一样残破的记忆。所有的因果都构建了一道巨大而棱次栉比的网,无数的联系或多或少都与这网残存着不可分离的关系。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场炫目的舞台上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但是却早早被人扔上了台。人们在台底下叫嚣着欢闹着看着她做出的一切毫无意义的举动,她不知道如何安排,却一直没能下台。 凰陌带着难言的悲戚的将自己埋在臂弯里,却听见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似乎很着急的大步朝这里走来,然后打开了门。 云思雅率先走了进来,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你慢点走,还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云思雅难得的语气很温和的说道。 “我都说了没事了,你别这样烦来烦去的好不好?”坠星儿不耐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她甩开云思雅的手,径直的朝里面走来,但是看到凰陌的时候,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瞬间惨白。 “你?!”她嘴唇都退了血色“你,你,你……” 云思雅连忙扶住她踉跄的身体,看着一反常态的女儿,心下悚然对凰陌大吼“你对星儿做了什么?!” 凰陌站起来,半侧身看着目眦尽裂的母女俩,短短的两天不见,云思雅原本精致的妆容已经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倦容,眼角间浮现淡淡的鱼尾纹,让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而坠星儿,那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掌上明珠,被自己所造的罪孽所反噬,像是一只被扒光妍丽羽毛的孔雀,胆战心惊的蜷缩在崩溃的边缘。 凰陌淡淡的弯起了嘴角,从她们的角度看起来像是一道充满莫名诡异的弧度。云思雅连忙将坠星儿护住身后,警惕的看着她。凰陌摇了摇手腕的铃铛镯子,平静看着她们说道“阿姨,星儿,再见。” 这平静的几个字,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的水面,泛起的涟漪让云思雅和坠星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凰陌已经不徐不疾的走向了楼梯,她的步伐和身影都那么平稳,毫不动摇的迈上绵绵不绝的台阶,如同要将她延伸到不可企及的世界里。 等到凰陌收拾好包裹,带着简单的包裹消失在茫茫的大路上时,坠星儿和云思雅方才如梦初醒。 她们一直如鲠在喉的那颗刺,终于在她们的面前消失了。 明明应该被忽如其来的惊喜所欢呼,但是为何她们却募然间陷入了长久的窒息和空惘。 “如果你想彻底解决那个心腹大患,只要逼她离开坠家,剩下的交给我们。” 那晚那只鸟身上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嬉笑,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会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云思雅暗暗的捏住了手,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想自己离开,不过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她长呼了一口气,看见坠星儿满面阴霾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星儿?身体不舒服么?”云思雅连忙伸出手想要碰触到她,却没想被坠星儿一个巴掌啪地打开。 坠星儿突然说话了,语气阴沉“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云思雅心跳漏了一拍,想要说什么,却看见她的眼底飞快的流窜过一抹堰黑,迅速的影遁在她的瞳孔深处。云思雅讶异的再看去,但是已经什么都已经消失了。 难道是错觉?云思雅背后冷汗渗入了骨髓。 “你说什么呢?我能有什么瞒着你的。快去楼上休息吧。”云思雅不着痕迹的掩去眼底的惊讶,捏着她的胳膊就将坠星儿朝楼上拉去。 “……好吧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坠星儿甩开云思雅的手,打了个哈欠,略带疲惫的看着云思雅说道“你们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算了,我先去睡会,在我醒来之前不要来烦我。” “去吧去吧!”云思雅嗔怪着看着她关好了门之后,一直强颜欢笑的面色迅速的变作了紧张和恐惧交织的表情。 她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自此跟那帮人扯上了关系,这种莫名焦躁的感觉就如影随形。尤其是近几年,那个孩子回来之后,她的不安就越发的浓烈了起来。云思雅在楼下走来走去,额间的冷汗越来越密集。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必须尽快的解脱,她已经受够了这个感觉的折磨了! 云思雅紧紧的捏着符咒,涂着丹彤的指甲都扣进了她的肉里。最后她一闭眼,一咬牙再次颤巍巍的提起了笔墨。 “她离 开了。”云思雅抿住嘴唇,紧张的压低声音,尽量不泄露现在颤抖的嗓音。 那只鸟张开了嘴巴,那头似乎是笑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她此刻竭力维持的情绪,依旧是懒洋洋的声音“我们早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是感激你的报信。” 云思雅愣了愣,条件反射的问道“你们难道在监视我们?” “监视?”电话那头传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个愚昧的脑子还是没有半点进步啊!” 云思雅嘴唇不可遏制的抖了抖,面色惨白的说不出话来,她深知他们说的是事实,但是就算是亲身经历过的,云思雅还是以为当年的那就是一场噩梦。还是说她潜意识就必须要认定那就是一场噩梦。 那头似乎是笑够了,话锋突然一转“不过,我需要问你借一样东西。” 云思雅震住了。 凰陌独自行走在长长的马路上,现在阳光正好,熙熙融融的透过高大的树荫投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脸上滟开出温柔的光斑。凰陌停了下来,闭眼感受着四周微微而逝去的风,胸中像是什么被吹开了一样,绽放出小小的花朵。 她感觉现在自己就是回荡天穹里的一抹云,穿越绿叶的一缕风,天地之大,却无从所依。 她想了很多,她已经不能再留在那个家了,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关于自己父母和家人,凰陌数次都有种想要在独自一人探寻的悲痛欲绝中放弃,但是都咬牙挺了过来。 这条路太沉重和漫长,这么多年将她的痛苦拉扯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知道自己再查下去,就会衍生出两个结果。 第一永远找不到真相,但是可以暂得偷生。 第二找到真相之后,有可能会被杀。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三十二章:梦境 她以为自己会在这两个选择之间徘徊很久,但是当看着无消失在自己面前,看到云思雅和坠星儿痛苦难言的脸。回想起姑姑给自己系上铃铛的时刻,她陪伴她度过的每日每夜。还有死因疑点重重的母亲。她就知道自己永远都会放不下这个担子。 如果她的存在是个阻碍,那么她就要完全的发挥她的这个特性,将真相逼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这么做,但她不想呆在那个谎言编制的家里,看着事实随着时间残忍的在自己面前被掩盖。就算是一根蛛丝,她也要紧紧抓住,不放过一点冲破这黑暗希望的光芒。 她抓住了手里的阳光,再次坚定而绝然的踏上了漫漫征途。 最终凰陌还是回到了学院,今天虽然不上课,但是由于占地广大而偏远,云诚学院大部分还是住校生。凰陌拉着包裹箱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还是惹来不少目光。 她站在学务殿处,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凰陌捏了捏衣角,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看到宽广的大殿,格调简单明了,线条优美,装饰分明,显示出了高于常人的品味。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男人穿着儒雅的长袍,端正的坐在黑曜石的桌椅后面,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另一个人坐在另一边的长榻上,褐色的长发如同瀑布铺洒在榻上,修长白皙的腿颇为惬意的搭着面前的桌子。左手拿着一个白瓷杯子,轻轻的晃动着里面的浮动的茶叶。 “……诶?紫烟,你怎么在这里?”凰陌惊讶的问道。 紫烟好像知道她要来一样,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有什么事情先进来再说吧。”男子似乎没有在意紫烟的随意,而是朝她笑眯眯的招了招手。 凰陌有些局促的将包裹放在门口,走了进去。 “嗯,凰陌是吗?”那个男子将手指合在一起,看着她说道“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想申请住校。” “这个简单!”男子迅速的将一张纸抽了出来,像是早有准备一样说道“你写好缘由和时间,就可以交到元武大殿里那个人手里就可以了。” 凰陌拿过一支笔开始填写内容,她一直能够感觉到那个男人的视线,像是吸铁石一样牢牢地定在她身上,让凰陌有点不安,听说这个男子是个很严厉的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谣言出错还是发生了什么,她感觉他对她分外的和蔼。 难道他是… … 凰陌浑身抖了抖,还是打消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她迅速的填好,将纸张交给了他,男子拿出印章盖好之后,还特意起身欢送了她,就差再给她一个热情的怀抱了。 看着男子那一副仿佛要送待嫁女儿的样子,凰陌只能讪讪的赔笑,一出门抹了一把冷汗连忙拉起包裹就跑。 “等一下。”身后清冷的嗓音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 “紫烟……?”凰陌转身看着她朝自己走来,还是一贯冷漠的表情,但是却强迫般的将她的包裹拿了过来,然后无视她抬脚朝着宿管部就走。 “诶?紫烟?!”凰陌着急的在后面喊道,急忙的跟上去“那个,我来,我来就好!” 紫烟停下来,背着她沉声说道“特许生的校舍在这边。” “……”凰陌只能无奈的扯出一抹讪笑,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她还是有种小小的喜悦,紫烟同学,虽然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似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啊。 凰陌的脚步突然顿了下,眼瞳慢慢的放大了起来。 她突然记起来了那件事情。 “那个,紫烟同学,我记得你好像也是住校来着是吗?”凰陌有意无意般的问道。 “是啊。”紫烟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哦…难怪那天我醒来的时候,紫烟你在呢,太感谢你们把我救出来,一定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开了那个封印吧,改天请你去我家吃饭可以吗?”凰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紫烟没有说话。 “话说回来,我居然在里面睡的那么沉,都没有听见你们的声音呢。哈哈。”凰陌不好意思般的挠了挠头笑道“我这个人其实睡眠很轻的,真不知道那天怎么回事。” “你只是受惊过度罢了。”紫烟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停了下来说道“到了。” 凰陌知道自己再套不出什么话来了,只能将纸张递了过去,很快就审批了下来,凰陌正要和她道谢,却没想紫烟接着拿着她的包裹,很轻松般的朝着楼上走去。 “紫烟同学,接下来我来就好了!太麻烦你了!你还是快回你的宿舍吧!”凰陌连忙追上去。 紫烟回头淡淡的说道“你是和我住一起的。” “……” “……” “诶?!为什么?” “因为我也是特许生,所以才会来到云诚先进行课前准备。” 凰陌惊讶 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她知道紫烟来历不凡,但是没想到她居然也是特许生!紫烟扫了她一眼似乎责怪她的大惊小怪,一声不吭的带着她走到了宿舍。 宿舍很大也很豪华,是两人间,像是一个小型的家一样,装备一应俱全,床铺都是镶嵌在墙内的,四周挂满了湖蓝色和粉色的纱,看着都会心生一种宁静温馨之感。 凰陌看着自己的包裹和万年不变脸的冰山美人紫烟,默默地朝她伸出手笑道“那,还请紫烟你多多照顾……” 紫烟扫了扫她的手,象征性的握了握她的四指,然后转身就回到了房间。 凰陌再次感受到了天降大任的感觉。 她略带疲惫的坐在软绵绵的大床上,抬头看着漫天星星的幻化的样子,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果然,紫烟还是不好攻略的啊! 黑夜迤逦着如同暗色的帷幕,缓慢的朝着天际游走。沉沉如霭的夜空没有半分的星辰,月光浩浩荡荡的铺洒在地面上,一切都仿佛被隐没在了一个巨大的背景之后,带着深沉如海的呼吸。 坠星儿平躺在大床上,募然间睁开了眼睛。若是有人看见她,便一定会大声的惊呼起来。她的眼睛是木然的,像墨水晕染过一样,连带着原本白色的眼仁,整个眼眶全部变作了黑色。 她直直僵硬的坐了起来,像是木偶一样极其机械的下床,推开了窗户,月光流遍了她的全身。 云思雅静静的坐在灯火通明的大殿内,绞着自己的手指,心惊胆战的坐着。 那个人的声音还是萦绕在她的耳畔,像是一个梦魇久久挥之不去。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闪电般的从她的眼前掠过,吓的云思雅尖叫了出来。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按着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浑身冷汗的走到了落地窗边。 外面什么都没有。 刚刚的,那是什么? 她突然眼皮一跳,像是收到了某种讯号一般,猛地朝楼上冲去。 她剧烈的排击着紧闭的房门,大声的喊道“星儿,星儿你在吗?!快给妈妈吱个声啊!!!” 里面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手掌都拍的几乎失去了知觉,她哆哆嗦嗦的双腿一软坐在地上,血液由于太过激动而开始了逆流,耳朵嗡嗡作响,心脏就像快要爆炸了一样剧烈的擂着她的胸膛。 “这不是真的……星儿!!!”她喃喃的大喊道,再次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然后猛地一用劲,单薄的身体朝着门狠狠的撞去。 一下又一下,她把她纤弱的身子当作了一块毫无知觉的石板,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胸膛猛烈的搅拌着里面要顺着喉咙吐了出来,一股血腥的味道充斥了她的嘴巴。 四周跑来的家仆看着自己的女主人像是疯了一样撞着门,都纷纷上阻拦她,得力的管家将门锁撞坏,云思雅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在那么安静的月光里,原本高大宽广的房间变得更加的空无寂寥。风轻轻拂起乳白色的窗帘,外面是一轮大的惊心的月。 “你要问我借什么?”云思雅小心翼翼,闭息凝神的问道。 那头的人低沉的声音,带着鬼魅般的诱惑“你最珍惜的东西。” “……星儿……” 云思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黑暗里,紫烟睁开了眼睛。她悄无声息的走下了床,看着凰陌紧闭的房门。她的双眸在黑夜里发着悠悠的紫光,像是蓄势待发的野兽。 “有人来了。” 她的眼底闪过一道凌冽的精芒,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凰陌做梦了,她梦见了她自己站在废弃的旧校舍门前。但是奇怪的是,仿佛她只有一只眼睛在看着世界一样,另一只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但是这个梦境却异常的清晰,就像是现在亲身经历一样。 她想要走动,但是她却怎么都动不了。 难道是梦魇么? 她还来不及疑惑,就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朝自己扑来,然后重重的落在自己的面前,激起一层灰尘。待灰尘扬尽,她看见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坠星儿。 我怎么会梦到她?凰陌微微有些愣住,待看清之后却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坠星儿的眼睛,竟然变作了全黑!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诡谲的光芒。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三十三章:争斗 凰陌差点尖叫出来,但是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她看见自己居然朝她走了过去,然后朝着僵直如木的坠星儿,用手指点住她的眉心。 “去封印之地,找到它。”清冷的独特声线让凰陌一震! 居然是无! 坠星儿像是收到了命令一样,迅速的转身,朝着旧校舍就以肉眼难辨的敏捷身姿飞奔了进去。激起的灰尘扬在她的脸上,她用手轻轻一拂,灰尘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转过了身,背朝着封印之地,盯着一方无人之处,静静的站在原地。 白色的梅花在清风中隐遁了它的冷香,一抹极利的寒芒将一瓣冷梅从中间无声的削开,朝着无的咽喉无息的袭去。 “铛”一声兵戈相击的脆响打破了这暗夜的宁静。 凰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眼前的景色瞬时间不断的变幻了起来,一道雪亮的剑芒朝着她劈面而来,啪的一声,电光火石间被弹出去好远,然后无的动作几乎看不清,在一呼一吸之间都化作了凌厉的刀光剑影,在月光下交织出一副交错的网,面前的翻飞的紫色衣衫好似缥缈的蝴蝶,她的眼眉隐没在刀剑的花火之间,让人看不清她的容颜。 再次啪的一声脆响,两个人的身影都飞快的朝后褪去,然后瞬息间再次缠绕在一起,闪烁在空中的刀剑,几乎要将天空切出无数个豁口。 最后两道身影倏的错开,空中翻飞的梅瓣散落在半空,像是纷扬的赤雪。 凰陌看见无捂住了自己的胳膊,那刺眼的血红迅速的晕染开来,将她穿的黑色长袍染透了。 无受伤了!凰陌觉得自己慌乱了起来,但是她的视线却转移到了面前的人身上,她紫色的长衫略带凌乱的罩在白色的袭衣之上,黑色如墨的长发像是瀑布一样几乎要铺洒在她的脚踝处。她转身看着无,细长的眉眼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凰陌的嘴巴抖了抖,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冰雕一般的美丽女子。 是紫烟。 她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肩头,显然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不愧是他的守灵者,实力果然不俗。”凰陌听见无这般的说道。 她看到紫烟的眼眸在月光下居然泛着隐隐的紫光,她眼眸猛地一凛,身影瞬时间朝着旧校舍方向而去。 “不会让你进去的!”无轻声的笑道,比紫烟更快的做出了反应,挡在她的面前,一剑便劈了下去。紫烟敏捷的闪身躲过,眼中带上了一丝慌张。 “别挡我的路!!!”紫烟突然爆发一声怒呵,眼底卷起骇人的杀意。剑锋倏然带上了霹若雷霆之势的冷芒,划破天际的寒光朝着无迅速的劈下,无却带上了一丝笑意,拿起剑挡下她的攻击。瞬时间满目都是虹霓之光,刺得凰陌眼睛生疼。 在绮丽的华光之下,无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在紫烟的身上,紫烟一声闷哼,身体当即腾空,被掌风劈出好远。 凰陌吃惊的看着一阵铺天盖地的灰尘扬起,地面深深的划过一道痕迹,尽头是倒在地面的紫烟。她艰难的撑起身体,嘴角渗出了血。 紫烟! 凰陌想要大喊出来,但是依旧什么都发不出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紫烟再次举起剑,摆起仿佛放命一搏的架势朝无砍来,无一个侧身闪过,看着紫烟,半时怜悯半时嘲讽的说道“依你现在这般,你还认为你能阻止得了我么?” “哼。”紫烟身姿有些摇晃的板正自己,脸上浮现出奇异的微笑“我从不做无用功。”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一阵摇晃,无往上一跃,凰陌看到一直黑暗无际的旧校舍突然迸发出白色的刺眼光芒,那光芒如此的强盛,所及之处仿佛将黑夜化作了白昼。 无闭上了眼睛,凰陌再也看不见了任何东西。 一阵死般的沉寂,等到无再次睁开眼睛时候,凰陌看到坠星儿站在封印之地的中央,她仅是手指尖碰触着一个发着白光的册子,却被从里面蔓延出的白色的铁链紧紧的捆绑了起来,无拿出剑,却无论如何都斩不断那坚硬的铁链。 “嗬,看样还是我低估了他。”无低声说道,将剑收回了剑鞘。 她转身留下了坠星儿缓慢的走了出去,看着吃力赶来的紫烟,朝她摆了摆手说道“再见。” 说罢,凰陌的眼前全部变作了无底的黑色。在那化不开浓墨般的漆黑中,突然响起了无的声音“你都看到了吗?” “……嗯”凰陌点了点头“为什么?” 无浅浅的笑了“我把我的左眼埋在了你的手心里。” 凰陌忆起最后无离开之时,将她的眼睛扣在她的手心,原来就是那个时候,原来这不是梦。 “为什么?”凰陌摊开自己的左手心,手心上面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线条,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忽略掉。 无沉吟了半晌说道“我必须要时刻的关注你,在必要的时候,我会让你看到一些东西。不过请你相信我,我是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的。” 凰陌合住 了手掌,刚刚的一幕还让她心有余悸“你为什么要和紫烟打起来?” 无顿了顿,模凌两可的说道“因为我们不是同路人。” 凰陌闭住了呼吸,小心的问道“你,和紫烟,难道是什么奇怪组织的人吗?” “组织?”无斟酌了下这个词说道“这么说倒也没什么不对,但是要是正式的说起来,要说是族比较贴切。” “族?”凰陌吸了一口气。 无的声音变得悲伤了起来“是啊,简单来说,我们都是被遗弃的一族,最后分裂成了两个势力,一方是我们魅影一族,另一方……”她停顿了下说道“本不应该我来说,但是现在说出来也无可厚非。另一族就是遗魂一族。” “不过……紫烟和他,甚至于你,都不属于任何一族。至少现在是不属于。” 无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了黑暗里。 凰陌睁开了眼睛。 她有些怔然的看了看天色。曙光暗淡,天色将明,她翻身下床,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极其缓慢而无声的赤脚走到了紫烟的房门前。她有些紧张和犹豫,但是她知道她看到的若真的是紫烟,那么她现在一定是受伤不轻,虽她对凰陌一向保持距离的相对,但是在危急时刻,她却又是第一个出现自己眼前的人。虽然知道她来历不明,以及在自己身边也一定是有所目的,但是凰陌仍旧在担心,都是血肉之躯,更何况她身怀绝技,受伤之后却也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 凰陌下定决定轻轻的推开了门,房子里面很整齐简洁,紫烟静静的平躺在床上,月光朦胧的笼罩着她安静的睡颜。她的呼吸很均匀,丝毫不见剧烈运动后应该有的急促。就算是睡觉,她依旧是一丝不苟的将衣服叠好放在旁边,被子也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盖住她的娇躯。 凰陌细细的打量了半晌,也没有发现半点让人怀疑的地方。 不愧是紫烟,若不是她亲眼所见,恐怕还真以为方才的厮杀就是一场梦罢了。 没办法了,她必须赶快退出来,否则紫烟可能会因为勉强自己在她的面前不露出破绽而延误了治疗。凰陌虽然还是很担心,但是还是关上了门。 当凰陌的回到了床上之后,紫烟才睁开了眼睛。 幸好自己的动作快,否则就要暴露了,该死的。她咬住嘴唇捂住胳膊起身,鲜血早已经将她的被褥里面染红了一片,肩膀上的剑伤深可见骨,看起来还有些触目惊心。 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滚落了下来,紫烟惨白的脸在 月光下显得尤为凄厉。 好久没有受过这般严重的伤了。魅影组织的消息还真灵通,主人才刚离去不久,就派来这般厉害的角色抢夺封印。若不是主人早早布置好了结界,恐怕就会被他们得逞。紫烟拿出备好的药瓶止血,然后双手点在眉间,眼睛再次淡淡的浮现出紫色。 “主人,他们果然来了。”她低声的说道,眼睛看着空气,像是进入了神游了般。 他睁开眼睛,水面缓慢的浮现出紫烟精致的眉眼,他微微俯下身子,素白的长袍擦过冰冷的砂石。紫烟失神的看着他的倒影,他将修长的手指浸入刺骨的水中,虽然隔了万丈千里的距离,但是紫烟似乎可以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 “……主人……”紫烟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几乎要停止了。 “莫动。”他轻声的说道。 紫烟紧张的抿住了嘴唇,手指将衣裙搅合在一起。 一股莫名的温暖慢慢的顺着她的脸庞流转了下去,很快将她的浑身笼罩了起来。乳白色的光晕汇聚在她的伤口上,像是覆盖上了一层柔软的羽毛。她感觉到自己被撕裂的伤口的疼痛就那么消失,很快那股白光消失在夜幕中,紫烟扭头看去,那伤口已经完全的愈合好了,长出了光滑白皙的肌理。 紫烟内心还是带着小小的喜悦,但是很快就被焦急淹没。她太熟悉主人的做法了,在无数次她和蓝衣伤痕累累之时,主人都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她们治疗。但是主人本身就带着顽疾,治疗过后都会让他的疲惫增添一分。所以她已经很努力的掩盖她受伤的事情,没想到还是被敏锐的主人发现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三十四章:探寻封印之地 “主人,您没有事情吧?!”紫烟焦急的喊了出来。 他将手指收回,做了个无碍的动作。然后站起说道“幸苦了,你做的很好。” 紫烟静默的看着他欣长的身姿,眼中的担忧依旧没有褪去半分。 “我可能还会在此留下几日,期间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只能靠你解决了。”他背着手,望着幽深的山洞顶,问道“她近日如何?” “她从坠家搬出来了。”紫烟顿了顿说道“和我住在一起。” 他听到之后面色并无丝毫变化,只是眼底微微的一沉,低声的说道“近期我就会回去,有事情你先自行处理就好。” “主人,这次出现的人是上次袭击陌儿的神秘女人,属下想恐怕会是魅影的人。”紫烟微微蹙起了眉头“属下担心他们会对凰陌不利。” 没想到主人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无妨,她是不会再伤害她的。” “可是” “我知道她是谁。”主人缓慢的迈着稳健的步伐说道“魅影七人之一的魅无,她与我以及陌儿,有一个约定,她去袭击陌儿,也是为了完成她的约定,不过陌儿还安然无事,那就说明当初的约定已经失效。” 紫烟将捏着衣服的手松开,虽然不知道主人和她有什么渊源,既然主人都已经说了没有关系,那这个判断就一定是万无一失。 她看着自己的肩膀,曾经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彰显了那个女人不俗的实力。确实她的目标若是对凰陌不利,那将对紫烟自己也是一件不利的事情。 她将肩头的衣服盖好,看着主人说道“既然这样,属下定当小心行事,属下告退。” 眼睛的紫色渐渐褪去,主人素白的长袍消失在风中。紫烟眨了眨眼睛,有晨曦穿透天际扑面而来,天色已经完全的亮了。她略带疲惫的站起身,伸展腰肢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还好主人帮助她恢复了元气,否则她怕是要请上几天假才能修复得过来。 “当当。”门口传来叩门声,伴随着凰陌的声音传来“那个,紫烟同学,你起来了吗?方便我进来吗?” 紫烟看了看自己已经收拾好的房间,感觉没有丝毫的破绽可循,起身打开了门。 凰陌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献宝般的把一个袋子递给她说道“我今个起得早,就去把早饭带回来了,快趁热吃了吧!” 紫烟有点发愣的把袋子打开,里面除了普通的早点之外还有着许多红糖,红枣等补品,凰陌笑笑说“看你 最近气血不足的样子,一定是住校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吧,多补补~” 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主人和蓝衣之外的关心,紫烟一向冷静如斯的她却陷入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谢,谢谢你了……” “没事~我们都是朋友嘛。”凰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帮了我不少啊。” 紫烟轻轻笑了笑,拿出了早点,对于凰陌看似无意的动作,不着痕迹的隐去眼中泛起的疑惑。 凰陌环视四周,依旧是昨晚看到的那般整洁有致,突然,她的视线被一个几乎占据了整个墙面的大镜子吸引了过去。 “好大的镜子诶。”凰陌感慨的站在镜子面前,昨晚太色太暗,她甚至都没有发觉这个镜子的存在“紫烟你弄这么大的一块镜子换衣服啊。” 紫烟眼中倏然闪过一道光芒,糟了,她有些慌张的微微背过了身,说道“嗯,嗯就是,感觉换衣服很方便……” 凰陌转身调笑道“真看不出来紫烟你也是爱美之人~” 紫烟的脸有点微红,略带慌乱的搪塞着“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么。” 凰陌看到她略带羞涩的模样打着哈哈笑道“好啦好啦,我也是很喜欢臭美的,你快吃吧,我先去收拾了啊,待会还要去学堂呢!”说完也就走出了房门。 当关上门的那一刻,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凰陌回到房间,把门关好之后,冷汗才刷地流遍了全身,她甚至觉得自己走路都有些不稳。她连忙扶住旁边的椅子,慢慢的坐了下来,深深的做了两个深呼吸。 方才看到镜子的那刻,她就感觉那个镜子分外的熟悉给她的感觉像极了当年她姑姑放在自己卧室的那个巨大的镜子。 虽然时间过了很久了,但是在卧室发生的那件事情却让她终生难忘。所以她的感觉不会错,这个镜子确实是姑姑的,但是它为什么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 在那件事情之后,凰陌每次看到镜子,都会忍不住回想那让她难忘的那一幕,姑姑那湛蓝的眼瞳,就像是要从镜子里面一跃而出。凰陌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当时自己只是在做梦罢了,但是如今却怎么也不可能推翻那个曾经存在的事实。 难道紫烟同学有自己姑姑的消息吗?如果她们有着联系,那么一定可以看出端异。 所以她徉装着去看镜子,实际上是看着镜子里紫烟的倒影。果不其然,在紫烟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她看到了紫烟在镜子中发出淡淡紫色的眼眸, 和昨晚夜色下的一模一样。 凰陌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此刻的她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已经失去了自己姑姑消息整整十年了,如今终于找到了线索,怎能让她不喜极而泣。她很思念自己和姑姑在那个安静小村里面的生活,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重重谜团,也没有被人时刻威胁着将自己的命运吊在他人的股掌之间任意玩弄。十年了,姑姑要来看她的约定,至今也没有实现。 她知道自己的姑姑,很可能根本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凰陌还是很想很想见她一面,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她。并不在乎她究竟是以何身份,以何目的收养了自己。 她知道自己要等,必须要等紫烟对自己失去了戒心,或者在等她自己展现出真实,她才能知道自己生死未卜的姑姑的消息。她刚才试探了紫烟,但是她不知道紫烟是否已经对她起了疑心。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她要主动出击! 但是比起这更重要的,是要去先解决另一件事情。 斯洛,孟潇和玫元三人站在一处废弃的一处大殿旁,风扬起他们脚下的沙,三人的表情都分外的凝重。 “你确定昨晚的光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玫元再次问道。 “我相信孟潇的直觉。”斯洛看着眼前的建筑物,昨晚半夜突然在云诚学院内炸出那道惊人的白光现在闹得沸沸扬扬,也有不少目击者,都无一例外的指向这个方向。 但是循着这个方向找来,却只能找到这个。 他们也去问过导师情况,导师们却说这个事情与他们无关,所以都拒绝插手此事,并且也不希望他们往深处探寻。 但是坐立不安的斯洛难以平复内心的愤慨,毕竟之前那个组织的人那般的折磨过自己,他想要探寻,没想到在去这的半路遇到了孟潇和玫元。 “你也在寻找那个事情的因果?不愧是你啊。”孟潇笑呵呵的拍着他的肩膀“我这次的直觉很强烈,它告诉我,顺着这条路一定可以找到线索。” 于是三个人到达之后,发现了这个被废置已久的灰色废弃大殿,外表贴的装饰用的浮雕都残破不堪,楼层很高,有着极为显著的风格,虽然与学院的其他建筑比起来体积较为小,但是在硕大的学院内,被掩盖在层层森林背后,没想到还突兀的出现一个学堂,这让三人都吃了一惊。 “这是……学院以前的学堂吧?怎么盖到森林里面了?” 斯洛摸着下巴沉默不语,目光却变得深邃了下来。 “你们不觉得这个大殿,看起来很奇怪吗?” “很奇怪?” 孟潇和玫元也细细的打量了起来,但是这个建筑物除了过于陈旧之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但是整体却散发出一种不协调感,让人分外不适。 过了半晌,玫元突然极其疑惑的诶了一声,她指着楼喊道“你们看,楼的整体,是不是歪了?” 整栋楼是歪的? 孟潇和斯洛慌忙站到了远一点的地方,竖着指头对着远处的建筑物进行了对比,愕然发现,整个楼真的是在水平线上歪了大约五度的位置! “你有什么看法?”孟潇看着斯洛问道,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这种建歪的楼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时有意为之,而是出现了什么外力因素。 但是作为一个使用了到这么旧的大殿,尤其是享有名誉的云诚学院的学堂,是不可能出现工程上的纰漏,更不可能会将错就错让学生使用。 这块土地地下没有地下水,也没有暗流,更不可能建在地震带上,因此排除地下作用的原,那么就只剩下人为了。排除了一切可能性之后,剩下的就算是不可能,也是事实。 那就是出现了外力的干预,能将整个大殿都沉下去的力量,这可是不容小觑的。 三人都沉默了下来,脸上浮现出苦笑。 看来这下面,真的有很大的猫腻啊! 三人相视点了点头,开始探索学堂四周。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三十五章:镜中人 凰陌站在了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抬起头仰望着面前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云端之城。 云端之城,是神兽一族长老们集会在一处的地方,凰陌自小来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来过,坠城似乎很不喜欢让家人涉足他的工作,就连喜欢闹脾气的坠星儿也不例外。 但是凰陌知道,他却很喜欢在下午疲累的时候,走下来到旁边一间不起眼的小小的糕点屋内歇息。他不止一次的说过那里的甜品有着令人怀念的香味,连带着平日一板正经的脸也会带着不知名的回味。 所以凰陌决定无论等多久,都会在这里死等下去。 这个小小的甜品屋内一进去都是满溢的香甜气味,里面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看到她进来,默默地合上书,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问道“请问小姐您想要点什么呢?” “……”凰陌突然有点脸红,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说道“随便什么吧……” “好的,请坐下稍等片刻吧。”女人和善的站起身,开始做准备。 凰陌坐下来细细的打量起四周的装饰,长长的藤蔓拧着好看的结顺着小屋子绕了一周,垂下来的绿叶显得清新自然,看着都分外舒服。总算是明白了坠城为何这么喜欢这里了。 她把视线向下移去,墙壁上有着法术留存的东西,像是专门做出来用以保存回忆的。但是大部分都被藤蔓遮住了。她好奇的撩开藤蔓,其中很多都是一群聚在一处的孩子,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聚在一起开怀大笑,或者拥抱打闹。 这是她多么向往的事情,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和朋友在一起,然后欢闹,或者安静的倾诉彼此之间隐秘的心情,普普通通,但是又是那么幸福。 凰陌感觉喉咙里有点苦涩,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笑笑。 她再次回过神看着那墙壁上留存的记忆,忽然看到时光流落在夜晚时,貌似是一对情侣站在一起,女的很羞涩的轻靠着男生的肩膀,男生略带紧张的微笑着。 凰陌顿时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天灵盖,四肢猛地发颤。 这张脸,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坠城。不,应该说就是坠城。 那么,站在他旁边的,难道就是 她刷的站起来,手指收紧,慢慢的朝那张记忆伸去,感觉心脏就像是在耳边跳动一样,甚至可以清楚的听见自己凝重的呼吸。 那女子看着一旁的人笑的甜蜜。 她的指尖碰触到那个人的脸,滚烫的触觉像是透过薄薄的墙壁传递了过来,像是要灼烧起来她的灵魂。 但就是这样,凰陌还是不想放开,她整张脸都要贴在了墙上,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微笑的女人,想要把她的模样刻在自己的心底。 呐母亲? 她心底这么的呼唤着。 是你吧? 她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涌出来,模糊了女子美丽的眉眼。 “你在做什么?”突然旁边爆发出一声怒呵,一个人疾步走来一把将背着身的女孩扳过来,另一只手扣住墙上的法术阵,待到看清来者的样子时,爆发的怒吼却都生硬的堵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声音。 “……陌儿?!”坠城愕然的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凰陌,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父亲……!”凰陌哇的一声痛哭出来,一把抱住面前的人,浑身发颤,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坠城猝不及防的被抱住,浑身都僵硬住了,他呆愣了半晌,才环住了凰陌的肩膀,用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语气说道“别哭了,陌儿……” “呜呜呜” “真是个任性的孩子啊……” 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转头看着墙壁上的阵法,一向刚强如斯的大男人竟然也红了眼眶。 音呐,你看,我们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呢。看到她这样想念你而哭的样子,和我现在这般伤痕累累的样子。 当初的选择,你后悔了吗? “父亲,求你,告诉我真相。”待到凰陌冷静下来之后,她便迫不及待的抓住坠城的袖子,坚定而真挚的看着他。 对此坠城只是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也许是知道了她长大了也搪塞不过去,难得深沉的看着她,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 凰陌知道他故意拖延时间,但她也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着找母亲的小屁孩了。所以也不急不躁,将面前的卡布奇洛端起来喝了一口,浓郁的奶香充满了口腔,让她沉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抬起头看着阵法,大概也是没差多少岁,现在的自己和当年的年爱音颇有几分相像,比如眼睛,比如嘴巴,但是年爱音比自己要漂亮多了,是一种不施粉黛的素美。这样的女孩子羞涩着脸站在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大男生旁边,后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倒影的蓝色的天空映衬着她的笑颜。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母亲的记忆,虽然两人隔着阵法,相差着数以千计无法估量的距离,但是凰陌也感觉自己内心失去的部分像是被莫名的喜悦填满。 这种感觉,是多么的心酸而又甜蜜。 “父亲,你说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凰陌第一次平静的和坠城聊起自己的母亲。 “她。”坠城舒开眉头,叹了一口气,难得回应道“是一个很让人头疼的人啊。” “明明是被人保护的,却总是想着保护别人。明明是一个弱女子罢了,但是偏偏骨子里有一股三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劲。” “争强好胜,自尊心极强,像是能从脊梁骨里长出一枝向日葵来,每天笑的没心没肺,总是闯祸,害的别人提心吊胆……” “但是人缘还是很好,有很多朋友,长得也漂亮,有很多喜欢她的人。给她写情书的人都可以把我甩出三里地去……” “但是父亲我还是凭着不输给她的犟劲,将所有的对手都磨到失去了耐心,两个人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奇迹,真的好开心,音也喜欢我。” “但是啊……要是我们当初没有那么冲动一切都会不一样啊!”坠城懊悔的抱住了头,看起来非常的痛苦“要不是因为我的错,音才不会!” 他突然抬起头,死死地咬住嘴唇,脸色前所未有的煞白。 “你该回去了。陌儿。”坠城在一瞬间恢复了冷静,阖住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凰陌露出一个早知如此的微笑“父亲,你不用想着怎么瞒着我了。”她不动声色的拿出一个档案夹,看着坠城一瞬间慌乱的脸平心静气的说道“我什么都知道了。” 坠城的脸上讶异和悲愤交替,最终像是被什么击溃了一样,整个人都瘫在了座位里。 半晌,他沉沉的开口,声音像是老了十岁一样嘶哑。 “你跟我来吧。” 凰陌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入到坠城工作的这云端之城里,外面高耸入云的建筑物内部,高大的旋转门后面是分外宽敞的大殿,四周森然罗列着磨光了的大理石柱子,头顶悬着一个巨大的用铁链吊顶的晶莹剔透的水晶灯,照耀着四周恍如白昼。 坠城一路直达最高层,有其他的法师向他打招呼,他也只是一言不发的点点头,大步朝前的走,似乎害怕稍有停顿都会影响到他的脚步。 他们停在一个森严的大门面前,上面写着驻地白虎京门 他迅速的打开门,侧过身先让凰陌走了进去,然后如同在忌惮着什么一样警觉的朝四周看了看,并且连关门的时候动作也是极为小心的。 门刚刚合住,坠城像是放下了重担一样呼了一口气。转身对着凰陌说道“到这里来。” 坠城工作的地方和他一样简洁到了一种极致,除却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一座泼 墨画像,放眼望去只有单调的黑白两色,硕大的堂内只有书架和桌子,若不是桌面地板也纤尘不染,就像是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一样。 坠城径直走到画像的面前,然后将手伸到那副泼墨的画面前,不知按了什么,四周传来刷刷的声响,黑色的幕帘瞬间将四周封得密不透风。 然后嘎哒一声,在凰陌惊讶的注视下,那画像居然缓慢的向上升了起来,然后露出一个在黑暗中泛着幽幽光芒的镜子。 “做好准备了吗?陌儿。”坠城转过身,面部紧张到声音似乎都在颤抖“要是做好准备了,就走进去。” “这个是……”凰陌惊呆了,她做梦都不可能忘记,这个不就是自己姑姑和在紫烟房子里的那样的镜子吗?难道这个镜子,不止一片? “走进去?” “对。”坠城冷静下来了,他的脸沉静肃然,看不出任何的端异“只不过,剩下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 凰陌咬了咬嘴巴,毅然的走了上去,看起来这个镜子与普通的并无差别,但是靠近之后才感觉到,那个镜子似乎是连接着什么一样,散发着寒冰般的气息。 她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看了看坠城坚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一头扎了进去。 凰陌用力过猛,从镜子穿过之后,踉踉跄跄的走了好几步不知被什么绊倒,然后跌倒在一个很软的物体上,她慌忙睁开眼睛,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张床。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三十六章:音的往事 “这里是?”凰陌站起身看了看四周,愣了愣,才恍然如梦的惊觉,熟悉的床,熟悉的镜子,还有那不会忘却的摇摆椅,排山倒海的记忆呼啸而来。 这里是凰陌曾经活了八年的那个地方。 梦里魂牵梦绕无妨忘却的,最初之地。 可是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凰陌疑惑的看着背后的镜子,儿时的记忆里,唯独姑姑和自己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最为清晰。 “快,搜寻下一家!” “把他们都抓起来,一个都别漏了!” 外面突然变得非常嘈杂,夹杂着家禽和女人尖利的叫声。凰陌刚要跑出去,卧室的门把手突然嘎哒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女人站在门口,逆着光芒,凰陌看清对方的模样的时候,一股难以自持的激动和苦楚在她心底涌起,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呆愣的站在原地,嘴巴哆嗦着,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声音里带着哭腔“……姑姑?” 姑姑站在门口,但是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眼神越过凰陌的身体,看着她背后的镜子。脸上浮现出她很熟悉的悲恸表情。 “陌儿,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姑姑?”凰陌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奇异的走音了“你看不见陌儿吗?陌儿就在这里啊!” 姑姑垂下了头,表情变得更加的痛苦“陌儿,不要怪我,不要怪姑姑狠心,姑姑真的好舍不得你走啊你这么小,一个人该怎么办”然后是说不下去了一样捂住了自己的脸,身体蜷缩在一起。 凰陌的手无力的垂落在空气中,她想要迈开步伐,但是却怎么也动不了。 原来,这个镜子不仅让自己回到了这里,而且是回到了过去。 果然当初姑姑逼迫着让自己走,是另有隐情啊。 凰陌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将泪水擦干,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姑姑却突然站了起来,扭头看着门口。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大门轻而易举的被踹开了,冲进来一帮带着黑色面具的人。 “把她带走!”领头的一挥手,两个人迅速的将她包围住,姑姑也不挣扎,任由他们将自己弱小的身躯提了起来,四周的人又搜寻了其他的地方,确定了没有人藏匿,也快速的撤走了。 凰陌随即跟了上去。 走在熟悉的乡村小路上,一路上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被翻到处都是的狼藉。房子里面升腾起来巨大的烟灰覆盖了上空清澈的蓝天,聊窜的火焰将四周吞噬殆尽。 凰陌一路走一路回忆,这里是马家,这里是对她很好的那个高奶奶家, 熟悉的场景看起来像是刚刚离开不久的样子,但是凰陌知道,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 自己当年离开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路紧跟着,幸好他们发现不了自己,所以她也得以安心跟踪。自己的姑姑由于看不见被那些人半是强迫的走的瞒珊,凰陌在后面吊着一颗心,心疼的掐住自己的手臂。 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在村口居然汇聚了大量的村民,都无一例外的被迫屈服了下去,凰陌数了数黑衣人的人数,居然多得惊人。然后一个穿着长袍的人朝他们走来,凰陌看到她的一瞬间,脑子里轰然出现两个字魅影。 果然是魅影组织的人! 那个小女孩说了什么凰陌不知道,她大脑前所未有的混乱,魅影组织居然早都盯上她了,早在她发觉之前,原来姑姑一直将她藏在这个偏远的地方就是为了躲避这帮人!现在被发现,所以姑姑只能让她逃。 一阵狂风四起,掀起了那个小女孩的长袍,待到灰尘散尽,凰陌再次呆愣在原地,这一次是彻底的震惊。 斯洛围着学堂转了三圈后用力的跺了跺脚下的土地说道“这里好像很松动。” 孟潇也走了过来跺了跺,然后光荣的,脚底塌了。伴随着玫元高昂的尖叫,两个大男生都栽倒了坑里。 “你们没事吧!”玫元的声音隔着滚滚烟尘透进来,让下面摔得七晕八素的两个人清晰了点。 “我没大碍——斯洛你没事吧……”孟潇捂住后脑勺说道,斯洛也慢慢的爬了起来。两个人待烟尘散尽才看到这是脚底下居然是一个宽广的地下洞穴。 “你看那是什么?!”向来冷静的斯洛倒抽一口气遥指着自己前面。 诶——? 在头顶大洞透过的微光下,不远处一层建筑物静静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明明那么违和的现身让人足矣大吃一惊,但是三人却在此刻平静到连呼吸都停止了。 因为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来自骨子里神秘血液的膨胀沸腾,像是穿越了时空后然后再次重逢的喜悦,在冥冥之间引导着神之血脉再次寻觅千年延续的强大力量。 作为当年神兽氏族的后裔,他们都在一瞬间明白了,为何自己会走到这里。 因为这里是神之遗迹。 凰陌一点点挪着步子,几乎是摒住呼吸了,着魔般的朝着那个小女孩走去。 这个女孩子,和自己小的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她的眼神 是不带任何感情的,面部表情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不止如此,连说话都像是木偶一样简洁和生硬。 这个人是谁?! 凰陌怔然的看着她和姑姑对峙着,甚至连姑姑都满脸的疑惑。虽然她说的话让人很在意,但是这还是让她抓不住任何的缘由。 眼前的景物忽然不断的变幻,飞速的将片段从她的眼前掠过,然后倏然定格。 凰陌定睛再看的时候,她已经踏在了幽密的森林里。 这是她一直以来重复的梦境,她总以为这是一场幻觉,但是现在脚踏实地的感觉还是让她万分的不适应。 但是下一秒,她看到自己,年幼的自己不断地在树林里面奔跑,眼神惊恐万状的看着背后,然后,从黑暗里面迸发出冷锐的光芒,无声无息的朝着年幼的自己砍了过来! 凰陌慌张的差点喊出声,但在下一秒,脚就像被扎根了一样怎么也挪不动了。 她看清了那个袭击自己的人,熟悉的瞳孔却泛着嗜血的红光,他满身的血污,站在年幼的自己面前,不由分说的举起剑。 凰陌猛地感觉到大脑里面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什么前赴后继的涌进自己的脑子里,眼前的景物越发的模糊,重重叠叠的遮挡了自己的视线。她轻吟了一声跪倒在地上,咬住嘴唇目眦尽裂的看着面前的人。 她记起来了,发生在这里所有的事情。 虽然这个事实让人震惊和难以承受,自己的师父夜千浔早在十年前,就在此地想要杀了自己。 为什么? 她的脑子顿时像崩断了弦,混乱成了一片。 “凰陌,你想知道真相吗?” 一个女声轻轻的在她的耳边响起,凰陌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心里的线越发的明显,然后越来越深的沟壑终于缓慢的打开,一颗饱满的眼球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啊——!”凰陌吓的尖叫了起来。 “是我,无。”那颗眼珠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我来告诉你的身世吧!但是——只能用点蛮力了。“ 哗啦,四周的景物突然如同碎裂的镜子一样哗然碎成了碎片,一片一片的朝着脚下无尽的虚空坠落。 坠城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愕然的发现,自己按在墙上的那面镜子居然哗啦一声碎成了粉末! 他面色惨白的站了起来“陌儿!!!” 无止境的黑色包裹了她的全身,无的声音从她的脑海里面响起 “放松点,然后努力去回到一切最初开始发生的地方。” 一切发生的地方? 凰陌顺从的合起手掌,闭起眼睛开始祈祷。 片刻之后,似乎有光芒透进来,她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她站在一处草坪上,空气里透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四周微风和煦,阳光透过枝桠洒在地面上,一切看起来都想是一场幻梦。 凰陌愕然了片刻,抬起头看着自己身后,是一栋漂亮的建筑物。灰色的建筑上雕刻着细腻的花纹,在主教楼上还刻着云霄堂三个字样。 这里是——她看着这楼越看越眼熟,终于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不就是那个被学院废弃在森林背后的学堂吗?! “这里是二十年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今天发生的。”无淡淡的说道。 凰陌站在原地,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的身边走过,她穿着花白的裙子,臃肿的身影有些缓慢走路似乎还带着吃力,但是她还是一段一段的走上了阶梯,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 “……母亲?” 凰陌连忙跑了过去,还没有走到另一个人就跑到了她的面前扶住他,担心的叮嘱道“音,你慢点。” “没事没事,我还能撑住。”年爱音笑道“毕业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不去准备吗?” 女生的身影顿了顿,突然一脸的凝重“音,我有话对你说。”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三十七章:魔鬼 “思雅?”感受到了面前女孩的郑重,年爱音不由得疑惑道“不能等到结束了再说吗?” 面前还是年轻的时候的云思雅,有着这个年纪所有女孩的清纯美貌,她貌似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般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很重要,我是真的觉得很有必要对你说,你一定要相信我……” “这样的话……”年爱音略一思索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先听你说完。” 云思雅朝四周看了看,然后附身说道“此地不宜说话,你随我来吧。”说罢带着挺着大肚子的年爱音朝学堂内走去。凰陌一路忐忑不安的紧紧跟随,看到她们走进了一个门内,凰陌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那个封印之地。 凰陌突然浑身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慌忙的跟了进去。 云思雅扶着年爱音坐在了凳子上,然后将封印之地的门关好后才一脸紧张的走了过来,这样的谨慎让年爱音也不由得多了几分不安“小雅,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云思雅犹豫不决的看着年爱音,半晌才哆嗦着嘴唇轻声说道“音——你把孩子打掉吧。” “什么?!”凰陌忍不住喊出了声,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听到这话年爱音的表情却也只是微微一滞后淡然微笑了起来“小雅你糊涂了?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云思雅却面色慌张情绪激动了起来“音,求你了,这个孩子你不能生啊!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魔鬼啊!” 魔鬼?!凰陌一怔。 “思雅。”年爱音的脸色沉了下去“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看你是入了魔障了吧?”说罢想要起身,却一把被云思雅按住了手,她的瞳孔疯狂的颤抖了起来“音,别执迷不悟,你要是生下这个孩子,你也定然活不了!” “我看你是疯了!”年爱音艰难的站了起来,转身要走,云思雅却尖叫着喊住她“年爱音!我是在救你!” 年爱音顿了顿脚步,平静的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说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生下她。” “你连你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难道?!” “思雅。”年爱音侧过身,目光柔和但是坚定的注视着她“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得知这个事情的,但是我希望你最好尽快退出,这不是你能参与的事情。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会将它走下去。” “你想过坠城吗?你这样对他不公平!”云思雅近乎失控的尖叫道“你不能这么自私!” 年爱音眼神一暗,沉默了下去。 “音,你的心里难道没有半分犹豫吗?你肚子的孩子会毁了你,毁了坠城啊!”云思雅看到年爱音默不作声的样子,以为她心底也是动摇了,声音也软了哀求道“音,求你,别做傻事……” 凰陌暗自也捏了一把汗,紧张的盯着她,心底千百个问题回转。 自己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云思雅千方百计劝阻自己的母亲一定要打掉自己。她说我是魔鬼,是自己害死了母亲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年爱音缓慢的呼吸着,但是面色却越发的凝重。 “思雅,你和坠城是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两个人。所以我原谅你对我说的这些话。但是——”她倏的转过身,眼神变得犀利,厉声喝道“跟在你背后的老鼠,也该现身了吧!” 云思雅和凰陌同时怔住,凰陌看见从档案架的背后悄无声息的走出来几个人,他们无一例外披着黑色的长袍,巨大的帽檐遮住了他们的面庞。 “呵。被发现了呢。”左侧的黑衣人发出毛骨悚然的尖笑。 “你们是……”年爱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恍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气退了几步“魅影组织?!” 凰陌的指甲扣进了自己的肉里,定定的看着他们五个人站在年爱音面前,她面色苍白的护住腹部,把视线投到云思雅身上,笑的凄凉“思雅,你说我怀的是魔鬼,可你招来的才是真正的魔鬼啊!” 她本能的感觉到了毛骨悚然,急速的往后退去,那树枝迅速盘踞像是一只猛冲了过来,凰陌手中的铃铛大作了起来,骤然升腾起来一道屏障将那树枝弹开。 手腕上的铃铛应声又碎裂了一枚。 “呵——师兄对你护的还真是够严实的……但是他又能护到你何时呢?” 那树枝游曳着过来,他那锐利的红色眼眸落在她的手腕上“还有四个,哦不五个?那么接下来,只要再五次,他就护不住你了。” 凰陌按耐住了自己内心的震颤,往后慢慢挪去时,不忘记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是谁?” “我是谁?算是你的故人吧?” “你寻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少年将的手将镜子的面一点,自他触手的地方往外荡漾涟漪而去,凰陌看到脚下的景色又退到了外景之中。 天色有青,微阴合暝。 他们所站在一派悬崖之上,凰陌看到了不远处就是他们的云城学院,被隐没在重重的森林之后。 他摩挲着手指看着天色道“瞧这一方天地,真是个山色水清。只可惜再也没有这般灵气充沛的地方了 。若不是那个人及时用阵法帮了我,恐怕我还没办法进入这里。不过这里……好像是上古时期吧?” 他转过头来对着满是戒备的凰陌道“没想到你的来头还不小,真是让人惊讶。” “你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疯子!”凰陌不再与他纠缠,当机立断的往一旁的空地跃去,她拿出来了自己在森林里逃命的那个时候,往前不断的奔跑。 树枝抽的身上生疼,而她差一点忘却了,树枝本就是他所藏匿和化形的手段,所以没有几步就从前面窜出来了巨大的藤蔓,凰陌踉跄躲过,身体腾空抓住了一旁甩的藤蔓,她不知此人是什么目的,但远望他的身体还是被镶嵌在那镜子当中。 红色露着凶厉的眼睛像是蛇般朝着她压迫而来。 难不成他不能从那镜子当中出来? 察觉到了这一点的凰陌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个人方才说过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是所属她的空间,既然是在镜子当中,是否她也可以操控这空间呢? 她试探着让自己在半空中停下来,那下面的力道像是将自己的猛抓了一下,腹部一阵绞痛,她闷声转换力道,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天赋异禀,天知道她差点就要被勒得断了气。 下面的触手往上猛冲,但都无一例外被隔绝阻断。 稍微常了些苦头但是并不碍事,控制空间的技巧很快就融会贯通了,凭空竖起的土墙将那植物触手阻断后,那个男子的眼底终于带了点兴趣“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通了?真是让人惊讶。” “啊?” 凰陌心底升腾起来一股莫名的烦躁,她的双手猛然合住,那面镜子四周竖起来了一面屏障,将他困在了里面。 “让我说,你这个人真的是没有一点礼貌,你既然擅自闯入到别人的地方,也该要留下你的名姓吧?” 一柄锋利的剑坠在他的头顶处,凰陌悬在他面前冷声问道“你是谁?什么目的接近我?方才你说的,有人帮你进入了我的地域内,那个人是谁?” 她手心里握着一层汗。 这幅样子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但这不诩是一步险棋。 那个男子显然也轻易的看穿了她,挑起了笑来“真是有意思,你以为你能制服的了我吗?” 凰陌顿了一下,亦是冷笑的回应了过去“我记得你方才一直对我大喊大叫,让我解开封印什么的,你之所以还在这里与我周旋,想必能解决你问题的人只能是我,不是么?” “……”那男子眼睛微微一眯“看来你也没有那么笨么。” 凰陌内心底的那一口气微微的缓了一下,但是又听到了那个男子 嗤笑了起来“但是你以为这样就能掣肘的了我?” “你……”凰陌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大笑起来“对于我而言,只要继续等到我想要找的东西的那一日,就能知道我所要的封印在何处,而我这方有着对阵法炉火纯青的人,他只要看到过程就能逆推解开封印!” 凰陌悚然看到那面镜子一下子贴到了她的眼前,那男子略带狰狞的面庞满是嘲弄“你还真是天真…你可能不知道,与我作对的人没有任何好下场,我固然不愿走到这一步,但我也不想让师兄跑来再插一手……他将你藏起来这么久,已经让我很烦了……所以,若是我粗暴了些,你也能原谅我对么?” 凰陌瞪大眼睛看到他自镜子中伸出手来,一把扣住她的脑袋,他那尖锐的声音猛然闯入了她的脑海之中,不断的来回循环着“封印在哪里?封印在哪里?!!” 脑子里像是被插入了一柄剑在不断的搅弄着,凰陌努力要将他的手掰开,却看到无数的树枝攀附到了她的身上,那些话像是虫子往脑子里钻,很快就占据了她的思想。她咬紧牙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这嗡嗡作响搅扰的脑壳痛。 必须有什么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的想了想,忽然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她一怔。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三十八章:镜子 能让她现在马上冷静下来的,果然还是师父。 她竭力让自己一直想着师父,那个在无数人里面只选择了她的师父,那个尽管不常出现但是每一次都让她心跳不已的身影。 师父的身上就是有着这种让她无法移开眼神的力量,她每一次望着他的身影时,觉得模糊而又遥远,明明就在眼前,但却不敢也无法抓到。 她莫名的信任和依赖着这个人。 那个男子像是也感知到了她的情绪波动稳定了些许,哦了一声,道“你想着师兄?你还是这么的信任着他啊。” 凰陌一愣“师兄?” “哦,我忘记了现在的你不知晓。” 那男子懒散的声音传来“你这么依赖着他?但是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他是我的师父。”凰陌固执的重复道。 “呵。你当他是师父,但是他当你是徒弟吗?”那男子灼热的气息煽动在耳畔“师兄,他之所以收你当徒弟,这么护着你,无非和我是一个目的。” “你胡说!”凰陌将近在咫尺的他推开“师父才不是你这种人!” “哦?那你师父是那一种人?你自己应该也发觉不对劲的地方了吧?就算是自己骗自己,你又能骗到何时呢?” “我……”凰陌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解。 她从来不了解师父,但是很多地方他的做法的确让她不能理解,为何他唯独选择了自己,又为何那个时候与她设立了誓言,而无当初说的话,所谓的对立的组织,都隐约的让她感觉到了与师父有关。 “而我不一样,我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我来寻你,我们的目的都是一个,所以,你最好也不要对你的哪位师父抱着多大的希望。” 风灵满意的看到凰陌脸上动摇的神情,在师兄与她没有多少纠葛的时候,说这样的话是最适宜的。 怀疑这种种子一旦种入了心底,往里竭力去忽视的东西就会开始无限的放大,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她心底的盾牌摧毁,才能潜入她深层的意识里。 时间不多了。 凰陌沉默,师父他对自己什么话都不曾说出口,但即使这样,即使有着很多的疑惑,看着远比这个男子要可疑许多,但是她所见到的远不止这些,而是师父在黑暗中牵起来她的手,告诉无依无靠的自己“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关心自己的人。 让她有了想要和黑夜搏斗的勇气。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师父即便是利用我也罢,我绝不会轻易的相信你说的那些话,我要的是我自己所实实在在看到的,否则, 我绝不会相信!” 她压抑的愤怒伴随着怒吼声爆发了出来,当即让那无数的树枝粉碎化作了黑色的雾气散去,那男子也迎面遭受了这气和的一击,凰陌看到他垂下了头,额头上蜿蜒一道血红落了下来。 “!” 凰陌趁机往后退去,这个男子完全可以让自己失去控制,但是他一直没有伤害到自己也是事实,她强硬的道“你再不离开,我可不能控制我接下来做什么。” “……嘶……好痛啊!” 没想到这个男子居然服软了,凰陌继续如临大敌“痛,痛……我不管你痛不痛啥的!你可看好了,我还有其他的十八般武艺没有展露出来呢!” 说完之后就直接将拳头挥舞了起来,瞪着眼睛要冲过来,但方才那个嚣张跋扈的男子忽然间却神色大变道“等等等等!!” “等什么等!” 凰陌的一拳直接将那面色大变的男子姣好的面容上毫不留情挥舞的大拳头给砸的飙血,他眼底的那一抹锐利的红色居然一下子熄灭不见了。 凰陌咽了一口唾沫,紧张的举着拳头打算等他再嚣张跋扈就挥舞上去,那男子一连挨了两击,过了好半晌才缓过来了神,哀怨的望着凰陌道“你这个冒冒失失的丫头,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你……”凰陌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化作了普通的黑色,也没有方才的狂跩不可一世的样子“你该不会被我一拳打坏了脑子吧?” 男子“……” 他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若不是你忽然间爆发的气和,我怕是也没有这么容易把那小子给压回去。” “??” 那男子正色道“一时半会我解释不清楚,但是你只要知道我没有在骗你,如今你们所处的地方是在天镜之内,因为施加了特殊的封印,所以在他们达到目的之前,你们都将被困在这里……” 凰陌听的难以置信“您说什么?天镜?” “你所见到的这些都是你的记忆,想必他们是想要在你的记忆当中找到些什么,但是你一定不要迷失了自己,你去找那个叫做君鲤的男人,他会保护你的。” “君鲤?”凰陌听闻这个名字之后心底一跳。 “正是,也就是我们的师兄……啧……”他捂着脑袋忽然间厉声道“不要来妨碍我!!” 那个男子的话忽然间戛然而止,拼命的捂着脑袋,面色扭曲很是痛苦的一副样子,仿佛是两个人在他的脑子里打架,他愤然的咬着牙,发出呜咽的痛苦呻吟。 “嗬——师父,你真的以为告诉她这些事情,就能阻止我们了吗?”那个男子磨着牙,他 忽然间抬起头来,那只眼睛居然又渐渐的漫上了血色。 那股让她心底不适且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 凰陌拉开距离,站在不远处望着那个男子,方才的那个嚣张跋扈的魂灵又似是回到了这个身躯里,他捂着眼睛喘着粗气,露出冷冷的笑“师父,看来是我赢了。” 话刚说完,他的身体却猛然往后仰去。 “咳!!什么!“那个男子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他的意识和身体仿佛是分离了般。 对于凰陌来讲,她再迟钝也知道了这是那个魂灵帮助她创造了逃命的时机,凰陌也不多加纠缠,猛然抽出剑来狠命的往那镜子上一击,那男子想要阻止,但是他手脚僵硬的不听话,凰陌在瞅准了缝隙的当空时,将剑狠狠的插进了镜子内。 光芒自那镜子的缝隙里投射了出来,裂开了。 凰陌被那镜子当中的光芒给笼罩住了,她看到那男子往镜子里面沉入了下去,他看着自己,但是又露出来了一股莫名的笑容。 这笑容仿佛再告知她不可能从自己的手下逃出去。 光芒散尽,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有出口。 她有点懊恼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冲动,那个镜子是连接着她出去的路,如今将镜子损坏,固然是让自己在那个男人的手里逃了一劫,但是却陷入了更加棘手的境地。 她摩挲着空无一人的四周。 在被剥夺了视野之后,她反倒是能够更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内心的声音。 她所要整理的,就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并不能以单纯的一无所知的姿态继续往下走去。 那个男子在清醒的时候给自己的告诫她没有忘记,而他让自己去寻的人,应当就是师父了。 师父能够给自己想要的庇佑,而她在师父的庇佑之下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在记忆当中,她被称之为不能生下的孩子。 但是母亲不惜在所有人的阻止之下,既然她活着了,那么最糟糕的情况…… 云思雅说的真没有错,母亲真的是因他而死。 难怪父亲会将她送走,难怪坠星儿指着她喊着丧门星,难怪她总是会遇到一些莫名其妙要她命的事情,因她本就是不能诞生在世界上的孩子。 凰陌在黑暗中静止了许久,转而淡淡的笑了出来。 既然她的性命如此的珍贵,既然这么多人都觉得她很碍眼,但她偏不要遂了那些人的意愿。 忽而间天地间似是有着雨水落下来,她听到叮咚一声,抬起头。 她的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光芒,像是萤火虫般的汇聚在一处,她 看到有着透明的白色幽魂游荡在她身畔,她怔住了,微不可闻的低声道“母亲……??” 那影子往另一处飘去,她往前追去,不知跑了多久,那影子忽然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她的脚下有着一条蜿蜒的路,尽头是一面竖着的镜子。 凰陌缓缓的走了上去,手迟疑的碰触了一下那镜子。而后猛然闭着眼,捏着鼻子,就冲了进去。 她猛冲出去,差一点没有刹住车,似是撞到了什么人身上,只是磕坏了鼻子。 她揉着鼻子站起来,却听到一个女子的厉声喝道“什么人!” 这下惨了,这是冲到了哪里? 她抬起头往四周看去,这里能听到有着水滴到河里的声音,但是光线很弱,她眯着眼睛才看到自外面的月光溶溶落下,这是一个半开的山谷崖壁,有一个女子隐没在黑暗中,如临大敌的怒视着周遭。 “对不住,我不是有意吓到你的。” 她一边道歉一边看到了一旁的镜子,她正是从这里出来的吗? 这个镜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女子…… 那女子似是有几分不便,自阴影处缓缓的走了出来,她似是也感觉到了眼前的这个人并未带着杀气,所以她没有出手。 那月光落在她高挺的鼻梁上,漫过她苍白的面颊,凰陌站在原地,恍若被钉在当场。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三十九章:终于见到您 “……你是何人?怎么会来到此处?”那女子紧抿着唇,微微偏过头问道。 凰陌感觉自己的喉咙里被塞入了一团棉花,明明有着许多的话争先恐后的想涌出来,但是却又觉得自己贸然开口就会惊扰了这场梦境。 “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将剑挥起来落在凰陌的咽喉上,玄铁的长剑潋滟着明锐的光。 即便是这样在威慑自己的样子,都让凰陌觉得不真实,她恍然往前走了一步,直到那冰冷的剑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淡淡的疼痛让她回到了现实之中。 她望着眼前的女子,已经多年过去了,她居然丝毫都没有变化,但是凰陌内心却没有起任何的质疑。 “姑姑。” 她张开口,嘶哑的音节让那个女子面色一震。 她的双目还是失明着的,但是凭借着这两个字,却让她往日里杀伐果断不离手的剑落在了地上。 “……陌儿?” 她颤抖的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凰陌的脸颊,她在原地静静的等着她步履缓慢的靠近,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着。 “陌儿?真的是你?”姑姑的声音中还是带着不可置信。 “是我,姑姑。”凰陌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再也忍不住,拼命哽咽的点头, “真的是你……”姑姑的眼底已经带上了泪光,她嘴唇颤抖,忽而脚下一软扑倒在地,凰陌一惊,忙跪下扶着她,神色紧张“姑姑,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只是太过高兴,一时间脱了力气。”姑姑摇着头,她抓着凰陌的肩膀往上摩挲着,道“你真的长大了,我都已经抱不住你了。” “嗯,嗯!”凰陌哽咽的只能点头。 时光荏苒,当初年幼的自己还停留在与姑姑相依为命的村落里,但是数年的分别,也没有让她们一直牵挂彼此的心磨灭。 她有着很多想说的,但是都哽在喉咙里,她知道自己离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人是谁,姑姑当初若是想告诉她,就不会千方百计的将自己藏在深山小村落当中。 若是以前,她会将肚子里的疑惑一股脑的倒出来,不问个痛快就决不罢休,但如今的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周旋,也知道不问其实也是一种温柔的道理。 她扶着姑姑站起来,将她靠在崖壁旁休息,看到一旁的镜子,抚摸着问道“姑姑,你在这里是守着这个镜子的吗?” 姑姑的神色带了些犹豫,凰陌轻声道“您其实不必想着如何瞒着我了。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我正是从这个镜子里走出来的。” 姑姑沉默了一下,叹息道“你说的没错,这是通 道,在这个世界上通道也只有这么几个,若是不好好的守住,怕是日后会出现麻烦的事情。” 她顿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会从这里出来?” “我等了您这么多年,您却一直不来,我就自己来找您了。”凰陌笑着答道。 姑姑扯出了勉强的笑容,但神色却带着肃穆“这件事情可不能随意开玩笑。” 凰陌无奈的耸耸肩道“这样罢了,我知道姑姑肯定是不愿意告诉我一些事情的,这样罢,我们交换问题好不好?我会回答姑姑的问题,但是姑姑也要对我如实相告。” “……” 凰陌还以为自己耍赖的条件会让姑姑有所让步,但是她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真是不可以吗?您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凰陌觉得泄气“我都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您了,您就不想知道我过的好不好嘛?” 姑姑笑道“这个就更不用了。” “……”凰陌顿住了“难道您……一直都在关注我吗?” 姑姑又沉默了下来。 “您……既然是知道我在何处,也知道我过的如何,为什么您…这么多年不来找我呢?”凰陌的心头微微泛起了点委屈,压制住泪花问道。 “对不起。”姑姑良久后轻声道“你说的没错,你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我不能去找你。” “为什么?”凰陌敏锐的感觉到了她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姑姑不言。 凰陌觉得泄气“我有着很多的问题想要问您,但是您都以沉默来回答我,您是不是觉得陌儿拖累了您?所以您才不愿意——” “当然没有!” 凰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姑姑斩钉截铁的给阻断了。 凰陌往后缩了缩脖子,感觉到姑姑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愠怒,但是这也算是戳中了她的一个小心思,姑姑素来都不会对她生气,她若是否认这一方,那就是另一方。 “您是不是被人命令不能接近我?”凰陌转换成了肃然的口吻,急急的扑了上去道“您若是被人胁迫了,您告诉我,我这就带您逃出这个地方,我们一起回原来的村子隐居好不好?” “……”姑姑欲言又止。 “您究竟在维护什么呢?我知道了,他们是不是抓到了您的什么把柄?姑姑你不要担心,您相信我,等我学有所成,我一定能将您从这个地狱里救出来!” “你在说些什么话!”姑姑终于忍不住了。 她带着怒气将她的脑门顶住“你若是在胡说八道下去,就算是主上拦着我,姑姑我也不会放任你这样下去!” 这话说出了口, 姑姑的脸色顿时又苍白了几分。 虽然这种方式带着些卑鄙,但总算是让竖起屏障的姑姑有了些许的缝隙。 她露出了笑容,对着姑姑道“主上啊?看来姑姑应当有着一些话要对我说吧?”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姑姑再一次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她的话“你方才听错了,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莫要再插手进来。” 说罢,她将凰陌往一旁拉去,这个崖壁四周围绕着巍峨的山峦,在月光下,姑姑的脸色愈加的冷静,她摩挲着一路探去,紧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凰陌担心她会摔倒,要扶着她,但是却被姑姑推开了。 凰陌心底漫过后悔,姑姑这个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您不要这样,我错了,我不会再逼您说什么了!”凰陌跌跌撞撞的跟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姑姑顿住了,她的脊背在上下起伏着,良久转过头来苦笑“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我只想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凰陌一下子慌了神,往后拖着不走“姑姑,我不走,好不容易才见到了您,您怎么这么快就要赶我走呢!” 姑姑摇着头,但是手下的劲可没有松开半分“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呆在这里,你先回去好不好?” “回去,然后再等您个几年吗?”凰陌泪目了。 姑姑的手微微一滞。 她眼眶红了,转过头对着她道“我不能离开这里,对不起,姑姑…这一次不会再骗你了。” 她的手中汇聚着柔和的光,然后往她的额间抚去。 凰陌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 “紫烟。” 等到第二日醒来的时刻,她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校舍的小床上,那用法术幻化的星辰泛着淡淡的光芒。 凰陌瘫在床上过了好半晌才让自己从幻梦一般的经历中分离出来,她冷静了一会功夫,紫烟在缝隙当中望着她怅然若失的样子,不由得想到昨晚蓝衣忽然间加紧呼唤她时的样子,她和蓝衣虽然都是主人所创造出来的,在数年间蓝衣一直所执行的任务便是跟随在凰陌身边伴随她长大成人,她对凰陌有着紫烟所不能体会到的浓厚的感情。 蓝衣在受伤之后,主人一来是为了让她养伤,二来担心她太过于为感情所困扰而忍不住会去帮凰陌,因此让她在这里守护通道时兼休养身体,谁知今日,她一直挂念在心的孩子居然从这个通道来到了她面前。 “你该让她回去了。要是再晚一步,主人可能会回来。” 紫烟看着一直抚摸着凰陌脸颊的蓝衣,她念念不舍抓着那孩子的手不愿意放开。 “我…还能去见这孩子吗?” 紫烟微微叹了一口气“就算是看了又如何?现在……你们二人不见面反倒是最好的结果……你可能明白?” 蓝衣紧紧的攥着手,咬紧下唇。 “蓝衣……” “我都明白。”蓝衣将手松开了,转而背过身去。 紫烟看着蓝衣颤动的肩膀,她当初为了保护这个孩子而丧失了光明,受到了重创,她的身体日渐被腐蚀,迟早都会腐朽成为一滩烂泥吧。 而无论是蓝衣也好,她也罢,都将会落此等结局。 紫烟看到她已经苏醒了,将门敲了敲,对着她道“你醒了?导师们今日要聚集特许生开会,你务要错过了时辰。” 凰陌在床上静静的望着她,忽而道“我姑姑她还好吗?” 紫烟的背影一顿“你在说什么?” “你不必再瞒着我什么了,其实我都知道了。但我只想知道她是否安好,只要这一点就足够了。” 紫烟伫立在当场,她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想着凰陌究竟是知道了多少,是否要接着蒙混过去,但当听到了最后一句时,她便知道自己要做的一切不过是欲盖拟彰罢了。 这孩子,居然不知何时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我知道了。”紫烟将衣襟整理了一下道“你放心,她很好。” 凰陌终于目光柔软了许多,她淡淡的微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就好。” ……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四十章:思念 好怀念,为什么,明明只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可是为什么我这么怀念…… “君鲤……”她默念着这个名字,反复的在脑海里搜寻记忆,但是,大脑空空的,什么都记不起来。 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她呆呆的漫无目的走在黑暗里,觉得心里浸满了悲伤,就像被很重要的人抛弃了一样,无依无靠的迷失了所有的方向。 蓦然,她好像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堵住了一样,再也迈不开步,她用力的推了推前方不知名的阻碍,但那里还是纹丝不动。 这里好冷啊,她缩了缩肩膀,打算回头,但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一定要越过这个阻碍,那里面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有着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难道是我的记忆在呼唤我吗? 她再次把手掌贴在那阻碍上,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用尽全力的推着它,那阻碍竟然一点一点朝后移去,从那夹缝里,猛然间迸射出刺眼的光芒,她惊讶的捂住眼睛,还没有来得及抬起头仔细端详,就发现自己的脚下绽开五彩的绚烂光芒,像烟花一样炫美夺目,她痛苦而艰难的眯起一条细缝,猛然看见一个硕大的血瞳,在五彩斑斓的光芒里,死死的瞪着自己。 “啊——” 一声短暂却凄厉的尖叫顿时划破了天空。 …… 凰陌一身冷汗的挣扎着醒了过来。 缓了缓神,她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校舍的小床上,那用法术幻化的星辰泛着淡淡的光芒。 凰陌瘫在床上过了好半晌才让自己从幻梦一般的经历中分离出来,她冷静了一会功夫,紫烟在缝隙当中望着她怅然若失的样子,不由得想到昨晚蓝衣忽然间加紧呼唤她时的样子,她和蓝衣虽然都是主人所创造出来的,在数年间蓝衣一直所执行的任务便是跟随在凰陌身边伴随她长大成人,她对凰陌有着紫烟所不能体会到的浓厚的感情。 蓝衣在受伤之后,主人一来是为了让她养伤,二来担心她太过于为感情所困扰而忍不住会去帮凰陌,因此让她在这里守护通道时兼休养身体,谁知今日,她一直挂念在心的孩子居然从这个通道来到了她面前。 “你该让她回去了。要是再晚一步,主人可能会回来。” 紫烟看着一直抚摸着凰陌脸颊的蓝衣,她念念不舍抓着那孩子的手不愿意放开。 “我…还能去见这孩子吗?” 紫烟微微叹了一口气“就算是看了又如何?现在……你们二人不见面反倒是最好的结果……你可能明白?” 蓝衣紧紧的攥着手,咬紧下唇。 “蓝衣……” “我都明白。”蓝衣将手松开了,转而背过 身去。 紫烟看着蓝衣颤动的肩膀,她当初为了保护这个孩子而丧失了光明,受到了重创,她的身体日渐被腐蚀,迟早都会腐朽成为一滩烂泥吧。 而无论是蓝衣也好,她也罢,都将会落此等结局。 紫烟看到她已经苏醒了,将门敲了敲,对着她道“你醒了?导师们今日要聚集特许生开会,你务要错过了时辰。” 凰陌在床上静静的望着她,忽而道“我姑姑她还好吗?” 紫烟的背影一顿“你在说什么?” “你不必再瞒着我什么了,其实我都知道了。但我只想知道她是否安好,只要这一点就足够了。” 紫烟伫立在当场,她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想着凰陌究竟是知道了多少,是否要接着蒙混过去,但当听到了最后一句时,她便知道自己要做的一切不过是欲盖拟彰罢了。 这孩子,居然不知何时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我知道了。”紫烟将衣襟整理了一下道“你放心,她很好。” 凰陌终于目光柔软了许多,她淡淡的微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就好。” …… “你说凰陌居然从那个通道里出来了吗?”君鲤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拔高。 “是的,但是我们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找到通道的,主人,是不是魅影组织……” 君鲤沉默了片刻道“你所想的应该是没错,看来我还是大意了,让魅影组织的人得手了。” “不过她没有事情,精神状况也很稳定,我已经让紫烟送她回去了。但是我还是担心……” “担心什么?”君鲤有条不紊的将手中的线条梳理好。 “主上,凰陌很聪明,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倘若她最终知道了那件事情,主上您……” 君鲤面上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即便她知道了又如何?你害怕她会因此对我生恨吗?” 君鲤看到蓝衣不再说话,他低声的笑了一下“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担忧,我们所要做的是等待她找到最终的路。” “可是主人,您为何不能将实情告诉她呢?”蓝衣问道。 “……”君鲤的手一顿“我无法插手,那个封印在很久之前我进行了加固,就是为了避免松动的那一日,但是我在这个世界当中做的也是有限,我只能倾尽全力去护着她,但……她也有要去知道真相的权利。不是麽?” 蓝衣眼眸微微瞠大了些许,她看到了主上的脸上有着一股莫名的哀伤,他固然是笑着的,但那笑容之后的却带着更为悲伤的落寞,她与紫烟不一样,主人给与她的共情能力更能让她敏锐的感觉到情绪的波动 ,所以她心绪软弱,主人不让她与凰陌有所联系,也是担心她们在之后的重要关头中感情用事。 但是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主上所阐述的真情实感——他从未向任何人吐露的心底的犹豫和挣扎。 凰陌与紫烟一道来到了学院长殿时,那几位特许生还在那一处窃窃私语。 玫元道“听我说,那个地方不要再去了,真的太邪门了!” “女孩子就是胆小,唉!你说是不是啊斯洛?”孟潇怼了一下那还沉默的大个子,自从那一日抓鬼行动之后,他就变得更加的阴沉了,总是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一日他们去探寻那个神秘的地方时,斯洛率先提出来了去下方看一看,他们花了些许功夫才找到了一块松软的土地来到了地下,所入眼帘的让他们十分的惊讶。 “此处……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特别的阴冷,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玫元一直在后面揪着他们的衣襟,但别说这个女孩子了,就是他们两个神兽一族的后裔,也感觉到了那渗入骨髓的冷厉。 那是一个让人喘不上气的地方。 斯洛压低了声音道“这里……好像是有着封印。还很强大……这股气息!”他靠近了些许,用手去触碰那一处的墙壁,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让他毛骨悚然的东西,忽然间打了个寒颤“这是水流的声音,我们快走!” 话音刚落,地下就隆隆作响震颤了起来。 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慌忙往外逃去,只听到了那水咆哮的声音自后追了上来直接的将他们席卷而进,水里他们感觉到的只是窒息,仿佛自己被拽着扯进了深渊之中。 而等到醒来的那一刻,他们都被人发现躺在那片树林之外,是学院的守护者发现了了他们,还因为他们是特许生差一点就要被处分,但被导师们给压了下来,并且告诫他们不得再去碰触禁忌的事情,否则就要丧失去总学院的资格。 但是那一处被水淹没的痕迹根本没有显现出来,斯洛说那是水咒,可以抵挡所有的咒术袭击,三个人对于那个神秘的地方,还是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但是为此要搭上他们的前程,几个人还是冷静了许多。 “你回来了!你没事吧?”玫元眼尖的发现了凰陌,一脸惊喜的问道。 “没事,我一切都很好。倒是你们,听说好像是惹了些事情?”特许生被发现夜不归宿的事情早就闹得学院里沸沸扬扬,他们巴不得要抓住这些人的把柄,孟潇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个嘛……其实就是一个意外。我告诉你啊!学院里有着一个大秘密!” 他煞有其事的凑了过来“这段时间你不在,可真是错过了很多好东西 !” “什么好玩的事情?”凰陌有了些兴致。‘’ “就是云霄楼啊!你可知那个消失了多年的云霄殿?!” 云霄殿! 凰陌吃了一惊,她的脸色的讶异也被斯洛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凑近问道“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凰陌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些家伙是怎么知道那个封印之地的! “你们去了哪里?”凰陌也讶异斯洛居然这么快就看穿了自己,她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哪里听说是个闹鬼的地方,你们居然这么大胆?” “闹鬼?你看我们像是害怕鬼的样子吗?”斯洛嗤嗤的笑了起来“哪里可是有着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凰陌“……” “导师来了!”玫元道。 几个人终于能够结束了这个话题,站在了一处等待着,凰陌内心更是忐忑不安,他们难道是进入了那个地方?是发现了什么吗?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看到了鱼贯而入的几位导师,而在最后的那个高大的身影顿时夺去了她的所有的注意力。 身形有了几分消瘦,但依旧挺拔而笔直。 是师父。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四十一章:坠城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白色的长影,师父依旧是带着那一张将面颊覆盖的银色面具,他微微抬头,目光与她相对时,凰陌忽然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所有的情愫都郁结在一处。 她有很多想要问师父的,在这段时日所遭遇的事情里,似是许多在冥冥之中都指向了师父,他那被遮掩面容的下面是不是真正的师父,她甚至连这一点都确定。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你怎么了?”孟潇感觉到了她的脸色苍白,拍了一下她,凰陌一下子从思绪的旋涡里挣扎了出来,诚惶诚恐的看着他,孟潇道“还愣着做什么?导师在呼唤你。” 凰陌这才看到了他们几个人都已经齐整的站在了几个导师的身畔,都在那一处静看着她,凰陌往那师父那一处看去,见到师父正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自己。 她心底忽而一动。 她懊恼自己为何要一直纠结那些事情,就算是师父和她所遭遇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又如何? 是他将自己从黑暗中带了出来,让她想要立足于光芒,而无论姑姑也好,紫烟也罢,还有她的同伴,都在她的背后轻轻的推了她一把,然后她才开始奔跑了起来。 她不再驻足,坚定的站在了师父的身侧。 他伸出手将自己的手包裹进手掌中,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有着一层薄薄的茧。 那学院长见到所有人都齐了,道“如今一个月时间已经过去了,是该向总学院集结的时候了,想必诸位已经做好了准备。” 凰陌心底一跳,时间已经过了这么快了吗? 她还未曾将那一日的记忆所呈现的事情搞清楚就要离开这里了吗? 这着实有些太过于冲击,一时间让她无所适从。 她的紧张似是让君鲤感觉到了,他微微的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你不必担心,只要你学习了高阶的法术,你就能日行千里。如果想回来,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情。” 凰陌有点讶异他居然看穿了自己的动摇,沉默了一下“不会回来了。” 她对上了师父的眼神,他那泛着一丝微芒的墨色眼瞳如山般沉静,她没有闪避开,而是露出来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 明日之后就会离开这里,于是最后一日,他们的许可以去向家人告别,凰陌在家门口徘徊了许久,还是没有进去,她点在脚尖在地上旋转半晌,看着有白色的鸽子落入了院子中。 她才发现院子里落满了树叶,这对于有轻微洁癖的云思雅来讲是不可能的事情,凰陌忽而觉得他们的家有着前所未有的寂静。 她心 底微动,闭着眼感应了一番,登时瞪大了眼睛。!…爱奇文学~免费阅读 家里居然空无一人! 她愣住了,转而前往坠城所在的云端之城,来到了他当初带自己去的地方,却被告知坠城在那一日与她见面之后,便再也不曾出现过。 父亲也消失不见了?! 她脑海里一片浆糊,她那虽然虽然冰冷且残缺不堪的家不知何时在倾倒的大厦中被淹没了,她一直都在关注自己的事情,但是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事情的异样。 她俯身了下来,不敢再去想别的什么。 对了,父亲当时给她找的那一面镜子! 她奋不顾身的再次返回,冲破了那些人重重阻碍,她喘着粗气的将那一幅画从墙上扯下来时,所见到的却是一片空白的墙壁。 “小姐你不要这样,你擅自闯入会让我们为难的……” “小姐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凰陌耳朵嗡嗡作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面镜子呢? 她无暇去估计一旁对她粗暴的举动愤愤不平的众人,她直接往外冲去,当初她是从姑姑守护的通道里出来的,父亲是不是也留在了那个镜中的世界里没有出来? 但是她不知道姑姑现在究竟在何方,她只记得她在一处广袤无垠的大峡谷里,那里可以看得见一派平原和身后巍峨险峻的山捱。 她紧紧的握着铃铛,几乎是恳求的跪下哭泣道“姑姑,求您帮帮我,我找不到我父亲了……” 泪水一滴滴的砸在那铃铛上。 过了半晌,一直寂静无声的铃铛忽然间有了声响。她听到了姑姑的叹息“你…真的打算要去那个世界里吗?那里是没有时间的流动的,你若是去了,若是没办法回来,你在现实的一切都会慢慢消失。你不会害怕吗?” “……消失吗?”凰陌将头垂下,半晌后淡笑“怎么会不害怕?我才得到去总学院的资格,要是让我这么丧命了,我当然不甘心……但是……我也是子女啊。” “主上,这!”紫烟面露担忧的看着君鲤“这个通道只有这一条是我们掌握的,这其中有着太多不稳定因素,若是她出了什么差错,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帮助到她啊!” 君鲤“……无妨。将通道打开。” “主上!”紫烟感觉到不可思议。 “这也是她的选择。” 君鲤的手微微的攥紧了,眼眉沉下,紧紧盯着凰陌的面颊“若是她不前进,我们可以一直护着她,但是我将永远走不到尽头。” 他仰天,面色露出淡淡的难以压抑的疲惫“这场梦,也该走到尽头了。” 凰陌跌入那甬道后,却直接在汪洋大海上的一只船上静静的出现了。 她茫然的看着 四周,人群在甲板上热闹的簇拥谈笑着,恋人依偎在一处,孩童在四周欢笑着追逐,她远远的看着,华美的光影倒影在海水里,随着海浪逐渐分崩离析,她仿佛可以听到它破碎时的呼喊,那是海浪的咆哮。 在人群之中,她看到了父亲。 而在旁边,她见到了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 他们相互谈笑着,她从未见过父亲那般的爽朗的笑容。 “父亲?” 她一步步往前走去,看着旁边的美丽女子,那女子见到了她,笑着伸出手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陌儿?” “母亲???” 她的嗓音空洞的颤抖起来。 “不,您不该在这里……您……不对,你不是我母亲!” 坠城的脸一下子垮塌了下来。 “你在说什么?这孩子不会是睡糊涂了吧?”坠城有些不悦的对着凰陌道。 “父亲!我不管您是不是被什么迷惑了心智,但是我母亲已经死了,再生下我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您难道忘记了她的死了吗?父亲!” “啪!” 海面开始涌动了起来,海浪一浪一浪的排击着船只。但不知道怎么,船上的人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天空上面乌黑的阴云慢慢从远方朝这里汇聚了起来,天地之间的风起云涌让凰陌产生了恍如末世的错觉。 坠城一直低着头,沉默而压抑的气氛盘踞在天地之间,带着隐忍的危险气息。半晌没有动静,但是凰陌知道她必须要耗尽耐心的坚持到底。 “父亲?” 凰陌捂着脸颊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等待了许久,就像是时间都静止了一般。要不是狂风还在肆虐的撕扯着凰陌单薄的身体,凰陌都要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看着坠城丝毫没有退让的表示,凰陌越发的感到绝望。 他还是不肯承认吗?就算是她已经挣扎着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父亲还是不肯从这种幻境醒来吗? 凰陌戚戚然的想着,再这样下去还是毫无意义,她已经很疲惫了,从心里在执着追求所谓的真相的时候,坚持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丝毫进展,她的心早已经疲惫不堪了。 放弃追寻真相吧,凰陌听到她的心这么说着,在追寻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 甚至连父亲都已经沉湎于这种编织的梦境。 凰陌缓缓的放开了手,站了起来,她的眼里已经不再闪耀着漆黑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麻木般的木然。 “父亲,对不起。”凰陌的声音很小,但是坠城居然听到了,抬起头看着凰陌。 她已经不想说任何的话了,但是有些话还是趁她还说的出口说清楚的比较好“父亲,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孩子了,但我不会继续陪着您 做这种毫无意义的梦。您不愿意面对的现实,我来替您面的。” 凰陌冷冷的看着坠城愕然愫白的脸,在他明白过来嘶吼着扑上来的那刻,凰陌朝着他,看着他惊恐万状的脸,松开了手 身体蓦然腾空,飞快的坠落了下去。凰陌微笑着看着头顶的天空,她不知道放下一件事原来是这样的轻松,轻松到,坠落就像是飞翔。 这个镜中世界是以父亲的梦为种子而种植的,想要将这个种子祓除是一件无比艰巨的事情,但是她必须去做,也只能去做。 即便是以两败俱伤的这种方。 她还没有把眼睛闭上,便看到一个黑点,越来越大,最后变作了一个人。朝着她扑了过来。 凰陌大惊,那个和她一起跳海的,居然是坠城。 “你想做什么!你疯了!” 坠城充满怒气的脸就悬浮在凰陌的上空,她惊愕的看到坠城的眼里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悲恸,他眼底亮晶晶的,还有液体不断的渗出,但是都被强大的后坐力给抛到了上方。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答应过她。”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四十二章:穿越梦境之巅 “父亲!!!” 凰陌尖叫声吓的病房里的病人纷纷从梦里惊醒,姑姑赶忙抓住凰陌的手,但是她拼命的甩开,连连尖叫。好几个人才手忙脚乱的按住陷入梦魇般疯狂的凰陌,扎了针之后,凰陌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病人只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只要耐心调养一段时间就好,现在你们还是不要刺激到她比较好。”凰陌在迷蒙之中听到这些话,不知道是不是镇定剂的作用,凰陌的心也没有跳的那么快了,她挣扎的睁开眼睛,看到姑姑焦急的脸。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凰陌……”姑姑淡绿色的眼睛里涌出晶亮的液体,滴在凰陌手背上,凰陌愣愣的看着那些液体飞溅的模样,腾然想起了一件噩梦般的事。 “父亲呢?”她急切的问道。 姑姑愣住了,然后极其疑惑的问道“你父亲是谁?” 凰陌的脸马上僵住了。 她第一反应在想姑姑是不是被吓糊涂了,但是看到姑姑清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破绽,凰陌慌乱了起来,扯住她的袖子激动的喊道“姑姑,说什么玩笑呢啊,坠城啊,我的,我的父亲啊!他不是在镜中救了我吗?!” “父亲?凰陌,凰陌你是孤儿啊。”姑姑莫名其妙的看着凰陌无端的激动,连忙按住她“不要这样,大夫说了你不能受刺激。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好吗?” 姑姑站了起来,看来了看表,自责的说道“都怪我,带你出海,却让你出了意外坠海这样的事情,唉,我们等你的病情好些了再动身吧。” 凰陌耳朵隆隆发响,她的眼前一幕幕闪现过在海里的记忆,明明是自己只身想要逃离被坠城逼迫,怎么可能又发生这种事情。难道是这么长时间自己一直都是在做梦?! 怎么可能? 那些真实存在的恨意,至今还在她的胸口汹涌澎湃,它怎么可能只能解释为一场大梦?!…爱奇文学……更好更新更快 “姑姑?”凰陌冷静下来唤道, “嗯?”姑姑转身看着她,依旧是面带笑容。 凰陌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传了出来“我记得姑姑你说过,人是不能只活在过去里对吗?” “嗯……?”姑姑的声音不自在了几分,但还是优雅的点头说道“我是说过,难为你还一直记着啊……” “那么,我现在是算活在那里?”凰陌猛地把被子掀开,挣扎的坐了起来,她的表情是可怖的,对着姑姑惨淡的笑道“我可是没忘记我的过去,正是因为一直活在过去里,我才能够带着我的这份被憎恶的感情行走。我不奢求我会得到救赎,那么现在你还有什么必须要阻碍我的必要了吗?就让我带着你们给我的力量,踩碎那些面目可憎的谎言!” 她的身上突然 出现一圈圈的狂风,一层层席卷整个病房,姑姑被迫蹲了下去,凰陌站起来,如同地狱里狰狞的魔鬼般绝然说着“你们休想要阻止我!” 一道白光呼啸而过,肆虐的狂风撕扯开空间,凰陌睁大眼睛,头顶依旧是黑暗的天空,海浪越发的疯狂了起来,整个船都被玩弄般的抛来抛去。凰陌看到自己的头被姑姑的手按住,她原本淡绿的眼睛居然泛起幽幽的蓝光,她的表情很痛苦的看着自己,泪水爬满了她的脸颊。 “为什么……为什么凰陌你永远都不听我们的话……” 凰陌听见姑姑低沉的喃喃着,她的语气带着极大的悲恸,她就这样看着凰陌,然后,慢慢的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不过这样也好……你终于可以做自己了……” “姑姑!!!”凰陌拼命的扑过去,但是却只抓住了一片虚无的空气。她想要挣扎起来,但是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再也无法挪动一根手指。 狂风依旧呼啸着穿过天地,凰陌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抽空了,只剩下了一具令人发呕的尸体。 究竟发生了什么…… 多么希望这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早知道她愿意陷入到刚刚的梦境永远不再醒过来。 天地间霎那间变得一片安详,没有了任何声音。 凰陌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原来死之前,天地是这般的宁静。没有喧闹鼓舞的叫好,也没有哀伤悲戚的哭声。如同要停止心跳一样凝固在这失去灵魂的一刻,就是这样带着最后的记忆,然后堕落到最阴暗的地狱。 耳边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是很有规律的节奏。脚步声很轻,但是却也很沉重。如同鼓点一样敲击着她的心脏。 是地狱的使者来接自己了吗?凰陌淡淡的笑了,轮回报应,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下地狱的命运。 那些因果,就去地狱寻找吧。 今晚的月亮大的惊心动魄,无限的银辉浩浩荡荡的撒满了天地,四周安静的好像一副恬谧的画卷。凰陌顺着明亮的月光看去,看到一个朝着她走来的人。 那个人逆着光芒,让人难以看清他的面容。月光在他的身上流逝着的闪耀的银光,朦朦胧胧的勾勒出他修长的体型,黑色的长袍随着他的步伐在身后摇曳着,就像是飞扬起的羽翅,他走的不徐不疾,带着不可违逆般的高贵从容。 他就像一个黑色的天使一样。 凰陌迷迷糊糊的想到。 那个人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他俯下身,看着凰陌。 凰陌微弱的呼吸着,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前就像是被磨砂玻璃挡住了,什么也看不清。她只能看到那个人的眼睛在夜空中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 君鲤眼里带着难以一见的温柔,嘴 角抿起了淡淡的弧度,逆着月亮的光辉,他的笑容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以至于凰陌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朝他伸出了手。 就在指尖碰到的瞬间,一道白光顺着他的手指,流入了她的体内。四周乳白色的光芒朦胧而飘渺,慢慢的把她的身体包容了进去。君鲤的脸已经看的毫不真切,但是在白色模糊的中可以听到他独具磁性的声线,还有四周的景色好像开始了奇异的扭曲,四周的黑暗开始散去,一道道光芒投射了出来。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回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面前的景色猛然间豁然开朗,当凰陌回过神之后,发现自己正在站在一个很喧闹的地方,来往的人很多,就像是普通的闹市一般。只不过来往的人好像对于突然出现的他们没有丝毫吃惊,都依旧忙碌着。 奇异的是他们的穿着确实有些奇特,无论是配饰还是衣料,色彩妍丽真实,让凰陌真的好想伸出手去摸摸,但是君鲤比她更快的做出了阻止的手势,低声警告道“这里还不是古纳学院的势力范围,与你们人界不同的没有标准的限制,你最好压制住你的好奇心,不要节外生枝。” 他小心的把她的长袍往下拉了拉,盖住了她大部分的脸,侧脸看了看四周,确认了没有人感受到异常的波动,然后扣住她的手腕,在挤入拥挤的人群中。 在异界,除了安哥拉大陆还对着居民有着明确的规定之外,剩下的两大陆基本都是采取最原始粗鲁的治理方式,基本就是崇尚强者的存在,所以就算是手下的部落发生什么纠纷,也是置之不理,所以难免产生了混乱。 自从安哥拉大陆和其他大陆开始联系了之后,许多其他大陆的人来到这个最富饶实力最强的大陆来谋生,所以带着各自大陆野蛮的习俗,就算是被要求遵守规则,但是还是难以从本源制止暴力等行为的发生。 他们只会服从强者,眼中无视这个大陆的法规纪律。 所以就算是把凰陌现在完好的带回,但是只要没有进入古纳学院的范畴,凰陌还不能说是完全安全的。尤其是让那些不怀好意的魂术士知道凰陌那奇异的力量,恐怕会抓走凰陌进行研究。在没有真正知道是谁在干扰他们之前,只能尽量隐藏自己的行踪。所以才想利用人潮来掩盖凰陌身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尽管这样做有些浪费时间。 凰陌透过长袍的细缝注视着四周,天虽然和人界一样黑了,但是这里却丝毫感觉不到黑暗,让她恰好可以窥见这里林林棕棕的建筑物的一角,她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因为恍惚中,她好像看见房子在扭动着身体…… 难道这些房子是活的吗? 凰陌被自己的想法 吓了一跳,但是觉得有可能自己真的没看错。自从踏入这里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在人界学到的任何东西都无法解释她所看到的东西。她必须抛弃掉什么牛顿理论,量子论什么的,让大脑尽量快些接受这些无法解释的“诡异”的现象。 但是被君鲤有些强制的拉着走,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拖着一样。凰陌有些难受的从人的夹缝里挤来挤去,但是很奇特的是君鲤倒是走的一路通畅,就好像人群在给他让路一样。但是为什么紧跟在他后面的凰陌却没法享受到一丝空隙? 凰陌很疑惑的看着四周的人群,却发现居然有很多女生在朝着君鲤的背影窃窃私语着,似乎想要追上来,但是却忌惮着什么。凰陌看着很多女生把注意力开始转移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压迫力迎头而来。 凰陌顿时汗毛竖了起来,也同时明白了为何君鲤一路通畅而自己却快要被挤扁的原因。 完全是因为君鲤长着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啊!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四十三章:师父的家 这种脸也可以作为武器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凰陌内心顿时极度的不平衡,君鲤好像感觉到了她的不满了一般突然转头,像是发现了什么异样般的注视着凰陌身后。 君鲤一言不发的严谨样子让凰陌预感好像又遇到了什么麻烦。果不其然,君鲤迅速拉着她从人群里挤出,转而走进了一个狭窄的小巷子里。 小巷子里面十分的昏暗,君鲤走到中间之后就停了下来,凰陌不解的看着他,他却一副悠闲的样子靠在了墙上。 “两位为何要躲着我们?”凰陌身后突然悠悠的响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的僵尸,吓得凰陌僵立在了原地。 “哎呀……居然是个女人……”那个人笑的十分狰狞“这位小哥,我们例行检查她你不会介意吧?” 君鲤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起身看着来者,嘴角勾起了冰冷的弧度“我拒绝。” “哎呀,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吗?看样你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啊,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那个人一收满面谄媚般的笑容,嘶哑的嗓音犹如乌鸦在嘎嘎直叫“看样我们需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强者为尊啊!” 这种年头居然还有人说这么可笑的威胁的话? 凰陌有些好笑的正准备朝后看去,但是君鲤一只手已经牢牢的按住了她不安分的脑袋,从她的身边擦过,另一只手的手指直直的指向他们,一阵疾风吹过,凰陌只听见身后几声惨叫,那个声音尖锐的响起,却带着难掩的恐慌“这手法,难道你是古纳的人?!” 语罢却拿出一把尖刀,一刀划破君鲤身边防御护罩,哗啦一声,他看准君鲤那咒语破碎的那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君鲤的眼睛劈下“哈哈你完了!” “擅长偷袭的魂术士吗?还真是堕落啊……”君鲤看着尖刀泛着冷芒的血气朝他扎来,沉沉的面色变的嘲讽了起来,嘴唇飞快的蠕动着,一连串深奥复杂的咒语从他身边浮起,瞬间他的眼神猛地一冷,尖刀瞬间在他的眼前如同玻璃一样分崩离析。 “什么,我的法器竟然?!”来者像是被震骇住了一样看着满地碎片,心如刀绞的怒号“我花费了十几年用凤龙骨淬炼的法器啊!我要杀了你!” 君鲤低沉的哼了一声,原本愤懑的声音突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窒息般的哀嚎道“我是肃卫队的人,就算是古纳学生你也要让我三分!快,放开,放开我啊!!!” 君鲤手腕一用力,那个声音顿时像是被生生卡住了一样,喉咙猛烈的抽搐着,发出咕哝的声音。君鲤放开了凰陌的脑袋,凰陌连忙转头,只看见君鲤把他的脑袋摁住,一道蓝光从里面迸发了出来。 “啊啊啊!!!”那个人嘶嚎了一声“你究竟是谁” 君鲤冷冷的手下的那个人甩到一边,像是碰触到了什么厄物一样,皱起眉头,拿出手帕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凰陌倒抽一口气,她看到了他眼中尖锐的冰冷,丝毫不逊于他的那把剑,让凰陌从骨子里泛出了寒意。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动武的师父,他的动作快准狠没有半分犹豫,与往日的师父全然不同。 “你怎么了?”君鲤把手帕一把火烧掉,察觉到了她眼里有种陌生的情愫。 “没什么……”凰陌转向看着君鲤脚边倒下的人问道“他们还活着吧……” 君鲤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寒意“当然还活着。” “现在可以走了。”君鲤把她拉起,继续走着,但是却再次开口说话“你放心,我的罪孽已经够深了,我不会再让自己罪孽加深的。” 这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师父的脸上的落寞清晰可见,让她一直悬在口中的疑惑再也说不出。 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走了很久君鲤终于停下了脚步。凰陌累得气喘吁吁,她把盖在脸上的长跑帽子摘了下来,擦了擦汗。 但是下一步她就吓得尖叫出声 在黑暗里两个发着蓝光的大眼睛突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几乎要把她吓得背过气去。最重要的是似乎还有两只巨大的手在朝她慢吞吞的伸过来。 “啊这是什么啊!!!”凰陌手忙脚乱的差点就要跳到君鲤身上了。 君鲤朝着一边侧了侧,躲过去凰陌的魔爪,朝着黑暗说道“她是客人,放她进去。” 黑暗中传来像是野兽轰鸣的声音,那两只大眼睛和巨手朝后褪去,然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缓慢的说“是,主人,请进。” 君鲤带头朝里面走去,凰陌急忙跟上。 居然叫师父为主人,刚刚难道是师父养的用来看家护院的怪物?怎么说呢,还真是口味独特啊…… 凰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朝四周看着,但是除了黑暗之外仍旧看不到任何巨大的狰狞怪物,只有树林和篱笆的轮廓隐约的浮现。 树林的尽头是一个看起来很高大的建筑物,如果真的可以称之为建筑物的话,细细看也是一个很有独特审美的造型。凰陌这么想着,抬起头想要看清,但是太过黑暗她也辨认不出是个什么样子。 “嗷……” 好像是什么巨兽张开了大口的声音,凰陌看着面前好像从地里面冒出来的大门,感觉像是要被吞进怪物的嘴巴里一样。随着君鲤面不改色的走进去,凰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的原因,四周的墙壁就好像是肉做的一样软绵绵的样子。 不会真的是被吞进怪物 肚子里了吧…… 那么现在走的地方就是怪物的咽喉么…… 假的吧,肯定是自己多虑了。 这么想着,凰陌的脊梁骨总算是有了点知觉。 终于长长的走廊走完了,走廊尽头是一扇两米多高的黑色大门,主动的为他们敞开了大门,凰陌走了进去后,瞪大眼,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巴。 面前内部的格局看起来就像是山洞般一样高大空旷,但是装饰的却异常简洁,仅仅就只有一个很长看起来像是一团棉花一样的家具。有些类似高脚杯的玻璃容器静静悬浮在“长榻”的上面,里面是蓝色的可疑的液体。 但是让凰陌还是很惊讶的是大厅中央上方竟然还用铁链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水晶似的东西,底部有个银色的底座,下面流淌着晶莹剔透的水,一直流进下面挖好的池子里,但是奇特的是尽管水一直没有停止流淌,但是池子却一直保持着似满非满的程度。 凰陌一边感叹一边环视四周,还真是师父的风格,但是简单的也太过头了吧……就像是根本没有人住一样啊! 就在那一刻时,自上方的楼梯上忽然出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走了过来,凰陌眼眸微微瞠大。 是紫烟。 她缓步走下来时,对着他们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主上。” 君鲤把她身上的长袍拿了过去递给了紫烟,丝毫没有理会她眼底的讶异。君鲤走上悬浮梯,说道“紫烟,她就先拜托你了,我需要出去一趟。” “是的主上。”紫烟点头答道,和凰陌看着君鲤消失在了悬浮梯上方之后,紫烟转身看着凰陌。 “紫烟……” “凰陌小姐是么,请您跟我这边来吧。”紫烟居然一改往日的清冷,侧身朝她微微一笑,这股热情让她浑身起了一层白毛汗,朝着悬浮梯走了上去,凰陌赶忙跟了过去。 紫烟把她带到楼上,楼上是一条高大宽阔的走廊,呈南北走向,长长的贯穿着整个房子,奇怪的是整个走廊没有一个门,通透的青黑色墙壁上面刻着奇异的纹路,但是图案非常的细腻,似乎整个是一副图画,昏暗的烛光映照着整个走廊显得有些诡谲。凰陌好奇的抚摸着墙壁,惊奇的发现墙壁居然很有弹性,软软的突兀了下去,随即又恢复了原状。 天呐……凰陌默默的把惊讶给咽了回去,紫烟适时地停下了脚步,凰陌看着她把手掌放在墙上,闭上眼睛低声呢喃着什么,然后猛地睁开眼睛,手掌用力的把墙壁按了下去! “撕” 凰陌听见一声恍如布料被扯开的声音,然后紫烟按下去的墙壁出现了一道小缝,细缝越来越大,直到足够容纳一人通过。紫烟这才把身体侧开,微笑着对着 凰陌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 淡色的用潺潺流水所构建的墙壁,素雅的软塌上罩着紫色的纱帐,房间里散发着栀子花的馨香,地板纤尘不染。 “这是我的房间?” 凰陌有些惊异的看着一模一样的房间,细节的地方完全是丝毫无差。完美的样子让人产生了一瞬间的渺茫。 “喜欢吗?我担心您住不习惯我们这里的房间,于是就给您复制了一样的,参考了您的习惯,所以基本把想到的都安置好了,您看还缺少什么?我马上去置办。”紫烟微微侧着身子,恭敬的说道。 凰陌还以为一开门就会是原来的那片景象,坠城的不耐烦,云思雅和坠星的冷嘲热讽,华美糜烂的奢侈生活,散发着一如既往的铜臭气息。 现在全都再也看不到了。 那些厌恶的,痛恨的,喜爱的,全部都在一个瞬间尽数摧毁。 真是消失的片甲不留了啊。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四十四章:古纳学院 凰陌心里闷闷的那股恶气顺着气管急于冲破桎梏,但是凰陌却不急于让它消失。很多东西不是看不到就会遗忘,那种生活了十年的痛楚,早就已经植入骨髓,腐烂在了肉体里,合着灵魂合二为一。时刻提醒着,绝不能忘记的东西。 可是现在的她拼命想要抓住的,是另一件让她彻夜难眠的事情。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过一会我会把夜宵送来,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你也累了,过后就请早些休息吧。”紫烟朝她微微欠身,再次说道“若是想要出去,就请把手掌按在这面墙上,门会自动打开,但是我需要提醒您” 紫烟抬起身,看着凰陌的眼睛恳切的说道“这座房子什么地方都可以随意去,但是千万不要触碰到大厅里的那个水池的水,会伤到您的。” “大厅的水池?”凰陌细细回想,恍然大悟“那个不是…洗澡的吗?” 紫烟顿了一下,轻笑道“当然不是,那个水池对主上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还请您千万要记住不要去碰它。” “额哦,我记住了!我保证不会去碰它!”凰陌点点头郑重的说道。 “那就好。”紫烟说完之后打算要离开,但是被凰陌一下子抓住了胳膊。 “紫烟,我的父亲他……” 紫烟沉默了片刻,转过身来,对着她道“你知道什么是镜中人吗?” 凰陌摇头。 “你的父亲所设置的是镜中世界,他捏造了一个梦境,用阵法维系着,但你闯入其中,他却选择了主动打破阵法…遭到了法术反噬。本应该会逆体而亡…但…在这个危机关头,你忘记了是谁出手了吗?” 凰陌呆滞住,她忽而间想到了当初见到的自黑夜中走出来的身影,恍若自天降下的神祗,姿态从容,挺拔如松。 “这件事情是我遣越了。”紫烟抿着唇,还是转过了身道“我本不能告诉你。” 她往一旁看去,语气低沉“但…他为了护住你的父亲,将你完好无损的带出来,所承担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凰陌捏着她的手渐渐的松开。 紫烟转身几欲离开,手腕却再一次被攥紧了,她听到凰陌因慌张而颤抖的声线。 “我师父现在在哪里?” …… 对于凰陌来讲,师父一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神秘,在她心中所向无敌,她从未想象过他也会受伤,但是将阵法被破了之后的法术逆转,这个可是使用法术时的大忌,作为最基础的东西曾经被夫子们再三告诫。 她询问紫烟,她却沉默不言,凰陌所能做的就是在这空旷而寂寥的家中奔跑探寻,她敲过每一片砖瓦,都没有寻到师父的踪迹。 凰陌转过身,看着熟悉的房间,深呼吸一口气。 她做了 一个决定。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不知护了自己多久,而她总是以为是好运气。但这正也是因为她本身的实力不够却还要一意孤行,才让师父不得不承担她造成的孽果。 如果没有能够对抗命运的能力,就不能肆意妄为的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下。 可惜她到现在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就算是倒在了行走的路上,也要爬着走到终点。就算是身体开始了腐烂,化作白骨黄土,眼睛也要朝着前进的方向。 若不是自己一路真实到不容置疑的经历,凰陌还真的以为只是自己是做了一场诡谲的梦。 凰陌这样想着,把自己扔在了澡盆里。 也许这本身,就是一场醒不来的梦呢? 等凰陌洗完澡,就重重的把自己摔在床上,四肢僵硬,再也不想动一下了。 “你很累吗?” 冷不丁的,凰陌听到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她面前响起,凰陌吓的从床上一跃而起,还没站稳就噗通一声跌落在地上。 “啊,好疼!”凰陌咬牙切齿的忍住哀嚎,抬起头来看着来者,君鲤依旧一身黑色长袍站在屋子中间,淡淡的看着坐在地上狼狈的她,蹙眉说道“你在害怕什么?” “师父??”凰陌嘴巴都打颤了“您…” 她几欲要脱口而出的话又狠狠的咽了回去,她知道就算是自己问了,师父也定然会轻描淡写的掩盖过去,既然师父不愿意让她知道,她何必非得要将紫烟的一番好心给辜负了呢? 所以她硬生生的拐了个弯“您大晚上的为何要来这里?” 君鲤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家有什么地方不可以进去的,他顿了顿说道“我不可以进来吗?” “……现在可以了……” 君鲤抱着胳膊环视四周说道“你还满意紫烟的布置吗?” “嗯,我很满意!”凰陌说道。 “那就好,虽然看起来很乱。但是勉强可以住人。”君鲤蹙眉看着她满屋的装饰,不平不淡的补充道。 “……” “那么,就来说正事吧。”君鲤忽略了她无可奈何的表情,从长袍里取出一道卷轴,递给她说道“这是你在古纳学院需要注意的规定,我已经整理了出来,希望你严格遵守。” 凰陌打开卷轴,从里面哗啦的跳出一堆黑色的蝌蚪文,然后在她的面前井然有序的排列成了一道文书,文字非常的奇特,君鲤朝着她的眼睛划过之后,凰陌自己都觉得奇迹般的都能理解了。 “这里的文字是需要灵识来看的,但是你的根基不稳,所以还有些勉强。” “……可是……师父……”凰陌愣愣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怎么了?”君鲤俯视着看着她抬起的僵硬的 脸颊,凰陌觉得自己已经眩晕了“这是规定吗?怎么这么多啊!!!” “我已经帮你删去了很多了。”君鲤正色道,但是凰陌总觉得他师父的眼角居然带了一丝狡黠的笑意,虽然转瞬即逝,但凰陌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似是又窥探到了一丝不与往常的师父。 “明日我带你去学院。”他点了点卷轴示意她要将这些规矩都一一明了,而后站了起来“看完之后就早些休息。” “师父!”凰陌的声音追了上来,让他的脚步顿住了。 “师父,您……” 她犹豫再三,而后忽然间跪了下来。 君鲤一怔,迅速转过身来,看着她朝着他行了规整矩步的三拜九叩的大礼。 “师父,多谢您选择了我。我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她抬起头来,声音清脆而响亮,像是清晨穿透重重雾霭的清亮的翠鸟的啼鸣。 “……” 这一副认真的姿态,仿佛是回到了三千多年前,他所见到的那个小小的猫,他们之间的纠葛因为太过于复杂,所以不得已纠缠至今,但是他始终都没有忘记,在多年之前,自那灼灼桃花的枝头后,她一身怒放的红衣,舞动着长剑,行云流水的将那落下的花瓣挑在剑尖上,而后递给他,眉眼得意“你总是说我心绪繁杂,不知道以静置动,如今呢?” 如今呢? 只不过是黄梅子时雨,魂断离人路。 古纳学院,相传是上古天神女娲娘娘建于多年前,是整个盘古大陆培育高级人才的核心之地。通过古纳学院严格的选拔考试,就可以根据他们的才能分配到不同的系别进行为期三年的培训,等三年期满毕业之后,就回到各自的大陆,被各自大陆作为精英力量委以重任。 今日便是要去总学院的日子,一如往常不过是寻常的一天,但她的心境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还想着昨晚君鲤在离去之后对她说的话“你不必谢我,你走到今日是必然。”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凰陌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君鲤一边走一边沉思着什么的样子还是忍住了,这一路上几乎都是森林灌木,凰陌看着高大的森林,那里偶尔有白色的鸟儿飞起,很漂亮的鸟儿,嘴角有一抹嫣红。 凰陌看的出了神,不知不觉的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到君鲤顿住脚步,凰陌差点撞到他的背,她才愕然的反应过来。 “到了。”师父言简意赅的说道。 凰陌瞪大了眼睛,半晌之后倒抽一口气。 高耸入云的建筑物螺旋状的盘踞在山的顶层,和整个山脉连作了一体,延绵不绝的窗户从山的脚下一直开到顶层,几乎是和山设计的一样造型的一座大殿,借助着峰峦叠嶂 的山脉的气势,让整个建筑物都显得分外的气势磅礴。 繁复奇异的纹路和山一同蔓延的建筑一同顺势攀缘着,密密麻麻的植被在黑褐色的山中点缀着层峦的绿意,色彩妍丽的小花参差在白色的建筑中,温柔的吐纳着初生花蕊甜蜜的芬芳。 古纳学院在山里面?! 进入里面便兜头看见高高悬浮在头顶的天花板,给人一种难以呼吸的压迫感。凰陌看着头顶几乎要包纳天空般广阔的视野,这是不知是耗费了多大的精力和时间才能把一座山变成空心的大殿,在那些棱角分明的山石里,每一丝的痕迹,都见证着百年沧桑岁月的沉重。 这是令人惊叹的奇迹啊! 沉重压抑的氛围很快被一阵涤人心脾的清香取代,凰陌惊讶的发现城堡里也开满了无数的花朵,数以万计的高大树木如同云朵傲然的盘踞在他们的头顶,从山顶投下的点点光斑带给了山里植被生机,于是在着百年的孤寂里,被无意间播撒在这片注定沉没于黑暗的土地上,为了生存,靠着这偶然间投下的点点光芒和吸允着山间潮湿的露水,一直包含着冲破黑暗的希望而努力生长着,最终破土而出,深深扎根,不懈的奋力向上,才最终成就了城堡里郁郁葱葱的森林。 “好厉害啊……”凰陌看着那片密林,眼里闪烁着隐隐的光芒。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四十五章:师父的捉弄 “好厉害啊……”凰陌看着那片密林,眼里闪烁着隐隐的光芒。 君鲤看着她眼里闪耀的光芒,好像是万千星光没入其中,璀璨到让他觉得那般的难以直视,甚至于产生了瞬间的恍惚。 好像这般坚韧的光芒,最终将成为永不熄灭的火焰。 他垂眸,哑声道“走了。” 凰陌嗯了一声,抬腿走进了这沉默高大殿宇中。 学院里面的装饰庄严简洁,大有君鲤家居的感觉。凰陌不由得哑然一笑,难怪他的家那么的单调,感情学院就是这么教导学子的。 凰陌一路走一路看去,那些繁复坚固的墙壁都是一个个紧紧咬合的大门,抬头朝上面看去,也只是居高而下的铰链盘旋着,显得整个殿宇内空荡荡的。 君鲤一直头也不回朝里面走着,凰陌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他们似乎已经到达了山的中央,很长时间之后,君鲤才停了下来,凌空念咒,修长的手指利落的朝着地面一划,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凰陌的胳膊。 “站稳了。”他低沉的说道。 凰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地面猛地一震,噶哒一声,从脚下传来铰链咬合的呻吟,君鲤的话音未落,猛然他们脚下窜出一个庞然大物,凰陌猝不及防的一晃,幸好君鲤抓着她的胳膊,才不至于惊讶的摔落下去。直到脚底下触到真实的柔软,灰尘尽散,凰陌才看清在他们脚下的居然是一条通体金黄的蛇! “去长老处。”君鲤朝着眨巴着大眼的巨蛇面无表情的下着命令,凰陌却越发的觉得腿软脚酸。巨蛇转头看了看凰陌,尾巴一甩,开始迅速的游走了起来。 “这是学院里的引导员,会带我们去利奥长老那里报到。”君鲤难得好心的解释道,却看见凰陌煞白的面孔。 “为什么偏偏是蛇……”凰陌哆嗦着说道,看到君鲤眼底有着一丝的笑意,满面潮红的轻声细语道“嗯……其实也不是,只是因为额……” “我知道的。”君鲤将她的腰身扶住,忽而间沉默了一下。 “对不住。”她将脸都要埋进君鲤的衣服里了“我确实害怕蛇,丢您的脸了…” “不,只是觉得你和一个人很像罢了。”君鲤像是想起了什么其他的事情,眉头微微拧了一下,转过了身“你现在最好想想怎么去应对利奥长老,他可是出了名的苛刻严厉。” “长老吗……”凰陌哀叹了一声,想着自己在云城学院里各种和夫子们精彩绝伦的对决,有种觉得天降大任的感觉。 君鲤环抱着手臂,目光直视着远方,凰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他们居然已经从山中出来了,穿过一条隧道,突然间的豁然洞开,光芒争先恐后的涌进自己的眼睛里,凰陌 顿时眼前一亮。 原来真正的古纳,是被四周高大的山脉环绕在山的中心的,除却那个被掏空了作为古纳招牌的山体,其余作为主体古纳,是在深山密林中的。难怪那山的殿宇里面没有人影。 一路上都是高低不一的山地,覆盖了各式各样的植被,看起来像是浓得化不开的绿。里面还参杂着珍奇斗艳的花卉,种类比山外要多出许多,凰陌一路看的眼睛忙不暇接,难得君鲤和她嘱咐着也敷衍着了事。 “记得会见利奥长老时不要说多余的话,那样只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他——为难了你,也不要太过于责怪他,他只不过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君鲤说道。 “恩恩。” “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去找紫烟,不要…一个人去贸然闯不熟悉的地方。” “恩恩。” “还有……”君鲤忽而觉得自己总是有着叮嘱不完的话,回头却发现某个人已经一脸呆滞的看着四周,神志似乎早已神游太虚。 “恩恩!”凰陌依旧重复着单调的音节,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身边的气温略微的卷起了冷风。 君鲤眼睛一眯,若是看到他这样的人都知道这是君鲤情绪化之前的前奏,他们会迅速的撤离君鲤最远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但是当事人似乎毫不知情这微妙的细节代表的含义,还在高兴的看着路途的风景。 啪的一声,巨蛇的尾巴不知为何颤抖了一下,似乎也感知到了即将而来的危险,动作也适时地缓慢了下来。凰陌看着巨蛇慢慢的停顿住,略带茫然的看着似乎还有着不少距离的古纳,转头问道“这条蛇怎么了?” 君鲤沉默了一下,略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没什么,只是觉得对于注意力不集中的孩子,就需要另一种方式是去处理。” “……” 半晌之后,密林里响起一声女生的鬼哭狼嚎“师父我错了!!!” 巨蛇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一切都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君鲤突然觉得去往古纳学院的路途原来是那么的平坦广阔,视野开阔的让人心里都有着难以言喻的舒适感。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愉悦的感觉,直到巨蛇平安的把他们送到门口,凰陌都是耷拉着脑袋,一脸失魂的表情。 他将凰陌一直保护的太好,如今也该换一种方式了。 “好了放她下来吧。”君鲤纵身一跃,曲线优美的从巨蛇的脑袋上跳了下来,然后打了个响指,巨蛇才松开了嘴巴,凰陌一声惨叫极不雅观的跌落在地上。 “你还要坐到什么时候,马上就要下课了。”君鲤扫了一眼坐在地面上两腿发软头晕目眩的凰陌,率先迈进了学院里面。 “师父……你等等我啊!”凰陌拼命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烬,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蛇的津液,凰陌嫌弃的把长袍脱下来卷成一团抱在怀里,想着师父怎么会忽然间带了些不与往常的感觉。 这还是那个在她面前一直高冷到成为她的白月光的师父,怎么来到了这里,就忽然多了些坏心眼呢? 君鲤回头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一样的嘴角一钩,凰陌冷汗顿时刷的流了一身。 “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君鲤在一个大门前突然停了下来,面色和煦的问道。 “记住了!”凰陌看着他凌然破空而来气势威严的眼神,神经顿时无条件的反射了起来。 “是吗,那就好。”君鲤把逼人的目光从她身上收了回来,看着眼前气势磅礴的建筑物说道“你进去吧。” “嗯!”凰陌一个弯突然转了过来“恩?师父您不去吗?” 君鲤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看着她“这是自然。” 凰陌觉得背后的单衫汗冷飕飕的贴着她的肌肤,让她莫名的僵直了身体。过了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她有些难为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君鲤,犹豫了一下,牙关一咬紧,带着视死如归的悲壮表情抬起了脚。 “等一下。”君鲤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凰陌带着闪亮的希冀的转过头。 “你很紧张吗?” 我是在没有任何人作陪在从不知晓的陌生异界和以严厉苛刻著称的传说中魔鬼利奥长老面对面的交流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有一点小小的紧张啊? “不,我不紧张,一点也不。”凰陌勉强地挂起微笑。 “哦,”君鲤从她怀里拿来长袍,说道“好吧,我就是想提醒一下你,扣子扣反了。” 预料之中的传来女生一声窘迫的尖叫,君鲤嘴角的微笑一瞬即逝,他转身靠在墙上说道“去吧,不用紧张,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师父都在这里。” 凰陌慌张的系好扣子,脸色潮红的看着君鲤。阳光慢慢的洒满了他的身体,勾勒出他修长的体型,他闭起了眼睛,凰陌才发现他的眼睫毛居然那么的长,在他的眼睛下投下圆润的半弧,阳光那么柔和,他的脸往日冷峻的棱角都被柔化成了优雅的线条,如果不是微风缓缓的拂动他黑色的碎发,他静谧的好像一副隽永的画卷。 “有什么好看的?”君鲤突然说道。 “……没!我先走了!”被一语揭穿的凰陌略带慌张的说道,急忙抬脚朝里面走去。 “……”君鲤睁开眼睛,突然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同时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远远的那个方向,一个修长的身影,慢慢的朝这里走来。 君鲤再次阖上了眼睛,但是一直照耀着他的太阳仿佛在他身上失去了温度,四周再 次归于死水般的冷寂。 面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凰陌走进去,慢慢的眼睛适应了里面的黑暗。四周依旧是熟悉的黑曜石般的颜色,像是浓稠的墨汁般,却带着从通道口折射进的微小的点点光泽,如同星河一般流动在她的身畔。凰陌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无数的光斑在她的头顶汇聚着,如同要为她指路一样,渐渐汇合成了一条细细的线。凰陌沿着那道线弯弯曲曲的拐了几个弯,终于光芒黯淡,最终消失了。 凰陌也停了下来,看着面前一堵冰冷的墙壁,摸索着敲了敲,发出沉闷的音节,彰显着它的厚重。她朝四周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难道这个也需要什么咒语才能开吗?凰陌想到了紫烟第一次为她开门的样子,迟疑的把手掌按在上面,用力的推了推,意料之中的没有丝毫动静。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四十六章:面见长老 难道这个也需要什么咒语才能开吗?凰陌想到了紫烟第一次为她开门的样子,迟疑的把手掌按在上面,用力的推了推,意料之中的没有丝毫动静。 “果然没有咒语是不行的吗?”凰陌沮丧的想着,师父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告诉她,难不成这就是对她的试炼吗? 凰陌朝后一看,那通道已经弯弯曲曲的消弭了她初来的踪迹,抬头,那条细线也早已经消失了。 这下该怎么办?…… 凰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想到了自己发过的誓,虎躯一震,恶狠狠的咬牙还是决定再次试试。 不能丧气啊!就算是在里面唱个曲曲折折的山路十八弯!也要不争馒头争口气啊! 想起那件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往事,凰陌顿时化悲愤为力量,马上接着对着墙研究了起来。她细细端详了这块墙壁半天,最终得出结论这是一堵墙。 这确实是一堵货真假实的墙啊! 门呢? 怎么进的去啊?! 她使用了各种法术,在门口使出来了十八般武艺,但都是如烟云飘荡,毫无反应。 凰陌不死心的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屏气凝神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但是这块石头的隔音效果似乎出奇的好,凰陌憋了半天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突然间耳畔传来低低的鼻息声,温润的气息扑在她的脸庞上,凰陌如同惊弓之鸟的一转头,脑门却砰的和不明物撞在了一起,只听见凰陌吃痛的哎呦了一声,但是被撞的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的倒在了地上。 凰陌定睛一看,却发现和她相撞的原来是一个人。凰陌连忙蹲下身去扶,却看到来者的面容瞬间摒住了气息。 来者似乎有些勉强的半睁着眼睛,稠密的睫毛淡然的扫过微微垂下的银色发丝,不知道是不是刚冲撞到的缘故,看似无瑕脸上的皮肤呈现出有些病态的苍白,迎合着垂在身后长长的如同倾泻的瀑布的墨色长发,尤为显得一碰即碎的柔弱。 眼底带着一抹的嫣红,像是雪地里的一抹血,这张精致到不像是真人的面容,让人目眩神迷。 这万般纤柔多病的身躯难道是黛玉的现实版本吗?凰陌脑子里猛地显出了红楼梦的经典桥段来,可惜自己不是男儿身,没有贾宝玉的浪子才情。 “啊您没事吧?”凰陌吓的有些手无足错,看着来者苍白的面庞,心有不忍的连连道歉。 来者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看着她温柔笑而不语。眼睛看着她,似乎在问自己在做什么。 “……是……师姐,我不太会开这个门……” 来者温和的弯起了眼眸,移步走到了门边,朝着门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哗啦一声,面前冰冷的墙顿时豁开了一道口子,光芒从里面倾泻而出。 ……这是做了什么? 来者看着凰陌茫然的眼神,微笑着指了指一边。 凰陌跑了过去,愕然发现居然是个不起眼的突起,摸了摸凰陌恍然大悟,这是门的开关!!! …… 凰陌突然有种想要咆哮的冲动,但是碍于面前温柔如同春风化雨的人面前硬生生的哽住了,这让她的表情变得十分的纠结,来者突然嫣然一笑,说道“我们走吧。” “诶?”凰陌更加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她不是惊讶面前这个人会说话,而是在于声音。 这温柔如水但是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磁性的声音,分明就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看着凰陌震惊的表情,来者似乎意识到了她的疑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他淡紫色的眼眸优雅的弯起弧度,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我是男的哦。” ……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凰陌突然觉得简直就是以美貌而划开了一道界限。 凰陌看着他离去的优雅背影,长长的银发如水一样垂到了腰际,伴随着他的步伐,似乎还带着梦幻一样缥缈的花瓣散落。凰陌在原地难以置信的咬了咬牙,拍了自己一下。 “两眼发直的看什么啊真是的?!难不成还真是个精灵?!” 这样想着,凰陌终于恋恋不舍的从美人销魂的背影中挣脱了出来,看着四周,凰陌觉得心里万分的压抑了起来。 必须尽快去利奥长老那里才行。 凰陌走进这个通道,到了尽头豁然开朗。山洞连着平坦的大堂,四周种满了绿色的植被,有的高度有限,这里的主人有心的选择了一些较为低矮的灌木和小乔木,虽然高度有限但是却也形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将原本很宽广的空间填充了起来,预留下一片较为隐蔽的中心作为了自己办公的地方。 凰陌走了进去,感叹着这美妙的工作环境,真不愧是总学院,非常的人性化啊……看着生机勃勃的植物,可以防止夫子被学生气的一个想不开抑郁而病。 小树林里弯弯曲曲的铺了一条小石子路,凰陌走到了尽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以及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的人影。 原来那个美男也是来找利奥长老的啊,凰陌看着利奥长老貌似还在处理着他的事情,于是乖乖的站在了一旁。 “你的资料我已经看完了,不愧是你。”利奥长老虽然在夸奖着,但是声音却不带任何的起伏,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谢谢长老,这都是学院给我的机会,学生自当倾尽全力。”美男低下头,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么即日起你就继续担任原来的职位吧。”利奥长老把手上的资料收进抽屉里,淡淡的说道。 美男垂下了眼 眸,似乎在思考着应答,最终还是叹息般的说道“是。” 利奥长老点了点头,眼睛迅速的扫到了凰陌,她突然觉得一股骇人的压迫力凌空而来,把她牢牢地强钉在了原地。 “你先下去吧。”利奥长老说道。 “是。”美男转身,看到她淡淡的弯起了眼睛,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凰陌听到他温柔的低语“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听到他的话,凰陌不知怎么的却微微的安下了心,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利奥长老那摄人心魄的眼神,他不知为何的,在一切安静下来之后,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看到透彻。 利奥长老是学院里出了名的严格,这不在于他古板苛刻的思想,而是他在学生行为端正上有着强烈嗜好一样严格的条例,每个在他看来会招惹到麻烦的苗头,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扼杀。 所以利奥长老在用鹰一样犀利的眼神洞察了凰陌之后,得出结论 一连串的词语在利奥长老的脑子里迅速的连在了一起,似乎有些紧张但是却出奇的冷静,还有毫不避讳的眼眸,带着少有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但是却没有衡量自己力量的头脑,简单冲动 但是,却还有着自己看不穿的东西。 比如,她那眼眸里纯粹到极致的火焰,似乎带着无边无际的生机。但是却又包纳着不可说明的沉重的暗影。 果然。 利奥长老终于收起了目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看了起来。 这短暂的几秒太难熬了,凰陌觉得自己的背已经被汗打湿,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传遍的全身。利奥长老的眼神就像是一座泰山,重重的压迫着凰陌的神经,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的站着,但是她却努力的挺直了身体,似乎是从骨子里带出的难以服输的倔强。 等待了许久,利奥长老合起来了文件,直视着她终于开了口。 “你是谁?” 君鲤睁开了眼睛。 银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如同星河般闪烁着温润的光芒,随着微风几缕发丝抚到君鲤的脸上,如同丝绸般润滑的触感却让君鲤眉间一锁,一道冷冽的寒芒从他的冷眸里闪现了出来。 墨色长发的主人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君鲤,朝他礼貌般的微笑了一下,便走到了另一边,也靠着墙壁停了下来。 一向无论何时总是满面温柔的笑脸却在此刻消弭了踪迹,招牌标准的嘴角的微笑就像是凝结了一样,半晌之后还是慢慢的垂了下来,眉眼中居然蕴含了和君鲤似曾相似的冷然,他合上了眼睛,一阵缱绻的风适时地将他的长发抚起,把他苍白的,令人无法相信的冷颜慢慢的掩盖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各自站 在大门的左右两侧,都丝毫未动的保持着各自的动作。两个按照历史进程来说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人却在此刻如此和谐的等待着同一个人,不知道是否是命运之轮脱离了时间的轨道,还是被刻意的塑造成为了这样糜烂的剧本。 这都是未来无法预知的事情。 他们都不知道,这片刻相安的宁静,却是那般珍贵且永恒的传奇。 长长的甬道里终于传出了脚步声,但是却很缓慢,就像是耗尽了力气一样拖着步伐强迫着走出。君鲤和美男终于同时睁开了眼睛,看向通道口。 凰陌的身影慢慢的从里面浮现了出来,等到了出口,她就像是严重脱水了一样身躯一软,君鲤及时的接住了她,还没有来得及疑惑,凰陌抬起了脸,却让在场的两个人同时心中一悸。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四十七章:枷锁印刻 凰陌原本深墨色的眼眸,左眼却出现了奇异的纹刻,紫色妖异的光芒慢慢的黯淡了下去,最后深深的沉淀在那片乌黑的眼眸之后。 这时君鲤再也熟悉不过的六芒星阵的刻痕。 这个六芒星的刻痕,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他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个刻痕。 排山倒海的痛苦卷席了君鲤的全身。天地一下子化作了血色,他看到那泛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血肃杀的气息和满目铺天盖地猩红的花瓣,周遭狰狞不堪的面容,都仿佛要化作魔鬼般叫嚣着吞噬他的血红,仿佛可以听到那穿越时空凄厉的惨叫,让他倏然惊醒。 君鲤觉得自己从骨头里窜出一股寒意,让他眼前天地都要旋转了起来。 “啧——真是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事情。” 从后面传来了声音,君鲤冷冷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不再鬼鬼祟祟的掩藏自己,居然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牧若!” 牧若眯着眼睛冷笑,墨色的发下是锐利的眼眸。 “在上古时期,神兽一族分割对立,化作了两个势不两立的组织,相互斗争了多年,被称之为神祟年。想必这段历史你也是知道的。”牧若眼眉微微的敛然“但是最后是如何收场的,后人史书如何的评说,你可还记得?” “法令亡常,无令诸神,安危不可知,泣骨荒野,焚落成灰,数年不绝。” “正是如此,一场大火就这么烧了个干净,整整五百年的神之争,就在那几个人的笔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带过了。”他望着高大恢弘的殿宇“那对神族来讲是一场耻辱的往昔,也不怪于他们百般的在后续史书矫饰伪装,但现在我们就站在这里,看到那场灾难的真实。” “我从来不觉得你有这等闲情逸致。”君鲤言辞里带着尖锐。 牧若淡笑,他把玩着手中的书册“你说的对,我现在出现,其实也是我们这一方有话要对你说。” 君鲤沉下眉。 “你强行的融入到了这个梦境当中,在那时你并不存在,所以你的出现是属于被排斥的那部分,固然你接受了其他人的帮助,但是他们所能帮你的是有限的不是吗?”牧若的眼眸里透着光“你现在应该已经遭受了反噬,接着承受下去,你迟早都会被折断的,我的法阵可以帮助你缓解这种反噬的后遗症。” 君鲤的面色毫无波澜。 “听起来还真的挺诱人。” “那是当然,我们是诚心想要与你合作。” 君鲤沉吟了一番。 “你方才说了,任何人都会付出代价的,但是你呢?你若是将护着自己的法力给了我,你又该如 何维系下去?” “呵,没想到枢夜星君也有担心别人的那一日?”牧若拐了个调“星君大可不必担心我,因为我与您不一样,并非是“不属于此地”的人。” “!”君鲤微微嗔目。 牧若将手指放置在唇间,做了个噤声手势“这个也算是我的秘密,但是我对你说出来了,我也不愿永远困在天镜之内,也不愿意再与这里的人有什么纠缠——” 牧若神色闪过一丝的厌恶,但是转瞬即逝“所以要打破这一面镜子,千雪是必要的,你我之间敌对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若是你想好了,就用此物唤我即可。” 他将一物甩了过来,君鲤啪的将此物接住,张开手,看到的是一枚黑色的种子。 凰陌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原本闪耀着星辰般璀璨的眼眸被夺去了光芒,君鲤看着她变作灰色的眼睛,抱着她的身体,骨节用力到泛起青筋。君鲤抬起眼,看着牧若,再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甬道,把她抱了起来,面色阴晦的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过去注定要走的那一步,是他无法干涉的权威。 牧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到方才的印刻,许久之后才喃喃道“居然是罪之枷锁吗?” 他眼眸流露出淡淡的惊讶,固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但是没想到居然发展成了这个情况。 过去的千雪,原来早已经中了这个早已经失传的咒术! 久远到他们还未相遇之前,原来千雪早就已经引起来了一切人的忌惮。 能让长老做到这个地步的人也不惜使用罪之枷锁的,这是属于罪孽的证据。她身上的秘密是什么? 他回想到初次见面的样子,他实在是看不出那样看似单纯无暇的女孩有什么极深的城府,深到让他居然都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果然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牧若沉思了半晌,终于抬起头,看着他们已经消失的方向,眼眸里掠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君鲤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横冲直撞的到了凰陌的房间,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紫烟看到他们也被吓了一跳,慌忙去准备了热水。 君鲤看着床上昏睡的凰陌,冷静下来陷入了沉思。 他没想到长老会做出这样残酷的决定,还在一切都是重重谜团的时候,就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身上刻下罪孽深重的印记。 君鲤不知道他们为何做出这样的决策,但是他无法插手这件事情,所以他才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千雪的过去所经历的一切,本来他就是一个旁观者,因为这是他心里唯一跨不出去的障 碍,任何强大的人都应该无牵无挂的不被任何事情束缚住手脚,但是他不是,他知道他做不到那么强大。 为了那夜的噩梦的时刻折磨,让他知道他所背负永不能偿还的罪孽。他在黑暗中沉沦,却再也不奢求得到光芒的救赎。 但是凰陌,君鲤内心泛起甜腥苦涩,他抬起手悬浮在她的脸上方,却茫然的不知道该触碰哪里。 果然,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君鲤的手再次攥了起来,用力到指骨泛白。 在没有查明一切的时候,她将永远无法摆脱枷锁的桎梏。 这是最安全,也是最保险的办法。 君鲤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头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少女,转身走出了房间。 黑夜沉沉的垂幕而落。君鲤屹立在房顶之上,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是一马平川,唯有那森林密海的深处,蜿蜿蜒蜒将天空占据的高大山脉之上立着一座高高的白色石塔,在君鲤眼中就像是流逝了百年的苍茫的根基。 一切都是因它而起。 支撑古纳的根基,也是盘古大陆的盘基。 脚底下皆是累累的白骨堆砌的奇迹,不知何时立在那里,见证了多少的血雨腥风,最终也还是沉默的守望着远方。现在却又为何打破寂静,改变不知道多少人的命运轨迹? 君鲤不知道。 “你今日来寻我,就是想要责问我为何要给那孩子施加封印吗?”利奥长老悄无声息站在他的背后问道。 “责问不敢。”君鲤转过了身,看着那眉峰坚挺的男子“学生不过是想要知道理由而已。” 他那坚毅且棱角分明的脸在月光下漫过,显得有几分的锋利。 “理由?你不是很清楚吗?”利奥长老道“当初的事情你也有参与进来,她的母亲…是如何死的,你不也心知肚明。” “学生自然是知道的,但…您不是答应过我,只要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你们不会插手进来吗?”君鲤沉沉道“虽然我知道当初的事情,但长老们为何会忌惮她的出生,当初的你们没有给与我半分解释。” “有些事情是天机。”他将唇抵住对着君鲤道“若是知道了太多,你就不可避免会被天所抹杀,就像是那孩子的母亲一样。” 君鲤的神情沉寂了下去。 “这么多年来,您一直用这个理由搪塞我。”他看着远处的白色高塔“我会继续履行我的诺言不去过多的管束她,但还希望您也能遵守许诺,保证她的安危。” “我会的。” 君鲤点了点头,利奥长老的身形便顿时消失在黑夜之中。 月色下一片霜雪皑皑,他将手摊开,一枚黑色的种子出现在他的掌心中。他注视 了片刻,将这种子收了起来。 牧若说的没有错,他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 他固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那净化池中浸泡自己,他强硬的将自己介入了这个没有他的地方里要付出的代价,他的心愿是在这里陪着凰陌直到她到达该去的终点,但是他要活下去的本能就是必须要抹杀掉自己的意识,所以他的本我偶尔会吞噬自我,失去意识,当他知道了自己可能会无意识的伤害到凰陌时,便让遗魂组织的长老们封印住他,但是还是在几年前,发生了他差一点就杀死凰陌的事情。 在那森林之中,他的剑只要稍许的一偏,那么他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这便是他要逆流在这里的代价。 只是他没有想到,牧若居然和千雪一样,都是属于这里的人。 他给自己开出的条件确实是他如今最需要的。 “要如何选择?”他仿佛能听得到千雪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秘密吗?”她从君鲤的背后将他环住,在他耳畔呵气如兰“你想要的是完全的信任,但是她总是不愿意给你,这种感觉,让你嫉妒的发狂吧?” “闭嘴。”他紧紧捏住了手。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四十八章:血统之人 “你就承认吧,你爱着我,到了恨不得杀死我的地步。”千雪雪白的手臂环着他的肩膀,她不着丝缕,雪白的双峰压了过来“你无法忍受她对你的再三隐瞒,才追到了这里,你不断的干涉着她的过去,即便是在这梦境里,你还是想要以师长的身份控制着她,想要挖出来她的秘密,然后呢?” “闭嘴,你不是她!”君鲤闭起了眼睛。 “我当然不是她。”她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无法隐藏的得意“我是你的心魔,你必须要受着。” “……”君鲤厉声喝道“散!” 耳畔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君鲤背后的冷汗津津。 他的四肢有些发软,空茫的站在原地良久,看着日头破晓,自那黛青色的天际透出一丝光芒来,但雾霭沉重,仿佛压在他心头一般。 “也该回去了。” 凰陌对于自己被刻上罪之枷锁之后的反应,相对于受控者来说,凰陌的反应却是出人意料的冷静。 “你是说昨天那个长老给我刻下了罪之枷锁?”凰陌摸了摸嘴角的油渍,一边赞叹着紫烟的手艺一边随口说道“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吗?” 紫烟似乎没有料到她这般的冷静,顿了一下说道“你真正的力量会被封印,并且你走到任何地方都会受到桎梏。” “就是这样?我还以为他那么大费周章的要做什么呢,瞪得我都被吓到了,现在想想还觉得恐怖。”凰陌肩膀夸张的缩了缩,继续埋头吃她的早餐。 紫烟放下了手里的早餐,看着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这样想的?” “到了现在这一步了,反正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紫烟似乎不想和她再说什么了,眼睛扫了她几下,像是完全不能理解般站了起来离开了,凰陌在他后面大叫道“你什么都没吃呢?!你不吃了吗?那我帮你啊!!”说罢乐滋滋的把她的盘子拖了过来。 紫烟看着她毫不介意的样子摇了摇头,看来她是白担心了一场。该说她神经大条还是说笨更为贴切呢? 不过这样岂不是更好,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知道那罪之枷锁所代表的含义。也就不用背负那么多让人痛苦的黑暗。 在上古时期,只有犯下连神也不可饶恕的罪孽的时候,才会被烙上罪之枷锁,这代表着封印了力量,就等于是斩断了一个人的四肢,让他无法在这个世界存活。 并且背负上了背叛神明,亵渎神圣的深重的罪孽,死了之后,不能去往神在的极乐世界,也去不了群魔乱舞的地狱。就只能化作死魂,永远孤寂的飘荡在传说中的蛮荒之城,不生不死,不老不灭。 这就是罪之枷锁的诅咒,被下了诅咒的人 ,是不会得到任何关于神的祝福。 君鲤转头看着大快朵颐的凰陌,她吃得非常开心,几乎无暇顾及任何的事情。看着她笑得越开心,君鲤的心却越发的苦涩。 若是不知道的话,就不会这般的心痛了罢。 凰陌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开启的人生所怀抱可是满满的希望,她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满怀期待的等着紫烟。 耳畔传来了水滴的声音,她循着声音看着那永远不会溢出来的水池。 这个水池是紫烟曾经再三嘱咐不让她去触碰的,仿佛一个禁忌。 但是也是隐秘的东西越是吸引人不由自主的想去接近,凰陌在那一处站了半晌,盯着那深不可测的水池,那无尽的深渊仿佛要让她一头扎进去。 她被魔怔般的往那一处走去,忽而间耳畔炸开了声音“你要做什么?!” 凰陌激灵的苏醒,看到自楼梯上站着的紫烟,她提着还未系好的裙子,匆匆忙忙的冲了下来,将她停在半空的手给打到了一旁“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忠告?!这叹息池你若是碰了,会连魂魄都被吃了的!” “叹息池?” 凰陌听到了这个几个字,紫烟忽而间一怔“啊,不……” 她的面色呈现出懊恼的神情来,仿佛在责怪自己说漏了嘴。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这个池子很漂亮。”凰陌手足无措的安慰着脸色紧绷的紫烟。 紫烟叹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抓过去,将她拉到一旁“你若是碰了,主上是不会放过我的,拜托你……让我不要再这么担心了。” “对不住啦我知道了!”她小心的赔罪,而后看着她不整的衣衫道“作为赔罪,我帮你!” …… 在昨日来到了古纳学院后,她还是觉得不真实,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学子,在多年之前甚至还不知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精彩,仅仅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止是遇到了师父,还来到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净土。 那辉煌的殿宇,巍峨耸立在远处的白色塔尖,来往的面色庄严肃穆的学子,这里与云城学院完全不同的森严的气氛,这里的学子都在为自己身处此处而感到无比的自豪,甚至走进去都会心生敬畏。 大概这就是古纳的魅力所在吧。 传闻之中的,女娲大神所设立的最高殿堂。 凰陌油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在古纳学院,所有的新生都是必须要接受净礼之术,祓除之礼。才能分配到相应的学堂中去,紫烟带着她来到了五木大殿。 但是她没有想到新生少的可怜,而 坐在大殿之下的人,他们身上找着不同颜色的长袍,凰陌注意了一下,这些颜色与当初那些导师身上所一样。 那些导师们分别站在自己的学生之前,身畔都站着各自所寻来的新生。除却了云城学院的,凰陌通过了解,还有其他四所学院的学子,每个导师所接受的新生大约是七八个。 她一进去就见到了孟潇他们等人,终于见到了熟悉的面庞,她也不觉得那般的紧张了。 但是她却没有地方可以站。 因为她不属于这五位导师的任何一名学生。 就算是紫烟都站在了那位男导师的队列当中去了,凰陌这才发现自己落单了。 她惶恐不安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学生熙熙攘攘的都鱼贯而入,分别站在了自己属于的列队里,其他的学子也注意到了没有导师引导的她,或多或少的投来了疑惑和好奇的眼神,她绞着衣襟不知所措。 直到自己的背忽然被人推了一把。 她踉跄了一下。 “谁这么不长眼啊!堵在大门口做什么?!”耳畔传来了尖锐的声音,凰陌看到一个女子被绊倒在了地上,她吃痛的嘟囔着,凰陌忙道“抱歉。” 她朝着那女子伸出手去,那女子略带怒气的望着她,并不领情,后面的赶来了几位侍女连忙将她七手八脚的扶了起来。 那女子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是那家的仆人?不好好的去找你的主人,在门口站着当门神吗?” “呃……”凰陌为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其实是学生……” “你是学生?是学生怎么不去找你的队列……”那女子看着她的长袍并未有任何的颜色,像是明白了什么般嘲弄的笑了起来“撒谎可是要被处分的,你胆子还真是大啊。” “我没有撒谎!”凰陌瞪大了眼睛反驳。 “没有撒谎?”她将手中的本子翻了过来“真是走运,今天第一日上任就抓到了一个非法入侵者,想来古纳偷学,你还早了几百年呢!” 说罢了,从女子身后的几位随从就将她的胳膊扭住了,那女子居高临下的冷笑道“你究竟是从何而来?来古纳学院是为了什么?若是不说,我可以有权利动用私刑。奉劝你还是老实招了,乖乖接受遣返!” “……难道这就是古纳学院的风气吗?”凰陌忽而低声嘟囔道。 “你在说什么?”那女子将她的下巴掐着抬了起来。 凰陌紧蹙眉头,对着她道“将一切想要学习的人驱逐出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以权威压人,难道这就是所有人向往的地方吗?” 她环视四周,看着那些鸦雀无声的学子们哑 然失笑。 “师姐你张口闭口的都是规矩,但您这样,是不是已经违背了学院的规矩了呢?” “你说什么?”那女子的脸色更是一沉。 “您不必这般的恼怒,我来到学院之前,将院规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凰陌道“校规上明确的写着“学无界限,星火永恒。”我看忘记了校规的人是您啊!” “你!”那位师姐漂亮的面庞里带着扭曲“你还真是敢说啊,你以为什么样资格的人都能获得这一份平等吗?否则怎么会有导师选拔这一说?” 她将凰陌的下巴放开,颇有些得意的扶着自己的胸口道“只要拥有着最优秀纯净血统的人,才有资格站在这里,靠近神!” 她指着她的鼻尖道“但是像是你们这种拥有着污秽杂乱的血的人,根本不配玷污这片圣地!” 这铿锵有力的声音落在地上时,凰陌清晰的听到了呼啸而来的风,她看向了周遭,那些学子的脸上都露出来了笑容,这是他们的自豪,犹然而生的优越感。 凰陌觉得耳畔像是被沉重的一击,震得她耳朵隆隆颤抖。 她怎么忘记了,导师选拔这一说呢? 选择他们,不是因为他们是优秀之人,而是因为他们的血统,自一开始就早已经注定的命运。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四十九章:新学典礼 如果真的是关注着血统,但是她又是为何会站在这里呢? 坠城的血统她是知道的,要是说起来优秀,云思雅的孩子坠星儿岂不是更为优质的选择,怎么会落到了她的脑袋上呢? 以及……她没有任何的颜色,没有师长的接纳,她要往何处去? 这里真的是她的归属吗? 但是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心底的动摇,心底徒然的对这个自诩血统的女子生出无法言说的厌恶,她讨厌这个师姐的言论,所以她不愿意展露出来动摇的自己。 “您真的是这样想的?” 凰陌忽而间扯出一丝笑来。 “你这个窃贼笑什么?”那位师姐心底对她的这笑容产生了不悦,甚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好歹也是走正统的选拔走进来的人,如今你却觉得这不过就是因为血统纯正才能站在这里。你这样的说法,岂不是也在抹杀我们所走向这所殿宇的所有努力?” “我可没有这么说!”那个师姐神色一变。 她勾起笑容“您是没有这么说,但您又说了血统才是决定进不进这个学院的唯一要素,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就算是不努力,只要血统够纯正,就能直接踏入古纳呢?那么您的意思岂不是……站在这里的诸位,都只不过是以为血统,而并非自己的努力呢?” 一时间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那个师姐明显觉得有些慌乱“你别瞎说!我们能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无论是谁,在各个方面都是顶尖的才人!就算是血统,自然也必须是最好的!” “嗤——”凰陌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你可别挑战我的忍耐极限!”那女子气的脸色通红。 “失礼了师姐,只不过从来没有人这般的夸赞我,若不是您今日说出来了这些话,我还不知我竟然是如此优秀。” “你放肆!就凭你能被选中?”那师姐怒斥道。 “啊呀,您这样说真的是让人伤心啊。” “这里有人给你作证吗?”那女子环视一周,见到那些人都默不作声,孟潇等人打算要站出来时,却被身畔的导师给挡住了,他们显然觉得有几分趣味,静静的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 “看来你的巧言令色也只能止步于此了。”那女子露出一副宣判人死刑般的凌厉眼神来“给我将她赶出这里!” “你——” “谁敢?” 忽而间有人将她的腰际扶住往后拦去,黑色如羽翎般的长氅自天际落下,将她的视野几乎全部遮蔽了起来。 她在黑暗之中听到了有人微微的倒抽的冷气的声音。 凰陌心底砰砰直跳,她知道她终于等来了引导她走到这座殿宇的人。 长氅中带着略微冷和咸的海风味道,他风尘仆仆,似是自很远的地方一路不曾停歇的奔波回来。 凰陌将盖着自己脑袋的长氅揭开,看到了带着面具的师父。她能看到他下颚出现了一层的薄汗,但看到他的时候,她方才经受的委屈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原来真的会有人像是书上说过的,只要他出现在面前,你就仿佛能原谅之前命运所让你遭受的所有不公。 师父就是有着这种力量。 他低声道“站稳了。” 凰陌感觉自己面上有点热浪袭来,连忙低下了头。 “你是何人?”那师姐将君鲤上下打量了几番,以她这么多年来看人的功底,也能感觉到此人的气度不凡,但是此人护着的却是一个她极其不顺眼的师妹,却又让她心底对他的评估做了几分保留。 这一方的骚动还未停歇下来,就听到了在门口传来了声音“发生了何事?门口为何要堵着这么多的人?” 他的声音成功的让所有的人都垂下了头,毕恭毕敬且惶恐的退到了一旁,自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着银色长袍的须发花白的老人,他手中握着金色的手杖,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他整个人仿佛是浸润在神光当中,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庄严神圣的气息。让人不由得想到沉静的大海和能够想象的到宽广无垠的胸怀。 他的目光平稳的将人一一看过,那些导师无一不垂下头朝着他恭谨的行礼。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君鲤身上,带着笑意“你回来了。” “是。”君鲤居然也行了礼,凰陌连忙也跟随做了个蹩脚的礼。 那垂下头的女子眼眸微微一颤,她脑子飞快的思索着,若是院长认得此人,那么此人必然是这里的导师,但是她在学院之中没有不认识的导师,这一位看起来也如此的年轻——如何可能,她定然是多想了。 “都坐下吧。” 院长落座后,对着诸位齐刷刷站的如芥菜般齐整的人道。 在得到许可之后,学子才坐了下来。 凰陌涌入了人潮之中不知所措,那女子也能审时度势,看到院长并未将这个骚动放在心上,但还是紧紧盯着凰陌和君鲤,等待着他们能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但是让她讶异的是,那带着面具的男子低头给那师妹说了些什么,那师妹点了点头,面色呈现出几分的欣喜跑到了新生群里。 “诶—” 女子很惊讶,院长居然就这样将这个形迹可疑的人放任下去吗? 但她的讶异还 未收起,就看到那男子居然往上面的高台上走去,神色泰然与院长点头致意,而后坐在了导师的座位上。 下方的学子都面面相觑,古纳学院一直有着最出名的三位导师,他们分别承继了金木水火等神素,以相应的颜色来区分,实力深不可测,行踪也是诡秘,常并不在学院之中,不直接授课给学子,而是有着自己的关门弟子。 正是这三位导师的存在,也让其他的学子趋之若鹜,想要成为他们的关门弟子。 但是能被选为弟子的人数极少,但一旦出来,定然也能声名显赫,成为大能之人。 但是这导师之列,怎么会忽然出现另一位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呢? 并未在学院之中出现过,亦是没有相应的声名,而且将面容遮掩,如此神秘不愿示人,却与学子们心目中最尊敬的三位导师齐坐成列,不免的惹来了诸多好奇。 凰陌在下面坐着越加激动,师父来了之后她就十分的安心。 玫元自旁边悄悄的摸了过来,对着凰陌道“你是怎么回事?我们在集结前往总学院的时候,怎么也等不到你,还以为你要错过了。” 凰陌挠着头笑道“啊,其实是我路上出了些意外,幸好师父来的及时救了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我就说她肯定没事嘛,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会错过。”孟潇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他问道“那你分到了哪个校舍了?” “校舍?” 凰陌愣了一下“我们还有校舍?”她伸长了脖子看着紫烟,她好像半点都没有提起来这个事情啊? “嘛,算了,你来的晚,等到后面应当有人通知你。”玫元道“我在白鸟园,你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就来这里寻我啊!” 凰陌感激的点了点头。 硕大的大殿里除却了稀疏的新生之外,开始涌入了其他的学子。 在新生入列之后,其他高等级的师长和师姐师兄也渐渐到期,整齐的入列,古纳学院分着长达五年的学期,而即将毕业的学子也会来参加新生的典礼。 那些师兄们的神色肃穆严峻,就算是一言不发,但是身上的气势沉稳,便与刚刚入了学的浮躁的新生师弟妹们大不相同。 凰陌带着憧憬的看着那些师姐们,忽而在他们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的波动。 坐在最前面的一位师兄像是发现了台上多了的导师,他微微站起来往前倾,似是想要确认什么,不止是那位师兄,后面的人群中也多了些骚动,他们仿佛是一谭深水池中扔下了一颗石子,荡起来的涟漪不断的交错往复,而后越渐声势浩大。 “师姐师兄们这是怎 么了?”孟潇也发现了他们不同寻常的兴奋,互相在说着什么,面色带着激动,斯洛抬眼看了一眼道“看来这与你的师父有关系。” 一行人回头望着斯洛,他带着几分无奈“你的师父能坐在那个位置,说明应当是曾经在这个学院的导师,新的学子不认识说明他很久不曾回来,应当有了五年时间了,而我们的师姐却是认识他的,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嘛?” “但——”他将手中的卷轴阖上了。 “当初他是为什么会离开学院,这点倒是让人有些兴趣。”他将目光转到了凰陌身上,隐隐露出探究的神色来。 无论他们是否承认,凰陌在他们这几个人当中是属于特殊的存在的,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因为血统和天赋被选择的,但是凰陌却不是属于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属性。 而且…他们这些被选中的学生也只是有了入学院的资格,而这个导师直接将她收作了关门弟子,这可是前无古人的待遇。 仿佛,这个神秘莫测的导师就是在为了她一个人而存在的。 斯洛觉得凰陌身上有着无数的隐秘,确实也勾起来他想要一探究竟的兴趣。他想要看他们究竟要如何发展下去。 那方才晦暗的大殿忽而间灯火通明。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五十章:血灵之花 他们头顶上悬着的无数只蜡烛在同一时刻亮了起来,将这大殿映照的仿佛白昼。 “哇!”凰陌这才看清楚了这个大殿的全貌,高大的石柱子上方盘旋着仙鹤,他们所处于的一方云阶脚下云雾缭绕,自四周有着鼎炉袅袅生烟,而墙壁里镶嵌着巨大的榕树,自头顶上垂下来无数的树根。 这个场景让凰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当初在镜中世界所见到的那个活的树干,像是活物一般扭动而来的树干下像是蛇吐着蛇信。 但是那时她所感受到的是无尽的死寂和恐惧,而在此地却感觉的是无限的生机。 他们所坐的桌椅在瞬间也化作了树枝,那位院长站起身,自脚下破土而出的树干将他撑了起来,他挥动着手中的权杖,那大殿仿佛活了过来,冰冷的砖石被树所吞噬,向上不断的生长着,大殿的顶棚也敞开了,所破眼而来的是无垠宽广的世界。 直到升高到了那院长满意的地步,那树才停止了生长。 凰陌喟叹的往下看去,看到了方才所见到的大殿已经化作了树,她根本无法想象这方才还是森严且破败的残垣。 “不愧是万象之森的术法,这等高级法术,我等不知要学多少年才能学会啊…” 凰陌听到了其他的学子的惊叹道。 “你在想什么,就算是你有了这等术法,但是你没有院长手中的万象法器,你还是达不到这等水平,别做梦啦!” 法器? 凰陌往院长的那一方望去,特意主意了一下他手中的权杖。 那是银色的法杖,上面镶嵌着红色的珠宝,方才他就将这只法杖放在了地上,而后吟唱咒语,施展了如此惊人的法术。 看来她还是道阻且长啊! 凰陌有些兴奋了起来。 她看到云鹤自他们的脚下飞翔而过,胆小怕高的人早已经将一旁人的手攥的紧紧的生怕自己会掉下去,这脚下凌云万丈的高度,她抬眼向四周望去,一时间似是能理解院长的做法。 院长带着笑意对他们道“欢迎来到我古纳学院,在大家入学之前,我想以朋友的身份向大家介绍我们古纳的理念,想必你们心底都是有着对于知识的渴望才来到了古纳,但是诸位,请往四周看!”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那里是苍茫的天地,有着平原以及高大万仞的悬隘和巍峨的高山,山峰上的积雪千年不化,在高处看古纳学院,才能深刻的体会到它的规模,他们已经如此之高了,却还是一眼望不到边际。 藏在山中的殿堂,被森林所覆盖的屋檐,若是不认真去看,甚至会忽略掉。 “古纳学院虽然是上 古大神所创建,但你们要知道你们所学的永远都是沧海一栗,无论是刚刚入学的新生,还是即将要离开学院的学子,都要明白这一点,山海无尽,学海无涯。” 这一席话说的凰陌心中被触动了。 她是被推着往前进的,在自己奋力考入云城学院之前,她只想要有着普通的生活,但站在这被誉为巅峰的学院,她甚至不愿意浪费片刻时间去犹豫伫足。 院长又将话语转了回来,他坐下敲了敲树干,笑着让学子将手放置在树干上,并且还贴心的提醒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松开,这一点很重要哦!” 大家原本有些紧张的心因为此话而又笑了出来。 凰陌抓住了一旁的树干,那院长确认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之后,他又开始吟唱了术法,一道光芒自他的权杖里窜了出来,顺着那树干涌入了他们这方。 “请大家闭着眼睛,回想自己最美好的回忆!” 凰陌连忙应声闭起了眼。 这个命令太过突然,她一时慌张没有来得及准备。 但要说回想自己这短暂的时光里,所谓的美好回忆,应当是与最想要的见的人一起塑造的吧? 她思索了一番,忽而间想到了自己被选中特许生的那一刻,那时他自黑暗中将自己的手捉住,大概就是那一刻,是她至今为止最不可思议和最开心的时刻了。 她忽而感觉到了手背上有着轻微的疼痛。 有人惊讶的喊道“手!!手!!” 凰陌忙睁开眼,看到自己的手背上冒出来了一截树枝,她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确实也被吓了一跳,那树枝在她的血肉之上生根发芽,而后迅速的开了花朵。 那是一朵蓝色的花。 “这是肉灵啊!我听师姐们说过的!真的会从手上长出来!” 她往旁边看去,惊讶的发现大家的花朵大小和品种都各不相同。孟潇的是一串如铃铛般白色的花朵,而玫元是一朵血色的蔷薇,斯洛的不像是花朵,更像是一只狼蛛。 而她的,是一朵六瓣重莲的蓝色花朵,花瓣有些透明,隐约可以见到流光。 “你的好漂亮啊!”一旁的人像是被她手上的花吸引了过去,她沮丧的看着自己的花“我就是一朵素莉花,没什么稀奇的。” 凰陌见到她的白色的小碎花,道“很好看啊!真的!” 那个女子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出来“谢谢。” 院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诸位,这朵花在适当的时机会自行成熟结成果实,诸位要悉心浇灌,在学院里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憾,最后完美收获你们的果实吧!” 随着 他的声音落下,凰陌看到云鹤自远处长鸣而来,破开脚下的云霄,它们背上有着木板,放置着佳肴,个个从他们眼前有序的飞过,凰陌学着那些人一般从仙鹤的背上取下来吃食,看到师父从仙鹤背上取下来酒盏。 “在宴席开始之前,按照惯例,向诸位新生介绍日后负责你们的老师,在新生阶段,你们会接受关于术法的入门,无论你之前学了什么,到了这里,就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希望诸位认真的记住这些授予你们知识的值得尊敬的人。” 凰陌也肃然坐直了身体。 在高台之上坐着的导师下方的位置,便是授课老师,他们全部都齐齐的站在这里面对着诸多的学子露出微笑,一一告知他们的授课内容。 直到了上方的导师们。 那四位导师,以及师父依是坐在那一处。 “这位风系导师左云,想必诸位都知道他的风系术法在盘古大陆的威名,是为风林之乱,曾经在战乱之中作为一员大将,抵御住了刑天的怒火枪的力量。” 这说的是选择孟潇的哪位面目刚毅的导师,他的颜色为黑。 “我们的火系导师欢颜,她能操控火属性的所有野兽,在常林大战之中,正是她的火凤凰千落术将敌方的残军一举消灭—” 红色的娇媚的女导师。 “这位木系导师苏格林,他修复了失去了生命的战场,如今你们所站着的地方,这万丈的森林田地,若没有他,根本不可能有如今的古纳学院——” 绿色的冷静且带着眼镜的男导师。 “这位金系导师宇辰静,她所化作的金戈锐不可当,为大陆奇兵输入了打量的武器法杖,而我手中的万象法杖也是出自她的手中,是最强大的铸术师。” 黄色的女导师,个头相较矮一些,面无表情,但是一直以来没有出现过的另一位导师,听闻她不愿意踏出古纳,所以很少在外人面前出现。 这便是古纳学院被誉为铜墙铁壁的四位最强的导师。 而最后一位…… 所有人将目光落在了君鲤的身上。 “想必很多人都觉得好奇,为何我们这一次会多一位导师的位置。”院长故意卖着关子,他带着懒洋洋的语气和笑容道“这位导师,以前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想必快要毕业的学子应当对他还有印象。” 话提到了这里,那边的学子登时爆发出欢呼声。 这热情吓到了其他的人,他们有些不能理解这些往日严肃律己的师姐师兄们怎么会忽然这般的吵闹起来,即将毕业的学子们都站了起来,拼命的朝着君鲤挥手。 君鲤微微的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而后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那声势浩大的骚动渐渐的平息了下去。 “看来诸位还没有忘记你啊。”院长带着笑意望着君鲤,在君鲤站起时,他道“他名为君鲤,这位导师的身份稍许特殊些,并不属于任何系别,他所授予学子的,是防御课程。” “防御?防御什么?” 下方有着学子问道。 “我所教习的抵御,便是一切攻击性法术,如何化解应对的课程。” “……抵御?您能再解释的清楚一些吗?”下方的学子又有人举起手来问道。 那院长看了一眼沉默的君鲤,见他的神色未有的异样,道“诸位应当是知道五行相克,这是世间运转的法则,但是也有着想要逆转这种法则的人存在,譬如上古祝融等人,他们想要打破这规则,漠视生命,践踏他人,我们所要防御的,便是这等试图扭转准则的人,所诞生的便是这门课程。” “可是导师,我们的预选课程里并没有这门科目。”在一阵安静之后,有人举手问道。 “这门课程一直都存在着,只不过因为特殊的原因,负责这个课程的君鲤导师如今才回来,所以这一年的学子非常的幸运,防御课程在暂停了四年之后,终于再次启动。” 院长说完之后,缓缓看着周遭的人群道“诸位对我们的君鲤导师还有别的问题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五十一章:大醉 一时间诸多人都安静了下来,而后有人怯怯的举起手来“这个课程对所有人开放吗?不限制学位等级吗?” “这……”院长沉吟了一下,看向了君鲤,像是在听取他的决定。 “如果你们愿意修选这门课程,我自然不会拒绝任何想要学习的人。”君鲤道。 得到了肯定回复的学子带着满足的笑意坐了回去。 “看来诸位学子已经没有别的问题了。”院长正色道“那么诸位,接下来就请享用美餐罢!” 随着他的权杖挥舞,不知从何处响起来了悠悠的琴声。凰陌看着自己眼前的散发着香气的食物。 在这高达千丈的地方坐着吃饭,还是头一次,凰陌甚是觉得新奇,腹中也空了许久,忍不住就多吃了些,但悲催的感觉自己噎住了。 她心底后悔万分,方才眼花缭乱当中偏是没有拿些解渴的茶水,正在发愁时,抬眼看到师父,他的目光往这里投来,凰陌愣了一下,强忍着自己的嗝意,轻轻的点了点头。 师父吃起来还是这般的斯文,而他身畔的哪位粗旷的导师反而是毫不客气,抓起肘子便是狠狠一口撕下来,吃的酣畅淋漓,着实令人食欲大动。 凰陌正等着仙鹤在一处归来,用手将嘴捂紧了,却忽而看到师父将手抬起。 他桌子上的酒盏自动将酒溢满。 那杯子悬在半空中,而后缓缓的朝着她这一方平移而来。 凰陌看着酒盏离自己越来越近,陡然间意识到,师父难不成看出来了她的坐立不安是因为噎住了的缘故? 酒盏还真的落在了自己眼前,凰陌准备去接,忽而间感觉到了四周的目光,她有点僵硬的往一旁望去,看到齐刷刷的数道目光都盯着那个杯子。 凰陌感觉到脑袋上的压力倍增。 这个杯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师父的手还在那里举着呢!而她的咽喉里还有一块肉上下不行。 总之,现在救命要紧! 凰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将那杯子接过来一饮而尽。 香甜的花蜜般的酒入了喉咙,凰陌终于一口气喘了回来。 她将杯子放下来,师父已经将手收了回去,她觉得着实有点羞愧,埋头吃菜对那些探寻的目光努力做到视若无睹。 但是一旁的那位女孩却觉得新奇,她凑了过来道“对了,刚刚护着你的那位…尊者究竟是谁啊?也是我们的导师吗?在学院介绍当中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啊!” 凰陌为难的眨了眨眼睛“这个我也不晓得…” “那他怎么会对你这么好啊?”那小女孩抑制不住自己想要追根究底的心。 “呃 …这个,因为他是我的师父。” “师父?!” 那女孩子猛然间声音高了几分,惹得一群人纷纷注目。 凰陌登时将她拉住手忙脚乱的让她小声些,那小女孩连忙道歉“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那位导师是你的师父?你们已经尊礼过了吗?” 凰陌想了想,要说是师父,当初只是名义上的师徒,说起来她确实没有给君鲤奉茶等尊礼之法,算不得真正的师徒。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啊,导师们的徒弟都是在之后千挑万选的,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导师会私自僭越收徒,会受到惩罚的!” 那小女孩压低了声音对她道。 “居然还有这等规矩?”凰陌心底讶异万分,连忙闭了嘴。 推杯换盏之中夹杂着欢声笑语,凰陌却心事重重。 她自仙鹤背上取下来一个壶,应当是方才喝的花蜜,她给自己倒满,看着琥珀般的蜜色,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们之间的师徒关系想要确定,还是需要经过正统的渠道和法令。 若是这样,他们其实一开始,就不是真正的师徒。 得知了这一点,她心底五味陈杂。 她将杯子中的花蜜一饮而尽,而后觉得意犹未尽,再次给自己添了好几杯。一边喝一边看着师父。 现在确实称呼他为师父是有些失礼,他们之间的那羁绊并非是真实,只是她一直以为是真的,但这却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师父他至今不愿意以真实面目展露出来,是否也是因为他们之间本就有名无实,她这一味的贴上去师父师父的喊着,是否也是在某一时刻给他添了些麻烦呢? 她越是想着越是难过。 一旁的斯洛看着神色恍惚的她觉得不大对劲,连忙将她的杯子夺过来,嗅了一下神色紧张“这家伙喝的是酒!” 孟潇紧张的啊了一声,将她的壶也提了过来,讶然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酒壶,哭笑不得“这家伙居然还给喝完了!” 玫元扶着软了下去的凰陌神色慌张“那该怎么办啊!待会还有仪式呢!” “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凰陌是被欢闹声给吵醒的, 凰陌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直到她听到了一只鸟在她肩头鸣叫的声音。周遭带着风的清冷和飒爽。 她缓缓睁开眼。 斑驳的光自头顶上落下来,她仿佛耳畔间响起来了女孩子的笑声“师父,你要是不愿意吃那只糖葫芦,就将那东西给我了罢?” 也是同样斑驳的树荫之下,她看到一双干净的手中拿着她从来没见过的红彤彤的果 实,穿在一起,上面有着好看的琥珀色的糖,在光芒之下流光溢彩。 而她却始终看不清那个人的容貌。 凰陌嘴唇张合着,忽而间冒出来三个字“糖葫芦。” 耳畔间忽而传来了嘎吱的声音,凰陌一怔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到了师父的低下头看着自己。 凰陌“……” 她感觉到的柔软,难不成她正躺在师父腿上? 有什么是比一睁眼看到师父在自己面前更加让她觉得心脏暴击的事情? 那就是在上一刻她犹然记得自己是在宴席之上,但是她居然睡着了!而且醒来时刻四周只剩下师父和自己,这里有是哪里啊?! “师父!”凰陌猛然一个激灵的弹了起来,脑门忽的一懵,血涌了上来,又捂着脑门倒了下去。 师父似是嗔怪她起来的太猛,将她的脑袋摁在他的膝盖上道“你醒了?你喝的太多睡了过去,不要担心,宴席早已结束。” “宴席已经结束了?”凰陌羞愧万分的将脸捂住“天啊我是错过了什么啊!” “放心好了,没发生什么大事。”君鲤抚摸着她的头发“只不过你的鼾声吵到了其他人,所以院长特许宴席结束后让我带你出来休息。” 凰陌“……” 凰陌“??!!!” 这还算是没事吗?她居然因为睡着而丢了这么大的人?! 凰陌绝望的将脸埋进师父的臂弯里,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颜面再留在此地了。 君鲤见到她做鸵鸟状,忍不住带了些笑意“我是诓你的。” “真的?!”一下子如遭大赦般的,凰陌从他的臂弯里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当然是真的,你睡着后,我只不过是将你带出来了。”君鲤含笑的眼神示意她看着四周,这郁郁葱葱的树林当中夹杂着清香的味道,不知从何处传来翠鸟的婉转啼鸣。 但是在宴席上睡着,这件事还是太过于羞耻了。 她僵硬着不知该如何在师父的注视下悄悄挪动,忽而听到了师父的声音“你方才梦见了什么?” 凰陌僵住了“呃……其实也没有什么……” “糖葫芦。”这三个字居然从师父的口中清晰的重复了出来,凰陌一个猛子坐了起来,着急的比划“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好像是一个很诱人的小吃,见到它的时候这三个字就忽然蹦出来了,师父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君鲤静了片刻“知道。” “是什么啊??” “……一种果子。” “师父您知道啊!您可不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果子?我在梦里 就觉得那个很好吃的样子,要是能做出来就更好了!” 像是抓住了什么新大陆般的,凰陌的精神劲儿一下都回来了。 君鲤哑然半晌,带了几分遗憾“这个恐怕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凰陌还是第一次从师父嘴里听到不可能三个字。 “因为这里没有那种果子。”君鲤言简意赅的解释完,站起身将长袍上的灰抖落,他的头发上沾着落下的树叶,将那瀑布般的银色长发上多了些不和谐的样子,凰陌心底挠的慌“师父,叶子!叶子!” “在哪?” “左边!啊不再右边一点!” “……” 君鲤顿了一下,微微弯下腰“帮我取掉。” “呃……”眼看师父这一弯腰那银色的发登时垂落了下来,银光涟涟,在光芒之下如梦似幻,凰陌满面通红的掂着脚将那叶子取了下来,忽而间看到了师父微微露出的脖颈处有着伤疤。 “师父,您受伤了?”凰陌觉得心底一紧。 君鲤正起身,将长袍穿上,将衣襟处遮掩了起来,轻描淡写道“不过是陈年旧事罢了。” 他虽然是站了起来,将自己的仪容整理妥当了,但是却不着急要离开此处,凰陌将他放在树下的书抱了起来,几欲要走,却看到师父站在原地。 “师父?” 她小心翼翼的转头。 “你今日为何要在宴席上喝那么多的酒?”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五十二章:钟声 此话问的凰陌心肝略微一颤,连忙心虚的躲过他的视线“徒儿并不知道那是酒。只是感觉到好喝,所以就贪杯了。” “果真如此?”君鲤的视线有些逼人。 凰陌将自己繁杂的心绪压制了下去,尽量做到毫无动摇“师父您大概是有些多虑了,是真的贪嘴而已啦!时间不早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 君鲤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抬脚往外面走去。 如今已经下学了,因为今日参加典礼,新生还未正式开始入学,大多数在学院里四处熟悉路途,师父带着她也正有此意。 古纳学院极大,这在院长的术法展示之下,是她们亲眼所见的。 任何的词汇都不能形容出来她见到全景时刻的震惊失语,她在那一刻也知道了为何即便是招收学生如此之少和难,都让那么多的人趋之若鹜。 因为为此搭上自己所奉献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随着师父的指引四处走,穿过了湖泽池塘,越过了广大齐整的裸场,在经过一处满是藤蔓和果树的林子时,能看到里面有着人影影影绰绰。 是师兄师姐们正在被授学。 凰陌在原地站了片刻有些好奇,看到那位导师挥舞着手中的权杖,她吟唱着术法,将她眼前悬空的树枝分离开来。 “这种术法讲究的便是精钻,若是你们的注意力不够集中,用的力量或大或小,都会导致这树枝被折断,而取不出你们想要的木髓。” 她将话说完之后转头示意学子们,但是讶异的发现自己的学生似乎都有些神游太虚,他们往另一个方向望去,不时的伸着脖子在看着什么。 “你们!我方才说的你们可都记住了?!” 那位导师有些恼羞成怒。 “啊对不住导师!记住了!” 他们口中说着,但还是使劲的往后扭着头,那导师被气的无话可说,只得将权杖收起来往后要一探究竟“你们在干什么?后面有什么吗?” 她穿过人群往后走去,看到那一处有着两个人影在移动,他们似是在散步,一看就是新生在熟悉学院,但是这个背影…… 她猛然一怔“这不是君鲤导师吗?” 君鲤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往一旁看去,看到那一方汹涌而来了许多学子在朝着他挥手,那女导师看着这帮满是喜悦和心不在焉的学生们,这些都是君鲤当初带过的那一批防御课程的学子,也难怪他们这般的情绪高昂了。 “算了,你们去吧!”女导师实属无奈。 “多谢导师!” 看着像是脱缰野马的学生往一处涌去,那女导师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我 带了你们三年,这帮没心没肺的小狼崽子。” …… 虽然在之前的典礼上就知道了师父多么的受这些师姐师兄的爱戴,但是真正的面临现实的时候,她还是被震惊了一下。 “导师您终于回来了!” “我们一直都在等您啊!” 凰陌看着如海浪般将师父淹没的浪潮,内心里忽而间生出来一股错觉,她居然会觉得不舒服。 师父的过去她都不曾知道,也不知师父曾经有着这么多崇敬他的人,而且都已经五年过去了,都让这些学子们念念不忘,师父便是有着这样强大的人格魅力,但这样的人却离开了他所如鱼得水的地方。 正如斯洛所说,师父是有着不得不离开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与她有关系吗? 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师父就已经插手到了她的人生当中,她现在一直都生活在师父的保护之下,他为什么要这么保护着自己,甚至放弃了自己原来享有的一切生活? 她不敢去想,她想起来了姑姑,她想要碰触自己又缩回去的手,她虽然可以装作视而不见,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师父对她的影响很大,已经到了他只要抽离出去,凰陌一定会承受不住的程度。 真的是没有出息啊。 凰陌暗地里腹诽自己。 她站在原地不知该等不等师父,不知道他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嘱咐,但她已经在人群中寻不到他的身影。 她顿了一下,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扭头看到,居然是紫烟。 “我带你去学堂。” …… “院长,您真的要让他们留在这里吗?”看着脚下被包围的君鲤,利奥问道。 “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到君鲤的时候?”院长的眼底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轻声问道。 “当然记得,那一日的事情,我终身不会忘记。” 十五年之前。 “咚……咚……咚……” 雄浑的钟声接连不断的回荡在空旷的学院中,白色的塔尖里尘封百年的禁忌之钟像是在宣告某种神秘的预言,沉稳而平和的晃动着,发出一声一声划破百年寂静的钟鸣。 “啊……啊呀……这可不得了啊……” 有人开始嘴里发出惊讶的呼号,但随即捂住嘴巴,生生把尖叫吞咽下去。 所有的人都呆立在原地,没有人交头接耳,也没有人敢于开口。他们都在令人窒息的静默中,瞪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 也许是在这世界建立最初所诞生的五大神的奇迹之柱,才让保护于这个异界所得以存在的缘由。白色的神秘之塔,是整个异界所立足的根基,因而被三大陆的人集体所 敬仰。这也是为何安哥拉政府会将古纳学院建立至此的缘故,他们不仅仅是为了崇敬五大神之柱,而是为了守护。 但这只是冰山一角,无人而知,百年之钟的真正存在的理由。 在四百年前响过一次而再次沉眠的钟声,如今又再次重临于世。 难道是五大神的召唤么? 还是…另有所意? 百年之钟的钟塔内部,一个身穿银白长袍的老人,在钟声响起的那刻开始,由于难以自持的激动,就没有停止过身体的颤抖。他不顾散落满地的白纸,褐色深陷的眼眸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夜翎!”他突然停下了颤抖,在一声声雄浑的钟声中,低声但却威严的唤道。 一阵疾风从他身后扑来,少年凌空一跃,迅速的踏过脚下的瓦砾,黑色金边的长袍在空中犹如翻飞的羽翼,他悄无声息的落在老人的身后,垂头半跪了下来。 “现在放下所以的事情,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明震响古钟力量的来源。这次允许你,不惜任何代价。”老人转过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夜翎顿了顿,一如既往的淡淡应道“是。”然后身影一闪,便消失于原地。 “不惜任何代价吗?臧谷,难得终于看到你认真了一次。” 本来是带着挪揄般的语句,但是来者的声音中却挟着锐利的锋芒,另一位老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灰色毫不起眼的长袍下包纳着看似羸弱萎靡的身体,但是那饱经风霜似的脸上却散发慑人的凌冽气息。 “利奥,学生们怎么样了?”臧谷长老问道。 “已经安静下来了,但我们必须要给安哥拉政府对于这件事情一个圆满的解释。”老人说道,警觉的朝下面看着,低声问道“这里没什么问题吧?” 臧谷长老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暂时还没有出现问题,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让五大长老再次封印一次。” 利奥长老点点头表示赞同,问道“校长大人怎么说?” 臧谷长老苦笑了起来“校长大人,唉……” 利奥长老的脸色凝重了起来,思虑半晌说道“我建议把守护者们暂时唤回古纳待命,等找到这力量的原因,到时候再由长老会做出判断好了。” 臧谷长老看似有些无奈的耸了下肩膀“只好这样了。” 微风和煦,阳光明媚,但是古钟内,似乎传来深深的叹息。 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一双红若滴血的眼睛慢慢的睁开,诡异的是,他没有眼瞳,只要满眼浓稠般的血眸。 他侧耳听着远处传来的钟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的身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连衣服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最近他们还真是频繁的打扰我的安眠啊。”血色 的瞳孔危险般的眯了眯,但是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地睡意,他翻了翻身,依旧睡了下去。 “咿你居然还睡觉呢吗?”地面上一面泛着银色光芒的银镜漂浮了起来,围着高大的黑色身躯绕了绕,戏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百年之钟再现呢,异界恐怕要有异动了,你却还在这做着春秋大梦,真是让人无趣啊。” 高大的身躯动都没有动,像是已经进入了沉眠一样。 银镜碰了一个哑葫芦,但还是不怕死的笑道“刚刚我发现了一道白光闪过,莫非是寄宿者要现世了吗?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祭品么。” 看着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银镜终于觉得无趣了“哎呦,都睡了快两百年了,好不容易醒来一次,老朋友来看你居然还不理不睬的,真是让人伤心啊。” ……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银镜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看样我只能自己去看热闹了。” 在它转身离开的那刻,突然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不要插手此事。” 银镜愣了愣,笑道“谁知道呢?反正与我无关,我只要继续我的生活就好了。倒是你……”它的话锋一转,言辞突然一改戏谑,变得带着威胁般的郑重道“你要控制住自己。” 回答它的却是均匀的呼吸声,他已经睡着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五十三章:神秘的青年 而作为出去巡察的夜翎最终所带回来却是一个人。 这个人约莫就是二十多岁青年样貌,见到他们的时候态度却不卑不亢,举止有礼,夜翎跟在后面,面色紧绷带着不甘,利奥长老朝前一步“此人是谁?你可找到了那异动的源头?” 那青年往前走了一步“抱歉不等引荐便冒昧前来拜访,您就是这孩子口中的利奥长老吗?” “你是?” 青年不卑不亢的行礼“在下不过是一个旅人而已,但关于您想找的异动的源头。在下也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 “你知道这钟声敲响的缘由吗?”利奥长老听到这陌生的青年却知道这异动,他神色微微一怔,在暗处有着术法已经悄然的包围了过来,只要他的一声令下,他们绝不会让这个不知姓名的青年从这里逃走。 青年似是也嗅到了危机,他将手摊开道“您放心,我也是带着诚心来见您们的,这孩子可以作证。” 夜翎在后面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他循着那异动赶到那一处的时候,所见到的场景确是一个让人震惊的场面,一位少女捂着肚子在地上蜷缩着,似是极其痛苦的样子,而伏在那少女身畔的那个男子满是泪水,紧紧的攥着那个女子的手。 四周都是残垣断壁,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在那中央的地方有着一尺的深坑,而那女子就是在这深坑里,她痛的脸色发白,神志涣散,夜翎落下靠近时,忽而间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气贯穿了他的心脏。 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血红的眼,死死的瞪着他。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是经历了生死,脑海中瞬间的空白夺走了他的理智,那让人窒息的杀意阻断了他的行动,过了片刻他才勉强喘息过来,茫然的站在原地。 刚才的那是什么?? 他背后布满了冷汗。 那不同寻常的异常的异动是从那女子的腹中出现的。 夜翎正准备上前,忽而自天际飞来一柄长剑,劈头而来,夜翎眼疾手快的竖起剑来将其挡住,这剑的力道极大,他被震得往后倒退了三步才站稳,虎口一阵发麻。 “什么人!” 如此凌厉的灵气,难道是魅影组织的人吗?! 虽然夜翎早已经做好了这件事情与魅影组织脱不了干系的准备,但是他已经与魅影多次的交手,但所遇到的这个气息却如此陌生。 难道是新的人员吗? 他屏息凝神,紧盯着薄薄的云雾,一个人影自那处浮现出来,那柄长剑蜂鸣作响,不断震颤着。 “没想到这里还有漏网之鱼。” 他听到了那个男子在喃喃自语,他将手抬起, 那柄剑便倏然飞回到了他的手上,他抬眼,眼底已经是凝上了一层寒霜。 “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好不容易等到了现在,谁都休想伤害这个人!”爱奇文学~更好更新更快 夜翎有些听不明白这个人说的话,但是他的举动粉分明是在护着这身后的人,他踏着脚下的碎砖粉末,从浓烟中走出时,那身姿却如溶溶净月,天明地阔。 “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夜翎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我不是来伤害这个人的。在下是遗魂一族,这一片地方是我负责管辖的领地,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个男子将他打量了一番,那跪着的男子听到了这句话,擦拭了满脸的泪痕看着他“您可是从古纳而来的?” “正是。”说着将自己的剑柄抬高,那里有着古纳的印刻。 那满是泪痕的男子朝着用剑的男子点头“真的是古纳的人,他们不会伤害我们。” 那男子将剑收了起来道“我方才赶走一帮人,他们自称是魅影一族,你们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魅影的人已经到了吗?还真是快啊。”夜翎皱眉“既然连魅影组织都出动了,看来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说着要往前走一步,但被那男子堵住了。 “请你相信我们,将那女子交给我们照顾。” 男子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那女子,思忖片刻后“我跟你走,去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利奥和臧谷长老与这位青年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被当作了可疑的人,他们也仅仅是知道了他的名姓,对于他是什么身份却始终不甚明了。 臧谷转身,看着君鲤道“你来了?我也想时间也快到了。” 君鲤将兜帽摘下来点了点头。 “我们方才还在说与你相遇的事情,但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即将得偿所愿,不容易啊。” 君鲤沉默。 “那我们也不浪费时间了,我已经派了人去保护那孩子,你不用的担心,这几日都安心在这里沉眠吧。” 利奥背过身去,那后面是个巨大的净水池子,君鲤褪下衣衫走进池子里闭起了眼“那么……幸苦您们了。” …… 月色渐深,夜翎将思绪收回来,看着周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夜翎作为学院的守护者,在多年来一直都是保护着臧谷院长,但是这一次忽然间被派去保护一个女孩子。 “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守护的那位女子?你现在要保护的就是她的孩子。”臧谷长老这般说道。 “这次允许你,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护着那孩子。” 臧谷长老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回响,夜翎目光猛然一凛,四周的空气都仿佛被无 形的寒芒所刺穿。 “……不惜任何代价吗,哼……”夜翎半晌才从冷冷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节,那黑色的眼眸里,仿佛包纳了几乎要挟起一场风暴的阴霾,但是随即便沉沉的沉落了下去,直到他那看不见的底部。 天色已经完全的黑暗了下来,连学院里开始慢慢的点燃起了长明灯,远远的,萤火般的光芒,让学院四周车水马龙的开始热闹了起来。 由于是接近郊外的地方,学院四周难免相比冷淡的有些凄凉,只有一个小小的孤灯亮在学院口的马路上。但是却和符合了夜翎的心意。黑夜是神赐予夜之子的祝福,在黑暗里,不乏有人可以找到久违的属于自己的世界的步调。黑暗可以包纳所有的罪恶,可以脱下白日的面具,对着黑暗,就算是什么也不做,也会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夜翎觉得在黑夜里,才能慢慢找回真正的自己,可以让自己找到怎么摆脱这份虚无不现实的感觉,虽然他知道,这也许只是自己长久麻木后的错觉。 缓缓落在地面上,夜翎直起身,走进了黑暗之中。 按照四周的走向,看起来必须要一个个开始排除了。 不能依靠它,它的代价太过沉重,以至于,再也担负不起了。 凰陌觉得自己必须要去给自家的祖坟上个香,或者去其他地方拜拜佛什么的,否则她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什么东西诅咒了或是来个借尸还魂什么的。说不定自己回去家里就有一个千年粽子在朝自己妩媚一笑。 她居然在学院的休息室里一觉睡到了天黑! 此事还是发生在之前,她在学院上课时,忽而间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在夫子的劝说之下,她被送去药炉,那夫子给她喝了安神的药,她便找了个地方睡觉。 但谁知道这居然一睡到了这么晚! 啊啊啊!!!怎么没人叫我啊!!! 难怪那么多的肥皂剧里面的人可以经受住一个接一个考验,最后的才是重头戏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 凰陌真心想要朝天叩首咆哮,但是为了不打扰不知道在哪飘荡的邻居而生生忍住了。万一真的招来什么东西自己还不是活生生吓死过去! 凰陌飞快的从休息室爬出来,幸好休息室在一楼,凰陌从小摸爬滚打练的小身板还算是矫健,她一路不敢胡思乱想的飞奔着,打开窗户就跳了出去。 从楼里出来算是捡回一条命,她都无法想象自己在堪称鬼楼的学知殿里逃命是什么感觉,虽然有些庆幸,但是自己却还仍在学院里面。 “不知道那个嗜酒如命的巡逻人是不是又去喝酒了,但愿他还在……”凰陌接着月光一路朝着大门住的地方跑去,到了一看,果然房间里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 有。 “这个大叔,真是要害死人呐……”凰陌顿时肠子都悔青了。 扑了一场空,凰陌知道自己只能自救了,她看着高耸的大铁门和安满封印法力放置逃课的围墙,突然发现自己想要翻墙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恶……怎么没发现学院对付逃课的学生这么狠……”凰陌试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就连大门也光滑的难以攀爬。 “啊!!!”突然一个不稳,凰陌一屁股栽倒在了地上。 “好痛,痛痛痛……啊……”她咬牙切齿的站立起来,看了看天,不幸的是君鲤师父说了今晚不会回家,否则他估计早就来救自己了吧! 看样只能朝路人求救了,不知道这个荒郊野外半夜会不会有人出门朝着月亮思念情人或者召唤母星交换情报什么的。凰陌自暴自弃的想着,算了,还是在这里老实待着等大叔大醉回来的比较靠谱。 这么想着,她的眼里又闪烁起来了希望的光芒,她看着学院面前可怜巴巴的昏暗的小路灯边上的路,盼望可以看到大叔们那萎靡不振的身影。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五十四章:守护者夜翎 但是仿佛上天与她作对,还没等到三秒,学院路边的灯,仿佛油尽灯枯了般,滋滋的闪了几下,然后华丽丽的阵亡在了自己的使命的路途上。 ……哈??? 面对着完全陷入的黑暗,凰陌都快要抓狂了…… 算了,凰陌捂住自己被气的发胀的肚子,靠着大门坐在了地上,看着黑洞洞的大殿需要很大的勇气,所以她宁可选择闭上眼睛。反正门卫估计很快就会回来的,自己现在这听着脚步声也可以。这么想着,凰陌却由于疲劳慢慢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凰陌是被一阵低沉的歌声所慢慢唤醒过来的。 还有些迷糊,凰陌揉揉眼睛想着难道大叔还是一个歌唱家?没看出来啊…… 但是清醒过后,凰陌意识到了她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那声音虽然很低,但是却带着少年独特的磁性。虽然她听不清歌词的内容,但是那歌声却带着莫名的温柔,如同一阵挟着花香的清风,徐徐的在空中漂浮着,空灵而渺茫。 真好听啊…… 凰陌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被歌声所深深吸引了过去。 低低哼唱的歌声越来越近,随着脚步声,慢慢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黑暗里的朦胧的轮廓渐渐浮现。 夜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准备停下时,突然身边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你好。” 夜翎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他突然知道为什么有的人是被卡死的,因为他一口气没上来,真的差点被卡死。 “啊,对不起,吓到你了么?我是人啊!不是鬼哦!”凰陌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想想大半夜的搭讪难免会吓到人,慌忙的解释道。 夜翎猛地咳嗽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扶住大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一把抓住来者的手,也不顾女生尖叫的声音,极度慑人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凰陌被吓了一跳,想要甩开他的手,但是他的手劲却异常惊人的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啊……痛啊!放开我啊!!!”凰陌痛的眼泪都快飞出来了,但是面前奇怪的人依旧没有放开,反而把她粗鲁的拉近,脸几乎都要贴在她的鼻子上了,带着一连串急促的质问。 “你究竟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爱奇文学!免费阅读 “你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 “你刚刚是不是在偷听?你听到了什么,快说!” 手背上突然一阵温润,夜翎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面前的女孩眼里不断涌出泪水,他愣了愣,放开了女孩。 凰陌马上退后,咬牙忍住眼泪,满腹委屈的看着他。 这个人想干什么啊?! 虽然把她弄哭并不是自己的本意,但是夜翎还是无法顾及那么多,他从未发现一个 人进入他的感知范围而不被他所知道的,虽然她看起来好似与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但是为何他无法感知她的存在? 难道…… 夜翎猛地握住剑,另一只手直指凰陌眉心,一连串的符咒不断的从他嘴里涌出,手一挥,一道白光顿时没入她的额头。 那是最简单的失忆咒,可以让她忘记刚刚的一段回忆。对于每次都会毫不遗漏的夜翎从未对其他人试过,也不知中咒人的反应如何,于是死死地盯着她的脸。 女孩先是惊诧的摸摸自己的头,紧接着有几分害怕似的退后,然后,慢慢的张开嘴巴,脑袋朝后仰去,紧接着…… “啊切~!!!” 一个巨大的喷嚏猛然响彻学院,惊飞了树林中休憩的鸟儿。 …… 天地之间突然有了半秒诡异的安静,然后夜翎突然觉得自己有种从未体验过的溃败的感觉,以至于让他对自己的实力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质疑。突如其来的打击有些猛烈和崔不及防,夜翎缓了几秒之后,才抬起头,难以违逆的语气里面带着一丝疲惫“你,跟我走。” 在半刻之前,他真的不能接受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就是他在寻找的那个女孩子。但他做过了法术,确实就是她。 “……”凰陌愣住了,但随即头皮一炸,恐惧的感觉迅速蔓延到了四肢,差点让她瘫软到了地上。 难道要绑绑绑架?!!! “啊!不要啊!”凰陌尖叫着转身朝着学院深处跑去,但是一晃眼,自己就猛然撞上了夜翎的胸口。夜翎迅速的把她抱起,脚尖一点,身如飞燕般轻盈的跨过校门。 “诶?诶诶诶!!!!啊!放开我啊!”凰陌惊叹他的矫健利落的身姿,但是随即反应了过来,开始不断的挥舞着双手和蹬腿,企图挣脱他的桎梏。 夜翎真想把她扔出去,但是还是强压住了怒火,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这般的情绪失控了,自从在她的身上一次次碰壁之后,他就开始有些无法维持以前那般的冷漠理智了。他把争闹不休的凰陌放了下来,短短几分钟他已经觉得自己难以应付眼前这个似乎对着他咒术免疫的女生。 放任不管的话再次找到估计很难,要是带她回去却违反了学院的规定。 夜翎皱起了眉头,迅速的在大脑里面搜寻解决的办法, 凰陌脚沾在地面之后连忙脚底生风般的想要趁机溜走,但是夜翎眼疾手快的挡住了她,虽然保持着礼貌般的距离,但是凰陌还是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骇人压力。 “呐……这位……大哥,我身上也没什么钱,家里也普普通通,你就算是绑架我也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你还是放我走吧……”凰陌一看夜翎的身手,想着他应该不是普通的 强盗,应该不会怎么为难她,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试探着说道。 可是夜翎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般。凰陌的冷汗也终于不流了,但是黑夜的寒风一吹,彻骨的凉意还是渗入了体内,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夜翎手指一伸,她的四周突然腾地冒出一团蓝色火苗,吓了凰陌一跳。 “你可以回家了。”夜翎终于冷冷的说道。 正在好奇的研究火苗的凰陌愣了愣,还是如获大赦一般的安下心来了,她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抬脚就跑,却发火苗也紧紧跟着她。 “这个……这个怎么?”凰陌迟疑了一下,指指它问道,却发现夜翎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凰陌的脸部抽搐了一下,心想不会是遇到鬼了吧……转头看着飘荡在自己面前的火苗,突然觉得一直阴寒从头至脚窜了下去。 凰陌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家的,但是到了家之后也已经是半夜,凰陌把自己扔到床上,浑身酸痛,疲惫不堪,即使已经发生太多让她难以消化的事情,但是她还是累得无暇顾及的睡着了。 虽然那团诡异的“鬼火”还在颤悠悠的在她的头顶来回飘荡…… “你听我说。”突然那团火苗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凰陌吓得差点叫了出声,但是那火焰顿了顿,然后她看见夜翎的脸在火焰里面若隐若现的漂浮着,他闭着眼睛,嘴唇也没有动,但是声音却清晰的传进她的耳朵。 “这是不得已所采取的措施,是为了让你了解到你所处的境地从而做出理智的选择,自今日起,我的使命是保护你。”夜翎说道。 凰陌靠近了火焰,抿着嘴唇“为什么要保护我?” “你不知道吗?”夜翎问道“你的师父最近……有些事情要去做。” “?” 夜翎似乎有些好笑般的蹙了蹙眉头,说道“算了,我只是负责替他来保护你,你只要负责将你的天赋挖掘出来就好了。” “天赋?潜力?”凰陌一脸无法理解的说道“什么潜力” 夜翎顿了顿,才淡淡的说道“看来你对你身上所埋葬的东西,真的是半点都不知道。早在多年前,你就曾爆发过这种力量。” “我?爆发?”凰陌越听越糊涂,自己要是爆发了那不就是有超能力了么?那还至于昨晚被一道小小的铁门困到回不了家么? 夜翎点点头说道“也许你在这里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但是你所爆发的力量,却已经干扰到了这个世界。”他停了下来,又接着说道“也许你不信,实话古纳的长老会也难以相信,但你确确实实的敲醒了沉睡百年的禁忌之钟,这点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凰陌拍了拍自己 的脸,握了握自己的拳头,还是软绵绵的,怎么可能爆发什么超能力,还敲醒了那个什么钟? 难道自己还可以穿越时空什么的,难道自己要去称霸世界么?难道这个家伙要交给自己一个什么魔法棒的再来个沉睡百年觉醒的大魔头让自己去收拾? “你想一定是搞错了吧……”凰陌挠挠头,有些尴尬的笑道“我可是一个弱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而已啊。” 夜翎破天荒的没有否定她,反而赞同的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凰陌更加尴尬了,她咧开嘴笑笑说“这么说的话果然还真是弄错了吧。”那么她就不用整天思考怎么去学去拯救世界了。 “可是。”夜翎话锋一转“从残留的力量上表示,你与古钟确实有所联系,你究竟有多少实力这是要交给长老会去判断的,在真相没有大白之前,你暂且忍耐吧。在以后,说不定你一直所疑惑的问题可以找到答案。”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五十五章:被围困的人 凰陌皱起了眉头,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确实,自己很想找到这么多年她心里残缺的那片空白,自己一直追寻的真实,相比较之下,被人保护着倒也不是一件特别难以接受的事情。 没来得及多想,她突然就被急速的坠落感所袭击。好像坠入深渊一样的感触,以及与此同时的好像一时间失去所有感官的味道。然后又好像讲拼图的碎片一片片填入一样,无规则地返回到身上。这一切都发生在短时的一呼一吸之间。 刚才的,是怎么回事? 凰陌紧紧抱住自己的肩头,夜翎顿时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有人在干扰他们! 几乎是眨眼之间,夜翎出现在了凰陌身边,他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迅速拿起古剑朝着空气一劈,顿时好像是劈开了一面镜子一样,传来哗啦啦的玻璃碎了一地的声音。 是镜像咒么? 夜翎警觉的感知着四周,但是那股气息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是什么人?难道是魅影组织的人已经知道那件事情了么? 这绝对不可能,遗魂一族的消息封锁能力的几乎可以达到顶峰。这件事情几乎同等于机密,除了长老会的人,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不管是怎么回事,现在头等任务必须尽快把她带回去才行。 夜翎迅速的思考着,同时抱起来凰陌,沉声说道“已经没有时间了,你做好了准备了么?” “啊?什么?”凰陌好不容易从那股虚幻的感觉里面走了出来,感觉头晕沉沉的,差点忘记了发生了什么。 镜像咒,会是长老会的人吗?绝对不可能。幸好发现的及时,否则她很有可能就要被拉入另外一个时空中去,那个被长老称之为镜子中的世界。 也难怪为何长老将她的安危慎重的交给了他,甚至还说了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这种话来。 “看样你还真的是个相当麻烦的人啊。”夜翎突然把披风脱了下来,不顾凰陌惊讶的叫声,那披风把她包裹了起来,把手中的剑递给她。 “听好了,绝对不能让这个东西离开你。”夜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啊,是!”看着夜翎难得认真严肃的表情,凰陌慌忙接过来,入手的剑却冰冷刺骨的如同一把冰刀,倒是让凰陌大为惊讶了下。 “准备好了吗?” “是!……啊?” 还没等凰陌反应过来,夜翎就已经把她拦腰抱起,打开窗户,脚尖轻点,两人的身影便顿时隐没于黑夜之中。 “——喂喂,我说啊!!”凰陌看着脚下忽近忽远的建筑物心惊胆战的喊道“你,你这是绑架啊!我还没答应说我要跟着你走啊!啊,放我回家啊!!!师父!” 夜翎沉默不语,只顾着 朝着一处飞奔着,并且在心里感知着四周的波动,让他无比惊讶的是,在凰陌家的四周,居然埋伏着大量的咒术,但是让夜翎不解的是,大部分都是封印类的高级阵法,看样画下阵法的人并不是对凰陌有着什么恶意,但是由于数量众多,因此夜翎想要带走凰陌还是有些勉强。 但是似乎,它们都下忌惮着什么,只是在他们脚下蔓延着,却不敢去于阻拦他们。 是那个东西的缘故吗?夜翎冷冷的皱起眉头看着她手中的剑,凰陌闹腾的有些累了,倒也安静了下来。 若是这样就被带走了,师父若是回来见不到自己,该如何是好? 自从进了学院后,一直都在遇到非常古怪的事情,不管是师父也好,这个忽然出现的人也罢了。 她大可以现在大喊大叫挣脱出来。 可是心底的那片对自己的疑惑,却怎么也想要去填满,否则她会一辈子难以释怀,自己的出生是怎样的,自己所存在的意义又是如何,这都需要自己去努力追寻。就算是前方的路途一片迷雾,但是她相信,自己会找到那片属于她的真实。 而此时夜翎只想知道,究竟是那一股力量,在除却他们之外暗地保护着凰陌?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竟然做到如此的地步。 “你叫什么名字?”夜翎这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面前女子的名字。 “凰陌。”这家伙已经有些打瞌睡了,迷迷糊糊的答道。 “……”居然到了这种地步都可以睡着,夜翎突然发现她的神经大条到了让人咂舌的地步了。 “那那那……你咧?”凰陌让自己清醒了一下,反问道。自己已经到了这个无法抗拒的地步,就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夜翎。”他低声回答到,然后又再次补充的说道“现在起,你我的名字已经产生了联系,你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就可以随时的呼喊。我自会赶来。相对的,我也可以控制你的行为。” “诶?!”凰陌马上清醒了过来,呆想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中套了。虽然有了个保镖是件很好的事情,但是相对的这不是限制她的自由吗?!要不要这么狠啊…… 凰陌很后悔自己把名字告诉了他,一脸吃瘪的表情看着夜翎。 夜翎站在了一个大殿的上方,将凰陌放了下来,看着四周,还能微弱的感觉到咒术的残留。 “是追兵吗……”他低声的喃喃着,然后缓慢的朝着空中伸出一只手,像是随意般的握紧了拳头,四周的景色开始奇异般的扭曲了起来,然后用力一扯,刺啦一声,如同锦布破裂了一样,空间奇迹的裂出黑色的一道缝。 “凰陌。”夜翎低声唤道,凰陌就觉得自己的大脑猛地 不由自主的转向他,迅速到她的脖子卡的一声,差点要断掉了。 “唔……你要干嘛?!”那个什么名字联系真是要害死人啊…… 夜翎看了看她,又继续看着天空说道“没什么,第一次和别人联系名字只是想试试有没有效果。” “那还真是荣幸啊……”凰陌嘴角抽了抽,忍住自己想要咆哮的欲望,突然一个有点邪恶的念头升了起来。既然他那么喜欢在她身上实验,那么她偶尔也捉弄捉弄他也不过分吧? 这么想着,凰陌慢慢的挪到一旁专注念咒的夜翎身后,正准备要大喊一声夜翎的名字的时候,突然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缠,身体猛地朝后一倾,就觉得脚下一团虚无,猝不及防的从大殿顶上上掉了下去! 好吧她承认她当初的想法真的不对,但是当看到夜翎回头脸上突然闪过的一丝愕然之后,她已经吓得忘了最初的想法,完全是凭着本能的大喊了声“夜翎!!!” 所谓的名字咒术的衔接起效。 夜翎表情却意外的没有任何变化,好像丝毫没受到什么影响。他从大殿顶上上也一跃而下,在凰陌落地的前几秒稳稳的接住了她,并且从她的手里抽出剑,对着下面飞快的斩了过去,只听见下面突然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然后一阵白雾四散飘荡开来。 凰陌背对着没有看清是什么,但是却看到了缠住自己脚上的东西,居然是一个章鱼的触手。还在地上一跳一跳的。夜翎还没把剑身挥过去,那个爪子便逃命般的不见了。 这次是魂兽吗?看那体积,若是平时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夜翎想着,这个魂兽居然想把凰陌带走,看样是有人铁了心想要阻止我们了。 “——为什么——?”凰陌喘了口气指着他问道“你不是说名字作用是相互的吗?为什么你一点事情也没有?” 夜翎找到她所说的重点,他把她抱起重新跳到了顶层上,略微思索了下解释道“可能只是你太弱的缘故。” 凰陌仿佛被什么噎住了的表情,她企图想要反驳,但是却发现这可能就是现实的差距。那所谓的穿越时空的力量,很可能只是他们弄错了吧。好吧承认自己真的很弱,相反的自己会被影响到那么大,就是说他的实力很强咯?不过这个家伙还真说的面不改色啊,看样有着很深的自恋情结。 凰陌有些失望的撇撇嘴,看样只有自己单方面被控制了才对吧。还想着可以有个机会可以捉弄这个自恋到家的家伙,结果倒是自己永无翻身之日了。 “如果那么想要影响到我的话,就去古纳提升你的实力再说吧。”夜翎仿佛看穿了她打的那点小心思,声音毫无起伏的说道“现在必须的是,在那追兵紧追不舍之 前,把你送到该去的地方。” 他来这里的时候完全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大的麻烦,究竟是谁在居然在他们的地盘上设置阵法来阻止凰陌,原本只是以为长老让他护着凰陌是杞人忧天,但是现在看来,长老的深谋远虑还是有着一定的道理。 无论是凰陌的身世,还是阻止凰陌背后神秘的操作者,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女孩身上,有着太多的难解之谜。 时间已经不多了!夜翎迅速而冷静的继续默念咒语,连神经大条的凰陌都感觉到了紧张。 经过一连串的变故,凰陌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好像出现了许多高深莫测的对手,似乎是对他们很不利等云云。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遭遇这些变故,似乎一切都开始混乱了起来。 而且虽然看起来夜翎很厉害,但是似乎也对着这些变故感到焦虑。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五十六章:两大阵营 正所谓最厉害的总是留在最后,凰陌抖了抖自己的肩,不安的把夜翎裹住自己的长袍收紧,同时握紧了手里的那把古剑。 “诶?”凰陌感觉到了手里古剑有些不对劲,最初入手时的冰凉彻骨让她记忆犹新,但是现在的古剑,剑身却开始发热了起来,渐渐的还有些烫手。 凰陌看着认真严肃的夜翎,有些不忍心去打扰,但是她已经快要抓不住那把剑了,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先告诉夜翎一下的比较妥当。凰陌一边有些手忙脚乱的拿着古剑,一边小心翼翼的朝夜翎走去。 夜翎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停了下来,双手突然紧紧的捂住双眼,面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的汗珠不断的滚落了下来,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样。凰陌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顿住了脚步,而手里的剑却越发的滚烫了。 “夜翎,你没事吧?”凰陌不得已用长袍包起来了剑,担忧的看着夜翎。 夜翎咬起了牙齿,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快……逃……” “诶,可是……”凰陌担心的朝前走了一步,夜翎转身对着她伸出手阻止她靠近,身体痛苦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的声音也变的很嘶哑“拿着它,走……快!” 凰陌慌张的看着他忍受煎熬的样子,脚步怎么也迈不开。但是似乎明白了剑身为何那般发烫的原因,不知道是不是凭着直觉,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转身摸黑冲了下去,凭着以往的感觉找到了水池,把已经红到发亮的古剑扔了进去。 只听见滋的一声,古剑浑身冒出白色的烟雾,高温几乎要把水池里的水烤干。凰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伸手摸了摸古剑,还是有些烫,于是让它继续浸泡着,自己迅速爬上了楼顶。 夜翎单膝跪地,也很难受的喘着粗气,但是样子看起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凰陌稍微的放下了心,连忙走上前扶住他。 夜翎摇了摇还有些疼痛的头,睁开眼睛,看着凰陌突然紧张的问道“剑呢?!” “哦,我放在下面的水池里了,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得很烫……”凰陌突然想到夜翎告诉过她不能离开那把古剑一步,有些着急的说道“我现在就把它拿回来!” “……”夜翎一把拉住想要离开的凰陌,摇了摇头,突然平静的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不用了已经。气息已经消失,那把剑已经不在了。” “啊?!”凰陌震惊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继续开始念咒的样子,急匆匆的冲下了楼,发现自己放置古剑的池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若不是水池壁上还残留着古剑的余温,凰陌真的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夜翎一直都随身带着那把剑,那么那一定是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凰陌捂住嘴巴,汗津津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焦急的在四周寻找着,但是知道自己做的只是徒劳。 “……都怪我……自作主张……这些该怎么办?!”凰陌像是失了魂一样走回了楼顶,远远的站在夜翎后面,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难过的蹲下,眼泪忍不住的涌了出来。 突然自己的头顶传来了温暖的温度,夜翎一如既往平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不怪你,你也无需自责。” “可是……可是……明明你说过不能离开一步的……可我却自顾自的把它扔在一边,对不起……”凰陌难过的自责着。 “不,你这样做也救了我。”夜翎直起身体,严肃的说道“最危险的东西就是它,只要我没死,那个危险就会一直陪伴着我。” “……最危险?”凰陌把埋在胳膊里的脸抬起来,不解的问道。 “……”夜翎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转过身背对着她说道“所以它迟早会再出现的,你没必要为这种事情感到内疚。” “你打我吧!骂我吧!这样我也好受些!”凰陌简直觉得这股温柔是在折磨她的良心。 夜翎眼里带着难以一见的温柔,嘴角抿起了淡淡的弧度,逆着月亮的光辉,他的笑容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你放心,我只是个保镖,哪里会对主人动手呢?” 坠玥愣了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夜翎疑惑的转头看着她,坠玥微笑着说“谢谢你。” 说这个话,是想让我放心下来吗? 这种变相的安慰,还真是夜翎的风格啊。 夜翎没有说话,而是把头迅速的拧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坠玥看到他的背影似乎朦胧的不似真切,就好像,重重叠叠的无法触及的真实,久违的恍惚又再次来临了。也许自己真的出现幻觉了,坠玥默默地摇了摇头,自嘲的一笑。还真是无法理解真实的夜翎啊。 “你还记得前天我们刚刚见面的时候吗?”夜翎突然突兀的说道。 “嗯?你说什么?那时候怎么了吗?”坠玥疑惑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那个,歌……” 嗯? 歌? 哦对了!坠玥脑子突然一闪,想起来那天美妙的歌声,那旋律至今还是让人难以忘怀。 “哦哦,是那个!”坠玥突然有些兴奋了起来“记起来了,那天是你……”结果一脸兴奋的表情在遇到夜翎阴郁的表情之后给噎住了。 “忘了它。”夜翎好像被触到逆鳞了般一字一句强制命令的冷冷说道“从脑子里,嘴里,耳朵里,记忆里,一个不剩的全部清除掉!” “欸?!——” 难道我不小心抓到了这家伙的小辫子? 看着夜翎浑身不断散发出难以言喻威胁的电波,坠玥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求你别瞪我啦!这件事只是个意外,意外啊!!!” 他转身把凰陌抱起,毫不客气般的抗在肩头,左脚轻点地面,身体便如羽毛般腾空而起,从那个空间的细缝里消失了。 …… 在无垠的黑暗中,君鲤张开眼。 这是用术法引来的净池,每一次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个空间的后遗症时,就会来此地片刻的舒缓自己。 利奥长老和臧谷长老都会在此地给他护法。 长老说起来他们初遇的时刻,那是他与千雪一同被拽着进入了天镜之地,他遍寻不到她,就这样花了将近一百多日,君鲤也大概的摸索了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凭着这么多年的记忆,他讶异的发现他居然所处的地方是上古的冰河时期。 自盘古开天辟地,出现了空前绝后的生物大爆发,一度盘古大陆如雨后春笋般的诞生了许多的生物,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但是在这情况之下,也滋生了阴暗之物。 纷争不可避免,弱肉强食是生物的本能,当时的神明作为自光明中诞生的生灵,哀叹这面目疮痍的大地。 祝融和共工的大战在不周山倒下后将这个纷争暂时画上了结局,女娲大神造人授予他们生存的力量,建立政权但依旧是躲不开之前所遭受的屠戮,女娲大神在不愿意自己所造的孩子自相残杀,于是便想到了从思想上建设,于是又造了一座学院,便是这个古纳学院。 古纳学院一视同仁的接受了所有的生灵,但在女娲大神羽化了之后,古纳学院经过了长期的发展,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的稳定期,但是有实力的人将知识垄断,除却了有一定血统的人才能接受所谓的精英教育。 而千雪居然是出生在这个时代的人。 他以为自己的已经窥见了关于她的些许真实,但是来到了这里后,他之前所想的都被颠覆殆尽。 君鲤在寻找她的途中,将这个大陆零零散散的状况知道了七八,在这个时代,有着两大家族的分割鼎力,一方是遗魂一族,而另一方则是与他们观念对立的魅影组织。 若是说遗魂一族是光,那魅影组织就是他们的影子,藏在角落里不肯示人,但却根基庞大难以动摇。 在这个世界有着光自然也有着影,他们相辅相成,彼此都无法将对方吞噬。 他对此不置一词,这两个组织的对立在远古的历史当中也是寥寥数笔,他不甚了解,但是在之后爆发的大战,却让这段历史有了让后人品头论足的资格——“裂 洲之战”,将这一整块的盘古大陆划分了区域,也为这分裂出去的其他各界铺下的基点。 在上古课上夫子曾经唾沫四溅的比划着“就是因那场大战!将原来是一块大陆的盘古大陆分裂有了最初的雏形,在之后各界不断发生纷争,让各大陆逐渐分离,才最终形成了我们现在的六界,诸位可晓得这其中的意义?!这可是里程碑的重大事件啊!” 他现在就站在这个被称之为里程碑事件的地方,谁能想到脚下的这块结实的大陆日后会被分割成为六块,在这六界当中有着神界仙族,魔界妖族,鬼界翼族等六大划分,他们的纷争虽然不断,但各自占据一方土地为王,总算是能和平相处。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还未发生当年成为重大意义的战争,他还有着机会。 必须马上找到千雪,他们在这里多存留一分的时间,就会让危险逼近更甚。 但是千雪却遍寻不到。 他踏着皑皑白雪和滚烫的沙漠,四处感知她的气息,终于在跋涉了多日后,终于有了一点点微妙的感知。 他激动的无以复加。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五十七章:十月怀胎 但追根溯源,那个气息却是从一个女子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君鲤在那里怔然了半晌,看着她面带笑容的小心翼翼的护着微微隆起的腹部,那里孕育着她即将要诞生的孩子。 君鲤不愿意相信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就是他四处寻找的千雪,他在百思不得其解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千雪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们所处的地方,并不是穿越了时空来到了过去,此为天镜所折射的记忆空间。 他们不惜花费了这么大的力量和如此之多的代价,所折射的定然就是千雪的记忆。 神族居然不惜做到了这种地步。 在这纷杂的目的所交织的记忆里,唯有他才能保护住千雪。 君鲤做了个决定,他要一直护着那孩子直到她出生,那帮人想要折射她的记忆,也许正是她的记忆节点里有着他们不惜任何代价也想要的东西。 在那女子待产的期间,他在一旁默默的守候着。 他本以为那孩子会安然无恙的降生下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一般成长为人。君鲤想要给与她这一份岁月安好的宁静,但是却发现隐约也有着不寻常的气息在靠近她。 然后在即将待产的那几日,那名为年爱音的女子独自去了云城学院,那个时候第一次露出来了魅影组织的踪迹。 看着他们在年爱音面前摘下兜帽,冷笑着逼近,君鲤在暗处听得到他们的谈话,发现他们居然也是对这个腹中的孩子有所企图。 但他们却是想来将这孩子杀掉的。 君鲤眼眉一皱,他们所说的理由却让他觉得骇然,他们竟然说这个孩子是魔鬼。 年爱音在紧要关头一直护着她腹中的孩子,但是以她一人之力,尤其还有着身孕的妇人,自是不可能与这些人为敌,她忽而间朝着四周凄厉的呼唤起来“你在的吧?我能感觉到你!这么久一直保护着我的那位神明,如果你真的存在,请来救救这个孩子吧!” 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顾不得继续等待了,长剑出鞘,将那刺来的寒芒折断,他环住那女子的腰将她扶稳,那女子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来,抓紧了他面色苍白“果然……我的感觉没有错……”……爱奇文学…免费阅读 “你没事吧?” 君鲤见到她苍白的面颊和颤抖的唇,那女子气若游丝的咧着笑“啊,现在好像有点……不太好。” 她紧紧捂着腹部蹲了下来。 有着水渍从她的衣服里渗透出来,他听到那魅影组织里有人惊叫“羊水破了!这孩子马上就要生出来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绝不能让这孩子活着!” 为首的那几个 人当机立断的拿起剑就刺来,君鲤身边撑起气和,猛然将他们几个人都震了出去,之前所撑起的结界被震碎,这殿堂的琉璃被齐齐震碎。 硝烟缭绕,那女子夹杂着苦痛的哭喊“坠城!坠城!!” 自不远处有着男子的大喊“音!音你在哪里?!” 有着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那些人知道自己遇到了棘手的事情,连忙喊道“走!” 眼看着那几个人要逃走,君鲤看到了那急急奔跑过来的男子,正是这女子的夫君,他朝着那男子点了点头,抽出剑来就迎头追了上去。 但是那些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他在那一处停顿了一下,满是担心的又赶了回去。 因为时间根本来不及,那女子只能在一个简易搭起来的地方生产,她一声声的痛苦的嘶吼着,君鲤嗅到了风中传来的血腥气息,他将手中的剑捏紧了。 那些人为什么非得要这个孩子的性命不可? 千雪她…在这个时候,一出生便是遭遇着如此残酷的对待吗? 他已经说不清楚心底的这股痛楚是什么。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在云雾破晓的时刻,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划破了天际。 他的手一颤,一直因为站着的僵硬的身躯像是活了般动了起来。 但是伴随着那声响亮的啼哭,忽而间万籁俱寂,他的眼前仿佛自脚下凝聚了一团无底的深渊,倏然间有着一只手捏住了他的心脏,他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跪倒在地。 痛楚如剑般劈开了他的神志,他只觉得痛,这股痛苦和恐惧仿佛要将他从身体里撕裂开来,他眼前漫过大片的血红,仿佛看到了枯骨累累的战场。 就在瞬息之间,他又活了过来。 他几乎是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等到他浑身终于有了知觉,往那一处跌跌撞撞的走去,发现当场的人都遭遇了和他一样的袭击,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倒下抽搐,有的人甚至痛的无意识的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你怀的是一个魔鬼啊!” 他耳畔响起来刚才那些魅影组织的人所说的话。 君鲤艰难的走了过去。 他拼命撑开了结界,挡住了自上方落下的利剑。 那些人果然还没有走,他们就等着他们松懈的那一刻,君鲤冷厉的将剑举起来,刚才那股爆发的力量太过于强大,他的视野都有些恍惚“绝不会让你们伤害到她!” 他竭力促动自己的灵力,登时往上冲了过去。 金戈交错,划破天际。他击退了那几个人,落下的时候,却见到了下方又在此出现了陌生的气息。 但来者却自称是遗魂一族 ,正是那位学院守护者夜翎。 他往前走了一步,要将此事解释给那些人,而在此刻,身后却传来哀嚎的哭喊声, 那位母亲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中,她已经虚弱的不像样子,而在她身畔,那位夫君竭力的喘息着,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坠城……”她低声喃喃的与他艰难的说着话“孩子,这孩子……你要答应我,保证她的安全…保证……” “我保证!我保证!” “好……”那女子艰难的露出来了最后一丝淡淡的笑容,而后脖颈往后仰去。 坠城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忽而间愣住了“音?” “音!!!” 凄厉的哭喊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于心不忍。 坠城因为音的死亡和当时这孩子出生时发生的不明状况而陷入了崩溃中,君鲤不放心他以这个情况能照顾好这孩子,于是便制造了两个灵,一为蓝衣一为紫烟,蓝衣奉他的命令照顾那孩子,而他和紫烟在外寻找关于魅影组织的下落。 而与坠城约定好,他将蓝蔷薇作为信物,在有朝一日,会将这个孩子归还到他的身旁。 “主上,既然是您照顾这个孩子,那么她要取什么名字呢?”蓝衣问道。 君鲤看着在襁褓里沉睡的小小的婴儿,想到当年在白雪皑皑之下的那只小小的猫咪,沉默了一下道“那么,就唤她凰陌罢。” …… 这十五年,他已经陪着她看着她一点一滴的成长成了妙龄的少女,他不能像是当年带着还是猫崽子的她四处流浪,蓝衣将她照顾的很好,一方面也是斩断自己对她的思念——他不想要让自己的介入她的人生过多。 直到现在。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君鲤感觉池水里已经开始有些发冷了,他睁开了眼睛,慢慢的浮了起来,呼吸着冷厉的气息。 “您苏醒了?君鲤导师?” 他浮起来后,从身后有人将衣服递给了他,他转头,看着之前清澈透明的池子已经变作了一汪血红的颜色。 这水能暂缓他身体的痛苦,但是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就像是牧若所说的那般。 他将衣服穿上后露出苦笑,这身体就算是在他的帮助下估计也支撑不住多久,早在神界的时候,他早就被天帝警告过了,他现在的身体早就被透支,他付出来了相当惨烈的代价才让换来了短暂的力量。 他现在已经无所畏惧了。 “凰陌这几日情况如何?”他问道。 “当然算是好多了,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真的让人觉得惊诧。”臧谷张老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也满是疲惫,君鲤沉 睡了几日,他们就守护了几日,现在精力已经透支了许多。 “您为何还不去休息?”君鲤将他扶住坐在了一旁。 “这点力量很快就会恢复过来了。”臧谷举了举手中的万象权杖“这几日夜翎一直寸步不离的保护着那孩子,在这几日上课时我也特意关注了一下她,这孩子再也没有爆发出那股力量,真的是奇哉怪也。” 君鲤沉默不言。 “你到现在对于她身上的那股奇怪的力量有什么发现吗?” “很遗憾,一直都没有发现。” “这样啊……唉。”臧谷转头看着他道“你现在也该回去了,她现在应当是很想见你。” 君鲤点了点头。 他推开几日未曾回来的门,因为还未下学,这里显得有几分的冷清。 君鲤用手抚摸着池子中的水,听到了外面欢快的声音传来“紫烟我告诉你啊!这个事情你一定要保密啊!” 紫烟带着几分无可奈何“我可以保密,你不要再吵我了,我的脑袋都要炸了!” 门嘎吱的被推开,君鲤出现在她们眼前,语气中带着几分的笑“什么秘密?还需得保密?” 两个人齐齐的呆愣在原地。 “主上……”紫烟刚要开口,凰陌几乎是拼了命的将她的嘴巴捂住“没什么!真的没有什么!” 君鲤看着有几分惊慌失措的凰陌,眼底露出来了意味深长的神色。 凰陌心脏差点爆炸的往屋子里窜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让紫烟一定要保密,她这蹩脚的样子着实是可疑。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五十八章:秘密 其实凰陌也并不想瞒着君鲤,只是她被夜翎带走美其名曰保护之时,她知道了一个让她震惊的秘密。 在他们穿越缝隙后,大脑一片眩晕,凰陌终于从昏厥中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头顶一片清茫的空明,凰陌盯着那片光芒看了很久,才意识到那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醒了?”一个冷清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从她旁边响起。 凰陌扭头看去,入眼的是一个坐在草坪上的黑色的身影。 之前晚上因为太黑看不清,这个身影应当就是昨晚救了她的夜翎了。 大概也是十八九岁的少年,细密的刘海扫过笔挺的鼻梁,精致的薄唇微微抿起,勾起一个冷淡弧度。黑色的奇异长袍如同贴身修裁般的勾勒出他有些单薄的身躯,他修长的手指端着一杯水,白气萦绕下,长长的睫毛如同沾上了露珠般温润。 他把水杯朝她递了过来,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凰陌直起身,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什么液体,蓝色的带着透人心脾的清香。凰陌喝了一口就觉得疲惫一扫而光,透支的身体好像又在瞬间恢复了体力。 凰陌终于有了力气可以说话,她看着四周,原来他们在山顶的绝壁上面“你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什么?” 夜翎站了起来,俯视着她说道“我知道你想问的事情很多,但是请恕我不想一一作答,我的任务只是保护你,有什么还请问长老吧。” 凰陌蹙紧了眉头,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难以对付,所以她也知道很难问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吧,这样的话,我也有选择的余地吧。” 黑衣少年侧头看了她一眼,淡然的说道“是的,如果你觉得你身边一切的事情都是一场梦而已,不需要我的帮助,我什么都不会做。但是……”他漂亮的无懈可击的黑眸微微眯起,眼神像是洞穿了她所有的想法般犀利“你已经无从所依了吧。” “你……”凰陌顿时觉得分外恼火。这分明就是在胁迫,明明知道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少年起身,她看着自己苍白犹如死人一般的脸倒映在他的瞳孔里,他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件没有生气的物品“我给你两个选择,留下来自己面对,还是跟我走。” 凰陌盯着他瞳孔里的自己,觉得越发的看着自己的脸变得无比的陌生。那是一张怎样毫无生机的脸,愫白,惨淡,麻木不仁,僵硬的犹如一张面具。凰陌忍不住愕然,自己是否还存活在这个世界。 她抬手摸着自己的心脏,原来还在执拗倔强的跳动着,昭显着这份残缺的躯体依旧能够生老病死的事实。 原来我还活着。!~爱奇文学…免费阅读 冰冷的四肢慢慢的顺应着她的心情恢复着知觉, 凰陌突然发觉活着原来是这么真实的感觉。 难得这个世界给予自己这样华丽的舞台,为什么不好好回馈他们的这份厚爱呢? “既然如此,我也不说什么了。”凰陌仰视着黑衣少年,眼神刚毅且绝然,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接受你的保护。” “……”夜翎眼眸四周纹路优雅的缓缓舒展,似乎很欣赏她的这份决心“很好,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说完,他一把抓住了凰陌的肩头,很违和的把她一把扛了起来,身体便矫健的飞了出去。 “啊啊啊”凰陌头重脚轻的旋转了一周才发觉这个少年这般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脸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好歹我是个女生啊啊啊!!!就不奢求公主抱也不至于当我麻袋吧!!! 但是眼底呼啸而过的风声让凰陌知道了他此时多么迅速的在移动着,她朝下面看去,这才眼尖的看见绝壁下面居然都是舞动的触手,每一个触手都如同柱子般粗,它们在绝壁之下疯狂的扭动着,试图缠住他们,猛地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章鱼。 “那是什么?”凰陌失声喊道。 夜翎看都没看,说道“小小的魂兽而已。” 他把她放到另一个崖面上,从宽大的长袍里拿出一把黑色的剑,但是没有抽出剑身,他对着向他们而来的触手纵身一跃,身影腾然间消失在了飞舞的触手群里,然后,凰陌还没有反应过来,面前纠缠在一起的触手猛地炸开,一摊摊粉红色的肉块挟着浓烈的腥味朝着凰陌扑面而来。 “啊”凰陌急忙一翻身翻到了另一边,狼狈不堪的躲避着肉团的残渣,心里不由得叫苦不迭,怎么搞的,要砍掉也去一边砍啊!!! 心里的腹诽的声音还没散去,身体猛地朝后一倾,就觉得脚下一团虚无,猝不及防的从悬崖掉了下去! 好吧她承认她当初的抱怨真的不对,但是当看到夜翎回头脸上突然闪过的一丝愕然之后,她已经吓得忘了最初的想法,完全是凭着本能的大喊了声“救命!” 夜翎也一跃而下,在凰陌落地的瞬间稳稳的接住了她,把她放到了地面上,冷冷的说道“你能不能安分点?” “……”凰陌咬牙切齿的站起来“要不是你胡乱的砍,我会因为躲着那些恶心的东西掉下来么?!” 夜翎似乎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想了片刻之后依旧冷然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再说一遍你的名字。” 凰陌有些恼怒的说道“你不是知道吗?” 黑衣少年眼里似乎有些不耐烦“我从不重复自己说的话。” 凰陌深深做了一个深呼吸,觉得心里不再那么波涛汹涌了,温怒的答道“凰陌。” “我的名字是夜翎 。”夜翎郑重的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冷冽如同寒冰“以吾等之名起誓,吾尽当倾尽全力,守护吾等之言,永生永世。” 凰陌感觉到面前这个叫做夜翎的少年带着最严肃的表情,郑重而严谨的起誓,就好像要做出此生最重要的约定。他的眼睛带着奇妙的吸引力,就像是一潭让人无法自拔的深渊,凰陌想要移开目光都无法做到,她愣愣的直视着他漆黑的眼睛,觉得四周都安静的如同凝固了一样,满脑子只剩下夜翎低吟的咒语。 随着夜翎低沉有力的声音,凰陌觉得身体一轻,然后他和自己身边都浮现出来一道道黑色的纹路,像是一条条符咒般悬浮把自己包裹了起来,华美繁复的纹路让凰陌几乎看晃了眼。夜翎的身体突然间靠近了她,一只手扶住了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凰陌只觉得一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个柔软但却冰冷的东西突然间覆上了她的嘴唇。 “契约成立。” 夜翎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前所未有的清晰。 凰陌觉得自己内心深处腾起一团火焰,飞速地从血管窜了上来,然后猛地在自己的脸上炸开。她想要推开他,但是力气就像是被他抽走了一样,凰陌的心猛然停顿了数秒,血液都似乎开始了逆流,从头到脚都变得冰凉了起来。 凰陌的大脑里只剩下了疯狂的怒号老娘的初吻啊啊啊啊啊 光芒渐渐的消失了,只剩下姿势暧昧到诡异的两个人,夜翎适时地放开了手,然后凰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夜翎看着眼睛划过一道戏虐般的冷芒“怎么,还是初吻么?” 凰陌的心脏猛地狂跳,抬起头怒视着夜翎,气的几乎说不出话,她浑身颤抖的指着夜翎,竭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这个色,色色色狼!!!” “你刚刚不是已经将你我的名字联系到了一处,现在又这么做,你!你!” “之前的只是名字联系,但这个是名之契约,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若不是因为你总是惹是生非,我也不至于将自己搭进去。” 夜翎眼含漠然的扫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这个十足的混蛋! 凰陌愤然的咬着牙起身,怒视着他的背影。 “走了。”夜翎侧过身,毫无避讳的迎上她想要灭了他的目光,脸上居然淡淡的浮起一丝狡黠“凰陌。” 凰陌登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石板般僵住了,这比刚才的名字联系比起来真的不是一个层级的控制啊! “你……做了什么……” 夜翎放下手指,淡淡的勾起了微笑,但是凰陌看见他的眼底依旧是不带感情的无底深渊般冷漠深邃“只是一个方便你我的契约而已,以 后你遇到了任何危险,只要喊了我的名字,我就会来。你在任何地方,我都可以找到你。这样对你不是很有好处的么。”说完就继续向前走去,留下一脸震惊的凰陌还在细细品味他的话。 原来是这样,凰陌心底的怒火顿时熄灭了一半,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貌似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处。 那个吻,原来是定契约啊。 凰陌狠狠地擦了擦嘴,早点说不就完事了吗,至于搞的自己误会成这样吗?她追过去,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很不真实。 他的背影,看起来为何那般难以言喻的孤寂。 明明也会淡淡的微笑,为何眼底至始至终都像是木偶一般毫无感情的波澜呢? 凰陌不知为何,想到了这句话。心情慢慢的低落了下去。 是啊,我也不是一样。 已经,已经无力再次面对着狂风肆虐的世界,笑得出来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五十九章:保密 夜翎知道她没有跟上来,放慢了脚步。但是此时另一件事情盘踞在他的心里,让他感觉的隐隐的不安。 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有异样的阵法在行动。其规模之大和范围之广让人瞠目结舌,但是夜翎也发现了不对之处。这些阵法已经被人放置的很久远了,几乎可以追溯到几百年以前。它们之前似乎都处于睡眠状态,直到最近才随着那股神秘力量而苏醒。 是不是有人知道那力量隐藏在这个世界? 夜翎当机立断的决定找出这力量的源头,接下来的时候,就是和时间赛跑了。 更加奇特的是这些阵法都聚集在一个地方,夜翎决定进去一探究竟,但是那些魂魄似乎是守护着这个地方,和他进行了恶战也要阻止。 这些阵法相当厉害,幸好已经是年代久远,它们的力量都被消弱了不少,但是单凭一个夜翎想要快速的攻下也有些困难,所以他不得不耗了些时间才突破了他们的防卫冲了进去。 这里是他私密的场所,固然是小了一些,但要藏下一个女孩子倒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他将那小小的房间的门打开,凰陌走进去后讶异的发现前方的通道在不断的缩小, “在这个世界上,如此高级等级的阵法是很少见的,所以这般大规模的高级阵法出现的事情,已经很让人难以置信了。”夜翎的黑瞳在月光下闪耀着冷清的银芒,他看着凰陌,蹙起了眉“所以你究竟是谁,光这个问题一想到就让人不寒而栗。而且……” 他朝她伸出手,按住她的额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凌厉道“还有那个打破百年之钟的力量,凰陌,你不想知道么?” “我当然想知道!”凰陌提高了音量果断的回答道。 夜翎淡然的把手臂抱在怀中,依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月光如同水一般满满的洒满他的眼睛,就算是这样,也依旧被无尽的黑暗包容进去了一样,没有反射出一点光芒。 “我会祝你一臂之力,直到解开你身上所有的谜题。”夜翎说道。 凰陌嘲讽似的笑了“这也是你的任务么?” 夜翎转头看着她,面色依旧毫无波澜,但是却罕见的否定道“不,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那你为什么……”凰陌有些愕然。 “因为我和你一样,也在寻找我的真实。”夜翎说完这些话,抬起头看着月亮,眼睛里流动着不知名的情愫。 “……你的真实?”凰陌挑起了眉毛。 “没什么,都只是过去的事情了。”夜翎沉沉的阖上了眼睛,表情变得分外的宁静。 残月朦胧的笼罩着他的脸庞,素白的光华在他浓密的眼睫下投出深沉的灰影,他静止的样子好像一 座雕塑,完美无瑕的隐藏着黑夜无人领会的密语。 凰陌没来由的心中一顿,胸口沉重的好像透不过气一样。她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么,多谢了。” 夜翎点了点头,缓慢的消匿了身迹。 …… 但是他们被结下了名之契约的事情,却让一直在紫烟知晓了,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凰陌的眼前,得知了他是来保护凰陌时,她的眼神闪烁了些许。 但是对于凰陌来讲,她显然对初吻被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以这种方式夺走更加的耿耿于怀,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心中无比的纠结之后,紫烟轻易的就将她的现在心情极差的原因给套了出来。 “你说你们结下了名之契约?”紫烟的语气拔高了些许,凰陌还没有见过紫烟如此失态的一面,她反倒居然比自己还要反应激烈“这!主上若是知道了……你怎么能与别人结下这种契约呢?!” 凰陌并不知这契约难道有什么猫腻,当即被吓得面色发白“这个契约该不会是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必须去做什么吧?就算是吊死这种事情也算吗?” 紫烟觉得自己心累的紧“你……甚至连名之契约是什么,你就敢……主上若是知道,估计会被气疯了。” “这契约究竟是什么……”凰陌被她如此之大的反应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这个契约。”紫烟像是被她气的不轻“你放心好了,他除非想要自尽,否则你肯定死不了,这个契约,算是用自己的性命替你挡了灾难,若是你发生了生死关头的大事,丧失的将会是他的性命,就是这么的一个契约。” “什么!”凰陌登时慌张了起来。 “没想到那个人居然对你如此的重视,你说你们才认识,此话听起来真的很不可思议,他就这么将自己的命交给了你,这等的付出,真让人意想不到。” 紫烟的话里有话,但是凰陌现在无暇去纠结她语气中的讽刺。 居然是这样的契约……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那人奉命来帮助自己,而且他们确实只相识不过数个时辰,她何德得到了这个男子的豁出性命的帮助? 她仔细的思考了良久,也没有想出一个理由来,若是下次再见到此人,再进行询问也不迟。 “不过说起来他当时喊得那句话听起来有些耳熟。”凰陌仔细的思考着,忽而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原地弹了起来! “我就觉得这咒语很耳熟!这咒语!” 凰陌想起来了! 这名之契约,曾经在云城学院时,师父不是站在走廊上堵到了被撵出课堂的凰陌,他当时将手用自己的眼睛遮住了,如夜翎一般郑重的发誓“以汝之名……永生永世……” 但 那个时候他们的名之契约中断了。 师父的气息停顿在她的耳旁片刻,便消失了踪迹。 当时凰陌不知道师父做的这个事情是什么涵义,但如今想来,她现在才知道师父当时打算和自己签订名之契约! 若是真的签订契约,师父他……他…他! 也要不得不亲她么? 凰陌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她素来对着师父是敬重有加,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她,她,就算是想象也绝不可能。 她怀揣着这个秘密,蜷缩着睡着了。 然而谁也没有发现,在黑暗中,有一个女子缓缓浮现在她的眼前,她仔仔细细的看着凰陌,将面上的面具摘掉。 “我来寻你了。”她抚摸着凰陌的脸颊,眼底绽放出绚烂的光华。 若是凰陌能醒来见到她,一定会讶异这个女子长的和她居然一模一样! 正是当初出现在那个村庄里的魅影组织之一的人物——魅禾。 要问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正是因为她一直恨着凰陌。 恨着与自己有着相同经历但是却走上了完全不同道路的,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逐渐有了意识的时刻,已经是夜幕初垂,皎月初上。 嘴里的苦涩味道已经把言禾的神经刺激的麻木了,言禾感觉胃如同一把火钳在烙烧着,只能痛苦的弯下腰把指头抵在上面。它在不安分的肆意喧闹着,尖尖的指甲陷入胸口还是无法转移言禾的注意力。 言禾把自己摔在一边,在冰冷的泥地上蜷缩成一团。 好疼,似乎好久没有这般的闹腾过了。 言禾张开大口翻了个身,丝毫不在意那华服已经被言禾蹂躏的如同一团破抹布一样。头顶明晃晃的很刺眼,就像是好久好久之前仿若也曾被一道光芒包围的幻影,言禾费劲睁开了一条缝才看见,原来是头顶的月亮啊。 “哼……” 言禾的头被针扎般的疼了起来,终于清醒了点,用力爬了起来,背靠住冰冷的灯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让人误会。 毕竟,言禾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厚脸皮。 黑夜还是依旧无尽的黑暗,就好似是吞噬万物的野兽。多少个漫长而又凄冷的黑夜,比黑夜更恐惧的还是自己懦弱的内心。正因为对着其他人还有着一丝的依赖的幻想,对着他们抱有期待的希望。所以在一切破灭的时候,才会那般的品尝到绝望的滋味。这些都是些,比黑夜更让人恐惧的东西啊…… 比起那些,独自面对黑暗,这又是算得了什么、 言禾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感觉脚就像是踩到了棉花了一样,虚无缥缈的幻觉,没有一个实点,灵魂都在空中漂浮着无从所依的茫然。 胃还是好痛,痛到好像就要自我毁灭 了一样。 但是是什么时候觉得这些都无所谓了呢? 就好像是七年前,自己失去了十岁以前记忆的时候,据说是大病一场醒来大脑之后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何处是归宿。便在那个时候,明白了自己所处的立场,明白了自己无论怎样被对待都是理所当然的时候,就在那个明白自己无处所依,只好独自承担苦涩的时候活着的时候,死了的时候,明白痛苦无处安放的时候 便也觉得,无所谓了。 言禾踉踉跄跄的走在路上,眼里一片绝然的清芒。 所唤寻她的咒术让言禾皱起了眉头,言禾讨厌亮光,正是因为来到了这个世界,看到了光明,惧怕被禁锢在母亲子宫里无尽的黑暗,却来到了这个错误百出的人世。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让他早点掐死自己好了。 跳跃还在继续,言禾知道如果不接的话依照他的脾气会烦死,所以言禾就迅速的将咒术连接上,还没有开口,就听见他粗犷的声音“是你吗?”明显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言禾的全名“言禾是不是你?”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六十章:言禾 “是我,父亲。”言禾故作亲切的唤道。 “……”他显然不习惯这种称呼,他一直在外人面前热情亲切的唤言禾是“禾儿”,但是私底下,在他的老婆孩子面前,还是生硬的叫做言禾“小禾”,心情不好的时候直接就喊言禾“喂”,而言禾,他没有可以要求言禾什么,言禾一般是不搭理他的,更不可能叫他什么。 在他眼里,言禾的名字就算是代码都不够资格。 “那个,小禾。”他声音低沉了下去“你老是这样游手好闲的不行啊,我和妇纭商量了下,我们又……” “够了。你不用说了。”言禾已经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了,断然拒绝道“我不会去的,你们不用白费心思了。” “言禾!!!”他有点火了,声音骤然严厉了起来“你想造反了是不?!” “啪嗒”言禾重重的将面前的人形给打碎了。 言禾知道自己和他早已经没话可说了,每一句话都会演变成为争吵的导火索。他从不会给言禾辩驳的机会,几乎都是歇斯底里的咆哮,目眦尽裂的就像是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可笑的是,十岁第一次看见他的言禾还不知道自己是一个这样让他厌恶的存在,还一直对着他笑脸相迎,所以现在的言禾,真是让她对自己发自内心的鄙夷。 骂骂咧咧的躲过他再一次纠缠不休的咒术,言禾抬头看着天空,想到,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了吧。就这样支离破碎的毁掉了吧。 但是为什么,言禾的心还是一直在跳动?是为了什么才活到了现在呢? 言禾看着摊开的手掌心,手纹非常的清晰干净。他们都说手纹干净的人生而好命,但是言禾却不这样想。言禾握住了手掌,突然想到了自己存活于世的因果。 就是言禾的母亲,那个生下言禾,然后又抛下她一走了之的母亲。 可笑的是,言禾连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都一无所知,是生是死更是天方夜谭。言禾只知道,言禾试图明白母亲这个词语的含义的时候,一切都变成了一场笑话。言禾被无知所嘲笑,被现实所愚弄,还有他,也是在那个时刻,言禾问出自己的母亲是谁的时候,他僵硬到了极致的表情。 这不是一个爱她的人应该会做出的正常表情。 不如说更像是,把一个人折磨到绝望的表情。 那灰白狰狞的脸,至今还深深的印刻在言禾的脑海里,如同一个梦魇,挥之不去。在此之后,言禾才知道,言禾母亲的存在,是个禁忌。一个碰触了,就会引发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的禁忌。 言禾便是为那个禁忌而生。 这就是言禾存在的全部意义。 言禾吸了吸鼻子,惊讶的发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没想到 晚上的雾气还挺大的,言禾自言自语道,但是一道一道滚烫的液体不断的流过自己的脸颊,好像是硫酸一样腐蚀着言禾的眼睛。 人想要欺骗自己是很容易的,只要你愿意去相信。而言禾最得意的招数就是,欺骗自己。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容易了。所以只要一个小小的谎言,眼泪就会听话的回去了。就比如你只是在做梦罢了。 如果成功的话,这样的感觉比自己中了一百万还要得意。 于是言禾放下手臂,得意的吹了一个口哨。故意把地板跺的咚咚直响,拿着水晶宝石擦着墙壁走着,任它发出刺耳的呻吟。这些别人视若珍宝的奢侈品,倒是在言禾这受尽了人间苦楚。反正不是言禾的钱,她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言禾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置办的,从头到脚。在别人羡艳嫉妒的目光中,言禾肆意挥霍着他给言禾带来的,所谓的幸福物质上的最大满足,精神上的吝啬鬼,名分的亲情,血缘的淡漠。他就是一直这样对待言禾的,或许这就是言禾那没有见过面的母亲当初抛弃她们离去的原因吧。那个把言禾剥离于母体,却让言禾一人面对残忍世界的人。言禾无时无刻不在饱尝活着的屈辱,有时候也想到死了反倒好了,但是言禾就是憋着那口气,死也死不安宁。 言禾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死了反倒是成全了他们了。 虽然这样的言禾,是对自言禾的一种折磨。言禾不知道自己还能扛多久,大概等自己油尽灯枯的时候,言禾也会被他以什么名义所抛弃吧。虽然言禾一直玩世不恭,但是在年龄方面,她确实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未成年人。 是个孩子一般矫情的字眼,芳龄正好,花黁娇枝的祖国的花骨朵,是个所有失去青春岁月的人所嫉妒的年华。而言禾这个年华正好的少女,却有着被三所学院退学,五所学院拒收的经历他们那帮所谓的权威认定言禾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学生,避之不及。言禾曾经也是个乖孩子,不然估计他早就把自己扔进孤儿院了,的确,言禾相信他干得出这种事情。言禾小的时候乖极了,简直是完美无缺。他总是叹息着把她和儿时对比,然后悠悠的叹息“你怎么就不和她一样呢?” 言禾知道他说的她是谁,就是那位千金大小姐,众星捧月的宝贝疙瘩她确实是个乖乖,娇柔怜人的仿佛一吹就倒。她的演戏功底一直都那么好,从小到大还日益增厚,不去当演员真是言禾都替她可惜。从小到大言禾都替她背了无数次黑锅,她可以用很拿手的戏码把言禾在他对她的耐心也是这样一点一点消磨,到最后就变成了冷眼相待。 因为她和她的母亲,言禾才日益的明白了何为感情的消 亡,逐渐丧失了爱别人的勇气,再到最后,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爱。 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就是万众瞩目的明星。而言禾,就是一个他们光环之下的蛀虫,完全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她们对言禾体贴入微的照顾还真是让自己无以回报啊。 言禾当然知道她们为什么这样想尽办法整言禾,让言禾臭名昭著,无从可依。只因她们无法忍受,在他们完好温馨的家里还有突然有一个人闯入企图抢夺她的父爱,温暖和财产。事实上这七年数日如年,言禾都感受着他们冰冷的眼神,一直伴随着言禾噩梦一样的成长。 而现在不同了,言禾按照他们所设想的变作了世人最唾弃的那一类人渣。所以言禾自由了,言禾讨厌上学,因为言禾在第一天去的时候就被人们议论,然后变作了咒骂,最后演变成了孤立,当然言禾知道这是言目给言禾的一份开学厚礼,所以言禾也乐此不疲的扮演着沉默的角色,只要他们别来烦自己,怎样都无所谓。 但是他们居然敢污蔑她的母亲。 在众多污蔑的谣言里,就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让言禾第一次爆发,把那个出言不逊的丫头揍成了重伤。 言禾的怒火成功的震惊了他们,但是也招来了最严重的后果。 言禾被通报退学,这是言禾第一次被退学,第一次的打架事件就像一个开关一样,一旦打开了,就再也无法关上了。 他也第一次给了言禾一个巴掌,响亮刺痛。 言禾那懦弱无能的性格,也便是那个时候开始了扭曲,人性最残忍的事情,便是把一个逼到人堕落成魔鬼的角色。 言禾愿意腐烂在地狱里,但是言禾不会忘记是什么才让自己万劫不复。 是他,是他们。 他们给言禾所带来的那些伤害,如同黑色的毒液,日复一日侵蚀着言禾的心脏。在那片腐臭里,最终让她的一切变得面目全非。所以言禾的心来源于本性,从根部都已经腐烂生蛆。已经坏了,再也好不起来了。 言禾不会奢望有人会救自己,她也不会出去。外面的世界太过刺眼,只有腐烂才是自己的归宿。 此后他还是一次次给言禾联系学校,一次次送言禾去上学,言禾一次次打架逃学,在疯狂血腥的举动里,言禾体会到了看到别人痛苦狰狞的脸庞原来是这样一件酣畅淋漓的事情,难怪总是有人那么乐在其中。 但自此以后,言禾再也没有笑过。 言禾想自己是不是失去了什么,但是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了。 只要她还活着,就够了。 黑夜如此宁静,言禾朝家里走去,没有丝毫犹豫。但是言禾不知道,这个世界其实也是腐烂的。言禾不曾奢望的救赎,也从不曾降临这个世 界。这都是言禾最后才明白的道理。她不知道自此以后,她的命运在这个黑夜里开始了改变,然后命运之轮旋转的越来越快,最后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咒术再一次追了上来,她满是怒火的准备将它打碎,忽而看到了是一只蝴蝶。 是属于小姨的标志。 “禾儿,我现在在你家,今天回家一趟好吗?” 言禾心中的郁结顿时云开雾散,她的小姨是唯一一个对言禾好的人,因为有了她,这几年言禾才不至于那么难过。她长的极其美丽,眼眸却是罕见的淡绿色,异常的漂亮,显得她那么气质优雅独特。言禾想着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也这样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但是提及这个问题的时候,小姨面部表情却有着和他一样相似的僵硬,她仿佛也对自己的姐姐的事情噤若寒蝉。所以言禾只能从她的眼神里读出自己母亲的影子,和他们想要隐瞒的事实。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六十一章:同样的过往 “小姨,言禾十岁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您能告诉言禾吗?”言禾五年前曾经那样渴求的问过她。 “你只是得了一场大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高烧一直不退才导致了失忆。”小姨微笑着,但是眼睛始终没有看着她“你不要想太多哦,这样只会对病情不好”。 “但是……小姨……”言禾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却始终倔强的不肯流下“言禾想知道,妈妈去哪里了,求你们告诉我吧,言禾好想知道啊,爸爸怎么也不肯说,还特别吓人的瞪我,言禾好怕……” “……”言禾还记得小姨肃穆的表情,她的一直流光溢彩的眼睛此刻却变得暗淡无光,小姨一直没有说话,无论言禾怎样的哀求,她始终保持沉默。 最后她送言禾回家的时候,用前所未有的严厉口吻命令道“言禾,以后不许再提你母亲的事情。在任何面前都不许提起!”看着言禾愕然的表情,小姨表情还是没有一丝松动,她的表情是决绝的,一字一句的击碎言禾最后残存的希望“否则,以后你就永远不要踏入言禾家一步,永远不要叫我小姨!” “小姨……不要啊……” “闭嘴!” 小姨那天走的很匆忙,但是也很果断。 他们是她最后的亲人,但是他们却残忍的联手一同扼杀了言禾融入血肉的羁绊。但是就算是这样,言禾还是无法恨小姨。 也许是因为,她是言禾最尊敬的人吧。 小姨很少来言禾的家,因为她的后妈云妇纭和坠星会一脸怒火。她们不希望和任何关于别的人涉足自己的家。但是小姨从来不会计较这些。这次小姨居然亲自登门拜访,看来势必是很重要的事情。 言禾拐了几个弯,透过迷醉的双眼看见一栋光彩琉璃的别墅。那就是她的家,言禾跌跌撞撞的打开门,冲了进去,希望一抬头便看见期待已久的小姨微笑的和蔼面庞。 小姨依旧优雅的端坐在软塌上,父亲也坐在另一边,言目和云妇纭貌似避开了他们去了楼上。两人相视而坐却一言不发的,似乎气氛非常凝重。 言禾冒冒失失的闯入显然是惊扰到了沉默的两人,言禾看到父亲脸上马上闪现一丝不快,但是碍于小姨没有发作。小姨看到言禾之后,微笑着朝她招了招手,说道“终于回来了啊,我们等你好久了呢。” “小姨”言禾冲了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和小孩一样啊。”小姨无奈的笑道,拍了拍言禾的肩头,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她的旁边,抚摸着言禾的头发,怜爱的说道“怎么还是这么瘦啊,大晚上的不回家尽让人不安心。” “艾拉,没事的。反正也没人管我。”言禾 斜着眼看了一眼父亲变绿的脸,冷哼了一声,随即绽开笑脸“不说这个了,小姨你来找言禾有什么事啊?” 小姨的微笑变得很不自然了起来,她看了一眼父亲,脸色变得严肃道“言禾,我听说你又退学了?” “……”言禾狠狠的剜了父亲一眼,头低了下去。 小姨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禾儿,我真的……哎……” 言禾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三个人一阵沉默。最后小姨咳了咳,打破了宁静。 “禾儿,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想也许是这里的教育体系不适合你,我们想……”他俩对望了一下,小姨才说道“禾儿,你去古纳吧。” 言禾蓦然睁大了眼睛。 “禾儿,你在外面的世界一定能发挥出你的才智,言禾们一定会把你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人的。怎么样,禾儿?”小姨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她退让的空间“你在外面的世界,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一定会很快忘记的,你会有新的朋友,一定不会孤单的。” “……” 言禾听了半天,脑子里最后浮现出一句话。 他们终于决定抛弃自己了吗? 小姨还在说着些什么,但是言禾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明明才刚刚进入夏天,为什么感觉这么冷呢? 四周开着的冷气仿佛变作了冷冽的冰刃,随着言禾的血液慢慢冰封起她的心脏。她就是觉得冷,从未有过的寒冷。 若是只有父亲他们三人就好了,她起码还有一个温暖自己的理由。但是小姨现在也变成了他们那样,言禾已经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了。 我真的就这么讨人厌吗? 连小姨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她走,让她一人随风漂流。 言禾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窒息般的停止了,不知从何而来的痛楚慢慢从四肢碾压到她的胸口,让她都无法挣扎。 也许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言禾的大脑开始被这些吞噬的绝望所占据,汹涌不断的恶流盘踞在她的身体里。心脏里面滋滋冒出的毒液腐蚀着最后的理智。 这样不也好吗? 脑子里油然而生出这样的想法,顿时隔绝了言禾一切想要挣扎,想要问讯的举动。她安静了下来,没有反驳他们的话。 言禾的情绪突然前所未有的冷静。这让小姨和父亲都忍不住一愣。 还以为这个孩子又会大闹一场,看来似乎是被说服了,看来是懂事了很多啊。小姨抬起手准备欣慰的再说些什么,却被言禾冷冷打断。 “我知道了,那就这么办吧。” 起来,转身,言禾的背一直是没有知觉的僵硬。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走上楼梯的 ,她只知道,她心里好像有什么崩塌了一样,再也无法拼凑完整了。 小姨和父亲目送她的背影离开了视线,小姨转头看着父亲苦笑道“那么,言禾就拜托你了。”说完微微朝他欠了欠身。 父亲深深叹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疲惫不堪的应道“我知道。” “谢谢。”小姨抬起头说道,淡绿的眼眸居然开始变蓝“大限将至,长魂现世。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们必须将她安插进去。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为了誓死保卫魅影组织的意志,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将她尽快的送到那个女孩的身边。” 父亲把自己的脸埋在手心里,漠然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 言禾拿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直到自己喘不过气来,浑身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着,骨子里泛出的寒意没有丝毫的退却。 “嗬嗬。”言禾拼命朝自己的手哈着气,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肩头。 汗水随着额头滑落了下来,渗进她的眼睛里。她目光空洞的看着眼前浓郁的黑暗,汗水蛰痛着她的眼睛,但是她却始终无法合上。 她害怕合上眼睛,就再也不想睁开了。 言禾竭力的不让自己的大脑运转起来,不去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希望自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生和十年前一样的事情,大脑再次空白,把过去的喜怒哀乐全部忘掉。 这样她又可以坦然接受父亲和小姨所有的安排,无论是什么都可以不痛不痒的一带而过。 现在自己悲哀到只能拿失忆来治愈自己了吗? 言禾惨然一笑。 自己十年前究竟是为什么会失忆,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一走了之,她现在明白了,绝对不止是那么一场大病那么简单。 他们究竟干了些什么,十年前发生过什么,言禾只要一想到这些,想到那些不为人知的阴谋,胸膛里就如同被铁水烙烫一样,鲜血淋漓的撕扯着恨。 他们为什么都要隐瞒自己,千方百计的掩盖事实真相?! 言禾漆黑的眼睛在黑暗里迸发出冷冽的光芒,身体因为浓烈的恨意意外的镇定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而且内心分外的坚定。 她要逃离这里,无论去什么地方,与其让他们摆布自己,还不如自己独自寻找。 那晚,言禾彻夜未眠。 她离开了家,独自踏上了外面的旅途,在外面的日子固然是幸苦,但她憋着一口气绝不回去。 很凄惨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固然现在已经是进入了短暂的和平相处的时期,但一个失了家庭庇佑的生灵在外就像是一块天降的丰物,她本能的感觉到了危机,抓起袖子就要逃,但却被给抓个了正着。 “没想到居然能抓到这 么极品的灵体,看来今日出来还真是赚了!”那个妖物舔着尖锐的牙。 言禾被吓得魂飞魄散,眼见着自己就要命丧黄泉时,却被人给救了下来,那个人将自己的揽在怀中,她惊恐的抬起头时,见到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听到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炸裂声。 她往下看去,那方才要吃了自己的妖兽已经被炸的血肉模糊,他落在一处悬崖上,拿出来一面镜子对着镜子道“已经找到了她,我马上带她回去。” “你是什么人?”言禾听到这句话后面色震惊“你是我父亲派来的吗?” 那男子将镜子收了起来,居高临下道“你的父亲才没有资格能命令我。” 这话说的有些让人不理解,但能确定的是他确实也认识父亲。 她缓缓的往后退去,身后就是万丈的悬隘,她只能孤注一掷。 比起再回到那令人窒息的地方,她宁愿当时被那妖兽撕开。 言禾感觉到了脚下的松动,她额间滴下了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六十二章:影子 那个男子似是察觉出来了她想要逃走的意图,但是他却不着急拦着她,而是立在当场环着胸口“若是你想死,就跳下去。” “你难道会以为我怕嘛?” “你当然怕。” 那个男子眼眸中透着将她刺穿的冷厉“你的眼神不像是能有胆量赴死的人。” “……”言禾被他的眼神给堵住了,她语塞了一下,继而狠狠的磨牙“你别看不起人了!” 那男子往前走了一步,将她的手腕猛然攥住,不等她挣扎猛然将她往下方退去,言禾半个身体都悬空在了外面,登时吓得花容失色。 “你不是想要寻死吗?”那男子冷冷道“但你能不能死,还得我说了算。” “你这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言禾看着下方无尽的深渊,涌上来的冷冽的风将她的神志吹醒了几分,她的手腕生疼,正是因为疼才能更清晰的感受到活着,她半晌嗤嗤的笑出声来“我看是你不敢让我死吧?” 那男子顿了一下。 “怎么?不反驳我的话吗?我要是死了你会很困扰吧?若是完成不了你的使命,你是不是就要遭受到惩罚,我说的没有错吧?” 那男子的力道加大了几分,忽而将她猛然扯了上来。 “早这么做不就好了?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我,你若是想要完成你的任务,我俩何不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呢?” 言禾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是谁让你来找我的?”她压低了声音。 那个男子侧目而过,将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让言禾心底升腾起怒火,他慢吞吞的将言禾的手拍开“你也太过于高看自己了。我所要的不是你,而是你的这条命,只要保证你活着,如今你是残了亦或是疯了,都无所谓,你想要试一试吗?” 言禾的身体僵硬住了,她的本能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没有在开玩笑,他轻易的可以折断她的四肢。 “你们,究竟要我做什么?” “看来你想通了。”男子从手中取出那面镜子举在她面前“给你看一样东西,你肯定会感兴趣。” 言禾不明觉厉的朝着那一处望去,看到镜子里居然折射出来了一个场景,那应当是一个小小的山庄,看起来位置隐蔽的院落里,有着一个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她正弯腰将柴火抱起来。 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 言禾觉得自己的呼吸凝滞了。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以至于这个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后,更是白日见鬼。 言禾往后倒退了三步,踉踉跄跄的差点又 掉了下去。 “这……这不可能……这个女孩子,怎么与我长得一般无二?!” 那男子对她的活见鬼的反应很是满意,将镜子收了起来,道“我就说了,你会感兴趣。但是这件事情由我来告知你本就是不对的,给你两个选择,是跟着我走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言禾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人,这不是简单的长相相似这般简单,而是从头到脚,除却服侍不同,她们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是我的…妹妹吗?”言禾随着他走的时候止不住的问道。 那男子却对她的质问扯出一抹轻笑,随即停住了脚步“主人我带她回来了。” 他所对着的是一面墙壁说着话。 言禾四处打量,看到那墙壁上的纹路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它裂开了一条缝隙,像是极力的将五官挤出来一般。 这个自墙上生生扯出来的狰狞的面容让言禾胆战心惊的往后退了几步。 “言禾……已经长这么大了吗?”那缝隙张开口说起来了话,言禾被那男子强硬的推到了那面前,她压制住内心的恐慌,站在那处“您……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你的出生就是我一手安排的,要按照正统来讲,我还给与了你家庭,给与了你无忧的生活,但是你为什么从家里逃走了?可是对我的安排有什么不满?” 言禾目瞪口呆“您说什么?” “出来。”那个墙壁忽而严厉的喝道。 自阴影出走出来一个人,言禾看清后愣住了,嘴唇颤抖着“父亲?” 那走出来的人正是她一直以来躲着的人,而他忽然出现在了此处,着实让她被惊吓到了。 她父亲垂着头,面色沉重的看了她一眼,便朝着那墙壁作揖“主人。” 这么毕恭毕敬的样子正是毕生仅见。 但她现在似是能整理出来目前所有的信息,不可思议指着父亲道“你…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不是我的父亲?” 父亲瞪大了眼睛,吓得她又将指头缩了回去。 “他当然是你的父亲。”墙壁的那个人形好整以暇道“但是又不能说是你的父亲,因为我是借了他妻子腹中的胎儿和她的性命,才将你孕育出来,从另一个层面来讲,我也算是你的父亲。” 言禾僵在原地。 “您…这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胡话!”言禾怒目的往后退去,看着一言不发的父亲吼道“这个奇怪的人在说什么鬼话?!父亲你说话啊!” 她绝望的看着那个沉默无 言的父亲。 “就算是你不承认也好,但没有我,你就是世间的一抹孤魂,无论你接不接受,这就是既定的事实。” 那墙壁对她不尊重的态度没有放在心中,只是冷笑着对她的父亲说“我千挑万选将这个孩子交给了你,你却将她教导成为了这样桀骜不驯的孩子,戚风,我对你相当的失望啊。” 她那高傲的父亲浑身一颤,居然跪倒在了地上。 “你的夫人死亡这件事情完全是不可控的,你对我有怨我能理解,但是这可不是你对这孩子放任不管的理由。”那个墙壁妖物的声音陡然间尖锐起来“你可知道这孩子对我们来讲多么的珍贵!” 又是相同的说辞,但无论是父亲还是遇到的奇怪的人,他们无一都是堆着她的性命重视有加,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她所想的是什么。 “所以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我害怕她!”父亲颤抖着忽然的开了口。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沉默的言禾“我恐惧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个孩子本身……我无法心安理得的关心她,无法与她正常的交谈,主人!我已经失去的够多了,求您赦免我的罪过吧!” 这里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烙铁般落在她心脏上。 言禾感觉心已经痛的麻木了,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忽然理解了她为何与父亲一直都无法亲近起来的真正原因,他是怀揣着恨意和恐惧,每一日的面对着自己。 但是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父亲对她保持着距离,那个时候小姨总是会来看望自己,将哭诉的她抱在怀中。 她背过身去,静默的将眼泪狠狠的擦拭掉。 “我知道了,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唤您了。” 她的语气当中还带着哽咽,但却毅然决然的将自己的头发割断了,她扬手将头发扔到了他的面前,看着父亲仓惶的神情凄然的笑道“今日你我的父女情谊,就这样断了罢。” 说完她对着墙壁上的人形,举起匕首抵住了咽喉道“你要的人是我,无论发生了什么,此人依旧是与我有着血肉关系的至亲,我今日已经与他一刀两断,毫无干系,所以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来寻我就是。” “禾儿?” “你闭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言禾厉声的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她继续梗着脖子问道“我还有很多话想要问您,您想必找我来,并不是这么好心的想要解决我们的家庭矛盾吧?” 那墙壁里的人形微微的笑了出来“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罢了,戚风,你下去吧。” 她的父亲踉跄狼狈的站了起来,愣愣 的看着言禾,在那男子威慑的眼神下,失魂落魄的往外面走了出去。 在背后的石门转过去的瞬间,她的心底像是放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但同时也涌上了委屈,酸涩,和说不清的感情,她将匕首慢慢的扔到了地上,竭力不让自己痛哭出声。 “怎么?后悔留下了吗?” “我说道做到。”言禾倔强的抬起眼来“我什么人都不需要,也不需要任何依靠,我能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 “你放心,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让你受得这样的委屈?” “像是我这样的女儿,您应当不止一个吧?”言禾一语中的。 那墙壁的人形露出古怪的笑容“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是下属僭越告诉了她,还望主人责罚。”那个男子居然没有丝毫的隐瞒道。 “这等小事,还不至于。”人形道“但是让我的女儿误会了就不好了,你放心,我的女儿只有你一个。” “可是……”言禾讶异了。 “那个孩子与你长得一般无二那是自然的,因为你们本就是一个人,但是你更特殊些,因为你是她的影子。” 人形波澜不惊的话却在言禾心底掀起来了千层的巨浪。 她想过她们是失散的双胞胎姐妹,也想过她们是被制作出来的傀儡,但是千想万念,却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她居然是那孩子的影子!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六十三章:阴谋 言禾的面目苍白,似是一时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为什么会是这样?我若是她的影子,又是如何和她分离的呢?” 这个问题让他们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人形在沉默了片刻冷然道:“这个很简单,因为在意外当中,我只抢下来你的影子,而你的灵魂,则被结界护着消失了。这么多年来我一边在培育你,一边想要将那灵魂找回来,但因为被阻碍而失败。”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了下来:“但是就算是这样你们的联系是不会断的,那孩子虽然也生了下来,神奇的是与你的经历也很相似,母亲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父亲对你们都怀着恨意。但是你不用担心,来到了我的身旁,我迟早会帮你将身体夺回来的。” “我明白了……” 人形笑道:“欢迎加入我们组织!” …… 正是因此,她便留在了魅影组织,在他们的教导之下练习法术,那个当初寻到她的男子认她为徒弟,他的教育是极其严苛的,处罚她来也毫不手软,她将那些血汗都往肚子里吞,无论多么凄冷的夜也兀自承受。 而后,勉强获得了他们的认可,终于可以去见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追逐的人,言禾悬在头顶上看着下方沉睡的人,她的手往她的脸上抚摸过去,看到那个与自己相同的面容,言禾的内心产生了一股奇怪的触动。 仿佛她们之间,有着一股隐秘的河在悄然的流动,然后汇聚在了一起。 她着迷般的看着凰陌,言禾在来之前知道她所有的人生经历,与自己相对的,她也是有着恨着自己的父亲,但是她的父亲却在生死关头豁出去了性命也要救下她。 不止是如此,还有着一直照顾她的人,以及那个强大到将她保护的让魅影组织无法近身的男人。 都是一样的魂灵,但她受到的是严苛的刑罚,而她却是受着温柔的保护和簇拥。 大概她完全想不到在自己欢笑的时候,她远在他处的另一半在受着煎熬和苦楚。 她将手放置在凰陌的脖颈上比划着,忽而想到若是她消失,她会不会也相同的死亡,这是一件如此可悲的事情,她们被迫分离,如今还站在相对的立场上。 “我将你带来,是因主人的要求,但我可没有准许你伤害她。” 魅无在她身后悠悠的开口。 “当然,若不是当初您在她身上埋下了一个通道,您能愿意带我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只是服从命令罢了。”无淡淡的说道,将视线落在了凰陌的身上,她看起来消瘦了一些。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可满足了?” 言禾将视线收了回来。她转身露出一丝淡笑:“您不比这么紧张,若是她死了,我也就没命,我还没有将父亲交给我的使命做完,又怎舍得伤害她半分。” “你还没有告诉我主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无往前走了一步。 言禾转而背过身去,语气中带了一丝遗憾:“我真是很感激你,无,在组织里你一直都像是姐姐照料我,但我知道,你对我多加照拂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这张脸,说起来你与他们并无不同。” 无皱着眉,心底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忽而一怔:“你!!!” “无姐姐,你私自没有通过主人的命令就去和凰陌接触,主人一直都知道,但是他一直没有戳穿你,你猜测这是为什么?” 无面色骤然苍白。 她忽然将右眼捂住了,那只眼睛是她当初埋在了凰陌手心的那枚眼珠,当时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及时了解凰陌的状况,但是没想到她的咒术被主人发现,这条通道便因此暴露了出来。 她将那蒙着右眼的布撕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言禾反手将她扭住,用匕首刺伤自己的手,在凰陌的那只手心上画下了阵法,这是主人交代的事情,才是她来到这里的目的。 剧痛让她动弹不得,无眼睁睁看着那阵法没入了凰陌的手心,想要将凰陌唤醒,言禾冷笑道:“你放心,你当在这里的只有你我二人吗?魅龙早就在外面布下了结界,魅情控制她的梦境,她是不会醒来的。” “你们!”无怒吼着。 那血色的阵法渐渐融入到了她的身体里消失不见,言禾满意的看到她们的血融合在了一处,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她将无松开,无忽而间感觉不到了眼珠的存在。 “你做了什么?” “言禾!走!”忽而间言禾听到了魅龙的吼声,他穿透了窗户闯了进来,一把将她环抱捞了出来,另一只手抓住了无,往外逃去:“他发现了我们!” 言禾心底一跳。 能让一向冷静的魅龙如此失色的人,也只有那个让他们一直都很头痛的凰陌的师父,一个从来没有任何身份记录就横空出世的人物。 她在半空中看到了身后那如鬼魅般冲上来的黑影,魅龙迅速的扔出去了数十枚爆符,掀起来的气浪猛然化作了一只火焰巨龙,狠狠的砸的她胸口一甜。 这爆炸的威力,连数丈远的他们都未能幸免于难,何况那处于爆炸中心的人呢? 言禾忍住涌上来的腥甜,无已经被震晕了过去,魅龙却丝毫不敢松懈,他将无扛在肩膀上,唤道:“魅情!你在那里?过来帮忙!” 但是没有那女子往日带着慵懒的回音,他们听到了金戈交戟的声音,转而向下方看去,见到了魅情和一紫色衣衫的女子搏斗着,似是无暇分心,见到他们已经脱离出来了,连忙抽身就走,但是那紫衣服的女子却再次追了上去。 “真是纠缠不休!”魅情怒道,猛然张开了手,自空中落下一道鞭声,震耳欲聋,紫衣女子没有来得及躲避,被自中狠狠一击飞了出去。 魅龙忽道:“不好!”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言禾的面目罩住,然后将她甩了出去:“走!!” 言禾发现自浓烟滚滚消散而去后,自那烟云里破出一道光芒来,飒然直直击中了龙的胸口,他吐出一口血来,手中还留存着几枚爆炸符,他看到君鲤手中夺命的长剑,那令人胆战的眼神顺着长剑身上流韵的寒芒朝着脖颈压来,魅龙将他的剑抓住了,任凭它冰冷的血刃穿透他的胸口。 言禾愣住了。 魅龙将他的胳膊紧紧抓住,再次怒吼了一声:“走!!!” 滚烫的血溅落在她的脸上,魅情冲了过来将她带走,她看着半空再一次炸裂翻涌起来了火浪,魅龙总是在她情绪低沉的时候给她放烟花看,他固然话不多,只有个头很大,她总是坐在他的肩头上。 虽然这样…… 虽然这样…… 魅情被这火浪给掀起来在半空中控制住了身体,看着身后啧了一声:“魅龙应该给我们拖了一会时间,言禾,我们马上用传送阵离开这里!” 她将言禾放下时,愣住了:“你哭了?” 言禾愣愣的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爬满了泪。 “我……”她【】着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你与那大个子关系这么好。”魅情扭住了眉头:“但现在不是你在这里哭的时候,你来画阵法!我来挡住后面的追兵!” 言禾拿出来了笔,一笔一划机械的画着传送阵,她的眼泪一滴滴不受控制的往下砸着,她一边画一边笑:“我这是哭什么?真是奇怪……” “照你这么画下去,怕是来不及。”身畔忽而间传来了声音,自林子里走出来了一个人,他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袍,兜帽下的面容精致如画。 “你是谁?”言禾问道。 “听到你这么问我,心情倒是有几分的复杂。”那个人往前走了几步道:“你放心,我受你们主人嘱托,特地前来帮你。” 那个人将她手中的笔接了过来,行云流水的在地上开始画了起来,每一处笔法都是完美无瑕的合并了起来,不多时将那复杂的传送阵便画好了。 “你……”她抬起头来看着那个陌生人。 “看到这样一面的你,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那人笑道,忽然抬起头来,往天际一跃,将自天际落下来的狼狈不堪的女子接住,落在地上。 魅情咳嗽着吐出一口鲜血来。 “情!”言禾冲了上去,看着几近昏迷的她。 “能将七人其中的两个人逼到一死一重伤地步,真不愧是你啊。”伴随着那个人说的话,自天际又传来一声剑的蜂鸣。 “快走!他来了!!”魅情紧紧的攥着那个人的袖子。 那人抬起笔来,在空中极快的速度画了一个阵法,将那冲击来的利刃的气波给弹开,君鲤落在他们面前,看着即将隐没在光芒当中的几个人怒目而视:“牧若!!” 牧若唇间溢出淡笑来:“你不必如此生气,我们以后再见。” 话说完后,几个人的身影全部消失了。 只剩下了那柄剑还插在泥土里,微微的震颤着。 君鲤咬牙切齿,看着空无一人的林子,猛然捂住了胸口,半跪着倒在了地上。 他本就不能在这个世界里过多的使用术法,这一次是真的逆动了血气,他能感觉到自己七窍都迸出了血,震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天旋地转,他努力的将手中的鸽子放飞了出去。靠着树在那一处缓了片刻,听到了昱昱行走而来的声音,他睁开眼,见院长站在自己面前,他抚摸着他的脉搏,神色里满是严峻。 第六百六十四章:禁忌的法术 “您为什么来这里?我给您传的消息应当是让您去查传送阵的源头。” “源头自然会有人去查,但是我给你的信鸽,你至今为止也只用了一次,上一次你可是几乎没了命,所以这一次我想你应当也是遇到了事情,果不其然。” 院长站了起来:“看来要恢复防御课还得再等几日。” “我没事,只要缓一会即可。”君鲤调整着呼吸。 “你说这话的时候,先想清楚你现在一团糟的身体。”院长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愠怒:“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 “我会死是吗?”君鲤平静的说出来了话。 “生与死的事情,哪里有这么容易?”院长缓缓的摇了摇头:“依我看,是远比死了更加痛苦的事情。” 君鲤静默片刻,轻声笑道:“看来死还是有点太便宜我了。” “你少在这里与我说笑,这可是很严肃的事情!”院长皱眉,肃然的对着身后的人道:“将他带到玄武池中去。” “为何要去哪里?”君鲤看到身后的那个人是夜翎,他将君鲤扶起来道:“那里有着最强力的阵法,没有咒语,任何人都不可能从哪里出来。” “院长?!”君鲤罕见的有些失色。 “你要是想早点出来,就老老实实的听从我们的话,否则,就关你个千百十年的,等到你那宝贝徒弟结婚生子了你都别想再见她!” 院长的语气这么的严肃,让君鲤闭了嘴。 他并不想要惹怒一个对他素来容忍且让他敬重的老人。 “我和利奥会打开禁忌之地,唯一一次使用这种禁忌的法则,来对你进行化髓重塑,你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不做到这个地步,就再也来不及了。” 院长用将其冷静的声音说着如此严肃的话,而往日严厉的利奥长老反倒是有些犹豫:“可是那个禁忌的东西,我们从未试过,若是失败了……” “我不会让他死的,赌上我臧谷一族的荣誉。” …… 凰陌醒来的时刻,她嗅到了一丝的血腥气息,睁开眼见到的忙碌的身影,她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后讶异的跳了起来:“姑姑?!” 姑姑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有些勉强的笑了一下,她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凰陌这才发现她在给紫烟运输功力,那浓重的血腥味道正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紫烟?”凰陌手脚并用的爬过去,看着面色苍白的她。 她身上的衣服都要被血给浸染透了,有气无力的抬着眼皮看着凰陌:“你……醒来了?” “紫烟,你还是莫要说话了,小心伤口又挣开。”姑姑小心的叮嘱道。 “我没事了,蓝衣。”紫烟慢慢的吐息着,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 “发生了什么事情?”凰陌紧张的抓住了姑姑的衣袖问道。 “……”姑姑的面色有些复杂,紫烟捂着伤口站了起来,将伤口遮掩住了,对凰陌轻描淡写道:“不是什么大事,我今日休息不能陪你去学堂,会有人保护你去的。” “……”凰陌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夜翎。 要是没有这一地的残骸和震碎的瓦砾,说不定凰陌还真的就被糊弄住了,她望向了姑姑:“师父呢?” 姑姑轻声道:“你先去学堂,等下学后,我们再聊好不好?” 这种清淡的口吻,带着一丝不得反抗的严厉,姑姑给与她的威慑仍在,凰陌自知自己无法再问到什么,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抓住了一言不发的夜翎的胳膊:“你知道发生的事情对吗?” 夜翎走道端正目不斜视:“我是奉命而来的,至于这里发生了什么,并不是我这个小小的学院守护人能有权利干涉的。” 他也拒绝的干净利落,凰陌闷头想着要怎么才能让戒心重重的夜翎嘴里套出话来,灵光一闪:“你当学院守护者多久了?” “已经有了百年之久。” “看来已经是相当有实力的夜巡人了?” “力量微薄,不足挂齿。” “紫烟的实力不俗,却被人用剑所伤,而师父他老人家更是法力不俗,但现在他却又将我丢给了你,像是你这般有资历的夜巡人,那就说明你昨晚在现场,你现在无丝毫战斗的痕迹,说明你选择了袖手旁观,我能问你原因是什么吗?” 他猛然将脚收住。 夜翎的脸色变得阴沉。 她忽而被这股凌厉的阴沉给骇住了,她感觉自己像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你若是想责怪我昨夜的失职,你大可随意,但是我只能告诉你,我也是尽了我最大的努力。” 他说完之后,继续往前走去。 凰陌感觉到了他的生气,转而懊恼自己是否有些太过于独断专行,夜翎一边走着,一边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肩膀。 昨夜他自然是在场的,作为夜巡人,这是他的职责,所以当异动产生的时候,他便马上到达了现场,但是却被君鲤给阻止了:“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们遗魂一族的人不要出手。免得无端被卷入是非当中。” “可这里是我们管辖的地方。”夜翎蹙眉道。 “你可还记得长老当初交给你的任务?” 夜翎愣了一下:“自然记得。” “即是如此,你就替我保护住她!”君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拜托了。别让她受伤。” 说完他就一跃而飞了出去。 夜翎面对着敌人的侵袭蠢蠢欲动,他还是第一次面对着敌人的来袭却因无法抽身而不能加入到斗争中去,夜色浓雾,他只能看见那虚无的交错的身影,是魅影组织的人。 而在外面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当事人却毫不知情的在他撑开的结界里睡的正香,仿佛外面的翻江倒海都不能让她从美梦中苏醒。 这等稳坐如山的定力,简直让夜翎由衷的佩服。 “你当我是因为什么才不能战斗。” 他低声嘟囔着,凰陌却凑近了些许:“什么?” “算了。”夜翎冷冷的将脸别了过去。 …… 言禾被带回魅影组织的大殿时,她望着眼前厚重的墙壁,四周蔓延而来潮湿腐朽的味道,她瞪着空洞的黑暗。 魅情被人七手八脚的扶下去救治了,忽而言禾被兜头浇下来一盆冷水,她麻木的垂下头,看着眼睫上的水珠滚落下去。 “清醒过来了没有?” 身后传来了那个男人冷冷的声音,他缓步的走到她眼前,忽而将她的头发拽着扯了起来。 头皮传来的剧痛让她无声的痛呼了起来。 那个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红肿的脸和一身的血污泥泞,冷声道:“脏死了,把自己洗干净去!作为我的徒弟,怎么能有这样狼狈的样子!” 言禾麻木的站了起来,她想起来这段去房间的路都是她坐在魅龙的肩头,他总是会帮助自己准备好一切,不知何时他一直都在自己身边,这已经成为了一个深入骨髓的习惯。 她将自己泡在冰冷的池子里,努力想要让自己的头脑麻木起来。 她对魅龙没有过多的接触,只不过他是她的最开始的搭档,她知道自己对于魅影一族的重要性,固然是性命方面,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必须以她的安危为第一要务。 所以纵使以自己的身躯为自己挡下无数的危险,无数次的救她与危难之中,她都是淡漠的无视而过。 只是这么多年,在她被师父所严厉责罚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办法违逆师父,但是在她受罚之后,他亦是会过来给她敷药,她一直都认为是魅影组织对她的这一条命相当的在乎,直到了某一次,他来给自己敷药时被师父撞见了,勃然大怒的师父将他踹倒,对着魅龙道:“难怪我总是找不到我的西林丹,原来都是被你拿来给这个死丫头了!” “因为师妹伤的很重。”魅龙对着被打碎的药面色一如平常:“寻常的药不能生肌,她会留下疤痕的。” “那是她自找的!”师父冷冷说道。 “那么我给师妹敷药,也不过是我自愿而已。” “你!”师父指着他面色青紫交错,而后狠狠的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门页嘎吱作响,魅龙将药捡起来对着她道。 “……对不起,这药脏了些,你就忍一忍,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言禾将头狠狠别了过去:“我不要你的药,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我不需要你给我敷药!” 魅龙愣住了,片刻之后她听到了他静静收拾着脚下碎片的声音,然后便轻声离去了。 她的肩头痛的让她大汗淋漓,她甚至连翻身都做不到,于是慢慢的熬着,等待疼痛过去,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睡梦之中,似是听到了有人再一次推门而入的声音,她睁开眼,居然是魅情走了进来。 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晃了晃手中的瓶子,道:“你和魅龙吵架了?” “…你怎么来了?”她说完之后将视线落在了魅情手上的瓶子,她和这个女子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她知道此人是魅影一族七大能者之一,且性情也是豪放不羁的,与她的性子不合。 “我被那家伙拜托了,过来给你敷药。”魅情走了过来眯着眼道:“我看那小子很不惯了,所以让他跪下来舔了我的鞋子,我就肯答应他。” “你!”言禾猛然起身,又挣开了伤口,痛的又倒了下去。 第六百六十五章:上古史 “怎么?现在知道心疼他了?”魅情毫不客气的将她摁了下去,将手中的膏药打开,言禾挣扎着“你走开,我不需要你来给我敷药!” “我可不是他,可不会怜香惜玉。”魅情将她的手反剪住,微笑起来“真是一匹烈马啊。还真是不好驯服。” “你!松开!”她努力想从她的桎梏下逃出来,魅情将药涂在她背部道“别挣扎了,我也很忙的,要不是因为见魅龙从来没有请求过别人的份上,我才不来给你这个小烈马上药呢!” 言禾的挣扎停了下来“你刚才不是说了他是跪下求你吗?” 魅情“……” “怎么?你很在乎他吗?” 言禾愣住了,僵硬的吐出来个不字。 魅情歪着脑袋道“既然不在乎,那么他究竟有没有跪着求我,与你并无干系吧?” 言禾一时语塞。 “所以你就给我闭上嘴,老老实实的上药。”魅情看着她不挣扎了,眼底掠过一丝的奇异光芒,在她眼底魅龙是一个很无趣的男子,除却了一个高到碍眼的个头,和木讷到什么都倒影不出来的瞳孔外,就是一个木头。 直到这个小姑娘的出现,这个素来对其他人默然的木头,在被主人任命要照顾那个姑娘之后,他磕磕绊绊,小心翼翼的在努力的将事情做到最好,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木头背后温柔的一面。 他护着肩膀上的那小姑娘,仿佛她就是一个易碎的琉璃,又像是一只总是炸毛的小猫。 她是真的能感觉到魅龙在照顾她时,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很有意思,这只炸了毛的小猫总是想要挠他,没事干就喜欢找茬干架,拼了命的想要耗尽魅龙的耐心,但是魅龙的耐心也让她五体投地,他快被人踩到了脚底下都不曾有过一丝不满。 这两人真的成为了魅影一族的一道风景线。 吵吵嚷嚷不服输的小女孩的存在是让人心情相当的复杂。 魅情功成身退般的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道“我所能做的就只能到这里,你就好好养伤吧!” 她说罢将瓶子放在一旁后,走到外面将门关上,而后带着一丝笑意“你让我做的我已经做到了,代价是我要你身上的木龙珠。” 魅龙依旧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木头脸,没有任何的表情的将脖子上的珠串摘了下来递了过去,魅情将那珠子在手上颠了一下露出冷笑“你居然真的将此物给了我,难道你已经忘记了你的那些仇恨了吗?” 魅龙那毫无生机的眼睛里陡然发出来了冷冽的光“我当然没有忘记!我绝对不会忘记!” 魅情冷笑。 上古时期, 四海八荒经历了大的震荡。六百年前神族与魔族一战正式拉开了名为正义的领土争夺战,正义的上古神祝融带领着四大守护神四处袭击目之所见的王城。他们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他只不过是精灵王城的一个普通的孩子。自己族人的领地不断缩小,最后只能依靠共工修建起的要塞与庞大的祝融军队对峙。 而共工的力量让很多人都依附了过来,而他也一视同仁的将他们都收容到了自己的麾下,源源不断的难民都拥挤了过来。 盘古大陆上仅存的要塞只有寥寥数十座,幸存者们都龟缩在里面,不敢轻易再和祝融交战。 而其他大洲的局势也不容乐观,盘古大陆几乎被全部占领,祝融俘虏了世界上近四成的人类,为他们修筑机要大殿和登天之柱,妄想要一举将盘古大陆征服。六座擎天柱已有五座开始建造,分布在五个大洲的中心地带。 这里的各族人摩肩接踵,数不胜数。他们每一个人都表情木然,仿佛是一具具被剥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不管男女老少,都肩扛重物,往中间的黑色地带——擎天柱,行进。这必须由鲜血和白骨筑成的黑色高塔,就在大震荡中缓缓筑起了地基。 五大洲大部分土地已经变成了荒原,尽头一座座空城中,死寂一般,偶尔有祝融的罪罚巡逻使者疾行而过,不断搜索着还滞留在各大地区里的流浪者。他们管未及时逃入共工的要塞而又没有被祝融抓获的人叫流浪者。 一队军队通过睦洲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影在他们面前没入黑色的巷子里。领队冷酷一笑,挥手示意身后的十二个人分散开,向着人影的位置散开,而他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在那个巷子口,地下的脚印很新鲜,并且慌乱。看来是发现他们了,领队捻起地上的灰尘,跟随着脚印一步一步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面前的那个衣装褴褛的中年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包装袋,因为颤抖,他怀里抱着的食物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不敢捡,而是蜷着身子,一步一步颤抖着往死角里面退。小巷最里面被一堵墙封死了,墙上蹲着三个人——制式统一的黑袍,戴着兜帽——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领队捡起地上沾了灰尘的食物,有些发霉。 “垃圾?”领队的眼神冷傲,弯着腰斜眼看着那男人。 那男人低头不敢看他,怀里紧紧抱着那残存的食物,蜷缩在角落里颤抖不已。 “哦,家里还有人呐。”领队将手里发霉的食物递给那男人,他往后一缩,包装袋撞到了他的头,抹额歪歪斜斜地挂在他的脸上。 “哼。”领队低声冷哼,将手中的食物塞进包装袋里,顺便扶正了男人额头上的抹额。 这时,一 个穿黑袍的巡逻使者微微欠身走到领队身边,低声说“大人,找到了。” 在那一瞬间,那男人怀中的袋子滑落到地上,里面干瘪的水果骨碌碌地滚了一地。 领队再次看了那男人一眼,那种冷傲击碎了他的心。只见那男人从地上嚯地弹起,直扑向他面前的领队。而就在此时,墙上蹲着的那三个黑袍巡逻使者一同跳下,将那男人死死按在地上,使他动弹不得。男人只能悲声哀嚎,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就在领队带着另外一个黑袍巡逻使者走出巷口的一瞬间,那男人咬破自己的嘴角,悲鸣着“快逃啊!” 冷漠的血肉丛林里一昏暗的帐篷内,站在帐篷边的一个女人内心忽的一紧,她似乎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撩开帘子的一角,正好看见六个身着黑袍的人整齐地排在树下面。 女人立刻意识到,他的丈夫再也回不来了。女人急促地呼吸着,胸脯随着呼吸剧烈地浮动,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儿子,她的儿子只有十三岁,身高已经快接近她了。她上前紧紧将儿子搂在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地落进他的领口。 “小龙,快藏到你父亲的收藏室里,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快。”女人轻抚着小龙的头,始终不愿意与自己的儿子分开一刻,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我爱你,我的孩子,我和父亲都无比地爱着你。”女人松开手,轻轻一推。 她的儿子,小龙,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骨瘦如柴,脸上的肌肤也十分干黄。 小龙看了一眼娘亲,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他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自从睦洲被清洗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开始懂事。那一天,父亲要娘亲带着他跟随其他人逃到最近的共工的要塞,而父亲要守着他千辛万苦收藏来的古董。肃灵院的人已经站在了帐篷外面,可是娘亲却不愿意走,她是舍不得父亲的。 他们把儿子硬塞给了他们,无论如何,他们也要保全儿子。可是,逃亡的队伍在半路上遭到了祝融的攻击,与小龙同座的杨叔叔在最危急的关头将他压在身下,用突出来的钢铁刺穿了自己的喉咙,造成意外的假象,鲜血淋了小龙一身。杨叔叔死前最后一个凄惨的笑容深深印在小龙的心里,那时他的个头并不高,勉强躲过一劫。可是他却听到了人们绝望的哭喊,那一声声直抵灵魂。 直到夜已深,他爬出死人堆,望着看不见尽头的路,那鲜血淋漓的大道上,遍布尸体。这是他回家的路。 女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消失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即,她愤怒地盯着外面的人,那里正站着她的噩梦。 女人迅速将家里所有能搬动的东西抵住大门,然后躲进了后厨里,她 拿起剔骨刀护在胸前,蜷缩下面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可是,她忽然想到,如果他们先发现儿子怎么办?女人惊恐地听着外面的撞门声。 女人想起了在那一晚,星光满天,小龙出现在门口,他浑身上下都是刺目的血红,脚上的鞋子彻底地磨穿了。小龙进屋只说了一句“我回来了。”随后一言不发地走进房间,在里面失声痛哭。 绝对不能让他们找到儿子。想到这里,女人折返。可就在这时,几个黑袍人依次跳了进来,搬开抵着门的家具。 女人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却被一个黑袍人打掉她手中的剔骨刀,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在地上。 门被打开了,黑袍巡逻使者的领队走进来,看着倒在地上女人,冷笑道“带走吧。”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六十六章:古镜中人 女人奋力挣扎,双手死死抠住墙角的缝隙,她的指甲倒翻,被强行拖走。那一面墙上赫然留下十道血痕。 领队环视四周,啧啧地砸着嘴。走过前厅,领队突然喝到“等等。”他看到里的饭桌边,拉开了三条凳子。 领队冷哼一声,说道“家里还有孩子呀。”他卡住女人的喉咙将她提了起来,朝不同方向缓缓看去。当他看向楼梯的时候,女人愤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惧。 “不,不,他只是一个孩子,如果你们只是要带走有罪的人,他只是一个孩子呀,他有什么罪!”女人的悲鸣和他的丈夫一样,那是对自己爱的人无能为力。 领队俯视着女人的眼睛,说“罪,人生来即是罪,拥有欲望就是罪!”领队轻轻松开女人,任由自己的手下将她紧紧缚住,而自己则带领另外两人朝着楼梯走去。 不知是那里来的力量,女人挣脱了两个黑袍守关者,猛地扑倒在领队脚后,狠狠地咬住领队的跟腱,口中不断发出疯魔似的“啊,啊”声。 领队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只是缓缓蹲下,扯着女人的头发让她松口。女人张大了嘴,血从嘴角流到了脖颈,她惨笑着,哭号着,真的是如疯了一般。 领队松开手,回身,狠狠一脚踢在女人的脸上,而后只是轻轻擦了擦脚后跟的血迹,走上了楼梯。 二楼走廊的尽头,一个房间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个架子,架子上面全是古董的青花瓷,而在房间的另外一个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古旧的镜子,石像等等。这些,是小龙的父亲毕生的心血。 此刻,小龙贴在门后,他听到了楼下的动静,还有母亲最后那绝望的哭号。他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用力忍着。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右臂,鲜血顺着齿间滴落在地板上,蓄成一滩,缓缓向四周流散。 渐渐地,门外响起了索魂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在靠近。小龙深吸一口气,母亲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他,他不能就这么被那些人抓住。他着急地环顾整个房间,哪里还有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小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扇朝南的窗户,只有从那里跳下去,哪怕是死也不要被他们抓住!他站起身走到窗户前,推开那扇窗,外面灰蒙蒙的天正像是要下雨。小龙低头看下面,窗户距离地面令人目眩神迷的高。 就在这时,房门的把手发出了机械的声音,小龙扭头一看,把手正咯吱咯吱地响。没时间了!小龙闭上眼睛,爬上窗台。 他们已经开始撞门了! 突然,一个微弱的女声从小龙的身下传来“快躲进来。” 小龙微微一愣,他睁开眼,往窗台下面看去,是谁在说话? “咔”,门被撞裂了一道口子! “快躲进来呀。”那个声音又来了。 “你是谁?”小龙爬下窗台,看了看房门,他们已经快要把门撞开了。小龙强按住内心的恐惧,蹲下身,仔细检查面前的这些古董。他看见了自己的血迹,正在一面古香古色的铜镜上蜿蜒流动。他伸手去摸那像小溪一般的血迹,突然,小龙消失在了那里。 门在这时被彻底撞开,领队用力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甜。他低头看了看,那里有一滩血迹,新鲜得似乎刚从人身上流出来。而这房间里,哪里还有半个人? 领队半蹲着,沾了一点血,放在舌尖,冷哼一声。他顺着血迹来到窗前,看着打开的窗户,朝下望了望。 “跳窗跑了?”他身后的一个黑袍守关者试探着问。 领队摇摇头,他捻了一点窗台上的血,看着那里血迹的形状,向后退了一步。另外两个黑袍守关者顺着领队的目光看去,在一个镜子前面,聚集了一小滩血液,镜框上也有血珠,可镜面上,却毫无痕迹,那镜面反射着古铜色的光,映出了三个黑袍守关者的影子。 领队的嘴角不断地上扬,继而他狂笑起来“看,看呐,看我发现了谁!” 其他两个黑袍守关者似是明白了什么,弯下腰,恭敬地说“大人。” 领队此时也弯腰行礼,但他口中的的狂喜语气却丝毫不减“歌者,魅影大人找您很久了,请出来吧!” 三人在那里等了很久,那面镜子却就只是一个死物,没有丝毫变化。 “哼,既然您不愿意现身,就只有冒犯了。”领队缓缓直起身,走到铜镜面前,蹲下来,行了一礼,然后伸出双手,准备提起来。 另外两人弯腰恭迎,可是等了半天,领队那里却没有丝毫动静。其中一个缓缓抬起头,看见领队站在窗前,诡异地微笑着,他看着他们,而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匕首。 “大人!” 只听一声惨呼,那个黑袍守关者应声而倒,另外一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也被洞穿了头颅。 楼下的黑袍守关者听到喊声,纷纷冲上来,却看到他们的领队用刀抵住着自己的咽喉,诡异地微笑,然后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所有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微眯着眼,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东西,他希望能像领队那样观察入微,可是他不能。 “乌先生?”一个黑袍守关者低叫着他的名字。 “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们处理不了了。”乌先生再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他根本就不知道魅影大人会藏在哪里? 直到黑袍守关者离开了很久,那面古镜面前,才缓缓现出小龙的影子,由虚变实。 他看到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却没有一丝反应。早已看过了死 亡,又何惧死亡? 那面古镜里又发出了微弱的女声“带我走,否则,我杀了你!” 听到这声音,小龙这才惊醒过来。但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血红的记忆一直冲击着他的神经,在那一夜,璀璨的星星布满黑色长空,遗落下满世微弱的光。在宽阔的马路上,两边是一望无垠又疯长着野草的田野。那一路铺陈的尸体,每一张面孔都有着不同的恐惧,而又一样的绝望。 小龙张了张干裂的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他看着地上的尸体,每一个都隐没在黑色的袍子下面,那阴影里装着的到底是怎样的一颗心啊,是否也是和他现在一样?小龙没有再去理会镜子里的女人,拾起领队还紧紧握在手中的匕首,行尸走肉一般向门口蹚去。 就在那一刹那,灰色的世界重回小龙的视线,他抬眼望去,满目荒芜。遍地的尸体就在自己的脚边,尸体中流出血液潺潺的声音就在小龙耳边无限放大。再看到这灭世的景象,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恐惧爆发出来,他空洞的眼神望向布满星辉的天空,喉咙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这喊声,惊动了藏在古镜里的那个女人,她默默地从路的那头走过来,站在小龙的背后,一直没有出声。 很久很久以后,小龙似是用尽了力气,颓唐地坐到在地上,他感觉到那个清丽的身影,就在背后,笼罩在清辉中,绝世而独立。 “站起来!”那女人说。 站起来?小龙的表情如此的麻木,一个人失去了依靠,要怎么才能站起来! 小龙的眼神中没有了光彩,那一夜从尸堆里走出来,他就失去了人生里所有的光彩。他看着星光中的女人,那女人说“站起来。” 站起来! “你是异者吗,你和他们一样,要毁灭这个世界,毁灭每一个人的快乐与幸福,如果是,如果你要杀了我,那就请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小龙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站起来,与那女人面对面,似是解脱地闭上眼睛,这个十三岁的孩子,他渴望着解脱。 那女人只是轻轻向前走了一步,轻抚着小龙的头,将他偎进自己的胸怀,感觉他已经崩溃的灵魂,还有流淌在胸腹间的热流。 “我叫茗伊,你就叫我茗姨吧,我那死去的孩子也是这么叫我的。”那个女子一遍又一遍用自己温暖的大手试图唤醒那已死的心和魂。 小龙心中那根最细最敏感的弦轻声嗡鸣着,回荡在那一片死水之上,激起一层层的波纹。 小龙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茗伊只感觉到胸前一阵剧痛,温热的血液从那里溢出,浸红了衣襟,而她却欣然接受。 “孩子,我不能在外面呆太久,你去找一个小一点的镜子来,我们一起逃吧, 离他们远远的,就没有人会伤害我们了,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夺走属于我们的幸福。” 幸福?我还可以有幸福吗?小龙闻着茗伊身上的异香,抬头看她尖润的下颌。 茗伊微笑着看他,那一种眼神似乎给了他力量,让他看到了亮光,那一种亮光被称作希望。 就在小龙失神的时候,他想要抱紧那个女人,但却抱了个空,茗伊已经消失。小龙的心瞬间下降到冰点,他像疯了一样呐喊着“茗姨,茗姨,茗姨……”他不要再失去,哪怕一点点。这时候,幻境也随着茗伊的消失而褪去,这一切就像一场幻梦,就像那无情的老天开的一个玩笑,要给与一个绝望的人希望,然后一下捏得粉碎。 可是,上天总不会这么残忍。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六十七章:地下城邦 “快去找个镜子啊,他们快来了。”那面古镜发出了好听的声音。 “啊……我,我就去,你一定要等着我。”两行清澈的泪从小龙的眼眶里流淌出来,就像清冽的山涧。 但是,他看了到地上还躺着的三具尸体,他们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液已经融进了地板,那暗红色如此醒目。 “穿过这片草原,翻过山,山坳里就是了。”凌娅呼吸着浑浊的空气,这里是边界的一处洼地,她和臧谷带领一队六人族人前往她的家乡,希望能从那里找到一些关于异者的线索。 原本他们的希望是那几块从山下挖出的古碑,可就在三年前,解读古碑的学者一个接一个的离奇死亡。那些学者都像是陷入了幻境,他们盯着被封印的石碑发呆,直到眼角流出鲜血,最后爆体而亡。关于石碑上最后的秘密,再也无从知晓,没人能读懂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臧谷示意身后的人停下脚步,而他在前面打探地形。 “我们勘探出来的这条路不太安全,这已经是第三次发现祝融族人的车辙印了。”臧谷走回来,看了看一直沉默的小队,示意他们加强警戒,而他自己走到凌娅身边,和她说话。 “嗯,希望我的家乡能幸存在这灭世中。我们一族世代都守护着那片土地,到底守护着什么,只有世代的巫女才知道。”凌娅似乎又想起了往事,眼神中有说不出的落寞。但是臧谷却在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渴望。人啊,心中的那一丝故乡情结,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磨灭的吧。 臧谷点点头,示意继续前进。这时,族人的队长利奥说“那一方向有异常。” 臧谷和凌娅闻声望去,那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冬天里,地面上的植被呈现出颓败的枯黄色,远处,高大的山体拔地而起,向南延伸,形成连片的山脉。而就在草原的某一处,一小块凸起的方形地面缓缓沉了下去。 “地下城邦吗?”凌娅喃喃地说。 在大震荡时期,祝融族人肆虐,大部分人被他们掳去做了奴隶,而剩余的人,大部分逃进了共工要塞地区。还有少量的人没有来得及逃,一部分隐匿在空城里,成为那里的流浪者;还有一部分人,他们从不惧怕祝融族人的铁蹄,一直反抗。 但是,力量悬殊太大,最后,他们选择了暂时的积蓄力量,在地底下开凿出洞穴,建造城邦,吸引流浪者加入他们,成为反抗祝融族人的有生力量。他们会集结自己的部队,骚扰祝融的军事基地,掠夺物资,在祝融族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迅捷地消失,不留下一点线索,让祝融族人无从下手,很是头痛。到现在为止,只有很少的地下城邦被消灭,所以这是很可观的力量。 这些地下 城邦,有部分已经和共工要塞达成协议,愿意成为人类的一支隐藏力量,与共工要塞互帮互助,在必要的时候会全力出动,给祝融以致命的偷袭;而另外一部分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愿意保持中立,还有一些,拒绝与共工要塞合作,这些多是民风彪悍的少数异族组成,自古以来就以战斗种族自称,他们要靠自己的力量返回家园。最后一部分,隐藏得很深,没有被发现。 臧谷懂了凌娅的意思,但是他还有些犹豫“娅姐,我觉得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我们有任务在身。” “是吗?”凌娅望向山那边,语气隐隐有些伤感,“可是谁又能保证我的家乡现在还幸存呢,你能保证吗?”凌娅突然语气转高,一扫之前的阴郁,“臧谷,不要忘了我们最终的目的——推翻祝融族人,夺回我们所有人,你,我,在这里的所有人,全人类的家乡,所以,我们要抓住每一分力量,如果我们能将这个地下城帮收为己用,那么,推翻祝融不就多了一分希望!这不是比我那飘渺无望的家乡要好很多吗?” “好吧!”臧谷右手用力搓着脸,思考了很久,然后微笑看着凌娅,“我懂了,娅姐。”随后,她转身对背着石板的格尔勒说“给总部发消息,报告这里的情况,请求指示。” 格尔勒是一个沉默的精灵族汉子,他点点头,取下背上的石板,开始使用法术。 凌娅赞赏地看了臧谷一眼,她希望臧谷能取代他,成为领头人,带领他们走向希望,走向胜利。而他,霍冰,她死去的爱人啊,会在凌娅的心里,默默地微笑看着她,无时无刻,直到他们再一次相聚,或许就在那遥远的云端。凌娅抬头看向那布满晚霞的天边,多像一个肯定的笑容。凌娅不自觉的笑了,对着那晚霞。 格尔勒猛然瞪大眼睛,低沉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总部指示我们尽快与地下城邦接触,尽量争取他们的支持。” 臧谷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那我们就去会一会他们!” 小龙离开了很久,他的家里又迎来一批黑袍人,他们的领队有着棕色卷发,棱角分明的脸上斜挎着恐怖刀疤,他的身材高大壮硕,最令人难以忘记的是他的瞳孔,阴冷而带着微微蓝色。 此刻,这一批由24个巡视者组成的小队全部集中在二楼的走廊上,刀疤脸领队和乌先生两人站在收藏室内。 “乌先生,”刀疤脸带着浓重的怪异腔调问“这里,原来的样子没有改变吗?” 乌先生走到架子后面,三具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他们的血早已流尽。而就在这血迹之上,一面古铜镜正躺在上面。乌先生凝视着这面古镜,他的脸扭曲地映照在镜子里。镜子里的影子微 眯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乌先生直起身,低声恭敬地对刀疤脸说“巴法,这面镜子原来不在这里,先知下示,先知的守护者茗伊,正是在这里出现过,如果属下猜测不错,她曾经隐匿在这面镜子里面,现在被人带走了,如果她一直潜身隐藏,伟大的先知是无法探知的。” “啊,”巴法用力挠挠卷曲的棕发,脸上的刀疤随着表情不断扭动,“那就去追吧。” 乌先生蹲下翻了翻地上冰冷的尸体,说道“古力尔德说还有一个小孩,但是他们没抓到,他们反而被茗伊大人杀死,应该是那个小孩儿……” “啊,吵死了,去追不就好了,先知还没有觉醒,只要不去看她的眼睛,哼!”巴法不耐烦地说。就算看到她的眼睛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女人,该死的女人。 “是。”乌先生拉紧了兜帽,跟在巴法身后。走廊上的巡视者看见满身煞气的刀疤男人走出来,齐刷刷地让开通道。 巴法打了一个响鼻——他从来不会正眼看那些卑微的人——大摇大摆地走出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古力尔德和两个巡视者的尸体却是没有人管,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千古不化。 越过边境,进入了寒冷的极地世界,但那里也只是一座空城。颓败的街道上,两边是被砸碎的家,现在只有散落在地上零零碎碎的食物残渣结冰冻在地面上。不时,小龙还会在外,街道边看到冻得僵硬的大胡子的精灵人,甚至还有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孩子的妇人。她的双手紧紧箍着孩子的身体,头与头相互偎依,似乎在祈祷,在亲吻,妇人的双唇与孩子的额头冻在一起。 小龙的脑袋忽然一阵发晕,他强撑着开出的街道,在主干道上一路向北,穿过那被砸碎烧毁的废墟,然后在一片冷傲的桦树林边停了下来。 小龙感觉到反胃,他蹲在路边。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小龙的鼻间,这是关于那一夜的记忆,猩红的血液似乎就流淌在他身边,在逃亡的每一个夜晚,他都无法安然入睡,陪伴他的,只有怀中茗姨的歌声。茗姨唱的是一首古词。 淮南烟尘,古道萧萧,纷纷冷雨凄凄;念切切,驿站初别,将军何往? 君令北去,笑叹三生!问,离殇经年,杳杳相思,更与何人寄?咕咕南燕,归鸿惊瞥。不为红颜只为君。 小龙吐完之后,抹尽嘴角的污秽,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面层层叠叠的白桦林。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怀中茗姨的声音幽幽传来“好点了吗?” “嗯,我好了。”小龙用他浑浊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胸口,那一面小镜就装在那里。这样一个孩子,眼神中已经有化不开的浓雾,似是无神的挣扎。 “那走吧。”茗姨好听的声音。 小龙淡淡一笑,重新又稳住剑。这剑是父亲的,还记得在小龙很小的时候,那时,世界还是世界。人们各自过着生活,体验他们人生中的悲喜与甜酸,父亲像所有寻常的父亲一样,疼爱着自己的孩子。他时常会带着一家人,到世界各地搜寻古物,这长剑,就是小龙所有童年回忆。他重新用法术稳住自己,那种熟悉的感觉从手掌再次传入每一个毛孔。 “儿子,你长大之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父亲对小龙说。 从小小龙对驾驭法术就非常敏锐,他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轻松驾驭这长剑,可这却是父亲交给他最后的保命技能。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六十八章:变幻 父亲!小龙催动法术,长剑缓缓向前移动,在这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上。 “这比马快多了呀。”茗姨的声音从小龙怀中透出来,带着惆怅,“要是那时候,我也能拥有这么一个东西,一定,一定能追上他……” 茗姨的声音在这里断掉,两人沉默着。长剑子迎着东西山地上弥漫的白色雾气,一路向北。 他们一路行进了大约三百公里,长剑在一片白桦林中间停下。小龙深深呼吸,刺鼻的冷流灌入鼻腔,这让他感觉到无比清醒。 “我没法力了。”小龙说。 “那要怎么办?”茗姨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能下长剑步行。”小龙的话语里不带一点情绪。他轻轻摸过长剑的剑身,那里都有父亲摸过的痕迹,有些甚至连手柄上的纹路也被磨花了。最后,小龙将挂在长剑后的降魔杵摘下来,戴在脖子上,父亲一直把这降魔杵挂在长剑上。那个送给父亲的人说,降魔杵可以消除一切孽障,父亲用它来保佑一家平安,却在最后,没有保住他和妈妈。 希望它能保佑我。小龙想着,走下长剑,小龙背着包裹,向着林子深处走去。 天上明净的月悬在高大的白桦树树冠上,透出一个个人形的影子,像是夜的精灵匍匐在地上。这里冬天的白昼比兰城还短,夜幕早早将这个世界吞噬,而那天上的北极星是唯一指照向北前进的明灯。 小龙生了一堆火,赤红的火舌吞吐,里面的白桦树枝被烧得噼啪作响。小龙裹着羊绒毯在这火堆前瑟瑟发抖,口中不断呼出白色的雾气,迷蒙了眼前黑影憧憧的树林。 小龙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干肉,然后用刀在旁边的白桦树上割了一条口子,用水壶接了一点汁液。他正准备吃,忽然想到什么,咽了口口水,掏出镜子,说“茗姨,我们逃了一整天,你出来吃点儿东西吧。” “你吃吧,茗姨不饿。”茗姨的声音依旧那么悦耳,就像在冰冻的溪水里,突然冒出泉水叮咚的清脆。 “你们,”小龙舔了舔干冷的嘴唇,“异者都不用吃东西的吗?” “呵呵,傻孩子,我们也是人呢,也要吃东西的,只是前路漫漫,还不知道要走多久,能省一点是一点吧,有水吗,我想喝点水。”茗姨说。 “嗯。”小龙举着水壶,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茗姨,你,我怎么给你?” 茗姨清脆的笑声再次传来“放在镜子边上吧。” 小龙将水壶塞进衣服里,冰冷刺骨的感觉席卷了他整个身体。他捂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水壶,水壶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他将水壶和镜子放在一起,只见那水壶消失在原地,镜子里传来一声淡淡的啜泣,茗姨说“谢谢你,孩子。 ” 小龙这才撕开干肉,他张大了嘴想要狠狠咬一口,但是,他却愣住了,他舔了舔嘴唇,轻轻地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着。他感觉到喉咙里有些干涩,于是凑到白桦树边。原先割开的口子已经结上了一层薄冰,他又划开一条,然后凑上去用力吮吸。 就在这时,镜子中传来淡淡的声音“好甜,还有,很温暖。” 小龙一动不动,只是紧紧咬着白桦树皮,树汁一大簇一大簇地流进他的喉咙里,而他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流出来。 茗姨仿佛感觉到小龙的哭泣,她在镜子里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等待着。 “我睡了。”小龙终于松开嘴,或许是用力过度,他的牙关酸涩。他裹紧了羊绒毯,偎着火堆轻轻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在微微颤动,上面依稀还挂着的泪珠,现已结成霜。 忽然,明朗的夜空传来了大鸟扑棱翅膀的声音。小龙猛地睁开眼睛,从树枝破碎的缝隙里看见了一只巨大的鸟正载着一群人正逐渐向这边靠近!小龙愣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可是那面前的火光啊,还在欢快地跳跃着。 “快把火灭了!”茗姨低声催促着。 小龙这才惊醒,他迅速扑灭火堆,残留的火星依然不甘心地挣扎着。小龙屏息紧紧凝视着夜空,感觉到那些人在他周围来回扫着。 一张刀疤脸探出飞机门外,他的手里举着一个古盘,上面显示一个方向正在急速向西边震颤。那张脸上因为刀疤而歪斜的嘴微微上翘。 “逮到了。”巴法阴笑着。 “追?”乌先生低声问。 “不,那只是一头熊而已,他们在下面呢。”巴法将古盘递给乌先生。乌先生拿起望远镜一看,心下了然。 他们落下地面,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堆闪耀着猩红光芒的火堆。他慢慢走过去,蹲下,仔细检查着。 乌先生示意身后的二十二个守护者在原地待命,他走到巴法身边,低着头等待指示。 巴法似乎陷入了沉思,他不时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嘴里啧啧出声。 “发现什么了,大人?”乌先生恭敬地说。 “啊。”巴法拖长尾音,他用头示意乌先生往地上看。 乌先生用强光手电一照,一串脚印向着他们西边的方向,藏进一颗白桦树后面。 “逃了?”乌先生再一次恭敬地询问,并且示意身后的守护者四散开去。 “等等!”巴法努嘴,身子却没有挪动,依然环顾四周。 乌先生静静地等待,直到巴法走到一颗白桦树的旁边。巴法仔细地打量这颗白桦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尊者,出来吧。” 这棵白桦树的位置十分奇怪,紧紧挨着另外一棵,正像是一对偎依的母子,大棵白桦 用自己的华盖为子女遮风挡雨。 乌先生似乎明白了,他喜形于色,示意其他人将这两颗白桦团团围住。 巴法再次假装恭敬地说“尊者,出来吧,先知需要您。”他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这两棵树却像盘根与坚硬的岩石上一般,岿然不动,只有树顶的枝叶因为寒流的侵袭而沙沙作响。 包围圈在一步步缩小,每一个兜帽后面的表情都看不清楚。巴法和乌先生依然恭敬地等在那里,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男孩的惨叫,荡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望去,那里还传来阵阵的熊嗷声。 “喂,带人过去看看。”巴法命令乌先生。 乌先生迅速挑了十二名守护者,快速隐没在这黑暗里。巴法围绕着两棵白桦树来回踱步,不时挠挠脑袋,他眼神中的疑惑一闪即逝。 “尊者,我知道这是你的幻术,出来吧,我们绝对不会为难那个孩子,我们可以放他走,甚至,还可以送他到共工殿下的要塞去,一个渺小的人类对于我们来说,和蝼蚁没有任何区别,不存在价值。” 回应巴法的依然只是沙沙的风声,他又等了很久。突然,西边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哼,你不要得寸进尺!”东边的人喊声越来越弱,熊的吼叫声却越来越强。那边不断有惨叫声传过来。 巴法指定一名守护者留下,自己带上剩余的九名向着东边急速跑去。剩下的这名守护者默不吭声地拔出军刀,朝着那棵白桦一步步逼近。可是,当他走到树边,却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他优雅地举起刀,像是举起了一只酒盅。 他悄然地转了一个身,然后弯下腰,左手平举,对着白桦树行了一礼,最后吞刀自尽。这期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就像是一场孤独的舞会谢幕,不会有掌声。 小龙蜷缩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面前的那具尸体,从他后颈流淌出来的血液渐渐冰冻,在月光下呈现出诡谲的晶莹,闪着月白的光。 “快逃,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的。”茗姨纤弱的身体斜卧在地上,她满带虚弱地说。 “茗姨……”小龙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往北走了,先知已经看到了我,我们往东……”茗姨再也说不下去,苍白的脸色凝固在这寒夜里,她只能聚集最后一丝力量一点一点消失在镜子里。 “茗姨……”然而镜子却再也没有一点回音。小龙背上背包,将化妆镜小心地护在胸口,然后捡起地上的刀,头也不回地朝东方走去。一直朝东,会不会早一点看到太阳呢? 过了很久,刀疤脸巴法带着一群人回到原地。他们看到了倒在地上脸含诡异笑容的同伴,那月亮正好照 在兜帽里面,笑容早已僵固。 巴法气恼地仰天长啸,这冰冻的地面上,哪里有一点点脚印!只见他的头颅忽然长满了黑色的毛发,突出的嘴唇里冒出了颗颗尖利的牙齿,不断往下淌着涎液。他猛地张大了嘴,将那棵白桦树拦腰咬断! 乌先生和其他的守护者埋着头不敢看他,巴法最讨厌别人在他变身的时候看他。 很久以后,赤身裸体的巴法露出了他作为魔强壮的体格,他冷冷地扫视面前的每一个人,直到确定他们一直埋着头,这才狠狠地说“找到他们,他们一定会留下线索!”巴法把脖子上的骨骼扭得咔咔作响。 他们都知道,那个女子惹怒了这个被称之为冷面魔王的人。若不是共工一直在拉拢她,想必下一刻,她就要面临死亡。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六十九章:调查小队 共工手下大将将祝融执行团引到位于渡河西岸的暗礁群之上,在那里与祝融执行团周旋了五个月之久。最后,祝融执行团因补给运输线太长,补给困难而暂时撤退。他们死亡七成将士。共工手下大将损失更为惨重,他们几乎全军覆灭,只剩下一些残喘的法阵术士。 共工要塞得到这个消息,备受打击。如果在渡河不能利用地利坚守,等待诸族命运的结果,谁都不敢想象。但是他们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命运的天秤能往弱势的正义这一边倾斜。 神秘事物调查司在三年前共工要塞建立之初就正式更名为对策部,此刻部长靖克站在冰库中间。他的面前有六座透明的石晶柜,里面存放着目前上古大神盘古仅有的六座秘密古碑,上面的文字是一个个奇异的符号。古碑文已经被解译出大半。 靖克一直盯着这些译文,猜测下面的内容。他不敢再看古碑,古碑上面似乎有一种魔力,可以扰乱人的精神,让人陷入绝望的幻觉中。 冰库的大门缓缓开启,一个高大男子走进来。他端正地向靖克军行礼,然后将腋下的卷轴夹递给他。 靖克军打开卷轴夹浏览几页,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情报属实吗?” “是的。”费谅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共工要塞部早已通电所有族人,他们会在下一波冲击前退回内陆,倚靠建立在中心要塞与祝融执行团进行长期攻防战和游击战,他们表示会坚守那里,绝不让出中心地带,但如果……”费谅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靖克军。 靖克军长出一口气,白雾迷蒙了石晶柜的表面,渐渐化作水滴蜿蜒而下。 “上面的动作呢?”靖克军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上面已经做出最坏的打算,并且派遣李卫昶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前往燎原,迅速占领,希望能来得及驰援君洲。其他族也发表声明,在三个月内派军从东西两面进行策应,决不能失去我们最后的希望,让祝融建立起第六座灭世塔!” “好,潘石的研制进度怎么样了?”靖克军继续问道。 “很难,资料短缺是最大的问题,元族那边已经派遣专家团队过来了,可是他们在半路上遭到祝融执行团的阻截,最后到达的只有元祖老人和他的几个助手。” 靖克军转身看着费谅,眉头紧皱着。 费谅继续说“还有更坏的消息,元祖老人带来的资料在阻截中丢失了大半,他本人由于长途奔波,受了惊吓,现在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不适宜近期参与活动。最好的消息,记载最核心的部分没有损坏,现在已经交给那边的人了。” “啊。”靖克军长舒一口气,“接着说。” “圣战国研制的潘 石试验体已经在路上,隐查组今天派人去接应了。” “好,我知道了。”靖克军又转身,继续盯着石晶柜上的译文深思。 “还有,部长。” “嗯?”靖克军抬起头,但并没有转过来。 “上面催促您尽快组织人手翻译古碑文字,不论代价。”费谅的语气里不带任何波澜,他们都清楚,这里面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是吗?”靖克军沉吟了一会儿,“是呀,”这是我们最后的胜机,最后的武器,“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一百零八个法术师已经召集完毕,并且那边为每一个人配备了足够的设备,说三个月之后就应该可以进行翻译了。” 希望能有作用吧。 “报告凌娅和臧谷的进度吧!” “是。”费谅翻开另外一本文件夹。 臧谷带头走进了一条地下通道,这通道似乎早已为他们准备好。通道两旁的墙壁是坚硬的黑色岩石,嶙峋地一直延伸至地底。这里没有一个人看守,臧谷凌娅一行人轻松地一路前进,只是气氛十分压抑。 大约走了又十多分钟,前面终于有了亮光。 这是一个多么宏伟的城市呀,穹顶上挂着无数盏强光大灯,将整座城市照得如白昼一般。穹顶之下,无数座由石头堆砌的房屋鳞次栉比,而街道更是纵横交错,层层叠起。每一条街上都有身穿劲装的巡逻兵,来回巡逻。他们的头上统一地戴着标牌,表情十分严肃。 臧谷看到这样的阵势,并没有多么吃惊,反而是旁边的凌娅,却是暗暗皱起了眉头。 他们身后的王彦锆走过来,对臧谷说“是从来没见过的颜色。” “嗯,灰色?”臧谷转过头看着凌娅,看见她紧皱的眉,“娅姐。” “啊。”凌娅揉着眼角,“想到了一些事情,走吧。” 他们走出洞口,前面是一条蜿蜒而下的阶梯。阶梯之上,正有三个身穿长袍的人等在那里。当前一人走上前来,右手抚胸,用地道的精灵语高声高声问候。 “他说,欢迎我们来到吉尔洛。”凌娅充当着翻译。 “啊,原来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这里是吾王的领地,欢迎你们加入。我是这里的执政官,你们可以叫我朔勒凡。”朔勒凡微微欠身,用生硬的语言说道。 “哦,这样,这里是一个地下城邦?”臧谷上下打量着朔勒凡,看见了他纹在脖子上的新月纹身。 “是的,尊贵的客人,我们为信仰和自由而战斗,欢迎每一个流浪者加入,如果你们愿意,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们的兄弟姐妹们会像对待家人一样对待你们。”朔勒凡伸开双手,为臧谷等人让开了通道。 臧谷低低地看着朔勒凡,想到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于是开 口道“事实上,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要……” 不等臧谷说完,凌娅却抢话说道“我们为寻找对抗祝融执行团的力量而奔波,现在想要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希望不会太打扰。” “你们不是流浪者?”朔勒凡突然神色一凛,他身后两名壮实的汉子端正了神色,警惕地看着他们。 气氛变得十分紧张,双方僵持着,直到凌娅微微一笑,说道“我们都是同类,我们的家园像你们的一样被毁灭了,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祝融执行团做的孽,不是吗?” 执政官朔勒凡听着凌娅的话,眼球不停机灵地转动着。忽然,他哈哈大笑道“说得好,为了消灭我们共同的敌人,我可以放你们进去。”他示意身后的两名士兵上前,缴下臧谷等人身上所有的兵器,还有利奥背着的那石板。 利奥愤怒地盯着面前两个人,他比他们高出整整一个头,那一种威慑力却没有让这两名法术师有丝毫的动摇。 “多谢。”臧谷明白了凌娅的意思,带着众人走下阶梯。 他们身后,执政官朔勒凡冷笑着,对着其他人交代着什么。 走进吉尔洛地下城邦,才更能感受到城邦的宏伟,每一座建筑都像一个小型的堡垒,用坚硬的青石筑成;街道宽阔;街道两旁错杂的小巷口密集分布,每一条小巷只容一两人通过;在远处城邦的中心,有一幢巨大的建筑,约有五层楼高,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城邦。 现在,众人所在的街道上冷冷清清,每一个经过他们身边的人都会不自觉地朝他们看一眼,然后继续匆匆走过。 他们退进一个阴暗的巷口,王彦锆小声说“路正非发现有人跟着我们。” 小队中走出一人,用眼神示意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两个矮个子男子正对着他们礼貌地微笑。 “从进入这个城市开始,他们就一直跟着我们,我仔细观察过了,虽然这里是地下城邦,但是并不昏暗,而在这光明之下的阴影里,藏着很多人,每一座房子里都有。”路正非压低声音,指了指他们周围的两座房子,“还记得我们进来的通道吗?那里面也藏着人。” 臧谷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凌娅,得到她的肯定之后,说道“目前我们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这座城邦的主人,他的倾向是什么,灰色的标志应该就是一个突破口。” 凌娅微微点点头,接着说道“没错,在我的家乡,灰色是被崇拜的,我不知道这有没有联系,不过我隐隐有一种感觉,但现在还不确定,再去查查吧,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去拜访城主。” 臧谷点头,低声命令道“飞羽,去吧。” 一直隐藏在阴影里的飞羽领命,退进了小巷深处。他 是情报收集司的高材生,擅长隐匿,追踪,通晓各族人的语言。 “好啦,我们出去吧,既然他们想跟着,不妨就让他们来带路,赶了这么久的路,我们是真的需要休息休息了。”臧谷说着,就向那两人走去。 那两人一直站在原地,等臧谷和凌娅走近,右手抚胸,微微行礼,然后看着凌娅。 凌娅会意,上前与他们交谈起来。半晌之后,凌娅走过来对臧谷说“他们会带我们去一个酒吧,他们说,所有路过这里的勇者都聚集在那里。” 臧谷一行七人跟随两个小个子穿过数条小巷,来到了一个石房子门前。这座房子和其他的不一样,房子门口挂着一张布帘,里面不时有碰杯声,交谈声传出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七十章:被困之地 这是一个很隐蔽的小酒楼。 带路的两个男子并没有跟着七人进入内,而是行礼告退。王彦锆警惕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一言不发。臧谷带头走进酒楼,酒楼内部光线昏暗,但不同的是,这里有来自四面八方各种肤色面孔的族人,这些人被称为流浪者。 这一批人不畏祝融执行者残忍的追杀,奔波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为的是寻找一支不屈的军队,成为抗击祝融执行者洪流中的一员,用他们自己的行动证明他们反抗的精神是不可能被毁灭的。 精神既存,世界不灭。在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上,涌现了许多英雄人物,他们凭借自身的强大实力和号召力,拉起反抗的旗帜,组建了强大的军团。最著名的有精灵族的红夫人军团和猎取者军团、妖族的金色王族、魔族的利剑军团这些军队与祝融执行者多次交战,各有胜负。 当臧谷一行人出现在酒楼里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同时转过头看着他们。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勇者,有的是满脸胡渣的大汉,辫着发辫的老者,也有正值妙龄的女子,还有尚未长成的少年。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冷漠,偶尔能看到一丝笑容,却转瞬即逝。 酒楼内妩媚的女人来来回回地穿梭,为每一个客人斟酒。臧谷一行人寻了一个靠边的角落坐下,他们的着装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这些人不时侧过头来观察他们,然后小声地交流。 一个娇媚的女子走过来,斟上七杯酒,然后将盘子横放在身前,温和地说“远道而来的客人,这里的酒水和食物是免费的,请你们尽情的享用,地下有供你们休息的房间,客人请在这里敬请的放松。” “你是魔族人?”在这酒楼里昏暗的灯光里,看不出臧谷脸上露出的一丝丝警惕。 “是的,不过我的故乡那里已经化为一片焦土。”伊娜神色黯然地说。 “啊,是这样。” “嗯,各位客人,如果你们还有其他需要,请随时叫我。”伊娜的脸上重现微笑,礼貌地转身走开。 “有人刻意安排她来呢,我们被监视得很严密。”凌娅低声说。 “是,”利奥环视周围,“不仅是我们,酒楼里的每一个人都被监视着。” 臧谷小心地观察着酒楼里的每一个人,他发现每一桌客人都有一个固定的侍者,这些侍者的眼睛从来都不会离开自己负责的人,包括伊娜,她正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 她们想要干什么?臧谷看向凌娅,她的双眼焕发着黯淡的光。 “娅姐?”臧谷低声唤着。 凌娅紧皱着眉头。她摇摇头,示意臧谷离开这里。 臧谷给王彦锆使了一个眼色,王彦锆会意,站起身走向大门。这时候,一个身形微 胖,脸上挂着两撇大胡子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挡在门前,用生硬的语言说道“对不起,尊贵的客人,勇者只能待在酒楼里,如果您和您的朋友累了,可以到地下房间里休息。” “我有要事要出去,让开。”王彦锆毫不退缩。 “恐怕不能,先生,吉尔洛城邦不允许任何陌生人在城中行走,如果您和您的朋友休整好了,我们专门的通道送你们出城。” “如果我一定要出去呢?”王彦锆上前一步,斜视着这个男人。 坐在臧谷旁边的利奥嚯地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了王彦锆的身边。他用力抬起双手,想要推开挡在他们面前的男人。可不管利奥如何用力,那男人只是纹丝不动,他微笑着看王彦锆和利奥。就在利奥推搡那个胖子的时候,酒楼里其他的客人都站了起来,怒视着门口。 门口的男人没有丝毫的畏惧,而是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只听见众人背后整齐地出现了锋利的剑,悬在他们的头顶上。众人深吸一口气,见此状,有的破口大骂,有的默默坐下,还有的静观事态发展。王彦锆回头征询了臧谷的意思,拽起愤怒的利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利奥的肌肉一直紧绷着,他脸色通红,双眼瞪得似乎要崩出血来。 “臧谷,这件事你怎么看?”待所有人都坐回自己的座位,凌娅低声问道。 “让我想想。”臧谷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想,如果是老大,会怎么思考? 大胡子男人将所有安抚好之后,走到臧谷这一桌,弯下腰小声对臧谷说“你是领头人吧,你们的另一位同伴已经在地下室等你们了。”这个男人不经意地笑着,这笑容里面,是不可反抗的威严。 臧谷瞪了他一眼,他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神中有着和老大一样的神色,那是一种坚持,对于自己心中崇高信仰的坚持与守护。 “我知道了。”臧谷终于还是败下阵来,他带着其余六个人,跟着伊娜穿过幽深逼厏的巷道,来到酒楼的地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排排挂起的门帘,有些房间里面已经住下了人。伊娜一直把他们带到一个宽敞的房间,才欠身告退。 房间里,铺陈着六张大小一致的石床,其中一张上面已经躺下了一个人,正是臧谷派遣去打探消息的飞羽。 七个人安静地走进房间,利奥示意所有人都保持安静,然后将房间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他果然在房间的墙缝里发现了一个黑色的蝴蝶。他轻轻地施展法术用水将那蝴蝶包裹起来塞进墙缝里,然后轻手轻脚地用一块布将墙缝严严实实地塞了起来。这才示意可以开始说话。 飞羽看着走进来的七个人,松了一口气,苦笑着说“他很厉害,我还没反应过来,就 被一招制服。” “谁?”王彦锆不明白,虽然飞羽只是情报人员,但是参加这次行动的每一个人都是经过了严格的选拔,除了各自的特长法术外,出色的身体素质和格斗技巧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一般人不可能轻易地制服他们。 “将军。”飞羽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将军叶尔特斯。” 这七个人除了凌娅,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飞羽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碰到这个城邦的主人,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飞羽看着抿嘴的凌娅,会心一笑,说“凌小姐你已经知道了吧。” “啊。”凌娅轻描淡写地回答。 “将军告诉我,在我们踏入这片草原开始,他们就已经注意我们了,但是草原上到处都是祝融执行者的眼睛,所以不敢贸然迎接。这次他们之所以这么小心,是怕潜伏在城中的内奸发现我们的行踪。” “城里面有内奸?”臧谷郑重地问。 “是的,城主就是这么说的。”飞羽说。 “等等,”利奥往后一步小心地拨开门帘,确认外面安全后,才低声说道,“如果将军是这么告诉你的,那说明他并不知道内奸到底是谁,他凭什么相信你,相信我们?”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可以相信他。”飞羽又看了一眼凌娅,她还沉默着。 “将军?”利奥把众人带到房间的最里面,将头贴在墙上听了一会儿,才继续小声地说道,“我从来不相信直觉,这只是错误的引导,如果他是在试探我们呢?那么一旦我们任何异动,很可能就会危及生命。要知道,这次总部是下了死命令的,无论如何凌娅都不能受到生命威胁。况且,如果真的有内奸,那么他潜伏在这座地下城邦一定有惊天的密谋,这时候我们的出现,很可能会让他感到不安,毕竟我们的穿着太过招摇,臧谷和队长都看到酒楼里的那些人了吧,他们都在观察我们,内奸很可能就藏在他们中间,一旦内奸察觉了我们的身份,如果是我,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除掉隐患。如果内奸是吉尔洛高层的人,那就更麻烦了。”利奥一直都保持着十分低的分贝,这一种素质,是在他入选作战指挥部的时候就必备的。 “我不得不赞同利奥的话。”王彦锆在这时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虽然飞羽的直觉一向很准,但是我们不能冒险,毕竟凌娅对于我们,对于这次行动,甚至对于我们族人,都是十分珍贵的,所以,利奥,说说你的对策吧。”王彦锆和利奥正是作战指挥部的战友。 “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化被动为主动,揪出内奸,这样也能为我们争取到吉尔洛的信任,那么达成统战协议就会容易很多了。” “这样啊,”臧谷挠 了挠头,“这里面单兵作战能力最强的是我,其次是利奥和柴俊,柴绍两兄弟,最后是王彦锆,利奥,飞羽,凌娅没有作战能力。所以在离开的时候,我打头阵,利奥殿后,其他人护在两翼,王彦锆、利奥和飞羽在中间保护凌娅。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一定要让凌娅安全撤离,如果我们四个战死,剩下的三个必须安全地把凌娅送回西关要塞,都明白了吗?” 众人点头领命。凌娅看着发号施令的臧谷,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很好,现在熄灯休息,等飞羽探查完地形,我们就准备行动。”他严肃地看了飞羽一眼,示意他可以用那个东西了。 飞羽会意,摁下左腕的法术轮盘,整个人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七十一章:跋涉 这个晚上注定是无法安然入睡的,自从那晚摆脱祝融执行军的追击之后,茗姨就一直没有再出现过,那面镜子在这些时候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一面普通的古镜。小龙曾试图跟茗姨对话,可回应的,也只有从镜子里面反射出来的冰冷月光。 在这寒风凌厉的冰原上,小龙背着硕大的背包,胸前挎着沉重的古镜子连续走了好几天。他瘦弱的身形渐趋蹒跚,可他依然咬牙坚持着,直到这一个夜晚。四周是连绵起伏的山丘,要爬上这些要命的陡坡是多么的艰难。 他不得不暂缓前进的脚步,在一处突出的岩石下,裹紧身上厚厚的棉衣,蜷缩在那里。幸运的是,这一路漫漫跋涉,总还有些树木可供他取一些汁液,背包里的食物还剩了不少,这些东西足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补充能量。可是,身体的饥渴可以解决,而内心的孤寂,空虚和恐惧又用什么去慰藉呢? “茗姨,茗姨,你可不可以和我说说话,不要再睡觉了。”镜子的那一头,仿佛是一场宏大的幻觉,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都在这场幻觉里,而当小龙一觉醒来,还是童年时候的欢声笑语。所谓茗姨,不过是这场幻觉里的一个残影,摸不到,也无法企望。 “茗姨,茗姨……”小龙唤着茗姨的名字,逐渐睡了过去,他实在太困了。 在那梦中,不断回响的,是茗姨夜夜唱起的那首词。 淮南烟尘,古道萧萧,纷纷冷雨凄凄。念切切,驿站初别,将军何往? 君令北去,笑叹三生!问,离殇经年,杳杳相思,更与何人寄?咕咕南燕,归鸿惊瞥。噫,不为红颜只为君。 啊!小龙在迷蒙中突然惊坐而起,在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一天去共工要塞的路上,他感觉到冰冷的东西滴落在自己的脸上,是父母已经冰凉的血液。他不敢发出声音,那一片片刺目的鲜红覆盖了他的双眼,直到一个倩丽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叫他好好看清这个世界。 小龙抹开脸上湿润的液体,接着是一片,又一片,轻抚着他的脸庞。小龙抬眼看去,夜空中,似乎是一群群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白色精灵,从天上飞舞而下,落在他的身边,他的身上。 “下雪了吗?”小龙打着寒颤,从怀里掏出那面古镜,上面凝结了一层蒙蒙的雾气。他看了一眼镜子,张了张嘴,却是再也没有叫出那个名字。 小龙大口地呼着寒气,来回搓双手。要被冻死在这里了,小龙心里想。他再看了一眼那面古镜,上面的寒雾隔绝了所有生气。小龙用袖子擦亮了这面镜子,但是光线太暗,他始终无法看见镜子里面究竟是茗姨苍白的脸,还是自己憔悴的身形。 不,我不要被冻死在这里。 小龙勉强站了起来,举目四望,天空中那层薄薄的乌云后面,是皎白的月光,透得这个世界朦胧不清。 在这个黑暗的夜里,小龙一个人在看不见终点的旅程。他步履维艰地行走着,也不知道路过多少棵昂扬挺拔的白桦,跨过多少匍匐在地上的磐石。他只能是想着,只要还在行走,就能产生热量,就能对抗这寒冷。他已全然忘记了其余的危险,那不断寻找着他留下的痕迹的祝融执行军追兵。 尽管他一路坚持地往前行,但银州上空呼呼的狂风所带来的寒冷气流,最终还是让他愈走愈慢。他回头看看,自己一路行来,已经在逐渐积下的薄雪上留下了足迹,而距他刚才离开的那块岩石不过才百余步。 小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气流穿过他的气管,到达每一个肺泡里,把那里撕扯得生疼。走不动了,小龙趴在地上,看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的手背上。走不动了,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好模糊,树林里的每一棵树在他面前都仿佛有了生命,不断地来回晃动着。小龙用力甩甩脑袋,那里的刺疼让他清醒了一些。 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会被冻死。怎么办?小龙的手脚已经麻木得毫无知觉,仿佛一块坚冰凝在自己的身上。小龙艰难地抬起头,想要看看前面到底还有多远,看看那天空,太阳升起还需要多久。 小龙想着,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头越来越沉重,多么想要就这么睡下去哈!这样,就不用再承担这世界的诸多苦难,一觉睡去,就再也没有了悲哀欢喜,而梦里边……哈,那只是梦而已。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小龙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有一个漆黑的洞口,似乎在召唤着他。这样的发现,刺激了小龙即将沉睡的神经,仿佛是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他连忙手脚并用爬了过去,然后依偎在洞口边的岩石上,感觉从洞里面缓缓流出来的湿润温暖的空气。这空气,是多么的让人为之一振啊。暖流抚过小龙的全身,他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似乎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小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扶着坚硬而冰冷的石壁摇晃着走了进去。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凭着感觉不断往里面走。不多时,石壁呈弧形往里延伸,小龙推测已经走到了山洞的內腹。 这里面已然感觉不到刺骨的寒风,温度也比外面高出了不少。小龙摸索着放下了背包,靠着石壁坐下来。他实在太过困乏,赶了这么久的路,一直在担惊受怕,还要忍受饥饿与寒冷。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让他好好睡一觉。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安心的感觉有多久没有出现过了。 小龙闭上眼睛,他看到了晶莹的雪花如小时候在江南看到的柳絮一般漫 天飞舞。而在那里,爸爸和妈妈站在自己的身后,看他追逐着飞絮中最美丽的那一朵,浅浅吟笑。那种幸福,在柳絮被鲜红的血色浸染之后,瞬息消失得无隐无踪,恍如隔世。 在梦中,小龙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所追逐的那一朵飞絮最终落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上。那个女人嗤笑着看他,面目苍白,她那张原本静好的脸,突然变得狰狞可怖,她的双手紧紧箍住小龙的肩膀,尖厉的声音如同从九泉之下传递上来“叫我茗姨啊,你怎么不叫我,小龙,叫我茗姨啊!” 小龙恐惧得张大嘴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一滴湿润的血液沾到他的脸上,接着又是一滴。小龙抬头一看,那血色的天空,被一颗巨大的头颅充斥着,头颅上喷满了鲜血,凸出的眼球直直地盯着小龙的身体。鲜血就从那双绝望的眼中一滴滴落在小龙的脸上。 小龙的神经在那一刻崩溃了,他大叫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这时候,他感觉到脸上有热乎乎的气流直窜如脖颈里,一股腥臭的气味盘旋在鼻子周围,小龙吓得不敢再乱动。爸爸曾经告诉过他,在兰城外面的丛林里,时常有棕熊出没。这种动物性情残暴,一旦遇到危险就会发起攻击,直到敌人完全失去还手之力。难道在西伯利亚的丛林里也有棕熊,他误打误撞跑进了熊穴? 小龙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背心里沁出冷汗。此刻,他与棕熊的距离不过几十厘米,棕熊喷出浓重的鼻息在他的脸上,那种危机感就像在那一夜,那个刀疤脸盯着他一样。 这次要怎么办?茗姨自从那一夜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她真的就不会再帮自己了,要死了吗? 小龙的脑海里闪过以往种种,他忽然有些恨自己的父母,当初要是听了母亲的话,一家人逃到共工要塞里,不就好了吗?哪怕全家都死在了路上,也好过现在独自一人葬身熊腹。 小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如履薄冰般往旁边小心地挪动。那头熊突然大吼一声,小龙本能地抬起双手护住脑袋,在黑暗中,他被熊掌猛地拍向左边的石壁,他只感觉到左膀和背部撕裂般地疼痛,整个人几近昏厥。 那头熊缓慢地走过来,贴着小龙的脸闻了闻,口中再次喷出低吼声。小龙只感觉到劲风铺面,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只能闭上眼睛,迎接死神。或许,在这里死了也好吧。 突然,一阵强光从小龙的胸口绽放,瞬间充满了整个洞穴。那头熊被强光刺伤了眼睛,人立而起,双爪搭在胸前,愤怒地仰头狂啸。 小龙努力地微眯着眼睛,他看到一个倩丽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 茗姨,茗姨! 那个身影转过身,朝他淡淡一笑,却忽然扑倒在地上 ,痛苦地蜷缩着。 “小龙,快杀了它,我撑不住了。”茗姨微弱地说,“刺它的眼睛,那是熊的死穴!” 小龙喏喏地点头,他艰难地从墙边爬起来,右手用力摁着左肩,慢慢走向人立的棕熊。这头棕熊比小龙高出一大截,他根本够不着它的眼睛。这时,茗姨又痛苦地惨叫一声。小龙回头一看,茗姨的嘴角已经沁出了血丝,她精致的脸如死灰一般,憔悴极了。 棕熊在茗姨的力量下,慢慢趴了下来,温顺地把头搭在双爪上,似乎在等待着小龙将它杀死。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七十二章:被阻 小龙抽泣着,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用尽全力刺向棕熊的眼睛。而就在此时,他看到了棕熊临死前那绝望而慈祥的眼神。顺着棕熊的眼神,小龙看到了角落里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熊。小熊全身的黑毛短而柔软,嘴唇还是尚未褪去稚嫩的粉红,而它的眼神却是如此的胆小,多么像那时候的自己啊! “你还在等什么,快杀了它,先知已经感觉到我的存在,祝融执行者马上就会找过来,我不想再看到我的孩子死在我面前啊,快杀了它,杀了它……”茗姨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而洞穴里的光也随着她微弱的声音逐渐变淡。 “啊!”小龙大吼一声,再次提起手中沉重的匕首,他的眼框里已然蹦出了泪花,而泪花里折射的,是小熊绝望得悲戚的眼神,他看到了小熊的眼泪。 “不,茗姨,我做不到,你别逼我,我做不到啊!”小龙手中的匕首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上,他蹲伏下去,右手紧紧抱着受伤的左膀,“我下不了手。” “哈……”只听到茗姨一声微微地长叹。 洞穴里的光消失了,黑暗重新夺回了属于自己的地盘。小龙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只能小声地抽泣着。 茗姨死了吗,是我害死的她吧。难道,我只能给我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吗?娘亲是为了我,现在生死未知,现在茗姨又…… 想到这里,小龙的心疼痛得无以复加。 山洞外,东方的天空露出了一抹鱼肚白,温红的太阳懒洋洋地露出了脸。一群身穿斗篷的黑衣人不紧不慢地走向小龙所在的山洞。现在,洞口就在他们的面前。这一处,满地的积雪,早已覆盖了小龙留下的脚印。巴法蹲下身,刨开一些,然后捧了一捧,凑到鼻子前,用力嗅着。 “嗯,有人的味道,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希望,那就让我把它捏得粉碎吧!”刀疤脸巴法冷笑着站起来,右手往前指。他身后的二十二名黑袍执行者迅速将洞口围了起来,他自己却依然慢腾腾地走过去。 就在这时,洞口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衣,背上背着一个孩子的女人。她背上的孩子身上披着一张温暖的熊皮。女人的身后,一只小熊怯懦地与她保持着距离,紧紧跟着。 “啊,尊敬的歌者,先知在等待着您的回归。”乌先生退到巴法的身后,恭敬地说。 巴法回头狠狠瞪了乌先生一眼,面色冷峻。随后,他的脸上又出现了笑容,他说“歌者,先知指示,你的领地需要你亲自去打点,那里出了一些问题,不过,”巴法咂咂嘴,“你去的话,一定能很轻松地……” 还没等巴法将话说完,那女人的眼中的光瞟向了他。被这女人一看,巴法立即陷入了癫狂,周围的黑袍执行者只看见他们的 领队痛苦地弯下腰,随即在雪地上翻滚着,他的嘴里不断发出钻心地低吼,而他脸上,黑色而浓密的毛发一层接着一层地冒出来,尖利的牙齿刺破了嘴唇,在雪地上留下道道殷红。 剩余的二十一名黑袍执行者,除了乌先生,所有人都将手中的步枪指向那女人。只听女人冷哼一声,二十一名黑袍执行者统统用枪口抵住下巴。只听到连珠炮响,二十一名黑袍执行者陆续地倒在地上,他们头顶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白雪连成一片。乌先生被女人的力量所震慑,低下了头,说“尊敬的大人,伟大先知的守护者,您的力量让我膜拜,现在请您放下心中的羁绊,随我回到先知的身边吧!” “我不会回去,你告诉他,茗伊从今往后,与他再无半点瓜葛,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他敢伤害我的孩子,我一定让他永世不得安宁!”女人说完,头也不回地朝东边走去,太阳已经升起,遥遥地挂在天边,迎接着她。那头小熊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乌先生不敢抬头,只是对着女人离开的方向,低低地说了一声“是,大人。” 走在树林间的茗姨此刻心里又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她的内心再次有了寄托,背上的那个昏迷的孩子,就是她的全部。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孩子,我不会再失去了。 直到看不见女人的身影,刀疤脸巴法才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满地的尸体,心有余悸。这就是神兽的力量!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惊恐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后,他冷冷地看向乌先生,说道“你都看见了!” 巴法将右手藏在背后,五只手指弹出了尖利的指甲。 “大人,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乌先生不慌不忙地说。 “噢,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不准说出去,否则,我吃了你!”巴法冷笑着,舌头舔了舔裂开的嘴唇,上面的血迹早已凝结。 “不会的,大人。” 冬日里的西伯利亚,白天是很短暂的。前一刻看到的日出东方,走着走着,太阳就已经在身后染红了大片云霞。不过这样晴朗的天空,在西伯利亚是不多见的。夜晚降临,满天的星斗如一个个微小的生命,快乐地跳动着。 小龙在茗姨的怀里渐渐醒转,他的面前生着一堆噼啪作响的篝火,而他的鼻子里萦绕的是茗姨好闻的体香。 “茗姨……”小龙弱弱地叫着茗姨的名字。 “你醒啦。”茗姨看到小龙醒过来,心里充满了欢喜。 “是你救了我?” “嗯。”茗姨轻抚小龙的头发。 “可你的身体……”小龙看着面色红润的茗姨,微微一笑,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头熊呢?” 看着小龙着急的神情,茗姨 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孩子说,他太善良,尽管经历了这么多残忍的事,可是他始终只是一个孩子。 小龙看到包裹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张完整的熊皮,心下黯然,他说“你杀了它,对不对?” 茗姨微微点头。 小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那小熊呢,你不会也一起杀了吧?” 小龙的眼神如此的逼人,刺得茗姨内心一痛。她连忙摇头,温柔地说“没有。” 听到茗姨这么说,小龙才觉得稍稍安心。他往茗姨的怀里拱了拱,是有多久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温暖了,像现在这样在母亲的怀里撒娇?真的是好久了呢,那时候,飞鸟是那么的自由,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父亲每天回家都很晚,娘亲呢,就会像现在这样把自己抱在怀里,一边讲着故事,哄自己睡觉,一边等父亲回来。 “茗姨,你还要回镜子里面吗?”小龙问。 茗姨摇摇头,说“不了,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所有的苦难,我会保护你,你就是我的孩子。” “嗯。”眼泪顺着小龙的脸颊淌下来,他想伸手去抚摸茗姨的脸颊,可是他刚想动,整个背部就被拉扯得生疼。 茗姨看着小龙脸上痛苦的表情,十分心疼。她轻轻擦去小龙额头上的汗珠,疼惜地说“别乱动,你伤得不轻,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还是要恢复很长一段时间。” “嗯。”小龙点头,又往茗姨怀里拱了拱,“茗姨,你可以给我讲个故事吗?娘亲以前都是这么哄我睡觉的。” 茗姨吸了吸鼻子,仰望夜空。那夜空仿佛穿越了时光,那一夜,星空也是这般灿烂。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歌伶,她夜夜都唱着一首流传已久的词。 这首词关乎着她的爱人,和一个她隐秘的秘密。 臧谷,利奥,王彦锆,飞羽还有柴俊柴绍兄弟将凌娅护在中间,他们的四周被灰色奇异标识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臧谷正面对着的,正是那军队的领导,那个在酒楼里面出现的男子。 在这个亮如白昼的通道里,臧谷才完完全全看清了这个男子。他的身高偏矮,身材微胖,浓密的毛发遮盖了脸上大部分皮肤,两撇粗重的八字胡一直绕到耳后,和头发扎在一起,而他的眼神,就如翱翔天际的雄鹰一般,深邃而锐利。 打量完这个男子,臧谷又望向四周。至少有三十个术法师对准了他们,这种感觉并不是头一次。还记得在葫芦岛的神罗湖畔,那些失去理智的镇民眼中所带有的仇恨,比这些冰冷的无情利剑更让人感到心惊。 臧谷向飞羽使眼色,飞羽会意。他将身上的剑缓慢地放到地上,然后举起双手,一步一步走向前。在他走到与那男子距离几尺 位置的时候,他的面前密密麻麻出现了锐利的剑,长剑穿过岩石所腾起的烟尘,让飞羽眯起了眼睛。 只听见那男子身后走出的一人说道“你们这么急着想逃,难道是怕我们发现了你们的身份,”这个人正是吉尔洛的执政官朔勒凡,“其实,你们的真实身份就是邪恶的祝融奸细!” 臧谷冷哼一声“对于你那粗鄙而浅显的定论,我不想多加评论,只是,站在你身边尊敬的叶尔特斯将军一定能明辨忠奸,对吧,将军,我知道您能听懂我们的话。” 叶尔特斯将军笑而不语。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七十三章:奸细 臧谷一众人心里开始不断猜测,叶尔特斯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在这里与吉尔洛的灰色标识军对峙了十多分钟,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把他们控制在这里,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将军隐藏在胡子之下的笑又有什么含义? 臧谷又向凌娅使了一个眼色,但是凌娅只是微笑着摇摇头,然后用她深情的眼眸看着叶尔特斯将军。 这个眼神让臧谷心中莫名有一股火焰直往头顶冲去。凌娅感觉到臧谷的异动,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他摇了摇头。 臧谷深吸一口气,然后朗声说道“尊敬的叶尔特斯将军,在这个必要的时刻,我必须要公开我们的身份,而我们是隶属于对抗灭世塔部下,我是队长臧谷,此次来您这一方,是有秘密任务。所以,我希望能与您单独会谈。” 将军依然不说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凌娅的身上,这让臧谷更加地光火。他挪了一步,挡在凌娅的面前,倒竖剑眉与将军对视。 “可笑,如果你们的目的正当,又怎么会密谋逃窜,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朔勒凡转头低声对将军说“将军,他们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请下令把他们抓起来。” 臧谷一众人感觉到周围传来的凌冽敌意,他们纷纷严阵以待。 “没想到还能再见你,姐姐。”一直沉默的将军叶尔特斯在这时候说话了。 “在酒楼里我就认出你来,只是我怕那时候相认会给你带来麻烦。”凌娅面露凄苦的笑容,她拉开瞠目结舌的臧谷向前走了一步。 “那时,我也看见你啦,但是我不敢相信,直到此时我才真正的确认,姐姐,这许多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凌娅微微一笑,她觉得胸口堵着,只道出了一句“阿萨,你长大了。” 将军不顾所有人诧异的眼光,走到凌娅面前,伸出颤抖的右手,牵住她。那只手,温暖有力。 “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凌娅紧紧握住这一只手,她感受着从叶尔特斯手中传来的温度,心中悲喜交加。多少年了,再次牵起的这一只手,已不同往日的稚嫩。他手掌上粗硬的老茧,传递给凌娅的是这些年他的成长与自信。 不知那一天,那些人将她带走之后,这一只手的主人,到底吃了多少苦?作为妖瞳弟弟的他,是否在族中安然地度过那天真的童年? 叶尔特斯心中也是五味陈杂,原本以为会因为自己而被天罚的姐姐,却被一个谜一样的男人救走。 那一别,整整二十载,他已然从青涩少年长成一个刚毅男子,肩负着抗击祝融军团的使命。他的心中再没有了那时的软弱,也没有了对天空和海洋的渴望,他的希望,被宏大的理想占据,追 随共工的脚步,追求全所有族人的自由! 往事历历在目,迷蒙了二人的双眼。那时,他还不叫叶尔特斯,而叫阿萨利多,向往自由的阿萨利多,却被禁锢在继承族长的命运里。 渐渐地,众人已经看不到将军和凌娅远去的背影,他们的脚步声还在甬道里回荡。朔勒凡带着狐疑的眼光看了看站在中央的臧谷一行人,冷笑一声,对着下属下令。 除了飞羽,其他人都听不懂朔勒凡在说什么。看着飞羽眉头紧皱,臧谷上前小声询问。飞羽摇摇头,对其他人说“他还是要抓我们。” 众人闻言,纷纷将匕首护在胸前。 臧谷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放下武器。” 利奥听到这话,脖子上面青筋暴起,然后大声用蒙古语咒骂。臧谷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从他手中拿过匕首,扔到地上,掷地有声。其他人看到臧谷这样做,也不情不愿地扔出匕首。 朔勒凡嘴角微微上扬,但神色却更加地严肃了。他右手一挥,那些人一拥而上,将臧谷一众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利奥还在咒骂着,朔勒凡亲自走到臧谷面前,依然用他生硬的语言说道“暂时委屈下,如果你们是无辜的,我自会向您请罪。” 说着,朔勒凡双手交叉放到胸前,向臧谷行了一礼。 众人被押往吉尔洛城邦的监牢里。这里的监牢并不像想象中的地下室那般昏暗潮湿,这里干燥舒适,并且和外面一样,有着明亮的光芒。 照亮监牢的是一枚枚鹅卵石大小散发着强烈光芒的石头,它们被有序地嵌在监牢过道的石壁上,使整个监牢都没有黑暗的死角。 安置臧谷一众人的牢房并没有这种石头,使得这里面暗了许多。牢房四面环墙,只有一道带窗的铁门,是唯一的出口。利奥在牢房里走来走去,不时用肩膀撞撞墙壁。 “我觉得,他们把我们抓起来一定另有目的。”臧谷在思考了很久之后,说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利奥踱到牢房中间停了下来,他看着天花板继续说,“我现在能想到的就两种可能,” 他扭了扭上半身,那里被绳子捆得实在难受,“第一种,如果我们被认为是奸细,凌娅被将军带走,朔勒凡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将我们控制起来,让我们没有办法通出消息,然后再找人严密地监视凌娅;第二种,如果我们不是奸细,那么他们这么做很可能是为了保护我们,只有在这里,我们的身份才能最大程度的保密。” “但是很显然,他们始终对我们保持着怀疑的态度。”王彦锆说。 “或者两者皆有呢,朔勒凡并不蠢,凌娅作为将军姐姐的身份出现,那么朔勒凡心里一定很疑惑,如果抓错了人, 那么他就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他暂时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我们只要等就好了。” “或者,”利奥转过身,正对着所有人,“朔勒凡就是奸细呢?”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如果朔勒凡是奸细,这招请君入瓮就会让他们失去所有的战斗力,一旦朔勒凡达到了目的,祝融军团势必会一举拿下吉尔洛城邦。他们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利奥看着所有人的眼神,心中十分愤怒。他用力撑开双臂,绳索应声而断。接着,他先替臧谷解开了绳子,然后直接走到牢房的铁门前,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了上去。只听“碰”的一声,利奥法术被反作用力弹倒在地,而铁门纹丝不动。 利奥大吼一声,准备再撞一次。臧谷替所有人松绑之后,拉住了利奥,对他摇摇头,然后指向了天花板的东南角。 那里停留着一只蝴蝶。 “有人监视我们。”利奥的鼻子里喷着怒气,“监控又怎么样,有本事让他们来啊,老子非把他撕成碎片!” “冷静点!”臧谷硬把利奥拉了回来。 “我觉得这件事我们的希望还很大,之前我示意过凌娅,让她查探在那群人里有没有奸细,她对我摇头,可能是没有,当然也可能是不适合在那里说,不管是哪种情况,现在我们都很安全,从形势上分析,我们处于优势,将军一定会让凌娅帮忙找奸细,这件事对凌娅来说再简单不过了,所以,我们只需要等。” 说完这些,臧谷的脸上不自禁露出了笑容,如果是老大在的话,也一定会这么做的吧,他一直都很相信娅姐,所以只要相信她,就一定能解决这次危机。 听完臧谷的话,利奥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到温暖的地面上。 “我觉得,除了等之外,我们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从进牢房开始,飞羽就一直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研究着什么,这时,他与利奥相视一笑,接着说,“我觉得,这个奸细潜入吉尔洛,一定是要找某样东西,而这种东西,肯定跟光有关。” 利奥笑着点头,却并不答话。 “是的,如果我们能猜透奸细的目的,说不定就能帮助吉尔洛度过这次危机。”臧谷走到铁门前,透过铁窗看外面那种发光的石头,“光。” “没错,进入这个地下城邦,我就一直很奇怪,其他的地下城帮,能源都很稀缺,照明通常都是用火把,用法术维系很少,而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此一家,绝无分店。” 飞羽站起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块很小的石头,“这是我用地质锤抠下来的一块,硬度很高,应该是石英岩,法术无法透过这种石头,所以几乎可以断定,他们用的并不是术法。你们再仔细摸摸周围的墙壁,我推算过 ,在这个深度,根本不会有这么高的地热。” “你想说什么?”臧谷转过头看着飞羽。 飞羽不答话,而是看向利奥。 “飞羽说的是,能源,奸细的目的是要找到支持吉尔洛的能源。” 其余五人一同看向飞羽,飞羽接着说道“没错,据我判断,这种能源不属于我们所熟知的任何一种,而应该与祝融军团有关。” “等等,你说和祝融族有关,”崇风似是想到了什么,“让我想想。” 六年前,他的家乡沦为了世界上第一座空城,在那里,凌娅对他说出的一番话。 “这世界,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具有本有法术的人,这不会是巧合,我们都是异者。” 凌娅还说过,他们的族人是为了守护某种东西而存在,吉尔洛的将军又是凌娅的弟弟,也是他们的族人,灰色的标志,古碑,灭世,法术者!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七十四章:冲突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此时的臧谷,他的脸上一时愁云满布,一时云开雪霁。 能源,能源!忽然,臧谷想到了什么,他大叫一声,内心满是痛苦。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臧谷环视众人,他眼中的悲伤一闪而没,“石碑里揭示了祝融执行者最终的阴谋,他们的大祭司梵天要利用六神兽的力量灭世,图轶,金凌,玄彘,乌头,遗郎,穷殇,他们的力量就是灭世所需要的能量!现在,老大已死,大祭司也只找到四神兽,所以,他们急需找到代替老大的能量来为第五座灭世塔充能!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灭世塔开始建造之后,术法者都不出现的原因!” 臧谷越说越是激动,他在牢房来来回踱步,完全忽略了头顶的蝴蝶。 利奥赶紧制止臧谷继续说下去,然后示意王彦锆。两人搭起人梯,将那只蝴蝶抓住捏碎了。 “是我大意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吧?”臧谷苦笑着说。 “大致明白了,只要我们想办法保住或者在祝融执行者之前夺走这个能源,再提前找到第六个术法者,那么就能为阻止灭世争取更多的时间。”利奥说。 “对!” “对什么对,你难道就没想到,我们现在拿什么去跟术法者对抗?如果找到第六个术法者,他一旦大开杀戒,我们毫无胜算!”利奥义正言辞地说。 “难道我们就必须要等死,什么也不做!”臧谷说。 “不,利奥不是这个意思。”王彦锆看气氛不对,站出来打圆场。 “臧谷,我一直觉得你除了蛮勇之外,没有其他的用处,如果不是凌娅力挺你,我根本不会听你,不过你刚才的分析让我很是吃惊,但你还是差了一点。”利奥冷冷地说。 “你要再废话,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哼,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凌娅的能力吧,她可以看见过去的事,但是她的弟弟却没有特殊能力,这说明她的族人并不是每一个都有特殊能力,而她的特殊能力却不能为她在族里带来高贵的地位,反而差点被杀死,这是为什么?”利奥一直盯着臧谷,“凌娅曾经提到过的巫女,她能在族中获得这么高的地位,这又是为什么!”……爱奇文学iqix¥免费阅读 利奥的口气咄咄逼人,逼的臧谷喘不过气来,他只能用力揉着太阳穴,为什么,为什么! 利奥冷哼一声,说道“你还是想不透,我再提醒你一下吧,有过去就有未来,凌娅从来没有提及过巫女的能力……” 没等利奥说完,臧谷却说“你是说,巫女的能力很可能是预知未来?” “哼,愚钝。”利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那为什么娅姐不愿意说呢,这次我们来的目的,是为了探查术法者出现的 原因,也就是石碑最后的秘密,那个地方的位置,如果巫女的能力真的是预知,那么她一定会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可是娅姐为什么不说呢?”臧谷揉着太阳穴,再次陷入了沉思。 整个牢房陷入了沉默,柴俊柴绍两兄弟相视一笑,他们是双胞胎,性格都很沉默,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个人。 臧谷看到了双胞胎的笑容,内心却是无比的苦涩。老大的想法从来都不会告诉他,而娅姐却总能明白老大的心思。现在老大死了,娅姐也不会把她内心里真正的想法告诉他,只是让他一味去做,难道他就真的那么不可以信任吗? “等,我相信凌娅,她一定会想办法把我们救出去。”臧谷无奈地说。 利奥冷哼一声,再也没有说话。 凌娅跟着叶尔特斯来到一处逼厏的巷道,他们在一座铁门前停下。叶尔特斯沉重地对凌娅说“姐姐,他已经知道你的到来,急切地想要见你一面,但是,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进去,我不敢再面对他。”叶尔特斯说着,打开铁门上繁琐的机关。 “他?”凌娅凝视着自己的弟弟,良久,苦涩的点点头,“是他呀。” 凌娅独自一人走进了巷道,这里面昏暗逼厏,似乎所有的光都在巷口停住了脚步。凌娅摸着嶙峋的墙壁一步步前进,缓缓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椭圆形的小房间。房间的中央,盘坐着一个全身笼罩在蓝光里的秃顶老人,老人的胡须由于长时间没有打理,杂乱地搭在胸前。老人面前,正有一颗微蓝色的石头悬浮着,石头散发出柔和的光线。 “维奇。”凌娅的声音带着颤抖。 老人吐出一口浊气,双眼微睁,他灰白的瞳孔反射着蓝色的光,他说小姐,终于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见到你了,我以为我会守着这圣器孤独地死去。” “怎么会呢,只是在那时,我的固执为你带来了灾难,让你失去了最重要的双瞳。” “这不是很好吗,我失去了双瞳,却在最危难的时候成为了圣器的宿体,让圣器可以绽放光芒。” “这,就是我们一直所守护的?”凌娅重新仔细地打量老人面前这颗石头。 这颗椭圆形的石头散发着微蓝的光,上面的纹理像波纹一般一圈圈辐散开,就如一颗蓝色的瞳孔。 “不,我们守护的是一个秘密,只有历代巫女才能知道的秘密。当我成为宿体的时候,结界就已经开启,命运的轮回在等待着你,就在那木,她在那里等你,快去,在我的生命燃烧到尽头之前,在圣器失去光芒之前。”老人合上双眼,不再说话。 叶尔特斯一直在门外默默地等待着,他并不着急,虽然这等待是一种煎熬。他知道维奇会跟姐姐说什么,但是他却 无法阻止,他不敢见维奇。 过了很久,面色苍白的凌娅从巷子里的黑暗里走出来。她一直扶着墙,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姐姐,他都告诉你了吗?”叶儿斯特低声问。 凌娅扶着墙壁大口地喘着气,她摇摇头。“他只是要我去见她,石鉴所示的结界已经开启,但我却什么也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尔特斯沉吟许久,才缓缓说道“那木已经被毁灭,石鉴所示的失魂地也已出现,只有巫女还活着,她在等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凌娅用尽全身力气踉跄地走到叶儿斯特的面前,与他对视。 叶尔特斯的喉结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凌娅用力抓住叶尔特斯的衣领,但是她太虚弱,在老人的身上她用去了太多的力气,她说“我从维奇身上看不到任何东西,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祝融执行者杀了大部分人,只有我们逃了出来,维奇成为了圣器的宿体,开启了结界,失魂地护住巫女。不,姐姐,不要去,”叶儿斯特藏在浓密毛发下的脸不断抽搐着,“祝融执行者看了石鉴,他们一定会在那里等你,不要去。” “我们的家乡还是没能逃脱劫难吗?”凌娅的声音带尽了哀怨,“巫女是要告诉我什么?” “我不知道。” “好吧,我要亲自去见见她,不管是为了什么。”凌娅推开叶尔特斯,独自一人向外走去,“我要去找我的同伴。” 忽然,凌娅停在原地,直直地看着她右边的位置。 “姐姐!”叶尔特斯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刚才被偷听了!” “你看见他了?” “不,”凌娅的双瞳微微颤抖着,“我看不见他,但是我确定他在这里出现过,就在那里,”凌娅指着她右手边的位置,“那颗石子并没有在原来的位置,它被移动了!” “奸细已经发现了圣器,我必须要通知我的族人,让他们团结起来,祝融执行者就要来抢夺圣器了!” 凌娅听到叶尔特斯的话,吃惊地看着他“你,阿萨,你刚才说什么!” 叶尔特斯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隐藏,惨笑起来“姐姐,现在我信仰着的是唯一的主人。” 叶尔特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双眼,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刚毅和冷峻,“姐姐,你知道吗,双瞳只是我的束缚,在遇到朔勒凡之后,我才知道,我是为族人而生,我是勇敢的战士!” “阿萨利多,你背弃了自己的双瞳!” “哼,”叶尔特斯走到凌娅的身边,并不看她一眼,“我的名字是叶尔特斯,是守护这个地方的将军,我以名义起誓, 我会保护好圣器,哪怕是用我的血肉之躯。” 叶尔特斯再次抬起脚步,然后坚定不移地走了出去,只剩下凌娅一个人无助地留在着空旷的甬道里。 茗姨的故事就在这个静谧而寒冷的夜晚,伴随着小龙均匀的呼吸,火堆升起的袅袅青烟,低低传了开来。 “在那一年,很早时候,边境百姓苦不堪言,而我的家乡作为都城却仍旧莺歌燕舞。那时的我,是在一个叫做北芸阁的青楼做歌伶。青楼中的女子就如那首诗。” 她怅惘星空,喃喃唱了起来,“谁言青丝驻红绳,回眸一笑百媚生。春闺秋阁催白发,一抹胭脂顾红尘。” 她宠溺地摸摸小龙被汗浸湿的刘海,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小龙,我看到身边的勾栏女子一个一个早生华发,总是惋叹,为何他人生命易逝,而我却容颜永驻。因为我是天生的术法师。”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七十五章:故人叹 “我容颜不老,却被青楼的瑶母视作摇钱树。她总是千方百计地说服我去接客。虽然我身负异能,但我早就发誓,剪去一切羁绊,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隐藏在灵魂里那个沾满鲜血的我就是最深的羁绊。我一介女子,只能以万般勉强的理由推辞瑶母。 终在那一日,我实在拗不过瑶母,答应了去应付从前线凯旋而归的将军。瑶母说,那只是应付,将军新得势,实在不敢招惹,况且,他还点了我牌子,只有我应付得了。 我想着,瑶母于我有恩,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中予我以安生之所,只当是报恩了。到时见了那将军,如果他用强,最多,用幻境骗了他去,我还是我。 我见到他时,他一身青色布衣负手站在雕栏边上,凝视着满世清辉。褪去戎装的将军,看起来如此温文儒雅。他听到我进来的声音,转身微笑看着我。 当我与他对视,那一种感觉似是回到了水光潋滟的白水湖畔,澜庭檐下,那个人英眉青髯,长衣而立,静默地听着我抚曲。若他就是那人,我便要问问那日他为何匆匆而别?若不是,哈,寻断天涯路,该在何处又相逢? 我望着他,欲言又止。此刻他虽有浓眉,却青髯不再,面容也比英明伟岸的那人憔悴许多。 他瞧我这般奇怪地看他,憔悴的脸上再次浮起一抹微笑,说道‘姑娘,为在下再拂一曲可好?’”说到这里,茗姨的脸上不禁有了羞涩又苦不堪言的笑容。 这漫天的星辰,眼睛眨呀眨,似乎也在等待着故事的后续,茗姨收敛了笑容,但她的嘴角始终沁着微微的甜蜜。茗姨顿了好一会儿,继续说自己的故事。 “是他,在他瞧着我的那一刻,那双沉稳内敛的眼睛终于让我沉寂已久的心再起波澜,我封存了几千年的情感,在他的眼里揉成了涓涓溪流。那时,我不敢轻易表露出对他的思念,我怕他会觉得我轻浮,与北芸阁里的其他女子一般,只落风尘。 我向着他,屈膝行礼,强忍着想要与他倾吐思念的冲动,只是淡淡地说‘小女子不过一介女流,且落风尘,将军如此记挂,心有惴惴,蒙将军不弃,小女子这就备上弦音,与将军助兴。’ 他听完我这番话,竟哈哈大笑,模样狂放不羁。我诧异他为何会笑得如此失态,他却说‘姑娘今日好生奇怪,抚琴就抚琴,何必这多闲话。’他为我在雕栏边上摆上琴台,然后斟上一杯玉酒,站在琴台边,等我落座。 那一夜的星光也如今晚这样灿烂,我低首抚琴,他自斟自饮。一曲终了,他将壶中酒一饮而尽。我掩嘴偷笑,也不言语。直到他将视线投向我,我才说道‘曲名芳华,与将军助兴。’ 他看着我良久不语。 在那星光下,我就这样看着他的眼眸,被他沉思的神态所吸引,竟一时忘了礼数。 渐渐地,他闭上眼睛,对我说‘唐某唐突佳人,幸得姑娘宽宏大量,改日唐某必在白水湖畔,再邀姑娘合奏一曲芳华。’语毕,他匆匆转身离去,就如那日一般。我心下失落,无法自拔。” 茗姨的故事还有很长,但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感觉到怀中小龙均匀而悠长的呼吸声,不禁哑然失笑,竟然听睡着了。而茗姨这时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说了这么多。或许,她的故事并不是那么的荡气回肠,只有一丝丝的忧伤,伴随着思念,再回到几百年前,那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夜晚。 她往篝火里添了一点柴,然后抱紧小龙。小龙在她的怀里安静地睡着,不时拱拱脑袋,嘴里发出模糊的梦语,母亲。 茗姨怜惜地反复抚摸着小龙脸上的肌肤,心里想的,却是她葬身火海可怜的孩子。一行清泪冒出了她的眼眶。 她的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收起眼泪,轻声说“小东西,现在只有你在听我的故事吗?” 茗姨转过头,向黑暗中的小熊伸出了右手,却只听到一声低呜。声音渐渐远去,最后只剩下篝火噼啪的炸裂声,还有不时吹过的风声了。 漫长的黑夜终于散去,替代的是暖暖日光,茗姨轻轻摇醒怀中的小龙。小龙睡眼惺忪,他的额头上密密地涂了一层汗。 “我们该启程了。”茗姨温柔地说。 “我的肩膀好疼,”小龙努力想要撑起身体,“茗姨,对不起。” 茗姨摇了摇头,用袖子擦干小龙额头的汗珠,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茗姨递给小龙一颗石子,上面布满了奇怪的纹路,“这是我昨晚做的一个小东西,你拿着,其他人就看不见你了。” 小龙看着手中的石头,石头在他的手中传递着微微热度。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茗姨手里提着两只松鸡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匹长着巨大鹿角的驯鹿。这只驯鹿十分乖巧听话,在小龙身侧跪坐下来,像是在告诉他坐上来吧。 茗姨拍拍驯鹿的背脊,对小龙说“这段时间你行动不便,就乘它吧。” 小龙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心里说不出的欢喜。点点头,艰难地爬上驯鹿的背。披在他身上的熊皮盖住了驯鹿的整个身体,这幅画面看起来奇怪又滑稽。茗姨浅浅地笑着。 小龙不好意思地说“茗姨,你要不要一起坐上来?” 茗姨却并不作答,兀自走到前面去了。 这驯鹿就像是茗姨豢养的一样,紧紧跟着茗姨。 那只小熊一直远远跟在两人一鹿之后,它惧怕那个杀了它母亲的人,却又闻到了小龙身上母亲 的味道,一直远远追随着。 “茗姨,昨晚的那个故事我听得迷迷糊糊的,你说的那个歌伶,是你吗?”小龙被颠得肩膀剧疼,只好找个话题来分散注意力。 “你就当成是我吧。” “那,那你和将军后来怎么样了?” 茗姨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小龙,就这么看着。她细细的眉目此刻微微蹙着,她说道“你想知道?” “啊。”小龙不住点头,但由于幅度太大,再次牵引了他的痛楚。他紧紧按着受伤的左肩,强忍着不叫出声。 茗姨看着小龙难受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又开始疼了吗?” 小龙抬起头,挤出一个笑脸,说道“没事,我没事。” 茗姨深吸一口气,放缓脚步,说“那我就接着讲吧。” “我与将军在北芸阁分别了许多时日。我一天天想着他,日夜盼着。每隔几日,我就要去白水湖畔看看,想看那身青衣是否在那里等着。 瑶母是不会拦我的,因我只做歌伶,并未卖身于她。况且,她还指着我为她多赚些银两。那些贵族官绅每夜都会到北芸阁寻欢,他们为博我一笑,不惜花下重金。更可笑的是,有人愿以价值连城的玉器换我一夜欢愉,但只要我不允,无人敢越雷池。” 说到这里,茗姨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连望着她背影的小龙也不禁感到颤抖。这到底是怎么样一种威慑力? “将军在那夜离去之前,吩咐了瑶母,那些所谓显贵就更不敢造次。在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权势竟然这般大。 时过三月,当我以为再也等不到他时,他却差了信使送来帖子。本是极欢喜的一件事,可我一见帖子上的字,如堕寒渊。”茗姨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久久没有说话。 小龙坐在驯鹿背上,不敢大口喘气,因为此刻他面前的茗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如此寒冷,比西伯利亚肆虐的狂风更加刺人心魂。 茗姨只是在前面默默走着,一直没有说话。他们所走的这一条路,正好可以通到一条小河。小河水潺潺地流着。小龙看到,十分高兴,他说“茗姨你看,不冻泉。” 茗姨木然地点点头,走到河边弯下腰,掬了一点水喝,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对着小龙苦笑“刚才吓到你了吧。” 小龙拘谨地摇摇头,单手从背包上解下水壶,然后从驯鹿的背上翻下来。这一系列的动作都牵动着他受伤的左膀,他一直强忍着,并没有让藏在喉咙里痛苦的低鸣蹿出来。他抬起头看着茗姨,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她。 茗姨理了理小龙背上歪斜的熊皮,接过水壶,然后在河水里灌满,扭紧盖子,将水壶紧贴着自己的腹部 。 “你知道吗,小龙,如果我早知道会是那样的结局,我就应该在那一天杀了公主,然后与他远走高飞,可是我没有。当我在澜庭下抚起那一曲芳华,他随即高歌,那首词直到现在依然印照在我的心里,还有那一日的情景。 那一日,天气格外明朗,我妆点好自己,只身前往澜庭。他与公主危坐于太师椅之上,我见不得那样情景,于是闭了眼睛,悄然落座在离他们五步之外的琴台边。我只听到他在唤我的名字,茗伊,苏茗伊。我猛然抬头,却见他伏在公主耳边,俏笑着说些什么。我全身颤抖,不知该如何做声。 我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希望他能察觉那一刻我内心的绞痛。但他只是斜抬浓眉,瞧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对公主说‘公主殿下,她便是名满江淮的歌妓苏茗伊。你总是说不信,我耗费了许久功夫,才将她请出来,为公主助兴。’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七十六章:千千相思 “我赶紧埋下头,听他叫我歌妓,我仿佛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原来在他心中,我始终只是一个风尘女子!我颤抖着将双手放在琴上,却不知该如何弹奏,只得胡乱拨了一个音。侍奉在周围的婢女霎时白了面容。我知定时冒犯了这所谓公主,心下却也不慌了,冒犯了,又如何? 我就这么再抬起头,看见将军单膝跪在公主面前,献殷勤似的说‘公主知某素善歌赋,今日借苏姑娘琴艺,赋词一首,以表对公主仰慕之情。’随后,他便走到檐下,望着天边烈日,沉思良久。 那时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曾经杀人不见血的女魔头,竟为了一个凡夫俗子甘心落泪! 我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况且那公主又一直看着我,她的眼睛里总有让我猜不透的冷笑。在他与公主之间,我蓦地嘲笑自己,贵为将军的他,怎会为一个风尘女子,放弃锦绣前程。我诧异自己为何有如此想法,与他不过只有两面之缘,却妄求一世一生,枉自活了几千岁。 他微微向我颔首,我只需配合他演完这出荒谬的戏,便可脱身尘俗,所谓爱情,不过镜花水月。因而,那日我的琴声是如此的轻薄,但他的歌声悲戚始终,又再一次打动我。” 说到这里,茗姨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静默地转过头,望着河水上游,那里有一股泉水,突突地往上冒,白色的水雾缭绕在水面上。茗姨将捂在肚子上的水壶递给坐在他身边的小龙,说“渴了吧。” 小龙仿佛如梦初醒,他眨着眼睛问茗姨“将军唱了什么?” 茗姨裂开嘴笑,笑容如此凄苦,她缓缓地唱了起来。 白水湖波芳华起,戎马心停,入木三分里。 月影初上楼慢慢,琴瑟无音酒无意。 可怜金鉴红胜火,不见娇娥,玉兔飞岸彼。 谁叹琼轮归浪底?羲和翘首总相离。 小龙听得云里雾里,这首词,他一点也不懂,只是听到茗姨又自顾自地讲下去。 “到后来我才知道,将军那首唱与我听的词其实早已被公主洞悉,但她那时并未言语,只是冷冷地着看将军。公主心机如此深沉,我悔未及早看出。 可惜,那时我的眼里和心里全是将军,再也无暇他顾。三日后的夜里,将军再次来到北芸阁,瑶母点了我在闺阁里等他。他进来时,为我带来了洛阳最好的糕点。我却故意嗔弄他,我说‘将军贵为驸马,再入勾栏,怕不太好吧?’ 谁知这一吓,竟让他无言以对。他只是小心地将糕点在桌上摆好,落寞地笑着。看到他如此表情,我的内心里有千万只蚂蚁噬咬。我怕他看出,折过头去看窗外,嘴里淡淡地说‘将军,今夜月色也如那晚一般清凉呢。’ 谁知,他竟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却将他最珍贵的尊严交付于我,他说‘姑娘切莫扶我,是我负姑娘在先,现下又厚颜来请求姑娘原谅,实属浑不要颜面,可我思姑娘如落花比流水,日夜窃想与姑娘双宿双飞,就算神仙也不做。可奈何天子赐婚,我门又是三世忠良,祖宗之名,玷污不得。所以……’爱奇文学iqix…最快更新 我看着他那双满含热泪的眼睛,再多的埋怨和凄苦也没有了,我急忙上前扶他,他却说‘在下不妄求姑娘原谅,只求再见姑娘一面,以解相思。我已为姑娘赎身,今后天涯相隔,只盼姑娘能时时寄情明月,我亦以明月附我心!’ 听他这么说,我不能自持,那一刻哪怕要我立即赴身刀山火海,炼尽阿鼻地狱也不后悔了。我说‘将军切勿自贱,我本是一介风尘歌女,出生轻微,承蒙将军垂怜,心已归属。况且我并未卖身此地,只是我别无安身之所,愿我能夜夜于此阁楼之中为将军抚琴。今后明月天涯,你我各执相思。’” 说到这里,茗姨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小龙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能傻傻地干着急。 茗姨掩面哭了很久,这才接着往下讲。 “那夜,明月如水,我与将军赤诚以待,共结欢好。自此一别三月,将军每每与我书信相通,尽书明月。 三月之后,我发现自己已怀有身孕,那时我心里惊恐万分,因为我非寻常人类,我怕生下一个身负术法者,将军会为此而为难,于是我决定在胎儿未成形之前将他溺死腹中。但那始终是我与将军的孩子,每次想到要将他杀死,我就心如刀铰,最终我还是未能下手。我只能想着,十月怀胎,分娩之后,若是一个异种,我便将他杀死,就当从未有过;若是一个正常婴孩,哈,正常婴孩,又能怎样?我始终不能与将军见面,那只好带着孩子远走高飞,独自将他养大。 时间越长,我就愈恐慌。我甚至不敢出门,只能日夜留在高阁之中,看着我的腹部越来越大,瑶母来敲门我也不敢开。 直至那一日,有人来敲门。起初我是不想开的,但听到他们提及将军之名,我顾不得遮掩臃肿的腹部,急忙开了门。来人称是公主和将军邀我去洛阳驸马府上,他们还特意强调了公主的意思。 我只以为是将军将我们的事告诉了公主,公主心怀宽广,同意了我与将军的恋情。于是我便与那几人一路兼程,到了洛阳。 驸马府中,金碧辉煌,公主亲自到门前接我,使我受宠若惊。自此,我就在府上住下。那几日,驸马一直在外办公,他既是将军,操练军士便是他的本职要务。 那一日,将军回府,见了我坐在景园中赏花,大惊失色,急忙拖着 我的手,要我离开。可当他看见我怀有身孕,不知所措,接而沉痛扼腕。只听他念‘罢了,罢了。’ 我诧异,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将军却默然不语,良久才说‘从今往后,我必与你日同食,夜共寝,决不让你受了半点伤害。’ 听了将军的话,我心下万分欢喜,但我从他眉眼中看出了深深的危机感。从那一天以后,将军果然与我时时在一起。公主似是默认了将军这般行径,每次遇到我们,也总是笑颜以待。可每次将军见她的表情都是如此嫉恨。 我问将军,为什么再也没有见他一展笑颜?他却总是默不作声,而后在夜里,让我靠在他的胸膛,对我说‘总有一日,我会带你离开。’我的心里甜蜜极了。 那一段时日,我总会觉得自己仿佛泡进了蜜罐,连走路也是那般甜滋滋的。那年夏末秋初时节,我为将军诞下麟儿,难得见了一次将军的笑,已觉满足幸福。可谁知,儿子还未抱入我手,那狠心的公主却横冲直入,劈手从弄婆怀中夺过孩子。我失声惊叫,顾不得身体因失血过多而虚弱,立即准备施展幻术,哪怕是失却了性命,也要将我的儿子夺回来。 可是,公主早已将匕首贴上了我那可怜孩儿的脖颈,我实在不敢再动手。公主冷笑着说‘你只道是我容忍你与我爱郎天天耳鬓厮磨,欺我软弱无能,任你蛊惑我郎君,却不知这段时日,我忍着噬心剧痛,已派人将你的底细打听得彻彻底底!你这千年不死的妖怪,要害我郎君作甚!’ 我诧异之下,竟不知该如何争辩。 我本就是一个怪物,一个活了千年的怪物,公主并未说错。那一刻,我只期望着将军,我的郎,千万不要因此而抛弃我。 我看了将军一眼,他也那般看着我,他的眼中化开了浓浓深情。他只说‘我知道。’ 我明白将军的意思,我想,我是明白了将军的意思,心下宽慰。 只听公主还继续咆哮‘官人,切不可被这妖孽魅惑,快快到我身边,看我怎样将这妖怪打回原形!’公主说完,招手叫了两名道士进来。 我心下淡然,这些欺世盗名的江湖骗子能奈我何,只要夺回孩子,我就带将军冲出驸马府,神挡杀神!” 茗姨的身上再次冒出股股寒气,小龙只能将身体蜷缩起来,他不敢再看茗姨一眼,因为那个时候的茗姨,双眼血红。 “正当我准备动手的时候,公主将手中的匕首又往里推进三分,我已经看见我那可怜的孩儿脖颈上露出的血痕。我实在忍受不了那种痛苦,只得作罢。 只听公主继续说道‘官人,你还不醒悟?她刚才想杀了我,你看到了吗,快到我身边来!’ 我只 是冷笑着看公主,却不料,将军真的就走到了公主的面前。当时,我的心瞬息落到谷底。但是……” 茗姨在这一刻笑了,笑得那样好看,小龙也感觉身上暖和多了。 “我听到将军极尽温柔地说‘我知,我早已知啊。茗伊,你可还记得十六年前凤凰坡前那个弱冠少年?那就是我啊!’ 是他?我看着将军的双眸,终于知道,为何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心里那般欢喜。将军继续说道‘那一日,我为你戴上花冠,誓言今生必娶你。可天不作美,你我一别竟是十六年! 我寻了你十六年,那天终于在白水湖畔见到你,可那是我出征伐金之日。我想着,等我凯旋归来,便明媒正娶,让你做我唐鼎元的妻子。哈哈,天意难料,天意难料啊!我三战三捷,圣上竟将七公主许配与我。那日我去见你,真切想着与你远走高飞,但一想到我门三代忠良就将毁于我手,我做不到!’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七十七章:守城 我已不需再听他后面的话,那日凤凰坡上,杜鹃啼血。我本是在流浪,偶然经过凤凰坡,却被一个少年拦路调戏,我本想将他驱走,不曾想,他突然为我戴上了一顶花冠。我被他眼中的澄澈与坚定吸引,但也只是哂然一笑,只当是一个小孩子的鬼把戏,未曾记在心中。却不知,他竟真的寻了我整整十六年! 将军还在说着‘七公主,你我青梅竹马,你的心思我早已悉知。若十六年前我未遇见雪怡,我便与你共结连理,此生不渝。’ 公主冷哼一声,并未回应。 将军继续说‘只是,我心早已牵缚于伊人,不作他想。’ 听到这里,我已是生死不顾,只要将军的这一句就够了。看着公主当时的表情,我顿时觉得她很可怜。只听她一字一顿地说‘唐鼎元,好,好,好!’公主绝望地看着我,说道‘我今日就杀了这妖妇和孽种,看你如何!’ 将军说‘若你真的这么做,那我也活不成。’将军说得这般斩钉截铁。我心下安定,竟抵不住疲乏来袭。在我闭上眼睛之前,我看到了公主抱着孩子愤然离开。 我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当我醒来,将军就在床边握着我的手。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原本俊美的面庞长满了青灰色的胡茬。我问他孩子在哪?将军告诉我,七公主将孩子抱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他也找不到。这几日,他一直伴我身侧,他说‘孩子被公主抱走,他现在还留着的念想,便是我。’ 我的孩子,我甚至还未正式地与他见上一面,他便落入恨我入骨的公主手中,生死未知。 呵,我仍记得那时的光景是如何地凄惨凋落。公主将所有的下人全部撤走,一把大锁将我与将军锁在院子里。那时我虚弱极了,将军就一直守着我,寸步不离。那几日,我当真与将军过了与世隔绝的生活。我与他日夜厮守,虽没有吃食,但也平淡幸福,只是唯一记挂我那可怜的孩儿。 几日之后,将军体力不支,晕倒在我怀中。我惶恐地将他摇醒,看他面黄肌瘦的样子,我便对他说‘你去跟公主求情吧,她对你一网深情,只要你肯像那日在北芸阁求我一般去求她,她应该不会为难你,你还是她的金刀驸马。’ 我再也不忍见他这样,他是一个英雄一世的人物,怎可如此窝囊地死在我怀里? 他轻轻摇头,对我讲‘我虽与公主夫妻一场,我亦知她对我余情未了,我可安然脱身情殇,你呢?我不愿离你而苟活一世,离了你的英雄,算什么英雄!’ 我笑他傻,却什么也说不出。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天气愈来愈凉,我俩却无暖身之被,只好脱了衣裳互相取暖。可就在那一日,公主率众人破门而 入,见我俩赤身裸体地蜷缩在一起,眼神愤恨至极,破口大骂‘好一对寡廉鲜耻的狗男女!’ 我知她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可那时,将军已经昏迷两日,我只好穿上衣裳独自面对公主。 看着公主愤怒的脸,我只淡然道‘公主请息怒,将军十日未进粒米,况且天气日寒,我与他,只是取暖罢了。’ 公主并未理我,而是叫了两名随行的大夫强行把将军唤醒,然后喂他吃了一些食物,便冷冷地说‘金军挥兵南下,雁门关已失守,父皇命你即刻出兵,抵御强虏,刻不容缓,接旨吧!’公主说罢,从怀中掏出圣旨,抛给将军。 我扶着将军站起来,他脸色苍白,颤颤巍巍地打开圣旨看了一眼,便猛地合上了。我看见他原本深情的眼眸里透出坚定地光。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他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公主面前,朗声道‘微臣领旨,但微臣有一个请求,请公主殿下允我携苏雪仪一同前往,她身负异秉,定能助我军大破辽敌,夺回失地!’ 我大喜过望,若真能如此,我与将军便能脱离魔爪。但公主怎会答应? 只听公主冷哼一声‘不允!’ 将军依然那般倔强,他说‘我非带她走不可!’他的眼神如此坚定,甚至在一个瞬间,我几乎就可以确定我们一定可以一起离开这里。 但我万万没想到,公主给了我一个怎么也无法离开的理由。 ‘她若离开此处,那你们永远也别想见到你们的孽种!’ ‘我的孩儿还活着?’我原本以为公主恨我入骨,一定会杀了我的孩子,却真的未曾想过,我的孩子还活着。 ‘好着呢。’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公主脸上露出的冷笑。 将军未曾注意,他只是喜形于色,随即担忧又出现在他的面庞。他再次跪倒,对公主说‘多谢公主殿下顾念旧情,某永志不忘,只不知公主将我儿带往了何处?’ 我也急于知道孩子的下落,所以不敢轻易插嘴,怕激怒了公主。 公主却说‘旧情,哈,我念旧情,所以未杀你的孩子,现在父皇正在用人之际,我且不与你计较,你尽管去,苏雪仪和孩子我自会好生照顾,等你回来,我们再算旧账。’ 将军沉思再三,我看得出他是在担忧我‘公主深明大义,唐某感激不尽,只希望公主恪守诺言,待某归来之日,任凭公主处置。’ 将军说完这些话,再未看我一眼,踉跄着昂首走出了院子。” 茗姨的故事讲到这里,就再也没有了后文,无论小龙怎么问,她都不愿再提一个字。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河水,表情哀伤极了。小龙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走回驯鹿身边,取下松鸡。他忍着左膀的伤痛将 松鸡打理干净,烤熟了递给茗姨。 茗姨说“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小龙点点头,大口吃了起来。在他们背后不远处的一颗白桦树后,小熊怯懦地蹲在那里,想要出来,却又惧怕坐在河边的那个女人,一直犹豫不决。 小龙感觉到那边有一些异样,回头一看,只看到一片白桦树在风中摇曳。 凌娅带着一众人沿着密道离开了吉尔洛城邦,臧谷让柴俊柴绍两兄弟留下帮助吉尔洛的军民抵抗祝融。 凌娅在找到他们时说“我们必须尽快赶到丽那木,找到巫女。吉尔洛已经不再安全,潜伏在城邦里的奸细是一个隐形人,我找不到他,而且,我猜他已经离开城邦,将消息传出去了。很快祝融就会派军队攻打吉尔洛。” 此刻,臧谷站在一处山崖上,那边有大量的巨石将他隐藏在里面,而他却可以轻易地查看山崖下面的情况。在西北方向,有一支宏大的军队在那里集结。 臧谷发现站在军队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黄金战甲的将军,在术法被严密封锁的现在,术法师极其少见,已经很少有人会穿战甲,所以他的特征非常明显。 根据基地里的资料,这个人正是不久前在欧洲战场上大败红夫人军团的里斯克。 里斯克麾下的黄金神甲军团十分彪悍,是为数不多没有学习过术法的压阵却让人们谈虎色变的军队。 里昂德斯克也举着望远镜。他的望远镜扫过臧谷的一瞬间,臧谷像是被利剑刺到,他立即缩到一块巨石后面,心有余悸。对于这样的敌人,吉尔洛要怎么对抗? 臧谷想到了昨夜朔勒凡将他们放出来时候的情形,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吉尔洛即将面对的敌人,但他丝毫没有畏惧。 臧谷很奇怪,朔勒凡告诉他,人一旦拥有了坚定的信仰,就什么也不畏惧了,虽然他们的城已被占领,但是他们的心就是信仰的圣城。 臧谷深深记得,朔勒凡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那双坚定的眼睛,以及有力地抚在胸前的右手。 直到那一刻,他才觉得,原来他们一直是低看了朔勒凡。即便是在没有术法师的情况下,他确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凌娅站在臧谷的下首,凝望着臧谷。利奥和王彦锆正在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凌娅告诉他们,失魂地是族内保护巫女的最后力量,这个阵是由一个巨大的幻境构成,而能量来源,就是他们一族的圣器,那块石头。 利奥蹲在稍远处的一棵枯树旁边悄悄施法,过了一会儿,他收起石盘走到凌娅和臧谷中间的位置,说道“已经报告过了,会派遣绝地武士前来支援。” 臧谷点点头,走下去与凌娅站在一起,沉思片刻,说“这次吉尔洛的敌人 是黄金神甲里斯克,很棘手,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到那木,我们很可能会功亏一篑。” 臧谷看了看走过来的利奥三人,继续说,“祝融既然将黄金神甲从极地调派过来,那就是对圣器势在必得,这也就印证了我们之前的推测,所以我们现在必须与时间赛跑,救回巫女,还要返回来夺取圣器,任务十分艰巨,但是我们必须完成!” 利奥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异议。 臧谷看了一眼利奥和王彦锆,王彦锆会意,站到几人中间,介绍当前的情况“根据凌娅的地图来看,进出这片山脉的入口只有一处,位于东南方位的峡谷,祝融必然会在那里布下重兵,等待我们自投罗网,我们本想启用叶尔特斯逃亡的密道,但是他们为了防止祝融的追击,早已将密道毁坏,要挖开十分困难。”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七十八章:上当 “直接说重点!”臧谷粗暴地打断了王彦锆。 “事实上,利奥想到了,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穿过东南方的卡里,直取南岭。南岭的那片悬崖下面的坳地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所以我们只需要从南岭上面飞下去。” “声东击西吗?”臧谷带着疑惑说。 “你也不笨嘛,我们需要派两个人调虎离山,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人数,所以那两个人弄出的动静越大越好,如果能吸引大部分的兵力,那其他人前往南岭的成功率就会很大,当然我也只是说很大。敌人并不笨,他们肯定也能想到南岭,所以不排除那里也会有人把守,所以前往南岭的人需要有极强的战斗力,以应付突发事件。” “你怎么安排?” 利奥冷笑一声“你和凌娅是主角,当然不会让你们去引开他们,飞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不能去。”利奥把脖子扭得咔咔响,“最重要的,这种动脑子的活儿,你做不来。” “你!”臧谷似乎从利奥的话里听出了什么,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坚定地说“等你回来,我一定会收拾你,你太欠揍了。” 利奥没有说话,他与王彦锆一同望向了卡里峡谷。他们的离开没有告别,只是带上装备,沉默上路。 利奥和王彦锆渐渐离开所有人的视线。臧谷看着凌娅,嘴里有说不出的话。原来,为了最终的目标,所有人都认真地拼上了性命。 他再次沉默,他把手里的枪攥得更紧了。 飞羽低声说“我去探路。” 凌娅拦住飞羽,对他摇了摇头,说道“给他们一点时间。” 飞羽默默点头,他望着利奥和王彦锆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笑容。 臧谷感觉到周围冷峻的气氛,挠挠头,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凌娅望着臧谷,她比臧谷要矮很多,所以只能仰视着他。这种仰视让臧谷感觉到了无比的重压。他知道,凌娅是要他做出抉择,要他继承老大的责任。 臧谷努力让自己说些什么,但是从他嘴巴里出来的,却只是一些毫无逻辑的话语“我们,我们……” 看着喉头翕动的臧谷,凌娅失望地摇摇头,她接过话头“我们现在离丽桑娑那木并不远,正常行程,一天就可以到达,但是现在重兵在前,虽然利奥和王彦锆做出牺牲,引开了敌人,但我们并不知道敌人的兵力布置,更不知道敌人更多的底细,所以不能贸然前进。”凌娅说完,再次看向了臧谷。 臧谷独自走到一旁,他知道,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凌娅一定会对他更加失望,他不想看到凌娅失望。于是,他试着做了一些安排“飞羽,你隐身去跟上利奥和王彦锆,沿路做好标记,我们 根据你的标记行事,千万不能出差错。” 飞羽颔首领命,渐渐消失在了原地。 “如果,如果……”臧谷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但是当他看到凌娅赞赏的眼神,心中一定,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想要尽量地避开敌人的攻击,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成他们的样子,所以我会在前面击杀一些落单的祝融军团,到时候我们换上他们的衣服,机会就大很多了。” 凌娅不经意间露出一个微笑,她点点头说道“就按你说的办。” 臧谷如释重负地看了一眼凌娅,那眼中包含了复杂的感情,说不清,他也不想说清,他边走边嘱咐“你们小心跟上。”说完,他便一头扎进了枯树林里。 利奥这边,王彦锆蹲在一块凸起的山包旁边,看着不远处的兵寨。兵寨里有七八个祝融军团正在寨子中间的空地上进行基础术法训练,寨子的大门处有装备齐全的守卫笔直地站在那里。 “他们一直都很警戒,想通过那里很难。”王彦锆对不远处的利奥说。 “对,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些脚印,是今早的,他们五人一组巡逻,密度很大,从脚印推算,这个寨子大概有五十人左右。” “这么少?” “我也很奇怪,但也许他们本身的目的就在圣器上,所以这里只是为了阻截并击杀前来寻找部族巫女的人,他们想要一点一点抹掉我们的希望吧。”说道这里,利奥忽然自嘲一笑,“如果我真这么想,就真是傻子了,哪有这么简单?” “那现在呢?” “我们的任务还在,一定要尽可能地把所有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我们身上,好让臧谷他们顺利到达南岭,所以这里的动静尽量大一点吧。”利奥指着兵寨门口的两个卫兵,“你能打到他们吗?” “我试试。”王彦锆摘下挂在脖颈的石盘,测了测距离,对利奥点点头。 忽而天降神雷,将对面的一个卫兵劈下。兵寨里的所有士兵立刻绷紧了神经,以最快的速度全副武装,朝着利奥两人快速逼近。 “他们来了!”王彦锆低吼一声。 “巡逻的估计也快来了,我们一直往峡谷深处跑,我会故意让他们打伤我,如果我不幸……”利奥苦笑一声,“你就接着往里跑,不用管我。” “嘁,这种事情当然我来做,动脑子的活儿,我可干不来。” 两人相视一笑,全力往林子深处跑去。 飞羽在远处听到了枪响,内心一沉。利奥和王彦锆的生死逃亡现在开始了,他们用自己生死豪赌,为其他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飞羽沉着地在原地等候,不多时,臧谷也来到他的身边。他并没有说话,此刻他心里想的和飞羽的一样。凌娅紧跟着臧谷与飞羽汇合 。四人简单商议了一下,然后继续朝着东南方向进发。在这里,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山脉南边高耸的峭岭,从那里飞下去,就可以直接到达丽桑娑那木,他们所期待的秘密就在那里。 四人沿着路线来到了兵寨,兵寨里空无一人。臧谷领头继续朝东南方进发,但是凌娅却呆在原地。 飞羽跟着臧谷往前走,丝毫没有注意到留在原地的凌娅。 “不对,不对!”凌娅失神地叫着。 听到凌娅的声音,臧谷立即返回,根据他对凌娅的了解,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只见凌娅一直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步一步朝着兵寨的一个房间走去。臧谷等人跟着凌娅走到一个房间里,那里摆着一台巨大的罗盘,上方写着数字和名字,正是利奥和王彦皓! 原来他们一直都被严密地监视着,臧谷盯着头顶上的飞鸟几近绝望地笑着“原来我们早就是瓮中之鳖,他们早就将在这里撒下了网,就等我们往里面钻,哈哈哈,我们太蠢了!” 可是众人等了很久,外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不……”凌娅扶着额头,痛苦地蹲了下去。 “娅姐,娅姐。”看着逐渐失去意识的凌娅,臧谷非常着急。凌娅在岛受的伤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虽然凌娅从未提过,但她的头痛一次比一次猛烈。只要凌娅不说,臧谷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过了许久,凌娅才重新站起来。她的面色苍白,额头挂满了细密的汗珠。臧谷伸手去擦凌娅额头的汗,被凌娅躲了过去。她冷静地说“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是我的失误,白白让利奥和王彦锆两个人送命。” 三人一惊,继续听凌娅说下去“刚才我看到了骚乱的一瞬间,有一个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吟唱术法,而是钻进了这个房间,他的表情并不慌张,好像早就排练好了。再看到这个东西,我终于知道,祝融军团并不会阻止我们去那木,他们真正想要得到的,是我们一族所守护了几千年的秘密!” “所以,他们两个必死无疑了?”飞羽震惊地问。 “大概吧!”凌娅无力地垂下双手,惨笑着。 “哈,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终于死在了自己的算计里,该死,该死!” 凌娅听到臧谷这么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飞羽呆立在原地,他们并没有想到一向克己的凌娅为什么会这么做? 然而臧谷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他似乎已经渐渐懂得了凌娅的心,这一巴掌扇得好啊! “我知道,这时候我不该再去纠结这些问题,而是应该像老大一样,做完我应该做的事。”臧谷深吸一口气,“好吧,既然他们在那里 等着我们,我们就不应该畏惧,而是勇往直前。老大从来都不会畏惧,这是我一直学不会的,但是此刻,我真的感觉到了。” 凌娅走上前轻轻抚摸着臧谷的侧脸。她的眼角含泪,似乎可以在臧谷的神情里看到她所思念的人的影子。 臧谷推开凌娅的手,坚毅地走出房间,去迎接属于他的劫。 一行四人沿着卡里峡谷一直往里走,沿途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切就像是早就安排好一般,他们走在这条宿命的道路上,为寻找一个可能永远也无法报告共工的秘密。 他们在路经的一片枯草地上发现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这是王彦锆的,也许,他们的尸体就在不远处。谁也没有去追寻,他们一路往前走,在星辰布满天空,再也看不到一丝日光的时候,到达了那木。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七十九章:女巫 站在村口的是一个光头男子,他的身后跟着两名身穿黑色斗篷的随从。光头男子笑着迎接这四个人。臧谷走在最前面,他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光头男子。光头男子做出请的姿势,那木就在村子的最里面。 凌娅低声对臧谷说:“他们已经在四周布置了大量的兵力,我们无论如何也是逃不出去的,只能指望利奥在得到秘密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将信息传递给共工要塞。” 臧谷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突然,光头男子拦住了最后进入的利奥,利奥怒吼一声,猛地冲向那男子。光头男子身形不动,毫不躲避地站在原地。利奥一拳猛砸男子的面门,千钧一拳却像打在了空气里。 利奥重心不稳,摔向男子。光头男子左手一抄,反扣利奥的右肩,右手锁住利奥的喉咙。他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你,不准进去!” 臧谷看情况激化,甚至来不及思考,便要冲过去。凌娅立刻示意飞羽拦住他,然后走到最前面,直视着光头男子的眼睛。 “巫女在里面等着你呢,快进去吧。”光头男子音色内敛。 “放了他,否则我不会做任何事。” 光头男子咂咂嘴,腾出右手,猛地插进利奥的心脏。奇怪的是,利奥的胸口没有流出一点血,连衣服也不曾破裂。 利奥见状如此,破口大骂,用他所知道的所有语言。光头男子并不理会他,左手依然死死地扣住利奥,右手一点一点往外抽离。利奥倒吸一口气,再也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他的脸憋得通红,嘴角沁出了血丝。 “我说了,我什么也不会做,你想要我们一族的秘密,如果他死了,你就什么也得不到!” 光头男子冷哼一声,并没有答话,而是继续将插在利奥心脏处的右手一点一点抽离。 利奥疼得几乎要失去意识,他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低声吼道:“走啊!” 光头男子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的右手化作虚无,慢慢离开了利奥的身体。利奥如释重负般地大口喘息着,但由于他的右手被牢牢扣住,所以他什么也做不了。 凌娅不愿再看下去,转身带着臧谷和飞羽走向了村子深处。那里是他们一族的圣地,巫女的居所,丽桑娑那木。 丽桑娑那木,笼罩在一片阴冷的雾气中。在丝丝缕缕的雾气里,能看到不同面孔的魂魄游离。凌娅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不愿再进入分毫。深埋在她内心深处的回忆在这时候如喷泉一般冒出来。 一片红光中,族人倒下的身影。在那一天她被冠上了妖瞳的罪名,族内的传言,每一任巫女的诞生,都会伴生出一个妖瞳。正如有了光明就会有黑暗,巫女和妖瞳就是光暗的两面。 妖瞳都会被驱逐出境 ,禁止返回村子。可她不一样,她不愿离开这片生长的土地,不愿离开自己深爱着的弟弟,阿萨利多。所以她把自己隐藏得很深,从未显露出一点一滴。但她知道,当巫女长成的那一天,一定会看到她的存在。所以她一直生活在担惊受怕中,直到有一天…… 凌娅的眼睛里透满了寒光,她再回头,深深望着眼前的阴冷,闭着眼睛走了进去。 臧谷领着飞羽跟在凌娅的身后,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是每一个满怀恶意的魂灵,张牙舞爪地从他们身体对穿而过。每当一个灵魂穿过凌娅的身体时,她的步履就会缓慢一分,她的额头细密地渗出了无数汗珠,顺着她紧闭的双眼,蜿蜒成一条条溪流。 臧谷看着凌娅摇摇欲坠的身体,急忙上前扶住她。他回顾四周,疾行而过的魂灵四处穿行,挡住了所有视线,他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在这一片迷失的失魂地里,他惊慌了,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此时占据了他的心。 凌娅轻轻推开臧谷,顽强地站起来,再次踉跄着往前行。臧谷根本不知道凌娅走的路到底对不对,凌娅闭着眼睛,她似乎已经屏蔽了周围,但是每一个魂灵给她造成的伤害是如此真实。 就在凌娅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了震醒心魂的吟唱。吟唱似乎就来自于心底,一阵一阵,将凌娅逐渐麻痹的心魂再次唤醒。 “哈,巫女的梵唱,巫女就在前面,丽桑娑那木的中心。”凌娅面露喜色。 所有的魂灵听到了巫女的召唤,在梵唱中自觉让开了通道,但每一个魂灵的脸上还露着愤怒的神色。 穿过通道,臧谷看到一个身穿白袍的女人,他伏倒在所有魂灵的中心,面容枯槁,白色的袍子完全覆盖在她身上,里面仿佛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颗头颅像被缝在袍子上的。 臧谷扶着凌娅往前走了两步,但是他感觉到飞羽似乎并没有动,他回头一看,飞羽还在魂灵的边缘徘徊着。 “快过来,我无法靠近你们,阿耶尔,我看到了你的到来,原谅我。”前方的巫女努力地支撑起身体,她的双眼空洞,偶尔会闪过一丝睿智的亮光。 凌娅微微欠首,带着臧谷走到了她的面前。 巫女从长长的袍子下面伸出枯槁的右手,握住凌娅的手,闭上眼睛说:“我太虚弱了,原谅我只能在失魂地里等待你的到来。”巫女睁开眼睛看着臧谷,“你们的朋友很悲伤,失魂地会将人内心的悲伤与绝望放大,最终迷失自己,只有意志坚定的人才可以免去灾难。请你们放心,失魂地不会再攻击你们的朋友,你们已经得到了我的认可。” 臧谷点点头,回头担忧地看了飞羽一眼,他呆立在那里,目光涣散。 凌娅紧紧握 着巫女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巫女微微一笑,笑容在她的脸上看起来那么地颓败,像是一堵华丽的琉璃墙经过了多年风雨的冲刷,最终显露的样子。 巫女说:“我已经探知了你们此行的目的,但请你们原谅我,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它被一种力量所保护着,我看不到,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瞳之一族一直守护着的秘密。” 听到巫女这么说,臧谷和凌娅振作精神,紧紧盯着巫女的嘴巴。 “瞳之一族延自第四类族人的遗族,而我们的秘密便是三际,当三际合为一体,就可以超脱世界之外,进行一场伟大的预言。预言的结果肯定会实现,但是会以什么形式出现,谁也不知道。” 第四类族人?臧谷一头雾水地看着凌娅,但凌娅此刻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巫女的话中。 “三际,”凌娅嘴里喃喃地说,“三际!我们的力量是来自于三际!” “是的,阿耶尔,你我便是神器的化身,你知悉过去,我通晓将来,我们是伴生的。只有现在是未知,一切因果自有报应。” 一切因果自有报应? “你是说,只要我们集齐了圣器,我们就有了希望?”臧谷此刻显得有些激动,他已经将第四类完全抛在脑后。 “是的。但是,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在哪里,它从来都很神秘。” “呵呵,是吗,可是至少我们已经有了一个绝对的希望,不是吗?” “希望如此吧。”巫女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接着往下说。 臧谷微微一笑,望向了星空。在失魂地的中心,就像是在暴风眼中一样,可以看到暴风雨以外的天空。天空中的星星闪烁不定,但是有一颗星,它挂在北方的天空中,耀眼夺目。 “跟我们走吧,我们一起去寻找‘现在’,把这个希望带给全族!”臧谷满怀希冀地说。 “原谅我不能陪你们走下去,我只为未来而存在,丽桑娑那木是我唯一的归属地,但你们要继续前行,所以我将把我的能力献祭给你,阿耶尔,请你接受我的歉意,这是我最后能为你们做的。” 凌娅没有说话,事实上,对于巫女,她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结。她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一次事件是她一手策划,巫女要将自己完全赶出丽桑娑那木,赶出她的领地。凌娅看过石鉴,石鉴所示,每一个妖瞳都必须要离开村子,离开丽桑娑那木,到底是为什么,凌娅不知道。而巫女将所有的缘由讲了出来。 “阿耶尔,在你们离去之前,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和你的朋友。第一件事是关于你的。我想你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是我做的,是我杀了族人,栽赃在你的头上,再命令维奇做假证,没有人知道,巫女和妖瞳具 有同样的能力,可以用瞳术杀人。可是我根本没想到诺维奇会违抗巫女的意志,这让我不得不对他实行最严苛的惩罚,夺去他的双瞳。” “哼,你永远无法窥探的便是人的情感吧,柯基诺维奇看着我和阿萨长大,在那一刻为我挺身而出是应该的吧。”凌娅冷冷道。 “是啊,人的情感是多么奇妙啊,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哪怕我能预知未来,也始终猜不透。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的目的,是要你远离丽桑娑那木,在最危难的时候,带着希望回来。我这么做的原因,是在那时,我就看到了灾难。” 巫女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瞳之一族第一任巫女,娅迪恩娜做过一次伟大的预言,世界将会重蹈覆辙,瞳之一族肩负守护希望的重任。她在预言之后将自己体内的圣器剥离出来。她的右瞳代表未来,她传给了下一任巫女,她的左瞳代表了过去,她埋进了地下,而她的身体代表的是现在,她将它撒向了天空。 巫女代代相传,在得到娅迪恩娜的右瞳之后,便知悉了自己的重任,而‘过去’的持有者,却有可能是站在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个人。娅迪恩娜所书写的石鉴明示,‘过去’的持有者必须要离开丽桑娑那木,去寻找‘现在’,在最危难的时候将‘现在’带回来,这是他们的任务。 但是经过了这么久,人们渐渐遗忘了灾难,许多‘过去’持有者,不愿离开丽桑娑那木,特别是你,阿耶尔,我知道你有多爱你的弟弟。但是历代巫女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于是我们给‘过去’持有者冠上妖瞳的罪名,将他们驱逐出去。”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八十章:第四类族人 臧谷听着巫女的话,诧异地看着凌娅和巫女,难道自己就是‘现在’的持有者?他刚想张嘴说话,凌娅和巫女同时摇摇头。臧谷顿感失望,如果他就是“现在”,那么一切都会有了答案,可惜他不是。 巫女继续说道“对于你,阿耶尔,我知道,就算把你驱逐出去,你也会守在丽桑娑那木周围,所以我才这么做。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想告诉你,你必须远离,去寻找希望,但是显然你已经忘了你神圣的职责。” 凌娅张了张嘴,喉咙里干涩得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第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们的第二件事,我想应该是个好消息。并不是每一个异者都想要毁灭世界,他们有自己的梦想。失魂地就是其中一个异者布下的,她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召唤幻境。 在第一次毁灭之后,她经过这里,将圣器留下,并且布置了失魂地,当丽桑娑那木被攻击时,只要为圣器找到宿体,圣器就会激活失魂地,让即将死去的人陷入幻境,认为自己还没有死,以魂灵的形态存在,保护丽桑娑那木。 同时她还给了娅迪恩娜一块石头,石头散发的气息会吸引异者前来,她说邪恶的异者已经沉睡,所以这块石头只会吸引救世者。所以,你们只要找到救世者,事情就会简单多了吧。” 救世者,救世者已经死了啊! 凌娅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我的救世者已经死了啊,谁还能来拯救我? 臧谷并没有注意到凌娅的表情,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制造幻境的异者,幻境歌者,按照巫女的说法,如果能够找到幻境歌者,这个世界就会多一份希望! “我的话已经说完,我将会踩上历代巫女的脚印,长眠于此,你们带着我的左瞳赶快离开吧,不用担心外面的阻碍,你们的救星已经来临。”巫女说完这句话,闭上了眼睛。 臧谷赶紧上前查看她的气息,他对着失神的凌娅摇摇头,然后双手合十,郑重地向巫女行了一礼。 臧谷和凌娅将巫女的尸体埋在了失魂地的中心,丽桑娑那木最后一任巫女就这样消逝。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除了祝融执行者的先知,梵天。 他们在巫女的墓前守了两天,而飞羽,依然迷失。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不断挣扎着。 失魂地里的魂灵,杂乱的穿行着。巫女已死,他们已经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圣器还在为他们着微弱的能量,让他们能够再看一眼这残酷的世界。 这两天,是臧谷唯一一次和凌娅保持这么近的距离。与丽桑娑那木外围魂灵的呼啸声相对应的是凌娅从始至终的静默,臧谷一直看着她,守护着她,他不愿意打破这种宁静。然而,他心中始终有 一个疑问,关于凌娅的族人,凌娅的背景,关于第四人类。有许多次,他的问题都到了嘴边,但当他看着凌娅哀伤的表情,却又始终问不出口。 娅姐是在想着老大吧。臧谷自嘲一笑,老大死后,娅姐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独立而坚强。然而在这份坚强背后,有多少的心伤,她从来都不愿意跟他讲,更不愿意让臧谷替她分担。!…爱奇文学iqix…免费阅读 她根本不知道,他多想拥她入怀,去愈合她永远无法愈合的伤。那条伤口,叫霍千冰,是他永远无法替代的人。 臧谷站起身,逆着风,微笑着,用力将即将流出的眼泪逼回去。不知什么时候,凌娅也站了起来,和臧谷站在了一起,一起看着被魂灵包围的飞羽模糊的身影。 “你一定想知道,关于第四人类的事吧。”凌娅幽幽地问了一句。 “啊?”臧谷诧异地转过头,脸上渐渐地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啊。” “我们瞳之一族就是第四人类的族人,”凌娅缓慢地开始叙述,“不,不应该这么说,事实上,真正的第四人类就只有巫女娅迪恩娜,她在这里孤独地生活了亿万岁月。 直到有一天,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来到了这里,他们戴着镣铐,乞求娅迪恩娜的庇护。这群奴隶就是瞳之一族的祖先。娅迪恩娜只教会了他们最简单的劳作,她说‘人是贪婪的生物,一旦拥有了,就会不断地索取,最终走向灭亡。’ 所以,直到现在,瞳之一族都保持着最淳朴的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我经历了外界的种种,才知道,瞳之一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 臧谷心下了然,但他并不知道凌娅为什么要说这些,关于第四人类呢? 凌娅看出了臧谷眼中的疑惑,淡淡一笑,继续叙述“这一切的宁静,都被一个女人打破。那个女人带来了一块石头,并将它托付给娅迪恩娜,她就是幻境歌者。幻境歌者带来的消息,彻底改变了族人的命运。娅迪恩娜在那一夜做了一次伟大的预言,刻下石鉴,然后死去。” “这一切你早就知道?” “不,”凌娅摊开左手,上面有巫女的左瞳直直地盯着臧谷的脸,“我从它身上看到的。” “那第四人类是?” “是不知天。” 正在臧谷想要极力理清脑海中杂乱的丝线时,失魂地突然发生了剧烈的震荡。原本还游离在丽桑娑那木外围的魂灵突然聚集到一起,同时朝向天空发出尖利的嘶叫,他们的身体渐渐变成缕缕青烟,随着席卷的狂风消散在丽桑娑那木的高空。 飞羽在失魂地消失的一刹那恢复了神智,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守候已久的那个光头男子。 “哼,斯克那个老家伙的动作也太慢了,让老子等了这 么久。”光头男子昂着头绕过飞羽,直接走到臧谷和凌娅面前,傲慢地说道“喂,把你手里面的东西给我吧。” 臧谷见到光头男子的威胁,横身挡在了凌娅面前,厉声喝道“你找死!” 话刚说完,臧谷一记左勾拳直取光头男子的下巴。光头男子没想到臧谷出拳的速度这么快,他没来得及反应,被一拳打飞了出去。 他站起来,从嘴里吐出两颗破碎的牙齿,冷哼一声“小子,老子莫内从那里出来以后,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你真让老子杀心大起!” 光头男子莫内边说边往臧谷靠近,他的身体闪烁着灰白光线,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臧谷一看到莫内的变化,立刻意识到,自己攻击可能对他完全无效。 说时迟那时快,光头男子莫内虚爪直取霍千冰的面门,霍千冰知道自己决不能闪,他的身后就是凌娅,他如果闪开,那么凌娅的生命就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他不能闪,更不能退缩,只有硬着头皮,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臧谷伸出带着手套的右手,凌空一抓,他感觉到手掌处真实的触感,心中一喜,顺势将全身的力气灌注在右手上把莫内抛向空中,在莫内还未完全飞起时,又牢牢勾住莫内的脖子,往地下狠狠一砸。瞬时,地上腾起了大片烟尘。 飞羽看得目瞪口呆,在他眼中,光头男子莫内是他们完全无法逾越的一道高墙,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的,没想到臧谷这么轻松就将他打得落花流水。看到臧谷打得那么痛快,飞羽忍不住拍手叫好。 臧谷完全不给莫内喘息的机会,他骑在莫内的身上,右拳如雨点一般猛砸莫内的脸,直砸得他脸上像是开了个杂货铺,白的,黄的,红的,溅得满地都是! 突然,原本在莫内身后的几十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祝融执行者徒齐刷刷地用剑对准臧谷。凌娅根本没时间叫臧谷闪开,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臧谷扑倒在地。飞过的剑从从凌娅与臧谷的脑袋边上擦了过去。 凌娅紧紧将臧谷压在自己的身体下面,直到外面的剑声渐渐消散,才痛苦地翻过身。 臧谷气喘吁吁地站起来,看着躺在地上紧皱着眉头的凌娅,心中满是愤怒。凌娅紧紧按着右肩,她的指缝中间不断往外冒着鲜血。 臧谷怒吼一声,一抬头,却看见飞羽死死地被按在地上,他手中的枪也被远远地丢开了,而那个光头男子莫内,此刻满脸鲜血地站在他右后方,嘴里赫赫冒着冷气。 只听他阴笑道“厉害啊,咳咳,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他的脸完全被臧谷打变了形,整个颧骨凹进了脸里,他的下巴,歪在右边,一张一合,看起来十分扭曲可怖。 “痛快,接着来啊,老子 还没打尽兴!”光头男子莫内也不管自己歪掉的嘴巴,挑衅地对着臧谷勾了勾手指。 臧谷看到脚边勉力支撑起身体的凌娅,强忍着怒气,没有说话。 只听咔咔两声,莫内毫不在乎地将脱臼的下巴安了上去,缓步走到凌娅旁边,一只手将凌娅提了起来。 “你敢!”臧谷低声怒吼着。 “碍手碍脚的,老子打不尽兴!”莫内说着,一把将凌娅扔了出去,正好落在巫女的坟前。 臧谷怒火中烧,挥手一拳打在了莫内的脸上。莫内依然毫不闪避,双手箍住他的脖子,一头撞了上去,直撞得臧谷眼冒金星。他心中担心凌娅的安危,用余光瞟了一眼,发现那几十把剑一齐对准了扑倒在地的凌娅。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八十一章:转折 光头男子莫内只以为臧谷是用尽了力气,他也不用自己的异能,每一拳都实打实地打在臧谷的身体上。 光头男子莫内越打越是兴奋,臧谷完全不敢还手,只能招架。莫内哈哈大笑“小子,你刚才吃奶的力气用完了吧,老子一定会让你好好享受的,哈哈哈哈!” “呸,”臧谷吐出一口血沫,不屑地说“你这个仗势欺人的垃圾,还敢大言不惭!” 光头男子莫内看了一眼周围的祝融执行者,怒吼一声“都他妈的把剑给老子放下!” 所有的祝融执行者整齐地放下剑,冷眼旁观。臧谷渐渐冷静下来,他一边招架一边往凌娅方向退去。 他心里想,如果能抓住机会一举制服这个死光头,用他作为要挟,他们就有逃出去的希望。可是,光头男子莫内越战越勇,远不像臧谷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一击,在一退一让之间,他已经完全落在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了,怎么了,你他妈倒是还手啊,混蛋!”光头男子口中啐道。 臧谷眼看着就要退到凌娅身边,不能再往后了,如果伤到了娅姐,一切都将成为泡影,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逃出去,不管是出于什么。臧谷回头示意凌娅赶快逃,可就在他一分神之际,莫内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臧谷应声而倒,再也没有动静。 莫内蹲下来,抓住臧谷的头发将他一把提了起来。臧谷在昏昏沉沉中看到莫内变形的脸,实在想要将他碎尸万段,可是,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他全身发冷,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呼吸困难,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朝光头脸上吐出一口满怀愤怒的血痰。 “还活着嘛!”光头男子又是一记重拳,臧谷这次完全被轰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可是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个执念,他的身后是凌娅,他发了誓要保护的人,他怎么能在这时候倒下呢? 光头男子莫内站起来,扭了扭脖子,从臧谷的身上跨过去,走到凌娅的面前。他用一根手指挑起凌娅的下巴,丑陋的脸上露出胜利的冷笑“说吧,她告诉了你们什么?”莫内用手指了指那堆没有墓碑的墓土。 凌娅凄然一笑,微微倾斜身子,凑到莫内的耳朵边。莫内以为她要悄悄告诉自己,心里正高兴。突然,他感觉到耳朵撕裂般地疼痛,他用力推开凌娅,捂着耳朵嘶声狂叫“杀了她,杀了她!” 三名祝融执行者齐步向前走来,用剑对准了凌娅的脖颈。 “杀了他们,啊!!!” 凌娅微笑着看从地上颤颤巍巍爬起来的臧谷,臧谷横在剑的前方,艰难的喘息着“杀我就可以了,她有你们想要的秘密,她死了,你们就什么也得不到!” “想当神,去地狱里当吧!”光头男子莫内发出怒吼,夺下一名祝融执行者手中的剑,对准臧谷的脑门,“去死吧……” “嗷,一只死狗在瞎叫,臧谷大哥你能忍?” “哼,我还以为你小子不来了,帮大哥把这只狗给杀了吧,叫的人心烦。” “得勒。” 忽而间有人的声音横插了进来。 光头男子莫内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腰下一凉,他的上半身从腰部滑到了地上。其余三个祝融执行者目瞪口呆地看着光头男子的下半身,双腿发颤,纷纷跪倒在地。 这个手拿巨剑的男子侧身站在那里,眼睛斜斜地看着在地上的半截身体,光头男子莫内并没有死绝,还在地上徒劳地往那剑柄处伸去。 手拿巨剑的男子将巨剑抗在肩上,蹲下来,拍拍莫内的光头,说道“喂,死狗,那是我大哥,给个面子行不行?” 光头男子莫内张嘴想要骂几句,他一张嘴,血沫就不断从他的口中涌出来。他挣扎片刻,死透了。 臧谷终于支撑不住,看着就要倒下去了。 “帮臧谷大哥和凌娅姐姐包扎下伤口,我去下那边。” “好的,利奥少爷。”朴查扶着臧谷坐下,然后转头看着利奥的背影,他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利奥倒拖着巨剑一步一步走向剩余的二十多名祝融执行者。他们想要举枪反抗,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他们的双手始终不听使唤,他们的双腿也打着摆子,似乎是惧怕对面的那个人,或者他手里的那柄剑? 当利奥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所有的祝融执行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剑哗啦啦地掉在地上。 利奥手中的剑举起来,看着他们瑟瑟发抖的样子,心下厌烦,将剑扔了下来“都滚,我和你们不同,不会滥杀无辜,回去告诉你们的长老,别总是鬼鬼祟祟在背后做一些见不得的勾当,有本事正面来战!” 众祝融执行者不断磕头道谢,连剑也顾不得捡,转身撒腿就跑。跪在臧谷身边的三个祝融执行者心中大喜,他们以为自己也可以走,刚站起来,利奥指着他们大吼一声“站住!”然后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留你们还有用,给我站直,动一下就杀了你们!” 臧谷看着利奥这个样子,心里直想发笑,可惜他现在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利奥蹲下身看臧谷的伤势,他的外伤严重,脑部受到重击,但也可能受到了内伤。 利奥笑着说“没想到我有一天还能帮上你的忙。” “啊,臭小子。”臧谷昏昏欲睡,但是他舍不得,因为此刻,为他担忧的凌娅正紧紧握着他的手。 “大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利奥将他们救下,斜着脑袋问。 “你经过吉尔洛的时候,那边情况怎么样?” 利奥挠了挠头,他的头发短而充满了活力。“我和朴查进去看过,满地都是尸体,有黄金神甲的士兵,更多的是灰色标志的吉尔洛人民。满地都是,满地都是。” 利奥深吸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弟弟呢?”凌娅带着一丝丝不可能的希望问利奥。 “凌娅姐姐,我不知道你弟弟是哪一个?” “将军,他是将军。” “啊,是他,我看到了,他被一柄长矛贯穿了胸膛,倒插在两军交战的最前方。他始终不愿意倒下,到死他的眼睛都怒视着前方。敌人没有将长矛收走,一柄黄金长矛。” 利奥深吸一口烟,眺望前方。“他是一个英雄,一个值得歌颂的英雄。” 凌娅双手按着胸口,悲痛欲绝。阿萨利多,最终我还是没能保护你,我最亲爱的弟弟,你用你的生命证明了自由,但是这真的值得吗? “圣器呢?”臧谷咳嗽着发问,“你们有没有去过那间密室,圣器就在里面。” “不,我们没有找到密室。” “里昂德斯克的黄金神甲军团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一贯的铁血手腕让他闻名于世,圣器肯定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臧谷精神沮丧地说。 “对了,”王彦锆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有没有发现柴俊两兄弟的尸体?” 利奥抬头看着王彦锆,这个男人完全无法站立,只能坐在吉普车的后座上,利奥惨笑道“尸体太多了。” “呵,吉尔洛都覆灭了,危巢之下,焉有安卵?” “他们是奇迹的兄弟呢,你忘了吗?王彦锆,我的兄弟。”臧谷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王彦锆回想起了在挑选队员的时候,柴俊柴绍起步总是比其他人晚,但他们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凭借着他们超越常人的韧性,完成任务。他们一直是这样做的,他们也有自己的信仰。为了信仰,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 “啊,是啊。”王彦锆苦笑着说,这样一种希望,不应该让它熄灭吧。 “好了,臧谷大哥,我们必须得尽快启程,在来的路上,我就接到的指示,要我赶紧将你们救回,然后前往北方,西元。” “西元?”臧谷疑惑地问,他隐隐感觉到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是的,西元,隐查组在那里发现了二十多具自杀身亡的祝融执行者。”利奥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动。 “自杀?”所有人都很疑惑,很快,臧谷想到了一个人,“你是说,幻境歌者!” “对,靖克军主上推测,幻境歌者很可能已经出现,并且她与祝融执行员不和,所以我们的机会很大。”利奥几乎 就要笑出来了。 “没错,这也是此次我们得到的信息,我们必须要尽快赶回去,将消息完整地汇报,只要我们得到幻境歌者这支力量,我们就真的有希望了!” 不仅仅是幻境歌者,还有她所知道的关于那个神秘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开始逐渐明朗起来。 “我想去一趟吉尔洛,为我弟弟收尸。”凌娅小声说。 臧谷微微一笑,将凌娅搂进自己的怀里,温柔地说“娅姐,不要去,那里是叶尔特斯将军的领地,他属于那里。” “不,他是我的弟弟,是我的弟弟阿萨利多,你放开我!” 凌娅近乎疯狂地想要从臧谷的怀中挣脱,但是臧谷的双臂如同铜浇铁铸一般紧紧箍着凌娅的身体,又像三月的阳光,极尽温柔,逐渐安定下凌娅绝望到疯狂的心。 “他是你的弟弟,也是将军,将军叶尔特斯,他注定要和他的勇士们永存在吉尔洛,那里是他最好的归宿。”臧谷的口气不容置疑。 凌娅终于安静了,趴在臧谷坚实的胸膛上静静地流着眼泪。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八十二章:神光之佑 “我先走一步,你们完事了就跟上来,可别掉队。”利奥收起脸上沉重的表情,结结实实绑着三个祝融执行团俘虏。 朴查对着其他人歉意的一笑,他的眼睛始终是好看的月牙。长河落日,烟尘弥漫,臧谷紧紧拥着凌娅,感受着她的体温,冰凉的眼泪顺着衣领流进了臧谷的胸膛,在那里汇集成一潭湖水。水波荡漾,他心疼的厉害。 臧谷捧起凌娅的脸,温柔又坚定地说“娅姐,我不会再让你流泪了,只要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到你。” 凌娅听到臧谷这么说,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个表情,是她日夜想要看到的呀,只是,面前的这个人,始终不是魂牵梦萦的那个霍千冰,不是他呀! 凌娅默不作声地拂开臧谷的双手,擦干眼泪,重又换上往日面容,静悄悄地钻进了马车上。 臧谷知道他始终是比不过老大。 他那一腔的热血仿佛是被浇灭了般,沉默了半晌,还是一同踏入了马车上。 小龙和茗姨还在继续往东行进。 离开不冻泉之后,茗姨就一直很少说话。小龙终于不再问那个故事的结局,看着茗姨脸上不时出现的难过,他知道,这个结局一定哀伤的,哀伤到茗姨永远都不愿意再提及。 小龙并不知道目的地在哪,或许他们没有目的地,这个世界,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或者,他们的目的地就在不远处,被茗姨称作希望的地方。 西元的冬天,像是老人没完没了的絮叨,总是白日短,黑夜长。每当夜晚降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死去,只有他们面前的那堆篝火还在顽强地跳跃。 而每每小龙望着篝火极富生命力的跳跃时,他的心中就会升起一种强烈的孤独,就算茗姨在他身边也完全无法温暖他的心。那篝火让小龙想起的是在兰城的家里,那扇朝着北方的壁炉里燃烧的火焰。 他和爹娘守在壁炉前,在整个寂静的城市里,等待着黎明。这是他一直重复做的梦,梦的最后,他总是发现,父亲和母亲会突然消失,不管他如何呼喊,回应他的,只有房间里冰冷的回音。 “娘!”小龙在茗姨的怀里挣扎着睁开眼睛,紧紧盯着茗姨的脸。 “又做梦了?” “嗯,我,没事。”小龙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凉刺骨的空气,他这才发现,原本已经死去的黑夜,在这一刻渐渐有了光。 那是一种极其绚丽的光,照耀在每一棵独立昂扬的白桦上。它不断变化着颜色,像极了一位伟大的画家,挥舞着他手中的画笔,为这个黑暗的世界添上无数的希望。 小龙禁不住抬头往上看,无数条彩色的巨蟒穿梭在空中。那原本乌云层层笼罩的黑色幕布,在巨蟒的鞭笞下,彻底被撕碎, 露出来的天空布满了星辰。星星不停闪烁,为这瑰丽的表演鼓掌。 “神光?”小龙看得呆了,禁不住抚掌欢呼。在这充满力量的极光里,他忘却了梦里的悲伤与绝望,他的心与天空中的彩带交织在一起,思绪也飞了上去。 “啊,是的,这种很罕见的。”茗姨温柔地说。 “好漂亮,我第一次看到!” 茗姨宠溺地摸摸小龙的头,与他一同感受神光的绚丽多彩。 “茗姨,”此刻,小龙的眼睛里也渲染上了,他激动地问茗姨,“父亲说,如果一个人在逆境中看到神光,他就会冲破一切困境,最终实现梦想。我们看到了,是不是就可以实现梦想了?” “梦想?”茗姨看到了小龙眼角流出的眼泪反射着的色彩,“你的梦想?” “我……”小龙按捺许久,鼓足了勇气脱口而出,“我想要再见到我的爹娘,然后和茗姨生活在一起。” “这是你的梦想?”茗姨的脸上忽然蒙上了一层阴霾,在七彩神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严肃。 “啊,不,”小龙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他更不知道茗姨此刻心中在想什么,可是他心中的那一种执念“是,”小龙从茗姨的怀里挣脱出来,挺直胸膛,“是的,茗姨,我的梦想,我要救回爹娘,然后和茗姨生活在一起!” 茗姨的眼睛里忽然盈满了眼泪,那些晶莹的眼泪散去她脸上的阴霾“小龙,对不起…听我说,我知道你的父母被禁锢在某一座灭世塔之下,我不想告诉你,那里有我不愿意提及的回忆,太血腥,我一直不想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可又不得不去做。我不想回去,可是,现在我有了你,我的孩子,我愿意为你牺牲一切。” 茗姨顿了顿,站起来,面对着漫天的光彩,“我们回去吧,去救回你的爹娘!” “真的……真的吗?”小龙眼底满是泪水,“我真的可以再见到我的爹娘?” “啊,可以的。”茗姨将小龙搂进自己的怀里,“可以的。” “可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啊。”小龙抬头望着茗姨拥有优美弧线的下颌,心中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再次熄灭。 “有人可以知道。” 小龙看着茗姨坚定的眼神,心中不自主地去相信,这个女人,就是他内心中最强大的依靠。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小龙还蠕动在温暖的熊皮里。是有多久没有这么安心地睡过了,怀揣着美好的梦境。梦境里,他牵着娘的手,追逐前方的爹,在草长莺飞白堤之前。 茗姨呢? 小龙睁开眼睛第一个想看到的人,他从怀里掏出那块石头。这是茗姨留给他护身的。紧握着这块石头,就没有人可以看到他。不知道,当他握着这块石头 突然出现在茗姨的身后,她会不会吓一跳呢? 小龙想想就想开心的笑。茗姨一定是去找食物去了,小龙要去找她,然后给她一个惊喜。 小龙将熊皮脱下,放在驯鹿铃铛的身旁——难得的好天气,脱去熊皮,也不会觉得寒冷了——他私自给这头驯鹿取了一个名字,叫铃铛。 小龙捏着石头小心翼翼地顺着一条路往前走,他希望能够看到茗姨。为了防止自己迷路,他还特地在地上做了记号。 小龙一路蹦蹦跳跳,他的伤口因为他的剧烈活动而隐隐作痛,但是他丝毫不在意,他只想尽快看到茗姨,然后在她身后吓一吓她。 沿途的风景原本和他们一路走来所看到并无二致,都只是一棵棵挺拔的白桦树,但小龙现在看来,在这一棵棵白桦树上,洒满了耀眼的阳光,到处都是暖融融的。 小龙的运气很好,当他走到一片低崖背后的时候,他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着的淡淡香气。这股香味是茗姨身上的体香,小龙再熟悉不过。他绕过低崖,空气中的香味越来越清晰,小龙的心情也越来越愉悦。茗姨就在前面。 小龙走到一片空地前面,正好看到茗姨背对着他。小龙狡黠一笑,却突然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只见茗姨面前渐渐浮起了一头麋鹿的尸体,尸体被一圈银灰色的雾气包裹。茗姨双手虚空轻舞,她面前的那头麋鹿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干瘪下去,最终只剩下一层枯皮轻飘飘地掉落在地上。 小龙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他一想到那头熊死后留下的熊皮,一直披在自己的身上,就忍不住一阵恶心。就在这时,小龙听到了自己的右手边传来一声哀鸣,这哀鸣透露出的是深深的恐惧。 小龙转头看去,只见一直黑色的小熊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小熊?小龙的第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茗姨发现它。可是为时已晚,茗姨已经在朝那个方向走了,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柄军用匕首。 小龙来不及再多想,奔跑向小熊,大声说“茗姨,求你不要杀它,不要杀它!” 茗姨听到小龙的声音,微笑着看他跑向小熊,那笑容里透尽了落寞。自己始终是一个怪物。 小龙紧紧将小熊抱在怀里,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茗姨,他说“茗姨,我求你,不要杀它,它和我一样可怜,不要杀它。” 茗姨缓步走到小龙面前,小龙怀里的小熊不断用力挣扎,想要挣脱小龙的怀抱。 “你以为我要杀它?”茗姨的眼神里满是愁怨,她始终只是一个怪物啊。 “我……”小龙尴尬地底下头,他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他想到的是茗姨日夜对自己的照料,嗔怪自己不该怀疑茗姨。 茗姨微微摇着头,从腰间解 下两只狸子,用匕首割下一小块肉递给小熊。小熊哀鸣地更加厉害了。 “它一直跟着我们,我怕它饿死,所以每次打到猎物,都会给它留一点。”茗姨将血液冻结的狸子肉放在地上,往后退了一步,小熊这才叫得没那么厉害了。 “刚才吓着你了吧,我本就不算人类,只需要能量,所以你看到的是我摄取能量的样子,不好看。” “不,茗姨,我,”小龙努力咽了一口唾沫,“我会习惯的,相信我,我一定会习惯的。” 茗姨微笑着点点头,微笑着说“放了它吧,我们以后的路会很艰难,它始终是个累赘。” 小龙不舍地看了看怀里的小熊,小熊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渐渐安定下来,泪眼汪汪地看着小龙。 小龙再看了一眼茗姨,茗姨的眼睛里有坚定的神色,小龙深吸一口气,极其不舍的放开了小熊。小熊重新获得自由,一溜烟逃开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八十三章:回归基地 小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一步三回首地跟着茗姨回去。他还是想念着小熊,他知道,他和小熊很相似,怯懦又坚强,它一直跟着自己,一定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它母亲的味道。小龙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再次回头,看到小熊正战战兢兢地躲在一棵树后,渴望地看着他,却又不敢上前, “茗姨,”小龙小心地拉了拉茗姨的袖子,小声说道“它还在跟着我们。” 茗姨停下脚步回头看,那头小熊立马连滚带爬地躲到树后,然后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茗姨,”小龙想了又想,终于鼓足勇气说道,“让它跟着我们吧,求求你了。” 茗姨深深地望了小龙一眼,在看小熊,那小熊眼里也有和小龙同样的色彩。她长叹一口气,终于妥协“好吧。” 小龙像是得到了大赦令一般飞奔向小熊,然后将他抱在怀里,跑到茗姨身边。小熊始终是惧怕茗姨的,但它似乎极具灵性,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只是不断往小龙的背后爬去,尽量远离茗姨。 小龙把小熊从肩膀上拉下来,举到面前,欢欣地对茗姨说“茗姨,我们给小熊取一个名字吧,就叫,”小龙埋着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大声说,“就叫他希望,好吗?” 小熊似乎听懂了小龙的话,从小龙手里蹿到地上,围着他的脚边欢快地绕着圈。茗姨也似乎被这种情景感染,蹲下身,想要去摸一摸小熊。小熊见状,“呜”地一声跑开了老远,躲在一棵树后探出两只黝黑的眼睛。 茗姨哑然失笑,眼睛里透满了温柔。 小龙像是开心极了,打了一个呼哨,叫小熊的名字“希望!” 小熊听到小龙的呼唤,四只小短腿前赴后继地跑了过来,舔着小龙的脚边。茗姨不再去摸小熊希望,转头沿着原路走去。 就在这时,小龙和茗姨听到一声尖锐的剑响,从他们的营地传来。 小龙大惊“铃铛!” 有四个人正围着受伤的驯鹿铃铛,商量着怎么吃。其中手拿着刀一步步逼近,他的嘴里不断流着口水“不管怎么吃,先杀了再说,饿了这么久,就算生的也吃得下!”这个人说着就要举刀刺进铃铛的喉咙。 “铃铛!”小龙猛地扑开那个人,然后挡在铃铛面前,弓起背脊,威胁着站在他面前的三男一女。 那个女的看见突然有一个小孩子冲到他们面前,脸色微红。她从身上取下熊皮,对着小龙说“这个是你的吗?” 小龙警惕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另外一个身穿皮袄的男子举着一把长剑对准小龙的头颅。 不远处的茗姨此刻眼神寒冷,她浑身冒着银灰色的雾气,一步步逼近这三男一女。 拿剑的男子感觉到 他右边传来的冰冷气息,朝着右边一剑。只见原本茗姨站着的地方出现了幻影,从幻影身上对穿而过。那男子目瞪口呆,待他回过神,茗姨已经站到他的面前,声音极度冰寒地说“你们伤了我的爱宠,还想杀我的孩子!” “不,别杀我们,别……别……”那个男子无法控制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爱奇文学iqix~更好更新更快 “哼,该死!” 忽然,小龙跑到茗姨的背后,抱住她的腰,对她说“茗姨,不要杀人,我不想看到血了。” 茗姨万万没想到小龙会这么做,刚才他还怒气冲天,充满了杀气,可是此刻…… 茗姨放下已经举起的右手,将小龙搂到她的面前,指着地上的长剑对小龙说“看到了吗,他们有这个,他们会伤害你,我说过,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可是他们没有啊,他们,他们,”小龙极力想要为这四个人开脱,“他们或许只是饿了,茗姨你知道的,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流浪者,他们和我们一样,只是求生存而已,别杀他们。” “对不起,”这时,四个人中唯一的女子走了过来,将熊皮披在了小龙的身上,歉意地说道“我们马上就走,伤了你们的宠物实在抱歉,但我的同伴都太饿了。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 女子摘下自己脖子上的一根项链,递给小龙,“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虽然现在确实没什么用,但我们真的没有其他东西了。” 女子将项链放进小龙的手里,然后带着她的同伴转身离开。 小龙看了看手里的项链,忽然抬起头大声对他们说“你们去哪?现在到处都是祝融执行团的执事。” “啊,”女子转过身,对着小龙唯美地一笑,“多谢你了,小弟弟,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但是我们听说在海的对面,有一座小岛,那里有一个强大的人,将那里保护着。祝融执行团的魔爪不敢伸向那里,我们打算去那儿。希望你们,不管你们要去哪儿,请多保重。” 小龙紧紧攥着手里的项链,石头的棱角硌得他手掌钻心疼。他转过头看着茗姨,此时茗姨的脸色也缓和下来。小龙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你们等等。” 对面的四个人听到小龙的声音,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略带诧异地看着小龙和茗姨。那女子欠身道“还有什么事吗,小弟弟?” 小龙没有答话,而是站到了茗姨的对面,昂着头看着茗姨“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们的世界,有太多和我们一样的人正遭受这苦难,我们为什么不能互相帮助,一同走过难关呢?” 茗姨微笑道“你又想帮他们?” 小龙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不想救你的父亲母亲了?” “我想,我 每时每刻都在想,可是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母亲到底在哪,他们是生是死。可是茗姨,如果离开了我们,他们随时都有可能遇见祝融执行团残忍的执事,就像我的父母一样,甚至,他们可能永远也见不到西元明天的太阳。” 茗姨长长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已经升到空中的太阳。西元的白天是如此短暂,再过一会儿,天又要黑了。失去了光明的守护,不管是谁,都会显得特别脆弱。 “茗姨,帮帮他们,求你了。” 茗姨宠溺地摸摸小龙的头,应允道“好。” 利奥带着一行人穿过高原,来到位于西关要塞,在那里休整了一天,又快马加鞭地赶往要塞。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四拨祝融执行团的小股部队以及许多罪罚执事。利奥仅凭一人之力,便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在共工要塞关口迎接他们的是靖难对策部的长老费谅,费谅将众人直接带到靖难对策部的基地。基地位于共工要塞的西北边,紧靠着行山。山脚下驻扎着对抗祝融执行团最尖锐的利刃,利剑军团。 对策部部长靖克军,总参谋长华凌云,作战指挥司司长张鼎,以及利剑军团军团长吴汝咸在基地等待着他们。 利奥进入基地之后,搭乘车子径直去往了利剑军团所在地,去最高指挥室的只有臧谷还有凌娅。 凌娅将他们此行的收获一一向靖克军做了汇报,她描述了吉尔洛城邦的陷落,不过她隐去了与阿萨利多之间的事情。她还汇报了自己关于第四人类的猜想,认为异者的出现跟第四人类有关,而那山下挖出的石碑很有可能就是第四人类撰写的。她并没有说出关于伟大预言的事情,臧谷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选择了相信凌娅。 靖克军听完凌娅的汇报后,陷入沉思中。过了很久,他才开口道“第四人类,不知天?” “是的,部长,”臧谷接口道,“我们见过祝融执行团所特有的文字,与石碑上的文字有很大差别,现今世界上的所有通行的文字也不能跟石碑上的文字相匹配,文明的文字能够与之有一点联系,所以我们推测,石碑上的应该是第四人类的文字。” “第四人类,难道他们早在人类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人类会被毁灭吗?”靖克军用力地揉着眼角,“凌云,你怎么看?” 总参谋长华凌云扶正他的眼镜,思考了片刻,说道“虽然不知天的存在得到了证实,对人类的进程有莫大的意义,但是对当今世界局势的影响并不大,更不可能阻止祝融执行团灭世。除非我们能掘开不知天的秘密,找到消灭异者的方法,然后在他们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一脚!” 靖克军赞同地点点头,然后看着臧谷和凌娅。 臧谷点头说“明白,我们会去的。” 靖克军大加赞赏地对臧谷说“很好,格尔勒以及柴俊柴绍兄弟已经牺牲,王彦锆也负了伤,张鼎会带你们去挑选新的队员。” “是,但请允许我保留利奥、王彦锆、飞羽,他们是可靠的战友。”臧谷说。 靖克军首肯了臧谷的要求,对他说“出发时间由你们来定,但是别拖得太久。” 一直沉默的凌娅这时开了口“部长,我想在出发之前和利奥一同前往西元,幻境歌者对我们十分重要,我们必须要百分之百地拿下,我们瞳之一族与幻境歌者有极深的渊源,如果我和臧谷能够同行,一定会有帮助的。” “没有这个必要,利奥和朴查能够胜任这项任务,并且现在更需要你们去寻找异者的秘密,从根本上消灭他们。” “明白。”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八十四章:墓碑 张鼎带着臧谷和凌娅离开之后,靖克军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吴汝咸将军,报告一下芸洲那边的情况吧。” 吴汝咸正襟危坐,他挺直的胸膛充满了无限勇气,他说“李卫昶将军带领的十万精兵三天前已经顺利攻占海岸线,大部分士兵保存完整战斗力,其中的一万精锐海上兵团已经随李卫昶将军奔赴芸洲,剩余七万多士兵驻守海港,并且按计划筑起了坚固的防御工事,保证李卫昶将军的后备补给以及撤退路线。方洲方面派遣的三万海军已经越过了午线,睦洲方面,红夫人军团前不久被里昂德斯克的黄金神甲军团重创,估计短时间内很难再出兵。” “凌云?” “根据利奥之前发来的情报,第六座灭世塔的建造应该只是祝融执行团的第二任务,因为他们并没有能量给灭世塔,所以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争取到幻境歌者,所以他们应该会重力出击西元。 但是对于异者而言,再多的军队也形同虚设,所以他们应该会让异者对抗异者,正在给灭世塔中的四座充能,这也是他们这几年没有现身的原因,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出手。” “你的意思是说祝融执行团的其他异能人?” “是的。” 靖克军陷入了沉思,再也没有说话。 共工要塞修建的要塞的东南部有一片丘陵,那里是烈士的坟墓。臧谷和凌娅走在陵园的小路间,前面不远就是霍千冰的墓地。 “我想先去看看老大的墓。”凌娅在走出的时候对张鼎说。 她的身上一直带着霍千冰的画像,只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和一双满带愁怨的眼睛。他的心里到底装着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这是凌娅一直想要看透的。她是多么想要了解的霍千冰的所有。 可是她与他的差别太大,距离太远。值得她高兴的是,她和霍千冰的命运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不知天,她一直固执地这么认为,因为这可能是她与霍千冰之间唯一还存在的联系。 “娅姐,你这又是何必,老大并不在这里,你知道的。”臧谷蹲下身,轻轻将落在石棺上的枯叶一片一片拿掉。 “我知道,可我一想到他在被一群毫无建树自以为是的那些家伙摆在实验地里研究,将他的每一寸皮肤翻开,每一块骨骼拆下又安上,就很难受,他已经死了呀,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他!” 臧谷低着头苦笑,并没有说什么。 凌娅来回抚摸着那墓碑,上面的灰尘在她的纤手里变成一粒粒的思念,她将灰尘擦去,默然不语。……爱奇文学iqix…免费阅读 这种静谧的气氛保持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在了山顶上,凌娅对臧谷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会儿。” 臧谷依然没有说话,转身朝着山下走 去。他走到山下的马车边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回头又望了望山上,落在墓碑前的那个影子,如此萧索。他想着,如果是自己躺在那里,伊人泪会不会为他而流? 臧谷等待凌娅下山。月华初上,映衬远处要塞的光芒。臧谷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在小街道里穿来穿去,就为了追逐远处传来的冰糖葫芦吆喝声,那些记忆恍如隔世。 现在回忆了一遍又一遍的珍贵记忆,在那时,似乎并没有那么珍惜,就好像冰糖葫芦今天走了,明天还会再回来,不值得去把握。就算是长大了之后,似乎也不曾在意过如此珍贵的美好时光。 在那时的自己看来,那些记忆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还有很多明天等待着自己去追寻,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感时伤怀,还有那么多的案子要破,还有那么多的人等待他们去拯救。他日日夜夜都在忙碌中度过,似乎在睡梦中也不曾闲下来过。 祝融执行团出现以后,霍千冰的变化让臧谷更加确信了使命,跟随这个男人,将不知死活的邪教彻底毁灭! 可是,可是。 当他信心满满,踌躇满志地要大干一番时,老大死了,心目中那个不可战胜的男人死了,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那个男人死了!那一天,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好像是天与地的重量,压得自己喘不过气,但自己又不得不继续前行,虽然,自己并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娅姐,因为她可以看到过去。臧谷时常会去想象,如果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能力,如果能够沉迷于过去的世界,是否就可以忘掉现在的所有苦难,继续追逐远在天边的冰糖葫芦叫卖声。 凌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回车内,臧谷吓了一大跳,露出了久违的夸张表情。 凌娅却没有那么轻松,她严肃地说“我们必须马上去总地,老大有危险!” 臧谷急忙架势马车,向着总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子内安静无比,只能听到臧谷粗重的呼吸声。到达门口后,凌娅对臧谷说“老大有危险,我看到在一个夜里,一个夜行人将老大的棺盖推开,可能是没发现老大的尸体,所以匆匆离开。” “老大的尸体,”臧谷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眼睛精光闪现,“是祝融执行团的人,他们想要老大的尸体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简单,老大原本就是祝融执行团的守护神,邪教灭世需要老大的力量。但是老大已经死了,他们要怎么利用老大?”凌娅皱紧了眉头,双手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臧谷想要抱紧凌娅,在这样一个黑夜里,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显得那么脆弱。他克制住自己想要把她拥在怀里的冲动,将头转 向总地方向,冷笑着“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 凌娅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带着臧谷走上了台阶。 黑夜里的殿堂透出了严密的光,门后穿梭着许多长袍人。他们每一个人都紧锁着眉头,似乎每走一步路都会思考很多问题。 臧谷和凌娅被门口的守卫挡了下来。 “请出示牌子。” 臧谷按捺住自己急躁的心情,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想要见卫长老,请通告一下。” 守卫点点头,不多时他一脸抱歉地走过来说“对不起,长老现在不方便见你们,请你们留下姓名,我帮你们转告。” “我们必须马上见到他,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叫臧谷,她是凌娅。” 守卫一听到凌娅的名字,脸上突然出现了奇怪的表情,这种表情转瞬即逝。 凌娅淡淡一笑,她知道,现在要塞里的人们对异者保持着仇恨和恐惧,除了大震荡之后逃进来的流浪者,原本就在这里的人几乎都知道她所拥有的异能,所以那些人对她都退避三舍。 凌娅也只能笑,她没有说话。 这个守卫只沉吟了一会儿,又再次回去请示了一番,而后他恭敬地对臧谷和凌娅说“你们可以进去,所长在殿中里等你们。” 臧谷点头致谢,和凌娅一起走进了要塞基地。那个守卫深深看了一眼凌娅的背影,不断地摇着头。 所长的殿中里出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长袍的男人,他金色的胡子盖住了大半边脸,里面夹杂着一些银色。凌娅屏住呼吸定在原地,待那个男人走过拐角,她才缓过气来。 “就是他!那个夜行人就是他!”凌娅低沉地说。 臧谷看着拐角处,似乎那个男人还躲在拐角偷看他们。 凌娅颤抖着喘气“他,他!他到底要对老大干什么!” 臧谷摇摇头,努力让凌娅镇定下来“我们必须先确定老大是否安全,既然知道了是这个人,一切都好办了,我们出去之后就把他控制起来,我们是有这个权利的。” “怕没有这么简单,刚才他经过我们的时候,特意看了我一眼,我想他是认出我来了,先去看看老大吧。” 这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臧谷和凌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居心不良的男子一定会尽快采取行动,他知道如果被凌娅采取了先手,那么一切计划都将功亏一篑。 臧谷和凌娅推门走进卫长老的殿中,卫长老正在座椅上微笑着看他们“啊,我们的英雄回来了。” “带我们去见霍千冰,马上!” 卫长老愣了愣,苦笑一声“看来真的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呀,凌娅小姐,你的能力真是让我头疼,但这是我们的最高机密,请原谅我不能 带你们去。” 臧谷愤怒地走到桌子前,瞪圆了眼睛怒视着卫长老。他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如果老大出任何一点差池,你绝对担不起这个责任!” 卫长老笑着摆摆手,然后不经意地擦着手中的杯子,直到杯子可以反射脑门上的光线,他才放了下来,继而摆正姿态严肃地说“要塞基地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在你们的管辖之内,别拿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卫长老顿了顿,又恢复之前漫不经心的样子,“况且没有主上的授权,任何外人不得私自去见霍千冰。” 听到这话,凌娅长舒一口气,对他说“你是说任何人?” “当然。”卫长老耸耸肩,“你们不要坐下好好谈吗,如果你们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们呢,要来点茶吗?”卫长老第一次露出了友善的表情,站起身给两个人取杯子。 “刚才那个人是谁?” “嗯,他呀,麦岭尊者,研制天罗异能的老手,奇怪的是,他来的目的和你们是一样的。”卫长老露出了不容易察觉的鄙夷神情。 臧谷和凌娅瞬间绷直了身子紧张地看着卫长老,卫长老端着两杯茶走到两人面前,撇了撇嘴“尝尝这茶叶,现在可不好找。” 凌娅慌乱地接过卫长老手里的茶,滚烫的茶撒在她的手上,而她却根本没有察觉。臧谷看着凌娅紧张的表情,心里有一股莫名滋味。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八十五章:英雄 卫长老看到凌娅如此表情,再看看臧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当然不会买他的账,他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我要是老孙那家伙,肯定不会让他插手天罗的事,谁说的没有这帮迂腐的尊者我们就研制不出天罗了,对吧。” 继而,卫长老憨厚一笑,说道“放心吧,既然我接手了霍千冰的事情,就一定不会让他损伤分毫。” “多谢。”凌娅感激地说。 “嗐,他是英雄嘛。” “对,他是英雄,”凌娅沉吟再三,还是提出了这个要求,“能不能让我看看他,哪怕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你还真是难为我呀,凌娅小姐,”卫长老将杯子放下,伸了一个懒腰,苦笑道,“算啦,跟我来。” 臧谷和凌娅跟着卫长老左拐右拐走到一个密室里,坐在密室里的是一个女人,要塞基地的另一位长老燕珂。燕珂的异能是鹰眼,可以贯穿和观察到任何异动。 她示意他们将手放置在石板上,而后将自己的所看到的呈现在他们眼前。 只见霍千冰裸体悬浮在那个密闭房间的半空中,周身都插满了金属制作的管子。他的皮肤苍白,黑色长发飘散于四周,看起来那么俊逸又悲苦。 凌娅捂着嘴用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她伸出左手去触摸屏幕,似乎想要穿透那里,再次摸到他的肌肤。当她的手刚触到冰凉的石板之上时,就像触电了一般,猛地缩了回来,她闭上眼睛,久久不愿睁开。 “你们很难想象,到现在他的心脏还在有力的搏动,就像不愿意放弃这个世界。” “什么!”凌娅挣脱了束缚在她内心的拿一团乱麻,猛地抓住卫长老的衣领,“霍千冰他还活着!” 卫长老摇摇头,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看着凌娅激烈并且热切的满含眼泪充满希望的眼睛,他不忍去说出这个残忍的现实,可他不得不说“他已经死了,没有呼吸的。” 卫长老任由凌娅抓着他的衣领痛哭,他知道当一个人在绝望中突然得到了希望之后那种狂喜的心情,却又在最后发现狂喜的背后依然是绝望的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说“对不起,我做了一件更让你愤怒的事情。” 凌娅看了他好久,终于放开手。卫长老理了理胸前褶皱的领子,再一次让燕柯将画面调出来,在房间的另外一堵墙上投射出一幅剖面图。剖面图将霍千冰身体内部的情况显示得一清二楚,但是凌娅和臧谷完全看不懂。 看着臧谷和凌娅疑惑的表情,卫长老摇摇头,严肃地说“事实上,霍千冰的心脏跳动并不是因为要让血液流动起来维持身体机能,而是,”卫长老走到投影前面,指着投影上一条较大的血管,“他的体内布满了奇怪的力量, 这些力量之间产生巨大的能量,强制心脏跳动,而我做的事就是,”卫长老摊开手,埋下头,准备好了迎接凌娅以及臧谷的怒火,“让霍千冰整个要塞基地所消耗的能量。” 卫长老等待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见对面的动静。他缓缓抬起头,迎上了臧谷吃惊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就算老大死了,他依然能够巨大的能量。” “是的,如果技术和设备成熟的话,他可以供给整个要塞的能量。”卫长老走到臧谷和凌娅身边,继续说道,“当然,我们要塞基地不是只做这么无聊的事情,我们努力在解释异者出现的原因,我相信我们的学者一定能解释,只要找到原因,我们就可以自己创造异者,那祝融执行团就不再可怕。我们现在只需要找到霍千冰体内的能量来源,所有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可最难的也是这里,他的体内根本找不到这种东西……”¥~爱奇文学iqix!~免费阅读 卫长老还在继续说着,臧谷和凌娅根本就没有听他说。臧谷心里想到的是,祝融执行团并不需要活的异者,只需要他们的身体,就已经有了灭世的能量,所以那个鬼鬼祟祟的男子此次的阴谋就是要抢夺老大的身体。 他们在城外一定设有接应的人马,所以要马上派人出去侦查,一旦发现执行者的人立即消灭,只要他没人接应,祝融执行团的阴谋自然就会胎死腹中,再把那个麦克尊者抓起来,拷问出祝融执行团的底细,他始终只是一个人,他一定会说的。 臧谷越想越是兴奋,不自觉击掌而庆。 “我们进行了大量的实验,但是都失败了,不过我们有经验,没有我们学者攻不破的难题,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卫长老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凌娅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唠叨,也没有在意臧谷自得的神情。此刻在她的眼中,只有霍千冰,屏幕中的霍千冰,漂浮于空中,恍若活了过来一般对她说“跟我走。” 茗姨带着小龙走在最前面,后面的四个人跟着他们的脚步走在后面。他们的目的地是云州,最东边的港口,那里或许还有能用的海船。 那个女人告诉茗姨,他们是最北边的北极村逃出来的,她姓那,叫那兰花,其余三个男子是当地的农户,一个叫索兰图,一个叫巴托,还有一个叫萨玛,他们是一起逃出来的。 北极村在大震荡刚爆发的时候就集体向东迁徙,希望能够出海找到传说中的海岛。那兰花临近分娩,不便长途跋涉,所以留了下来。后来她听返回北极村的人说其他人在半途遇到了祝融执行团的执事,将那些人都抓去做了奴隶。 那兰花庆幸自己没有出去。从那以后,那兰花和幸存的人便北极村继续住了下去,他们觉得外 面还不如北极村来得安全。 时间一晃过了五年,那兰花的孩子已经可以跟随他的叔叔们一同进山打猎了,可就在那一年,一队祝融执行团罪罚执事跟踪他们的脚印来到北极村,他们抓去了剩余的人,包括那兰花的儿子。那兰花躲在地窖里不敢出来,可是她还是被发现了,那个领队太精明,无论她怎么躲也躲不掉。 小龙问他们最终是怎么逃出来的,那兰花凄惨地一笑,她说“在路过一座雪山的时候,我朝着雪山大喊,引发了雪崩,雪崩将所有人活埋,我是最上面的一个,所以逃过了一劫,可是我的孩子还被埋在下面!”那兰花痛苦万分伸出双手,上面满是疮疤,“我挖了好久,那些积雪就像一把刺骨的尖刀,一点一点将我的心剜出来,我亲手埋葬了我儿子啊!” 这一路上,小熊希望和驯鹿铃铛成为了好伙伴,它们总是形影不离。而那兰花把自己对儿子的思念寄托在了小龙身上,对小龙呵护有加,她同时也忌惮小龙身边的茗姨,所以她将所有的关爱都藏在心底,只是某一个时刻会忍不住爆发出来。 小龙心里的伤痕似乎渐渐淡化了,一行人里的两个女人都很爱护他,他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原本那颗封闭的心,在冬季即将离去的西元也渐渐雪融。他不再黯然神伤,那个梦,哈,也悄悄被他锁了起来。只有在那一天。 那一天,他们路过一个破败的村子。他们的运气很好,在那里找到了一辆马车,车里已经积满了灰尘。座位中间的过道上,散落着许多衣服,还有冻硬的食物。显然,这辆车正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袭击,车里的人慌乱逃跑,但是他们的命运? 不用猜也知道,他们被抓走了,连东西也来不及拿。众人检查了车辆,重新将车子收拾了一番,他们终于不用再艰难跋涉。小龙颓然地坐在马车前里。他心里的那种伤感愈演愈烈,直到将他被自己的思念打得一败涂地。 茗姨走到车门前,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小龙转头看着茗姨,愣了好久,忽然他的眼中涌出了隐忍已久的眼泪,他摇着头,再次将那种脆弱的感觉强压进心底,他说“没什么。” 原来,小龙心中的那座冰山,至始至终都没有融化过。茗姨心想着。 “我们可以坐车去云州了。”小龙转头朝向另外一边说。 “啊,对。” “可是,”小龙忽然把眼光聚集到茗姨身后,那里那兰花正指挥另外三个男人将铃铛身上的食物和淡水卸下来,那是他们一路上搜集的,“铃铛怎么办?它跟不上我们的速度的。” “把它放了吧。”茗姨顺着小龙眼神的方向看去,铃铛正不断打着响鼻,而希望则在它粗壮的 四肢之间来回转着圈,貌似开心极了。 小龙再次沉默,过了很久他才说“我可以带上希望吗?” 茗姨微微一笑“当然。” 小龙感激地点点头,他打开车门下车,朝着铃铛大步走去。那兰花看见小龙朝着他们走过来,脸上不自禁浮出了微笑。她恬静地站在原地,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她额前的碎发随着西元的微微寒风拂动,沧桑,而她的眼神却是那么温暖。 小龙走近那兰花的身旁,他的身高正好够着那兰花的肩膀,他轻轻叫了一声“那阿姨,”然后他有些哀伤的看了一眼铃铛,说道,“我来和铃铛告别,我们没办法带它走。” “嗯。”那兰花抬手摸摸小龙的头,然后侧身让他走过去。 那三个男人将卸下来的食物和淡水搬到车子上。那兰花也识趣地走开,那片空地只剩下小龙和铃铛,还有小熊希望。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八十六章:赤子之心 小龙把头贴上铃铛长长的脸颊,轻轻地捋着它下巴上的毛发。小龙几次张开嘴巴,又把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直到他身后的人喊着召唤他,他才不舍地开了口“我们要走啦,不带你了,你千万不要再被抓住。” 小龙突然想到茗姨吸食动物尸体的样子,内心更加难过,“他们不会像我这样对你好的,千万别被抓住了。” 铃铛似是听懂了小龙的话,一再磨蹭着他的脸。小龙身后的人再一次喊他,他深吸一口气,抱起地上的希望,转身离去。铃铛就跟在他们身后,不断去嗅小龙和小熊的气味,直到他们走上车,车子离开,铃铛还在后面追。 铃铛撒开了四只蹄子,努力跟上车子的速度,但那辆马车在它的视野里越变越小,慢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车子里的气氛显得十分的压抑,小龙频繁地抚摸着希望柔顺的毛发,一直没有说话。驾驶马车的索兰图为了缓解气氛,开口道“刚才我在地图上看到,这里离云州不远。如果我和他轮流开,大概六天左右应该就可以到了。” 这是车子里的最后一句话。 路程漫漫,车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六天之后的一个早晨,云州的轮廓已经遥遥在望。坐在车前的索兰图叫醒在后面养神的几个人,说道“我们要到了。” 那兰花本来睡眼惺忪,一听到索兰图的话,立时来了精神。车又走了一个时辰左右,他们终于进入了城里。 这座原本是东边最有名的港口,现在却空无一人。萧索的街道上满是尘土,街道两旁的房子破损得十分严重。 不知道在夜晚降临的时候,这些房子里的灯是否还会亮起,照亮流浪者回家的路? 茗姨吩咐大家在入口处下车,她说“这里是港口,祝融执行团可能会在这里设下据点,我们小心一些,如果遇到了敌人,你们就站在我身后,一切由我来解决。” 众人点点头,小心地向着城里行进。 他们在城里走了三个多小时,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始终没有发现祝融执行团的踪迹,反而是几个流浪者一直小心地跟着他们。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放弃这里了?”茗姨小声地嘀咕着。 他们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港口就在他们的前面。港湾里只有几艘破烂的渔船,根本不能用。 现在茗姨并没有考虑这方面,而是…… 茗姨斜着眼睛看着那兰花和另外三个男人。这四个人被茗姨看得心里发毛,不敢动弹。 “你们到底是谁?”茗姨语气冰寒,不留一丝余地。 “我们,”索兰图咽了口唾沫,偷偷看了一眼那兰花,那兰花和他一样,脸色煞白,“我们只是……” 索兰图话没说完,那兰花抢先说道“我们只是寻求庇护的人,寻求庇护,别无他意。” “哼,寻求庇护,你在撒谎!”茗姨的右手亮起了银灰色的光,“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我的孩子,绝不!” 小龙看到茗姨的脸上突然变化的恐怖神色,心里一惊,在记忆中茗姨似乎从未这么生气过。恐惧已经完全占据了小龙的内心,那里一直不停地在颤抖,就算他裹着熊皮,也能够强烈地感受到茗姨身上不断往外扩散的冰寒气息。 正面对着茗姨的四个人内心更是恐惧到极点,这就是异者威能吗?他们在异者的面前就如一只只渺小的蝼蚁,漂浮在空中的蚍蜉,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兴奋的鹿鸣。这种叫声小龙再熟悉不过,然而比他更加兴奋的是蜷缩在他背上的小熊希望。 希望“噗”的一声扑到地上,圆滚滚的身子就像一个毛球,连滚带爬地向着鹿鸣的方向跑去。 茗姨稍一分神,那兰花四人趁机大口喘气。刚才那种窒息的感觉,就像是被活埋在冰层之下。那种恐惧他们再也不要经历了。 索兰图向那兰花使了一个眼色,那兰花的眼睛里出现了动摇,可就在一秒钟之后,她否决了自己内心的决定。她苦笑着回头看向街道的后面,一只驯鹿前蹄跪倒,趴在地上,嘴里不断冒着白沫。 小龙惊喜地叫出声“铃铛!”他迫不及待地跑到铃铛身边。 看着铃铛兴奋的眼睛,小龙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只驯鹿跟着他们狂奔了这么远的距离,它是怎么做到的? 小熊希望伸出粉红的舌头,轻轻地舔着铃铛的面庞,一边舔一边发出哀鸣。小龙也发现了铃铛的不适,它的嘴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瞳孔里的光随着它的呼吸忽明忽暗。 小龙赶紧蹲下来抱起铃铛的头,轻轻抚摸着它的前额,他感觉到铃铛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转过头,向茗姨投出了求救的目光。 茗姨心下一软,收敛了手里的光芒,快步走到小龙的旁边。她用自己的能力探查铃铛的身体,然后对着尉誓微微一笑,说道“它没事,只是它跑了太远的路,太累了。” 听到茗姨这么说,小龙才算安下心来。小熊希望爬进了小龙的怀里,用自己粉红的小鼻子轻轻拱着铃铛的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铃铛闻到希望的气味,嘴里呜鸣一声,静静地看着它。 那兰花走过来说“让我来照顾它吧,我养过牲口,有经验。” 茗姨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正准备阻止,小龙却感激地说“谢谢你,那阿姨。” 看着小龙的笑容,茗姨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兰花。 那兰花从巴托 的手里接过水壶,一点一点喂给铃铛,然后又让索兰图从周围的树上摘了一些针叶下来,磨碎了之后,和着水再喂给它,最后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轻轻蒙住铃铛的眼睛。 “它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那兰花并没有从铃铛的身边走开,而是顺着它的毛发,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像一个母亲在哄自己的孩子睡觉。 茗姨没有再说话,她的心中如明镜一般透亮。她走到了一边,瞳孔冷冷地一遍又一遍扫视着这四个人。 铃铛匍匐在地上,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而悠长。那兰花就守在它的身边,不停地顺着它颈部的毛发一遍又一遍抚摸着,似乎她除了这个什么也做不了,或者说,她什么也不敢做。 茗姨站在一旁,嘴角擎着冷笑。小龙没有看到茗姨的表情,他走到那兰花的身边蹲下来,细心地听着驯鹿铃铛的呼吸,沉重的心情渐渐放了下来。 “铃铛好了吧?”小龙小声说,生怕惊醒了铃铛。 那兰花温柔地笑着,她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 “谢谢你,那姨。”小龙气息沉了沉,小心地问,“你的孩子,真的死了吗?” 那兰花没想到小龙会突然问起这个,心中毫无防备,她手上的动作也稍微停滞。她就这么看着小龙,心中悲不可扼。她的儿子啊,五岁,穿袄子,戴狗皮帽的样子真的很可爱。现在出现在那兰花心里的就是那幅图画,就像一幅定格的画面,挥也挥不去。 “那姨,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个?” “不,我只是看到你就想到我的孩子,他,他现在正在另外一个苦难的地方等着我,”那兰花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握住小龙的右手,对他说,“原谅我,原谅我。” 面对如此悲伤的那兰花,小龙乱了方寸。他回头看向茗姨,心中忐忑不安。 茗姨此刻心中也微微恻隐,那兰花的眼泪是如此真实,多么像那时候的她。那种无力的感觉,她也曾经有过啊。 “我找到船了。”码头上的萨玛大声朝这边喊,“船坞里还有一艘刚好可以用。” 哼!茗姨很快从回忆里回到现实中。 刚好可以用?是安排好的吧。茗姨走过来,站在尉誓的背后,对那兰花说“我们就送你们到这里,以后的路你们自己走,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把尉誓拉到自己身边,眼睛一直盯着那兰花。 “啊,不,这样,好吧。”那兰花艰难地站起来,她转身温柔地看着小龙说,“多谢你们,接下来的路,”那兰花咽了一口口水,她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我自己走,你们,不要来了。” 那兰花再次郑重地叮嘱小龙“孩子,不要来了。”那兰花说完,抹掉脸上的眼 泪,坚定地朝着码头走去。 “茗姨,那姨她怎么了?” 茗姨将小龙搂在怀里,静静地感觉着小龙内心的波澜。 “我们走吧。”茗姨说。 “茗姨,我们可不可以送他们过去,送那姨过去,我觉得她好可怜。” “可怜,可怜吗?” “她真的好可怜,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茗姨,我真的好难过,我们可不可以送她过去?”小龙抬头凝望着茗姨,他希望能够从茗姨脸上看到肯定的表情。 但茗姨说“你不想救你的父亲母亲了?” “我想,我想,可是我看到那姨,我就想我的母亲,我想母亲,茗姨,我好难过,我想送她过去。” “真的?” “真的!” 茗姨的心中释然了,她宠溺地摸摸小龙的头。小龙是这么善良的一个孩子,他几乎和这个残酷的世界站在了完全的对立面,如果想要他真正的成长起来,就应该让他去感受残酷。如果在所有一切都结束之后,他还拥有着这颗赤子之心,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就真的是值得的。 茗姨看着小龙说“我们走吧。”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八十七章:双面人 茗姨牵着小龙的手,大踏步朝着开出来的轮船走去。小熊希望用力拱拱睡着的驯鹿铃铛,它看着越走越远的小龙,焦急地在原地打着圈,嘴里一直低呜着。 小龙听到希望的叫声,回头看了一眼。他放开茗姨的手,跑回小熊的身边,抱起它,然后对着铃铛的耳朵说“铃铛,等我回来。” 冬季的港口,港湾里风平浪静,水波随着前进的船荡起阵阵波纹。原本应该结冰的外海,现在波涛涌起。茗姨站在船头上感受着风里的吹拂的奇怪气息。 “莱姆?原来是你!”茗姨回头看蜷缩在角落里的那兰花。 那兰花看到茗姨盯着她,埋着头走过来,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 茗姨冷冷地说“都到这一步了,还不说吗?” 那兰花眼神里透露出愧疚,她说“你猜的没错,是祝融执行团派我们来的,目的就是引诱你们前往那座孤岛,他们在那里设了埋伏。”那兰花颓下眼睛,不敢再看茗姨。 “埋伏,哼!” “你是祝融执行团的?”小龙惊诧道,他先是被火烧般恨意一下子席卷了上来。但是他的内心始终有一个画面,是那兰花满含眼泪的样子,“那你之前说的都是假的吗?” 那兰花默默地摇摇头,说“不,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挖到我的孩子,只是我不肯放弃,一直不停地挖呀挖,从白天一直挖到晚上,当我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祝融执行团的人突然出现了,其中一个人抱着我那可怜的昏迷的孩子。 为了我的孩子,我没有任何办法,只有向他们屈服。我还能做什么呢?祝融执行团的人带着我们一直朝南走,我们来到一座空城,在那里有另外一群人等着我们。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希望逃出去了,只有认命。 可是,那群人的头领却给了我希望,他告诉我,只要把你们带上孤岛,就放了我和孩子。我明白我不能这么做,可是为我的孩子,我还能怎么做呢?” 那兰花再次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骗了你们,你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不会怪你们,只怪我自己,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 “算了,事已至此,你即便是忏悔也没有任何作用。”茗伊冷冷道。 “我应该有几千年没见过我的老朋友了,见到他或许还能问问那边的情况。”茗姨低头盯着小龙,她的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这个世界上,唯一令她牵挂的,也就是面前的这个孩子了吧。 要塞的骚乱是从总部开始蔓延的,首先受到冲击的是,靖克军调动了稽查队前往科研中心,却一无所获。他们不得不把凌娅和臧谷叫过来。 “怎么会这样?”凌娅看着 面前瘫痪的总部,心中惊怒交加这是天罗破译总部,所有的数据都在这里面。这里的瘫痪意味着天罗的所有研究成果全部被销毁,所有人为此付出的努力也毁于一旦。 凌娅捏着眉头,她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淡红色的光芒,扫射四周。 “是他!” “谁?”孙长老急切地问。 “麦格尊者。” “麦格尊者教授,你说麦格尊者!” 凌娅不得不告诉孙长老这个残酷的事实。 “你是说,麦格尊者教授交给我们的东西有问题?”孙长老不可置信地问。 “是根本不能用!”臧谷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怒火,“这家伙是祝融执行团的奸细,当初你们为什么没有发现!”臧谷怒视着孙长老。 孙长老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眼失去了神采。 “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孙长老目光呆滞,他的右手用力抓着脑袋上稀疏的头发。他的头发在他的右手里,一根一根地脱落。 凌娅的头再一次剧烈地疼痛起来,但是她顾不得这些,她转头对着臧谷,说“决不能让这家伙接近老大。” “我知道。”臧谷点点头,闪电般消失在大殿里。 臧谷调动城卫军将街道上的每一个出口封锁,挨家挨户地进行搜索。他们连下水道也没有放过。经过一番努力,搜索的范围缩小到的西北角,臧谷站在一座房子前,双眼因为愤怒而血红。 “出来吧,你逃不掉了!”臧谷对着房子喊话。 房子铁制的大门缓缓打开,麦格尊者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愚蠢的人类!” 只见麦格尊者将自己的脸撕下来,露出了一张满是横肉的面孔。 “你!”臧谷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随即他的脸上牵起一抹冷笑,说道“杀了他!” 凌娅在总部的门口布下了重兵,总部四周的房顶上也埋伏了大量的异能者,只要麦格尊者一出现,就会被立即被抓捕。他们现在已经不想活捉这个奸细,只求一击毙敌,保证霍千冰的安全。 “娅姐,有人伪装成麦格尊者的样子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你哪里也别去,一切交给我,你就守在总部门口,千万别让真的麦格尊者浑水摸鱼!” 听到臧谷的话,凌娅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们离开总部的时候,自己还特意留意过。她看见的是麦格尊者急匆匆离开总部,朝着自己的住所而去。现在想起来,那个麦格尊者是真的吗? 凌娅机械一般转过头望向总部之内,恐惧从她的内心一点点攀升向喉咙,她忽然尖叫起来! “臧谷,快过来,老大有危险!”说完,凌娅疯了一般冲进总部内。 她找不到霍千冰的所在,希 望麦格尊者也不要那么轻易地找到,这是凌娅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她冲进密室,现在唯一能够帮到她的只有卫长老。 卫长老惊讶地看着凌娅,问“你不是去抓麦格尊者那个老家伙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凌娅死死盯着那房间,霍千冰依然漂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老大他没事,还好,霍千冰没事。或许这就是我的错觉。凌娅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 “我说你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个糟老头子吗,弄得你神经兮兮的,你家霍大人安稳着呢,别急别急,啊。”卫长老轻声安慰着凌娅。 突然,凌娅的脑袋里闪过一丝危险的信号。 “燕珂呢?她人在哪?” “燕珂啊,她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我让她去休息了。”卫长老伸了一个懒腰,继续拿着手里的罗盘下方摆弄着什么。 “你让她出去了?” “啊,她说她有点累,你知道的,必要的时候要体恤下属,何况还是一个美女下属,你说是吧。”卫长老尴尬地打着哈哈。 “哦,这样。”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你在干什么?” “噢,我觉得有点奇怪,霍千冰的数据一直都没变过,难道是这该死的机器未老先衰,这不应该啊,我测测,你放心,一会儿就好。”卫长老挠挠头,继续埋头苦干。 卫长老的话让凌娅感觉像是瞬间被闪电击中,她使用了自己能力,然后看到燕珂曾在罗盘的下方动过手脚。她心中的那种恐惧蔓延了全身,她大吼道“阻止她,快阻止她!” “谁,怎么了?”卫长老还没有反应过来,凌娅冲出了密室。 凌娅一直沿着燕珂出现过的痕迹往前狂奔,卫长老一直紧跟着凌娅,他的心越来越冷。凌娅前进的方向,正是霍千冰所在的密室。如果不是因为有人到过那里,凌娅是绝对不可能找得到的。况且,那里有三道门严密封锁,除了他和燕珂,没有人能打开,除非…… 卫长老不敢再细想,如果真像凌娅所说,事情就严重大发了!凌娅他们说的没错,麦格尊者此次潜入要塞,目的就是霍千冰的尸体,他制造出骚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自己偷偷将霍千冰的尸体运走,这里面一定有人协助他,这个人有可能就是燕珂! 卫长老完全跟不上凌娅,这个女人像疯了一样朝着密室跑去。卫长老到达第一道门的时候,他傻眼了,他低估了凌娅疯魔的程度。 此刻,凌娅用尽所有的力气冲撞这道玄铁所铸的大门,她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从她嘴里发出的只是歇斯底里的“啊啊”声。 那道门被凌娅的鲜血所浸染,呈现出刺目的红色,卫长老连忙拉住凌娅,轻轻对她说“我 来开门。” “快啊,快啊,他们已经进去了,老大有危险,快啊!”卫长老不敢看凌娅的脸,只能埋着头尽量不让自己弄错解封阵法。 大门应声而开。凌娅几乎是滚进去的,她一头撞在了第二道门上,鲜血再一次渲染开来。卫长老死死拦住凌娅,他的内心已经无法作出任何判断,到底是什么样的羁绊,才能让这个女人如此不顾一切? 卫长老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最后两道门,他们的面前是一条通道。 “这是最后的屏障,通道里布满了杀人的阵法,除了我,没人过得去。”卫长老还在试图安慰凌娅。 凌娅透满血光的双眼死死盯着卫长老,用她沙哑的声音告诉他“他们已经过去了!” 卫长老的心仿佛被轰了个稀烂。燕珂,这个女人,四年前以绝对优异的成绩考入总部,用她的绝顶智慧破解了异者研究的许多难题。 她在一年前被破格提升为他的下属,和他一同研究天罗。这世界上,只有燕珂是他最信任的人。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女人内心的火热,那一种献身的精神和永不言败的毅力让他刮目相看。 她从来不会保留任何想法,有时候甚至会跟自己争得面红耳赤,虽然大多数的结果都证明,燕珂的推论并不准确,甚至是错误的,但是他越来越信任这个年轻人。可是…… “阵法的位置随时都会变化,跟紧我!” 密室内,霍千冰依然漂浮在半空中。一个穿着祝融执行团黑色制式斗篷的高大男子正站在霍千冰的面前。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八十八章:神罗母草 这个男人的右手边放着一只金属密码箱,里面共有十二支针剂,他正小心翼翼地将针管里的液体注射进霍千冰体内。他不得不绷紧神经,因为一点小的差错都会导致失败。极度地集中注意力让他非常地疲乏,他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密室门口站着的正是总部的燕珂,她一动不动,哪怕她身后的那个男子正在看着她。 卫长老带着凌娅冲进来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密室唯一入口的燕珂,她将入口堵得死死的。燕珂的表情告诉他们,要想进去,就得从她的尸体上踩过去。 “真的是你!”卫长老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的眼睛里包含着复杂的感情,像是一个被欺骗的孩子一样无助。 “让开!”凌娅浑身是血地看着燕珂,她的眼中同样也泛着血色的光,“让开!” 燕珂不发一言,只是怜悯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为什么,难道人类真的已经让你失去了希望,我们曾经的誓言呢,说好的要一起保护人类,难道都是你骗我?”直到这一刻,卫长老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燕珂只是冷笑一声,她默默地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雪白的肩头。她的肩头上赫然是一只眼睛的纹身。凌娅看出了这个纹身,它和叶戴蒙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在眼睛的下面,是一座尖塔,那是祝融执行团的标志。 “人类实在太可怜,在欲望的怂恿下,一遍又一遍地在地狱里受苦,所长,我没有忘记自己说的话,我说的是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能生活得幸福,只是我没有告诉你,幸福这种愿望绝对不能掺杂邪恶的欲望,否则就会变质。你们不知道,神明的圣光已经照向这片大地,圣光将会净化人类的欲望,虽然我只是这净化之路上的一颗小石子,但为了人类最终的幸福,我甘愿奉献出我的一切。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只是我看得更深,更远,也做得更彻底!”燕珂的侧脸上照耀着一道白光,这是从密室里透出来的。 “放屁!” 凌娅听到这个声音,心中所有的坚持更加坚定了。她瘫软在地,泪流满面,臧谷来了。 只见臧谷身上的衣服被割得粉碎,衣服后面露出了被刺破的肌肤,渗出来的鲜血染红了衣衫。 “你们这些所谓的救世者根本就是强盗,强盗的逻辑,强盗的行为!你们眼中的欲望只能是那些龌龊的思想,你们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关心,什么是爱,什么是希望,给我滚开!”臧谷怒吼着冲上前。 站在门口的燕珂冷哼一声,她拔出剑对着臧谷的方向冲去,臧谷闪电般躲到她的左下侧,然后全力一击在她的下颌。燕珂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一头撞在了锋利的门边上,鲜血瞬间泼洒开来。 他此刻的身影多么像密室里的那个人啊!凌娅丝毫没有迟疑,跟着臧谷冲了进去。 卫长老却缓缓地蹲下来,看着地上的燕珂。鲜血氤氲开来,在地上绘制里衣服诡异的图案。燕珂的瞳孔渐渐涣散,再也聚不拢。她的黑发在地面上铺散开来,像是一道网,将卫长老的视线困在其中。 密室内的黑袍男子把最后一支针剂注入霍千冰的身体里,他看了一眼正冲向自己的两个血人,面带微笑。那种微笑不带任何表情,却又如此癫狂。 “我做到了,异者永远不会死亡,神兽穷殇将在这里重生,他将荡平这里所有邪恶的欲望!” 臧谷懒得听这厮废话,他拔出随身的匕首狠狠插入对方的心脏。这个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斗篷的兜帽从他的脑袋上滑落下来,显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庞,他不是麦格尊者。 “滚到地狱去猖狂吧,杂种!”臧谷用力一推,红色的刀刃从男子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卫所长,你看看这家伙给老大注射的是什么?”臧谷拾起地上的一支针管拿在手上端详。 而凌娅呢?再见霍千冰,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就这么一瞬不瞬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额前的头发被血液凝固,粘在那里,就像一块醒目的标记,也像是那夜的誓言一般,这誓言是霍千冰英毅的话语“跟我走。” 卫所长从悲伤里看了臧谷一眼,他绕过痴痴的凌娅,拿起臧谷手中的针管,振作精神仔细端详。 他看了一眼空中飘浮的霍千冰。霍千冰死后三天,身体就会自主飘浮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也没有研究透。此刻,霍千冰的皮肤正在奇异地滚动着,他的皮肤下面似乎正在酝酿着巨大的能量。 卫长老思考了片刻,走到连接金属管的仪器上。霍千冰身体的各项数据正在急剧上升,似乎有一个恶魔孕育在他的身体里,等待破茧。 卫长老借了臧谷的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划开一道口子,血珠一点点冒出来,顺着卫长老的手臂汇聚成了溪流。卫长老小心地将针头上残留的液体滴到伤口上。只见,伤口以可见的速度复原,最后他的手臂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看见他手臂上还在流动的鲜血,臧谷真的会以为那伤口只是一个错觉。 “神罗母草?”这是臧谷的第一反应,他想到的是葫芦岛的传说——在神罗湖底生长的神罗母草能够治愈所有的伤,只是从古到今,从未有一个人真正采到过。难道七年前,梦靥使者出现在葫芦岛就是为了要采集神罗母草,他们早就想到了老大会死,所以用这种方法来复活老大?可是老大就算复活,他依然是一个对抗祝融执行团的英雄,祝融执行 团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凌娅听到神罗母草,心中一亮。她从幻觉中抬起头,看着臧谷,喜形于色“你说这个人给老大注射的是神罗母草,那老大是不是真的会复活,他会回到我们身边,对吗?”凌娅满脸希冀地看着霍千冰,此时霍千冰身体的异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老大真的会复活,真的会回到我身边! 霍千冰皮肤上的波动渐渐停止了,他缓缓地落到地上站定,就像是刚从天上飞下来的天使一般。赤身裸体的霍千冰让凌娅耳根赤红,但她却舍不得挪开目光。 慢慢的,霍千冰眼睑内的眼球微微晃动,他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闪着火花,青色的闪电在他的瞳孔里游动。 霍千冰冷冰冰地扫视着这间密室,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凌娅捂着自己的嘴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定不能让霍千冰看见自己窘迫的样子。她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颤抖着说“老大,你回来了。” 不,他不是老大!老大不会看着娅姐受伤无动于衷,更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娅姐,难道! 臧谷内心的恐惧随着霍千冰举起的右手攀升到极点。 “快躲开!”千钧一发之际,臧谷推开了凌娅。紧接着到来的是一道手臂粗细的闪电。臧谷余力已尽,新力未发,他只能下意识地举起右手格挡。他的右手上正戴着霍千冰的手套。 一道闪电击中臧谷的右手,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臧谷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心中顿时了然。在丽桑娑那木的时候,他用这只手套将怪物莫内打了个半死,现在这只手套又救了自己一命。这原本是属于霍千冰的手套。原来老大从未真正离开过他,只是面前这个人啊,真的还是老大吗? 臧谷怔怔地问霍千冰“你还是我的老大吗?” 只见霍千冰奇怪地盯着臧谷的右手,他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他并没有发动第二次攻击,而是转身走向门口。 看见霍千冰要走,卫长老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卫长老强迫自己不要颤抖,他鼓足了勇气挺起胸膛,朗声说道“你不能走,我对你负有责任,给我留下来!” 卫长老张开双臂挡在门口,封死了霍千冰的去路。 霍千冰只是牵起嘴角冷冷地一笑。他抬起右手,一道闪电将卫长老轰成了焦炭。 凌娅木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个在她心中撑起了天下的男人,要杀了她? “他要杀我?为什么,为什么……”凌娅瘫坐在地上,支撑她活下去的最后一根支柱已经坍塌了。 臧谷看着凌娅绝望的神情,心中如被刀刺一般。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只得默默地守在凌娅的身旁。凌娅和霍千冰是他生 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已经走向了毁灭人类的道路,另外一个,此刻处在伤心绝望中。 臧谷的内心也很绝望,他需要人安慰。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再将自己的绝望传递给凌娅,他只能站起来,重新为凌娅撑起一片天,哪怕只是暂时的。他不要让凌娅在黑色的绝望中死去! 臧谷再次张开嘴,无论如何也要让凌娅知道,他从未离开过“娅姐……” 臧谷的话还未开始说,凌娅突然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霍千冰已经死了,对不对?”凌娅的双眼通红,像是要透出血一般,“刚才的并不是他,告诉我,那个恶魔不是他!” 臧谷毫无准备地看着凌娅,表情像是一个被责难的孩子。 “快告诉我,霍千冰已经死了,刚才那个恶魔不是他!”凌娅站起来,仰望着臧谷。这种仰望让臧谷有一种千钧的压迫感,就在他的心里。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八十九章:出动 臧谷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对凌娅说“他不是,我心中的老大是一个英雄,他只会带领我们走向光明,那个人一定不是他,祝融执行团一定在老大的身体里注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娅姐!” “对……”凌娅扶着墙朝着门口走去。 卫长老的尸体横躺在门口,凌娅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从上面跨了过去。 “你要去哪?”臧谷有些着慌地说。 “当然是去和那帮混蛋拼了!”凌娅脸上诡异地一笑,此刻凌娅的眼睛里几乎看不到黑色的瞳孔,那里被血色所占据。 臧谷被凌娅的表情吓到,他害怕这种状态之下的凌娅会发生意外,于是赶忙说“我跟你一起去。” 忽然,地上的一个东西引起了臧谷的注意,他连忙叫住凌娅,然后捡起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支针管,针管上印着奇怪的花纹,每条花纹的尾端都朝着右边卷曲成一个漩涡。臧谷盯着针管上的漩涡,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这种感觉唤醒了他的一些记忆,但是他却抓不住那种感觉,答案就萦绕在他的心头,到底是什么? 臧谷将那只针管递给凌娅,凌娅接在手里,脸上却一片茫然。 “我想这就是让老大异变的真正原因,只要找出破解它的方法,老大一定会回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泪反射光线的原因,臧谷的眼睛里闪着亮光,这种亮光重新唤回了凌娅的意识。 凌娅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澄澈的双眼再次出现。 “真的吗?” “相信我!”臧谷坚定地说。 对策部的最高指挥室里,凌娅,臧谷,利奥,还有朴查站在里面,在他们面前坐着的是对策部部长靖克军还有总参谋长华凌云。 那支印着奇异花纹的针管就放在靖克军身前的桌子上,靖克军仔细端详了良久,然后问臧谷“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的,部长,”臧谷往前踏出一步,“霍千冰的异变肯定是因为这个东西。”臧谷示意朴查上前解释。 朴查谦恭地弯腰行礼,然后开始介绍“尊敬的靖克军大人和华凌云大人,我曾经看到过这种花纹,它属于祝融执行团的梦靥使者青藤小姐,青藤小姐曾经将一支充满魔法的短棒赠送给古伊娜小姐,那支短棒就印着这种花纹。” “你是说,霍千冰被梦靥使者控制了?” “可能是的,大人。” “我要准确的答案。” 朴查埋下头没有再说话。 靖克军转头对着华凌云说“凌云,你怎么看?” 华凌云一直在研究这支针管,过了很久他才回答靖克军“祝融执行团目前已经集齐了五大守护神,火焰爵士掌握火焰,黑暗猎手掌控黑暗,木偶祭祀掌控了死亡,而 霍千冰,拥有雷电的力量,这些都是可以被感知的,只有青藤这个女人,梦靥使者,她的能力是最是虚无,”华凌云的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她能够控制人的梦境,梦是人类最深层次的潜意识,如果她能够通过梦境去控制人类的潜意识,那么我觉得,所有的异者当中,最恐怖的应该是她,只有她能摧毁人类最坚固的心理防线,换句话说,她能够摧毁人类的信仰,”华凌云在这里停顿了很久,“信仰,是我们坚守的最后一道防线!” 靖克军赞同华凌云的话,他示意华凌云继续说下去。 “有件事说出来很尴尬,我败给了这支针管。”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十分诧异,华凌云这个人在要塞绝对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他在大震荡之前,是首屈一指的术法师,催眠术的造诣无人能及。这并不是说他的催眠手法多么奇妙,而是他在精神力方面的天赋异禀。他能够很轻易地看透别人的精神世界,这源于他高出别人许多的精神力量。 “如果我一直看着这支针管,说不定我真的会发疯。所以,我觉得霍千冰被控制的几率非常大,再加上朴查的证词,控制霍千冰的是青藤无疑了。要解决这个事情,我认为我们应该去找这方面的专家。” “那他们在幻境歌者出现的节骨眼上复活霍千冰的用意是什么?”靖克军看着华凌云,他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想要知道华凌云是否和他想的一样。 “你知道答案的,”华凌云第一次坐正了身子,他看着面前的四个人,“异者对抗异者,他们的目的是想要把幻境歌者抓回去,如果只是一般的异能人,很难办到,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复活霍千冰,他们的目的显而易见。” 凌娅听懂了华凌云的意思,她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大声对靖克军说“部长,我请求和利奥一同前往西元。” “驳回。”靖克军以命令的口气回复,“你身上肩负的责任要比你对霍千冰的情感重要,所以,驳回。” 凌娅冷冷一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你和臧谷明天就带上利奥和飞羽出发,去寻找他们,至于王彦锆,我会派他去寻找办法。好了,你们俩出去吧。” 臧谷和凌娅走后,华凌云对利奥和朴查说“你们俩此次前往西元危险重重,根据海参崴的情报,幻境歌者昨天出海前往了一座孤岛,她的身边带着一个与她关系密切的孩子,你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当然,我必须告诉你,火焰爵士也在那个孤岛上,所以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伺机行动,以最大的可能性争取到幻境歌者。祝你们成功。” 利奥点头领命,带着朴查转身走出指挥室。 指挥室里只 剩下靖克军和华凌云。 华凌云慵懒地躺进椅子里,声音淡淡地说“那个丫头可不会听你的命令,我是说这件事。” “当然,我们都知道霍千冰对她的意义,我只是想要她明白自己的重要性,不要随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毕竟她的存在对于整个人类来说太重要了。” 华凌云浅浅一笑,不再说话。 利奥和朴查在要塞外五里处停下来,利奥靠着车悠长抽着烟管。他们在等人。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辆云车停在他们后面。车上下来了两个人,正是臧谷和凌娅。 “大哥,凌娅姐,你们可有点慢了。”利奥歪着脑袋对站在吉普车旁边的两人说。 “绕路花了点时间。”臧谷说。 “利奥和飞羽呢?” “已经先行去了,他们会随时与我们保持联系,等这边的事情完结之后,我跟臧谷会赶过去的。” “啊,这样,那我们出发吧,你们别坐那辆老爷车了,速度太慢。” 臧谷撇撇嘴,这种没有术法操作的车确实太慢。 凌娅抢先坐到利奥的背后,她对利奥说“用你的法术御风比较快吧。” “没人追得上。” “那就用你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吧。”凌娅坚定地说。 “凌娅姐姐,那个男人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凌娅没有回答,她伸出右手替利奥抓住了缰绳,然后拍拍利奥的肩膀“走吧。” “得勒。” 两辆车像风一般冲进了风沙涌起的道路中。 船在海上航行了整整两天,海上刮着猛烈的冬季风,与上升的热气流形成了危险的气旋。这一程风雨交加,不时有惊涛骇浪让船上的乘客险死还生。 再往前行,茗姨已经可以看见海浪那头的孤岛,那是她和小龙宿命中的驿站。她坚信那里并不是终点,她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 这六人一熊登陆之后,那兰花和另外三个男人在前面带路。他们穿过岩石遍布的海滩,走进了一座森林。 这座森林是如此古老,就像从来都没有人踏足过。森林中的每一棵树都显得十分巨大,这些树木郁郁葱葱,似乎并没有受到来自北方寒潮的侵袭。 “你们所说的强者是虚构的吧。”茗姨不经意说到这点。 那兰花不知道茗姨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们的目的已经暴露,茗姨为什么还会提到这个?她如实地回答“不,这个传说确实存在。”那兰花停下脚步转身正面对着茗姨,“传说在遥远的海岸对面有一座春之岛,岛上被一个强者庇护。那里终年温暖,没有尘世的纷扰,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就像在世外桃源一般自由自在。人们都向往这座岛,但是从来没有人找到过,后来 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就逐渐淡忘了这个传说,只当它是一个故事。” 茗姨浅笑,说到底,那个强者还是虚构的。茗姨换了一个话题“带我去见他们吧,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 那兰花点点头,接着往前带路。 这座森林并不大,大约半个小时,他们便走出了森林,来到了一座山丘之前。 那兰花站在众人前面,她从衣服里掏出一只哨子,然后对着天空吹响。山丘背后响应着哨声,过了约半刻钟,山丘背后陆陆续续走出穿着黑色斗篷的祝融执行团徒。 这些祝融执行团徒整齐地在那兰花面前集结,他们在中间让开了一条路。从这条路走出来的是五个衣着各异的人。 当先一人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她的眉毛弯弯如柳叶,双目若有若无地透出一股摄人的力量,她身穿一件淡紫色旗袍,肩上披着的是不知名野兽的皮毛,野兽的尾巴卷成一道漩涡,搭在女子胸前。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九十章:觉醒 女子后面紧紧跟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人身材魁梧,被浓浓的黑雾缠绕,看不清面容;另外一个身披火焰战甲,黑而浓密的短发如钢针,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娇小的女子,这个女子双脚齐膝而断,整个人攀附在火焰男子的背上,散发出凌厉的气息。 最后两个男人,其中一个面容妖异苍白,他的额头似乎是用血勾勒出一只魔爪,鲜艳欲滴,他的右手缠绕了五根银丝,银丝的那一头连着一个满脸布满魔纹的女子,那女子紧紧跟着他动作僵硬诡异;另外一个英气逼人,他的双眼电光骤现,忽又隐去,他的顾盼之间,势若万钧。 当这五个人走出来的时候,小熊希望本能地朝着小龙怀里钻,它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这些人的威能太过强大,一只小幼熊怎么能够承受啊? 这五个人一字排开,那一刻,他们似乎成为了整个世界的中心。 “欢迎回归,幻境歌者,茗伊,拯救这个世界需要你的力量。”青藤的嘴角始终挂着一缕玩味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 茗姨冷哼一声,答道“没想到你们都来了,你们是真的被迷了心智,一心想要毁灭这个世界。我真可怜你们。” 青藤微笑着没有答话,在她的眼睛里闪过的是更加深沉的意味 这时,一旁的那兰花颤抖着走上前去,哀求着“我已经照你们的意思把他们带过来了,可以把孩子还给我了吧?” 青藤点点头,从他们背后走出来一个强壮的教徒,他的怀里抱着的正是那兰花的儿子。这个孩子的眼角还依稀挂着泪珠,他一看到自己的妈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那兰花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转身就跑,一直陪伴着她的三个男人此时也忐忑着向后退。青藤只是冷冷一笑,那三个男人似乎得到了大赦,他们狂奔着追上了那兰花。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现在还与异者对抗只剩茗姨和小龙,还有小熊希望。 “磨磨唧唧磨磨唧唧,直接把她抓回去不就完了,跟这儿费什么话。”被黑雾裹着的普加向前走一步,昂首冷视茗姨,在他的眼里,根本没有小龙的存在。 青藤默认普加的话,她示意霍千冰去做。霍千冰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 只听茗姨愤怒地说“你们真的是我最好的伙伴吗?” “哈哈,提亚多,直接把她抓回去,先知会让她好好清醒清醒的。”普加再次开口。 “小龙快跑,他们要的只是我,你带着希望离开!” 没想到,小龙却走到了茗姨面前,伸开双臂。他想要保护他背后的那个女人。 “茗姨,我不走,是我的固执害了你,你说过你不想再回去的,”小龙挺了挺胸膛,再次往前走了两 步,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应该有的悲壮,“我本来就是一个应该死去的人,如果不是茗姨,我不会活到现在,更不会在失去父亲母亲之后体会到幸福的滋味,茗姨你走,今天我来保护你。” 傻孩子,你怎么挡得住他们啊! “你们看到没有,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了欲望,还会有这样的真情吗,你们现在还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吗?”茗姨呐喊着。 霍千冰只是冷哼一声,他抬起右手,一道闪电直奔小龙而去。 在那一刻,小龙心中充满了恐惧,但是在恐惧背后,他知道,有一个是他舍去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可那种恐惧始终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所能承受的,内心的压力使得小龙猛的张开嘴大喊,或许,这种喊声能够抵消他心中的恐惧,或许又不是呢? 茗姨知道自己速度快不过闪电,但是她依然朝着小龙冲去。就在这时,另外一道小小的身影扑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小龙的前面,那是一团毛球,是小熊希望。 小熊希望的哀鸣回荡在小龙的耳边,它的尸体就在小龙面前,它身上的毛发还蹿着电光。 小龙绝望地瞪大眼睛,他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依然固执地张开双臂,茗姨上前去拉他,发现他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茗姨只能够感觉到他的整个身体在微微颤抖。 “让我过去,孩子。” “不,茗姨,你快走,你快走!”忽然,小龙像疯了一般冲向霍千冰,死死地抱住霍千冰的右腿。他声嘶力竭地朝着茗姨大喊“茗姨,你快跑,快跑,我抱住他了,你快跑!”小龙说完,狠狠咬住霍千冰的右腿。 “傻孩子,我不会走,我不会再让我的孩子死在我面前。”茗姨往前走了两步,抱起地上的希望,她用右手探进希望的心脏处,一道银灰色的光注入了希望的身体。“你们都不会死!” 茗姨放下小熊希望,走到霍千冰面前,此时,霍千冰的右手成爪,正对着小龙的头。 “你敢,提亚多,你敢我就杀了你!” 霍千冰一愣,缓缓放下了自己的右手。忽然,一道黑雾穿透了小龙的心脏只听普加在旁边狂妄地笑着“愤怒吗?愤怒吧,用愤怒点燃你的力量,让它在你的身体里觉醒,让你愤怒的火焰焚烧这个邪恶的世界吧!啊哈哈哈!” 这时,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声叹息“所有人都认为异者的觉醒是因为愤怒,是因为仇恨。错了,异者觉醒的是一种守护的力量,是因为我们的心中有一个无论如何也要拼尽全力去保护的人啊。是那个人给了我们力量,让我们能够去对抗这天地!” 直到死,小龙也没有松开他的嘴,茗姨绝望地抱起小龙的尸体。她扳开小龙的嘴 ,把他的头紧紧护在自己的胸前,她是多么希望用自己最柔软的心唤醒小龙。可是,死亡是不可以逆转的。 茗姨强忍着内心撕裂的疼痛,小声对着小龙的耳朵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个故事的结局吗,茗姨这就告诉你。 在将军离开之后的几年,我一直在公主府里当最卑微的下人,只是为了能够天天见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体弱多病,公主为了控制我,只用一种秘药吊着他的命。她也不准我的孩子认我,只让他叫我茗姨。尽管如此,我也是很开心的,因为我能天天和我的孩子见面,还能数着日子等我的郎君归来,就算是受尽了公主的凌辱,心里也是甘甜的。 可是,那一年,大军攻破城池,城中一片混乱,我想带着我的孩子逃走,然后去找将军。可是,公主却一把火将我们母子困在屋内,最后,最后!我的孩子被大火烧死,那时,我是真的想要冲出去杀了那个毒妇,可是我一想到杀了她我便无处可去。将军还没回来,我怎么可以走?于是我藏进镜子里,等将军回来,没想到,这一等竟是千年啊!” 茗姨紧紧搂着小龙,“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孩子死去,啊!”茗姨忽然仰天长啸,啸声震彻山谷,直冲云霄。 “我不会再让你死了,小龙,我的孩子!”茗姨仇恨地扫视面前的所有人。 茗姨忽然化作一道银灰色的光,尖啸着在空中游动几周,然后钻进了小龙未瞑目的眼睛里。 利奥驾驶的机车海陆两用,此刻海上风平浪静,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那座孤岛。孤岛遥遥在望,眼尖的朴查看见一艘船正从岸边开出来。他向利奥打起手势,让对方注意前面。 “难道我们来晚了?”利奥背后的凌娅喃喃地说。 利奥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过了两分钟,他们与那艘船的距离越来越近,船上站着的三个人,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这三个人,两男一女,那个女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他们都神色慌张,不时地回头看那座孤岛。 “应该不是异者的船。”坐在朴查背后的臧谷大声对利奥和凌娅说。 “要上去看一下吗,臧谷少爷?” 臧谷思考了片刻,说到“不用,若是异者的船,我们上去也没用,如果不是,我们更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船与利奥他们擦肩而过,船上的女人大声对利奥喊“不要过去,岛上很危险,你们快跟着我们离开吧。” 利奥瞟了一眼那个女人,微微一笑,说“谢谢提醒。” 很快,利奥等人就抵达了孤岛,他们将车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通过凌娅的能力,他们顺利找到了幻境歌者说所走的路线。 “是刚才遇见的那几个 人把幻境歌者引到这里来的。”凌娅面朝着森林的深处。 “他们是祝融执行团的人?”利奥有些疑惑,如果他们是祝融执行团的人,刚才那个女人又为什么那么害怕? “不知道,不过他们那么急着要远离这座岛,幻境歌者和那个孩子应该已经遇到了麻烦,我们快赶过去。”凌娅说。 “等等,长老提醒过,岛上的异者至少有两个,如果我们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赶过去,会死得很惨。我还记得在在家乡遍地烧焦的尸体,所以我们一定要谨慎。” 利奥听到臧谷这么说,心情略微低沉。阿汗,他的故乡,从他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现在呢,就算回去了,那里也只是一片废墟,还能算是故乡吗?利奥又想起了在那一夜,火光漫天。一个绝望的身影就跪倒在自己的面前,甚至在阿兰要杀她时,她也一动不动。 古伊娜,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活着,活着又会在哪里?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九十一章:战斗 就在利奥失神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尖利的啸声,声音似乎要刺穿耳膜。在场的四个人齐齐蹲下,双手用力捂着耳朵,但是那种声音似乎是来自于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就算他们捂住了耳朵,啸声也能将他们刺得心神俱裂。 过了很久,这四个人才缓过神来。臧谷甩了甩脑袋,说道“应该是幻境歌者,她觉醒了。” “他们已经打起来了吧。”利奥有些无力的说。 “是呀,我们的希望已经越来越小,过去看看吧,见机行事。” 这四个人一路小跑,在临近森林边缘处停了下来,他们依稀能够从树枝的间隙里看到前面的情况。一个小男孩模样的人站在场地的中央,浑身是血。小男孩的四周站着五个人,正是那五个异者。他们的四周,全是七窍流血的祝融执行团徒尸体。 利奥仔细观察着对面的战场,忽然,他被对面的一张面孔吸引,他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盯着那张面孔。 古伊娜,她还活着。 臧谷和凌娅也看到了对面的霍千冰,他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从他身体里透出来的那股阴寒的气质让人颤抖,这个人和他们记忆中的老大有着天壤之别。 对面战场中央的小男孩怒吼着,这种声音十分诡异,有小男孩的稚嫩,也有女人的凄厉,仿佛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我不想再回到炼狱中,不想再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你们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站在小男孩对立面的女人说“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这只会让你更痛苦。” 朴查认出那个女人,他小声对另外三个人说“那个女人就是青藤小姐。” “是她?”臧谷和凌娅异口同声地说。 六年前一战,就是这个女人主导了形势,那里的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控制当中,木偶祭祀本是和祝融执行团站在对立面,最后也因为听了这个女人而陷入昏迷。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她在祝融执行团中的地位又是怎么样的? 臧谷的思绪急速旋转,看来,要打败祝融执行团的一个关键之处就在这个女人。 对面的战场又发生了新的变化,火焰爵士,黑暗猎手,木偶祭祀,还有霍千冰分别站在那个小男孩的东南、西南、东北以及西北四个角,青藤则一步一步逼近站在中央的小男孩。四个角落分别射出四道光,聚集到青藤的右手上。青藤举起右手罩在小男孩的头顶,在那里筑成一道光牢,将小男孩困在里面。 小男孩的表情痛苦至极,他跪倒在地,缓缓地蜷缩成一团。 “不能再等了,必须得去救他!”利奥拔出背后的巨剑落星。巨剑落星在斜阳的照耀下,散落了一世的星辰。 落星的光芒在一瞬间吸引了对面五个人的注意力,他们手中的动作滞了一滞,光牢中的小男孩也稍微轻松一分。 利奥提着巨剑走到他们面前,他的眼睛在古伊娜的脸上一瞟而过。 “许久不见了,我的朋友。”青藤微笑着对利奥说,她手里的光却丝毫没有停顿。光芒越来越盛,在光牢里的小男孩越来越痛苦。 “里面的是幻境歌者吧?”利奥朝着光牢努努嘴。 青藤微笑着点点头,她的眼睛却盯着利奥手里提的巨剑落星。 “誓约之剑?你是侍卫长穆尔法的传人?”黑暗猎手普加沉声说道,他的声音里还透出一股股兴奋。 利奥心里一颤,穆尔法!他很快镇定下来,骄傲的说“我是穆尔法的子民,我很荣幸能够继承穆尔法的武器,不过它不叫誓约之剑,它叫落星!” 普加嗤笑“我管它叫什么,那东西是我们的,给我还回来。” 利奥下意识地做出防御姿态,但是普加却没有任何动作,他体内透出的黑色的光依然在源源不断输送给青藤。 利奥似乎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脸上冷冷一笑。 这时,臧谷跟到利奥的身后,小声对他说“我已经让娅姐和朴查先躲起来了。” 利奥点点头,贴着臧谷的耳朵说“我猜他们在完全控制住幻境歌者之前,都不会轻易移动,所以,待会儿我会去攻击他们中间最弱的一个,如果他们的平衡被打破,也许会受到反噬,你找到机会就带幻境歌者去跟凌娅姐姐和朴查会合。” “你确定他们会受伤吗?” “赌一赌,我们不能失去幻境歌者,她是我们现在最大的希望,有希望就要努力把握,这是你教给我的,大哥!” “哼,臭小子!” 利奥仔细观察对面的五个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都没有放过。可就在这时,他对上了古伊娜的眼睛,只见古伊娜对他摇摇头。 古伊娜,你要暗示我什么? 古伊娜再次摇头,这次她的动作特别明显,她的眼神中也带着明显的驱赶意味。 你是要我走吗? 利奥垂下眼睑,我怎么可以走! 就在这时,中间的光牢光芒大盛,所有的异者在那一刻都将自己能量提升到最大。 “就是现在!”利奥大声对臧谷吼道。 利奥首当其冲地冲到普加面前,挥起落星朝普加的面门斩下。普加只是冷冷一笑,他猛地抽回能量,然后将所有的黑雾挡在自己的身前。 利奥只感觉到自己的巨剑像斩进了一团泥沼里,无法深陷,也无法拔出。 臧谷见状,毫不迟疑地朝着对面阵型的侧面跑去。 “普加,回来!”青藤怒吼着! 只见光牢的西南角瞬间碎裂,幻境歌 者从裂口伸出一只手。 普加并没有听从青藤的命令,他心中此刻惊愕交加,如果不是刚才及时挡住利奥的攻击,他非被这柄剑给劈成两半不可。 “你还真是小看了我,老子非要让你死在恐怖的黑暗里!”普加浑身都透满了黑色雾气。雾气逐渐膨胀,不一会儿,普加就变成了一个三米多高的巨人。 只见普加伸出黑色举手,眼看就要抓住利奥。忽然,一道火焰从他黑色的巨手中穿透而出,接着一道身影横亘在普加和利奥中间。 古伊娜转头对利奥说“你这个傻瓜,我让你走啊!” “哈,原来是老情人见面。” “闭嘴,你这个黑色怪物,你要敢动他一下,我就让你化为灰烬!”莱姆身上的火光大盛,炽烈的温度,让普加也不得不后退三分。 突然,青藤惨叫一声,紧接着,天空变得忽明忽暗。一声凄厉的尖啸从光牢方向传过来。尖啸的主人从天而降,站在了所有人的中间。 那是一个小男孩,他的左眼赤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只听他那妖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我的结界中沉沦的生命啊,听从我的召唤,我是你们永恒的主人,黑暗在这里无力,光明在这里枯萎,只有我,是世界的中心,听从我的命令,绝望吧!” 银灰色的结界在幻境歌者的咒语中急速扩张,遮天蔽日,迅速笼罩了整个岛屿。臧谷痛苦地蜷缩在地,他的身体像是承受了千钧的重力,无法伸展。 普加身上的黑雾渐渐散尽,露出了他没有五官的面庞,莱姆身上的火焰也熄灭了,他紧紧地抱着古伊娜,用自己的肉躯为她抵挡压力。菲尔身边的傀儡跪伏在地,没有了木偶祭祀的力量,她就只是一具尸体,而霍千冰,在那一刻他似乎恢复了少许清明,他的眼中含满泪水,慢慢走近已经濒临死亡的臧谷。 结界中,唯一还能保持自我的,只有青藤,她看到了这个被创造出来的世界。一轮血月高悬在空中,地面上遍布尸体,尸体中央,一个小男孩无助地站在那里,一个女人守护在他的身边。 青藤拖着艰难的步伐绕过尸体,慢慢走近那个瞳目冷静的孩子。 “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吗,茗伊。” 小龙张口对青藤说“这就是先知想要创造的世界,满目鲜血和绝望,这样的世界,真的是你想要的吗,青藤?” 青藤微微一笑,俯下身贴着小龙的耳朵说“不,不是,但是我期待着新世界的降临,这个世界我们都未曾见过,我需要你的力量,茗伊!” 小龙看着青藤的眼睛,就这么晕了过去。 当利奥和臧谷醒来,他们已经在海滩上,凌娅和朴查就守在他们的身边。 臧谷睁开眼睛看到 凌娅,他的双眼忽然噙满了泪水“我看到老大了,是他保护了我。” “所以,他只是被蒙蔽了心,对吗?” “是。”臧谷坚定地说。 “那他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的,对吗?” “一定会!” 利奥是醒了,但他久久不愿意睁开眼睛。在他的脑海中,有古伊娜坚强的背影,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挡去了所有的风雨,就像多年前他为古伊娜所做的那样。 还有一个声音“你的剑比你看到的还要厉害。” 利奥闭着眼睛抚摸手中的落星,在剑柄的位置,有一个凹槽,那里曾经镶缀着一颗宝石。 “少爷,你快醒醒,我们必须得回去复命。” 利奥努力睁开眼睛,他看了看这个世界,他所看到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古伊娜的身影。 利奥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臧谷和凌娅也走到他的身边。 只听到臧谷说“现在,最困难的战斗即将来临,我们最大的期望已经破灭,这个世界的希望,只有靠我们自己去创造。” 利奥转头看了看凌娅,凌娅依然出神地望着前方。那里碧波荡漾,水天一线。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九十二章:历史渊源 “是的,臧谷大哥,凌娅姐姐,希望只有靠我们自己去创造,请你们原谅我,我不跟你们回去了,我要去寻找我自己的希望。”利奥想到的是那道瘦小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为他撑起了天地。 “你要去找火焰爵士背上的那个小女孩?”臧谷诧异地问。 “是的!” “你要放弃自己的责任?” “不,我的坚持原本就是为了她,既然她还活着,我就一定要找她回来,相信我,臧谷大哥,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不属于祝融执行团的残忍。” 听到利奥说出这些话,臧谷还有凌娅沉默了。 “你们多保重!”利奥径直的往一旁走去,沉吟了许久,回头对臧谷和凌娅说,“我一定会回来,祝融执行团会因为我而感到头痛,因为我是他们的杀神!” 朴查歉意地向臧谷和凌娅鞠了一躬“对不起,臧谷少爷,凌娅小姐,我是利奥少爷的仆从,我必须要跟着他!”朴查说完,道完别,利奥和朴查在海上激起了一道白色的海浪,消失在远处天际。 共工要塞,对策部最高指挥室里,只有靖克军和华凌云。 “利奥他们的任务失败了。”华凌云说。 “他们要是成功我才会觉得奇怪呢,我们没想到祝融执行团所有的异者都在哪里出现,看来你之前的推测并不准确。” “我不这么认为,”华凌云推了推眼镜,“根据研究所出示的数据,异者体内的确蕴含了庞大的能量,要想毁灭人类,异者的能量是必不可少的。只是,祝融执行团要怎样使用异者身体里的能量,这是新的问题。” “好吧,这个应该也和异者的起源有关系吧,看来没找到起源之前,我们还是只有被动挨打。我们现在听听云洲那边的情况吧。”靖克军把门外的费谅叫了进来。 费谅报告“澳洲的所有军事力量基本已经撤入艾尔斯岩—爱丽斯泉要塞中,他们已经做好了打持久仗的准备了。” 华凌云说“他们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祝融执行团已经集齐了六个守护神,第五,第六座灭世塔一定会很快建立起来。” “是啊,所以我们要想办法保住澳洲,是这个意思吧。” “对。” 靖克军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问费谅“天罗的研制恢复得怎么样?” “孙长老从圣战联盟那里运来的实验体采集了新的数据,建立了数据库,天罗研制中心现在已经基本恢复秩序,并且,孙长老还兼容了其他的研究,在天罗的研制方面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孙长老表示,第一批试验体很快就会成型,可以投入战斗进行实践。” 靖克军忍不住哈哈大笑“很好,将第一批试验体全部投入澳洲战场,全 力支援友邦。” “是。” 云洲这边,所有的防御工事已经布置在要塞周围的巨大城墙上,而祝融执行团的第二波攻势也蓄势待发。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出现,祝融执行团的六大守护神已经聚集到一起,人类世界最后一片领土还能守住吗? 但作为亲历过那场历史的所有人都对过去保持了缄默。 所谓的最后的结局,直到现在也没有几个幸存者知道,而所能留下的人,也对那场战役绝口不提。 有的好奇的人想要去翻这场战役后的蛛丝马迹,但是连资料都被销毁了。 而古纳学院,就建立在当初的共工要塞之上。 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臧谷默默的想到,看着窗外的烟云,转而转向了在一旁等待已久的少女。 臧谷站在水池旁边,他已经将君鲤放置在了生命之泉当中,在生命之泉内还有着两个人也悬浮在这里。而凰陌早早就守在了这里,君鲤因为受伤实在是太过重,必须要经过很长时间的修复。 臧谷知道君鲤是不属于此镜中世界的人,所以对他一直上心的凰陌也很关注着,凰陌指着那生命之泉里的两个人问着来历,正是当初的霍千冰和凌娅。 “这算是一个很长的历史了。”他喃喃的说着,看着那两个人的身影道“但是告诉你也无妨。” 祝融是掌握着天地之火的神,而共工是掌握生命之水的神,在盘古化作了大陆之后,盘古的眼所化作的日月里就诞生了这么两位大神。 他们以阴阳互相掣肘,共同管理这天地秩序。 他们互为兄弟,个性却全然不同,祝融能够燎原的火热和暴躁,冲动且易怒,而共工虽然头脑冷静但是相当缄默和阴郁。 但是他们也有着依附自己的族人,他们的子嗣分割着领土和资源,随着人数的增加,世界的资源越发的紧张,力所能触及的资源基本上都被发掘,而有限的资源也导致了摩擦争端。 祝融和共工基本上都会遵循着盘古所制定的万物规则,虽因为两个人分割黑夜白昼,对自己的族人难免会有偏颇,不知何时开始有了摩擦,人间纷争不断。 祝融去寻共工,与他商讨要如何解决族人纷争,但是却因为两个人寻找争端源头而争论不休,两个人都不愿意让步,脾气火爆的祝融被激怒,两个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因此拥有火的祝融将黑夜无限延长,很快陆地就结满了冰,天寒地冻之下,没有火源的共工族人被生生冻死许多,共工勃然大怒,将昆山雪泉全部截断,没有了水源的祝融族人不得不大批迁徙,在路上饥寒交迫而死。 最初的这一场矛盾升级被称之为冰纪年。 共工 族人为了抵御寒冷而开始往地下深处开采挖掘,他们发现了地下居然也埋着资源,有很多细碎的漂亮石头,各种色彩和不同材质的矿石,都是他们不曾见到的。 与在地面上的裸石大相径庭的,完全不一样的资源。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些资源对于他们有什么样的用处,族人迁徙或是去海边避难。共工族人很少一部分人适应了在地下的生活,于是便留在了地下研究这些资源能够带来什么收益。 而失去了水源的祝融族人则一直迁移到了海边,一部分人潜入了海里,逐渐适应了在海底的生活。他们发现在海里不用发愁食物的来源,而且也不用承受天寒地冻的煎熬之苦,这一部分祝融族人摒弃了火而活了下来。 在海中生存的人转化成了鲛人,而在地下的则化作了岩人,他们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在陆地上所能存活下来的人也是锻炼出来能够抵御严寒的皮毛和体魄,他们茹毛饮血,从原来一开始就成长的文明而往后倒退了许多。 在这寒冷的纪年中,只有少数的人将一些文明传承了下来,大多数的建筑和技术等都淹没在了冰原之中被无声的冻起来了。 而人类在发展了多年之后,就忘记了自己的古时代的文明,他们不得不从一开始就学习,这也就导致了第一次的文明大落后。在多年之后,这些古时代的文明被发现时,大多数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先祖曾经有着如此强大的文明,也同时在这个文明被冰原世纪所隔断之后的惋惜。 但这些古时代的文明所遗留下来的,也让现在的人无法破解。他们相信这里面有着神力的来源和解释,只是大家都不相信罢了。 在冰原世纪延绵了几个种族之后,祝融和共工终于发现了他们所造成的严重后果。 这等两败俱伤的对峙最终以双方各让一步而结束,祝融族人处于原野而共工族人处于山泽,各取所需,昼夜更替逐渐正常,冰原上的雪渐渐化去,露出大片的裸地。 在大家都以为一切都会恢复原本的正常情况时,他们发现这漫长的痛苦岁月给他们带来的远不止是如此,那些在地下建立要塞的共工族人已经失去了对光线敏感的双眼,他们在晦暗的地下也能够生存,而在海里的祝融族人,则失去了能够上岸呼吸的能力。 新的类人进化了出来。 在过去的一千多年里,类人不断的优化和生长,优胜劣汰,因为向海底和地下一直开采和使用那些矿物的缘故,那些人发现这些物质可以改变他们的体质,长期浸在这种物质当中,食用亦或是使用都会受到影响。 忽而间,世界上因为这种 资源物质的发现,而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很多人开始觉得自己身轻如燕,甚至能够升轻降浊,感同八方。 这原本是掌握在创世神手中的神力,开始在他们的族人后代身上显现出来,不少人拥有了异能,普通的人拥有了神力,那些窥知神力的人虽然只有少数部分,但是他们迅速的达成了共识,将这个神力的秘密给掩盖了起来,将资源据为己有。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这么做,他们当中也有着一些人反对这帮人的独自私吞资源的行径,觉得这是上苍给与他们的福祉,是要蒙阴给所有生命的,应当要无私奉献给诸人,但有的人觉得这些人的想法是疯了。 于是他们产生了决裂,这追求共和的人就组成了团体,他们当中也有着拥有神力的人,那些异能者,开始将自己所学到的东西传授给其他的人,在大大小小的战争当中,他们就是那些被逼的走投无路的人的庇护所。 但是大洲上发现神力资源并且改造人体的事情被祝融和共工发现了,他们认为这些生活于他们庇佑之下的族人开始探寻神力是对他们权威的挑战,于是一场阴谋便开始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九十三章:神明与异能者 在神明眼中容不下的这些拥有异能的人,因此其他没有得到神力的人也因此有了一个完美的借口来发泄不满。他们将这些拥有异能的人看作是恶,开始对他们进行了全面的清洗和绞杀。 一时间,那些拥有异能的人,被视作了眼中钉,他们不得不抛妻弃子四处飘荡,要么就掩盖自己有异能的事实,但是他们的子嗣也会承继这种力量,而一同被处以火刑。 臧谷将气息平复了些许,像是回想往昔岁月让他有一种早已经平静的血再次翻涌的冲动,要一想起当年,那些被痛苦所支配的岁月,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不谙世事且冲动的男孩,以为自己拥有着异能就能拯救世界。 但是那个时刻是拥有异能的人是被所有人仇视的,但是私底下,一些高管贵族依旧是将这一份力量保存了下来,这一份神力极具诱惑,能够触摸到神的边际这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在高管一方面在追杀异能人的同时,一方面又想要将这一份力量引入自己的家族。 他的母亲就是拥有异能的人,在被追杀的是时候,她才四岁,他的祖父看中了她身上的异能,于是将她养在高塔上,待到她十四岁时,将她嫁给了臧谷的父亲,所诞生的就是他。 他一直都受着最严厉的教导和学习,甚至连自己的住所都不能离开半步。自出生后就被抱离了母亲。而后母亲得了一场大病,之后便香消玉殒了。 那些人心照不宣的将那些本来要被处死的修士带到了自己隐秘的宫中,然后以性命要挟去给他教习,臧谷的学习能力很强,所以一开始就换了三个老师,父亲也时常夸赞他,他对第一位老师很喜爱,去问老师的去处,父亲都说给了他们丰厚的报酬之后离开了。 他觉得有些沮丧,但是还对他第一位启蒙老师念念不忘,所以时常还会打听他的去处,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再见。 他有四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但他们都没有受到父亲这般的重视,所以也招来了兄弟姐妹的怨恨,最终有一日,他的哥哥看着他冷笑道“你真的想要找到你的师父吗?” “我想见到他!兄长您知道他在哪里?”臧谷觉得十分的激动。 “我当然知道,但你不一定有那个胆子去。”兄长的笑十分的神秘。 “我去!”他愤然的站了起来。 臧谷随着他来到了后山,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够出来的时刻,而且还是瞒着父亲,他十分的紧张,忐忑不安随着兄长走到了一片迷蒙的森林里。 这个森林里散发着寒冽的气息,他觉得其中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但是又抵不过兄长对他的冷嘲热讽,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里 面。 森林极暗极其的冷厉,风灌入他的衣襟里,他战战兢兢,又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不知名的野兽的嘶吼声,他吓了一跳,终于忍不住,跑到了兄长的身边,问道“师父他真的在这里住着吗?” “我有什么道理骗你?”兄长冷冷一笑,将他指引到悬岸边上,指着下方道“你不信,就往下看。你要找的老师,就在下面。” 他愣住了,什么都没有细想就往山崖下看,身后却猛然被人推了一把,一下子摔了下去! 但他命大,在山崖下方有着一个树杈将他给挂住了。 正是因为这样,他拼死勉强抓住了那只树杈,吓得大喊着救命,兄长从那悬崖边上探出头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兄长这样的神情,他居然在笑! “兄长!兄长救我!” 哥哥俯身蹲了下来。 “弟弟你这个孩子真的好生奇怪,你说了让我带你去看你的师父,我不就是为了满足你这个愿望,才将你带到这里来的吗?” 他站起身,笑的好整以暇“你的师父就在这个万仞峡谷下面。” 即便是他年纪再小再不懂事,但是现在也明白了哥哥的意思,他浑身都冰冷了起来“师父他?师父他死了?!!” “当然不止你的那一位师父在下面,我记得你已经换了四五个老师了对吧?这一次你都可以见到了,不觉得开心吗?我的好弟弟?” 他狂笑了起来。 “为什么?”臧谷竭力的往上爬“师父,为什么你们要杀了他们?” “我可怜的弟弟啊,你还真以为父亲很疼爱你吗?”兄长怜惜的目光注视着他“你真的被蒙蔽了太久……像是你这样的孩子,本来就不该出生!” 臧谷如雷轰顶。 “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父亲一直不让你出去吗?因为你不能见人,若是你拥有异能的体质被人发现了,我们家族就会完蛋,所以父亲将你关在家中。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我们家族的人!” “……”臧谷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痛苦的神情。他真的已抓不住那树枝了。 “你应该感到庆幸,你还能活这么久。对了,父亲应该还告诉过你,你的母亲是生病死的对吗?” 臧谷一怔。 兄长裂开了笑容“啊,当然是骗你的,你的母亲在生下你之后,就被当作异能者处理掉了。” “…什么?!”臧谷瞪大了眼睛。 “你要是不信,你大可可以去问别人,你的母亲本来就是一个工具罢了。他们要的是她血液里传承的神力,为了将那卑贱的异能引入家族里以防备不时之 需,所以我是在帮你,知道吗弟弟?我可怜你小小年纪就要被利用,所以……我这可是帮你啊弟弟。” 他笑着,不等臧谷缓过神来,抽出剑,将那岌岌可危的树枝给拦腰砍断了。 …… 臧谷闭着眼睛,仿佛是回想起来这些事情让他觉得疲惫。 他揉了揉眉,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凰陌。 她还在认真且仔细的听着他的故事,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低低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然后呢?” 她像是还没有听够般的探着身子凑近了几分,想要看到他眼底的那一份的暗影里藏着的悲伤,她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然后……”臧谷长老嘴角噙着有些酸涩的笑容。 他当然是大难不死,作为一个身有异能的人,他跌落下去时被自己爆发出来的求生欲给救了一命,他固然是毫发无损,但到了那瘴气遍布的谷底深处,他所见到的却是累累的尸骨。 冲上来的腐烂和腥臭让他几度眩晕,他在尸骨当中一下子看到了师父,他的衣服上还别的臧谷当时送给他的离别礼物,那是一束迷失香,现在已经干枯成了一团,但是他绝不会认错。 他颤抖的将那朵枯萎的花从师父的衣襟上取了下来。 他忽然间明白了师父最后见他一面时,将花郑重的别在胸前,说自己会用一生保管,师父一直都看着他,眼神当中带着浓郁的深沉,他当时并不能明白师父的眼神,他似是有着很多话想要给他说,但最终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来了淡淡的笑容。 师父的样子让他很不解,但他相信了父亲所说的话,直到现在。 师父的身体已经腐烂了,他紧紧捏住那朵枯萎的花,浑身发抖。 他发现了兄长说的是真实的话,父亲不让他离开家里一步,这一次还是偷偷出来的。他一直都觉得这是父亲让他勤勉学习的缘故,却不想,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在利用他。 他始终不过就是一枚被生下来的棋子。 臧谷心如刀绞,他捂住自己的心脏瘫坐在尸骸上,这里可能有着他的族人,甚至他的母亲也在这累累尸骸之中。 臧谷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 只是在片刻的时间里,他一直以来建立的世界观就顷刻崩塌,他不知道何去何从,若是兄长说的是真的,那么拥有异能他在这里的死去就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他不甘。 他所学到的控制自己异能的法术,已经让他能够应付现在的危机,但是孤身一人的他,就算是身负异能,又能做什么呢? 他浑浑噩噩的往外面走去,想到他 曾经问过师父,为什么他和其他的兄弟姐妹不一样,师父沉默了半晌“这就是我们的命。” 他临走的时候像是要预知了自己的死亡即将来临,将一个锦囊递给了他,并且说了“若是你有一日遇到了什么难处,记得将此物取出来,用我教给你的咒语把它打开。” 现在应当是师父所说的难处时刻,他想要做出决策来。 他将那一枚锦囊给取了出来,用师父所说的方式将其打开,那枚玫红色的锦囊被打开了之后,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臧谷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连忙将手探进去摸着,那只锦囊里却像是无尽的深渊一般,他将手往下伸去,却始终触摸不到尽头。 忽而间,有什么抓住了他的手。 臧谷吓了一大跳,叫喊着想要将那东西甩开,但是猛然被一扯,他居然整个人都被拖进了那个锦囊之中! “是领域吗?”凰陌忽而间问道。 领域就是每一个拥有一定法力之后就能所拥有的属于自己的空间,她到现在还未曾有,但是听学堂里的夫子们提到过。 臧谷摇了摇头,又道“若是领域的话,领域的拥有者必须是活着的,而师父他……所给我留下的是一个传送阵,将我带去的地方,是一个地下要塞。”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九十四章:传送阵法 他站在传送阵的中间,一阵光芒之后,他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比他稍许大一些的女孩子,她正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见到他的时候,原本的笑脸生生的凝固住了。 “你是谁?”那女孩子将手松开“不对啊,我父亲呢?我父亲呢?!” 臧谷这才看到了四周围着很多的人,他们都穿着长袍,见到他的时候神色中带着讶异和警觉,臧谷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小女孩却比他更加激动,上来就抓住了他的肩膀摇晃着“这不对,你是谁?为什么父亲的护身符在你手上?!我的父亲呢?” “你的父亲?”臧谷脑海中陡然间出现了师父抚摸着头将此物交给他时的样子。他抚摸着他的头,忽而间笑道“我家的老二和你差不多大,若是他现在还活着,你应该与他可以当朋友。” 师父他明明有着机会可以逃走,但是他却将生的机会留给了臧谷! 他浑身冰凉,心底又仿佛被灼热的铁水漫过,堵得他无法呼吸。 “您的父亲……是不是姓凌…?” 那女孩一下子愣住了“你真的认识我的父亲?他,他现在在哪里?” 臧谷将手中紧紧捏着的迷失香的花举了起来。 那女孩子愣住了,她看着那花朵,上面还带着暗红的血迹,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几步。 “父亲他……” “他是因我而死。”臧谷紧紧咬住下唇。 那孩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颤抖着俯下身,臧谷别过头去,不忍听到她隐忍的哭声,臧谷也垂着头,努力将自己的眼泪忍住。 那四周的人慢慢走了上来,似是也觉得他并没有威胁,有人扶着他的肩膀道“孩子,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臧谷看着那些人和善的面孔,直觉告诉他这里应该就是那些逃过一劫的异能者所藏起来到地方,他们都是异能者,和他一样。 臧谷一边抽噎着一边将经过慢慢的说了出来,当他说道自己的出生时,他清晰的看到了身畔的人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冰冷,他抬起头,看到他们用令人胆寒的眼神可怕的注视着自己。 “你是立卡家族的人?” 他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些人忽而间一拥而上,将他摁倒在地上,他们焦急中夹杂着愤怒的喊声“快,去探查一下附近有没有埋伏的伏兵!这是个奸细!” 忽而被当作了奸细,臧谷心底直喊屈,他能感觉的到这些异能者的恐惧和怨恨,他想起来了所见到的尸骸,那些都是他们的亲人朋友,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所做所为,他忽的觉得自己也是沾染 着罪的。 他不再挣扎,默默的看着那些陷入愤怒的人群。对他们的怒骂沉默以对。 那个女孩子一直盯着他,忽而间走了过来,对着那些摁着他的人道“明伯,您先冷静一下,我觉得他不像是奸细。” “可就算他不是,但他可是立卡家族的人啊!他们家族的人杀了我们多少人!就是为了他那可笑的爵位!” 那个人的眼眶因为激动而发红,他转过头来看着臧谷道“现在这个小子落在了我们手里,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信,凌娅,你不要被这个小子给骗了!” 他抬头看着凌娅,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份解脱,他没有任何办法去反驳这些人的话,无论如何他都是流着立卡家族的血,就算他也是异能者,又能如何呢? “可是我不觉得他是坏人。”凌娅缓缓的挣脱了那些人的束缚,走到了他的眼前。 “阿娅,你在说什么胡话!”那个男子瞪大了眼睛。 她将在臧谷手中的迷失香拿了过来,面上带着哀愁的笑“因为他知道我父亲最喜欢的花。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阿娅……”那个男子皱着眉。 “我知道您是为了以防万一,您要是信的过我,将他交给我来看管,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来担着就好,我的能力您应当知道的,您意下如何呢?” “……”那几个人都互相看了一下彼此,而后慢慢的将臧谷放开了。 “凌娅,我相信你,不管这个孩子说的是真是假,现在也不能将他放走,那么就将他交给你来看管吧。” “可是——”一旁似是还有人想要说什么,但被那个男子给按住了,他望向了凌娅“就这样吧,由你来安排他的一切事宜,我会向三位长老禀报的,但是你要知道,要是出了任何事情,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们了。” “我当然知道。多谢明叔。”凌娅点了点头,而后将遍体鳞伤的臧谷扛了起来,低声对他说“随着我来,我去给你敷药。” 他就这样迷迷糊糊被带到了一所小房子里,刚想要问什么,却被凌娅示意不要说话,她悄声对着他道“你不要说话,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臧谷有些发愣。 那个女孩将垂在耳旁的头发撩了起来,微微一笑“你可还记得我父亲教给你的打开锦囊的口诀?” 臧谷一愣“当然记得。” “这个锦囊有两个口诀,分别启动不同的阵法,一个口诀是来到此地,另一个口诀则直接会被扯进风口被撕裂。” “什么?”臧谷一愣。 凌娅平静道“这个是为 了预防他落入你们敌手后,发现他的锦囊里面的阵法。” “对不起……“臧谷不知道说什么,心底满是愧疚,师父将锦囊给了他,而他的孩子一直在等着父亲启动这个阵法的一日,这一次阵法的启动,她一定十分高兴,但回来的却不是她的父亲。 她一点点给他抹药,将伤口清理干净后道“你就睡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大可以来寻我,但……“凌娅的手迟疑了一下,转而又什么都没说的走了出去。 臧谷有些困惑不解,直到了现在为止,很多事情都一头雾水让他无法分清现实和梦境,但是凌娅相信他,这就够了。 他在这里呆了足足有十多天的时间,因为他是被限制出行的,所以对这个地方还是了解不多,只知道这里属于地下,四周的光源都是依靠着发光的石头,这是一所躲避那些人的基地。 这些基地都看起来极其的古老了,像是遗迹一般,他听凌娅说着这就是当初在冰世纪从大陆逃到地下的那些人所遗留的古遗迹,那些人大部分都拥有着异能,而且眼睛也适应了黑暗,所以他们的后代也同样的遗传了这等的本领。 但是他所继承的大部分都是被异能者诟病为无用,凌娅将他带到长老处去勘察过他所拥有的异能,只能称之为勉勉强强。 所以他在这黑暗的洞穴里总觉得压抑,但他的举动都能被其他人净收眼底。 但是因为他的异能并不强,所以也对他们构不成是威胁,加上他的年纪小,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所以有些妇女对他还是有着稍许的照顾。但也躲不掉一些年幼无知的小孩子对他单纯的恶作剧。 他常常被他们用石子砸伤,所以臧谷学会了忍耐和绕道走。 偶然一次他的伤口有点严重,破了头,被凌娅发现了。 她一把抓住了他捂着伤口的手,眼神一暗“这种事情发生了多久了?” 臧谷沉默。 凌娅站了起来,一眼望那孩子堆里扫了过去“谁干的?” 凌娅姐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气势骇人,她在这个异能者当中的地位似也是颇为特殊,所以那些孩子都不敢违逆她,只好怯怯的站了出来。 “回去告诉你的父母,若是他们管教不好自己的孩子,我不介意替他们管教。” 那些孩子似是被吓到了,一哄而散。 凌娅转身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对不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总不能限制其他人。” 臧谷慌乱的摆着手表示这不是他的错,但整个人还是有一点失落,凌娅给他抹了药,对他道“你在这里待着也是 无事,跟我来看看?” 他终于可以去别的地方走一走,臧谷一愣,他犹豫了一下道“可是他们说了不能让我离开这里。”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凌娅将他拉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他走出来了那个晦暗无比的地道,顺着那有着奇怪的石头所组成的道路往前走去,他一路上可以见到许多的奇怪的符号,这些都已经很长时间了,他问道“这些是什么?” 凌娅道“这些是我们的先祖所留下来的东西,你大概不知,在我们诞生很早以前,就已经出现了一批在这里生存的人,他们身负异能,是我们异能者的先祖。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大概有几百年,但是他们留下来的字符我们无法解开,所以也无从得知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情。” “哇——”臧谷是第一次听说,他一边惊叹一边往外面走去,不多时看到了一个出口,探出头去就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内,在这山洞里有着无数的洞穴分支,而中央燃烧着一大团火焰,似是他们就依靠着这个火焰而供暖。 “你怎么会在这里?!” 臧谷还来不及惊讶,就听到了一旁的人带着讶异的声音走了过来,他将臧谷的胳膊抓住“你这个奸细。谁准许你随便走出来的?”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九十五章:先天性异能者 “是我带他出来的,齐工,你莫要这般的戾气大。”凌娅将他的手拍掉。 “凌娅啊!你这个丫头委实胆子太大了些,你知道——你父亲!啧!!”齐工愤愤的怒视着他。 “我父亲的死不怪他。我希望您不要再迁怒了。”凌娅叹了一口气将他往另一旁拉去“我带你去找另一个人。他对你很感兴趣。” 他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被带走,然后穿过那火焰走到了,看到了在火焰处一个人,在所有人对着这个维系性命的火焰敬重有加时,那个人却旁若无人的将肉架在火上烤着。 “千冰,我带他来了。”凌娅将他往前轻轻的推了一把。 那个男孩看起来比他们都要更大一些,已经到了青年,青涩的眉宇之间已经带了一分的成熟气息,他听到了凌娅的喊声却没有转过头来,而是将自己手中的几串肉烤熟了,猛然往旁边一扔。 臧谷七手八脚的将那只肉抓住了,烫的他嗷嗷直叫,而凌娅似是早已经习惯了,将那肉稳稳抓住了,霍千冰转过头来带着笑意“饿了吧?刚刚打的野猪,趁热吃,味道还不错。” 凌娅皱着眉“你又去了上面?” “是啊。”霍千冰的语气平静的仿佛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他将野猪的皮扒掉道“立卡家族的人都将这个小少爷找疯了,实在是热闹的紧。” “父亲在找我?”臧谷有点不可置信。 “我听凌娅说,你是被哥哥给推下悬崖的?”霍千冰道“你的这个哥哥还真是胆子大啊,不过若是他能守住嘴就好了,若是守不住,暴露了你掉下去的地方,他们若是找不到你的尸体,这又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臧谷的情绪有点低落,霍千冰似是察觉到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你应该庆幸你还活着,不是谁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 “父亲他……究竟想让我做什么呢?” 臧谷觉得很苦恼。 “我想大概是保存你的力量为准备吧。”霍千冰咬着嘴里的肉含糊不清的说着“毕竟,他们也想要得到异能者的力量,所以他们想要研究。你在悬崖下所看到的那些人,都是被做过实验的。” “实验??” 臧谷感觉脑子轰然一响。 “异能者所拥有的异能都是有限的,若是没有资源,他们的异能就不能持续太长时间,而也有例外的,一开始就是天生的异能者,他们不需要资源就能使用异能。否则异能者也不至于被那些人给逼到死地上去……”¥…爱奇文学iqix¥最快更新 霍千冰将肉吃完了,臧谷却觉得自己食不下咽。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也要坐好准备。先天性异能者 是我们最后的保障,无论是什么人,都有着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价值。” 霍千冰对着他伸出手来“把你的手给我。” 臧谷有些不明觉厉“您这是?”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还有凌伯伯以死护着的孩子,想必并没那么简单,所以我要验正你是属于那一种异能者。” 凌娅冲着他点了点头。 他战战兢兢的伸过手去,霍千冰将他的手抓住,闭起了眼睛,臧谷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电流穿了过去,震得他脑海中倏然一痛。 耳畔间仿佛听到了风声,他睁开眼睛,忽而看到自己站在云层之上,四周是广袤无垠的大地,在天际上同时悬着日月,双方在静静的对峙着,像是燃烧的火和水。 “哦,原来你所见到的是这样的一副景象……还真是令人惊讶……”他看到身畔出现了霍千冰,他脸上带着讶异又喜悦的神情,目不转睛的看着天地。 “臧谷!臧谷!霍千冰!!” 忽而有人在呼唤他们的名字,霍千冰抓住了他的手道“走,快出来,再待下去会有危险。” 他们猛然的睁开了眼,双方都像是被电击了般两人的身体都一齐的飞了出去,霍千冰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臧谷连续往后翻了好几个跟头。 烟尘散去,两个人都灰头土脸的站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凌娅焦急的问道“从来没有看到你这样过,难道是哪里出了错?” 霍千冰大口喘着气,喜悦跃然形色,一把抱住了凌娅“你父亲带回来的孩子果然不同凡响!” 凌娅的脸腾的红了。 他喜悦不已的将凌娅松开,然后走上前又将臧谷抱住,他狠狠的摸着他的脑袋道“这小家伙居然和我一样!是先天性异能者!” “真的!”凌娅眼神一亮。 “我定然不会欺骗你。”霍千冰的喜悦还没消散去,他乐的在原地直跳“先天性异能者啊!我们的基地都没有几个!太好了!” “等一下。”臧谷还有些糊涂“我不懂?刚才的那是什么?” “是先祖的所存留的记忆。”霍千冰摸着他的脑袋解释“我们先天性异能者才会有的记忆,我方才只不过激活了一下你体内沉睡的异能,就看到了那个场景……日月同天啊,这还真是一个大发现。” “那你也能看到吗?” 霍千冰顿了一下,道“当然能看到,在我的异能第一次爆发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你看到的是什么?” 霍千冰沉默了一下,道“是火海。” “千冰的异能是火,他体内的能量是我们在这 里活着的根本保障,这个火焰就是他一直维系着的。”凌娅指着那火焰道。 “好厉害啊!”臧谷看着在那中央熊熊燃烧的火焰,感慨道“我呢?我也能做到吗?” 他似是不愿意多说什么,顿了一下道“等到你异能激活的那一刻,进能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了,你也不用着急。” “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呢?” “你的基础还不够,所以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你体内的异能,你必须学会激活它。”霍千冰道“正是这样,所以凌娅才将你带给了我,不是吗?” 凌娅在一旁轻笑了出来“我的小心思被你看出来了。” “不过你天赋异禀,所以我可以收下你,教导你如何控制体内的异能,但是只有一点。”霍千冰点了点他的鼻子道“我这个人食量极大,光是维系我自己的能量就很吃力了,所以不可能给你多余的吃的,你若是饿了,就自己动手解决。” 臧谷点头如捣蒜,别说是给自己解决吃的了,只要是能够让他学到如何控制异能,他就感恩戴德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的学习,在他们那个时候没有像是古纳学院一般的能够科学规划学习的地方,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是出于胡乱摸索,有的人修行着甚至走火入魔的也不在少数。 霍千冰所摸索出来的修行法,放在现在虽然落后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却也有几分的道理,他在忍受着超出肉体负担的折磨后,修行有了些成效。 但霍千冰却一直都在摇头。 “太慢了。”他总是喃喃的说着这句话,像是这句话就是一个魔咒一般让他坐立难安。 “这孩子才没有修行多少日子,你不要这么着急。”凌娅也会在间隙的时候过来给他们送饭。 “但是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低低的说道。 凌娅那劝慰的脸色也会因为这句话而凝重起来,他们的目光望了进来,仿佛是一个看不见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臧谷更是拼了命的去训练,但是始终无法激活自己体内的异能。 他觉得沮丧,因为自己的异能在之前也出现过一次,那一次就是在跌下悬崖的时候救了他一命而已。 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看来是我的训练方式出了错。”过了几日之后,他大汗淋漓的在地上瘫着时,一直默不出声的霍千冰从高处一跃而下朝着他走了过来,他俯身对着臧谷道“先不训练了,你回凌娅那处去吧。” 臧谷一愣,从地上蹦了起来“为什么?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霍千冰决然的 摇了摇头道“这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站了起来,往一旁走了过去,凌娅远远的站在哪里与他交谈了几句,似是脸上也有着一些惋惜。 他失魂落魄的随着凌娅走了回去,凌娅一路上也不知该如何的安慰他,他们两个人相顾无言的走了回去。 “对不起,凌娅姐,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他低下头难过又诚恳的道歉。 凌娅露出来了一个微微苦涩的笑容道“这不怪你……毕竟现在……你放心,我们不会放弃你。只是你得给他一些找到路的时间。” “可是,千冰哥哥看起来很着急。”他有点不解。 “嗯……当然着急了。”凌娅神秘的笑了笑,而后俯下身抚摸着他的脸颊道“你没必要知道这些,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并不想伤害你……” 她的话忽而间越来越遥远,臧谷不知为何感觉到一阵的天旋地转,他刚刚开口想说什么,又听见了凌娅的声音“对不起……原谅我们……” 他的意识浑然断绝。 等到醒来的那一刻,他是被冻醒的。一盆冷水陡然的浇在了他的身上,他一个激灵,艰难的呻吟出声。 “这个混小子醒了!”有人的尖叫声传了过来。 “终于醒了!这个奸细!我当初就说过就不该将他留在这里!” “这一次一定要将他大卸八块!”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察觉到自己是被绑在柱子上的,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群愤怒的人,他们穿着黑色的兜帽,在自己的面前晃着。 “杀了他!” “杀了他!!”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六百九十六章:污蔑 群情激愤,他的意识回来了几分,甩了一下脑袋,他还没有梳理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时,看到的却是满地的血。 那个倒在血泊当中的男子,正是霍千冰! “火熄灭了,我们该怎么办啊!这要如何才能活下去!难道又不得不去上面吗?” “你在说什么,去了上面你还能活着回来吗?” “但是我们在这里也活不下去了,我们一定会冻死的!”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他艰难的挤出字来:“千冰哥哥?千冰哥哥这是怎么了?” 一时间人群陡然安静了。 无数双眼睛齐齐的都转向了他。 他被这骇人的冰冷视线给刺伤了,心底陡然间升腾起来不好的预感。 “我。我没有杀他!你们,你们该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他挣扎着,柱子上的绳子勒的他胳膊生疼。 那些人的脸都笼罩在阴影当中,显得极其的可怖,往日里那些对着他还算是友好的人,都像是要将他抽筋扒皮了般,死死的瞪着,仿佛这样就能以泄心头之恨。 “娅姐?娅姐?找娅姐过来,她能证明我没有杀人!我刚刚只是昏了过去,娅姐可以作证!” 臧谷慌张的问道,自人群里忽而大家都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她一步步的走了上来,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她将自己的斗篷摘了下来,露出来了一副满是泪痕的脸颊。 臧谷愣住了:“凌娅姐?” “……别叫我姐,我担不起。”她用几欲心碎的眼神望着他道:“我那么的相信你,就算是所有人都觉得你有问题,但是你说的话……还有我父亲留给你的锦囊……都将我骗了过去……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她抽噎着说完话,一旁有人将她倾倒的身体扶住,她苍白着脸,一边跌跌撞撞的朝着他走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你究竟还要夺走我多少重要的人……才够?!” 臧谷本来想要殊死挣扎也要将自己身上的冤屈给洗干净,但看到娅姐这么痛苦的神情,还有对他一夕之间信任的崩塌,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去叫冤,即便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娅姐…娅姐……你不要哭了,我…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本来就是一个要死的人,我能遇到你和千冰哥哥,我已经很知足了……” 他抽抽噎噎的哭泣道:“但是我没有杀千冰哥哥…娅姐,你一定要找到害死他的人,这样我就算是死,我也知足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已经听不见那些人怒吼的声音。 凌娅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眼神哀痛:“行刑吧。” “我真的很感激你,娅姐。”他低声道,忽而间感觉到了那绳子像是蛇一般的缠住了他的手脚,而后蔓延到了他的脖颈上,他绷紧了神经,紧张的滑动着喉咙。 那蛇勒住了他的脖颈。 他呼吸陡然一滞,被勒住往后扬去时,他看到了霍千冰,他毫无生机的倒在血泊当中,在这生死的时候,他忽而想到了霍千冰说过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当时是不是早已经预见了自己之后会惨遭毒手呢? 究竟是谁…… 他已经喘不过气来了,脑子也嗡嗡作响。 这个人应该是熟知地下要塞的结构,才能偷袭到霍千冰,他是天生的异能者,没有那么容易被杀死,而凌娅姐也说过,霍千冰的能力非常强大,这种能和先天性异能者相互抵抗的,也只有先天性异能者才对! 一想到这里,他忽而间明白了什么。 那些人在这里潜伏着,就是为了掐掉地下要塞的能源,将这些人无处可藏! “铬!”他感觉自己的脖颈快要断了。 若是现在死了,也实在是太不值得……他不能死,他也是先天性的异能者,只要他的异能觉醒,他就可以将这个混蛋找出来! 娅姐,他就能救下这里的人了! “唔—呃——铬——” 他的咽喉里传出来了压抑的野兽般的咆哮声,让在场的人都觉得有些骇然,他们瞪大眼睛看着他身上忽而间冒出来了缕缕的青烟,他忽而间觉得天地安静,四野岿然。 依旧是那无尽的图像。 他望着脚下的云彩,和日月同天的景象,忽而间那太阳爆发出来了耀眼的光芒,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 “快看!他这是怎么了?!” 人群之中产生了骚动,凌娅往那一处望去,看到那孩子的身上忽然间冒出来了许多的嫩绿的枝条,像是有生命般的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那蛇般的绳子发出嘶嘶的声音,被那枝条给绞断了。 凌娅瞪大了眼睛。 她看着那孩子身上就像是种子般一瞬间冒出来了许多的枝条,拖着他的身体抬起来,臧谷已经神志昏迷了过去,但那枝条却有意识的将他护住,极快的朝着四周蔓延而去。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异能。 她往后退去,看着一旁的人已经拿起来了刀剑,明叔自后面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抓住往后拖去,朝着四周的人大喊:“快走!这玩意要是暴走了,你们都逃不过去!” 凌娅被拉着踉跄的往后退去,看着四周的人都尖叫着散去,他们都是短暂的异能者,现在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之下,只有守护着这里的长老和卫兵才能使用这些资源,其他的人说白了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在这种危机逼近的情况之下,他们只能不断的逃。 人群四散,夹杂着尖叫和咒骂,凌娅看到骚动之后的树叶藤蔓似是动作更快了些,它不断的往前,每走一步都是在脚下扎下了根,以更快的速度成长成为了苍天大树。 “这是什么异能!是什么怪物啊!” 她听见那些人气急败坏的声音,这些树木不断的生长,将本来就拮据的地方更是弄得拥堵,而且他还在不断的成长着。 “不要用暴力,大家冷静!”凌娅察觉到了什么般嘶喊着。 “我去将千冰的尸体搬过来!”明叔喊道:“你组织他们疏散!这里估计很快就要塌陷了,你们快走!” 明叔说完之后就猛然朝着那一处冲了过去,凌娅来不及喊他回来,他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树林之后。 凌娅道:“大家冷静,都给我去悬崖壁,靠着不要乱动!” 明叔赶到后,抽出剑来将那树枝不断的砍断,那千冰的尸体已经被淹没在了树叶林当中,凌娅忽而就听到了上方的洞穴发出来了崩裂的声音,有着碎石往下跌了下来。 “这里要塌了!大家快逃出去!!”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四周方才还冷静的人群再一次的骚动不安了起来,他们喊着吼着向着四周奔去。 吸收了资源的卫军围攻了上去,火焰和水,剑和碎石都朝着那不断蠕动的林子上呼啸而去,但是这树枝固然是害怕术法,但一层跌落之后就层层不断的再一次生长了出来。 这异能是要将他救出去。 凌娅这般的想到,她喊着让诸位冷静下来,但四周的人都视若无睹,躁动和暴乱更是滋生了护着自己的本能,那大树骤然的绷着那石壁。 忽而那上方猛烈的发出来了爆裂的声音,轰隆隆的震耳欲聋,一块石壁塌陷了下去,透出光芒而来。 “……” 一时间下面的人全部都震惊到骇然失色。 “通道打开了……打开了……” 尖叫声顿时响彻整个地下。 这光芒比死亡更加让他们觉恐惧,在开始剿灭异能者的这么多年里,他们都是在地下生存着的,很多人一开始出生就没有见过太阳,如今他们最后的防线居然出现了溃败。 绝望而痛苦的嘶吼声响彻在凌娅的耳畔,从外面吹进来的风让她顿时清醒了几分,那树还在不断的成长,看到光芒的那一瞬间,他像是有所感应般的,像是要破土而出的种子般,用尽了最后一股力量破了出去。 整个洞穴瞬间崩塌。 凌娅撑开了结界,用法术挡住了落石,在地下的守卫者他们全都依次排好了阵法,在光芒绽开的那一瞬间,他们都像是感知到了危机全部撑开了结界。 这个结界勉强的让地下洞穴没有完全崩塌,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全部往出撤!全部出去!散开,用我们的第二方案!” 地下忽而间传来了尖锐的轰鸣声,这是他们的警示,在地下他们也不知没有排练过逃生,所以这个警钟响起来后,他们全部井然有序的实施起来了备用计划。 “备用计划实施不了!”忽而有人大喊了起来:“能源石头被人破坏了!!” 凌娅心中一紧,她猛然往另一处奔去。 “明叔,这是怎么一回事?!”凌娅问道。 但是明叔的样子却很奇怪,他手中攥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眼神中带着惊喜的神色:“没想到真的能成功……” “明叔!!”凌娅抓住了他的肩膀:“您在做什么?!” “做什么?”明叔的脸上呈现出来了异样的笑容:“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我只是将这个虫子放在了能源石里。” 他手掌上是一枚黑色的石头,但是已经破开了。 “明叔……”凌娅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往后退去:“你……” “我们在地下生存了太久了,凌娅,当初我就劝过你的父亲,放弃能源石,放弃研究异能和第四人类,但是他却总是不听。” 明叔带着一丝苦笑:“我们本也是人类,不该被蜗居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下苟延残喘啊,凌娅!” 第六百九十七章:背叛者 “所以是您……背叛了我们?”凌娅喃喃道。 “怎么能叫背叛呢?”明叔道:“我只是想要给我们一个新的开始,但每一个种族想要重生,哪个不是浴火焚血呢?” 凌娅抬头望着那洞穴的光芒照射进来,在他们所有人当中,只有霍千冰是经常去上面的,她只去过一次,和父亲一起,然后父亲就被他们抓走了。 父亲常常说,等到他研究出来先祖们的异能之力是从何而来的,追根溯源,才能让他们那些有着瑕疵的暂时性异能者转化成永久性异能者,他们就不会畏惧那些人的追杀,和上面的人一起探讨着种族共存的问题。 但是父亲没有实现他的心愿。 “我们终有一日会面对上面的人,但不是现在。”凌娅转而对着明叔道:“我不管那些人许诺了您什么,但是您能在这里潜伏这么久,应当也有着许多人在帮助您吧?” 明叔笑道:“支持我的人不在少数。” “……我知道,父亲在离开我时,告诉过我。”凌娅将斗篷取了下来,她的斗篷之下还藏着一把剑。 “明叔。本来我对您只是怀疑而已,若是您不这么着急在这个时刻袭击千冰嫁祸给了臧谷,您也不至于给人做了嫁衣。” “你在说什么?”明叔摊开了手。 “立卡家族给了您多少的好处?”凌娅忽而间抬起头来。 树木终于将那一片地方给撑塌陷了,两个人眼睁睁看着头顶上呈现出来的一派天际。 “说起来还是怪你的父亲,若不是他,那里会找到这么好的工具?” 明叔将自己身体撑起来,发出冷笑:“我只是想要得到一个安稳的生活,和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而已,我绝不要我的子孙后代继续和鼹鼠一般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而你们,就是我踏入贵族的基石,我会有自己的爵位,你也莫要太过生气…你的力量很强大,我会求着他们放过你。” 说完,他从手中抽出一道绳子来,勾住了那边角,猛然将自己荡飞了出去。 凌娅站在原地,看到那头顶上汇聚了大批的人,他们都无一例外的举着弓箭和骑着高头大马。 是上面的那些人。 她往后退去,看到臧谷几乎已经失去了控制,那些人不断的朝着他射箭,讶异和惊叹这怪物般的力量。 但是正因为他们的举动,导致更加激怒了臧谷。 凌娅转而看了一眼那能源石,闭起了眼:“现在时机差不多了。” 耳畔间传来了霍千冰那低沉的声音:“终于到了,我们已经等待的时间够长了…” 在凌娅的身后,那些人将黑色的长袍全部摘了下来,露出来了早已经准备好了的铠甲和长剑。 他们的胸口处都有着一个透明的石头,暮然间燃烧起来了红色的火焰。 “勇士们,现在到了我们出击的时刻了!夺回属于我们的光明!” …… 臧谷在被那太阳光芒吞噬之后,他所站的地方是一个郁郁葱葱的树林当中,这些树全部长在水坑当中,他穿过那水坑往下望去时,却惊骇的发现,那些树木的倒影都不是什么树木躯干,而是累累的白骨! 他被吓了一跳跌坐在水池子当中,觉得那水池粘稠,他抬起手臂来,那原来不是水,而是一层黑红的血浆。 他几乎是被吓坏了的。 臧谷往前奔跑,那树枝在一瞬间都像是活了过来,将他紧紧的缠绕着,他被一层层的叠着进入了那树干当中,仿佛自己也化作了一棵树。 “不行……不要!”臧谷觉得恐惧,他的颤抖放大了他的怯懦的一方面,因此也刺激了那些本来沉睡着的树木,它们挥舞着枝条,像是人的手臂般。 他瞪大了眼睛,等待着那树枝尖锐的刺要伸进他的脑子里,它们试探的用刺扎着他,痛的他几乎飙泪。 忽而间脖颈后面出现了一片凉意,不知是什么在他的脖子后面发出了一个嘎达的声音,像是破茧。 他愣住了,看到自脖子后面飞出来了一只红色血蝶。 蝴蝶飘摇着落在了他的头顶上,而后猛然变得庞大,拖着他的身躯就往上飞去,那些树枝没能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轨迹追逐着他的脚步。 他被蝴蝶抓住了背部,努力的往上逃去,臧谷不明觉厉,看着头顶上方出现了一道隐约的光芒,那蝴蝶将他送了上去,之后用身躯将那洞口堵住了。 臧谷一下子像是被烫着了一般苏醒了过来。 他一睁开眼时,所看到的却是战场。 与他在骸骨森林里所见到的不无不同。 他僵硬的穿过那树木,但是却被弓箭手所袭击,不得不又躲了回去,他穿过那树木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和徽章,那是父亲的立卡家族! 父亲难道找到了我? 臧谷内心一颤,他再往下看去,见到凌娅穿着铠甲,手持着长剑穿梭在人群之中,所经过之处都飞溅起来了血花。 她明明看起来那般的瘦弱,但居然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异能者势如破竹,但他听到了明叔的喊声:“打他们的胸口!他们的能源在胸口处!” 凌娅他们似是也听到了这个人的喊声,她亦是一惊。 他不清楚自己应该要做什么,但是从自己的身体里长出来的树枝却像是能够感应到他的心情,往凌娅那一处伸去,她正在浴血奋战,疲惫不堪,若不是那火焰一直在支撑着她,她现在就要倒下了。 “千冰……千冰我可能不行了。”凌娅奋力的砍下敌人的脑袋时,她望着那血红的战场,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开始身体麻木。 猛然间腿一痛,一只箭扎进了她的腿上。 凌娅差点跪下去,在她片刻的怔然瞬间,一旁有着风呼啸而来,她看到一个人举着剑朝着她的脖子砍来。 “千冰,对不住,我先走一步……” 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句话,她似是听到了千冰的呼唤声,他作为所有人的能源供给,只能呆在安全的地方不能移动分毫,否则他们所做出来的努力都将会功亏一篑。 忽而间她的身体猛然被一扯,她睁开眼,看到了那树枝藤蔓,居然将她给救了下来。 “臧谷?”凌娅瞪大眼睛,继而微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一直沉睡下去。” 她落在了臧谷面前,他的手臂和身体都爬满了树枝,他见到凌娅的有些微微失神的样子苦笑道:“我是不是现在有点吓人?” “是有一点。”凌娅如实说道:“你现在学会控制你体内的力量了。”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你有危险,那些树枝就自己动了起来。”臧谷咳嗽了一下,他似是觉得有些疲惫。 “你刚才觉醒消耗了太多无用的能量。”凌娅俯下身,将他脖颈摸了一把,取出来一只已经死去了的蝴蝶,她带着凄婉道:“这是我父亲留下的,他的异能是蝴蝶,能潜入人的意识里,是不是很没用的能力啊?” “……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我才是要给你说对不起的。”凌娅沉默了一下:“因为我们没有时间了,只能用此方式逼迫着你苏醒。我们……欺骗了你,利用了你。” “千冰哥哥他有没有事情吧?”臧谷沉默了一下问道。 “他没有死,我们做了假,障眼法而已。只是他们自己狗急跳墙,反而暴露了自己。”凌娅道。 “哥哥没有事情就好。”臧谷像是放心了下来。 “你……不恨我们吗?”凌娅愣了一下。 “我怎么会恨娅姐和千冰哥哥。”臧谷道:“我只怪我的能力不足,让你们出此下策。” “……”凌娅终于露出来了笑容:“你这个孩子…我的父亲真的没有看错。” 他勉强的扯出来了笑容,忽而听到了自遥远而来的轰鸣的凄厉的吼声,他看到父亲他们已经找到了异能者的方法,他们瞄准那胸口的火焰,将其击碎后,异能者便马上会僵直身体任人宰割。 “臧谷……你要帮我们……”凌娅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眼神一凛,转而要站起身来,树枝藤蔓顺着他的意思而朝着四周蔓延,凌娅一跃而下,将一个人的马抢了过来。 他努力的用自己的精神去控制那些树枝,树枝的出现打乱了立卡家族的排兵布阵,他看到在旗帜之下的人走了出来,骑着高头大马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怎么?你要和你的父亲,我对立吗?” 臧谷心底一颤。 “不愧是我的孩子,我一直都相信你活着,我寻人四处找你,而你现在不止回来了,还变得如此优秀。”那个男子朝着他伸出手去:“回来吧,我的儿子!” 凌娅望向了臧谷,他的触手停滞了下来,她内心有点着急,但千冰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要去打扰他,这是他自己要抉择的路。” 凌娅:“……” “你能下的去手杀掉我们吗?”他的父亲一直在说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孩子,我们和异能者之间的恩怨已经存在了多年,但你是我的孩子,即便是异能者,我也甘愿冒着风险让你活下来……”他的父亲陈恳的望着他,让臧谷陡然间心软了一下。 “可是我的母亲呢?”臧谷忽然发问道。 “我的老师,我的朋友呢——对您而言是什么?” 立卡家族的人愣住了,他的父亲还未说话,忽而间有一只箭朝着他射来,直直的穿过了他的胸口。 第六百九十八章:幻梦碎裂 他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父亲!您还想放任他吗?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若是我们的事情被其他家族知道,他们会联合讨伐我们的!” “你个混蛋!那可是珍贵的样本啊!”似是看到了他中了箭,父亲甚至连伪装都不想伪装了,气急败坏的喊道。 臧谷已经意识不到疼痛了,他忽而觉得自己刚才陷入了一瞬间的犹豫真是太傻了,凌娅姐都说过了自己就是一个试验品,他却对那些刽子手抱有幻想。 他将压抑已久的怨怒爆发了。 作为先天性的异能者,他们所拥有的力量是不受 “您就是这么结识了这两位吗?但是他们为何会在这里呢?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凰陌指着霍千冰和凌娅道。 臧谷道:“他们现在处于假死状态,我想尽了办法也没有将他们给救活,只能让他们一直待着这里,永远不死,也永远不醒来。” “但他们身体里的能量……却还在是吗?” 臧谷一愣:“你倒是比我想象的敏锐。” 凰陌笑了笑,但笑容中带着几分的落寞。 “我一直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有点时候甚至觉得我不属于这个空间,我想等待师父醒来将一切告诉我,但又害怕未知。” 凰陌轻声道:“大概我也和这两位一样,真正的我在某一处也沉睡着吧。所以我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的能量波动,和我很相似。但我总觉得自己缺少了些什么——” 她的眼眸陡然瞠大。 “我好像感觉到了!”她有些惊喜的抓住了一旁臧谷的胳膊:“在那边!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我走过来!” 臧谷也站了起来,眯着眼睛望着那一处,能够看到在光芒之下有着点点的闪光,他猛然站了起来。 那光芒顺着风朝着他们所站着的地方飘了过来。 凰陌站在原地,看到那光芒逐渐凝固成了人形。 那人形落了地,居然呈现出来了一张与凰陌一模一样的面容来! 臧谷长老捏紧了手中的权杖,他想起来了当初见到君鲤时,他手里捧着那个方才出生的婴孩,紧紧蹙着眉。 这怎么可能?难道当初生了双胞胎吗?! 凰陌怔然的愣在原地,她失神的朝着眼前的女孩伸出手去,她觉得陌生而又那般的熟稔。 “你……” 言禾将她的手闪过躲开,眼底带着一丝苦笑。 “我不是别人,我正是你的影子。”言禾轻描淡写的将真实的状况告知给了凰陌,这个她在暗地里关注了十年的自己。 “我的影子?”凰陌不可置信。 “本来我是他们对付你而产生的道具……但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言禾淡淡的瞥了一眼沉没在泉水当中的君鲤:“我现在出现在你面前,我可以回归到你身体里,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凰陌很讶异。 “我要让你救活那个人,我不会让他死去……” 言禾的声音是恳求着的,她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她现在还带着重伤,之所以会冲到敌对的阵营这一方来,还是因为听到了魅情给她说的话。 魅情所受的重伤比所有人想象都严重,她在苏醒的时候,一开口就要去找言禾,言禾当时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手中拿着魅龙所留下的药,紧紧握着,一双苍茫的眼神望向了四方开口的小窗。 魅情捂着伤口走到了她面前。 她仿佛是时间静止了。 魅情还没有开口,言禾先喃喃的说话了:“明明我就是一个对你们来讲无所谓的工具人,为什么他要救我?” 魅情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 她将一枚东西掏了出来。 “这个是魅龙给我的,他曾经说过若是他有一日回不来了,就将此物交给你。” 言禾将东西捧在手上,愣住了,魅情缓缓的呼出一口气道。 “曾经的一些东西你忘记了,但他还记得。” …… 魅情带给她的,是一段关于她过去丢失的那段记忆。 风在白桦树的叶片之间微微的拂过,叶片在轻声的低语着,在水面上荡漾出星星闪闪的点点波痕。 阳光像琉璃玻璃一样在她的头顶折射着五彩华丽的光芒,斑斓华美的穿透树梢投撒在她的身体上,如同一个梦幻美到让人窒息。在这美丽而盛大的瑰丽之中,言禾眯着眉眼,像是须弥间做了一个梦一样,他仿佛又在那里,嘴角有着一抹极淡极淡的微笑,像是一缕青烟,朦胧中看不真切。 她的心怵然一紧,但是随即又渐渐沉了下去。 遇见他,是在一个明朗的清晨,露珠还带着好闻的香味闪烁在花朵上。一切似乎很宁静,静静的让人眩晕。 她就是在这种眩晕中走进了本不属于她的的世界里。 那个时候她还在父亲的管辖之下,正值年少无知且无畏的时刻,正是因为这样,她第三次被父亲摁着脑袋转学时,特意将她安排到了她的青梅竹马池轩的学院,希望池轩作为学院长的父亲能对她多加照拂。 如果她是再遇见他的上一秒跳起来的话,她想信她会因此把自己脚上的靴子狠狠的砸在池轩的头上,但是她没有,因为在下一秒,她猛的看见了他修长的手上递过来的白色娟秀的手帕。像是大脑接受了某种讯号一般是的,她惊慌的抬起头,却被来者的外貌给牢牢的钉在了地上,全身再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就像是一朵隔绝凡世的白云。 不可思议的投影到了她年少青涩的岁月之上。 在她还在眩晕中不可自拔的时候,被冷落在一边的池轩却痞痞的笑着将男孩手里的白色手帕自然而然的接了过来,然后用温柔的眼神一边看着她,一边像是照顾孩子一样轻轻的拭去她脸上有些滑稽的灰尘。 女孩呆了,在一旁的他似乎觉的自己有什么不妥之处,于是带着充满歉意的微笑离开了。 最后言禾在泪眼朦胧中目送了男孩挺拔的身影,后来她想,如果当初没有他的搅局,他相信他一定会为自己擦去脸上那个惹人注目的灰,而不是在他留下一个背影之后,让她茫然失措的匆匆寻觅。 她咬牙切齿的将池轩的手狠狠打开,死命地瞪着他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心里的怒气就像是一把扇子再用力扇着,火气一寸接一丈,突然就火山爆发似的将手里的一沓书用尽全力向他的怀里甩去,然后急速跑开。 如果你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那你就会知道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那么一个不可碰避的伤口,那将是所有人都不可以去回头的地方。 而她的心里,就是有那样一个小小的伤,甚至与她都开始忽略的时候,就是那么毫不留情的走进了她的心里。 “请问,你们学堂的池轩在吗?” 言禾手提着法术包,指甲几乎要深嵌进肉里。 要不是池伯母在半路拦住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拜托将池轩丢的书带给池轩,否则,她是这辈子也不想再来到这里了。毕竟,这里是臭名昭著的最末等学子聚集之地啊。真是不知道池轩在这个地方是怎么活下来的! “哟,言大美女又来给池子来送东西了么~”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孩站在学堂门口,那喷着满口的烟酒气几乎使她晕厥。 池子…… 言禾有些难以置信的嘴角抽搐着,池轩啊,你也有今天…… 她向后退了一步,尽量抑制住满脸厌恶,亮出她的标牌微笑,无比乖巧的问:“请问他在吗?” “哦,那小子在睡觉类,美女。要不要去求兄长去把他叫醒?”一个满脸横肉的肥男顺手搭在她纤弱的肩膀上,满脸戏谑之色的说。 言禾虽然在他们眼里是娇弱伶人的,但是言禾的第二形象在心里咆哮:“你娘的快把你的肥猪蹄从老娘肩上拿开啊拿开啊!!!!!” 这种大失其形象的举动言禾当然是死了也不会让它泄露出来,在内心一番歇斯底里的咆哮过后,言禾满目黑线的压制住绞杀的大吐血的心情,似乎是无意识的避开那只恶心巴拉的爪子,深深呼了一口气之后:“呃……东野……那你可以帮我把他叫起来吗……?” “这个么,要是让你叫我的话,兄长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呢,嘿嘿……”东野眯了眯细小的眼,不怀好意的凑到言禾的跟前:“再好好给兄长我们来笑一个嘛,呵呵。” 而言禾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施展她从小辛辛苦苦练就的右钩拳,狠狠揍他这个丫的!!! 就在言禾快要坚守不住自己的意志的时候,突然就有一个平静温润,好似无关己事却有着莫名穿透力的声音响起:“请你把手放下来。” 喧闹的众人皆愣住,人群渐渐分开了一条小道,在小道外缘,站着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清晨强烈的逆光里,那道身影朝他们迎面走来。 那样从容不迫,如浮云一般的淡淡光芒朦朦胧胧的勾勒出他修长笔直的身躯,柔顺的留海漫不经心的扫过他笔挺的眉峰,俊溺出尘的脸庞棱角分明。连那双深棕色的明亮眼眸都仿佛带着夏秋交际的沁凉温婉,对着众人迎面拂来。 一时间众人眼瞳都不经意间产生了片刻的失焦。 言禾呆滞的看清了来者的面目的时候,差点就捂住嘴尖叫起来,是他!那个突兀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而又一闪而过的清秀面孔的男孩,就是他! 第六百九十九章:再遇 言禾努力让自己狂跳不已的心平静下来,真没想他居然也是这里的学子,他是想帮我!? 男孩看着众人惊讶的面孔,却微微勾起薄唇,皓齿洁白,表情依旧如云淡风轻的美好模样:“请让一下,挡住了路。” “小白脸,你以为你是谁啊?”东野最先带着少许但无法忽略的惊愕猛然反应过来,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而男孩却不慌不忙的向言禾走来,有人正准备拦住他时,东野却制止了他们,咬牙极力表现不屑的语气说:“别拦他,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什么能耐!” 言禾还在脑海里不安分的勾勒着下一刻发生的美好梦境时,男孩突然目光灼灼,抬头猛冲,言禾只觉得她的手忽然被一股蛮力狠狠一扯,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听见男孩急促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戏谑的说:“猪头!——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话未言罢,男孩就像脚底生风一般,风驰电掣的拉着蒙了神的言禾冲出呆住了的人群,言禾还在看着男孩的背影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东野的一声震耳欲聋的那愤怒的咆哮:“臭小子!你敢戏弄老子!!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我追!!!” 于是,这一场原本浪漫无比的英雄救美的相遇,就渐渐演变成了猫追老鼠的惊悚逃亡大战。 “哎哎哎……你你你,你干嘛啊啊啊……慢点跑啊!!!” 男孩不语,依旧紧紧拉扯着几近吐血的言禾狂奔,可怜言禾从来没有这么剧烈运动过,但是身后的东野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喽啰紧追不舍,言禾累的几乎快散了架,喉咙不断的冒出刺激的辛辣的气味,连神智都开始涣散之时,就猛然听见男孩依旧不变的温柔语调:“小心点,要跳了哦。” 言禾睁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哆嗦的问:“你要干嘛?!”话音未落,就感觉到男孩用力抓住她的臂膀,大喊了一声:“跳!!” 伴随着那个声音,言禾就感觉到了脚下猛然一团虚无的感觉,她看着面前如慢镜头的熟悉的绿色风景缓缓划过她呆滞的眼球时,才如电击一般的回过神来——他们是跳下了校园的绝壁后山崖! “老大,他们跳下去了啊啊!!!!” “啊,不会出事吧!!!!” 东野大惊之下怒吼:“快!去找人!!有人跳崖了!!” 言禾的双眸陡然睁大,长长飘荡的惊恐嘹亮的嗓音顿时划破十一中的天际,男孩从温文尔雅的儒雅书生到热血沸腾的跑酷少年的巨大反差让言禾一时难以接受:“啊!!你不要命啦啊!!!你想死也不要带着我啊!!!” 少年回头,言禾在巨大的降落下只是看见他模糊的面孔,但是他此刻那深邃的眼眸里却好似像是盛满浓郁的化不开的凛冽,在他俊朗的脸庞是突兀彰显得如此清晰,如同一道黑色迅雷般的闪电,言禾顿时被吓了一跳,到嘴边的呐喊像被施了咒术一样硬生生的被她噎了回去。 “你害怕吗?”男孩突然发问。 言禾瞪大眼睛,难道刚刚的眼神只是霎那间的一种错觉?他此刻依旧是不变的温和,双眼像是她最初遇见的那般摸样,静谧,平和,像一朵白云,绝尘凡世的一种自然宁淡。丝毫没有那一道让她惊粟不已的凛冽,像一道寒风,好似是一种对她深恶痛绝的恨… “我我……我当然不怕!!!”言禾打肿脸充胖子:“我胆子是是是很大的!!!” 男孩似乎轻蔑的笑了一下,但还是说:“那就好。”语气又突然急促:“快抱紧我!要着陆了!” “啊。”言禾一是没反应过来“啊,抱……你啊”。 “快啊!不想死吧你还!那就快!”男孩加重了语气:“猪头!!!” “你!”言禾气的脸一阵发白,但看到脚下看起来很结实的地面,她也顾不得许多,一下就狠命的拽紧男孩的腰,脸色煞白的吓得紧闭双眼,还不忘恶狠狠地威胁道:“我要是死了,就有你好看!!!” 男孩一下被抱得死紧,颇有些意外,但是看着言禾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是眼里一逝的温存却渐深深的沉淀了下去,一直沉到那不见天日,无人知晓的心底。 他看了看逼近地面,手中汇聚着一股灵力直击崖壁,用力一转身,凌空敏捷的翻了九十度,便华丽的单脚落到地上,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凌乱。 男孩看着依旧牢牢抱紧着他的言禾,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脸侧的棱角逐渐转为柔和:“你还好吧,我们已经安全了。” “呃……”言禾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惊异的松开手,眼前的景物已开始陌生,言禾抬头看了看他们跳下悬崖的高度,便出了一身冷汗,这么高啊!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们。”她大汗淋漓紧紧捂住狂跳的心脏,一个趔趄,浑身绵软差点摔倒,不由得深深体会到劫后余生的庆幸。 半晌后才狠狠的吞咽了一口空气,强抑制住语气的颤抖:“我们,这么高的悬崖,我们一点伤也没有,这这……怎么可能啊!” 男孩看着言禾一脸的不可思议,淡淡的说:“我也是觉得奇怪呢,也许是因为它吧”。男孩扯开衣服两侧,露出薄如蝉翼的半透明薄膜:“我刚才跳下的时候,把它打开了。” 言禾蓦然一怔,这是附身咒术!可以转化成翅膀,言禾的家人曾经给她表演过,但以他们现在的功力,根本不可能拥有施展这种咒术的能力。 “你怎么,这个法术你是怎么?”言禾结结巴巴的问道。 “这个么,呵呵。”男孩笑了笑:“茗姨给我的。” “哇!真好,你的家人一定很爱你哎!”言禾羡艳着看着那翅膀:“我也好想要我家人也教我呢!” 男孩看着言禾,脸色却黯淡下去,语气也随着生硬冷淡起来:“家人,哼。可惜我的家人早都死了,爱不爱我,我也早都不知道了。” 他用手紧紧拽住衣服:“这个,就是这个,这是茗姨的遗物,现在在他的儿子身上,我却是在……” 他突然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言禾,看着言禾心里发毛,那眼神,悲愤,痛苦的情感好像抑制不住强然腾起,紧紧交织在他那明亮的眼眸里,久久挥之不去。 言禾惧怕他现在的眼神,就像一场梦魇。他那悲痛的眸子好像才是真实的他,真正的,毫无修饰的流露出他心底最真实的情感。但是,不知为何,她心底突然升起有一种直觉,这种深不可测的情感,好像是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是在恨自己吗?? 为什么??言禾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 就在言禾愣神的瞬间,男孩又转眼恢复到了从前,脸上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就犹如刚才的不是他一样。男孩颇具歉意的笑了笑:“抱歉,给你说了些不愉快的事,好了,我们快走吧,不要在天黑之前赶不回去。” “啊。”言禾一下呆了。这这,这,他变的也太快了吧!?呃……言禾无语了。刚才的是他吗?啊,不会又被耍了吧…… 男孩却紧握双拳,亦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他默默的想:以后还是要小心,千万不要出现刚刚的那种情感,因为,男孩回头看了看女孩,眼里突然划过一道寒光:因为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快点走啊。”男孩远远朝她招手道,言禾大惊,撒腿就跑:“你什么时候走的,快等等我啊,喂……” 当言禾和男孩在硕大的学堂后林子转了半天,直到言禾觉得脚都快肿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叫住男孩:“哎,你知道怎么走出去吗?” 男孩的背一下子僵住了,他半天才机械的转过来,脸色铁青的说:“你是说你不知道怎么走出去啊……” 这回换言禾面色铁青:“你又没问过我啊,我怎么知道怎么走出去!” 男孩板着一脸想为国除害的表情说:“你个笨猪!你不是这里的修行生吗?你来这从来不记路吗?!” “你不也是吗?哪怕是新生都知道啊!难道你从来都没听说过禁寂之林吗!?”言禾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男孩一愣且无害的发问:“禁寂之林?那是什么?” 言禾一副要吐血的样子:“你还真是……我无言,我沉默。禁忌之林,就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啊,这是学院的后校地,听说里面很大,而且也有着危险的妖物,所以学院长就把这封了,谁都不让进去,所以大家就给它取名叫禁忌之林。难道你没有看定的规矩吗?!” 规矩?男孩回想了半天,才缓缓的说:“你说的是那个红色的卷轴?就是夫子放在桌子上的吗?” 言禾猛点头。 “哦,那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就随手扔了。” 女孩一口鲜血喷出:“你居然敢扔它……你就不信他老人家把你开除了?!” 男孩却一脸不屑:“我才不怕他呢。” 言禾心想:那你一定是学院史上最牛x的学生了,不过,也是死的最快的,嗯。 第七百章:毒蛇 这么想着,言禾打算起身,她才不要在这里过夜,而且好饿哦。但是男孩却用手挡住了她小声却挟着少有的严肃说:“别动。” “呃?干嘛?”言禾疑惑的刚要发问,就看见男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打在女孩的耳边的树干上。 “啊——你你你,你想干嘛啊!”猛地在她耳边炸响的声音让言禾吓得用尽全力把男孩推倒在地上,刷的站了起来,摆出自卫的架势哆嗦的喊:“我告诉你,我,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男孩却一反常态的把身体好像十分痛苦的紧紧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俊逸的脸瞬间涨的通红,豆大的汗液迅猛的渗出他的额头。 “不是吧!我的一拳威力有那么大吗?你不要骗我啊!”言禾被他反应吓得六神无主的跑到他跟前,但男孩却艰难且严肃的从牙缝里重重的挤出几个字:“你给我站住!” 言禾一愣:“你……”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男孩手里紧紧攥着一条死命挣扎的墨绿色的蛇!!! 言禾不可置信的倒抽一口冷气:“蛇!!!你被蛇咬了!!!”说罢,毫不犹豫的再次向他跑来,男孩痛苦的睁大瞳孔,狠狠地说:“你不许过来!!” 言禾才不听他的话,她终于知道刚才是男孩为了保护她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救她,刚才她还误解了他的举动。 “你为什么这么做,这蛇毒,会死的啊!”言禾跪在男孩的身边面目焦急的说。 男孩死死地用视线开始涣散的眼瞳瞪着她,无比艰难的,极力一字一顿咬字清晰的说:“因为你的命,是我的。” 天空仿佛纷纷扬扬的下了一世之多的雪,满满的将整个世界淹没。 纯白的,纯白的雪花,安静的拂面。突然迸裂出刺眼颤栗的血液,如一朵绽开盛大妖治的玫瑰,美的让人窒息。 他的身体被穿透,而抱着他的那个美丽的女子,一直在抚摸着他呼唤着他的名字。 “茗姨——对不起——别哭了,我可能得先走了……” 一阵剧痛瞬间颠覆了他所有的理智,自眼睛里强硬的往他的眼睛里挤进。 头好疼,好像快要炸裂了。 喉喽里还是忍不住要爆发出压抑的呐喊,咸腥的液体在他的胸腔里肆意的翻滚,像岩浆一样沸腾滚烫,毫不留情的灼烧着他痛苦的身体。 水,好渴,我要喝水…… 面前的男孩依旧那么平静,像睡熟的孩子一样恬静。言禾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他最后说的话:“因为你的命,是我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言禾有一大堆疑问想要了解,但是,他的睡颜,真是和他的以往的样子不同呢,言禾不禁想到那双闪电一样锐利的眼眸,顿时一个激灵,浑身寒冷。 好可怕……的眼神。 他的嘴唇在蠕动,好像在说着什么。言禾俯下身,听到虚弱的呻吟:“水……好渴……” “水?我这就给你拿!” 好渴……好累啊,我这是怎么了。这好黑,谁来救我,我不要在这里……我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突然,一股温润的液体,从他的喉咙缓缓的流进,慢慢浇熄了他身体轰烈叫嚣的那一片炽热,压抑着他的黑暗,就这么朗朗褪去,模糊的景色开始晴明,映朗出纯白色的天、天井? 男孩有些茫然的向右偏头,看见了言禾满是疲惫的脸,她一见他醒过来,马上放下水杯,抑制不住满脸高兴地说:“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担心死我了!!”又马上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轻蹙眉头的说:“还是在发烧啊……” 男孩机械的看着她,半天才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走出树林的?” 言禾笑眯眯地说:“是池轩啦,他找到我们的!” 这时候,池轩恰好走了进来,看到男孩,他咕哝着说:“醒来啦啊,以后你还是少逞强为好。你害的你差点死掉,你死了没事,你干嘛非要缠着阿言啊!” “池轩!!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要不是他救了我,现在可是我躺在那里!”言禾不服气的替男孩辩解。 “好啦好啦,我是来看看你,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池轩少见的摆了摆手,没有和她杠到底,而是走到言禾面前,小心的抬起她的手。 男孩看见言禾的双手包着厚厚的布,但是言禾却笑着说:“没事拉,就是磨破点皮哈。”说罢,有些紧张的扫了男孩一眼,但对方好像没什么表情变化,于是就心里有些堵的说:“既然他醒了,那我想去睡一会,池轩你就帮忙照顾他哦。” “啊,为什么要把这家伙交给我照顾!?我才没有那个闲心呢!”池轩抗议道。 “可是,这里除了你在没别人了啊!!好吧,你不照顾是吧,那我就只好接着照顾了,哎。”说罢还故意的扶着额头,半闭着眼斜瞄池轩:“谁叫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小池子……哎呀,头好晕啊……” “你……好啦,我照顾!你快去睡觉吧!”池轩脸色大变,头痛的支走计谋得逞的言禾,张然的坐在旁边上说:“小子,我先睡会,你有事大声喊就好啦,我很忙的,没时间那么照顾你!”言罢眼皮磕上,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那家伙的手是怎么回事?”男孩突然开口。 池轩紧皱着眉头,依旧闭着眼说:“还不是因为你。” “我?”男孩直起身。 “我找到你们的时候,都快天黑了,我就听见有什么人在哭,于是就跑过去。”池轩睁开了眼睛,刚毅的侧脸如同刀锋般有力,他的眉头越发紧凑:“我就看见那么柔弱的她,居然一边哭,一边咬牙拖着你。” 他沉默了一会,又说:“我太佩服她了,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你知道吗?”他把头转向男孩,语气严肃:“我从来没见过她哭得那么厉害,还有全身的伤,她还是没有放弃你,所以,她才是真正救了你的那个人!” 说罢,池轩双手紧握的站了起来,走近男孩,半时恳求半是坚定地说:“我可是看在你是救了她的份上,要不然,你带着她做那么危险的事,你有几条命啊!还跳崖,没出事都是奇迹了!你现在连法力都施加不好,所以,我想拜托你,请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男孩听了池轩的长篇大论之后,低头半晌不语,最后才简单的说:“我知道了。”便又轻松的倒头睡下。 池轩:“……你这丫的……”,好想揍他!!! 男孩再度睁开眼睛陷入了黑暗。 只要能将那个埋葬他和他家人一生的人寻到。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毫不畏惧的豁出自己,我都无所谓了。 孩站立在女孩的病床前,久久的凝视着女孩熟睡的脸,眼神不知不觉的就如午后那浅密的阳光一般柔和温暖。 那么,敢不敢赌一把?! “言禾?你知道吗,我们学堂转来了个新人呢。”同桌夸张的将一踏书甩在桌上,顿时目光灼灼的凑了过来:“啊,对了!听说你昨天被东野他们欺负,有一个男孩给你出头了?” 话音未落,就见几帮八卦女纷纷围了上了去,个个两眼放光的说:“哎,我还见你俩跑出去了,好快啊。” “我也见了,东野他们就在后头使劲追啊,吓了我一跳!” “我还听说你俩跳下了学堂后山崖啊,不会是真的吧!?” “啊,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池轩为了救你俩还违反规定下山了,是真的吗?” “你倒是快说话啊!那个男孩是不是喜欢你啊!” ……言禾无语的想,他们怎么知道的…… “我要澄清一下。”言禾站起来煞有其事的清了清嗓子:“我啊,嗯……那个。” “别卖关子了,快说啊!!”几个女孩急了。 “我啊,我其实是不认识他的……”言禾尴尬的笑了笑。 ……一片寂静之后,学堂猛地爆发出一阵炸锅般的咆哮:“骗谁啊!!!”“我们又不是小孩!!”“你不认识他,他敢为了你得罪东野他们吗!?”“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了吧!!” 呜哇~好可怕。言禾蹲在桌脚默默地冒汗,我真的是不认识他啊。 可是,他为什么要救我。言禾愣住了,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的命,是我的。 是我的……你别想丢弃它。 男孩在台上看到那熟悉的眼眸之后,心里默然的笑了,果然,她是在这个学堂呢。 茗龙?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言禾还是吃了一惊,真是个好名字呢,想着自己以后和他将是同一学堂,言禾像是抑制不住暗自欣喜的懵懂情感。 “真好呢,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茗龙下学时,不顾全学堂女孩的暧昧眼神,直径走到言禾面前,带着一如往常的笑容看着她说道。 “哦……噢,我也是。”被他看的有些心律不齐的言禾半响才回过神来,磕磕绊绊的说到:“哦,那天真的是要谢谢你……” “你在在意这个?”茗龙挠了挠头,表情好像一只无辜的猫:“看来你只记得这件事啊,哎,好过分啊,难得我来特意看看你唉!”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言禾急的满脸通红,语气也不由得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我,我我,我只是真心想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早就……” 第七百零一章:你的命是我的 话还未说完,就感觉手腕处一暖,言禾吓得一抬头,看见茗龙握住她的手腕,依旧用温和的眼睛看着她,微笑着说:“没事的,都过去了。以后就叫我茗龙吧,还有……”茗龙渐渐靠近他,附在她通红的耳畔说:“别忘了,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 呃,言禾眼瞳不由得徒然放大,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说……她好想问问,但是紧锣密鼓的心跳让她的血液不由得沸腾着,他的气息,好像和之前的他不一样了。 但是,她却看见,远远的地方,突然有一道好似穿透她的目光像把刀一样刺来。她还未仔细看,那里只剩下一堵冰冷的墙。 言禾莫名的打了个冷战。 这就好像是一个温柔的蔷薇,在她毫无知觉之际,蔓枝会一点一点的缠绕住她的身体,霸道的占据她的内心,等到她回过神恐慌的无可复加的时候,已经深陷了进去。 茗龙远远的看着言禾的背影,左手展开,又渐渐合拢,想要把她攥在手心一般。 “言禾”。茗龙重复着她的名字,然后,终于极其疲倦的笑了。他胜券在握的转过身去。 “听说那个男孩转到你们学堂里了?” 言禾刚刚下学准备出去,却被在门口被池轩堵住。他一见道言禾就立刻劈头盖脸的问道。 “啊,是啊。那又如何?”言禾丝毫没有感知到池轩口吻中隐匿的怒火,反而心情愉悦,笑眯眯的说:“是啊,真是感谢他呢。” 池轩神情古怪的看着言禾笑靥如花的模样,一时居然陷入沉默。 “你怎么了?”言禾感知到了他的不对劲:“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啊……没有,没有……”池轩凝视着她的脸,语气低沉的几乎听不见:“我只是……好久没看到你笑的这么开心了……” “唔……”言禾的笑容凝结在脸上,过了好久也才说:“是吗?” “是啊,你这个小傻子。”池轩偏了偏头,令人惊奇的是那终日弥漫寒意的紧蹙的眼眉也带了一丝笑意:“就这样笑下去好吗?”一边将手轻轻搭在她的头上。 “你!别当我还是小孩子!”言禾不服气的躲开他的手:“切,懒得理你了!赶紧去修习去吧你!”便扭头走向座位。 池轩笑了笑,毫不介意的朝女孩喊道:“今晚是夜祭,出来放孔明灯吧?” 言禾一怔。转头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瞪着池轩:“你说什么?你说你要去参加,参加……那个吗?你……” 池轩只是在原地微笑着看着女孩不断变换的丰富表情。 那个从来抵死也不会参加夜祭池轩,也会有想通的那一天啊……言禾终于鼻子一酸,说:“好……我一定去……你再也不要食言了,好吗?” 池轩咧嘴一笑,虽然脸色依旧带着戏谑,但神色无比认真的说:“只有这一次,我不会再食言了。” 再也不会去逃避了。 又是一个满月夜祭啊。 言禾和池轩走近河边,黑夜慢慢的被月光柔和的填满,像是圣母慈祥的光芒,瞬间让人进入一种圣洁安宁的世界。连以往以数不清的光点占据黑夜的星星,此刻也像一个个虔诚的信徒,无比卑微的跟随着墨丘比一同在天地之间温婉吟唱着,连浸满温柔光芒的草地此刻也显现的尤为安详。 河面微微泛卷着微波,在月光下显得波光粼粼,来此夜祭的人虽然也比较多,但是大家似乎都不愿意破坏这一片静谧的美好,而也是融入气氛,静默的低着头,自己选一处地方,开始进行缅怀。 默默的聆听着水波之下的那个世界缓缓的脉动。 言禾蹲在草地上,放下孔明灯,开始虔诚的写下字。 停笔,好。 可以放了吧……那种思念,唯有年年一次,会让人切实重温那时的痛苦,那种像是蛛丝缠绕,一闭眼,就延绵不绝的痛,像是海水,不断的拍打着理智的岸边,残忍的剥夺着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城墙,就那么不堪一击的倒塌了,湮灭了。 这就是为什么池轩都不愿参加夜祭的原因。 因为参加一次,就会回忆一次,就会痛苦一次,就会在黑夜里,再一次彷徨,再一次的不知所措。 池轩甚至比所有人都脆弱。他甚至拿着孔明灯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么不堪的童年,那么崇拜的家人,就在他的诞辰那一天,在也没回来过。甚至尸骨无存。那一刻,天就塌了,池轩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可是,就算是亲母抛弃了他,但他的叔叔却没有一走了之,而是一直支撑着这个家,希望池轩振作起来,但他还是选择了堕落,从此一蹶不振。 就像是堕入了地狱的天使。 无法的去原谅那些来自地狱般的伤害。 言禾疲倦的站起来,把写好的,满满的话,珍惜的捧了起来,缓缓的放手。 那一抹微亮的烛火,就像是言禾对母亲的心,那么温暖。以至于言禾在放手的一刻,无法抑制住的泪水,就那么倾写了下来,瞬时间照亮了言禾此刻的心里一片苍穹。 好久都没有这么明媚的幸福过了。 那些遗失在角落里的遗憾,幸福,快乐,痛苦,像是碎片凌乱在风里,包裹着记忆,散落在天空上,点亮所有的希冀,再一次带给她可以面对现实的无限力量。 这就是我所愿望的,拯救自我的力量。 如果,池轩……也可以感受得到的话……言禾转头,看着抬头仰望天穹的池轩,他也一定明白吧,我们都所希望的。 他一直不肯面对的东西,正是他最为珍贵的牵绊啊。 “看,那些孔明灯在下落!”一个慌张的声音突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言禾吃惊的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去:“什么?!” 那些承载着浓烈情感的孔明灯,缓缓上升到了一定高度,由于风力减弱又开始摇摇欲坠的下降了。 这是意味着那些思念将无法到达天堂。 言禾瞪大眼睛,一边不可思议的自语:“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啊……”一边迅速的顺着惊讶的人流朝那片孔明灯跑去,不顾池轩大喊:“喂——快回来——” 见对方不予理睬,池轩不顾孔明灯,向言禾跑去,可是人这么多,言禾一会就不见了身影。池轩万分焦急的追的气喘吁吁,忍不住怒火中烧:“死丫头!要我抓住你要你好看!” 言禾拼命的跑,心里不断的重复:一定要追上母亲的孔明灯,我决不要我的思念受到一丁点污染!这么想着,全身像是又充满了力气,可是那些孔明灯越飘越低,但是也越飘越远,好不容易着陆了,却有这么多!琳琅满目,让言禾心里异常害怕:看不见了!母亲的孔明灯在那里?! 她像是疯了一般不停地随着人流在落下的孔明灯里翻找,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异常拥挤的人群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轻而易举的将她瘦弱身躯紧密无隙的包裹在里面,人们都神情焦急的寻找着散落的孔明灯,她吃力的不断从无数胳膊和身躯旁侧穿梭,挡住蜂拥而来的人群的手,即使是被别人不小心擦伤了手,也依旧奋不顾身的不断在各式各样的孔明灯里艰难寻觅。 各种嘈杂和绮丽的身影不断反复在她的眼睛里重叠闪烁,人群鼎沸,而言禾只听得见自己耳朵由于血液上涌而尖利轰鸣的声音,几乎要挤的窒息。 “母亲……一定…要找到……”在翻找了几乎数不其数的孔明灯之后,言禾焦急的几近嘶哑的喉咙突然哽咽了,她用手不停地拨开人群,面目迷茫但一刻不停的在拥挤的人群里翻找着,那一个唯一只属于她,和属于她的母亲的依恋。 不知过了多久,言禾觉得都找的呼吸困难,快要失去了意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是在找这个吗?” 言禾艰难的抬起头,双眼朦胧的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身影,逆光的站在人流中间,如神灵睥睨着众生,张开手臂帮她撑开了一个小小的空间,挡住了外围拥挤繁琐的人群。他的嘴角挂着有些怜悯的微笑,手上提着两只孔明灯,言禾疲惫呆滞的看着他,半响才从好像是铁锈一般的脑袋里提取出几个字:“茗……龙?” “嗯?”茗龙笑眯眯的俯下身:“你是在找这个吗?言禾?” 言禾低下头,看见他的右手上孔明灯上熟悉的字眼,一直强忍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声势宏大的奔流而出,言禾一把抱过孔明灯,哇的一生哭的像个终于回到母亲怀抱的孩子。 茗龙微微一僵,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泣不成声的样子,似乎有些无奈的静止不动,两人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言禾的哭声从声嘶力竭变成嘤嘤哭泣。茗龙才淡淡地说:“再不快点的话,鬼门就要关了哦。” 言禾终于把头抬了起来,眼前的女孩终于不再是那一副要强的样子,而是一脸好像是受了很大委屈的模样,脸颊绯红,眼睛泪盈。让人看了就不由自主的要心软下来。 茗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快一点放孔明灯吧,现在风已经吹起来了。” 女孩看着他,异常乖巧的点了点头。 第七百零二章:飞向远方的思念 茗龙为了稳住言禾因为弯腰太久已经麻木的身体在人群里行走,便握住了她的手,一层寒意立即渗透了他的身体。她的手怎么那么凉? 茗龙一边小心翼翼带着言禾的走着,一边打量这个女孩——她一直带给他的是一种要强的感觉,在那次跳崖,明明怕成那个样子,还会死不肯说。 那次在森林里救他回来,明明手受伤那么严重,却还是一笑带过,刚刚她那一副难受的样子,却还是不肯放弃,一直在他面前微笑的坚持,让他真的误以为她无忧无虑。 可是这次,她却那么毫不掩饰的把最脆弱的那一面展现给他看。让他惊异于她柔弱的体内所蕴藏的巨大苦痛。当他正好接过来自天边的孔明灯,看到那熟悉的字体—— 母亲,我好想你。 母亲,我终于长大了呢。 母亲,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所以你能来我梦里吗? …… 母亲,母亲,母亲…… 一声又一声沉重的呼唤,就像是与他的内心的声音不断重叠,他似乎也想起来,自己曾经也这么依赖的呼唤过——亲爱的父母亲,以及那个融入到自己血肉的人。 这声音,混乱了起来,他感到内心如此的压抑,压抑到自己的神志都快被这重量压垮,千斤重担,而就在这一刻,这种来自她的情感,就像是与他的内心深处的灵魂进行了一次剧烈的共鸣,让他也想起,自己也曾是那么的……那么深爱着自己的父母…… 可是,唯独那独自在家躲避敌人的时候,将他推出去逃命的父母。 漫天的,刺红的血,铺天盖地的人…… 自己那张绝望的脸,尽管自己还是那么小,但是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一股腾升而来巨大的恐惧…… “就在这里放吧。”言禾停下步子,依旧眼泪汪汪的看着茗龙,那样的眼神不由拒绝——茗龙回过神来,楞了一下,才发现他们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山丘的顶端,晚上的寒风凌冽,言禾缩了一下脖子,茗龙感觉到她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放了这个,我就送你回家吧。”茗龙说道,顺便将自己手上一直提的孔明灯轻轻放开。 孔明灯往上漂浮着,他忽而想起来了茗姨。茗姨在他濒死的时候救下了他,但是却……被那个人给袭击了。 他永远也忘不掉茗姨死去的时候,他抱着她逐渐冰冷的尸体,她笑着将手放在他的眉间,像是有着无数的依恋。 “我马上就要死了……但是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茗姨,茗姨啊!!!”他嚎啕大哭。 “不要叫我茗姨……你能不能唤我一声……母亲……” 他愣了一下,抽泣着不断重复着母亲,直到茗姨的身体逐渐消失,化作了一枚镜子。 而后,骤然分崩碎裂。 言禾看着茗龙一直紧促的眉头,那眼里,莫名的闪过一道似曾相识的闪电——那道黑色的,饱含着浓稠的恨意。 “那个,茗龙。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言禾突然说道。 “啊,你说。”茗龙转头看着女孩认真的面孔,“你想问我什么?” 女孩抬起头,看着快要消失在黑夜的孔明灯,思量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说道:“茗龙,你的眼神为什么总是如此哀伤?” 哀伤……?茗龙心中一颤,他转头有些震惊的看着言禾,为什么,唯独你…… 看得出来我的内心? 那喷涌的红,把这个世界都变成了地狱,人全都变成恶魔,自己的手,狰狞的滴着的鲜血…… 哀伤?? “是吗?原来我也会哀伤啊。”茗龙轻描淡写的微笑着,但神情和语言却突兀的无比凄凉。 言禾明显的感觉到了他好似平静双眸底下暗蕴的无尽伤悲,在那里,那一层淡淡浮起来的雾气,将他明润的星目慢慢隐去。言禾莫名的心里一痛:那层层包裹,深深隐藏在那些未知的心底的秘密,而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却是那么忍不住让人不能平静。 “可是,哀伤什么的,根本就不管用!不管怎么样。只要还活着就好了。”茗龙突然双眸一凛,语气强烈的说道:“只要还活着,就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是梦想,还是现实,我都可以把它捏在手心里。这样,不就好了吗?我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哀伤!” 言禾一怔,喃喃道:“茗龙……” “所以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可以去努力。挣扎一次,哪怕输了,起码我们都努力过。”茗龙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样就算是我死去的时候,也就没有遗憾了……” 他说完后,脸色开始阴郁的深沉了下去。 言禾却屏住呼吸,指节用力的几乎泛青。 两个人一阵长久的沉默。 “是啊,梦境总是短暂的。”茗龙用力牵住言禾的手,对上言禾慌乱的眼睛,重重的说:“一定要记住,记好了,请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我。” “呃……?”言禾一头雾水,但是她看见茗龙眼里闪烁的坚定,一种来自深处的无比的信任,甚至于散发的威严的气息让她不得不连连点头说道:“唔……我知道了。” 茗龙淡然一笑,终于移开了他的脸,而言禾满脸绯红像做错了事一样低下头,不住的摆弄着衣服上的簪子,试图掩饰自己浑身的不自在。 可恶……明明只是想问那个问题,可是,去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 言禾还在犹豫当中的时候,茗龙却开口道:“你想说什么?没有关系,就尽管敞开心胸放心的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别人不会听到的。” 言禾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话?” “没什么。”茗龙依旧向远方远眺着:“你的一张脸就把话全摆出来了。” 言禾一时语塞,冥思苦想了半天,才以莫大的勇气说:“那个,茗龙,你……” “唔?怎么?”茗龙回过头看着言禾,言禾立刻满脸惊慌失措,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说:“啊,就是,就是,啊,茗龙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呢?!” 话音刚落,内心就涌现出一股莫大的失落,看来还是没办法说出来呢。 “你就是想问这个啊。”茗龙的眉眼弯成了一轮弯月:“我最喜欢到处跑了,想去的地方有很多呢。等到这次……”他一下子打住,停顿了一下,又慌忙接上:“等我长大了,就去实现我的梦想了。” “哦……”言禾依旧很低落:“很好的梦想呐。” 茗龙忽而看到纠结的她道:“那么,你愿意陪我去到处走走吗?我是说,两个人可以结伴去啊,这样会很有意思的。和我一起去看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啊?……可以啊。”言禾刚刚反应过来,就看见茗龙明媚如阳光的灿烂笑容,就这么对着她,无拘无束的绽放开来。那眼波里的温柔,就像是旋转的黑夜白天斜下来四十五度的阳光,不小心掠过的春天那一瞬间的惊艳,犹如花开不败。 时间的齿轮不断运转,不知是否有一天会再一次那样微笑着,毫无顾忌的看着对方。 言禾脸色绯红的把门关上,心里不住的乱跳。 他的突然的那一抹微笑,那一刻她失神了,如同是进入了幻觉迷醉了一般,她竟然把手付上了他的脸。直到触摸到那一刻不似真实的柔软,她才猛然醒悟,顿时一股热血涌上脸颊,言禾无比尴尬的把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是举着还是放下。 茗龙也露出了极其少见的呆滞表情,连脸上也浮现了一丝可疑的红晕。但是随即又转化为一丝惊讶,内心里的一处地方当即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一时两个人都陷入了尴尬的寂静中。 过了一会,茗龙才反应过来,他很不符合形象的扑哧一声笑了出声,弯腰哈哈大笑着说:“哎呀啊,言禾啊,哈哈……” 言禾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一个比原子还小的洞狠狠的把笑的快把持不住的茗龙按进去! “笑什么笑!!!我只是,只是看见你的脸上有一只蚊子而已!我只是,好心的想帮你拍掉!!你你,你不要想歪了!!” 听着言禾一通结结巴巴加上漏洞百出的理由,茗龙却笑得更厉害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膝盖,好不容易才稍微平静下来,抬起头却又被言禾一本正经的神色给逗乐了。 “这都是深秋了还有蚊子吗?而且我又没说你有什么歪念头,你用得着这么快的不打自招吗?你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快啊,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言禾表情多云阴雨的气咻咻的转过头,心里直埋怨:该死的,还是没有办法去直接面对吗? 茗龙开玩笑的调凯她:“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言禾头发倒竖,血液倒流:“你,我,哪有?!我,我才不会,喜欢你,你这个人呢!” “真的?”某人不怕死的发问。 “当然是真的!”言禾牙关紧咬,一脸的浩然之气:“我只喜欢那种桀骜不驯的人!” “……”茗龙像是看透了她的小把戏一样,眼神玩味般的看着她,言禾瞬间只想到了一个词可以形容他的这幅表情:妖孽…… 不折不扣的妖孽啊…… 茗龙直直的望着她变换多彩的脸色,带着几分滑稽但是却是如此可贵的单纯的神色,这样的脸,就是连阳光照射在上面也会展现出不一样的感觉的吧? 就好似那透明的琉璃,毫无保留的轻荡着婉转的溢彩。真实的呈现一个少女应有的纯真,如同正在蓬勃的晨曦一般的青春活力。 如果不是因为别的事情,她应该现在就在学院里和其他的普通人一般无二罢? 可是……让我如何选择…… 第七百零三章:消失的少年 茗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副皮囊早已忘却各种情感,而言禾却在不知不觉中毫不费力的再度打破他的伪装,一次又一次的复活这些表情,而这当中,最重要的是,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里很暖,好像那些伴随着他一直存在的空虚都被那甜蜜乖张的笑容填满。 茗龙不由得眉间浅笑,一改刚刚的戏谑,温润如水的声音带回了言禾的思绪:“我送你回家吧。” “哦……好……” 直到他俩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在石壁背后,才缓缓的抬起一对蕴含着无限伤悲的双眸,黯淡的眼神一直随着他们延伸,那背影形影单只,在大的惊心动魄的月亮在把影子拉的分外孤寂,刚才的欢声笑语仿佛反复萦绕在他的耳边,挥之不散。他低沉的喃喃自语:“明明说好是来陪我的……” 嗜血黑暗,是囚禁,还是开始?是注定,还是命运? 夜已经很深了,如丝如绒一般漆黑柔和的天空之中,一丝云也没有。 世界仿佛静止成了一幅永恒的画卷。 在这个时候,池轩步履不齐的走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小巷里,他神志有些不清的扶着墙。 看来这回不能像以往一样的走回去了,池轩原本清秀的眉头因睡眠不足而引发的头痛的感觉而纠结在一起,他抬头看了看天,然后站那许久:“夜晚啊,好像那个夜晚啊。” 池轩喃喃自语,眼睛迷蒙,原本慵懒下去的语调突然狠狠上扬:“就像那个混蛋一样让我讨厌,讨厌这个夜晚!真是的……什么祭夜,什么破东西!”说罢,喉咙居然有些哽咽:“骗子啊,都是骗子……” 他勉强的抬起头,看着污浊的房檐,心里再一次的被苦涩的味道溢满,突如其来疯长的狂躁几乎使他陷入莫名的痛苦之中,他好像又看见了言禾飞扬的神采——在那个充满了痛苦的祭夜,眼神那么的明亮,以至于彰显的无比讽刺…… 是连你,也要抛弃我池轩吗? 他轻轻的磕上沉重的眼皮,嘴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他的大脑里,却还是那么温暖的人,一颦一笑仿佛要将一切融化。 可是无论再怎么去奢求,那样的微笑却始终是不会属于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一场自编自导的幻梦…… 还是自己走回去吧,池轩闭着眼睛低落的想:反正,没人会再关心我了……自己还在奢求什么呢? 他用尽力气把自己撑起来,准备强撑着宿醉的身体回家。勉强走到拐角处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压低声音说话,朦胧间有几个字飘到池轩的耳朵里:“那么,言禾她……” 嗯?池轩听到言禾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像兜头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宿醉马上清醒了一半,言禾,是谁在谈论言禾?! 池轩立刻警觉了起来,他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见在一个小巷深深的阴影处,好像站着两个人。他们正在秘密的交谈着什么。池轩尽量把听觉调到最大,才模模糊糊的听到一个让他吃惊的话:“绑架言禾……么?” 什么?! 池轩眼瞳惊大,差点喊了出来,他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觉得自己的冷汗在不停的向外冒着,几乎要将他的衣衫浸透,连腿都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他狠狠地吞咽了几口唾液,一定要,一定要知道他们是谁。池轩咬牙决定再巡查点线索,我不能,就这样逃走,言禾…… !!! 池轩再次的探出头,却猛地瞳孔难以置信的散大,他在月光下,清清楚楚的看见一个人胳膊上蓝色的刺青,那个刺青太过熟悉,那个标志,那个犹如烙印在他的生命里的标志,是那个神秘的组织的微章…… 怎么会是它!!!!! 池轩心里猛地升腾起一股血恨的恐惧,他本能的握拳站了起来,我要把这件事告诉言戚风,他颤抖的想,一定要快,绝对不能等!!如果这件事是与他们有关,那么言禾就会有很大的危险……那些人想要绑架言禾……还有那个组织,那个组织又卷土重来了,我不要……再让他们害人,家人……他们来复仇了…… 突如其来的狂奔的声音惊动了在暗处的两人。 “什么人!?快追,不要让他跑了!!!”一个惊异的声音顿时下令,于是几道灰色的身影立刻像离弦的箭一样向那道奔跑的人追去。 在暗处的其中一个人极其蔑视的笑了笑说:“还是我去追吧。就凭你们,是抓不到他的。” 另一个人十分恭敬的垂下头说:“是。请少爷小心。” 池轩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拼命跑,找到言禾,快把这件事告诉言戚风。 身后本来渐渐快要甩掉的脚步声却突然的清晰了起来,立刻传来虽然嘈杂但是却有力的脚步声,如同狂风一般紧紧地逼近他。 好快啊!池轩不由得大吃一惊,便立刻加快的脚步几乎是没命的逃。 天地好像在旋转,池轩只感觉到头脑后一阵狂乱的疾风袭来,然后,池轩就被一个人狠狠扑倒在地上。他的脸一下被地上尖利的碎石划伤,血涌了上来,喷洒在洁白的大理石砖面上。 他抓住了我,完了!池轩听到自己心里充满绝望的声音。 “跑得还挺快啊。”一个慵懒的声音不平不淡的传来。 池轩先是一愣,然后,极其机械的转过头。 月光下,他清楚的看见这个把他打倒在地的人,那个人看到他,两人显然都是惊讶不已,异口同声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怎么会是……你……”。 …… 言禾还在熟睡的时候,就听见楼下的门被谁急促的敲开,言戚风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见池轩母亲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怎么办,我家儿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都快急死了!!!言禾回来了么?!” 言禾吃了一惊,对啊,池轩!完了,把他忘了!她吓得一身冷汗,马上就惊醒过来,立刻慌慌忙忙的跑下楼喊:“什么?他还没回家吗?” “你回来了啊?池轩怎么还没有回来啊,我都快急疯了,你看看现在都午夜了!虽然他总是不让我省心,但是他从来没有这么晚都不回来啊!对了,你们不是一起去放祭灯了吗?池轩呢?!” “池轩人呢?你到是说啊!” 言禾又急又羞:“我,我……对不起!!我……” 眼看着池轩母亲快歇斯底里了,言戚风忙说:“好了,我们一起先出去找找,你也别太心急了,我们在好好找找看啊。言禾,快换好衣服,我们多叫几个人分头找找。也去他常去的地方看看!” 池轩母亲抽噎的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们了……” 言禾急急忙忙的冲出家门,内心不断的在想:对不起,池轩你在哪里??你可千万不可以有事!! 第二天凌晨,言禾只觉得头疼欲裂,他们足足快把整个城市翻遍了,但是依旧找不到池轩的一点蛛丝马迹,他就好像是在那个夜晚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 言戚风脸色凝重的回到管城司请求加派了几个帮手,让又累又饿的言禾先回去休息。 “我是银凤,我们在小巷发现了可疑的血迹,根据现场所残留的法术痕迹和气息,已经初步断定是失踪者池轩,此处好像还有挣扎的痕迹。请速来。” 言戚风脸色一凛,顿时加足马力:“我马上到!!!” 幸好派了最有力的侦查法师过去!言戚风边御剑边想,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如果只是几个盗贼匹夫,但是以池轩的身手,一两个是不成问题的。没有道理会让池轩失踪啊!难道他出事了?!究竟是谁? “从这里遗留的气味和法术残留,可以看得出没有使用能够丧命的术法,所以那孩子的生命安全暂时无忧。只是他将那孩子带去了什么地方,这就不知道了。”一个执法司凝重的说道。 言戚风慎重在那地方地方闻了闻,他渐渐脸色开始变得无比的讶异。这个少见的样子吓得四周的管城司纷纷安静了下来。 这个味道…… 难道?!是他们?! 言戚风不由得心里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 “城司?您还好吧?”一个管城司看到言戚风额角开始激烈颤动,不由得吃了一惊,向来以镇定闻名的言戚风,现在居然,开始紧张了。 “嗯,我知道了。”回过神的言戚风当即命令道:“从现在起,要以此为中心,进行大规模秘密搜索。还有,要随时注意,可能是为了钱财绑架走了那孩子,他们可能会前来要挟。” 言戚风部署完之后渐渐锁住了眉头,果然,这么熟悉的做法,和他们很相像。这个气息,这种感觉,是那个组织才能研发出来的吗? 他们难道又回来了……?那么,他们这次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消失匿迹了十年的他们,那就有些太棘手了啊,不过池凌,言戚风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天,心里不由的涌出苦涩,那些让你屈死的,伤害孩子的人,我绝不会饶恕他们。 对不起。 第七百零四章:奇怪的女孩子 言禾捂着依旧有些眩晕的头,迷迷糊糊的支持着,今天一定要去学堂啊……好想在家睡觉啊…… 言禾恶狠狠的嘟囔着:“天杀的李帆,我绝对饶不了你!!如果你要是生气,你就现在出来骂我啊!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急死了吗?!” 而她却未发觉,一个正以她为目标的阴谋,在暗处悄悄开展着。 “这张网,就是用来特意抓小白鼠的。世界上也只有她才会上当!”一个妖治的女孩靠在学堂外,不和身份却娴熟的吐纳着烟圈。 在袅袅烟雾下,女孩的眼神却分外凛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美女蛇,贪婪的望着远处走来的言禾,像在等待着愚昧的猎物自投罗网。 在她一旁站立的男子,正是那天暗处的人,他有些狰狞的脸此刻却布满了犹豫:“米儿,我们真的要违背组织的命令吗?现在下手是不是太早……” 女孩眼神立刻像针一样刺来,当即把那个人的话吓的噎了回去。女孩不以为然的撇过头,固执的说:“他不忍心的,我来替他做。他要是再拖下去,那些人,可就会找他的麻烦!墨尚,我还以为你会多少理解一下我,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真是令人作呕!” 墨尚低下头说:“对不起,我只是害怕他会生气……” “生气?他凭什么生气?别忘了这是他的任务!”女孩的声线竣然冷了起来:“反正,我也不喜欢那个言禾。现在正好代劳收拾了,以绝后患!” 墨尚叹了一口气,现在只有这个肖米儿不会害怕组织,但是,那天少爷一再强调不要动手,他自己会去摆平……但眼前这个任性蛮横的肖大小姐却更不好对付啊…… 我是不认命吗?肖米儿不再说话,眼里的光芒尤为凛冽:这样的话,我不会让他们再用什么借口来搪塞我了! 言禾走到街口的时候,突然看到地上赫然出现了一枚闪闪发光的簪子。 那是……言禾猛地捂住嘴巴,那个是池轩一直从小珍藏起来的,他家人的遗物!没错,是他母亲最喜爱的簪子!言禾深知池轩对它的珍爱,珍爱到了无论是谁去动一下,就会被狠狠骂一顿的程度…… 他是绝对不可能弄丢它的!!! 难道,池轩真的出事了? 这个念头一闪,言禾心里不由得开始激烈的颤抖。她忙俯身捡起来,可当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却觉得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四肢发软。言禾只来得及喃喃一声:“我怎么了……”的时候,就啪的一声像一滩软泥一样栽倒在地上,惊吓住了四周的人群。 “啊,你怎么了?” “有人晕倒了哎!” “言禾,你怎么了?!”来往的许多围住了她,但是肖米儿更快,她一个箭步冲在最前扑在言禾身上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喊:“言禾,你怎么了?!”一边把瘫软的言禾扶起来神色慌张的对人群说:“对不起,她是我的朋友,我现在要送她回家,请让让!!!” 人群不住的对肖米儿的勇敢行为说尽溢美之词,一边自觉的散开。 这正合肖米儿心意,她对墨尚使了个眼色,墨尚马上会意的把早早准备好的马车赶了过来,肖米儿极尽怨恨的把昏迷不醒的言禾迅速的塞上车,坐稳后,黑色马车就像离弦之箭一样射了出去。 “啪!” 茗龙眉头紧皱的看着手里莫名其妙断裂的笔杆。 是要出什么事了吗?茗龙回头看着言禾空空如也的座位,心里突兀的一跳。 言禾今天一天没来上学堂,茗龙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学本,却早已走神。当他第12次回头的时候,旁边的女孩再也按捺不住的说:“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茗龙心不在焉的说:“哦,你说。” 该女孩心里权衡的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那个,我只是想问,那个,言禾,你与她是……那个关系吗?” “哦。”茗龙依旧敷衍的随口答道。 “啊……”该女孩花容失色的说:“那么,你们那天跳崖殉情的事是真的啦?!”但是由于她的声音分贝有些小大了,全学堂立刻安静了下来。 跳崖?殉情?!茗龙回过神来:“你在说什么?我们只是被那帮人逼的。还有,我和言禾只是而已。”他暗暗扶额冒汗,不得不深深佩服谣言的胡说度。 但这不是他所要的吗?与那孩子扯上关系。 “啊,是这样的啊……”很多女孩得知事实的八卦率其实很低的情况之后,不禁失望的叹气,兴致一下子低沉了下来,不得不说是很低落了。 “但是,我听说言禾今天早上在路上晕倒了哎……”过了一会,几个女孩窃窃私语道,但还是被耳尖的茗龙听到了。他心里一动,但是伫立在原地良久才便起身朝她们走去。 “喂,他来了!”一女孩压低嗓子尖叫道。 茗龙停在她们面前柔和的问道:“请问,你们知道言禾怎么了吗?” “啊,这个啊,你不知道言禾怎么了吗?……”一女孩准备调侃一下气氛,但是,她猛地看到茗龙眼中的不耐烦,那是一种对她们的如此藐视的态度。于是该女孩冒出一股无名火:怎么这么张狂!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该女孩气鼓鼓的别过头,别的人都不知所措的看着茗龙和该女孩。 茗龙楞了一下,随即把手支在桌面上,他今天真的不痛快,就像长期以来被这种无形的感觉压榨的快失去理智了,这种束缚,就像是绳子勒住了他,让他欲罢不能的气愤。 “你是没有义务。但是很抱歉,我只是想知道言禾她的情况。”茗龙压制住愤怒,但是克制不了眼神的冰冷,他正打算使用术法,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该女孩说:“你……”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身后一道阴风拂过,他惊异的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靡颜腻理,绰约多姿的女孩的坐在他身后的桌子上眉角吟吟的说:“茗龙,你在生气吗~生了气,那可就不够帅气了哦。” 学堂上一阵哗然,这可是公开的挑逗啊! “……”茗龙转身看清了她的容貌后,面色瞬间一滞,眼中闪过不知名的光芒,突然又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神情冰冷的无可复加。 “好久不见了哦。”女孩打破了不安的宁静,挥挥手笑靥如花,语气轻快的说道。 “……” 茗龙的直觉立刻告诉他:现在不是与这个女子纠缠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与那个好似弱不禁风的女孩眼内的无与伦比的霸者之气。 “呦,是不认识我了吗?这副表情啊。”女孩撅着嘴撒娇般的说道。 全学堂皆冷汗无比。茗龙正准备不理会她转身接着询问时,他突然听到肖米儿说道:“(少爷,你好啊)” 茗龙明显的心里一震。他迅速的回头,惊愕的表情尽收于女孩的眼底:“你……”茗龙及时的打住自己,他凝重的看了看天,阳光明媚。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哼。” 女孩的眉尖挑了一下。心想:果然,是在怀疑吗? 当他看到女孩故意将长发捋了一下的时候,茗龙的就感觉到了冷汗已然从他的额角滴落。那个蓝色妖治的蜘蛛纹身,虽然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小,但已足够将茗龙的那不详的预感成真。 他们居然派她监视他!!! 女孩似乎很欣赏他阴云密布的表情,她满足的放下头发,将长长的指甲抵住茗龙的咽喉,骤然变长的指甲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寒光四溢,惊住了学堂里的学生,一时间诸人面面相觑。 “抱歉啊,你就要死了哎~”肖米儿像是玩弄一般的笑着。 “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茗龙的眉头渐渐紧凑了起来,他看着这个变的奇奇怪怪的她,瞳目里溢出危险的冷冽气息,眼里的阴霾仿佛要席卷起一场猛烈的风暴,连四周的景物似乎随之变成的灰白的色调。 女孩愣了一下,随即展开似乎是忍俊不禁的冷笑:“哎呀,真是变成了一个让人头疼的顽固猎物啊。不过”她又将嘴角弯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轻声慢语的声音游离在茗龙耳边,又却如一颗重磅炸弹轰鸣:“我就是喜欢这种猎物,可以让我好好过把瘾啊。呵呵~不像那个女孩,言禾,真是一点趣味也没带给我呢~” 茗龙的身体簌的一僵。 女孩心满意足的跳下桌子,跳跃的向后退去,笑眯眯的对茗龙喊道:“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啊!(老地方见)” 于是,学堂里的都是一副我很了解的样子。他们那种暧昧无比的眼神让他大为恼火,但是…… “咚!!”忽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让众人蓦然一惊。 茗龙啪的扶住桌子,那个人……是他们吗?……他觉得心脏又开始猛烈的跳跃,骨骼深处传来叫嚣的疼痛,使他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就是他们,他们逼着家人……杀了他最信任的茗姨。 残破不堪的回忆,是我在这无边的罪恶里唯一可以支撑自己,提醒不忘血恨的基础,独自一人带着这份无与伦比的恨意,把它变成力量,一直向前走就是了。 他原本也想要按照茗姨的遗言,逃走,但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第七百零五章:遗留的组织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父母亲,才发现了父亲家族……他们是祝融执行团的成员。 不止是如此,父亲不愿意待在这里,所以掩藏了身份,然后娶了母亲,他带着被祝融执行团打算处死的异能者,一路逃亡。 所以他们才会对他穷追不舍。 而且,在被抓住了之后,他的母亲才发现了自己怀了孩子。 那就是他从未见过的妹妹,在他回归家族的时候,她不过才一岁。 一股深恶痛绝的恨意开始像毒液一样包裹住了他的心脏,那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用鲜血拼凑的那个字眼,明明是那么的恨那个人,偏偏还要在他们面前当一条表面无比忠实的狗,极尽的苟延残喘下去。 好不甘心……他的眼瞳开始散射着无比的恨意,父亲明明没有背叛—明明只是想救自己最爱的人,为什么家人会被扣上叛帮的极恶罪名而被处决? 明明只是想救自己最爱的人,明明母亲已经放弃了,哪怕那么下定决心绝情的离开,为什么家人偏偏要追上去,替母亲挡住那一剑。 就这么一个举动,就被无情的判定是叛帮,两个人,就在漫天的血红,就那么绝情的淹没了他们…… “茗龙……你一定要,要好好活下去……” 家人临死前断断续续的遗言反复回响在他的耳边。 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做值得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一幕,我终生不忘。 而现在,我才知道,这仇恨不会止休,只有复仇了,我才会重新拥有资格真真正正的审视自己的内心,我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内心了,也许释放它,努力一次,才会让我从黑暗中获得救赎。 我才不要,被埋没在这种黑暗的坟墓里。 绝对不要!!! 茗龙狠狠地将自己再一次圈在又一个没有温度的黑夜里。言禾,请原谅我,现在才正视自己对你的情感。 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哪怕,我成为你最为难以相信的人。 我终于做好准备了。 开始了啊。 肖米儿在黑暗里轻轻的踩踏着那地板,缓缓向着尽头走去。 这是一场赌局,赌他对你的心,这将会是一场有意思的赌博。她一改平常的戏谑之气,而是极其坚定的握住拳头,在心里发誓:我也会押上我的心,一直属于他的那份心,所以,我绝对不会输。 只要心怀仇恨,你就一定会来,会乖乖的投到我为你,茗龙,精心编制的网里吧。肖米儿靠在墙壁上,淡漠的微笑着,像是把一切都操纵了在手心里,脸上是那样一副任凭猎物继续徒劳无功的挣扎,嘶哑尽了血肉的那一份永远的平静安然。 就算是不得不面对那样的自己,我也愿意,去接受,去承载,这来自世界那不得已的沉重。 茗龙步履匆匆的走着,锐利的扫过前方的绮丽的景色,但却无暇去欣赏,而是俯身确定没有人跟踪的迹象,压低了长袍的帽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敏捷的闪进一个悠长昏暗的胡同。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女孩口里的老地方,就是这里了吧…… 茗龙伫立在胡同口,那里有一片较为开阔的天地,杂乱的摆放着一些废弃的杂物,茗龙不禁有些伤感,那童年无忧的快乐草地和欢笑,已经被埋没在时间的坟墓里,被现实吞噬和改变的如此可笑。飴灭到连纷至沓来的回忆都那么悲伤的,去祭奠那些再也回不去的人…… 茗龙不忍的闭上了眼睛:再也回不去了啊,就算是人依旧在,但是再不会有那些往日娴熟于心的感觉,米儿,时间把你改造成了什么样子了? “可是真是没想到执行团的人已经怀疑我了。” 茗龙看着斑驳的墙壁,不由得再一次义愤填膺的想:居然派出肖米儿当间谍,该死的!是我忽略了!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我说过言禾,你的命是我的,所以,你一定不可以有事! 在我的生命的路途里,你早已深深埋下了一颗种子,让我不能回避的种子,只好迟疑的看着它渐渐发芽,在我的身体里絮绕盘旋。我不知道这究竟会给我带来什么好的亦或是坏的结果,但我只知道我的现在,做出的决定是无法再去收回的。 这将是无法回避的宿命,但却是命运早早预见的东西啊。 ……没有面具,没有仇恨,就那么再一次的让喜悦重生,哪怕只是一瞬,也会给我带来莫名的勇气。继续走进这不归的路途,但是,这里却是不属于你。 赌上我的一切,我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他瞳孔呈现出深邃剔透的幽暗,仰面看着湛蓝的天空,深深的从心里吐出一句疲惫不堪的话。 “看来,我是不得不出场了啊……” 好冷,好黑……的地方。这是那里? 言禾打了个寒颤,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一团漆黑,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关在这个又黑又冷的地方多久了。当她头疼欲裂的在这里醒来时,言禾一时没反应过来——好黑,我不是已经死了吧!?她试图想站起来,却触碰到了一团冰冷的手铐,她才反应过来,不是吧,——难道我是被绑架了吗?! 言禾顿时感觉浑身的血液都瞬间结冰了。 诡异的气氛渐渐弥漫在空气里,这里安静的毫无声息,如此静匿,以至于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来到异度空间的错觉。 这里是……那里? “喂!!……有人吗?!”言禾试探般的喊了一声。但是她惊恐的听见她的声音越飘越远,但是随即回音又返回来:“喂……有人吗……喂……有人吗……喂……有人吗……” 不会吧,这里怎么这么大……言禾觉得心里一悸,冷汗直冒,头脑一片空白:怎么办?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啊。平静下来,平静下来…… 言禾突然想到家人说的话:在黑暗中,不要过度的睁开眼,否则就会造成爆盲。她立刻就闭上了眼,仔细搜索自己头脑里的知识——首先,不能慌乱,保持镇定,其次,听,自己的大致位置,但是这里一点声音也没…… 慢着——刚才的是?…… 鸟叫??? 言禾心里一阵狂喜,终于知道了一点线索,鸟叫,刚刚的是——没错,是只有林子里才有的柳莺!那么……这里就是位于林子不远,或者就是在这隐藏的房子,可是这么大的房子……也太不好隐蔽了啊。 可是,这究竟是谁绑架了我??为什么绑架我??父亲一定会急疯了,不过,还好他就是执行司的人,他一定会来救我的,可是,茗龙会不会担心我呢…… “你的命,是我的。”言禾凄凉的笑了一下,现在恐怕是不保了……要是再也回不去了的话…… 想到这,言禾的心再一次颤抖了一下:他们会不会杀了我?…… 正在这个时候,言禾又听到极其微小的一丝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但是却不紧不慢,似乎是在悠然自得的散步。 有人来了!!!言禾立刻闭紧双眼,心脏咚咚的快要跳了出来,即刻,一声刺耳的次啦声传来,好像是一道门被打开了,但是言禾却没有感受到亮光——外面还是房子吗?? 言禾眉头紧皱,真是硕大,看来这里真是个不简单的地方。 忐忑不安的等待了许久,那个人好像根本就没有再移动,而是静静的看着她,就算是闭着眼,言禾也可以感觉到那个人眼神如鹰一般的透彻和锐利,看的言禾心里直发毛。 但她还是极为镇定的继续装睡,可是心里还是不住的打鼓响锣,满脸通红和汗涔涔的。就在这一刻,言禾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却充满不屑的声音:“行了,别再装了。你的演技实在太烂了,本小姐再没心情陪你演下去了。” 言禾心里一紧,暗叫不好:被发现了吗?这个声音……好熟,该死的,可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还不肯醒过来吗?还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打算就这么自暴自弃??” 那个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从戏谑转变凛冽:“哼,还是不想接受那些残酷的事实?” 残酷的事实?她在说什么? 言禾睁开眼睛,映入眼脸的却让言禾吃惊不已:“肖米儿?” “哼,你终于不装了啊。”肖米儿那鄙夷的眼神让言禾一头雾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快把我放开!” “放开你??呵,你觉得进了我蓝蜘蛛的监狱还有可能要你完好无损的全身而退吗?也该认清现实了吧!言禾!” 肖米儿居高临下的看着言禾,像是在看一只毫无缚鸡之力的婴儿:“你就尽管的发挥你的作用吧,等利用完你,你也可以就此长眠了。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你的。绝不会让你那么容易的死去。” “你……这个变态!!!”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言禾怒火中烧的问道:“那么,池轩也是被你绑架的吗?” “池轩??就是那个口出狂言,毫无家教的小子?”肖米儿把手指抵在太阳穴那里,貌似头痛和无辜的说:“说过来,那个小子真是倔强啊……不过幸好那个不是我的猎物。我可没有绑架他哦。” 言禾大惊失色:“难道还有别人?” 肖米儿似乎很欣赏她此刻因愤怒和惊诧而扭曲的脸,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使劲的点头说:“就是呐……可是。”她的脸色又一变,随即笑逐颜开的说:“我不想告诉你哦~~不说,呵呵……” 第七百零六章:真实?虚假? 言禾的脸都被气的发紫了。可是肖米儿还是没有停止开怀大笑,她又一只手撑着墙壁,慢慢下滑,一直坐到地上,才停止了笑声,安逸的说:“看你那么可怜得份上,我就带你去见一个人怎样?” “见谁?你……”言禾怔住,肖米儿站起来依旧嬉皮笑脸:“没什么,你见了就知道了。就当是做好事吧~~我只是,不想让你连死的时候都带着充满着欺骗的假象微笑着而已。” 言禾忐忑不安的跟在肖米儿的身后,这长长的走廊几乎没有一个尽头,黑暗至极,言禾缜大了眼睛,极目了望,才模模糊糊的看见她的身影,隐没在这没有光的地方,缓缓的走着,像极了一个没有情感的鬼魅。 她们轻而又轻的脚步声回荡在暗无天日的走廊里,颤巍巍的飘远,又静然的荡回。极度的紧张使言禾的心脏也随着这节奏忽上忽下,几乎有几近衰竭的迹象。她真的害怕自己还没有被救出去就已经被吓死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了。 不知在这渗人的地方徘徊了多久,肖米儿才在一扇很大的门前停下,熟练的在一个在墙壁上按了下去,随着冰冷且机械的声音,大门吃力的转动着滑开,从里面立刻散发出来一股潮湿和发霉的气味。肖米儿皱了皱眉头,厌恶的转头嗤笑对着言禾道:“就是这里了,你想见的人。” “我想见的人?”言禾屏息凝视着里面,隐隐约约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蜷缩成一团,一言不发。言禾正准备发问,就措不及防的被肖米儿一把推了进去,猛然狠摔在寒意十足的水泥地板上,等她龇牙咧嘴爬起来时,巨大的门已经咬合,徒留肖米儿得意的笑声回荡:“你就在那里好好给我待着吧,会有惊喜的哦!” “你……”还没等到言禾发飙的狂捶门的时候,一直默默的呆滞着的那个人带着惊讶开口,声音嘶哑无比,像是午夜的僵尸:“你是?言禾!?” “啊?你是……”,尽管声音粗略不堪,但是仍旧散发着那熟悉的气息,言禾一愣,挣扎着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那个憔悴疲惫的身体嚎啕大哭:“池轩……你原来在这里啊……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池轩虚弱的扶住言禾的肩头,绝望而颓废说:“你还是被抓来了啊……原谅我,没能保护好你……” “还是??难道你知道她要抓我吗?”言禾抓住他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是啊,我那天恰巧听到了……我准备去告诉你父亲,可是……”池轩沮丧的低下头:“我还是,被他……给抓到了……对不起,都怪我没用,现在连你也……” “池轩……”言禾悲切的注视着他憔悴的面孔,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没关系,是我连累了你……都怪我不好……都怪我,没有想到你就自己离开了……” 池轩悲痛欲绝的看着泪雨滂沱的她,滑动着喉结,断断续续的挤出几个字:“言禾……你,是很喜欢……他的吧……是不是…我不够好…没能比得上他……”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言禾紧紧的抱住池轩:“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兄长,我只是,我只是…” “不要骗我了,阿琳……”池轩把她的头围在自己胸前,语气不断的颤抖:“我知道你喜欢他,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却骗不了自己,骗不了自己的心……阿琳!他那样对你,你还是喜欢他吗!” “那样对你……?”言禾大脑一片模糊:“他,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池轩猛地紧抓住她的手腕,危险的眯起由于激动和怒火燃烧而抽动的血恨的眼睛:“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被祝融执行团的蓝蜘蛛组织茗龙一手策划绑架的吗?还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是他做的事?!你不知道吗,我不信!明明就是他亲口说的要绑架你!你居然会不知道?!你现在还在袒护他吗!?” 言禾的世界霎时劈过一道惊雷,直直穿透了她的心脏。 祝融执行团……那是一个多么古老的名字,就算是言禾都知道,那是肆意屠杀异能者的组织,在以前的时候犯下了累累的杀孽。 ……这怎么可能……这个组织,还存活着吗?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这个曾经只属于我们的老地方呢。” 从小巷的深处悠悠飘出那熟悉的声音,过了半晌,又倏的带着一分隐忍的残忍:“为了她,你还是真敢自己一个人来到此地!你不怕这是一个陷阱让你今天丧命与此吗?!” 茗龙苦涩的笑了笑:“没有什么不敢的,只要我做出了必死的觉悟,就不害怕去夺取我自己的东西。” 暗处的人哑然,顿了顿,缓缓的说:“你不怕他们杀了你?” “我说过了,我既然敢来,我就敢死。”茗龙顿了顿:“你把她关在那里了?” “你就那么关心那个执行司的女儿?你可别忘了,你可是她的敌人,就算现在还不是,若是你还是执意要为了她背叛暗院,即使你侥幸活了下来,她还是会恨你,讨厌你!你终究还是一个罪人,你还是会被那所谓的正义处决的!”暗处的声音带着莫名激动:“你别妄想她知道了你的身份还会喜欢你!” 茗龙眼眸忧伤:“我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这里的,不管她是否恨我,我都不在乎,我只要,只要她好好活着,平安无事,不会成为这件事情的牺牲品……更何况……”他又抬起头,语气冷冷:“这件事与暗院有关,所以,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插手!” 暗处的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权衡再三,才叹了一口气才说:“那么,我肖米儿今天是一定要阻止你了。” “不会让你如愿的。”茗龙静静的看着她:“若你要执意,那就随便。但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调,却在某一时刻突然上扬,变得凛冽无比:“告诉我,她是不是在那里!?” 监牢里。 “你骗人!!”过了好久,时间好像就此终止,言禾才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池轩!你为什么这么诽谤他!我不信!!我不信!!你一定是骗我!!你就这么讨厌他吗?为什么?为什么??!” “就因为我们的家人都是执行司!!十年前把他们差点毁灭的人!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而茗龙,就是带领他们的组织啊!” 她面色煞白的霍然站起,骇人的眼神在接触到池轩不卑不亢的表情时,硬生生的怔住。 “你这么说他……为什么……” 言禾紧紧的扯住池轩胸口原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衫,池轩看着女孩放大的狰狞痛苦的面孔,声音突然变得异常的平静:“我没有骗你,我只是……” “我不要听!你给我住口!”突然爆发的怒吼轻易的盖过了池轩的声音,女孩身体剧烈的颤动着,声音却突兀的小而轻了下去,几乎是抽噎着恳求的说:“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她低低的说,但是她知道,池轩是不会说谎的,他从来不会说谎。 一直撕扯着池轩的衣服的手,渐渐松开,变成了一团虚无…… 池轩的心,也随着那只手直直的坠落了下去。 以往的一幕幕迅速在她的眼前不断回放—— “你的命,是我的。” ——那道熟悉的黑色闪电,悲哀的眼神,遏制不住的恨…… “茗龙,你的眼神为什么如此哀伤?” 言禾至今还记得他紧紧抿住的薄唇,深怕一不小心就会泄露了秘密一样。 他其实是恨她的吧,那么恨,以至于深入骨髓,所以就会一直保护着她,为了只是自己亲手报复…… 报复执行司十年前给与他们的屈辱的致命打击…… 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再也无力支撑住理智,这座身体像是被摄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尊泥锈的躯壳,言禾无力的扶住墙,闭上眼,已经悲伤的连眼泪也被禁锢住了,怎么也流不下来,闪烁的瞳孔好像一场风暴后的狼狈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亲手种下依赖你的那一片心意,然后再亲手不着痕迹的毁去!? 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我!? 她闭上眼睛,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而扑倒在地。 “你究竟在扮演一个什么角色!你还是没明白吗?!”肖米儿语气里抑止不住颤抖:“为什么,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好了,为什么要挣扎?为什么要救赎自己?你以为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吗?你老老实实的当自己是一枚棋子不就好了!你为什么不装糊涂啊!?” 像是被深深压抑了许久,肖米儿几乎是呐喊的爆发出了自己的心声,不断有泪水滴溅在茗龙的白衬衣上,淡淡的晕开了一片温润,久违的心痛声势浩大的喷涌而来,吞没了她的全身——“再也无法褪去的罪恶,洗涤不净玷污的内心,黑暗,终会消失……永远……就这么沉入地狱吧……” “兄长……” 突然一声低低的呼唤,茗龙的麻木的心再一次猛烈的抽动起来。 母亲在临死前呐喊的颂词至今再一次如噩梦般的萦绕他的耳边,肖米儿低下头,低声的喃颂着,终于放声大哭,像极了深受莫大委屈的孩童,哭得无比的狼狈和无拘素,只有这一次,茗龙没有推开紧紧抱住他的肖米儿,而是静默的伫立着,眼球像是毫无机质的玻璃。 “兄长,我求你了……”肖米儿抽噎着抬起头看着茗龙,语气柔弱低小的可怜:“可不可以,就这一次,不要再去了,不要再去了……” …… 第七百零七章:不可饶恕的罪过 茗龙看着面前的肖米儿,是的,他的亲妹妹。不可饶恕的亲妹妹——是她的年幼无知和愚昧将门打开,导致他们家破人亡。 自从那以后,暗院一直抚养她长大,茗龙明白,这样做只是为了牵制住他,让他有仇不能报,有亲人不能相认,有家,却再也不得完整。彻彻底底为了暗院而服务,直到他再也没有利用价值,就会像家人一样,落得一个不归的宿命。 所以他恨,对着肖米儿,又爱又恨。 所以偶尔听见皮肤破裂的声音伴随着心,才知道自己依然存活着。 “我不会认输……我也不会输!”茗龙痛苦的抱住头:“我不会让暗院的卑鄙小人得逞,我不会让他们伤害言禾一根头发!我一定要去救她!” “不!我不要!”肖米儿一把拽住他,神情前所未有的激动:“我不要我的兄长得而复失……你会死的!你们都不会活着从那个地狱出来的!” “不要拦着我!米儿!如果你还承认我是你的兄长的话!”茗龙无比认真的看着面前哭的一团糟的肖米儿,语调不自觉的轻柔了下来:“在这里等着我,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的,好吗?” 肖米儿呆滞了一下,茗龙急忙抓住时机挣脱出来:“对不起,我一定要走!” 肖米儿拼尽全力嘶喊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茗龙的背影一顿。 “后悔?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感?我从未感知。”茗龙垂下头,颤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些渺小的情感,我是早早就被剥夺的,在最后,我还是没能逃过那心结,虽然早就没了希望,但我还是,还是活着啊...” 还是活在这虚幻的世界里,一直默默等待那些未知的旅途。我不知未来会是什么的结果,我只知道,我始终还是不能够去后悔,我早已无法回头了。 作为我,一个命运囚徒的最后的选择,还是离开,选择寂寞与孤独。为了我,为了救赎我自运而生的背叛。 选择放手…… 还给你——无限光彩的自由。 茗龙奋力的奔跑在郁郁葱葱的森林里,一枝接一枝的树枝像是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身体,可是他什么也没有感知到,他心里只有一个执念在紧紧地催促着他:快——在快一点——她在等你! 从哪个时候,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就深知自己将万劫不复的吧…… 可是,哪怕是在悬崖的边缘,他也要,拼死的把她推上岸——这是一种无关仇恨,无关一切的东西,在哪里,没有复仇,没有牺牲,没有算计,没有罪恶,它是花开一瞬时的凝固,它是雪融一汪时的柔情,世间一切没有谁可以与其媲美,它时而在天堂,时而在心里,隐隐若若,却又不离不弃。 那就是——爱。 因为不曾相爱,所以不曾珍惜。 因为不曾守护,所以不曾离别。 可是要是等到了想要去相爱,守护。 就不要让那些值得去付出,值得去爱护的人,已然不在。 …… 池轩一直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在长久的,似乎了陷入了无尽头的寂静里,沉默的让人发疯。 她的眼神暗淡无光,像是凝固住了的褐色琥珀,很久了也不曾转动一下,让人不由得误以为她是一尊蜡像,仅仅有偶然的细微动作还在证明她是一个活物,但也仅仅是活物罢了。 她已经以抱膝蜷缩在角落这么个姿势维持了两天了,除了先前勉强吞咽下去的果子,她已经也是一天滴水未进。 才这么数个时辰过去了,她仿若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面目憔悴,黄瘦,像是沉淀了灰白的哀怨。瘦小的身影被墙的阴影所吞没,渐渐隐匿不见,快要消失了…… 池轩瞳孔猛的一缩,条件反射的抓住言禾的胳膊,直到感受切实的柔软才莫名的舒了一口气:可是,我究竟在怕什么?…… 是怕再一次的失去了她吗? 言禾动了动,缓缓的抽出自己的胳膊,然后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呃……池轩苦笑,还是在讨厌我吗?恨自己告诉了她最不能接受的事实。可是,这毕竟,还是事实啊……逃避有用吗? 她要怎么恨,都无所谓了,只要她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他什么都愿意做。 包括——放手。 现在,也唯有他,才可以去涉足她的世界了吧。 池轩眼里一闪而过黯然的光彩,那是一种叫做寂寞的东西,细细密密的包裹住了他琥珀色的双眸,毫不留情。 他的世界里此刻只剩下了无止休的奔跑,急促的脚步声代替了他的心跳,再也没有什么可去阻挡他直视自己生命的勇气,他那独一无二的世界,是被她填满了光明,没有人可以替代,可以去比拟她在自己心里的重要,现在是,未来也是!他终于明白,他不是不敢再赌,而是他不敢再失去了,他输不起了。 他低低的嘶吼了一声,像一只沉默的野兽,紧紧注视着茂密丛林里隐隐显露出来的灰色建筑,磅礴且机密,守卫森严,那就是了,暗院的总部。 言禾就被囚禁在哪里,和池轩在一起。 那么,她已经知道自己身份的事情了吧? 明明知道要来送死,明明知道自己会不被继续那么的信任,可是,就是要来救她,哪怕背一辈子的怨恨,只要她好,那也就算是死得其所了。 茗龙咬住下唇,迅速的换上暗院独制的制服,深吸一口气———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站住!你是什么人?”正在巡逻的几个人看到径直向门口走来的少年,满是戒备的堵了上去。 “哼,连我你们都不认识吗?”茗龙冷冷的抱住手臂,斜睨着这几个面面相觑的下手:“是刚刚才来的的吗?连规矩都不懂?!” “规矩?在这里没什么破规矩!老子在这混的时候你丫的还在玩尿泥呢!你给老子拽什么拽!”一个带着刀疤的五大三粗的人粗鲁的抓住茗龙的衣服,无比嚣张拔擢的威胁道。 茗龙好看的剑眉一凛,抬起眼睛看着他,那眼神如同见到了极为蔑视的东西,直直的如一把利剑直刺进那个人的心底,刀疤的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口气立刻软了下来:“你你……你究竟是谁?” 茗龙自若的扯回衣领,抬腿就径直的朝里走去,头也不回,声线有力的说:“你们给我记好了,我的威严不容涉度,哪怕在什么地方,我都是这里的王!”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于去阻挡他,那稳健的步伐如同天生的霸主,气场不同如帝王般的高傲尊贵。虽然仍旧稚气未退,但是那样的姿势——眼神坚定,步履沉稳,好像把世界都踩在了脚底下的霸者之气却让人无从比拟。 看的下面的人都呆住了,刚刚无理对待他的人,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原来这就是他们素未谋面却声名显赫的组织啊!那样的气场,已经言尽与表,足够让他们无比的虔诚的相信了。 于是,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这倒是让他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随之更急的加快脚步,此地不宜久留,虽然他是蓝蜘蛛的少爷,但是现在也差不多名存实亡了,如果他们不是新来的话,恐怕就不会这么容易的进得来这个机密的地方了。 茗龙的额角开始渗出汗珠,恐怕以后就不会这么好运了,必须多加小心才是。 “你,过来。”茗龙威严的喝住一个正欲向他鞠躬的人,那个人一惊,慌慌张张的抬起头,毕恭毕敬的看着面前的组织,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喘:“少……组织……您有什么吩咐?” “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昨天你们的千金小姐有没有带着一个女孩子来过?” 那个下手迟疑的半天,眼神游离支吾着说:“那个……长老和小姐说……” 话音未落,就感觉到了脸被一股很大的力道甩开,脖颈立刻向后扭曲,随即耳边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刺耳响亮的巴掌声,挟着裂空刺耳的风声,一股接一股的刺痛迅速的传了过来。 “混账!就记着长老和小姐!别忘了!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啪的一声松开手,那个人顿时瘫软在地上,呆楞着捂住印刻着杂乱的五指印微微发肿通红的脸,上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早在一旁伫立半天的人匆忙迎了过来,笑容满面的挡在自己面前:“呦,我当时谁呢?发这么大的火!原来是少爷终于回来了啊!稀客啊稀客!” 如果就这么散场了……就再也不会有将来,也没有曾经了。 茗龙不屑的冷哼一声:“不就是多亏了张总管和我的好妹妹,我才在外漂泊了至今了,不是吗?” “这个嘛,呵呵,说什么生分的话啊,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还高兴的不行了呢!来来,快跟我来,你好久没回来了,肯定连你的房间在那都不知道了吧?”张总管满是殷勤的絮叨着,又扭头严厉的对着其他人说到:“把地上的这个不识好歹的拖出去!给我扔出去!” “慢着!”茗龙打断了他的话,走到那个吓的瑟瑟发抖的人面前,不带任何表情说道:“这个人让我心情很恶劣,把他给我先关在牢里。” “啊!少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少爷饶命啊!!……” 那个人吓的面色惨白,腿如抖糠,歇斯底里的求跪呼救。 “快点拖走!听少爷的话!”张总管见几个人迟疑着,马上就如雷霆般爆发:“快啊!一帮饭桶!” 几个打手立刻掐住那个可怜人的脖子,使他叫喊不出来,粗暴的拖在地上拉走了。 第七百零八章:回归组织 “那么少爷,这……”张总管笑容可掬的准备说道,就被茗龙冷冷的一句:“吵死了。”给生生堵了回去,茗龙背过身,面色郁结的走了进去。 “……”张总管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笑容渐渐变得无比的难看。 依旧是记忆里那些四通八达的黑暗诡异的长廊,长长的不知通向何方。这里那么大,到处都是步子踩在坚硬地板上冰冷刺耳的回声,从各个角落里传来让他不悦的冷森气息,像是走进一个仅仅属于他的陷阱,将成为埋葬他的冰冷坟墓。 英气逼人的锐利眼神转向张总管,无声无息的暗示着他。 张总管虽然心里很是不快,但是依旧领会了他的意思,他打着哈哈说:“原来你真的忘了啊,我还真以为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呢,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呢,哈,那么就请跟我来吧。” 他又笑眯眯的走到了他的前面,一路上不断介绍。 “少爷,你还记得这个……” “长老。” “什么,少爷?” “闭嘴。” 冰冷的两个字言简意赅的封住了张总管喋喋不休的嘴,茗龙继续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四周,好久没回来了啊,实在是不想进来这个充满着回忆的,幸福与痛苦交织的地方。 他真的是不想再踏进这里一步了。 这里的人给他了一片黑暗的路程,就这样跌跌撞撞的徘徊了十几年的年少光阴。而现在,他终于有勇气来这里,哪怕是掠夺,他也要誓死捍卫自己五代头领的权威。 “那么,少爷回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呢?”张总管小心的问道。 茗龙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吓的他脖子一缩:“我是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的。” 大堂上,茗龙肆无忌惮的坐在象征权利的象牙景蓝冰豹镂空华坐上,高傲的扬起头,仿佛是在俯视着脚底下顶礼模拜的人群。 这曾是他的梦想,终有一天走到了这里,坐在了这里,再也不会有人去阻碍他,而那些带给他无限梦魇的人,被他亲手送下地狱。 但是当他真正坐在了这里的时候,他却渐渐颓然的感到难言的失落,那些虚无华诞的权利,荣耀,他所向往的生活,如泡沫般的渐渐消融,难受的填涩在他的心口,让他如鲠在喉,发腻的想吐。 我要的,真正是这个吗? 他不禁的问自己。 可是,空荡荡的声音只仅仅回荡在他的心里,他没法说出来,也不敢,也害怕。 害怕不得不面对自己心里真正的答案。 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去伤害你!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手里拿着一份卷轴,言戚风目光深沉的落在一旁。 这是魅影组织所给他传达过来的讯息,首当其冲自然是一定要将言禾夺回来。 那祝融执行团的人,怕是已经顺着当年的线索找回来了,必须马上将那孩子带回来。 言戚风咬住下唇,收回眼底暗涌的愤怒。缓缓起身,对着在他面前如铁塔般威武雄壮伫立的百名精英,无声无息的传递着他此刻钢铁般的决心。 蓝蜘蛛暗部大堂。 “少爷,这,是大长老的位置……您……” 张总管拘谨支支吾吾的说道。 “怎么?我是老大,还是他是老大?!”茗龙星目一淩,寒意立刻渗透张总管的身体,他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声说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少爷,我只是,只是害怕有的人会不服您……毕竟您,您的年龄……还没到继承的时候……” “哼……你是认为我根本不配坐在这里是吗?”茗龙话锋一转,冷笑道:“你是在后悔你们当初没有斩草除根吧,张总管?” 张总管顿了一下,立刻满面微笑:“少爷,您这是在说什么啊,我们怎么可能去害你,您可是我们复仇的唯一希望啊!” 茗龙不再说话,只是蔑视的看着他谄媚的嘴脸,直到他自己的脸渐渐发白。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的,一个不带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尴尬的气氛,茗龙转头看向来人,张总管马上如同见到了救命恩人一样迎了上去,抑制不住激动:“哎呀,大长老您终于回来了啊!少爷等您等了好久了呢!” “哦?”年事较高的大长老依旧平静的看着突然回来的茗龙,好似一点也不惊讶,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茗龙仍然端坐在台椅上,安然自若的迎上大长老的目光,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和胆怯。 对于他,茗龙从来只有莫名的厌恶和畏惧。而现在他终于拥有了可以毫不费力的正视他的资格,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只要听见他的脚步声就会躲得远远的。 他与以往不一样的大胆让大长老有一些讶异,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看着茗龙倔强中还带有一丝稚气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自然,大长老默默地想:看来是真的长大了啊。 “那么,你是为何事而来?”大长老走上台阶,直逼茗龙,眼神深究而锐利:“如果你是想要来继承老大之位,不是还有两年吗?” “可是,我已经不想再等了,大长老。”茗龙支着下巴,侧着头靠在狐裘垫上,好似悠闲的看着轻蹙眉头的大长老不紧不慢的说,依旧静坐着,没有移动,也没有起身让位。 站在台阶下的张总管有一些急了:“我说少爷,您快下来吧,大长老都回来了,咱们别玩了好吗?大长老可是为了你而日理万机啊!您要是喜欢那椅子,我会立马派人去给您在做一张的!只求您快下来吧!” “你说我在玩!?”茗龙咚的一声,狠狠的擂了一下面前的禅木桌子,霍然起身,眼神中如波涛蔓延的冰冷的几乎可以使张总管窒息:“呃,我……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如此最好,茗龙。”一直沉默着的大长老这时开口了,却把张总管吓得一个激灵:“大长老,我,您,我,少爷……” “快回去吧,茗龙。”大长老抬起头命令道,冷静沉稳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等到两年后,我会亲自接你回来的,但是。”他的声音提高了一度:“现在,还不是时候。” 茗龙微微的愣了一下,嘲弄的看着他:“我是害怕我再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大长老。然而今天我既然敢来这里,那么就做好了不会再回去的准备。” “哦?”大长老眉尖挑了一下:“那么,你今天是一定要坐上这个位置了?” “是。” 茗龙的神态顿时变得无比的严肃,他看着大长老别样阴郁的表情,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是大家全部把目光集中在大长老身上,一阵寂静过后,大长老才缓缓开口,带着严谨的神情说:“那么,我要是不让呢?” 茗龙凄凄然一笑,果然,必须要这么逼他吗? “那么,大长老,我就会选择和这里,化作一团灰烬……” 几乎是耳语一般,他轻轻的说道,尾音低的恍若叹息。而后,又自顾自的解开长袍,随着衣襟一点点的扬起,在场的人无不惊恐的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连大长老一直稳重的样子也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变化…… 所有人的惊讶和恐惧统统映入茗龙的眼底,他无比凄凉的勾起微笑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退路的原因。” 在他纤瘦却傲然挺立的腰上,赫然的平铺着一排排符咒炸药!冰凉乌黑的体表在灯光的照耀下无比威吓的闪耀着独一无二光芒,直直的刺进大长老的深不可测的眼底,印刻着极端威震的气息。 “你……少爷……您这是何苦呢?……”过了好久才回过神的张总管颤巍巍的说道:“请您……不要拿您的性命开玩笑……” “住嘴!张龙衡!你这个无名小卒有什么资格对本少爷指手画脚!给我滚下去!”茗龙怒不可遏的吼了一声,吓得他脖子一缩,脸登时惨白,向后一个踉跄,跌坐了下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好可怕的少爷…… 张总管心惊胆战的拍着自己跳的十分急促的心脏。 “这下,你们在没有和我谈判的条件了吧,只要我放弃了求生欲,你们都会和我一起下地狱!” 茗龙的他冷冷的眉宇间堆满了誓死一搏的气势,声音极淡,却挟着极为锐利的锋芒,犹如划过天际的惊雷,倏的刺进所有人的心里。 大长老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龙横,过来。”大长老转头镇定自若对着瘫倒在地上的张总管说道:“去把我的继承书还有所有东西都拿来。” 张总管一愣:“大长老……您……” “废话还是少说点为好,张龙横。”茗龙冷冷的射出一个威胁的眼神,另一只手紧握住衣襟,手心满满的全是汗。 “没事,我也老了。就让茗龙继位吧。”大长老转回头,诚恳而又认真的看着茗龙说:“那么,以后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茗龙一直屏息忐忑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他看着张总管心有不甘的走出去,转而把视线投向大长老,现在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大长老。”茗龙有一些拘谨的说:“今天多有冒犯,还望您包涵。” 大长老只是有些疲惫的摆摆手,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发出莫名的叹息。 茗龙伫立在房间门口,却迟迟没有推门进去。在一旁毕恭毕敬的下手看着组织渐渐蹙紧的眉头,心惊胆战的问道:“少爷,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我马上去弄……” “……” 第七百零九章:黑马 回过神来的茗龙只淡淡的说“没什么,一切都好。你下去吧”。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吩咐到“今天被我关押的那个人,把他给我带过来”。 “是,少爷”。下手低着头恭敬的退了下去。但不一会又回来了。 “少爷,人我带来了”。 “让他进来吧”。 “是”。 过了好久,一个被反缚住的人才浑身颤抖的一点点挪了进来,他吓得面如土色,紧贴着门,勉强站立着,看到茗龙又吓的一个踉跄,扑倒在茗龙脚边直哭喊“少爷,我在也不敢了,求您饶过小人吧!我错了,我什么都给您说,求您饶了我吧!” 茗龙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 都说少爷很吓人,可是为什么我并没有感觉到呢?退下去的下手不禁感慨万千,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那个可怜的人。 “你知道你是在给谁说话吗?”茗龙突然发问。 “我,我是在和我们的少爷说话……不,是我们一直引以为傲的未来老大!!” 可怜的人楞了一下,开始急促的乱拍马屁,茗龙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吓得他马上笑得比哭还难看,完了,这次死定了啊。 没想到茗龙只是拍拍手说“既然如此,那么我这个老大想要什么,你就会给我什么,对吗。” 那个人张大嘴愣了半天,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忙嗑嗑巴巴的发誓“无论少爷要什么,我黑马一定万死不辞!!” “很好。”茗龙满意的点点头,走过去,黑马立刻一哆嗦,茗龙无奈的笑笑,看样他演戏演过头了。 “好了”,茗龙弯下腰,解开绳子,对着呆滞了的黑马温和一笑,说“你自由了。” “少爷”,黑马傻傻的看着茗龙“您这是?……” “没什么,算是我的歉意。” 茗龙扶起瘫软的黑马坐在沙发上,极其小心的为他涂抹消炎药,黑马的身上全都是打架留下的伤疤,林林错错,触目惊心。 “少爷……”黑马半晌才滞慢的抬起右手,狠狠给自己了一巴掌,茗龙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黑马捂着再次红肿的脸傻乐的笑笑说“这原来不是梦啊……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吗?”茗龙好气又好笑“这不是幻觉,今天打你是用我不可告人的原因的,但这决对不是你的错。” “那么,少爷不杀我了……” “是啊”。 黑马好像还如在梦中一般,半天才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少爷……我黑马愿意伺候您一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啊!!!” 茗龙静静的看着这个哭的如同泪人的彪型大汉,一丝微笑,也不知不觉的萦绕在了唇边。 棋子已经聚齐了。 这下,他就可以绝对无条件的 ,去支配他了。 他像是一只蝙蝠一样盘桓在墙壁上,手里紧握着一支笔,轻轻的蹭过衣角,极其小心的探过身体,朝一个角落里画了一个阵法,让黑马再一次感慨万千少爷真是厉害啊,连这么复杂的阵法都能画出来…… 黑马屏住呼吸,悄无声息的游走在黑不见五指的走廊里。 在每摸索了一段路程后,黑马都会小心的在走廊一角用一种特殊的笔做了一个小小的标记。 在做完最后一个标记后,黑马收回笔,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发现他,便小心的返回原路。 “黑马,我知道你对这暗部路非常熟,那么能给我画出来吗。” “没问题。”黑马胸有成竹的保证到,“我可是巡逻员呢。” “没想到你还是个这么细心的人。连那个房间有几个暗锁都标出来了。” “哈哈,少爷,不是我自夸那,我可以算是暗部里最擅长游击潜伏的人呢。少爷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吩咐。” 茗龙沉吟了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说,“还是算了,你没什么事了。” 黑马犹豫了一会,还是坚定的开口道“少爷,”黑马加重了语气,“我虽然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人,但是我知道少爷一定在计划着什么。“ 茗龙心里一悸,口气不由得突然凛冽”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少爷,您听我说,不管您要干什么,我黑马一定支持您,我这辈子只为您效忠。请您相信我吧,下命令吧。”黑马一脸倔强与敬畏,坚定的说。 “黑马……你胆敢如此诽谤,是想死吗?!”茗龙怒道。 原以为黑马会吓得再次求饶,没想到黑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一脸刚毅的说“您刚刚饶恕了黑马的无理,还给黑马上药,我这辈子就只认恩情!黑马不是怕死,黑马只是害怕死的无缘无故,死的毫无声息!” 然后就不再说话,一脸倔强的看着他,茗龙深吸一口气,半晌才好若是无可奈何的说“那好吧。” 于是黑马就被派去打探这整个暗部的巡逻员的分别驻地。 确认无误之后,黑马支撑着身体,顺着一个管槽熟练的簌溜了下去。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的走廊后侧,一直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消失在黑暗里。 直到一片宁静,安静的好像时空静止。 站在暗处的人终于微微动了动,好像是在挣扎在犹豫的边缘,良久,才好似作出了重大决定一般,慎重的走了出来,走到放置紫外线仪的地方,摸索了一会,拿起仪器。 对不起了,兄长。我还是想,再赌一把…… 让我也……让我也陪着你吧!! 紧握住那个冰冷的物体,随后亦然 的快步离开。 无论你在。那,是否恨着我,我都会找到你。 茗龙仔细的听完黑马滔滔不绝的演说之后,静静的摆了摆手,几乎彻夜未眠的他声调嘶哑“再不要说了,这些就够了。” 黑马目光灼灼的看着茗龙,抑制不住语言中的激动和敬仰之情“少爷,求您了,求您加我一次吧,这次的行动请让我参加!我一定做您的左右手!” 茗龙头也不回,语气淡然却不也违抗“不必了,你只会妨碍我的计划。现在你只要原路回去,以后,我们就谁也不认识谁。” “少爷!!”黑马大惊失色,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少爷!您不要赶我走啊!是黑马做的不够好吗?我以后一定改!!只求少爷不要赶走我!我愿意留下来助少爷一臂之力!” 茗龙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只是留下毫不留情的短暂音节“滚。” 彻底的击垮黑马最后一代防线,他几近绝望的看着茗龙冷漠甩袖而离开了房间,心里像是坍塌了一般,充斥了迷茫“少爷……您是怎么了……?” 茗龙无声无息的在空旷的大厅里缓慢的移动着,竭尽全力不发出一丝声响,当他看到第一个放置在隐秘地方的指路标识的时候,还是对黑马一丝不苟的办事效率颇为赞扬,看来他是找对了人。 但,可惜的是,茗龙眼睛眯了起来,这颗棋子太过于自负了,若是一直依靠他,就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迅速靠近并且拿起它,茗龙展开手中的罗盘,匆匆扫了一眼,看着黑暗无底的未知之路,四周游离着鬼魅的诡异气息,他磕上眼,最后还是从口袋里拿出标识,抬手,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回了原位。 等到光明重新,这里就会一切不复存在了。 这样结束,也许就是最好了吧。 “再也无法褪去的罪恶,洗涤不净玷污的内心,叛徒,黑暗,终会消失……永远……给我下地狱吧!” 母亲,你是早早预见了我终会有这一天的吗,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遗言? 迷茫的走了这么长久的路,终于体会了您们当初的义无反顾,现在,我就要和您们一样,也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了。 深吸一口气,茗龙继续搜寻着下一个指标,一路上他都几乎焦躁的几乎发疯,但他还是强忍着快要爆发的无名怒火,冷静庸智的躲避着巡逻的手下,又要一间一间的排除关押言禾的可能性,若是没有黑马的踩好的地点,这硕大的基地,想要一个晚上找到关押他们的房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必须尽快救出他们。否则,就在也没有机会了。因为黑马告诉他,大长老将言禾抓来 ,是要将她带去祭祀阵的。 那里是曾经召唤过恶魔的地方。 那么,他就会是真正的罪人了。 茗龙紧咬着牙,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去玷污父母以死捍卫的贞洁。 绝不会。 因为,我才是五代! 这是第十五个指标了。 茗龙掂着手里的指标,犹豫了一下,仍旧摆好。 如果失败了,说不定,会派上用场的啊。 那么,这就到头了么。茗龙眯了眯眼睛,长时间的黑暗让他有些不舒服。但是透过点点微光,他还是看到了,最后一个被监视着的大门。 他一动不动的站立在那里,即使是在现在了,他那俊朗的不可思议的脸上,还是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但是他的心开始前所未有的急切,他迫不及待的想冲进去,看到他魂牵梦绕的那个人。 可是,同时他也明白,自己是再也不会以一个朋友,或者哪怕是一个陌生人名义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一次,是敌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也许肖米儿说的对,自己是在也迈越不了他们之间的那道鸿沟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呢。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一十章:未知的结果 茗龙嘲笑自己,只要她好好活着,自己怎样也就无所谓了不是吗。只要她好好活着,哪怕恨自己一辈子,那么,他也是幸福的。 一起去看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就是这样卑微渺小的愿望。 都在也不会实现了。 茗龙的眼眶开始温润,而脆弱却那么的不堪一击的就尽数体现。他却不知,在墙的这头,那一片为他所承载的天空的女孩,却在此刻漠然的那么的绝望。 茗龙轻轻且坚定,决然的迈开步伐,踏上了光洁而僵硬的地板,朝着一直在等待着他的一切亦好亦坏的结果里。 单薄的背影渐渐隐没于黑暗鬼魅的阴影里。 走过了许多的年少时光,蹉跎了那么多的岁月,也许从此以后在也不会相见了…怎样才能让我在这陌途了安然无比的生活。 熟练的将所有的东西都给弄好,他通过潜藏阵法躲过了巡逻人和触发的暗道,缓缓的将门打开。 随即映入眼睑的,却并不是预想到的那个人。 而是—— “大长老?!” 随着茗龙颇为惊讶的声调,大长老缓缓的背过身来,褐色幽暗的面部投影在阴郁冰冷的月光在显得分外沉寂。可是,那两道锐利如鹰的瞳孔在此刻却布满了威严和不容抵御的坚韧。 他淡淡的开口“你是想找他们吗?”说罢,稍稍侧开了身体,茗龙终于看到池轩和言禾,就这么淡然的坐在地板上,纹丝不动,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由于光线的缘故,茗龙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他还是敏锐的发现言禾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单薄的身体还是不可遏止的颤动了一下。 在看到他们依旧暂时安全,茗龙的一直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去,可是,他把疑惑的目光转向大长老,而大长老却把头转向言禾他们,说道“明天,我就会将他们带到那个地方,办好我退位的最后一件事情,这样,我就可以放心的把这里交给你了。” 而茗龙的心思却一直在他们的身上,面对着大长老,他突然只想冲动的尽快的带他们远远的离开这里,然后永远不再回来。 于是茗龙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必了,长老,把这件事就交给我就好了。我会妥善处理的。” “茗龙。”大长老也毫不让步“这件事如果我不亲自办好,我就放不下心。” 看到茗龙又欲说什么,大长老果断而坚决的挥了挥手说“快回去吧,今天你私自打开牢门的事情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你至于来这里的目的……”他扫了一眼茗龙故作镇定的脸,并不点破“我不会追究,但是我希望你会以大局为重。” 茗龙紧张的按住自己有些僵硬的手,汗毛倒竖这个老家伙!他是看破了自己的计划了 吗?!看来自己还是疏忽了! 可是茗龙也不放弃,他抵住自己的背,准备鱼死网破“长老,请您再酌情决定!如果您明天去中途出现了什么差错……” “这点你不用担心,今晚结果自会有分晓。”大长老依旧不给他任何机会。 “长老……”茗龙还未继续努力,就听见长老明显不耐烦的说“不要再说任何的话了,我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茗龙顿时愤然的不再说话。 “回去吧!不要再固执了。”大长老背过身对着一直默不作声的言禾他们,池轩立刻警戒的护住言禾,茗龙危险的沉默着,刚刚转身不甘的迈开步伐,随即迅速的凌空,突然像一只蓄势已久的猎豹一样对着大长老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而看似毫无力量的大长老却是深藏不露,茗龙的拳头还未接近他的身体,大长老只是浅浅向左一侧,便完美的避开了他的偷袭。他稳稳地落在地上,眯起锐利的瞳孔,嘴角居然扯开一抹蔑视的微笑“茗龙,你果然想杀了我……” 话还未说完,茗龙的另一击又夹杂着愤怒的火焰朝他正面快速袭来,长老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后一退,茗龙的每一击都好像是在毫无招数,被他此次毫不费力的避开。 在一旁看着茗龙突然进攻,言禾和池轩都不由得惊讶,可是当池轩反应过来想要冲上去帮助茗龙的时候,言禾却拉住了他,对他摇摇头,轻声细语地说“先不要去打扰他。” 池轩不解的看着她,可是当看到言禾拿出来的东西后,还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而在此刻,那沉积数年的怒火仿佛都化作了力量,茗龙用尽生平最凌厉的招数,即使再敏捷的想方设法的想要攻击,却一次又一次与他擦肩而过,连长老的衣袖都没有触及,反而长时间的进攻却几乎耗尽了他的力量,茗龙单手支撑着膝盖,死死的瞪着大长老,粗犷的喘着气。 “不必费力了,茗龙。”大长老静静的看着他,语气凛冽道“难道你是想像你的父亲那样叛帮吗?!” “你没有资格说我家人的名字!!”茗龙情绪激动的怒吼道“我才不会忘记是你们杀了我的父母!!” “你住口!”大长老居然少见的发怒了“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子,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么做的目的!若不是你那糊涂的家人,我们声名显赫的蓝蜘蛛帮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若不是我们竭尽全力保护你,你今天又怎么会坐上老大之位!?” “我才不要什么老大之位!!”茗龙前所未有的咆哮着,莫大的怒火让他青筋暴起,一阵又一阵的热血喷涌着让他几乎失去理智,言禾和池轩从未见过他如此暴怒过,不仅都一 怔,而大长老却突然冷静了下来,墨色的眸子反射着冷清的光芒,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横眉怒目的茗龙,居然露出了凄然的神色,轻轻的开口“果然,连脾气也这么和他一样……” “你……”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到这里,茗龙语气低沉却充斥着讽刺的说“你是在后悔吗?后悔亲自下令杀了你唯一的儿子?” “住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有了这些,你还不够吗?!”大长老眼神若如亘古的冰冷蔓延,低声问道。 “我要的不是这些!”茗龙锋利咆哮着扑向大长老,极尽力气的挥拳,仰面呼啸的风中夹杂着如雷般的宣言,字字钢铁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我只要,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什么祝融执行团这种可怕的组织存在了!” “你……”大长老几欲说什么,却看见言禾站了起来,用手电向他的眼睛射去,大长老立刻闭上了眼睛,但却给了茗龙机会,茗龙的拳头却毫不留情的砸在他的肩上,大长老吃痛的捂住肩膀,向后仰去,差点摔倒,茗龙乘机会又向他逼近,但是睁开眼睛的大长老却不知为何把视线移到了门缝处,又再一次让茗龙击中腹部。 “唔……”大长老颤巍巍的捂住腹部,蹲下了身体。 “你为什么不躲开啊?!大长老?你不是讥笑我的稚嫩吗?你不是想把我除之而后快吗?!你不是认定我是叛徒吗?!你来啊!用你的枪,一枪打死我啊!” 茗龙攥紧了拳头,几乎要把牙齿陷进肉里,淡淡的血腥味像是一把枪击中了他的理智,茗龙像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样,猛地向前揪住大长老的衣领,大长老萎瘦的身躯被他轻易的提了起来,茗龙凑近大长老的脸,咬牙切齿的说“我可是等这一天很久了!我胆战心惊的等你的那判决已经太久了!!杀了我吧!我今天要和我的家人一样和你拼到底!” 大长老愣愣着看着此刻被愤怒包裹的脸,心里颤抖着——梁?可是视线渐渐模糊,心里也痛苦着撕扯,不是梁,为什么这样的历史重演一样? “你……真像……你的家人……”大长老低声,断断续续的说着,经不住无比忧伤的看着茗龙,梁……真不愧是你的儿子,连这粗鲁的手法,大胆的行为,和你一样呢…… “你们……走吧。” 三个人一齐愣住。 半晌,茗龙磕磕绊绊的开口“你……你……为什么……?”明明现在可以大声呼救,甚至可以下令杀了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不为什么……出了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再回来了……”大长老极力忍住腹部的伤痛,轻轻的挥了挥手“快走!” 茗龙呆滞 疑惑的看着大长老,片刻,果断的拉起言禾对池轩说道“我们走。” “可是……那个老人家……”言禾楞了一下,担忧的把视线移到蜷缩一团,微微颤抖的大长老身上,茗龙抬起头,眼眸闪过坚定的光“我们一块走!” 说罢把言禾交给池轩,不顾大家诧异的眼光,自己上去把大长老扶起,背在背上。 “你……”大长老吃力的睁开眼睛惊讶的说道“快放我下来!” “哼!你即使想留在这,我也不会同意!”茗龙稳健且迅速的撤离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即使你是大长老的,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把你交给暗院剩下那帮混蛋走狗手里!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的,即使我再恨你!!恨你恨到骨子里!!” “为什……么?”大长老颤声的问。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一十一章:我们是家人 “因为……”茗龙突然转头向大长老,眼眸平静如斯,绽开毫无掩饰的,有些羞涩但温暖的笑脸“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爷爷!” 我知道了,这就是你选择的最后归宿…… “梁……你后悔吗?选择了以这种方式牺牲,去保护你的孩子?” “我不后悔,家人,我死以后,就请您保护他们了。无论如何,都不要让暗院的人夺权,这也是我用生命去捍卫的尊严。” “我明白,梁……” “家人……对不起,让您背负这么多的沉重!原谅儿不孝,不能为您养老送终……所以,就让儿死在您的手上吧,家人!我也是无怨无悔的啊!” 茫茫大雪飞压枝头,呼啸凌冽的寒风中,你那毫不畏惧的身影,扑向就要被暗院处决的间谍,作为执行司潜伏了五年的女子,为她挡下了子弹。 “叛徒!!” “老大!” “为什么!” 一片凄迷的骚杂中,唯我至今犹记得,你转头,那抹安详解脱的笑容…… 我将你们合葬在了一起,瞒着暗院将茗龙送到别处,处心积虑的保护他,只想他好好的,无忧的成长,再也不要搅入这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了,与这片污浊之地彻底隔绝。可是,十年后,茗龙还是回来了…… “梁,对不起……我做得不够好,没有让茗龙彻底摆脱这片可怖的世界。” “那么,现在只有这样了吧……” 看着他们在黑暗中渐渐逝去的身影,张总管怔然后迅速开始触发了阵法“你好,这里是蓝蜘蛛总部,请联系暗院其余四位长老……” “你醒了?”茗龙看着自己背上的老人突然抬起头,颇有些气喘的问道。 “……”大长老并不做声,只是摇摇头,苦涩的说“我梦见梁了。” “……”茗龙沉默的看着他。 “他说,你不该回来的,茗龙。”大长老悲伤的看着茗龙“都怪我这个当爷爷的,把孙子送进了虎口。” “……爷爷……”茗龙淡淡的说“其实,不怪你,我相信你,家人的死绝对不会是您……” “等等!”池轩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有情况!!快隐蔽!” 他们立刻俯下了身体,一柄剑险险擦过他们的头顶,紧接着是密集的剑林,池轩当即大喊“快跑!” “看来暗院已经发现我们了。”大长老低声对猛烈冲刺的茗龙说道“快放我下来!你带着我是逃不出去的!” “闭嘴!”茗龙大口喘着粗气,声线颤抖却带着穆然的坚定“我会说到做到!” 背后全是敌人追逐的声音,还不时有剑擦过他们的身体,火辣辣的疼痛。四个人没命般的逃,长长的通道如同迷宫一样,转眼间就不 知自己身处何方,但他们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先保住自己的命! 罗盘上的红点在不断移动着,四个人并排坐在宽旷的大厅里,其中一个好整以暇的喝着杯子中的茶,看着另一个罗盘上的模糊的四个人,手里的杯子便立刻摔成了碎末“大长老,看样不是我们不给你们家面子,而是你们家撕毁了我们的协议!这样的话,你也就不要怪我们其余的暗院长老无情了……” 过了好几道弯,茗龙意识到自己快没力气了,腿部一软,差点栽倒,背后的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大,茗龙急的咬住嘴唇,看着池轩掺扶着几乎快喘不上气的言禾,急的直冒汗这样下去一定会被抓住的! 就在这时,池轩突然松开了言禾,转身朝外跑去,言禾向前扑了一下,抽噎道“笨蛋!快回来!你会死的!” 茗龙顿时恍然大悟,那个疯子想独自把敌人引开! 他正准备冲出去把池轩拉回来时,敌人的步伐已经临近,在他们相反的方向传来池轩的喊声“茗龙你跑不过我的,咱俩再来比比!” “他们在哪里!!快追!” 果然,敌人的步子都被池轩成功的牵引过去了,茗龙一咬牙,转头对言禾说“乘现在,我们快走!” “可是池轩……” 茗龙最后看了后面一眼,说道“应该不会有事的……那家伙不会那么容易死……再说,现在暗院只是想要了我们俩个人的命……我们快走!” “报告!长老!外面有情况!”一个正在巡视外面的人突然冲了进来,几个长老立刻警戒了起来“快,将他们给我圈住!” “那是什么?”另外几个人仔细的勘察了半天,疑惑的问道,话音未落,就看见二长老突然倒抽一口冷气,惊慌失措的对着张总管下令“天那!快!带着蓝蜘蛛的尖锐,全部投入外围进行搜查!很有可能是执行司!” “啊?!是!”张总管似乎也被吓到了,马上狼狈的冲出去了。 “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们怎么找到这的……”三长老额角冒汗,愤愤的说到“希望蓝蜘蛛养的那帮子人不是饭桶就好。” 不知什么时候,后面的敌人又追了上来,茗龙几乎耗尽了体力,这时候大长老挣扎着从茗龙背上下来坚定的说“我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下来走路了。我们快走吧!!已经没时间了!” “好……我走……”茗龙极力的拖着身体,还未迈开一步,就由于体力消耗过多晕倒在了言禾脚下。 ……头好晕……我要坚持下去…… 不行了……也要行…… “哥!!哥!你还好吧?” “茗龙……” “言禾……肖米儿?” 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 了一脸担忧的肖米儿和言禾,呆滞了一会,才如雷劈般猛的惊醒“我怎么了?你们还不快走!!” “哥!好了,已经没事了!这里十分隐蔽,是我花了五年时间整修的地道,只有我自己知道这里,所以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再往前走,我们就有希望走出去了!”肖米儿含着泪说道“要不是我拿走了你的路标,我恐怕都找不到你在哪!” “肖米儿!谁让你来的!!这里有多危险你知道吗?!”茗龙突然看着肖米儿变得眼神可怖,厉声说道“你还嫌我不够忙乱吗?!你跑来想干什么?你以为我是在干什么啊!过家家吗?!” 肖米儿被他爆发的怒火给震住了,瞪大眼睛半天才霍然起身叉腰怒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大不了就一死,我肖米儿什么时候怕过暗院那帮人!你不要太小看我了!我肖米儿也是夏家的人!凭什么兄长和爷爷可以去反抗,我就不可以?!” “因为你……没那资格。”茗龙冷笑着说道。 “兄长你……”肖米儿眼圈倏的一红,几乎要掉下眼泪,她难以置信的退后了一步,瞳孔猛烈的颤抖着“你,兄长你,为什么……也要说出这样的话!!”她抑制不住心脏叫嚣几乎爆裂的绞痛,缓缓俯下身,紧紧捂住泪流满面的脸,缠绕她无尽的梦魇再一次包围了她。 为什么大家都死了? 为什么母亲家人身边有那么多刺眼的血红? 为什么兄长,再也没见到那个微笑着宠溺我,哄我,给我讲故事的兄长? 为什么,你们不是来为我庆祝诞辰的吗?为什么你们却用剑对我的护卫和仆人? 为什么……你们不是来为我唱歌,为我祝福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兄长,兄长…… 肖米儿突然仰天爆发出凄厉的哭喊“为什么?为什么?兄长你要这么恨我呢?米儿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啊!为什么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要背叛我,都要伤害我呢?!为什么啊……” 言禾惊诧不解的看着他们,刚想起身,却看到茗龙微笑着看着近乎崩溃的肖米儿,温柔的抱住她颤抖的身躯,柔和的声线如同融化的阳光,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暖治愈的力量。 “哭吧,米儿,不要一个人背负着所有的罪孽,难为你了啊,这十年,你过得其实不比我好吧。所以,就去勇敢的面对它吧。面对你的噩梦,兄长怎么会恨你……这一次,兄长会陪着你……不会离开你,我会为你创造一个温柔的世界,再也不会有痛苦的存在了,相信我……” “兄长……” 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肖米儿感到身体和心灵前所未有的轻松了起来,那些占据她心里近乎十年的痛苦在这一刻终于释然。 “那么,我也会陪着兄长,一直走下去的。”她擦干残存的泪水,站了起来,眼神坚定“我再也不会离开了!兄长也休想丢下我!” “是呢。”茗龙与她相视而笑,言禾一直不安的心也终于安放了下来终于,那些沉重放下了之后,可以毫无顾忌的,直向前走,永不回头了啊。 茗龙沉默的环伺四周,像想到了什么“大长老呢?!” 言禾才小声的说“他……他说他要去完成他未完的使命……” “他走了……” 茗龙叹了一口气,扶着墙站了起来“那么,我们走吧。我相信他会有他的理由,只是……”茗龙看着言禾,语调变得温暖柔和“而我只要保护你走出这个地方,就好了,这才是我的使命。” 言禾看着他眼里诚恳柔软,一直僵木的心一颤,这几天久违的痛苦再一次席卷了她疲惫的身心,言禾强忍住夺眶的眼泪,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茗龙身体一僵,不由得低下头苦笑,她还是在恨自己吗? 那么,就让我来结束这场梦魇吧。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一十二章:纷争卷入 “对不起,这几天,你受苦了……”茗龙静静的看着埋下头的言禾,自顾自的说道“无论你多么恨我,我都无所谓了,都怪我太过自私,把无辜的你卷入这场纷争中,所以……我也不会奢求你的原谅……” 茗龙蹲下身,扶住言禾颤抖的肩膀,环抱住这切实的温暖,淡淡的说“言禾……所以,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赎罪的,请相信我……” “……真是的……为什么……”言禾抬起脸,泪光闪烁“为什么,我还是恨不起来你呢?明明做出了那么伤害我的事……” “言禾……” “明明那么恨我,为什么还要保护我,为什么还要那么温柔的对待我……你这样,让我如何面对你……” 茗龙轻轻的伸出右手,微笑着说“没关系的,就算是这样,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会一直不变,只要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约定,要永远相信我……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言禾呆呆的看着茗龙,终于抛弃了一切灰暗的过去,在无顾忌的扑进他的怀里,似乎要把一切的委屈融化在泪水里而失声恸哭。 茗龙酣然微笑着,如同冬日的暖阳,斜斜的余晖淡然的映照在清逸俊朗的少年脸上,温婉的流转着时间的印刻。 这样,就最好了吧。 肖米儿淡淡的背过身,微笑着,落下一滴泪,心里默默说道谢谢你,兄长,原谅了我。 三个人再次摸索着启程,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大厅的门被打开了,张总管毕恭毕敬的说“人抓到了。长老。” “抓个人也这么慢!?”三长老愤愤的说道。张总管吓得一激灵“啊,他……他的功夫不错……” “好了。”坐在大厅里的二长老转头对着瘫软在他脚下的人悠悠说道“看在你愿意牺牲的份上,就先放你一马好了,待会一起处理。” 他脚下是昏迷不醒的池轩,满脸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奔跑,像是要迫不及待的去甩掉钳制自己已久的黑暗,去在一片初升的太阳之下,将全身笼罩在虔诚而圣洁的光芒之下,洗涤那久远的罪孽。 “什么?!找不到他们?!你们这帮饭桶!!”二长老拍案而起,气得脸几乎扭曲。 张总管瑟瑟发抖的说“您请息怒!!” “息怒?哼!你觉得可能吗?!外面还要对付那些棘手的执行司,现在要你们干这么一点小事也这么费劲!真是一帮废物!!”二长老一甩袖,怒道。 “说的也对,那么就请原谅我的手下吧。”门外突然响起低沉的声音,霎时让每个人都吃了一惊。 “谁在外面?!”二长老厉声说到。 咔嗒一声,门被轻然的打开,慢慢坦露出黑色古朴的衣料,在随着风轻轻的, 静静的摇曳着,古铜色的手臂毫不迟疑的扬起,厅内辉煌万丈的灯此刻都好似黯淡了几分。 他的眼睛平静如水一般波澜不兴的望向人群,抿起的双唇线条刚毅,墨色的瞳孔像是隐遁于世间的宝石,闪如恒星,尊贵的让人不敢去轻易亵渎。 忽如其来的人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惊讶的起身,心脏不免都轻颤了一下。 地面突然震了一下,茗龙连忙站稳扶住两人“怎么回事?!” 话音还未落,又是一阵猛烈的摇晃,茗龙紧紧护住肖米儿和言禾,大喊一声“快跑!” 又听见身后杂乱的喊声“找到他们了!在这里!” 茗龙咬牙真是一帮甩不掉的废物!细看左右,都有人渐渐逼近,茗龙冷汗直冒走投无路了吗?! 真是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黑马不知从那钻了出来,果断且焦急的朝茗龙招手“少爷,快,快跟我来!” 茗龙心里又惊又喜,连忙跟上。 黑马果真是个察探好手,几下就带着他们甩掉了敌人,到了一处高墙,黑马不知从那里摸出一把自动伸缩安全绳,紧紧系在每个人的腰上说道“还有力气爬吧?少爷?” 茗龙满心欢喜,周身像是有拥有了气力,点点头说“可以!” “可是这两位小姐……恐怕……”黑马担忧的说到。 茗龙转头,果然两人都几乎站不稳了,言禾虚弱的摆摆手说“我会尽力的……” 肖米儿却说“算了吧,就凭你那个小身板?恐怕你连单杠都不会翻吧?” 言禾涨红了脸,不服气的说“你恐怕也是吧?!” 肖米儿不以为然的笑笑,走到黑马身边张开手臂说道“那就麻烦请你抱我上去吧~” “!”三个人一呆。 黑马脸顿时滚烫,磕磕绊绊的说到“这个,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废话太多了你,我还没喊你非礼,你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再不走的话,我可不想把本小姐的命交代在这里!”肖米儿撇了撇嘴,自作主张的跳上黑马的背挑衅似的看着茗龙“哥,我可是把机会给你了哦~” 言禾的脸刷的红了,还没来得及拒绝,茗龙已经抬手把她拦腰抱起,坏坏的笑道“但愿你比上次跳崖的时候轻一点。” 言禾的脸更红了。 “那么……上吧!”黑马紧紧握住安全绳。 “等等!……” 茗龙惊讶的看向地面。 所有的视线都汇聚在来着的身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手里举着的东西,几个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你疯了!大长老!!你想和我们同归于尽吗?!” “是啊……但在这之前,我必须要把这个孩子送出去才可以。”大长老缓缓走到已经醒来, 但是疲惫不堪的池轩身边,微笑着说“孩子,快出去吧,我会一直等你一盏茶的时间,直到你和他们都逃出去,但是只有一会功夫。” 池轩瞪大了眼睛,恐惧的看着大长老手里的符咒“大长老……” “去吧,孩子。”大长老慈祥的看着他“我会在地狱祝福你们。”便一把把池轩推出门,迅速倒锁上。 他堵住正欲逃出的几个人,威胁的举着炸弹,冷冷的嘲讽道“怎么?主人还没有好好招待客人,客人就要走了吗?你们不知道这是多么不礼貌的事情吗?” “池轩?!” 三个人不禁大喊,无比惊喜的跳下来,看着面前气喘嘘嘘的池轩,之前的担忧一扫而光,茗龙不禁拍了拍池轩的肩膀,不住夸赞“真不愧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咳咳……可是……”池轩扫了眼言禾,情绪激动的说“我们快走吧!在不能等下去了!”他又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不禁大呼“还差一会!快!”说罢,把茗龙他们推了上去,自己也开始努力攀爬。 大家虽然都不知缘故,但看在池轩焦急的神情,都一点不敢松懈的开始爬了上去,黑马在顶处推开一个出口,久违的光芒和新鲜的空气便争先恐后的膨胀了进来。 “言司,里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故。”一个执行司匍匐着靠近蓝蜘蛛帮的房子,一边暗暗惊讶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哦,你要小心不要让他们发现了。”言戚风紧张的看着远去的背影,看着在四周搜寻渐渐逼近的大批人,手里紧张的握着一把汗。可是当他看到房子里突然冒出的火焰,心里一凉,失控的大吼“快回来!!跑步回来!马上!!” “是!”侦查的人马上起身迅速的跑到安全的地方。 “执行司!!他们在哪里!!”被声响惊动的巡逻司迅速趴倒在地上,准备开始对抗的时候,却看见执行司全在井然有序的向后迅速撤退。 “这……是怎么回事?”带队的人惊诧的发问,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的人纷纷大喊“不好啦!大家快跑啊!!” “你这个疯子!”看着地面上赫然出现的洞,几个人都几乎失去了理智“不要拿这个东西威胁人!” 大长老蔑视的看着躲在远处的几个人,吼道“我的招待一定会令你们满意的,来吧,暗院!我不会再怕你们!你们逼着我的儿子为了他心爱的女人死去,你们逼着我让我有家不能圆满,有孙子不能相容!我今天就是为了讨回你们欠下的血债!!” 他阴森可怖的表情与嗜血的眼神,看起来如同一个疯狂的亡命徒,恨不得与所有人同归于尽,理智已经燃烧殆尽,他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狞 笑声“十分钟已经到了,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们随着我,一起下地狱吧!就让我送我们上路吧!” 茗龙他们刚刚爬出山崖不到几米,就感受到了一阵热浪从后面扑来,紧接着,巨大的火焰咆哮轰烈的破天而出,像是怒火的巨龙盘旋在天际,引起了地面剧烈的震颤,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天际,形成了白色的蘑菇云,浓浓的黑烟疯狂的升腾弥漫着,几乎要将整个天空贪婪吞噬。 池轩讶异的不由得脱口而出“他真的选择了和他们同归于尽啊!!” “你说什么!?”茗龙突然揪住池轩的衣服,眼睛血红“你说的他是不是大长老?!” “……是……”池轩迟疑的说道。 “什么?!……他居然……” 茗龙颤抖咬住牙关,暴怒的嘶吼“他居然……” 就这么死了啊…… 死到连骨头都没有给我留下…… 告诉我,我所存在的理由,这只是一次飞翔,我愿和你一起,记住过去。 茗龙愣愣的凝视着沸腾的火焰,眼神几乎没有了神采,他表情木然的低语“死了……那个,我恨之入骨的……人……就这么,死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一十三章:不可言说的爱意 又突然仰天歇斯底里的大笑,泪水顺着他颤抖的嘴角如飞花般滴溅“你是在讽刺我吗?!你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洗涤你的罪孽吗?!你以为你这么死了我就会原谅你吗?!……太可笑了!!这简直就是我们蓝蜘蛛的笑话!” “茗龙!你冷静点!大长老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池轩眼眸突然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他猛然揪起茗龙的衣襟,瞪大眼睛,同样撕心裂肺的吼道。 “你要是觉得他死的不值,你大可以辜负他为你做到这一份上的心意!为了你,茗龙!!就对自己残酷到底的那一份爱!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到吗?!他为了你!全都是为了你啊,他比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啊!你说的那么不负责任的话最好都给我收回去!你没资格去说这些!你不配!” 爱?…… “他从来都没爱过我!你在开什么玩笑!”茗龙腾然怒吼“你明明什么都不了解!!!你有什么资格来训斥我!你又怎知他杀死我的父母是我那种无能为力?!那种无法阻止的杀戮,那种血腥般的噩梦!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那种缠绕我十年的,无法驱散的恐惧,那种一点点蚕食我的内心的恨,我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被他毁掉的!我不会原谅他,我永远不会原谅世界上在我死后还会接着存在这种不可饶恕的罪孽!” “啪!” 巨大的手掌挟着裂空的风声挥向茗龙的脸,伴随着炸裂一般的声响,茗龙右耳隆隆轰鸣,撕裂般的疼痛仿佛迟了一拍,寂静了两秒后,才轰然的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茗龙……”言禾倒抽了一口气,颤巍巍的看着眉头紧蹙的池轩“为什么……” 池轩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因为我替大长老不值!不值他死前告诉过我的他比任何人都要在乎这家伙的那句话!” 她哑然,但心里的震惊却挥之不去,她看着僵住的茗龙,眼里的担忧之情越发浓重。 茗龙怔怔的看着俯视着看着他的池轩,渐渐松开他的衣襟,黯淡下去的双眼突然焕发出光彩,他喃喃的问道“他……真的说过……吗……” 池轩沉默,冷冷的看着他。 在与大长老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说了一句话,在那隐隐绰绰,杂乱无章的世界里,我惟独只听清了那一句话,那样飘渺如风的话,至今依旧回响在我的耳畔。 “请帮我告诉他,我爱他。比任何人,都爱。” 少年瞪大了眼睛。 “爷爷……”茗龙低低的游喃,突然扑的一声,跪倒在地面,恭恭敬敬的朝着那华美的火焰,狠狠的磕了三个头。 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啊,真不辜负我打得他这一巴掌。 池轩满意的看 着他,突然看到许多的人出现在他们的山坡上,怒喊着“一定是他们炸死了长老们!大家要为我们蓝蜘蛛报仇血恨啊!!” “混蛋!我们要你血债血偿!!” “你们跑不了了!!” “切!真是一帮甩不掉的臭虫!”池轩气愤的咬牙。 “大家快跑!!”茗龙拉起言禾的手喊道,他们挣扎着再次拖着疲累的身体,奋力向四周冲去,黑马和池轩咬牙解决掉一个又一个扑上来的人,渐渐被许多人包围住,看不清茗龙和言禾的位置,池轩愤然的抹掉嘴角的血,一边身手矫健的游走在暴怒的拳头之间,一边提高了声音吼道“茗龙!你要答应我,你要保护好言禾!” “那是当然!!!”茗龙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他的话似乎让池轩心安了不少,他一脚踏在倒在地上的人身上,一拳打在自己手心,斜视着怒火中烧的人们,扬高了桀骜不驯的声音,对着围上来的人狂妄般的笑道“哈!!!尽管放马过来吧!你们这帮生活在肮脏卑鄙里的老鼠!!你们的末日到了!!” 黑马无奈的看着池轩成功的激怒了一片的人,使他们变得更加亢奋,黑马内心大叹一口气这小子,他这是找死吗……这下形式更不妙了啊…… 茗龙最后扫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除了池轩他们克制住的一部分,更多的人的目标转移到了茗龙他们身上,让茗龙脊骨处不由得蹿起一股冷气,更是转身没命的逃。 可是山崖上满布敌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似乎越来越多,愤怒的嚎叫响彻山崖,他们被迫退后到悬崖的一角,茗龙异常紧张的扫了一眼脚底下如同无尽的深渊,眼神腾然一缩没有退路了吗? “这下糟了……”茗龙眉头紧蹙,绝望的感到黑暗的冰冷再一次席卷了他的身体,死神的无情镰刀似乎就呈现在了眼前,茗龙惊慌失措的看着面前离他不足十米的蓝蜘蛛的残党,心里一颤这一次恐怕真的会…… 再次堕入黑暗吗?…… 茗龙身体猛地一抖,不寒而栗的感觉从四肢迅速流窜的大脑,如闪电一般击中他的仅存的理智,紧紧钳住了他的心脏,几乎就要狠狠捏爆,迸裂一地的残浆。 麻木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份切实的暖意,如沐春风一样安抚着他此刻紧张恐慌的几乎停止的心脏,茗龙机械般转头看着在他一旁微笑着的言禾,那淡淡的眉眼里盛满了的信任。好像有魔力一般,渐渐抚平了他内心疯长的危机感。 “没事的,茗龙。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茗龙呆怔的看着言禾平静如水的脸,说不出话来,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还相信我吗?” 言禾微微眯起了眼睛,恬然微笑着说“我 相信你。” 就这么一句话,就像是许诺了一生誓言一般,连分量都显得那么沉重和依赖,在所有的时间凝聚在这一刻的时候,茗龙突然明白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救她,因为,茗龙抬起了头,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重担,轻扬的开始飞舞自己的灵魂。 “因为是你啊……所以,无条件的可以去信任。” “那么……我们就只有这么一条路了,不是吗?”言禾忧伤的看着茗龙的双眸,嘴唇微微颤抖着,但却强撑着微笑“我们不都有经验了吗?” 茗龙悲凉的看着言禾百般伪装的坚强,突然一笑,凄凄然的说“是啊。” 就只有脚下这一条路了,虚无缥缈的希望啊。 但我也会为了你,守护住我今生第一个,也是唯一的誓言。 对不起,都怪我……连累了你。 “害怕吗?”茗龙问道。 “不怕。”言禾笑着,泪水却打湿了她的发梢,茗龙心里充满了苦涩的懊悔,他一把紧抱住言禾娇小微颤的身躯,看着透明无尽的蓝天,语调温柔的说“抱着我,就不会害怕了。” 他闭上双眼,轻轻的掠过柔和的风,向后缓缓张开一只手臂,温柔的在她耳边呢喃“让我们一起飞翔吧。”十指相扣,然后,决然的一起划过天际最优美的弧线。 他望向她的最后的眼神,像是在霎那间定格了她的世界,他在那巨大的落差里,双眸柔和的微微弯曲,一张一合的缓缓说着几个字。 她的世界寂静的只剩下他的声音,那么坚定,不迫,好似是在做最后的告别,清清楚楚的穿透了她的灵魂,萧索的萦绕在她的耳畔“我——喜——欢——你。” 她的眼眸睁大,然后世界就倏的一翻转,瞬时化作了绝望的灰白。 等待是一个漫长的时间和过程。 而想要在这个过程当中想要得到的又会是什么。 言禾手捧着那手中细小的贝壳,他在那贝壳当中小心翼翼的将他们的过去给收拢了起来,他应当也是为了掩盖发现了他家族的事情,而魅影组织也担忧作为工具人的她发现关于其他事情的异变,所以才将她的记忆给动了手脚。 但是谁能知道,茗龙他居然潜伏进来了魅影,不止当上了那魅影七人之一,而且还留在了一无所知的她的身边。 即便是她喜怒无常,即便是她总是拒绝他的好意,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 原来他…总是奋不顾身的救下她,并不是因为她是魅影组织的必须要保留下来的王牌,也不是因为别人的命令,而因为是他,曾经她青春年少时出现的那个少年。 言禾将所有的被尘封的记忆恢复了之后,她痛苦无比,做出来了 决定,那就是她要将自己能够拥有的一切拿出来,只要能够让他复活。 魅影组织所剩下的大部分的人都是当初在祝融手下的那几位人,而有资历的已经成了长老,他们在黑夜当中潜伏着,等待着终有一日再次出现。 臧谷长老也知道了前因后果,他缓缓的呼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你提出来的条件我会考虑的。” “长老?”凰陌觉得他的决定做出来的有些快。 “谁让她是你的影子呢?”臧谷长老道“若是她真的要做出来了什么傻事,我想你的师父定然不会放过我的。” “长老……”凰陌有点头大。 “而且我不光是为了你。”臧谷长老捏紧了他手中的权杖,对着言禾道“你所说的那位叫做茗龙的那个年轻人,他并不是常人。凰陌,你可还记得我给你说过我们曾经遇到过的幻境歌者?” 凰陌点了点头。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我可还记得。那个幻镜歌者的名字我记得就叫做茗伊。” 凰陌一怔!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一十四章:那个少年 茗伊,茗龙…… “这个孩子就是当初那位幻镜尊者带在身边的那个人吗?” 臧谷长老沉默的摇了摇头“我需要见到那个孩子的遗体才能够做出判断,而且当初那孩子……” 他微微蹙着眉,想起来那孩子在那个时刻也是死了的,但是能活到现在,可能是与幻镜歌者有关系。 若是这样,是不是当初歌者她的失踪之谜也可以破解出来? 她也是先天性的异能者,但是因她的异能很特殊,所以也不得不让很多人忌惮,他犹然记得当初他们是想要拉拢她的力量的,但是却被她给拒绝了。 “我不会再相信任何组织,我也不想参与到任何事情里去,我对拯救世界也没有任何的兴趣,我只是一个长途的旅人,不会停靠在任何人的港湾里,所以你们没有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茗伊拒绝的如此干脆,因为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所以不曾有什么羁绊和理由非得要战斗不可,所以他们也能理解,她作为中立也再好不过了,总比要变成敌人的好。 但是在之后,在他们开始对抗祝融团的时候,却忽然出现了关于幻镜者的消息,祝融团的人也是看中了她的力量,想要收为己用,但是他们之间的交谈似是并不愉快,之后关于她的线索都是断断续续的,而且还得知了她带着一个小男孩的消息。 “那家伙现在在何处?”臧谷长老将自己的思绪收了回来,再怎么说当初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所以现在即便是再出现她的线索了,倒也并无所谓,现在已经是暂时和平的时期了。 “他的尸体我带不出来,我会让魅情帮助我,但是我是私自跑出来的,现在师父应该已经发现了,他们可能对我已经起疑了,所以我必须要带什么东西回去,才能打消他们的疑心。” 言禾将手指指向了凰陌。…爱奇文学iqix……最快更新 “我要带你和我回去。” 凰陌眼睛瞪大了一下“我?” “这个不行!”臧谷长老当机立断的拒绝了。 “哼,你就连这点决心都没有吗?”言禾冷笑“你就不觉得魅影组织对你实在是有点太过上心了些?他们费劲办法创造出来了我,在你的身上还埋下的咒术,他们究竟想要你达到什么目的,你难道对于这一点从来都没有疑心吗?” 凰陌慢慢攥紧了手。 “这太危险了,我不同意!”臧谷长老阻止道“像是这种事情,就算是我们现在并不能知道他们的意图,但是在魅影组织的一贯作风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意图,当初我们已经阻止过了他们一次,就算再来多少次,我们依旧可以阻止,所以你没有必要将 自己的置身在危险之地!” 臧谷长老说的话凰陌并不是不知,但她心底有一股莫名的感觉。她知道这将会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师父也好,言禾也好。 她身边始终围绕了太多的不可思议的谜题,而她现在有一种感觉,就是她即将要碰触到核心的部分。 倘若不是如此,师父本就不比替她承受那么多。 凰陌暂且答应了长老不轻举妄动,而自己回去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子里研究着什么,她将自己所学到咒术都流畅的复习了一遍,而后在书馆里翻到了禁书,这种伤害人的法术本来是毕业之后才被准许碰触的,被人发现了搞不好她就要被从这个学院除名。 她一面心跳擂鼓的偷学,一边在黑夜中修习法术。 言禾倒是一直都和她还保持着联系,可能因为她们是一个人的缘故,所以她内心的想法言禾也能感觉到几分,在那一晚上回去之后,言禾的声音就忽然从她的手掌心里传了出来。 “你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吧?” 凰陌忽而被自己的手说话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言禾嗤笑了一下,而后继续道“我在你的手掌上,这本来是我们埋给你的咒术,就是为了在不注意的时候,将我们的身份互换,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了替换。” “你们……”凰陌忽而觉得背后一阵恶寒。 “我本来是可以这么做的,但是我没有这样做,原因你也知道了,我只想要复活他,但是我也不想要和你继续的废话下去,这个事情,你做还是不做?” “我当然做!”凰陌大声喊道。 “看来你比那个倔强的老头子知理多了。”言禾道。 “总是被人保护着,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觉我也知道,极其的不爽快对吗?”言禾的声音逐渐的变得低沉了下去“我曾经也是,被人蒙蔽着,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下去,然后我知道了你的存在,真是很好笑……同样都是一个人,但是却不得不接受不同的人生什么的……这种事情我不是没有怨恨过。” “言禾……” “但是现在我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了,即便我只是你的影子也好。”言禾语气又高扬了起来“所以这一次,就让我们去保护该去保护的人吧。” “嗯……”凰陌将手心阖上了。 想要从古纳学院逃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臧谷长老这段时间对她相当的上心,就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言禾的话而产生动摇,所以让夜翎在她周遭一直美其名曰保护着。 这种密不通风的监视让她心累。但是凰陌也不是没有招 数去对付。譬如她所看的禁书里,就有一招可以让她瞒天过海。 她去寻了一种叫做稣雾鱼的动物。 这种鱼生活在他们的苏明湖底里,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相反是非常的友善的,但是它极其的不好寻找,因为它的特殊性,就是能拟态世间万物。 所以,一大片湖底,一只鱼或一片水草都可能是它。 像是这种几乎不可思议的生灵,凰陌对它是否真的存在抱有怀疑,但是这也是最后一个不得已的办法。 但是她总不能去找一个借口想不开去跳湖。 第一次在湖边徘徊时,四周的人很多,因为这里是处于一个休憩的地方,那些日月不断学习法术的人总是喜欢聚集到这里看书。 这让跳湖的她更是为难了许多。 第二次找到了休息日的时候来,四周的人少了是少了,但还有一个阴魂不散的夜翎在树上站着看着她,她为了不让夜翎发现她是有意来这里的,每一次都的捧着书在这里装作努力学习。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第六次的时候,凰陌终于忍不住了,她特意的在做实验的时候故意失败,最终搞的灰头土脸,在诸人的哄然大笑的时候,她提出来去换衣,夫子见她着实狼狈也允了。 她赶到了湖边,看左右无人,她开始更衣,才刚刚脱下了长衫,在树上忽而传来了哗啦啦的声音,夜翎几乎要从树上跌下来“你在做什么呢?!” 凰陌装作丝毫不知尖叫道“变态!!”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夜翎慌忙解释道“但是你……” “我当然得先洗个澡才能回去啊!”凰陌道“刚才将脏东西弄了一脸。” “你好歹也给我有点警惕心……算了,我帮你把风,你……快点速战速决罢!” 说罢,夜翎在四周罩着一个结界,而后满面通红的站在结界外面望风。 “实在是对不住了!”凰陌大声喊了一下,而后迅速将衣服除掉拿出准备好的水靠,她潜入了水下。 湖水不深,水草在下面静静的铺开了一片绿色森林,太阳光透过湛蓝清澈的水面投射了下来。光斑泠泠,显得绮丽而又梦幻。 她在水下行走着,感受着鱼穿过她的手指和发梢,不断的转动着视角,她犹然记得那鱼的样貌是半透明的,但不排除它会变化成别的动物或者植物来蒙蔽敌人。 但所幸的是它最喜欢的弗洛草,她倒是准备了许多。 她将草取了出来,那草在水中气味随着水流蔓延开去,她站在原地等候了半晌,果不其然,看到了水底的石头似是有些异动。 她瞪大了眼 睛,看到那石头活了,它以飞快速度游了过来,然后石头上裂开缝隙,咬住了那草,吞了下去。 她喜不自胜。找到了! 但是即便是找到了,但还是有着一个关键的东西摆放在她的面前,那就是她的说服那只鱼。 她带的弗洛草很多,所以一下子似是吸引到了许多的稣雾鱼,这种草是他们都喜欢的味道,在水中传播的很快,她还没有追上去时,忽而感觉到了水面一震。 她机械的往后看了一眼。看到了自己所站着的那一片草地,忽而间像是沸腾的水一般炸了锅。 稣雾鱼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将那草扯得七零八落,它们翻涌着就像是多年不曾吃过东西般,狼吞虎咽,她被鱼给淹没了,一下子在水中站不住脚,翻了过去。 那稣雾鱼摇头摆尾的走了。 她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只能拼命想要抓着那些鱼,但这鱼并不大,但汇聚在一起反而形成了浪潮,像是洪流一把将她卷入了进去。 她连站都站不起来,口中的气息将近要被席卷殆尽,她忽而间有点后悔怎么带了这么多的草,她没有想到这里的鱼对她甚至都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忽而间一只手将她拖了出来。 夜翎面带焦急的喊道“你怎么样?!” 凰陌终于脸拖出了水面,大口呼吸到了一口气,趴在岸边吐了一会水才缓了过来。 “……你先将衣服穿好。”夜翎也一身水淋淋的,躲到了一旁使用术法将衣服给烘干。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一十五章:计划 稣雾鱼“看来还是我太冲动了。”它将那只小鱼苗怜惜的放在掌心上“我只是看到你带走了我的孩子,我害怕……毕竟我们稣雾鱼因为有特殊性,所以被捕杀了许多,如今也只有这个学院里还能有我们子孙后代。” 原来是这样啊……凰陌带着愧疚道“对不住,我只是……” “没事,我看你也不是坏孩子。但是我们的事情,还请你保密。” “我知道了!” 稣雾鱼将那只小鱼苗含在口中含糊不清道“你放心,这样它很安全。我只是害怕它再一次丢了。” “嗯……”这样应该没有问题吧?”看着那只鱼尾巴不断的从它嘴巴里颤抖着,凰陌忽而为了明日的修罗场感觉到万分的担忧。 …… “我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凰陌第二日早上就率先让稣雾鱼先行了一步,她幻化作了凰陌的样子,除却了腮帮子还是鼓鼓的,一切都看起来完美无瑕。 “你的……算了……”凰陌看着她一脸人畜无害的鼓着嘴巴看着她,凰陌已经放弃了挣扎。 她在房子中埋伏了许久,看着树上的夜翎也随着稣雾鱼的背影离开了,她才从侧门溜了出来,迅速的换好衣服,一头扎进了后厨。 在古纳学院学生是不予许随意离开学院的,因为古纳学院有着诸多的隐秘,自远古时期就是要塞的遗址,而后经过了漫长的时光,还有着上古大神女娲的垂怜,除非有长老们的手谕,自然是不准许任何人进入和离开的。 凰陌面对这个手谕,也是头疼了许久,直到她翻出来了当初师父交给她的那个符咒,师父好像是说过日后定然是有机会能用的到,只不过他应该想不到他会用在这里。 她将此物放置在身上,隔绝六感之后藏在后厨的垃圾堆当中。 这是能够穿过任何结界的符咒。 师父似是对结界之类的东西有些深恶痛绝,所以凡是这方面的东西,他都会不遗余力的教给凰陌来破解。 甚至还给了她符咒,告诫她若是遇到了麻烦的人,就要将其使用出来。 她全然无虞的从那个地方逃脱出来了之后,等到一盏茶的功夫,她才从垃圾堆当中苏醒过来,头顶着不知名的东西爬了出来,在他们约好的地方见面,言禾一见到她的时候都震惊了。 “你……没想到你出来一趟比我还不容易……” 凰陌看着她很自觉的远离了自己一丈的距离,自己的封闭五感的法术还没有解封,她现在只为自己有惊无险的从古纳学院里出来而又紧张又着急,抓住了言禾的手道“快,我们事不宜迟!” 言 禾被这铺面而来的酸臭气息给醺的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赶紧按照她们事前的安排好的样子,将她捆绑了起来,而后施加了封印咒术。 言禾将一切都布置好了之后,问了她一句“你真的不担心这只是我们的圈套吗?”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用你喜欢的人的生命来作为赌注,你也不会这样的不是吗?”凰陌轻声细语道。 “……” 言禾微微的蹙眉,露出来了她不能理解的笑容来“是的,在这一点上,你我应当都是同样的人。” 喜欢的人吗? 凰陌还是不能理解,在她的生命当中只有师父,若是朋友的话,紫烟应当能算是一个,但是她和师父一般无二,他们都在她的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代合神秘感和不可探寻的隐秘。 “我还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可能不能理解你的意思,但我想这个和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是一个意思,我想了想,若是我师父的生命也遭到了如此威胁,我恐怕也会像是你一样竭尽全力的去想要将他复活。” 言禾再一次露出了笑容,而转过身去的时候,她的眼神变得有了几分的深沉。 她将凰陌带到了一片树林当中去,而后在那一片的空地上,她仔细的一笔一划的画着什么,凰陌被她束缚了手脚蹲在中看着她有点茫然。 “你在画什么?” “转移阵法。”言禾将耳畔垂下的发丝给挽了上去,对着她道“说起来,这个阵法还是一个人教我的。” “什么人?你的师父吗?”凰陌问道。 言禾苦笑“我的师父每一日只会折磨我,他才不会交给我这些,他只会教给我怎么杀人。” 凰陌打了一个冷战。 言禾的脸色掠过一丝冷意“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之处,我和你所见过的世界完全是不同的,即便我们理论上本就是一个人。这就是所谓的……同人不同命吧?” 她将那笔划下去,专注而认真。 凰陌被她说的心底有些心酸,若不是在小时候遇到了师父,她又会是什么样的人生轨迹呢? 这一切源自于未知罢了。 夜翎总觉得今日的凰陌有点不太对劲,要说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除却了早上见面的时候,她对着自己露出来了非常奇怪的笑容之外,嘴里还不知含着什么东西,说话的时候还有时会往外漏水。 “你没事吧?”夜翎着实为她担心。 “木事……你烦心……”凰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而后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他总觉得凰陌走路的时候总是往他身上靠。 大概是他的幻觉吧? 而后就朝着他摆 手进去了学堂里。 往日夜翎在这个时候就会马上离开去履行自己其他的职责,但是不知道为何今日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违和感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这种事情导致让他无法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再三犹豫了之后,他还是选择在学堂外面的树上站着。 站着的时候他想到了今日对他过分的亲热的凰陌,忍不住觉得耳朵有点发热。 但是他还是归咎于昨日他进了水着了凉,加上夜晚的风大。导致他回去的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浑身不得劲。 但是他不得劲儿就算了,为何今日的凰陌比他看起来问题还要大几分?? 他实在是太过于在意她嘴里含着什么鬼东西了! 他在这段时间恪尽职守的一直当她的保镖,她是一个接人待物都相当的礼貌和亲和的人,固然这可能只是表面形式罢了,但今日她却直接连形式都不做了,径直的走向了自己的座位,对于其他人对她的招呼置之不理。 夜翎蹙着眉头。 这是相当重要的草药课,所以她有点紧张吗? 这委实说不过去。 凰陌将桌子的书打开,不多时书好像湿塌塌,她将书提起来抖了抖,满桌子都是水。 “凰陌???”一旁的女孩子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的书……” 凰陌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露出来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吓得那姑娘又将脑袋缩了回去,又惊又疑的看着她继续淡定的将那湿淋淋的书页给翻开了。 这一次的草药课程上,那夫子特地带来了许多的药材,凰陌本来还在低头摆弄着那黏在一起的书页时,忽而间像是闻到了什么般的眼神发亮的站了起来。 在聚精会神授课的夫子一下子被站起来的凰陌给惊到了“凰陌?你是有什么异议吗?” “不……”她嘴里咕哝着,然后略带尴尬的坐了回去。 这孩子的样子实在是有点怪异,那夫子也多了一些注意,所有的任课夫子都在几日前被学院长臧谷长老一一拜托过,对这个孩子要多几分的注意,虽然具体原因没有细说,她对这个孩子的印象还算是不错,一直以来都认真且低调。 虽然脑袋瓜偶尔不大灵光就是了。 她这么能被学院长所重视的地方,是在何处呢? 夫子将思绪给落回了教学上面,她举着手中的篮子,一一将手中的药草去从里面取出来,这其中有些是相当珍贵的样本,是学子们可能毕生仅见一次的,所以她特意带来让他们开一开眼界。 但是她转悠到了后排时,走到了凰陌的身畔。这个不知为何嘴里鼓鼓囊囊的姑娘,浑身颤动着。她紧紧的捏着桌子, 似是在竭力的忍受着什么痛楚般。 这着实太不寻常了! 那夫子也顾不得授课了,抓着她的肩膀道“你怎么了?可是生病了?若是不舒服,我将你送去医卢!” “乌鲁鲁露露……”她的嘴里像是在发着什么奇怪的声音。 那夫子看着她嘴里居然溢出来了水,两眼发指的看着她篮子当中的草药。 她居然看着她的草药在流口水!!! 夫子都震惊了,这孩子是饿成什么样了? 她还想着赶紧找个人将凰陌送去医卢看一看是否是得了什么怪病。却忽而间听到她舔了一下嘴,那口一下子没有兜住,哗啦一声落了一地。 一只小鱼在她的书桌上甩着尾巴,蹦来蹦去。 这下不止是夫子惊呆了,全班的学子也一同惊呆,夜翎在外面的树上站着差点闪了他的腰。 这,这是鱼吧?? 凰陌也似是慌张了,她将那鱼苗又急忙的塞回了嘴里,对着夫子连连道歉道“对不住,你们啥也没看到!” 夫子感觉自己都佛了。 她大概知道了臧谷长老为何要让他们对这个孩子多上几分心思的原因了。 但是夫子好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动摇,忘记了自己还在教书育人的学堂上,固然她现在脑子有点懵,但还是决定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一十六章:课堂骚乱 “大家……请记住这个曼陀草的样子,在你们书中的后半面有这个草的样子,形状和介绍……” 大家伙看到夫子居然还真的转过身视若无睹的走了,一时间也将惊异的不解的目光全部收了回去,在古纳学院每一时刻的教学都是极其难得可贵的,何况还是最难以记住的草药课程。 夜翎站在外面扶着额头冷静了许多,他打算将此事迅速的向臧谷长老回报一下,于是将结界撑开笼罩住这间学堂,迅速的御剑起飞朝着天际飞去。 “大家记住了吗?”夫子将课堂上出现的小插曲竭力的忘掉“那么接下来大家可以看一下我手中的这个草,这个大家应当是比较常见的,这个被称之为“解毒剂”的弗洛草,就生长在我们森林当中,但是只在阴天的石壁上出现,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个草,在你中毒或者受伤一时半会找不到解药时,它可以缓解伤痛和毒性……” 夫子举着那弗洛草转了一圈给所有人看的时候,大家都将目光汇聚到她手中的药草上,奋笔疾书,而只有一个人一直愣愣的看着她手中的草,似乎又……流口水了…… 夫子觉得自己的耐性有点被耗尽了,她是看在臧谷长老的份上才一再的忍让,但她……这目光实在是太赤裸裸了,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举着草指向了凰陌,严厉道“凰陌!你为什么不做笔记?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凰陌似是没有听见她的问话般,目光还是紧紧黏在了她手上的弗洛草。 “你!你给我站起来!”夫子一贯的优雅做派和理智轰然倒塌,这是何等的对学堂的藐视,何等的对她的不尊重! 她的手挥舞着,猛然那孩子居然跳了起来,一口咬住了她手中的弗洛草!!! “啊——”夫子尖叫着将弗洛草松开了,那草落了一地,那孩子拼了命的在地上抓起那草往嘴里塞,这狼吞虎咽的架势让人心生胆寒,全班的学子都站了起来往她这里看,夫子心底的那一份狐疑骤然间炸裂,这等对弗洛草痴迷的样子,让她一下子想到了一个几乎绝迹的生物。 “大家给我散开!”她大喝一声,而后使出了咒术“给我现身吧!” 光芒将凰陌的周身包裹住了,她似是发出来了痛苦的声音,她倒在地上蜷缩着,光芒散尽后,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人形渐渐圆润,而后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等人的鱼! “怪物啊!!”那学子骇然失色,被吓得奔逃,但是他们将门要打开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为何怎么也撞不开。 “夫子!门!门打不开了!!” 那夫子苍白着面庞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厉声 让其他惊慌失措的人冷静下来“不用担心,这不是什么吃人的怪兽。这是稣雾鱼。” “稣雾鱼???”那学子见到夫子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又胆子大了些围了上来。 “对,这个可是毕生难得一见的,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夫子瞪大眼抚摸着胸口“这种生物很古老了,几乎与我们的学院等同年岁,书中记载过它浑身鱼鳞半透明,腹部是银白,在水中是血色,在陆地是为蓝……” 她又是惊异又警戒的靠近了几分“但这个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啊——难不成是这个孩子?这不可能——” “黎夫子,你所想的应该是没错的。” 从外面传来了臧谷长老的声音,轰然间那方才还无法动弹的门被弹开,众人惊讶的看着自外面匆匆走进来的臧谷长老,他形色匆忙,后面跟着一个消瘦的年轻人,他径直的走到了那鱼的身边,看着它一张一合的嘴巴。 臧谷长老引来了水将它包裹住,那稣雾鱼在水中恢复了过来。它甩着巨大的尾鳍游动着,自它的口中冒出来那只小小的鱼苗来。 那只鱼看着臧谷长老,又看着四周的人,似是知道它搞砸了什么,用两只尾鳍捂住脸颊。 “抱歉,这一次是我们疏忽了。”臧谷长老一挥权杖,方才被搞乱一地的书桌都恢复如初,他微微给夫子在欠身道“今日的事情,还望诸位保密。关于稣雾鱼的事情也是,我们已经不能再去打搅这些生灵最后的栖息地了。” 夫子点了点头道“只是……这真的是那孩子……” 臧谷长老直起身“这件事情我会派我最得力的弟子去查的,请您放心。” 身后的夜翎微微的低下了头,看得出来他的神色极度的懊恼和严肃。 “我明白了,只要那孩子能平安回来,这件事情我们再商议。” 收拾完了残局的臧谷长老带着那只鱼和夜翎一齐的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当中,他对着那只鱼道“你就不想给我说些什么吗?” 那只鱼幻化作了臧谷长老的样子从水中走了出来,他呼出一口气来,纲要往前走,就被夜翎用剑身挡住了去路。 “孩子你不要惊讶,这是我等的能力,再说了,我也不是没有变成过你的样子。” “什——”夜翎瞪大了眼睛。 臧谷长老拜了拜手道“先不要冲动。” 夜翎不情不愿的将剑收了回去。 “嗯,我还是毕竟喜欢变成男子,说实话女子实在是规矩太多了些,让人拘束。” 那稣雾鱼将衣服整理了一下,又对着那水的倒影在修饰仪容一边说道“我们 是第二次见面了,那个时候你比现在年轻多了,看来人类就算是拥有了异能,依旧是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的轮回啊。” 臧谷长老露出来了笑容“能让您再次的出现,那孩子一定是费了好些功夫吧?” “差点将命搭进去,这等的功夫算不算?”稣雾鱼转头笑着道。 夜翎眼神一凛,他忽而想到了那一日的奇怪的溺水,原来是稣雾鱼的缘故。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那孩子的胆子。她甚至都能找到借助稣雾鱼的特性来瞒天过海。” “我现在就去找她!”夜翎站了起来转身欲走。 “不必了,她现在应当已经不在学院当中了。”臧谷长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在——这怎么可能!”夜翎瞪大了眼睛。 “她能做到在你手下暗度陈仓,自然也能找到出去的办法。”臧谷长老久违的将烟袋取了出来,对着夜翎道“不过现在也是时候了,我们要坐好准备。” “什么准备?”夜翎难得的没有理会到臧谷长老的意思。 “当然是坏的准备。”他咬着没有烟的枪杆,面色凝重而深沉。 …… 转移阵法很快就完成了,言禾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麻痹的脚,凰陌觉得自己的手腕都有些血液凝固了,她对着言禾道“可以将我松开,等进去之后在绑住吧?” “不必了,我们很快就能到。” 言禾的样子有些不同寻常,她抿着唇道“你是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愿意答应我的请求?” 凰陌沉默了一下点头。 言禾转而一笑,不再言语。 周遭寂静无声,唯有风息,霄光分晓时刻,空浮藴氲白雾,她的身上带着清冷的香,白光破暗,纷杂而去。 阵法启动了。 凰陌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像是被扯进了什么漩涡当中,腹中翻江倒海,头脑炸裂之时,骤然落入了一片柔软当中。 她缓缓的睁开眼,看到了接住自己的是个男子。 他眼眉带着勾人心魄的嫣红,面色含笑,面容精致但毫无生气。 “我们又见面了。” 凰陌愣了一下,竭力在他怀中挣扎着要下来,那男子带着笑意,将她放了下来,道“你大可不必这么的排斥我,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凰陌才不相信他的话,她往四周看去,这里居然是一片无尽的镜子海洋,他们站在镜子的森林当中。 她狐疑的往一旁看去,见到言禾站在不远处,她望着自己,带着笑意;“我将她带来了,按照约定,你要将魅龙复生。” “我当然会 履行约定。”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凰陌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字面的意思。” “你骗了我?”凰陌不可置信。 言禾看着她瞪大的眼睛一脸受伤的样子,扯出一抹笑意“你在害怕什么?你不是说了想要找到那真实的自己吗?你现在难道还没有发现?” 凰陌语塞。 “我就是你。”言禾一步步朝着她逼近“我是个用谎言堆砌起来的人,我的一生都活在谎言当中,你不必去逃避,你就是这样的人。” “你说谎!”凰陌跌跌撞撞往后退去“这不可能!” “你是不愿意接受我吗?作为你的另一半?还是觉得这样的你,是会遭到被人唾弃的?”言禾在她面前停驻“比如被你的师父?” 凰陌那几近绝望的面庞让言禾觉得分外的舒爽。 “你若是不接受满是虚伪满是谎言的我,你就永远不能找回真的自我,你可以选择逃避,但是我会一直存在,我会缠着你,紧抓着你不放,逼着你,直到你发现你自己多么的伪善和满是谎言!” “你走!滚!滚啊!!”凰陌站起身像是竭力要甩开和拒绝般的逃走。 “呵呵呵——”言禾大笑了起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一十七章:沉眠的心 “你还真是兴趣独特啊。那可是你的另一半,对你自己好一点。” 身后传来了那个男子的声音,言禾转过身来,对着他道“我可没有那么好心,她既然说了要找回自己,就要首先让她知道她本来是什么人,岂不是更好些?” “哼。”牧若耸耸肩表示并无所谓。 “所以,你的条件我做到了,你现在该履行你的契约了吧?”言禾垂下眉头道。 “啊那件事情,不是早已经开始了吗?”牧若指着四周广袤无垠的镜子海道“从你们一开始踏入了这个地方,就已经开始在找复活他的办法了。” “……啊?” 言禾目瞪口呆。 “我说的是真的。”牧若环视四周“魅龙他不是普通人,他的精神领域是以镜子为构造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曾经的我怎么没有发觉到这个异能者呢?我这一方也有着想要知道的东西,所以我会帮你。” “我一开始只是一个设想罢了,但是现在看来,你和魅龙之间有所牵连并不是偶尔,而是发生的必然,这其中一定是有着联系的。” “……你的意思是?” “当年的千雪,与他应当是有着什么联系。他的肉身已经毁掉了,而这等精神层面十分的强大,使得他现在进入的是假死状态,但这种状态也不能持续太久,否则他的灵魂会承受不住的。”牧若缓缓道。 “那我要怎么做?只要能救活他,只要能让他活着……他不能再等了!”言禾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正是有意思,你对他倒是执着。”牧若微微一笑,道“但是你来求我,不如去求该求的人。” 言禾眼底倒影出来一片的凄罔。 …… 在生命之泉下,可以隔绝世间一切的声音。 水中冒出来了细微的气泡,慢慢的浮了上去。 那泉水在君鲤的周身游走着,他浑身插着银制的管子,在空中悬浮着,他只有着微弱的呼吸,还彰显着他活着的事实。 “你现在还不能唤醒他,若是被强制唤醒,恐怕一些根基已久的旧病就彻底无法再修复了。” 利奥长老挡在了他的面前。 臧谷长老垂下眼眸“我何尝不想将他所有的伤都祓除了之后,再让他苏醒过来,但……我想现在不是再这么安逸等下去的时候了。若是再不呼唤他醒来,怕是他也会怪我。” “你不能这么做!一个霍千冰还没有让你吃够教训吗?!”利奥长老抓住了他的手。 “利奥啊,你有什么重要的人吗?即便是豁出性命也想要救下的人?”臧谷长老问道。 “我……”利奥所有的思念 全部汇聚成了一个名字,古伊娜,但她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去,尸骨无存。 那个时候的不顾一切的心情也在漫长的时光当中被抹灭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我……只是怕你再一次遇到和霍千冰一样的事情。你等待了多少年……付出了多少努力,然后呢??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知道,不止是霍千冰,还有凌娅姐,我都等了他们太长时间,所以我更加后悔。”他的眼底下忽而迸发出红色的血丝来“我后悔,当初为什么强制的停止了他们的死,如果再选择一次,我绝不会……” “臧谷??你??”利奥瞪大了眼睛。 绝不会让自己以一时的自私自利就将他们拖住,多少年过去,这执念都化作了当时对自己的愤恨和怨憎。 他将那银色的管子猛然一拔! 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早已经将后果置之度外,当初的那个人就是因为他的犹豫,而现在只能一直沉睡在生命之泉当中,多年来再也不曾能够醒来。 水面忽而间像是沸腾了起来。 利奥被这个阵仗给吓了一跳,他扒着池子边上,看到那水池底下泛起来的血色气泡当即一惊。 “这可不妙啊……”臧谷长老的脸色相当的凝重。 君鲤在水下静静的沉睡着。 不知道多长时间,脑海中仿佛被人灌入了石铅般沉重,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在何处,因为在沉睡当中度过了太久的时间,连大脑都是一片的混沌。 “快,将还魂丹取过来!”臧谷长老一边将沉入水底的君鲤的胳膊抓住一边指挥着利奥,让他的头浮出水面来,但不能轻举妄动,生命之泉现在还能吊着他的一口气。 “以前这种情况出现过吗?” “……和娅姐很像。”他紧紧的皱着眉头“但是娅姐当初是自己醒来的,她受到了外界的刺激,我没能保护住她……” “臧谷!”利奥长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振作起来!现在没有任何敌人,所以我们可以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一定要将这孩子给救回来!” 臧谷长老的瞳孔一颤,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在无意识的颤抖着,他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浮着的两个人,这两个人分别都是他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二人。 他必须要直面当初遇到的恐惧,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来妨碍他了。 君鲤之所以会有了意识,是因为窒息感。 他并不能直接的感知自己是否要面临死亡的问题,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作为什么而存在在这里。 心肺当中全是灌入进来的水。 有着人呼唤着什么,但隔着山重的水雾传来,朦朦胧胧的听不 真切。 他的意识在渐渐的被唤醒,像是初次诞生,对这一切都充满着未知。 “看来这孩子睡的太深了。”身畔有人的声音传来,君鲤往一旁望去,只见到是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子,他身材魁梧而高大,与他一般无二的赤裸着身体。 “千冰,你不要这么贸然的上去搭话,他的魂魄本来就不稳定,若是受惊之后消散了该怎么办?” 在另一旁又传来了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他僵硬的转过头,那女子见到他对他们的对话能做出反应来,带着惊喜道“这孩子比我想的恢复的要好很多啊。” “他的伤很重。” “但是还能醒过来。” “比你我都强多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笑着聊了起来,君鲤呆滞着看着他们,两个人一齐的在他身畔坐下来,女子道“不过你不要怪他把你现在叫醒来,应该是有着很重要的事情,臧谷是个好孩子,他这么做一定是有着他的道理。” “不过他现在应该是吓坏了吧?” “我猜他现在肯定在哭。” “我猜也是。” “哈哈哈哈!” 君鲤还不能理解他们两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试着张嘴,想象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发出他们那样的声音来。 “呵——” 他干涩的嗓子发出来了气音。 “真是让我惊讶……现在你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人类了吗?直接能够进化到这么厉害的境地!”那个男子讶异的说道。 君鲤不理睬他的话,他努力的掐着嗓子,发出哈哈哈的声音来。 女子和男子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女子笑道“看来我们不必这么担心他了。” “所有的生命在进入了生命之泉之后,他们的意识和生命都是从最基础开始重新塑造,可以说是有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又重新构建和选择了一番。看这个孩子这个样子,也就不难知道他所选择的是什么了。” “他省略了漫长构建的过程,而直接选择了进化吗?”凌娅沉吟了一下,垂下了头。 “是的,很胡来对吗?和你一样。”霍千冰用手想要抚摸她的头,但是却直接从她的身体里穿透而去。 凌娅露出来了苦笑“是啊,所以我不想让自己的过错再在这个孩子身上重蹈覆辙。” “可这是他的选择。” “他这样应该也是为了自己重要的人吧?”凌娅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孩子,他依旧是木讷的眼神和呆滞的面庞。 “我要帮他,也是为了我们。”霍千冰将手放置在他的头顶上道“说不定,这孩子能继承我们的遗志。能将我们未能做完的事情做完。” 凌娅听到他的话时 眼神都震颤了一下“这应当不可能吧?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哪一方的人啊!” “所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霍千冰闭起了眼睛。 一道温润的光芒将他周身沐浴进去,那孩子对于他的手覆盖上来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瞳孔似是颤动了一下。 霍千冰猛然睁大了眼睛。 他满目的难以置信,将手缓缓的松开。 “怎么样?千冰,他能不能达到你的要求?”凌娅一脸的焦急的凑了过来。 霍千冰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一言不发的再一次扣住了那孩子的头颅,这一次加大了输送的法力,最终讪讪的将手松开了。 “千冰?”凌娅看到了他脸上不寻常的神色,她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了。 霍千冰紧皱着眉,他轻声道“人身上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能维持着人的生命一直燃烧直到枯竭为止。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情。” “对啊。”凌娅道。 “可是这孩子不是这样。”霍千冰缓缓道“他将自己的生命之火分散到了四肢。所以他现在意识虽然恢复的很慢,但四肢百骸却以非常人所能承受的能量汇聚着……他将核心,却没有任何火护着。” “这孩子舍弃了他的心吗?”凌娅怔住“这…这是为什么?” “应该说,他让这颗心沉眠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一十八章:生命之泉 霍千冰脸色露出些怜惜道“这也是一种觉悟吧,他心底有着彷徨和犹豫,这对于一个强者是致命的弱点,所以他为了不让这个弱点动摇自己,所以不惜让它沉睡下去。他的心在沉睡的时候,应该给他的潜意识下了什么命令,但这只有他自己本身才知道了。” “他究竟为了要达到什么目的,要这么强大的力量,而不惜做到这种地步?” “他……大概以后会后悔。”霍千冰摇着头道“这一颗心沉睡不知何时才能苏醒,在他的心苏醒之前,他是否会因此伤害到别人……等到苏醒的那个时候,他能不能承受后果和业报——啊。” 霍千冰像是被什么烫伤般暂停了一下,转头看向了凌娅。 凌娅将头发往上拢起,一双带着意氲的眼睛蒙上了雾,他微微笑道“这没什么的,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是啊,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他们在这不足七尺的小地方,即便是天天看着对方,无法碰触,也便是如此面对过了这么久。 但即便是这样,过去的那伤痕还是不能那么轻易忘却吧? 凌娅看着他背后触目惊心的伤痕,心底一颤。 “对不住,我们说好了不再谈这件事情。”霍千冰转过身去轻声道。 两个人将目光转向了在一旁的人。 他现在似乎是有些反应了,开始四处走动,打量着周遭,像是在寻找些什么,而后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们,一双眼睛明澈但却茫然。 “看来现在我们能好好的交谈一番了。”霍千冰朝着那孩子走了过去。 凰陌在无尽的镜子海当中迷失了方向,她无论从任何方向逃跑,都只能看到从四面八方面向自己的分身。 这种压迫而来的感觉就像是有着无数茫然失措的自己,朝着自己逼来,张牙舞爪的抓住她的衣襟扣住脖颈,令她背后徒然生出一身的冷汗来。 她竭力的稳住心神。 她知道是自己过激了,但是面对着言禾的逼问,她仿佛是将隐秘在黑暗当中的一角给掀了起来,从其中窥探到了自己所不愿意触及的一部分。 她站在原地,手贴在镜子面上,看着无数的自己,这种被注视的自己,她感觉仿佛是将她整个人扒光放在最中央,她所千方百计想要隐藏的东西,拼命的想掩盖却又赤裸裸的被逼着展现出来。 “我是为什么会害怕我自己呢?”凰陌摸着冰冷的镜面,她的身体先自己逃了起来,仿佛逃离自己是本能。 “我不是因为正是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所以才答应言禾来到这里吗?” 但是言禾却蒙骗了自己。 她说了谎言对她而言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但是对于 一直以来坦诚相待的凰陌来讲,她不愿意接受言禾的话,仿佛一旦承认了,她一直所坚守的东西就会彻底分崩离析。 “你本就是这样的人。” “撒谎成性,虚假伪善。” 凰陌捂住耳朵,言禾的声音一直都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但是她只能徒劳苍白的逃避,她想要反驳,但是却无从下手。 “难道你就从来不觉得奇怪吗?”凰陌心底也有着声音响了起来“你固然是热心,总是在意别人的感受,但是你言语当中的关心却只浮于表面,你所做出来的行动也参杂着自己的私利,你所做的这一切的看似正义的行动,不过是掩盖你生性凉薄的假面而已!” 凰陌倏然心底一惊。 她满头大汗的看着自己苍白的脸颊。 她颤抖的手想要抚摸镜中的自己,但是刚刚一触碰的时候,镜子骤然间崩裂了一道缝隙。 她被震得手指一痛。 她吃痛的往回缩去的时候,却骇然发现镜子当中的自己就固定在了方才面色苍白的自己样子。 凰陌大汗淋漓的看向旁边,一旁的镜子与她做出来了相同的反应。 只有这一面镜子是这样的,它将自己内心动摇的那一瞬间所凝固住了。 凰陌跌跌撞撞往后退去,她靠在背后的镜子上,屏息凝神,她现在心绪实在是太过不稳,若是在这个不知道的奇怪地方中了招,她恐怕再也就回不去了。 她开始思索那个奇怪的男子说的话,他说过会帮助言禾执行约定,约定就是要复生魅龙。 而言禾说过,他的肉身已经在一场爆炸当中被摧毁了,但是精神还在,再结合臧谷长老曾经说过的那个幻镜歌者的讯息。 此处应该就是那个孩子的精神领域了。 她所不能理解的就是,那个长相妖异的男子,将她特意的带到此地又是何意? 他若是另有企图,大可将她绑起来相要挟,但现在却任由她和言禾,所不完整的两个人在这里。 凰陌觉得脑袋想的痛,她着实不知这个幕后主使者在搞什么幺蛾子,而且……从他的语气和动作上看,他们应当也是认识的。 他究竟知道自己多少呢? 凰陌苦恼的望着镜子当中的自己,在这无尽的迷宫里,她所接受的像是自四面八方而来的诘难,无地自容的感觉容易摧毁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安全感。 冷静一些,要思考她所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凰陌抬起眼,又看向了那面碎裂的镜子。 她拿出自己身上所带着的匕首,用尽全力朝着那镜子砸过去,碰的一声,手中的匕首应声飞了出去。 而那面镜子纹丝不动。 她走近,将匕首 捡了起来。 这镜子是因为自己的精神波动而产生裂痕的,在这里无坚不摧的镜子世界,似乎只能依靠精神的力量来影响。 终于寻到了一点门路,她越加冷静了些。 精神的波动来源于刺激,她想要从这里出去,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刺激力量。 而能带给她最令人恐惧和不愿面对的。 她瞪大眼睛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背后的言禾。 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凰陌想要拔腿就跑,但是她此刻却相当的冷静,这就是一场被精心安排策划好了的剧本,一切应该要面临的因素都被安排妥帖,轮流上场。 那个男人! 凰陌攥紧了手。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看着面前的言禾。 …… 霍千冰一直耐心的与那孩子交谈着什么,但是他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千冰在做了各种各样的尝试之后,最终败下阵来。 “让我试一试。”凌娅忽而道。 她走过去,让那孩子将手放置在他的咽喉处,耐心的发出声音来,他像是领悟到了什么,模仿着她的口型。 “窝——叫利……呀。” 他真的断断续续的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凌娅觉得自己掌握到了方法,她欣喜的转过头去,对着千冰得意洋洋的比划着,这孩子就像是一张白纸般,随着他们不知疲倦的教学,他的身体机能在一点点被唤醒过来。 “我……” 他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挣扎着说出一个字来,而后瞪大了眼睛,痛乏吃力的将撕扯着自己的背,仿佛他的骨头正在被生生捻断,痛的浑身抽搐。 霍千冰将自己的灵力不断的给他输送着,但是这一份的痛楚还是没有消减的迹象,凌娅眼神一闪,转到了君鲤的背部,看着他的脊梁骨居然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灼烧了一般,发红且腐蚀着背部。 “千冰!千冰!”她大喊起来招呼道“你刚才所感觉到的异能,是不是就是这个!” 霍千冰半点也不敢松懈的继续输送灵气,看到那被腐蚀过的痕迹心底一惊“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凌娅刚想要伸手去触碰,但被那灼热的浪潮给烫伤了手,她吃痛的缩回去,目瞪口呆的看着手指上被腐蚀了一个小口。 “千冰!这,这个东西可以伤害到我们的灵体!”凌娅感受着这一份陌生的伤痛,将她多年死寂的感官又召唤了回来般。 如此真实,又如此痛楚。 霍千冰也看到了这一点,那孩子的背部已经被撕裂开了的一道从脖颈直到尾椎的伤口,触目惊心,泛着金色的光芒。 “你身体里,究 竟是有着什么……”霍千冰怔然,他也试探的伸出手去触碰,一阵尖锐的疼像只锥子般扎进了他的手指。 “千冰,你看到了吗?我……我……” 凌娅眼睛里流转着光华,霍千冰完全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对于他们来讲,他们存在于此地,但是却什么都不能抓住,他们没有任何的感觉,早已经麻木的当作魂灵漂浮。 “这也许是一个机会。” 凌娅的手魔怔的朝着那金色的伤痕触摸过去,但却被千冰厉声喝住“你不要做傻事!” 凌娅猛然缩回了手,像是被惊吓到了,看着她的眼神当中带着几分怯意,霍千冰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你,是想要灭亡吗?” “我们已经活了太久了。”凌娅露出苦笑来“现在活着的每一刻都对我们来讲是折磨,死亡反而对我来讲是解脱。” “即便我在,也是吗?” 凌娅苦涩的笑着“曾经的我为了救你而奋不顾身,但现在想,这反倒是我所做的最傻的一件事情了。对你我都是。” “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句话。”霍千冰静静道。 “我也是…在体会到了这样活着的痛苦,才这么想到的。”凌娅微微蹙眉,但面容却祥和宁静“你应该也很恨我吧?” 霍千冰将目光收了回去,没有回答。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一十九章:两种力量 君鲤背上的伤将他背四周的肉腐蚀流着脓水,泛着焦黑,他痛的昏死过去,连呼吸也微弱了下来。 “这个究竟是什么?居然会在人的身体里?”凌娅俯下身,霍千冰深沉的研究着,一言不发。 凌娅亦是不再吵嚷,她静静的坐在一旁。 他仔细的去探寻着君鲤的身体,发现他忽略掉了一个重要的方面,那就是这个人身体里有着两种强大的能量,在他的认知里,两个能量是不能共存在一个身体里的,否则会两两相克,甚至会爆体而亡。 但是在他身体里却共存了这么久,以一种霍千冰不能理解的方式。他背后颈柱当中的力量正是因为身体核心的力量被分散到了四肢,所造成的失衡,所以才以这种方式溢出来了。 “两种能量?这怎么可能呢?”凌娅在听闻之后骇然失色“难道在我们沉睡的这么多年里,祝融团……又做出来了什么实验体不成?” “这我也不能确定。但当初我们将他们已经击溃了,就算是还有些老弱残兵也不足为惧,他们应当不会有东山再起的力量。”霍千冰紧蹙着眉头思考着,看到刚才痛的晕过去的孩子居然醒了过来。 他紧紧咬着唇,痛到面色发青,常人甚至连心魂都可能守不住,但这孩子却安然无隅。 “这意识力真是可怕啊。”霍千冰喃喃道。 君鲤醒来时,他看着面前的二人发怔了许久,凌娅在他面前晃着手,他的眼神当中有了光泽。 即便是虚弱,但却有了意识。 “你们是谁?” 面前的一男一女都瞪大了眼睛,女子对着男子喊道“他!他真的醒过来了!” “不可思议……”男子稍许的冷静一些“在生命之泉里沉睡了这么久。就算是醒来,也应当丧失了一切认知,是什么将沉睡的你唤醒了?” 君鲤沉思了一下,吐露出两个字“凰陌。” “那是谁?你的心上人吗?”凌娅凑近了些问道。 “心上人?”君鲤似是对这个词有些不能理解。 “看来只恢复了浅层的意识,也是,你我二人也不知花了多久才醒来的。”女子对着男子道。 男子却摇了摇头,他道“我认为不是这样,而是他将这个词,和与情感相关的东西,都封锁起来了。” “这是为什么?” “大概这就是他所认为的,自己内心最脆弱和核心的地方吧。” 男子说完之后,看向他的眼神,让君鲤觉得不舒服,因为那是一种怜悯,他为什么要怜悯自己? “唔!”背后传来的剧痛依旧没有消散,他伸手想触摸那伤口,但是被男子 阻止住了,他摇头道“现在的你,是控制不了那东西的。” 他沉吟了一下“我们可以帮你。” 君鲤愣住,但他能感觉到这个男子所言不虚,他能感觉到这痛楚在折磨着他的神志,倘若是他能做到压制这股力量,他也不至于方才昏死过去。 他现在无法站起来,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你有什么——?”君鲤斟酌着词汇,霍千冰看着他有点困惑的样子笑道“啊,你想说我们有什么目的吗?” 君鲤点了点头。 “要说什么目的,那就是想让你完成我们的心愿。”霍千冰道“不过这个事情也不能说和你毫无关系,你可以先告诉我,寄生在你背部的那个东西,是从何处来的吗?” 君鲤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只不过是个契约而已。” “原来如此。”霍千冰眼神一亮“让两种力量融合在一起,还有这种办法,但是你背后的东西,是有着自我意识的,它固然是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是你自己也是拥有着能力的,你大可以不用去依赖它,但你还是容纳了它…这是何故呢?” “这是我的秘密。” “你可知这东西的来历?” “你说雪音剑吗?”君鲤痛的连扯出冷笑来都艰难,他轻声道“这个问题就算是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自天地诞生就存在了,他们都说是女娲大神留下的神器,但经历这么多事情来看,我现在反倒对这种说法感觉怀疑了。” “神器?”凌娅噗嗤的笑了出声“这东西居然会被人奉为神类吗?神究竟是什么?没想到现在的人居然将不能理解的事物全部划分到神的行列当中去了吗?” “您的意思是?”君鲤问道。 “你知道你所信奉的神是什么吗?”凌娅带着笑意道。 “神只不过是没有异能的人对所不能解释的东西的一种近乎崇拜的信奉罢了。而这种东西……” “凌娅。”霍千冰忽然间出声,将她的话给打断了“这只是我们的猜想。” 似是有些气氛僵硬。 “所以我们去证实这些猜想,他们害怕了,所以我们死了,这难道不正是证实我们的想法,就是正确的吗?” 霍千冰拍着他的肩膀,当然是穿了过去。 “关于这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帮我们证实。而且说不定,你身上那个玩意,也能找到祛除的方法。” 君鲤没有说话,紧紧抓着胳膊。 他感觉霍千冰的话让他波澜不惊的心忽而颤动了一下,他并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动摇。 但他隐约感觉到了,这个信息与他要去做的事情,有 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知道了。我答应你。”君鲤道。 在这天地混沌一片的地方,凌娅和霍千冰盘膝坐在他的身畔,他们自头顶上冒出缕缕的淡色白烟,向着他身体汇聚。 君鲤能够感觉到一股纯净而又强大的灵力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入,他感觉软塌塌的四肢有了力量。而脑子里也涌入了许多记忆,他们将自己所搜集的讯息全部都交付给了他。 一时间实在是太多,君鲤无法一一整。 但是二人的身体越逐渐的透明了起来,从原本能看得清的五官和四肢都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是维系我二人的力量,如今我们将它全部交与了你。”从一旁传来了声音,正是霍千冰。 “我们就算是这样了都不会死啊。”凌娅苦笑道。 “小伙子,你现在是否有力量能驾驭你的那个神器?” 君鲤试了试,他凭借着记忆往后面伸出手去,居然能握住那虚无的剑柄。 他点了点头,那个身影像是呼出来了一口气。 “很好。现在将它抽出来。”霍千冰说道。 君鲤将那剑柄握住,缓缓的抽了出来。 那柄剑出来之后,霎时间天地凝霜,万籁俱寂。剑身上静静燃烧着的黑色火焰。 “这就是所谓的神器吗?”那模模糊糊的影子道“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像样。” “凌娅,我们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霍千冰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两个人都已经神形俱灭,甚至连触碰都是奢侈。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对你有所亏欠。”霍千冰低声道“我答应你,让你等我回来。但是却葬身在敌军领地,被当作傀儡多年。在我第二次苏醒时,我答应你与你同生共死,但是我又食言了。而且这一次我再也没能回来。” “你还记得这些事情啊。”凌娅眼神如湖水般波澜不起“我早已经疲于去纠结这些事情,要是一一算起来,你欠我的可不止这些。” “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食言了。”霍千冰扬起笑容,朝着她伸出手去,道“我一直都想要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但是我选择了为明天而战……但如今我们已经是两具枯骨和法力枯竭的灵体,我们的战友和父母也早就化作了灰烬,我的誓言只能实现后半句。” “……你让我等的太久了。”凌娅眼底的闪烁着泪光。 “抱歉。”霍千冰平静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那火焰静静的燃烧着,像是永世不灭。 他们二人像是要走向这种永世般,挟着笑意,往雪音剑上靠拢而去。 瞬间,一阵大风席 卷而来,君鲤被这风眯了眼,他忽而闻到了一阵芳香馥郁的气息,他睁开眼,看到了他们在一处草坪上聚集着许多人,在他身畔,是两个人一袭红衣的人,男子和女子手中牵着红绳,一步一步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前走着。 风将那女子的红盖头揭起来了,露出来了明眸皓齿的女子,她眼底攒着笑意,羞涩的看着一旁的男子。 那火红的颜色灼伤了君鲤的眼,他微微眯着眼,不知为何眼前出现了另外一个女子的容貌,她亦是穿着八重莲花的华服,步步朝着自己走近,抬头笑的明媚道“那么从现在起,我是否就应该呼唤你一声夫君?” 这灼热似是焚火劫心,火红似是忘川红莲。 他心脏狠狠的被锥了一般,眼前的景色如烟云般消散而去,他不能呼吸的抓住了自己的胸口,他痛苦的嘶吼了起来,胸口那银色的锥子散发着银色的光芒,似是这股力量在将它逼出来。他一把将那锥子抓住往外面扯去。 锥子被拔出来的那一刻,他昏倒了过去。 …… 牧若一直都是非常有耐心的,这不止是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过了将近千年时间,亦是因为他本就是无心。 但即使是一副枯朽的朽木身体,他也有着想要靠近的人,但他的靠近总是无意识的伤害到她,牧若很清楚千雪一直都以温柔包容着他,但这样更是让他焦躁和痛苦,因为他看到的是自己的不堪,和无法承受这一份温柔的罪恶感。 他将自己的胸口扶住。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二十章:嫉妒之心 那颗心脏在他腐朽的身体里不断的跳动着,这已经是一件奇迹,他是不是太过于得寸进尺了些,他以为自己在千雪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但直到她身边出现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将千雪的视线和心都夺走了。 他近乎发狂的嫉妒。 这种嫉妒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居然一直都抱有这样龌龊的想法,他光是站在她身边也不够,他想要独占她,想要将她的全部都夺过来。 他被这种念头逼到无路可走。 牧若感觉自己的手指在颤抖,他捏住了自己的手臂,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哈。”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他想起以前的事情,还是会不冷静。 但是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除却了出现了一点偏差之外,他现在已经将应该走的轨道掰了过来。 一切还能来得及,只要继续按照他所构想的剧本走下去。 千雪会回来的。她会原原本本,恢复到早在他们认识之初的样子。 凰陌回头面对着言禾。 她知道自己一味的躲避根本毫无办法,该来的迟早都会面对。 “你说了,你就是我,我们曾是一体,先如今要如何才能融合在一起?” 言禾愣住,她轻笑了一下“你在想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回归你了?” 凰陌怔住“你……既然并不想,又为何要将我带到这里来?” “这只是他复活魅龙的条件而已。”言禾将头发卷曲着玩弄“对于我来讲,我巴不得与你一直分割,你不是也不想接近我这个满是谎言的虚伪人吧?” 她完全是和自己走了相反的极端性格,若是往日的凰陌,她定然会被这一番说辞激怒,或是逃避或是沉默,但现在的她必须要逼自己。 “没关系,只要稳住,就能找到出去的路。”凰陌暗地里给自己说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你必须要和我一起。”她咬紧牙关冲了上去,抓住了言禾的手,视死如归的样子般冲了上去,用双臂将她紧紧禁锢住。 言禾被她吓了一跳,一时间没有挣脱开,她拼命挣扎,凰陌的力气极大将她摁倒在地上,还是不断的抓着她不放,言禾挣扎了一会觉得不大对劲。 “我想你这样也没有用的。” 凰陌睁开了眼,看着言禾露出来到得逞的笑。 “怎么会这样。”她皱着眉头“一定是那里不对,你不是我的影子吗?” “那是因为你没有找到方法。” 一旁传来了声音,凰陌抬起头来往那一处看去,是牧若,他不知何时站在了远处看着她们二人。 她倏然一惊,往 后退了几步,将匕首抓紧在手中。 “你是什么意思?”她警觉的绕着他,不让他靠近自己。 “你不是已经找到了方法了吗?”牧若走近那个被震裂了的镜子旁“精神领域只有靠精神的力量才能影响到,我知道心中的所想,但只要你再深入思考一下,就能得到答案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没有在帮你。”牧若往言禾那一处看去“我只是在执行我的承诺。能不能救回那孩子,就靠你了。” “你!”凰陌咬牙切齿,这个人明明是知道方法的,也知道越是拖下去魅龙会越加危险,但是他就漠然处之,任凭她一个人像是无头的苍蝇乱撞。 言禾的眼中已经出现了慌张,她动摇的厉害。 这种状况她不是不能理解,当自己的师父倒下的时候,她牵肠挂肚的夜不能寐。 不知道师父他……现在如何了。 凰陌拼命的在脑海中聚集方才被刺激的感觉,她需要的是冲击,她需要的是… 她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 若是说冲击,她的精神能影响到,那么同样是她的分身的言禾,是否也有着相同的力量呢? 她一把的抓住了言禾的手,俯身下来“言禾你听我说,要救他,必须我们一起!” 言禾的眼神当中产生了茫然。 “你不要忘记了当初那个叫做茗龙的孩子,他为了你做的那些事情,不要忘记你恨着我的感觉,你究竟内心深处想要的!” 那孩子心底动摇了,她忽而间想到了魅龙,他应该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知道她被封印了记忆,所以无怨无悔的在她身边一直照顾着自己,她曾经在被折磨到遍体鳞伤的时候,是他不顾自己前来照顾他。 一定要想到,魅龙的心愿是什么? 他不惜牺牲自己,也想达成的目的。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她怔然的眼底涌出来泪水,捂着嘴巴失声痛哭。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对不起。” 她看着一旁渐渐浮起来的镜子,凰陌终于呼出一口气来。 她赌对了方法。 这孩子就像是她所说的一样,虚伪而不真实,但是她这生平唯一一个真心,大概只有魅龙。 而她生平凉薄的真心,居然也只有一人。 她朝着那孩子伸出手去,将自己的身体浸染到了她的那一片光芒当中,她忽而能切身的感知到言禾的痛楚,她不愿意让自己回归到原本的身体,就是因为她还要着话想要对魅龙说。 “谢谢你。” 凰陌穆然感觉到自己的身 体一重,她四肢百骸皆沉,如缀着石头般。 这大概就是影子的重量吧。 言禾完全消失在她的视野当中后,她听到了尖锐的吼叫声自耳畔传来,那贯穿身体的痛楚惊醒了她的神志。 乌云压境,千里旷野,寂静无声。 凰陌瞪大眼往下望去,见到周遭化作了一片血红的岩浆,她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剑,将她整个人顶在背后的岩石上。 四周燃烧着火焰,像是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同化作灰烬。 她所感觉到的肉身的痛苦并不是最折磨人的,最折磨人的,而是心灵上的空虚。 真的,好寂寞啊。 就像是自己被所有人都抛下了一样。 凰陌自内心深处恐惧着寂寞的本身,发出嘶吼声来,周遭的镜子骤然间碎裂。 牧若被这力量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自己。他心有余悸的放下手臂,若不是自己反应的快,将自己周身的结界张开了,那么这怕是要将他也伤几分。 他看着自她脚下蔓延出来几丈高的冰凌,将这几处的镜子全部凝固住了。 所幸这并没有继续要蔓延下去的趋势。 他心底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转而看着那一面彻底碎裂的镜子。 “多谢你帮我打开了门。”牧若勾起了笑“现在只要我去找到那件神器在何处,这个世界都可以瓦解了。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 “臧谷,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又怎么了?” 一阵的地动山摇,整个塔都急剧的晃动了起来,两人没有站稳,齐齐的跌倒在了地上。 生命之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异动,那沸腾的水渐渐的消失了,一寸寸的如同被是吞噬了一般,臧谷瞪大了眼睛,大惊失色的跳了下去“凌娅!千冰!” 利奥没有抓住这个疯子,他怒吼道“你做什么!那可是生命之泉啊!你不要命了!” “凌娅姐!千冰哥?!”臧谷感觉到了脚下的痛楚,但是他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生命之泉若是下去,也就是一方面放弃了自己的原本的躯壳,想要重获新生的寓意包含在里面。 说白了就是赋予人新的生命,但这过程是极端的痛苦,除非是走到了绝境,否则没有人甘心回去经历一番死去活来。 这可并不是它的名字这般温柔。 臧谷长老近乎绝望的在那不及膝盖的池水中捞着,利奥也忍着剧痛,他忽然在那一池的血水摸到了一截软塌塌的东西,他连忙大声疾呼“是那个孩子!君鲤!” 臧谷长老冲了过来,看着在血水当中浮现出来的苍白的面孔。 他愣住了,继而紧张的将他的鼻息探去“这孩子……他……成功了??” 利奥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缓缓起伏的胸膛。 当初君鲤与他相见的时候,他们剑拔弩张,都将对方当作了敌人,但是因他们都在维护同一个人,才让他们知道了双方的事情。 但是他对自己与凰陌的来历绝口不提。 但能将那个钟给震响起的人,对于臧谷来讲意义非凡,所以他们愿意为这来历不明且神秘的两个人住所和支持,君鲤的实力他们是有目共睹,尽管这个人有着诸多的神秘,但只要他愿意站在他们的这一方。 他不介意等。 第一次看到了君鲤吐血的时候,是在他对他进行邀约,想让他加入到古纳学院当作教师,这样就可以有一层可以遮掩他身份的职位。 在除却一些的地方,有异能的人都是有着身份的,否则会被盘查是否是祝融族的遗族,如今现在有异能的人都被登记在册,拥有所谓的血统证明,才能去学院进行下一步的学习。 凰陌的血统证书是他的父亲所去承担办理下来的,她是坠城的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君鲤就不相同,他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中的,与此地毫无瓜葛与联系。 于是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臧谷用自己的信誉作为担保,将他送到了此处赋予了身份。 与他们不相同的是,魅影组织当中的人,都是没有身份的异能人。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二十一章:生的机会 他们是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异能者所聚集在一处形成的,当中有着流放者,也有着叛逃者,有着私自使用法术残杀无辜者的人。他们的首领到了现在为止都无人知晓,但所能确定的唯有魅影组织当中有着祝融遗族。 在他们冲着凰陌来势汹汹的样子,就能证实这一切并不简单。 君鲤也愿意将自己的一份力量贡献出来,为了保护住他想要护着的人。 他吐血时,臧谷才发觉这个孩子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紧紧抓着臧谷的手道“我现在还不能死。我有着不得不去做的事情,现在若是死了……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您能不能让我活的久一点?” “我知道了。”臧谷看的出君鲤眼底散发出来的光芒。那是一种理智且忍耐的光,他知道除非不到最后一刻,这个孩子是不可能向着他求助的。 但是他在仔仔细细查看过君鲤的身体后,发现了一个让他痛心的现实。 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才能让一个人将身体逼到了这个份上。 他现在说的好听些是病入膏肓,说的难听一些,不过就是一个以异能一直在逼着自己前行的行尸走肉。 甚至他使用了权杖,都只不过是暂时的延缓他的痛苦而已。 只有唯一一个办法。 若是成功了,就能脱胎换骨,甚至能重塑肉体,但是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而且所能成功的概率实在是太小。 就算是霍千冰和凌娅姐,他们都没能醒来。 他不敢冒这个险,但是君鲤却看出来了他的犹豫和有所隐藏,他却接受了。 这是唯一的生的机会,但也伴随着化骨消髓的痛楚。 只有在这个时刻,一个人才能激发出来一个人的求生欲望,他义无反顾的将自己沉入到了水底。 他想要活下去,他必须活下去。 君鲤睁开了眼,他瞪着头顶的天际看了半晌,终于意识恢复了些,他看到了一旁忙碌的臧谷和利奥,他身上盖着白色的布,那布上有着血色的阵法正在温暖着冰冷如铁的他。 君鲤的脑海当中所能提取出来的信息,将这两个人分类到了没有威胁的一列当中去了。 利奥长老看到他醒来了,喜悦的走了过来“你感觉怎么样?你真的从那个生命之泉里走出来了?你是怎么办到的?” 君鲤缓缓的起身,眼神木讷了一分道“有人帮了我。” 臧谷长老的身影一顿,他没有回头,收拾着手中的伤口,他因为太过专注,甚至忘记了这水有着将异能人腐蚀的效力。 利奥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是不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你是如何知道的?” 利奥神情严肃了些,他上前抓住了他的手道“他们二人去了何处?你可知道?” “他们将法力交给了我。”君鲤实话实说。 臧谷长老的背影一颤。 他慢慢的转过身来,近乎花白的发下眼神带着痛苦“他们……消失的时候,痛苦吗?” “他们是笑着离去的。”君鲤道。 臧谷将头扬起来,他心中百味杂陈,一直堵在自己心中的郁结顺着喉管卡在了他的咽喉里,但心底的某个地方却骤然轻了起来。 “这样也好。”利奥将烟袋拿了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破戒了“这样你就不用日日夜夜的做实验,一心扑在这上面了。” 臧谷长老扯出来苦涩的笑“那我这么久以来,一直在执着什么呢?” 君鲤往外面望去,他的神色空茫“我……为什么会醒来呢?” “现在也不是让他在这里纠结这个的时候了。听好了,我有一件事情需得告诉你,你一定要冷静。”利奥将他的肩膀掰了过来“对不住,那孩子甩掉了我们派去的监督者,现在恐怕已经进入了魅影组织里了。我们必须将她带回来!” “她?”君鲤的眼底居然闪出来了一丝的茫然。 两个人面面相觑。 “你的徒弟。你忘记了吗?” “徒弟?”这个信息还是不对称,让他没有提取出来他们所说的究竟是何人。 “凰陌!凰陌被抓走了!”利奥长老对着他喊道。 君鲤的眼神里似是有了反应,但是却相当的平静。他一脸的波澜不惊道“她去了魅影组织?” “是的。我们已经派人前去侦查,若是有了消息马上就能回——”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忽而间耳畔风声乍响,头顶发出轰鸣之声,他们的屏障被打碎了! 人影已经消失在了那天际中。 “这是何等的力量啊……”利奥长老目瞪口呆的往上看去,臧谷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看了,我们必须马上将结界给堵住,否则会引起学生动荡的!” “为什么这孩子对这个名字才会有反应?”利奥嘀咕着。 臧谷轻声道“这个恐怕就是那个东西使用之后的后遗症。” “后遗症?” “想要活下来当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臧谷长老微微的叹息道“只可惜即便是他的情感麻痹了,但对于自己一直执着的事物,还是会做出来相应的反应,这是已经深入骨髓的条件反射,就像是呼吸一般是再自然不过的反应。” “但是……” “这也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事情了 。”他淡淡的说道,而后专心致志的将那结界重新封闭起来。 …… 牧若将昏迷过去的凰陌抱了起来,她因为受到了冲击暂时失去行动力,这融合的过程需要一些时间,但她的思绪是清晰的。 清晰的感觉仿佛是将昨日重放展现在她的面前。 关于言禾的记忆,都在她的身体里血肉相融了起来,她能看得到那个孩子对魅龙的点点滴滴,她的经历与自己的高度的重合度让她也能体会到言禾的心意。 言禾所不能言说出来的话语,都掩藏在了她的影子里。 凰陌想来只是自己不肯接受言禾,是她的怯懦和犹豫,而当言禾的记忆涌进来的时候,她忽而能够理解了言禾,她本身所缺失的,正是这一份大胆的真挚,敢爱敢恨的骨气,以及她所拒绝的不动声色的谎言。 看来反倒是凰陌自身,是有着人类的劣根性的。 她的心情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这一份变化就体现在,她羡慕对着茗龙动心的少女,她还从未少女怀春过,而这一份心动却给了她截然不同的感受。 而所接受的,还有对茗龙的死去的懊悔,和漫漫长夜满溢的思念。 凰陌觉得呼吸难受,胸口被憋闷着,言禾的这一份沉重的心情能让她感同身受,她即便只是影子而已,但所给自己造成的影响,却如此的深远,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凰陌的眼角缓缓的落下一滴眼泪来。 固然是充分的体会过了她的悲伤,而这些情愫的完整也彰显着她的人格补缺完整。 牧若正是等待着这个时刻。 他想着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但是一直以来的想法都与之前不谋而合,千雪早在此处,就已经被当时的魅影组织所有着牵连。 而言禾作为在这个虚拟镜中世界所被抢夺走的千雪的一半,倒是让他窥见了当初千雪真实的一面。 若不是言禾,他恐怕永远都不知道当初千雪和上古的事情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 而且这种联系甚至连他都不知道,也许千雪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即便是女娲大神当初给她诸多嘱咐,而现在她做的,真的是真实的吗? 这件事情让他甚至也有了很多动摇,本来一直坚如磐石的心智有了些许的松动,他原本并没有这一层的疑惑。 但是言禾帮助他引出来了魅龙。 魅龙身上所拥有的特性是很罕见的,是属于最原始的,在生命诞生之初时的元素所碰撞所形成的。笼统的来讲,在诞生生命的是人们所常规的金木水火土,也是在这个世界上生命最初的元素,是盘古大神所赐予大地生命蓬勃发展的恩惠,但这只是一个远古的说法而已,不知天研究了许多年, 代代的传承着,却无论如何也破解不了这其中的核心秘密。 关于生命的起源,物种发展的秘密。 也许一些事情是他被表象蒙蔽住了,他需要再一次冷静和悉心的观察。 他将手放置在凰陌的耳朵背后,刚触碰上去,忽而感觉到了镜子世界猛然一震,牧若有点讶异的抬起头来,看到天际的镜子已经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缝隙。 有什么正在蛮横强大的力量在破坏着这个世界。 牧若并未露出惊讶,而是露出来了早有准备的笑容“来的这么快,真不愧是他。” 说着,牧若好整以暇的站了起来,怀中抱着神情木讷的凰陌,她麻木的连瞳孔都是散着的,牧若微微低下头看了一眼她,身体往上飞去。 脚下的镜子陡然碎裂,自镜子里伸出来了群魔乱舞的黑色藤蔓,如人的手臂般粗壮,牧若闪避着那因为受到了外界入侵而开始排外的精神领域,忽而脚下一趔趄,眼前的那些藤蔓全部汇聚在了一起,而后渐渐耸起,形成了一个小山般隆起的巨兽。 牧若随着这耸起的山峰一直向上抬头看去,他眼眸微微的瞠大,试图想要看清楚这个怪兽的全貌。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二十二章:史前巨兽 想来茗伊当初死前的样子,给了这茗龙不小的刺激,他现在所创造出来的巨大的怪兽,可能正是他小时候遇到的,所给他心灵留下来的最震撼的形象。 牧若往后退了几步,脚下也耸动起来,他维持着自己身体的平衡,看到自己似乎是站在一个类似于怪兽手臂的地方。 这手臂上布满了又长又硬的黑色毛刺,这是怪物的皮毛,他伸手碰触了一下,忍不住感慨千万,这皮毛就像是无坚不摧的铠甲,厷结坚实有力,爆发力怕是可以将一座小山震塌。若是此物如今真的存在,岂不是会引起六界大乱。 这个怪兽的真实面貌还未完全的展示出来,但牧若已经能窥见这怪兽的一方令人胆寒的力量,在这孩子的精神领域里,他折射出来的此物应当正是上古时期的物种,应当在当时处于巅峰的巨型怪兽,但是现在却早已经消失殆尽。 因为所有人都不明的原因。 在当时的世界里应该有着很多这种巨型的野兽,所拥有可怕的力量,而不是现在的人所能理解的万物蓬勃爆发的年代,无论多么叱咤风云红极一时的霸主,在漫长的时光之下,都被层层的埋没在了历史的灰烬当中。 “果然……这就是你找这个孩子的原因对吗?”牧若额头汇聚着冷汗,但却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凰陌。 她那灰白的眼瞳里倒映着小山般的巨兽,毫无波澜。 “最后你得到了什么结果呢?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孩子的秘密。”牧若小声的在凰陌的耳畔道“但是你千方百计瞒着我,我现在也知道了,你这下瞒不住我了。” 他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自己来到此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接下来就是,从镜中世界出去之中,要去寻到这个人。 过了这么久,茗龙是不是还活着都不好说了,血脉是否也延续了下来也是一个未知数,但是他们好歹已经有了前进的方向。 若是要找到其他人的踪迹,那就更好不过了。 又是猛然的崩裂声,他抓住了那坚硬的刺,感觉自己的手掌一阵尖锐的痛楚。 牧若心底一惊。 从手掌伤口传来了一阵温热的触感,但这却足以让牧若警惕了起来,他努力的将那股异样逼在了手掌心,他抱着凰陌,让她远离那些毛刺,心底一阵骇然。 这些上古时期的巨大怪兽,不愧是能在当初那么惨烈的环境里活下去的,他们甚至连皮毛都带着毒! 牧若一方竭力的将那入侵到身体里的毒素给逼出来,一方紧张的在剧烈的晃动之中保持着平衡。 但是想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之下他还是将凰陌的安危稳妥的放在了第一位,那古老的巨大野兽没有感知到身上站着的如草芥般的二人。 它扭动 着极长的脖颈,牧若这才发现它的脑袋是三角状的,鼻吻很短,溢着涎水的嘴巴里满是獠牙,占了半个脑袋的明黄的眼瞳四处转动着,往上方那塌陷处探寻而去。 牧若屏息,看到它的那四处晃动的脑袋,那野兽应当是在寻找异动的源头,而它所探寻猎物的方式,似是通过声音? 那只野兽又颤抖了一下,他猛然跪倒了下来,但因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他无暇顾及自己,膝盖处传来了尖锐的痛楚,让他轻微的皱了一下眉。 “这下还真是有点麻烦了。” 牧若能够感觉到那尖刺往自己的血肉里钻进来,他忽而间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灼热的呼吸声,有一种被巨大野兽所盯上的猎物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牧若背后的冷汗一下子蔓了出来,他不动声色的将堵着手心伤口的力量消失,那尖利的刺没有了阻碍,更是肆无忌惮的往身体里钻去。 如果被这毛刺伤到了心肺,大概会有生命之忧。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点损失的时候。 从伤口当中溢出来的血,他飞快的在手心中盲画着阵法,对于这已经烂熟于心的东西,在高度的紧张之下,他格外的集中。 那怪物的鼻息已经喷到了他的脖颈。 牧若之前的想法是错误的,这怪兽所寻找猎物的方式并不是依靠声音,而正是这一身如尖刺的皮毛。 这皮毛不仅可以防御,还能敏锐的感知到猎物的气息。 他掌心的阵法还未成型时,那野兽的一双黄瞳已经发现了主动送上门的礼物,到现在为止没有下口,也只是觉得这瘦小的生物还不足以塞牙缝罢了。 它扭着脖子靠近了几分,忽而间一道光芒自头顶上将那只野兽的唇吻贯穿,这真正的炸了锅,那野兽嘶吼着痛苦的扬起头颅,牧若在它失神的瞬间,合着手掌抱着凰陌一跃到了半空。 他站在自己的那柄长剑上,堪堪的稳住身体。看到那野兽的唇上扎着一把明剑,出鞘朔野无声无颜色,挥剑万籁俱空七弦定。 正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唯一一把神剑。 牧若挑着眉头往上望去。 自上方的镜裂缝中落下一道如雷霆般迅猛的身影,毫无畏惧的迎面而上那只野兽尖锐的獠牙,跳到了它的鼻尖上,手握着那柄剑,狠狠的拔了出来。 带出来的血花飞溅,牧若闪身避开那腥臭的液体,将目光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没想到你来的倒是及时。” 那人衣衫杂乱完全没有往日优雅的做派,银色的长发像是淬了月光般。 他那白衫溅到了血,面无表情的抬起眼来,牧若的神情一怔,君鲤并不理会他,甚至只匆匆在凰陌的身上掠过一眼,便手持着雪音,再一次的冲了上去。 这身姿勇猛的完全不将那庞然大物放在眼中一般。 牧若对于他的这种做法很是不解,往日里君鲤并不是这般好战且没有脑力只莽撞的往上冲来解决任何事情的人,而且更为不解的是,虽然只是一瞬间,他在那人的眼底没有看到一丝生气。 那不是一个活人应该有的样子。 而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牧若正是以前没有心的时候,便是这样的行尸走肉,因此能敏锐的感知到君鲤这种细微的变化。 他这是怎么了? 牧若站在离得稍远的地方,注视着君鲤,他比以往更加杀伐果断,所使用的招数也没有丝毫的章法,而是用逼着自己的极限去释放出一些杀伤力的威猛招式。 这种方式虽然能够一时半会的将那只野兽制住,但他的法力和体力都是有限的,这样与以卵击石并无不同。 很快他就达到了临界点。 牧若看到他细微晃动的身体和上下起伏的胸膛,但即便是这样,他居然还没有一丝要放弃的样子,而是一次次的提着剑冲去。 这种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君鲤与这个野兽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但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如死水般波澜不惊。 牧若观察了一会之后,得出来了君鲤是真的钻了死牛角的结论,但这能让一介枢夜神尊发了疯的导火线还没有一个头绪。 但他现在比之前更强了。 在镜中世界,君鲤本来就应该要身体崩塌了才是,看来在他不知晓的地方,君鲤得到了飞跃的提升。 这下可有点棘手了。 牧若的眼神一凛,趁着君鲤被那野兽给弹回去的时刻,他猛冲过去将手中的抓着的那个阵法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道“来日方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就莫要这般的倔强,走!” 他手中的阵法烁然发光,将三人的身体都笼罩了起来。 …… 凰陌开始有些神志恢复的时候,耳畔恍然是地震山崩的声音,她恍惚了一下,看到头顶猛然坠下的碎石朝着自己砸了过来,她骇然一惊,躲闪过去,却听到耳畔一声闷声。 她身畔被几近透明的结界所笼罩着。 而后一阵疾风吹过,她看到一道白影从她身畔飞了出去,身体径直的撞到了背后的山壁上。 山壁深凹下去了一个洞,她看到硝烟散去,牧若捂着腹部,他嘴角渗出了血,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你醒了?” 凰陌将惊异的目光落在了狼狈不堪的牧若身上。 “不必这么惊讶,我也很惊讶,他现在的能力水平居然这般的强大。”牧若将嘴角的赭红擦去,手掌中汇聚着银色的光芒,中间闪耀着六芒星阵。 又是一道猛击,那流光溢彩 的阵法被震得星戈飞溅,凰陌往那一处望去,骤然看到了一道极速的身影。 “师父!!!”她惊喜又惊讶的喊出了声。 这一声的呼唤让君鲤猛烈的攻势停了下来,他收了剑,转头过来看着她。 凰陌被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给吓了一跳,想到了师父既然在这里,应当她偷偷从古纳跑出来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师父现在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胆战心惊的低下了头,但还是抑制不住喜悦的心。 “师父……对不起……” 君鲤走到了她的眼前,而后挥舞着剑将那结界猛然斩裂开,牧若手中的阵法再一次的碎裂,他露出来了苦笑。 “至少护着她的阵法,你还是别弄坏了罢?” 君鲤一言不发,走了过去将剑横在了牧若的脖颈上。 “怎么?”牧若丝毫不退的笑道“我将你们救了出来,如今你就要马上过河拆桥吗?” “所有想要带走她的人,都必须死。”君鲤终于开口了,但吐露出来的却是锋利的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二十三章:粥行 牧若的神情中一闪而逝的讶异,他半晌后阖住眼眸“她从来都不是你的所有物。” 两个人之前的针锋相对让凰陌夹在中间不敢说话,但是她在昏迷过去的时候,言禾完全的融合到了自己身体里,她是借助了他的阵法才来到了那个领域,虽然并不知此人是敌是友,但凭借着自己的结果来讲,并未造成她的损失,反而有了因果。 况且,她并不觉得牧若讨厌。 她想了想,大胆的扯住了君鲤的袖子,面对着师父那冷若冰霜的面颊,她还是鼓足了勇气道“师父,您是来找我的,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我们回学院好吗?” 君鲤转过头来,对她的话并未有任何反应,毫不犹豫的朝着牧若刺去,牧若露出来了果然如此的笑,身体忽然凭空消失了。 空中只留下那个男子的声音“啧啧,恩将仇报,你果然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位神尊了,枉我还曾想要救你出去。” 说着话语转向了凰陌,声音温柔了许多“你放心,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等到时机成熟,我就会去接你。” 凰陌被这话吓了一跳,慌忙看向师父。 师父的眼神如腊月的寒霜,让她不敢越雷池一步。 君鲤收起目光将剑收了起来,冷冷道“走了。” 一声熟悉的走了,让她从如坐针毡中走了出来,这倏然而逝的熟悉感,还是当初那个带着懵懂无知的自己往前走的那个人。 只是她只是觉得这一切仓皇落幕的突兀。 在方才与巨兽的打斗过程当中,君鲤已经损耗了太多的力量,而且方才从生命之泉当中走出来,他的身体的机能还没有全然的恢复过来,对自己的力量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 正是因为如此,他身体尚未适应用力过猛所导致的后果就是,他在危机消失的那一刻,已经丧失了力气,只能步行。 凰陌看着师父。 严格来讲只是她单纯的贴上去的师父。 对于这个称呼他很是不满,只要他一喊起来这个名号,就能看得到他眉间微微浮起来的细微的褶皱。 不知为何,师父的样子总是严肃了许多,他虽然在之前也是不苟言笑的类型,但绝不是这般的冰冷如霜,像是一旦接近了,就会被他的利刃所刺伤。 她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但是她的脚有些疼,在那镜子幻境当中,她被割伤了脚踝,有镜子的碎片嵌进了肉里,比起师父那被血浸染的衣服,固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 所以她一直忍着。 走到了前面的城镇里,那一处是有着人家的,她一直以来疲于奔波,现在已经饥肠辘辘,而且脚疼恍若走在刀尖上,她的肚子咕咕直叫,提醒着她现在必须要停下来去进补精力。 师父依旧在前方走着,似乎完全不在意身上的伤口,他被牧若的阵法直直的击中了左肩膀,当时他的肩膀看起来是折断了,但师父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将肩膀轻轻一扭,被扭曲过去的胳膊就这样完全的复原了。 牧若那目瞪口呆的神情至今让他记忆犹深“我的阵法明明已经击碎了你的骨头……这绝无可能毫发无损,你……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啊?” 他称呼师父为怪物,他面无表情的没有理会,而是将自己放了下来,他在她身上摩挲着,一寸寸从脖颈直到腰际,似是在确定自己有没有受伤。 “师父……你有没有事情?” 他一言不发,只是对这个称呼蹙着眉头。 从将她从那里救出来,到现在为止,师父都没有对着她说过一句话。 若不是他一直在前面沉默的走着,凰陌真的以为自己是被无视了,但是他在拉开了一截路程后,又会站在原地等着她慢慢走过来。即便是再慢,也没有催促。 他只是静默的看着她,仿佛就是一个护卫,将她护送回去就是他的职责而已。 树叶沙沙作响,凰陌忍不住出声道“……师……我们能不能在这里休息一下?” 师父的神情当中出现了困惑,他似是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停下,他走了过去附上了她的额头,她因为长时间饥饿和劳累,头晕晕沉沉的有些昏,君鲤判断出来了她的身体欠佳,转而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师父!”她天旋地转昏了头,她还不至于虚弱到这个份上,她所渴求的不过是吃个热乎饭而已啊! 君鲤大步朝前,走到了城镇当中去了,一路上的人纷纷侧目看着他们,凰陌连挣扎都不敢,只能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衣服里当作自己昏过去了。 忽而间她闻到了一股香气。 这是食物的香气! 她饿的前胸贴着后背,忍不住从他的臂弯当中探出头来,看着师父正站在大街上,他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紧紧皱着眉头,仿佛陷入了苦恼当中。 “师父你将我放下来好吗?” 凰陌小声的说着,这看起来是一道小吃街,因此食客还是相当的多的,她甚至能感觉到各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扎的她难安。 “不要再用这两个字称呼我。”君鲤面无表情的望着她道。 “可是……”凰陌震惊,这还是当初那个将这个称呼硬是塞给她的热那个人吗? 她犹然记得自己在第一次与他相遇的时候,被他抓着手带了出来,他对着自己说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 这两个字以前对她来讲不过是一个尊称,是一种对于她的肯定,而现在师父却将她唯一对他的称呼给改变,他不要她了。 “……” 凰陌觉得自己相当的疲惫,不止是身体上,连心底也徒然的生出一股莫名的疲惫,若是往日她可能会据理力争,想要询问师父是什么意思,是他当初强硬的将她收为徒弟,如今又亲手将她舍弃。 正是因为是师父,才这般让她强硬的连询问理由的勇气都没有。 她默然的低下了头。 凰陌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失落,她与师父不过就是不到月余的师徒之情,要说起来师徒情深还谈不上,她和师父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甚至比萍水相逢更为平淡。 但是她不知为什么觉得心底很受伤,这种疼痛感也很模糊,但却是发自内心的,一直缠绕着她的挥之不去。 君鲤将她抱着放在了凳子上,一旁殷勤跑来的小二哥中气十足的询问道“请问您需要吃点什么呢?” 凰陌被这大嗓门给震的耳朵嗡嗡作响,她这才往一旁望去,见到自己所身处的地方,居然是一个雅致的阁楼当中,从窗户外面望去,甚至可以见到那水天一线的湖泽。 “客人您喜欢这里吗?这可是我们运杭最美的地方,您往那边看,还可以看到火树,只有晚上才会出现的美景哦,是别的地方难得一见的!” 凰陌礼貌性的笑了笑,看向了师父。 “您……要吃点什么吗?” 师父的面色并未有任何的变化,像是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 师父已经生气到了如此地步了吗?这已经不是将她逐出师门这般的简单了,而是对于她的这个人,他甚至都不愿意再一次的见到。 可能将她护送到了古纳学院,他就不会再理会她了罢? 凰陌这般一想,更是觉得心情低落,连饿的肚子咕咕直叫,但是也没有了任何的胃口。 “给我一碗粥好了。”凰陌见到那小二一直楮在那一处很是尴尬,便这般说道。 “好的,一碗粥!那您要什么配菜呢?我们这的龙湖大鱼可是很出名的!” 凰陌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淡淡笑道“谢谢了,我只要一碗粥就够了。” “……那您呢?”小二不死心的转向了君鲤。 君鲤那一副如古井般沉沉的神情让小二吃了个闭门羹。 小二看来在这里跑堂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来到酒楼后只点一碗最便宜的粥的客人,但是这两位的衣着和姿态来看也不像是来找茬的,他一边疑惑的嘀咕一边没好气的走了。 过了一会,一碗白粥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小二还是在试探“您光吃一碗粥怎么能行呢?您要不来点菜来调剂一下胃口?您若是觉得身体不舒服了,我们还有母鸡,可以给您炖我们最滋补的人参鸡汤!” “谢谢,我这样真的可以了。”凰陌面色苍白的回应道,她能感觉 到身体机能在下降,若是再不吃点东西,怕就要昏过去,但是她又觉得胃绞痛,没有食欲。 粥是她现在目前唯一能吃下去的东西了。 她用小勺搅着热腾腾的粥,她只觉得自己在师父的旁边都觉得难受,她一边呼着气将热腾腾的雾气给吹开,一旁眼底不知何时涌上了泪花。 她将这一切都归咎为实在是胃太疼了。 那小二还想着要继续说着什么,但又看到了那小姑娘眼泪大滴的砸进碗里,他一愣,转而看向了君鲤,正义的热血在他的身体里燃烧了起来。 “我说您啊!客人!”小二忽然间大声的喊道“您怎么能这么对待您的夫人呢!” 话说完,凰陌的一口粥差点从嗓子眼里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她拼命的咳嗽着,试图将自己的气缓过来, 但是那小哥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您家的夫人,脸色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您不管不顾也就算了,您甚至连让她吃一顿好的,您都不愿意,您看看您夫人都成什么样子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二十四章:守护者 “等等!等等!”凰陌赶紧要将这个义愤填膺的小哥给拉住,但是他依旧是不依不饶“您要怪我多管闲事也没有办法,反正我就是一个小跑堂的,但我就看不下去您对您的夫人这样的态度!” “求您别说了!”凰陌用尽了力气想要将那小哥的嘴巴捂住,她出了一头的冷汗,但是动作幅度太大,她的凳子一晃倒在了地上,那只受了伤的脚又被砸了一下,痛的眼泪飞了出去。 小二被吓了一跳,慌忙俯下身“您没事吧?” “我没事……”凰陌倒抽着冷气,忍着痛。 小二见到君鲤还是稳坐如山的在那一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您的夫人都摔倒了,您怎么连抚一下都不肯吗?!” “那又如何?她又没有生命危险。” 君鲤的脸庞和他的语气一般的冰冷,一双眼睛望过来,仿佛像是看着一截枯木,这比将她当作了一团空气还让凰陌心如死灰。 小二也似是被他的这句话给震惊到了。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是您这样……冷血的人。”他轻声道,然后想要将凰陌扶起来,但是凰陌摆了摆手,她冷静的将他推开了。 “您没必要这样。”凰陌轻声道“您不必要责怪他,他不是我的夫君。” 小二愣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般“可是您……” “谢谢,我身体没有大碍,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凰陌将凳子扶起来,努力的撑起身体,故作轻松的笑道“您看,我自己能行。” 她那惨白如纸的面颊上因为虚弱,冷汗黏着碎发贴在脸上,从镂空的木窗外面涌进来的风让她打了个寒噤。 小二哥眼底涌现出怜惜来“好……那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再喊我,不过我看您的脸色真的非常不好了,你真的没有事情吗?” 他说着往她的额头上探去,却忽然感觉到胳膊上一痛。 那个男子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用的力道极大,让那小二感觉自己的骨头像是要碎了一般。 “这位客官您有话好好说,您这是做什么啊!”那小二痛的跪倒在地上呲牙咧嘴。 “师——”凰陌一惊,连忙欲想开口说什么,但她刚习惯性的开了口时,他的一双冷眼望了过来,让凰陌如坠冰窖。 “求您不要生气,先将这位小哥放开好吗?”凰陌硬着头皮说道。 君鲤似也没有要继续为难的意思,凰陌心惊胆战的看着他将那小二的胳膊放开才呼出一口气来,同时心底升起来了另一个担忧。 师父何时变得这么喜怒无常了? 那小二心有余悸的站起来,他躲藏的往后站着,担忧的看了一眼凰陌,她略带歉意的示意他赶紧离开,那小二哥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凰陌继续无声的喝 着她的那碗粥。 “你感觉如何?” 凰陌忽而听到了他的那句问话,心底一颤。 她抬起头来,看着君鲤用往昔那认真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他现在还会关心自己,凰陌方才的委屈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冲淡了许多,微微笑了起来。 “……我感觉并没有大碍,您不要担心了。” “既然没有大碍,那就好好吃饭好好走路,不要这样一幅虚弱的样子。” 他说完之后又将目光收了回去。凰陌刚才方指尖回味到的关于师父的温情一下子荡然无存,她抬起头来怔然的看了君鲤片刻。 “是……您的教诲,我向来都是遵守的。” 她将自己的忧心和顾虑全部收了起来,将自己的脑袋都要埋进那碗粥里,她想尽快的回到学院,她方才还以为师父的那短暂的温柔还顾念着他们的师徒一场,但现在想来完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她的喉咙哽住,那方才还香甜的粥卡在她的咽喉里咽不下去。仿佛是岩浆一般,她几欲作呕,但都忍住了。 她已经不想要再在君鲤的眼前展露出来任何一面的虚弱,大概师父也是厌倦了她的无知且无畏,讨厌她那总是给人添了麻烦的性子,才会让他们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她强忍着要痛哭的欲望,终于将那粥咽了下去。 “我吃完了。” 君鲤站起身,一刻都不停留的转身就走。 凰陌在后面艰难的挪了下来,她的脚只要沾地就是深入骨髓的痛,她嘶了一声,悄然将鞋子扒开看到里面已经是血肉模糊,方才被砸到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 她来不及处理,只能将手帕塞进鞋子里,想要缓解一点痛楚,她看着君鲤没有回头等她,而是径直的下楼,在后面亦步亦趋的拖着脚,慢慢的不想让君鲤看出来异样。 但现在师父应该也不会在乎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转而走下去,还有点蹒跚,忽而听到了门扉被大力的推开的声音。 有着错乱的脚步声纷杂的传来。 她站在半中腰,看着君鲤似是被一群穿着白袍子的人给堵住了,为首的正是那个店小二,他愤然的对着那首领道“就是此人,他的形迹可疑,而且还胁迫了一个女子,我怀疑他是祝融遗族!” “哦?”那首领转着眼眸看向了君鲤,围着他转了一圈道“这位客人,既然店小二举报你可疑,你能否让我查一下你的文书?” 凰陌站在那一处不知所措,店小二看到了她,喜道“姑娘,你下来吧!你放心,我喊了卫队过来,他们会保护你的!你不用害怕这个人再伤害你了!” 凰陌一时间不知道该感激这位热心肠的店小二还是要无可奈何,但是这么多人都看着她, 她只能慢慢的走下来,道“这是一场误会——” “你的脚受伤了?”店小二眼尖的看到了她脚后有着血迹,而后将她扶着坐在了一旁,将她的鞋子脱了下来,对着那首领道“您看,这姑娘的脚已经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啊!” 凰陌阻止不及,她无可奈何“您,这,这是我不小心受的伤,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被他胁迫。” “那你是他的何人?”那首领走上前问道。 “我……”凰陌想到自己的身份的已经被师父给否决了,他们除却了师徒的关系,确实再也没有任何的联系。 “姑娘,你真的不用害怕,若是你的什么把柄落在了这个人的手上你也不要担心,卫队的人会帮助你的!” 凰陌对这个苦口婆心的店小二被堵的哑口无言。那卫队长道“你既然说了你们不是什么可疑的人,那么文书呢?” “文书,文书!”凰陌着急的想了想,这好像是学院长特意的提到过,每一个人都有着身份文牒证明自己,她的血统文牒已经转化成了古纳学院的学子文牒,一直随身带在身上。 “这是我的文牒!”凰陌从口袋里掏了半天,终于发现了这个救命之物。 那卫队长将文牒接过来,神色一凛“你是古纳的学生?” “什么?” “古纳的学生!” “真的吗?” 卫队里一阵骚乱,甚至连那小二哥都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凰陌道“真是的人不可貌相啊!你居然是那个学院的学生!” “……”凰陌尴尬的笑了笑。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卫队长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将那文牒反复的看了几遍“那个学院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圣地,既然你是那里的学生,我们会派人将你送回去的。” “不用这么劳驾了。”凰陌连忙摆手。 君鲤依旧是一副稳如泰山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这一场骚动与他无关,他只是皱了皱眉“走了。” “等等!” 那卫队长转过身来,用命令的口吻道“我可没说你可以走了。” 君鲤并不理睬他的话,脚步半点都没有顿足。被无视的了卫队长恼羞成怒“给我把这个人拦下!” 凰陌连忙站起来道“啊等等,他不是什么可疑的人,他是我的老师!” 这话让那卫队长愣了一下“他是老师?” “是的,我可以替他作证!他是古纳学院的防御课程的夫子。” 那卫队长露出来冷笑“你少替他开脱了!古纳学院所有的课程我都知道,何曾有过什么防御课!” “我真的很好奇,你一直在替他开脱,这让我很不能理解,难道你和那叛逃的一族有着什么关联不成?” 凰陌当即一惊。连 忙摆手“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情!” “那么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若是你再阻拦妨碍我们,我就以妨碍罪名将你也抓起来!” 这一招威胁似是出了效果,卫队长很是满意,正准备转过身去,却看到了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手握成拳头,上面滴着浓稠的血。 身后他所带来的卫队全部四横八叉的瘫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咕嘟。” 卫队长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咽喉发出来了声音。 下一刻,他感觉到了鼻尖一阵劲风拂过,而后一个声音在远处响起让这一阵风停了下来。 “等等!” 卫队长心惊胆战的将眼睛睁开,看到那拳头缓缓从他的眼前移开,自远处瞬间有一个人的身影急速的靠近,风尘仆仆,神色慌张,凰陌呼出一口气来,是夜翎! 他从剑上落了下来,那卫队长看清楚了这来的人身上有着古纳学院的标志,心底一惊。 谁人会不知古纳守护者的威名呢?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二十五章:脚伤 他俯下身对夜翎道“不知尊者大驾光临,还不知尊者所到所为何事?” 夜翎只来得及对着他点头,径直走到了君鲤的身边道“君老师,凰陌小姐,原来你们在这里!院长已经找了您和凰陌小姐很久了,他派我来接您们回去。” 君鲤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在他的脑海中提炼出来此人的信息,也是被划分到同一阵营当中,但是有点微妙的分类不同。 夜翎也看到了凰陌,凰陌一惊,微微有些想躲开他的视线,夜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也不要躲着我了,那件事情是我的过错,我已经领罚过了,你回到学院也自有惩戒。” 凰陌将头低的更深了些。 夜翎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脚上,俯下身去道“你的脚受伤了?得包扎一下再走。” 说着将衣襟下摆给撕裂了,娴熟的从衣服里掏出来了药物,洒在布料上,凰陌将脚趾缩了回去道“我不能包扎。伤口会化脓的。” “难不成是肉里还有着异物?” 夜翎看到凰陌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往四周回望道“这下有点难办了,这里离学院太远,我在这一路找你们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法力,我们先在这里缓一下吧。” 凰陌浑身僵硬着,她知道自己的伤又打破了师父原来订好的计划,还是没有能掩藏住自己丢人的一面,君鲤现在更是看不起这般娇弱不堪一击的自己了吧? 凰陌心如死灰般,也不想,君鲤的沉默仿佛是在无声的指责着她,凰陌坚定要扣住了夜翎的肩膀“不了,这点伤不至于,我们马上赶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夜翎看了一下她苍白的面庞,担忧道“你真的没事吗?” 凰陌将他的肩膀捏紧了,夜翎似是能感觉到一阵无声的压力袭来。 “好吧,我知道了。”夜翎做出来了让步,开始思考是不是要去买一辆马车,虽然慢了点但好歹能让她养伤。 君鲤微微眯起来了眼睛,朝着凰陌走了过去,看了一样她脚伤,不等她说什么,一言不发的将她抱了起来,往楼里走去。 那小二一愣,夜翎马上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取出一把银币来“劳驾,我们三间房,在这里住一晚,还有,能不能告知我哪里有草药店呢?” …… 凰陌实在是看不懂君鲤。 他一开始强硬的让自己的当了他的徒弟,是他在自己年幼之时派遣姑姑来照顾自己,是他在自己身边安排了紫烟一直在帮助自己,也是他一手将他们的关系斩断,最终兜兜转转,他们之间也不过如此了了。 那她究竟算是什么呢? 他一开始那么照顾自己,甚至将她带到了最高最荣誉的学府。 凰陌看着君鲤,她有着很 多话想要问他,但她不敢开口,她担心他亲口说出对她的失望。 这样她会承受不住的。 至少目前会是这样。 门扉吱呀的被小二哥推开,他一路上对君鲤的警觉心还是没有半点消散,态度也强硬,甚至在走的时候还说着“姑娘,你就住在这里,要是有什么动静了,你随时拉床旁边的铃铛,我会上来的!” “谢谢,您真是费心了。”凰陌讪笑着。 那小二哥转而愤愤看着君鲤,便转身走了。 凰陌在他的臂弯里尴尬又沉默,君鲤将她放置在床上,却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握住了她纤瘦的脚踝。 凰陌大囧,慌忙要将脚抽出来,但是他紧紧扣着,仔细的端详着。 “师——咳,您不必要这样,待会夜翎马上会回来的,等我的法力恢复了些,我就能将那东西逼出来了!” 君鲤没有理会她,而是半俯身在了她的床边,将她的脚放置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攒着法力。 他那带着粗粝茧子的手指抚摸过她的脚心,在疼痛之余产生了一股微妙的感触,她心底直痒痒,又是羞的不敢直视,干脆用床上的被子将脸蒙住了。 肉里的碎片似是动了,往出钻着,她疼得咬紧牙关,抑制住自己不要颤动。等到那镜子碎片取出来时,她已经大汗淋漓。 君鲤将那碎片拿起来仔细端详着,转而看到了夜翎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他手中抱着草药等物,看此情此景,他愣了一下,道“我取来了生肌的药草,能很快恢复。” 君鲤还在研究她的伤口,手指在她的脚上游弋着。凰陌只想让他过来赶紧帮助自己脱离苦海,但是他说着将草药连忙放下了,走出门的时候,总觉得君鲤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但至于改变了何处,他却说不上来。 以及……君鲤和他徒弟的感觉,亦是如此。 凰陌最后的一个稻草就这么垮塌了,她已经放弃挣扎,打算破罐子破摔就好了。 君鲤在将她的脚所有的伤口都清理好了之后,将那草药捏在手中,将汁液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这疼的更剧烈了,她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下子没忍住从喉咙中挤出来了破碎的尖叫。 君鲤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有意的,他放缓慢了一些。 凰陌忍着眼底的泪花,这草药的刺激果然够劲,她刚才还以为自己的脚要直接被腐蚀了。 君鲤将她的脚伤清理好后,凰陌还是觉得这像是在做梦,师父他方才还对着她冷眼冷语,但是为什么一下子又要对她如此温柔呢? 她躺在床上,君鲤却还站在一旁没有离开。 他一直就这样波澜不惊的望着自己,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从肉体里豁开般。 她将被子 抓住,忍不住打破沉默“多谢您……我会好好休息的,不会再耽误您的时间精力!” 君鲤的眼神暗了一下,他俯身搭在她的枕头旁,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过了片刻,凰陌都觉得时间凝固住了一样,他将额头移开。 而后,他将她的被子掀开,凰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手放置在她的脖颈上片刻,又往下移去。 凰陌的身体猛然大震了起来,她的大脑里冒出来了不可置信的信号“不会吧?!” 君鲤的手放置在她的胸口上,一动不动。 “诶?” 她大脑宕机,在她僵硬的时候,他的手又往下探去,一寸寸的,将她的身体摸了个遍,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而后,他将她的嘴唇打开,将手指塞了进去,她呜咽了一下。 “疼吗?”君鲤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思考了一下,然后俯身,将唇印了上来。 “呜!” 凰陌一颤,他的舌探了进来,她反应了过来,拼命的挥动着手臂,手指勾住了那根线,她猛然拽下,头顶上的铃铛大动起来。 她听到了那楼下传来了激烈的脚步声,那小二哥将门哐哐的如雷震起“客官!姑娘您没事吧?!” 凰陌的唇还是被堵住着,她面红耳赤努力的想要将压在身上的君鲤推开,君鲤将手穿过她的发梢,将她的头托了起来,居然吻的更深了。 凰陌瞪大了眼睛,看着君鲤即便是与她亲密接触着,他依旧是不动如山的冷面,四目相对,她看着他古井无波的瞳孔,骤然间感觉心底尖锐的痛。 她一直以来都因为母亲的缘故在往前不断的奔跑着,在学院当中不是没有见过那些亲亲我我的小情侣们,他们总是躲着夫子,眉目传情,但这对她却是完全陌生的体验。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毕业了,是否能邂逅一段美好的际遇,但她思前想后,懵懂的情感当中也没有一个她所想要的。 但是师父为何要这么做? 她挣扎着反抗,猛然一咬,君鲤吃痛的将唇移开,她看到他的唇角滴下了血。 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了。 那小二哥冲了进来,见到那个不是善茬的男子将嘴角的血渍抹去,他瞪大了眼睛,又望向了床榻,那姑娘眼底含泪,这一副凌乱的样子,委实像是被现场抓了个包。 小二哥气的手都抖起来了“你……好一个色欲熏心的登徒浪子!!这下你可跑不掉了!” 凰陌的脑子更是凌乱不堪,她挣扎着起身,却被君鲤给推着肩膀摁了回去,夜翎也被这骚乱给惊了过来,在门口探出头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守护者啊,您来的正好!这小子被我抓了个正着!他,他方才对这个姑娘欲行不 轨!” “啊??”夜翎被他这一番说辞给震惊到了,他像是没有听清的往里走了一步。 “那个……”他朝着凰陌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凰陌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此刻只是觉得又羞又恼怒,夜翎自然是对那小二哥的话并不相信,但是一向对师父敬重有加的凰陌居然也一言不发,她眼眶红着,闪避着他。 夜翎“……???” 不会吧? 就算是夜翎并不怎么知道这个传说当中的老师,但长老们对他十分的信任,难道是长老他们看走了眼? 君鲤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让还沉浸在震惊当中的夜翎唤了回来,他对着夜翎道“你带的这些草药不够,再去买来一些龙骨,墨梅,以及地衣和三黎等药。” 他说着提着笔写下来了一串的清单,递给了夜翎。 夜翎犹自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他将清单大概的浏览了一下,发现是一些滋补气血和治疗发热等之类的药草,他愣了愣“您这是?”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二十六章:争端与分别 “她现在在发低烧,口腔微苦,胃受到了刺激。肺部和小腹处有些轻伤,被法力反噬,而且因为过长时间没有休息和进食,现在体能也下降了,必须要将这些都补回来。” 他说完之后,又朝向了小二哥“这里可能煮药?” 小二哥也愣住了“厨……后厨可能有罐子……” “那就有劳了。”君鲤将他们二人推了出去。 门再一次被阖住,站在外面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刚才……君鲤是在给她诊断身体吗? 凰陌呆滞的将被子抓在手中,不可置信的想着他一连串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居然是她会错了意?? 但是……就算是诊断……他这种毫无底线的接触,是否也过于的不考虑她的心情呢? 她觉得自己更是发晕了,他那温度的触感仿佛是要将她整个人点燃了一般。 君鲤站在了她的床榻前,她睁开眼看着君鲤,半晌喃喃的说道“您……为什么会这么做呢?您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真的越来越……” 她张开嘴巴呼吸着,感觉自己越加的难受。 不止是心里,身体也越发的沉重和滚烫起来。 师父究竟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昏昏沉沉的在想。 有一只手抚摸在她的额头上,冰凉凉的让身体的灼热有些许的缓解,她忍不住越加往他的掌心里蹭了蹭,喟叹道“好凉快……” 那只手掌微微的顿了一下。 而后那冰凉离开了她的脸颊,凰陌在半混乱之中有些着急的想要挽留住那只手,她又觉得那热度烧了起来,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融化掉了一般。 她将被子整个踢开,实在是热的她头脑发晕,她将外罩脱掉,无意识的想要将衣服解开,但是她现在昏了头,那腰际绑着的腰封打结成了一团,她越是着急越是解不开。 热气蒸腾着她,折磨着她。 她着急的将衣襟努力的扯开,露出来了裸露的肩膀,才换来了片刻的清凉舒适。 “啊……” 她拼命的扇着风。 一只手将她的肩膀捉住了,然后将她的衣服又给整理了回去。 “不要来妨碍我,我很热……我快要热死两人……” 凰陌将那个人的手推开,好不耐烦的说道。 那个人将手又抚向了她的额头,是她熟悉的清凉的感觉,凰陌喟叹舒服的将他的手紧紧的攥着,不想让这一份清凉再一次的消失。 “……” 在自己身畔的人停了一下,而后将她扶着又躺了回去,他的手没有像是刚才一样决然无情的收回去,床榻嘎吱了一声,她忽而感觉到了有人躺在了她身畔 ,他用两只大手将她整个人都环在了怀中。 他的身体如腊月的寒冰一样,将整个燃烧成了火团的她环住。 她身体里的热度在一点点的下降,总算是让她能够安静了下来,她静静的蜷缩在他的怀中,将脸颊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这一觉睡的舒服而安宁。 凰陌睁开眼睛后,房间里已经没有君鲤的踪迹了。 她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力量好像也恢复了些,她在床上怔然了片刻,想起来自己被烧的煎熬时,有一个冰冷至极的身躯一直抱着她一动不动。 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想了一会也没有个所以然,便归咎于自己烧糊涂了。 她起身,翘着脚蹦跶到了桌子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那微微带着甘甜的茶水似是抚慰了她的身心,她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打算要去外面看一下夜翎他们怎么样了。 门扉嘎吱的一声推开,君鲤走了进来。 凰陌的那口茶哽住了自己,又涌出来了苦涩的回味。 “您去哪……”凰陌的话还没说完,将视线落在了他手中端着的罐子上。 君鲤一言不发的将罐子放在了桌子上,而后将盖子掀开。 一股酸涩的味道涌了出来,她差点被这味道熏的夺门而出,但行动不便让她忍住了“您这是?” “吃了它。”君鲤言简意赅的将那个看起来就味道古怪的药推到了她的面前。 “咕嘟。”凰陌被吓得咽了一口津液。 她忽的想起来了自己在床上时,君鲤给夜翎委派的寻找什么能治疗她气血的药物等。 她看着那墨色的药,心底真的有点悬,她不是不相信师父,往日里她肯定师父让她做什么她都会毫无半点顾及的去喝了这药,但现在的师父已经不同往昔。 …… 凰陌的犹豫被他看在眼底。 “你为什么不喝?”君鲤的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 凰陌为难的将那药罐子捧在手中,这是君鲤给他熬好的药,亲自送来的。 她横着一口气,将那药喝了一口。 “唔!!!” 凰陌这一次根本就抑制不住的喷了出去,她已经做好了这个药很难喝的准备,但是谁能想到居然会是这种刺激的味道! 君鲤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凰陌连忙将手举起来道“等等,我……让我缓一缓,我能喝下去的。我会把它喝完的!” “……”君鲤一双眼盯着她,她硬着头皮将拿药再一次端起来,她在想自己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继续喝这个药啊! 第二口比想象的要好些,至少她强 忍着没有吐出来。 她紧张的看了一眼君鲤,他还是注视着自己,这逼到了这个份上的催促,让她欲哭无泪。 第三口,第四口,她喝完之后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这究竟会是什么药,才能在每一口都是不同的味道,但还能这么难以下咽。 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将喝到底朝天的药罐子给君鲤看了一眼,表示自己没有浪费他的一番心意。 君鲤验收满意,将那罐子收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那药的缘故,她喝完之后觉得身体轻松了些,大概是心灵上的慰藉。她继续跳着脚想要出去走一走,但是这已经是黄昏了。 房屋外面的凉台上挂着银色的小铃铛,傍晚的风带着雾沉沉的清香拂面而来。 她感觉很舒适,趴在那方寸的台子往下面望去,见到后面满是一片密林子,树叶沙沙作响,静谧的夜就要无声的来临了。 那光芒逐渐被那远山吞噬,君鲤站在她身后,不知是不是无意的,他的手扣着她的腰际,将她往自己的怀中带了带。 凰陌身体又僵硬住了。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半晌后轻声道“还是有点发烧。” “我很快就能好起来了,您不必要这么担忧。”凰陌试图从他的怀中躲开,但还是被扣住了腰“这里的风凉,你会不舒服。” 她僵硬的靠在君鲤的胸前,心底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来。 “那您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发现呢?”凰陌眼眶微微红了“我在路上一直都不舒服,您从来没有这样的照顾过我。” “我认为那点伤不足威胁到你的生命。”君鲤道, “那现在呢?现在就威胁到了吗?”凰陌抬起头问道。 “你身体的机能已经下降到了会留下后遗症的水平,若是不及时的医治,任由发展就会影响到。” 君鲤的回答依旧是冷冰冰的。 凰陌现在已经不会为了他的任何话而感觉到受伤了,她这几日的心已经麻木了许多,她自嘲的笑了笑“您的意思是,只有在威胁到我的生命的时候,我才是值得被您关照的是吗?” 君鲤点头。 凰陌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她往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了。”凰陌摇着头往后走去“您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我知道,您是被长老们拜托要将我完好无损的带回去,确实啊,我要是受到了什么伤害,您作为老师,可能没有办法向长老交代。” 她抬起头强硬的笑了起来“但您是老师,您还是马上回到学院里好,现在夜翎在这里,他本来就是来找我的,他会将我完好的带回去的,是我 耽误了您的行程,对不起……” 说完,她朝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她低下了头“我们……就此分别吧。” 君鲤微微的睁大了眼睛。 凰陌马上转过了身,在那一刻,她的眼泪也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急急地拖着不方便的脚往外面走去,她拼命的想要忍住泪水,但是却显得更加的悲凉。 真是可悲啊,你现在究竟还想要听到他什么样的回答呢? 为什么总是自取其辱呢?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半点长进呢? 她往外面走着,猛然转弯的时候撞进了一个人的怀中,夜翎捂着胸口闷哼了一声“你走路……” 凰陌匆匆的从他的眼前掠过,似乎眼睛通红。 “凰陌???” 他不明所以的朝着她伸出手去,但是被她无声的拒绝了,她的背影看起来不想让任何人打扰。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夜翎一头雾水。 他思考了一下,又转而去找了君鲤。 君鲤半是依靠着栏杆,望着天际被夕阳映照的火红的云霞,夜翎走了过来,他犹豫不知如何开口“您和凰陌小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君鲤转过头来,无声的询问着。 “我看到她刚才哭着跑出去了,所以有点担心。”他比划着说道“毕竟她往日总是冒冒失失的,但是最近感觉有些情绪低沉,我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帮您和她。” 君鲤起了身,他道“她哭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二十七章:夜间行者 “是啊。哭的还挺厉害的。”夜翎有点惊异,难道君鲤和她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吗? “……”君鲤沉默的坐在了一旁道“我不明白她。” “啊?”夜翎疑惑问道。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君鲤道“她喝掉了药,烧也退了,现在身体上应该不会痛了才对。” “唔,嗯……确实,她看起来好转了许多。” “那她既然不痛,为什么要哭?”君鲤站了起来,像是想要确认什么般走了出去。 夜翎连忙追了上去。 他的步伐迈的极快,似是有着敏锐的第六感,但凰陌已经不见了人影,夜翎有点担忧,他去问店小二,他也没有见到那孩子的踪迹。 “这下不太妙了啊。”夜翎看着月初升起,现在天色将晦,她一个还生着病的受着脚伤的小姑娘家,会跑到哪里去? “我们分头去找!”夜翎对着君鲤喊道,他没有回头大步的又迈进了黑暗之中。 “……”夜翎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飞上了枝头。 …… 凰陌在街道上游荡。 她这是不想让任何人见到她狼狈哭泣的样子,所以她躲着人群,等到情绪平复了许多之后,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她的脚又疼了起来。 她步履蹒跚的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走着,一边想要找一个人问一问路,但是他们都是步履匆忙,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听她的请求。 “晚上的时候,是很危险的。所以你们晚上不要轻易出门,如果要出去,也要带上你们的文牒!” 这是夫子给他们强调过的事情。 她将文牒摸了出来,心底也有点忐忑不安,路上随着夜幕降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人影。 这下可不是不免的这么简单了。 她看到自己的脚下已经渗出了血迹,若是再走下去恐怕又会伤口恶化,她想到了夜翎,他是一个夜间巡逻者,所以想要找到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若是乱跑,反而可能会加大他的难度。 她在一旁悬着一盏灯的店铺旁坐了下来。 夜间的风更凉,她匆匆忙忙也没有多穿,只有单薄的外罩,而在学院外面使用法术可能会招来麻烦,所以她也不能轻易用法术来取暖,只能寄希望于夜翎寻人速度能快一点了。 她哈着气,忽而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似是有着一团漆黑的东西在蠕动。 她倏然一惊。 那里是一个人形的庞大物,它挣扎着仿佛在遭受什么折磨,而后在那一团凝固的黑暗中,忽而间亮起无数的红色眼瞳。 它们齐齐的对准了凰陌。 “ 这是夜间行者,没有法力的人是看不见的,你们记得若是晚上在什么地方遇到了它们,一定不要看着,要将视线移开,装作看不到的样子,这样他们就不会缠上你,这种东西固然你们可以对付,但是他们不会死也不会消失,甚至可能会缠着你一辈子!” 凰陌的耳畔响起来了当初在云城学院时学到的知识,她机械的想要将视线移开,但是那瞳孔率先发现了她的神情异样,那一滩黑色的东西像是长出来了手脚般,匍匐着逼到了她的眼前。 不能逃,也不能对视,不能让它发现。 凰陌内心震如擂鼓,强装镇定的看着那家伙原本待着的地方,将腿摆了摆“原来是树杈啊,我还以为是乌鸦。” 那东西狐疑的往后看了一眼,然后那眼瞳分裂,直接的盯着她的眼瞳轻声道“你看到我了吧?” “你看的到吧?” “你肯定看得到吧?” 那如厉鬼催命的声音逼得她无法镇定,她的冷汗出了一身,抑制住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往一旁看去“夜翎这个小子怎么来的这么慢?” 夜间行者的样子仿佛就是为了恐惧而生的,它们在啊到处的物色能看的到对它们产生反应的人,然后将那个人缠住,直到将自己的怨气散发殆尽,或是将这个人折磨到一心求死。它们没有实体,无孔不入。 而她作为拥有法力的人,更是它们所物色的最棒的人选。甚至有可能,会将自己的法力夺去。 所以即便她再害怕,被这狰狞的面孔吓到魂飞魄散,也要稳住心神。 “你看的到我……” “你看的到……” 那可怕的东西已经贴在了她的鼻尖上,甚至伸出细长的舌头舔舐着她的鼻尖,而后露出一排尖锐的獠牙。 凰陌将自己的衣服都要扣出一个洞出来了,她已经到了极限。 她将法力慢慢的汇聚到了手心中,若是那个鬼东西再要做出什么动静来,她发誓自己会暴走的,就算是被这玩意缠上,她也绝不妥协。 “凰陌!” 自远处忽而间传来了夜翎的声音,凰陌心底一松,她往一旁望去,看到了夜翎冲了过来,他似是也见到了那玩意,顿了一下,而后面色镇静一如往常的走了过来。 “你居然在这里,让我好找!!” 不愧是经常在夜里巡逻的夜翎,他对这玩意已经见怪不怪,镇定自若的穿过了那可怕东西的身体,来到了她的面前俯身下来。 “你终于,终于来了啊。”凰陌扯出来了一个饱受惊吓的笑。 “对不住,我们走吧。”夜翎将她扶了起来,那东西还横在自己面前 ,他们穿过它的身体。 在穿过的瞬间,似是能感觉到一股寒意。 她看到那个家伙在自己站起来之后,舔舐了一下自己脚下渗出的血。 走出了老远,凰陌忽然间膝盖一软。 一旁的夜翎早有准备将她扶住了,轻声道“你是第一次见到夜间行者吗?” 凰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难以抑制的颤抖着,夜翎知道她现在还有点神魂未定,于是将她打横的抱了起来。 “抱歉,又一次让你有了不好的回忆。”夜翎道“古纳学院因为结界稳固,所以这种东西都不会出现,但是在这个附近,这东西倒是挺多的,我来找你的路上已经见到了三个了。” “……呼……对不起……我……” “你先不着急说话,等我们回去。”夜翎道“不过你第一次见到它,还能做到这样镇定,已经很好了。” 凰陌有气无力的点着头。 他们回去的时候,那店小二在店面前一直守着“哎呀您这大晚上的居然敢出去!这晚上太危险了啊!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吧?” “没有,就是脚伤又复发了,您能帮我打一盆水上来吗?” 夜翎对着店小二微笑着道。 那小二应声而去,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回头道“可是那位客人也还没有回来。” 夜翎点了点头“啊,那位客人啊,您不必担心他。” 那店小二看着他没有丝毫紧张的样子,也摇头晃脑的去了。 凰陌被他打横放在床上,而后撸起袖子,他用水将手净了,将她的鞋子慢慢脱了下来。 “唔——” 凰陌要紧牙关忍着痛。 店小二将那水端了上来,又取来一盏茶给她驱寒,一切做的妥帖而用心。 一杯暖茶下了肚,她那被吓得散了的魂也回来了几分。 “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 “那就好。” 夜翎将她被血浸染的布取了下来,而后问道“我……并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你今天情绪很不好,是不是因为君鲤老师的缘故?” “……”凰陌垂下了头“对不起。” 其实要仔细说起来,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争执。只是她单纯的自以为是,然后被自己的自大所伤到,而后恼羞成怒的去躲避而已。 但是这种事情,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算了,你若是不愿意说也没事,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我商量。” “谢谢……” 夜翎用热水将她的伤口仔细清理干净,而后将怀中 揣的药拿了出来,悉心给她上好药,正在缠绕绷带时,自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人。 他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看到凰陌的脚伤,面色沉了一下。 凰陌现在并不知如何面对他,于是将脸别了过去。 夜翎处于两个人的修罗场之间,他感觉到十足的尴尬,进退两难,君鲤站在她的面前,空气中仿佛有着一道看不见的情愫在翻滚着。 他额间滴着汗。 夜翎显然不能探知君鲤刚才去了何处,他越发觉得这股沉重让人不能承受,于是马上就站起身带着不失礼貌的笑容道“啊,我忽然想到了我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君老师,您来的正好,能帮凰陌将药换了吗?” 话音刚落就已经赶到了门旁边,他道“那就这样,我先出去一趟。” 凰陌甚至连挽留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夜翎的衣角便已经消失了。 她沉默着,将那缠了一半的脚给缩了回去,一副不需要任何人的架势,无声的驱逐着他。 “你去了哪里?”君鲤的鼻息有些沉重。 他靠近了之后,凰陌才发现他整个人湿淋淋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往里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散乱的贴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显得有些狼狈。 这可与往日的师父大相径庭,在凰陌为数不多的记忆当中,师父就是天上的神祗,她曾经那般的崇拜和敬仰,不敢直视只担心会有半点的亵渎,如今师父倒像是被碾入了尘世般,自愿从云端跌落,早已经无以往复当初尊表形象。 凰陌心底一痛。 但是她只是不愿意看到君鲤这样子。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二十八章:童谣 “您先去换一身衣服吧。”凰陌将绷带手忙脚乱的整理着“您不必担心我,我自己会弄好的。” 君鲤顿了一下,走了过来,凰陌往回一抽,他察觉到了凰陌躲着他的意图实在是太过明显,根本让她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地的,强硬的将她的脚拖了过来。 凰陌一声不吭的等待着君鲤将她的脚伤处理好了,然后他行云流水的将药收拾好,然后站了起来。 他再一次抚摸她的额头,但是被凰陌给躲开了。 他的手悬浮在半空当中,又收了回去。 “身上痛吗?”他问道。 凰陌转过头来,看着他收着手站在自己面前,缓缓呼出一口气来“不疼。” “不痛你为什么要哭?” 凰陌怔住了,她抬起头望着君鲤的脸颊,眼神闪烁,她有点不可置信,难道师父见到了她掉眼泪了? 如今就算是她哭了,对于他来讲,应当也是无关痛痒才对罢? “我没有哭。” “夜翎说的,不会有错。”君鲤又俯下身将她困住了,他的脸颊越来越近,凰陌浑身僵硬的看着他再一次故技重施,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 “你果然又着凉了。”他片刻后移开,将手放在她的腰际。 凰陌的手微微一颤,她拼命将他的手抓住,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力气,她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着君鲤道“我的身体很好,还没有到那种威胁生命的地步,求您不要再靠近我了。” 说着,将他往外面推去,不由分说的将门重重阖上。 她依靠着门扉,缓缓滑落坐在了地上。 门口站着的人徘徊了一下,而后步伐渐行渐远。 凰陌将自己的通红的脸颊捂住,她知道自己这一番怒火发泄的莫名其妙,她只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脆弱了,只不过是靠近了几分,她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爱奇文学iqix~最快更新 不能再让师父这么接近自己了。 不能再这么动摇下去了。 她手脚发软的朝着床榻上爬了过去,她知道自己又开始发热了,外面的冷风吹得她无处可藏,而且还遇到了那个可怕的东西—— 她忽而间觉得脊背一凉。 她强硬的摇头试图让自己忘记那件事情,她已经受够心惊胆战了,只要睡一觉就好了,无论是心伤还是神伤。 她将自己深深的埋在被子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夜色深沉,寂静无声。 凰陌已经很久没有失眠过了,以她的话来讲睡觉是一切生命的新的,无论昨日遭遇了什么样的不公和委屈,只要一觉到天明,她就会觉得像是重生了一般。 睡眠如此重要,而失眠则对她是头等大敌。 她想自己应 该是发烧的过于糊涂了,否则也不会一睁开眼四周都是一派的黑暗,从窗户外面甚至不能透过一丝的光芒来。 连月光都没有。 她眯着眼睛让迟钝的大脑思考了一下,忽而心底狠厉的一跳。 就算是月亮被阴云遮掩住了,但应该还是能看到微瞑,如今的这一份让人窒息的黑暗,并不是真正的黑夜。 她被子下的手将被褥抓紧了,那个阴魂不散的东西,居然缠着她跟到了这里! 她屏住呼吸,努力的放平心境,但是在这黑暗当中的夜间行者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她的异动也被发现了。 凰陌紧闭着眼不敢睁开,耳畔便传来了不知是何物在地上爬行的沙沙作响的声音,过了一会,耳畔旁清晰传来了女子的嗤嗤大笑的声音“你看到我了。” 凰陌被吓得倏然惊醒。 她完全是从床上跳起来的,她蒙着头一股脑的就往外夺门而逃,走廊里充斥着巨大的暗影,在她头顶上挥舞跳动着,骤然间变成了许多个小小的小人儿,他们抓着手围着她跳了起来,转着圈。 “咿呀咿呀木头人——” “半魂半梦谁是真——” “小人小人藏起来——” “千万不要被找到——” 凰陌捂着耳朵想要隔绝这个可怕诡异的童谣,但这声音像是有魔力般不断的响彻在她的脑海当中,而后又奇异的转变了歌词。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可怕的,可怕的人就要来了——” 凰陌睁开眼睛,看到门扉上真的倒映着一个巨大的人的黑影,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一双眼睛似乎能透过那厚重的门扉落在她的身上。 这种是更加让人恐惧的东西,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被定在了地上,想要起身时,却发现身上粘粘的,她看到自肩膀往下缓缓倾泻的黑色粘稠物。 她吓得一颤,发现不知何时脚下已经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粘液,她牢牢的被粘在了地上。 这是师父给她的,无论在遇到多么可怕的险境,她也总是能抓着这枚匕首化解危机。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但若不是因为遇到了这个吓人的东西,她绝不会将这把匕首再一次拿出来了。 她将那匕首横在手上,看着那黑影已经贴了过来,看起来像是一个扁平的影子贴在墙上一样。 粘稠的黑色液体还在缠绕着她,她感觉这黑色从自己的脸上蔓延了下去,蛰的她睁不开眼睛,她能嗅到那脓液里的腥臭,耳畔间那唱着童谣的声音化作了无数细细密密的声音,有着恼骚的男人,有着聒噪的女人,还有着尖叫的孩子, 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在大笑。 “你有罪,你有罪!” “有罪的女人!” “下地狱的女人!” 凰陌无暇去顾及这些魑魅魍魉, 门扉在被敲响,在这极致的安静当中,任何动静都会无限的放大,她神经紧绷着,感觉到了在那凝固的安静当中有着被撕裂的声音,那门栓无声的动了起来,嘎达一声,嘎吱被推开。 凰陌使出来了浑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匕首朝着那个黑影子扔了过去。 那影子迅速侧身而过,将那东西挟在手中,那暗影将那匕首放置在手中仔细看着,忽而开口道“我竟然不知道你已经讨厌我到了这个地步。” 凰陌愣住,这个声音分明就是君鲤的! 可是那暗影,他逼着自己走来,凰陌感觉身上沉重无比,四肢像是被铰链锁住般。 她不敢置信的勉强抬起头来,那黑影怎么会是君鲤? 一定是幻觉,是那个夜间行者所设下的圈套。 她在那黑影朝着自己靠过来的时刻,她基本上是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蹬着腿挥舞着手,忽而间手猛然被那黑影抓住了,那影子用力将她提了起来,居然从那泥沼当中拔了出来。 一道光像是刺破了黑暗穿透了进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他一只手抓着那把匕首,另一只手将她环在腰际。 “醒来!” 他的厉声喝道像是一盆冷水将她这个人都给浇醒了。 凰陌失魂的眼里逐渐聚焦有了神采,她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黑影化作了君鲤的模样,他那如刀镌刻的五官冷厉的仿佛能将她自中豁开。 “……师——父。” 她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将这一声师父给呼唤了出声,君鲤的神情顿了一下,还没有严词拒绝她的这一声呼唤,凰陌就猛然的扑到了他的怀中。 “师父,师父你不要离开,师父,不要走不要走!” 君鲤的话到了嘴边没有能说出口来,他看到了凰陌现在还未清醒过来,而会做出这样的反应来,也是因为过往对他形成的依恋所造成的。 而他正是将这一方依恋给斩断的始作俑者。 他本应该像是循规蹈矩的机器一般重复着拒绝的话,但不知为何,他那麻木如冰石的心骤然间像是有了什么感应般触动了一下。 这种感觉十分的陌生,只是倏然而逝,让他将那蜷缩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子产生了一股他也说不白道不明的情愫来。 他的手像是要背离他所设定的轨道,他甚至想要将她的瘦弱的肩膀环在怀中。 凰陌又像是被烫伤般一惊,面色苍白。 “不 ……你不是师父,你是什么东西?你走开!走开!” 她将他推开,又看到了脚下,脚踩着炭火般跳了起来。 君鲤面色深沉的看着对着无人空气面色煞白斗智斗勇的凰陌,眼神落在了她的影子上。 一道锐光掠过,那匕首没入她的影子当中。 凰陌方才还乱蹦的身体穆然间僵住,像是被石化了一样僵在了原地。 君鲤走上前,将那影子摩挲着,他触手能感觉到那影子是凸现出来的,像是有着一个扁平的什么东西跟在了她的脚下。 君鲤扎进去的匕首里带着雷电之力,那黑影子痛苦难耐的沸腾着,而后骤然冲了出来,一头扎进了黑夜当中消失不见。 凰陌一下子跌到在了地上。 君鲤将她的腰际扶住,等着她逐渐的恢复神智,喘息过来。 她捂着腹部,面颊苍白,又忽而神情一松,在肚子上摸来摸去,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她满是疑惑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君鲤的眼,她僵住了,想起来了自己在迷蒙之中对他做的事情,脸涌上了红,而后又一点点的褪去,她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苍白的脸又开始泛青。 这颜色的次第层次变化都让君鲤看在眼底。 他微不可查的心底叹了一口气。 叹完之后,他愣了一下,他只觉得迷惑,今晚的自己,好像没有按部就班的执行着自己的职责,而是更多的体会到了那股陌生的感触。 这种感触,却是留恋在指尖的柔软般,让他有些不愿任由她离去。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二十九章:凝结的月霜 凰陌站起身,刚才她所见到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一般,无论是那无尽的黑暗和巨大的黑影。 难道是自己做梦? 她颤抖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夜间行者已经缠上她了,她却感觉到束手无措。 君鲤见她恢复了,便站了起来,转身欲走。 忽而间感觉到了衣袖被人拉住了,他侧目,看到凰陌那满是冷汗和惊慌的脸颊,她似也是被自己的举动给吓到了,慌忙的将他的衣角给松开,一脸的纠结看向了一旁。 这种算是无声的请求,君鲤充分的感受到了。 他转身,将她抱起放在床上,而后搬着一个凳子坐在了床榻旁,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中。 师父那熟悉且宽大的手掌又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就像是当初将她从那黑暗的一角给拉了出来一样。 她心底满是的困惑与苦痛都偃旗息鼓,静静的让自己的手躺在他的手掌中,在茫茫的夜色下,被清风撞开的一角窗沿外面有着织冷的花香涌入,将她那被惊扰的心抚平。 光影之中,她能透过那皎洁的月光看到地下的暗影,这仿佛是在这个地方根植于自己的影子当中似的,但是在这当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这宁静祥和当中缓慢而无声的消失。 大概她也会像是这样,慢慢的消失不见吧? 不知为何脑海当中产生了这样的讯息。 她的手一颤,君鲤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了。 “……老师。”在这难得祥和的宁静夜晚之下,她心底有着难以言说的悲伤,已经被压制了太久,酝酿成了心结,她一开始只是单纯的逃避了这个问题,但现在的她有了问出来的勇气。 “您为什么断绝了我们的师徒关系了呢?是不是徒儿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让您满意?” 君鲤将她的手翻了过来,她摩挲着他掌心当中的老茧,眼底蔓延上了水色。 他的脸颊笼罩在月色之下,往日那冷峻的神情显得有了几分的温柔。 他停顿了片刻后,在他现在的意识当中,所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将她从为难中救出,而师父这两个字,却是让他本能的排斥。 只是如此而已。 他偏了偏头,将自己心底所想的如实告知给了她,凰陌听到了他的意思后,怔然了许久,轻声道“一开始是您要将我收为徒儿,但我却完全不知道,您竟然是这么的为难。” 她的脸往阴影里偏了过去。 君鲤看到她久久不说话,忽而站起身,将她的脸正了过来,看到她眼圈红着。 “你又哭了?”君鲤将手放在她额头上,但这一次她却没有发烧。 “我身上不 痛。”凰陌重复道。 又看到了君鲤困惑的神情,自从他来了之后,凰陌就感觉到了违和感,作为师父的他,固然也是这般的清冷,但始终能让人有一种温柔的感觉,而现在的君鲤,并不是单纯的清冷,而是丧失了什么。 他的目的,似乎只是让她活着。 仅仅是如此而已。 凰陌心底慢慢升起来了浅淡的心疼,她抬起手来触摸着君鲤的脸颊,以前她所崇拜着的师父,甚至连抬起头来看他一眼都觉得心跳不已,但现在却任由自己大胆放肆的僭越。 大概将是师徒的身份所抛却,也让她有点胆大妄为了些。 君鲤一动不动等着她摸够了,原本墨色的眼瞳变得清浅了些,而这一副异常乖巧的样子让她咯咯的笑了起来,君鲤看着她笑的开心,不明觉厉“这样摸我你觉得很开心吗?” “嗯……算是吧。” “那要怎么做你会觉得开心?”君鲤神情认真的问道。 “……呃——”凰陌索性顺杆爬了的想了想“要是能准许我摸摸你的头发的话……” 当然这只是她当初的一个遐想而已,师父的长发似是皎洁的月中浸染过的,她曾经如此艳羡想要将那一缕缕的月光抓在手中,但那清冷的发梢从她的鼻尖扫过之后,一直弄得她心底痒痒的。 但彼时的她自然不可能胆敢去抓一把师父的头发。 她只是觉得这个颜色实在是太过孤独,也想要触摸一下这凝结的月光。看一下是不是和她所想的一样悲凉。 君鲤显然对于这样就能让她感到开心的方式有点讶异,但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顺从的将头低了下来。 凰陌一愣。 她难以置信道“我真的可以,可以碰吗?” “如果你觉得这样你会开心一点的话。” “……开心开心,当然开心!!” 凰陌内心的雀跃跃然面上,她的欢快让君鲤紧绷的下颚的弧度缓和了许多。 凰陌伸出手来,将手轻微的放在他的头上,像是担心惊扰了眼前的梦境般,小心翼翼的抚摸着。 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并不像是她所想的那般的冰凉,相反还带着头顶的温度,丝丝缕缕的垂落下来,落在了她的脸上。 凰陌被挠的痒痒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您的头发是天生这种色泽吗?” 在这个世界当中白色的头发并不罕见,但是年纪轻轻便是一头银发的术法者却是万中无一。 这种头发的色泽褪去了黑色或是褐色等能够一出生的保护色,而是以如此显眼的颜色来吸引住了他人的注意力,不止是呵护他的人,更多 怕是要受到他人的警惕和瞩目。 在当初许多人都在四处猎杀异能者的时期,他怕是一出生就要被掐死在襁褓中。 君鲤的发泽细腻而柔顺,比她的还要好上几分,似绸缎般光滑,让凰陌也自叹不如。 “头发。”君鲤将那银色的长发捞了起来。 他在头脑当中检索着关于此事,最终得到了一个结论。 “这是我付出的代价。”君鲤道。 凰陌那抚摸的手顿住了“您的意思是,您之前并不是这样的?” “是的,我以前的头发和你一样,都是墨色。”君鲤并没有因她的讶异而露出卖关子的神情来。 什么法力能够将人的头发一夕之间改变成这样?? 那一定是承受了旁人难以忍受的煎熬,体会到了她无法切身感受的痛苦吧。 “对不起……”凰陌低下头,老老实实的道歉“我不是故意要打听您的往事的。” “没关系。不过是一桩陈年旧事……”君鲤说着眉头却微微的皱了起来,他所检索出来的过程他约莫是能理解的,但是关于其他的记忆,确实一闪而过,但那记忆当中,他却是抱着怀中的女子,露出来了他从来不曾展露过的神情。 他自己在笑。 就像是凰陌方才的那样,唇角微微的耸起,露出来了齐整的贝齿。 “这是什么……”他有点恍惚,将身体微微的直起来,而后想要做出来那微笑的神情,但他的面部僵硬的如一块石头般。 他转过头,也许是僵硬的脸颊上颤动的肌肉有些滑稽可笑,凰陌又忍不住笑了出声。 “您这是在做什么??” 她憋着笑问道,因为师父那本来一本正经的样子却在努力的调动着眉毛唇角。 “你刚才的表情,是怎么做到的?”君鲤将她的脸颊捧住,愣生生将她的那笑容给凝固在了脸上。 那笑容一下子变作了惊吓。 “不是这个感觉,是你方才笑的时候,那个表情,是怎么做到的?” 君鲤问的样子有几分的焦急,仿佛是抓住了即将一瞬消失的那种感觉,对于曾几何时的自己,他觉得不解且困惑。 “您是说笑吗?” 凰陌努力呲着牙一语双关的问道。 “就是这样。”君鲤肯定的点头。 “呃您说我是怎么做到的,我觉得高兴我自然而然就做到了……”凰陌更是觉得自己看不透师父了,一个笑容,也值得他现在大动干戈? 君鲤让她保持着这个笑容不要动,然后俯下身,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她的面庞,凰陌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样认真的目光注视着,着实有点 让人在意。 君鲤终于将这表情动作完全的记在了心底,他呼出了一口气,而后慢慢的调动着自己的脸颊。 “老师,这是苦笑。” “老师,您这是嘲讽……” “老师……您的脸这样下去会抽风的……您要不歇一歇?” 凰陌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生出一层细密的汗,她笑的脸都已经僵住了,但君鲤却一直没有拿稳过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快乐的感觉。 “师父……啊不老师。我觉得您这样笑也只是学个表象,而没能体会到这个笑的精髓,要不我来教您?” “表象?“师父的神情困惑当中带着探求认知的认真。 “好吧。“ 凰陌站了起来,将君鲤反压在床榻上坐了下来,认真道“这么久了,有没有发生过您觉得让你快乐的事情?” “快乐?那是什么感觉?” 凰陌目瞪口呆,她僵了半晌,颤巍巍的道“你不要告诉我,您生来就没有体会过快乐,没有笑过?” 君鲤眨了眨眼,道“我体会过,但是我已经忘记了,那是什么感觉了。” 凰陌住了口,难怪君鲤现在对笑容感觉的困惑,他不知何时被人剥夺走了他原本存在的感受,所留下来的都是冰冷而沉重的情愫,他的冷言冷语即便是无意识的,也能刺穿他人的心扉。 即便被伤了心,她甚至连责怪他的理由都没有了。 她抿住唇,将君鲤环在怀中,她轻声道“您不必要这样勉强自己,您所丢失的情感,我会帮您一点点找回来的,虽然我不知道您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的!”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三十章:困兽 不知是不是凰陌的神情打动了他,方才已经觉得不如放弃的君鲤心底忽而有了触动,他紧紧抓住了那倏然而逝的感觉,在自己的本格还未苏醒之前,他从那空隙之间将自我所释放了出去。 他从不知自己一直想要做什么。 只贯彻着的,唯有那个心底一直所坚如磐石的信念,那就是带着凰陌离开此地,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的安危。 但在这个被下的命令之下,他偶尔间能感觉到渗出的,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或是怜惜,或是痛心。 他将凰陌的头部揽住,将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与之前给她看病完全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他没有带着任何的目的,只是单纯的听从了心底的欲望。 凰陌再一次被吻住,这一次她的挣扎和愕然比之前要减轻了许多,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她再也不会轻易的对他的任何行为下定论,而是抓住了他的胳膊。 心底的疑惑升腾起来,自己又没有发烧,君鲤这又是要做什么? 但这一次和之前的试探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热狼席卷着她的唇,她屏住呼吸被这浪潮所翻滚着卷了进去,有什么感觉让她心底也灼烧了起来,她呼吸急促,丢盔弃甲连连败退,但是却被他追上,好不容易唇齿分开,他不给凰陌留半分的回转,将她往自己这一方带过来。 但这个姿势着实让她站立不稳,加上被吻的脚底发软。她顺势就倒在了他的怀中,而君鲤又是坐在床上的,他任由浑身发软的她将自己压倒在了床榻上, 这一次的吻比上一次的更要深了几分。 “唔——” 凰陌往后缩去,不知何时她已经被压在了身下,她在窒息的边缘逃了出来,如人溺水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师——”她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了君鲤。 他的唇角还带着一丝银缕,加上这个姿势显得有几分的微妙。 他那粗粝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心底那一份奇妙的感觉更是加深了一分,而君鲤现在的目光更是让她觉得危险,约莫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现在眼底有着血光。 这像是饕餮野兽看向嘴边大餐的样子。 凰陌感觉到了今日的君鲤有些异样,她本能的想要将他往外推去,但君鲤却没有移开,而是将她困在身下,哑声道“你不要动。” 凰陌被他眼底的暗沉给吓住了,只要稍许的举动,有可能会引火焚身,她已经学乖了。 但她感觉到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抵在了她的腹部上,铬的她有点难受。过了半晌也没有消减下去。 “夫子,你可不可以把我放开……” 凰陌轻声的说道。 君鲤一直埋在她脖颈的头颅微微动了一下,她往一旁側眼看去,他的额头上居然已经汇聚了一层薄汗。~爱奇文学iqix!更好更新更快 “夫子,您身体不舒服吗?”凰陌看到他异样潮红的脸颊和咬的苍白的唇,被吓得脱口而出。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哑声道。 “……您这样下去会发烧的!”凰陌伸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那滚烫一下子让她将手收了回去。 “夫子!夫子!您振作点!您没有事吧??”凰陌摇晃着他的肩膀。 他将沉重的额头贴在了她的脸颊上,轻声道“好舒服。” 她这才发现不止是他的额头,他浑身都滚烫的让人融化,这一份热度传递到了她的身上,她心底那一片焦躁也被燃烧了起来。 “好热。”他喃喃道,而后将脸颊埋在她的脖颈处,他灼热的呼吸仿佛能廖燃其一片火原。 衣襟松松垮垮的落了下来,君鲤的银发落在她裸露出来的肩膀上, 他在贪婪的夺取着她身上仅存的一点冷意,滚烫的身体覆盖在她身上,要将她整个点燃。 凰陌觉得连自己也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觉得自己也被这火烧糊涂了,否则怎么会任由他为所欲为呢? 但他所做的也仅止于此。 他将她的身体环抱在怀中,静静的任凭自己滚烫着,这宽厚的胸膛这般的熟悉,让她似有所记忆。 她想起来了! 在之前她烧的糊涂的时刻,她抓着他的手不放,而他也是这样静静的将自己揽在怀中睡去。 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先前剧烈而后逐渐平息的心跳。她抬起头,看到他的银发和她的墨色头发缠绕在一起。 在床榻上,在夜色中。 她的心猛烈的一跳。 凰陌忽然间知道了一直以来萦绕着自己的困惑,让她苦恼以及随意能调动着她的喜乐的人,她在不知不觉间早已经对他心动。 只是因为她从未动情过,所以才困惑了这么久。 只要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着她的心。 凰陌心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都化为了平静,她主动的也像是君鲤当初一般将他揽在自己怀中,她忽而意识到了自己在与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师父肌肤相贴,但即便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但心的位置却还是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这两个人的距离是咫尺,也是天涯。 她的意识从来没有过这般的清楚,她感觉她的心跳剧烈的无法自己控制,她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君鲤睁着眼看向了自己,他的瞳孔里是无质的深灰 色,身体的热度也渐渐的消散了。 她知道君鲤现在已经恢复了理智。 “师父,原谅弟子的大逆不道。”她轻声说着,而后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君鲤的唇。 他眼神当中有什么闪了一下。 “你吃了我那么多次豆腐,这一次也该还我一次了。”她轻笑着,但内心却被巨大的空茫穿透。 明明知道这是一份不可言说永无期待的感情,但她就不可避免的动了心。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被狠狠掐住着,她的笑容还没有收去,泪光已经刺入了他的眼底。 君鲤将头支撑起来,将额头一如往常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我没有发烧。”凰陌笑道。 他的手沿着她的腰际被半路拦截了下来,她微微的摇头“我也没有身上痛。” 君鲤困惑的样子再一次出现,凰陌只是静默的让泪水渗进枕头里,她一边哭着一边笑,抚摸着他的脸颊“我真的什么都很好,就这样就很好了。” 他的这一份温柔和关怀却让她伤的更深,但是她就是私心贪恋着片刻的温存。即便这一份温柔在以后可能会将她刺的遍体鳞伤。 他将凰陌拦在怀中,她手抚着他的宽厚的背,泪水无声的浸透了黑夜。 只要这样就够了。 那悄无声息离去的夜间行者潜伏在这暗影当中,悄无声息地从缝隙当中渗入,它一直徘徊在此处不愿意离去,冒着被消弭的危险,被纠缠的只想要在这片刻须弥之间,渗透进那纠缠的梦中。 …… 凰陌听到了哭声。 只是这个哭声并不是她的,而是一个男子的哭泣。 她缓缓的睁开眼,看到了自己浮在空中,而有一个男子背对着自己,他怀中抱着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嘶吼着。仿佛天地都要将这哭声悲泣。 她转过身看向那个男子,他身上漂浮着黑色的雾气,让她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到那空洞的五官对准了她,悲戚道“你能看到我,你能看到我!!” 是那个夜间行者! 凰陌心底倒抽一口气,她千防万防,果然还是没能逃过这个家伙的纠缠。 既然连君鲤都对此束手无措,让她也对这种生物产生了些许的好奇心,这究竟是如何诞生出来的。但现在看起来,约莫还是人类死魂汇聚的生命体。 既然被缠上了,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摆脱,绞尽脑汁的思索着,又听到了那个人的哭声“你能看到我!” 她心底一动,详装冷静的回应道“我确实能看到你。” 那个男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一惊,夫子曾经说过一定要无视这生物的任何呼唤,然而她答应了他的召唤,难不成会引来 什么麻烦不成? 心思还未定,忽而身体猛然前倾,她被那黑雾缭绕扣住了手腕,那男子方才还看不清的面颊清明的显露出来,并不是之前所见到的凌厉扭曲的厉鬼样子,而是意外的斯文且端正。 他眼底带着笑意“谢谢。” “我在这里困了多年,一直都在呼唤着希望有人能够听到我的声音。” 凰陌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另一只手努力攒着灵力,但却骇然的发现自己的四肢百骸具沉涩着,灵气不能运转,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毫无区别! 真的自己太过大意了! 那男子似是能感觉到她的不安,轻声道“你放心,我并不像是它们一般,是吸食精气的恶鬼,我之所以来到你的梦中,是想要你能将我渡化。” 凰陌愣住了,素来像是一个饕餮大餐的自己,行走到任何地方已经习惯了四周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而如今这个差点就能让她栽了的家伙,居然还是一个送上门来想要回归尘土的好心人。 这一番说辞,让她登时紧张感褪去了不少。 “你……这是为什么?是如何被困在此处呢?” 那男子轻声笑了出来“因为这是我的报应。” 多年以前。 烟雨弥漫,淅淅沥沥的小雨是江南化不开的深靡。隔着霏靡的蒙蒙细雨,朦胧之间远山青黛,像是那女子眉间轻锁的愁怨。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三十一章:将军府 微裂的青石古道,泛着幽幽的冷光。空气中开始漂浮起清新的泥土气息。狭窄的古道里,一抹素白的身影,在雨中缓缓浮现。 她白皙的手指撑着纸雨伞,那是极素的颜色,带着像是刚刚出殡而归哀愁。她穿着一袭素青的旗袍,微微垂着精致的眼眸,万千妩媚中不带一点瑕疵。 墨色的软鞋被雨水稍许溅湿,她抬起雨伞,看着墙壁上被雨水透湿的黄纸,那墨色的刚劲字迹已经被水晕开,但是还是可以分辨出来。 寻找技术最为精湛的开锁匠,有才能者将军府必将重酬以谢。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短短一天却迅速的在这个小镇蔓延开来。 将军府,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世人皆知,在这个敏感脆弱的时期,将军府无疑背负着人们心中对旧日无法割舍的期望。 但在这个乱世,早已经没有所谓的开锁匠了。 “开锁匠吗?真是无稽之谈啊。” 她淡淡的收回目光,转身,看着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已经站着的一个人。 来者穿着一袭古铜色流彩暗纹织锦,黑色的衣襟上绣着金色的莲花,墨色的长发用一支象牙雕花木簪随意挽起。细长的眉眼下的眼眸,像一滩化不开的浓墨。 他姿态娴雅的支着一把古老的竹伞,全身散发着迷蒙的飘逸气息。他看着她,眼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下阮璟,虽然有些冒昧,但对姑娘却有一事相求。” 她冷冷的阖下眼眸,淡淡道“小女子恐怕对您的请求无能为力,您还是去找别人罢。” “可是在下这个忙,这世上只有姑娘才能帮到。”他似笑非笑的抿着薄唇,但眼里却挟着极为锐利的光芒“不知海萤姑娘能否答应在下?” 她微微抬高了纸伞,露出她尖瘦的下巴,他怔了怔,但还是微笑着,眼波荡漾着一汪温柔的波痕。 海萤低下头,不着痕迹的掩去眼睛里的讶异,语气润着微雨,像是雨中缓缓绽开的白莲“我知道了,请您说吧。” “我想让你打开一把锁。”他淡然的弯起嘴角,蕴藉如玉的面庞如同不染风尘的仙人。 她的步子顿了顿,闭起眼睛,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很遗憾,我海氏一族,早在十几年前,就已隐入人世,不复出山了。” 他的神情依旧不变,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可是,若是你的话,作为海氏一族的传人,你一定可以打开的吧。” 她语气冰冷如初“若你是将军府的人,那很可惜,我们平民只想安稳的过日子罢了。” “将军府?”她听到他嘴里吐出锋利的字“只是一帮愚昧妄想的乌合之众而已。” 她的眉好似怀疑般的挑了一下,看着他带着眉间盈盈的笑意,略 有几分神秘的靠近她“你知道锁灵子吗?” “锁灵子……”她的表情微微一滞,但随即就低眉莞尔一笑道“那把锁幻化成人,只是个传说而已,难道公子找我也是因为把它当了真?” 他哑然失笑,抬起手臂对她说道“莫非姑娘以为在下是在模仿古人罢了?这世间,看样早已忘却锁灵子了。” 雨声潇潇,苍茫的远山迷蒙。不知何处奏响凄婉的笛声,在空气里随着暗香浮动,声声笛音怅惘低吟,叹道归期寂寥。他站在雨巷中,支着那把古朴的竹伞,细雨润过他欣长的身姿,把那线条迷蒙的像是不存在于凡世之间,他一直沉默着,细长的眉眼像是含着无尽的忧伤。 半晌,她缓缓开口道“谁又可知真假是非,我不信魑魅魍魉之物,却也不否定它们的存在。” 他眉眼顿时一亮,璀璨的好似繁星闪耀“你愿意相信我吗?” 她静默的转身离去,微雨隐没她瘦小淡雅的身影。他看着她悄无声息远去的淡色,久久伫立在原地。 三日之后。 天边已经微微透出一抹亮光,但是依旧无法隐去这青山边盼顾的夜色。黎明将至,路边集聚一夜的潮气缓缓凝结成为露珠,带着丝丝寒意朝人迎面扑来。 海萤提着一个古朴的灯笼,不徐不疾的踏在石阶上,她依旧是那素青的旗袍,眉眼精致,却清澈的好似盈盈泉水。 走了似乎很久很久,穿过草地,走过丛林,从平坦到坎坷,从有路到无路,她一直在走,直到走到一处时,她停住了脚步。 那里十分阴暗和隐蔽,她俯下身子慢慢走进去,那里有一片空旷的空地和石崖,石门边满是狰狞的荆棘和萧索的枯草,但那把泛着古铜色的长锁,却依旧光亮如新,牢牢地将石门咬合着。 她伸出白皙细腻的手指,指尖碰触着冰冷的锁身。 “你果然还是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低低的声音恍若来自隔世,她顺着声音朝一边的树上望去,见他枕着胳膊在树上侧身卧眠,长长的发丝在拂晓朦胧的夜色中随风飘舞着,像是杳然翻飞的蝴蝶。 “我需要知道,你想打开自己这样做的理由。”她走到树下,抬起眼眸,看着他。 他睁开眼睛,支起身体坐了起来,对上她冷冷的目光,双眸柔和的弯曲着“因为我很寂寞。” 这把锁,已经久远的都快忘记了自己存在的本身。 才会数百年间,不断吸取灵气,化成人形。 而正因为有所依赖,所以才会有所期待。 “很多时候,我总是在问自己,自己化作人形的理由是什么,但是越问自己,就越害怕知道。”他朝向远方看着,黑色的眼眸被初升的太阳镀上了一抹琉璃般的色 彩“本想就这么睡去吧,醒来也是世事变迁。但是……” 他迷蒙的眼神肃然变的凌冽,他翻身从树上一跃而下,清逸俊朗的面庞瞬间变得凝重冰冷,不顾一切的一把将她扯进怀中,迅速的转到树的背后。 他略带抱歉的看着她质疑的眼神,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果然,山下传来草木飒飒声,不多久,竟然清晰的朝这里传来,脚步毫不凌乱,海萤不由得蹙紧眉头,青山绵延数百里,森林深幽,人迹罕见,更何况这里是个极其隐秘的地方,除了海氏一族数百年来几乎没人能够寻到这里。这些人是怎么…… 五个身穿铠甲的将士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在看到石门之后不由得都眼睛一亮,飞身跑到石门前,眼带狂喜,但是却不敢向前一步,都怯生生的看着为首的一名将士。 为首的将士穿着和所有人都不同的深绿军服,剪裁的体型分外修长,方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桀骜不羁的霸气,他定定的看着石门,终于勾起了紧抿的薄唇。 “啊,终于找到了!就在这!果然将军胆识过人啊!”其他人终于放下顾忌,开始七嘴八舌的恭维着。 “快,让他过来!” 一个将士一脸不耐烦的朝下面喊去“你倒是快点啊!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 “啊……小的这就来,各位大爷请等下,人老了,腿脚不利索……”下面传来一个嘶哑的苍老声音,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海萤眼眸猛地一凜,微抿的唇变得惨白。 “怎么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海萤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胳膊,看着从下面缓慢出现的老人,声音中带着颤抖“爷爷……” 为首的将士对着老人说道“你是自愿代替你的孙女来到此地,你们海氏一族代代都是最好的开锁匠,现在时局动荡,是时候把它取出来为国效力了。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你若是不从,我也只能找到你的孙女了,你明白我想说的了吧。” “是,小人明白。” 老人已经老态龙钟,病躯羸弱,但还是强撑着走到石门前,看着锁子,爱抚着,拿出工具依次的试过,过了很久才深叹一口气,很惋惜的说“很可惜,我无能为力。” “什么?!”那些人开始爆发怒喝,一把提起老人瘦弱的身躯“你是最好的开锁匠,你居然也打不开它吗?!” 老人痛苦的咳嗽了一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这个锁子,是特制的……如今这个世界已经没人可以打开它了……” “废物!” 他们粗暴的把老人推开,围着石门咬牙切齿“我就不信邪了,这把破锁子有多难开,把它砸开不就得了!” 海萤听闻之后想要挣脱阮璟 的怀抱,阮璟摇摇头,笑道“没事,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可是……”她有些急躁的看着他们拿起石头,满目担忧。 “没关系,区区人类而已。”他依旧微笑的无比温煦,缓慢的抱住她瘦小的身躯,把头埋在她的秀发中,低低的耳语却像是带着誓言般的坚定“一切有我在…都交给我吧……” 淡淡的声音却好似微风般和煦,让她不由自主的深深陷入那片温柔之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何时才醒来,在她熟悉的床上,她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怔然了半晌,她才有些如梦初醒的从床上跳了下来,慌张的打开门。 “爷爷,爷爷……”她四处寻找着,直到看见爷爷依旧坐在书房时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爷爷……”她理了理头发,朝他走来。 爷爷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仍然静静的握着毛笔,靠着椅背,一脸宁静祥和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爷爷……?”她细声细语的轻声唤道,但是依旧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三十二章:无妄之灾 她停住了急促的步伐,泪水再也无法忍住,夺眶而出。 她知道,爷爷永远的走了。 他用他最后油尽灯枯的生命,为他的孙女抵挡住了来自将军府的灾难。守护住了,海氏一族百年传承的秘密。 在葬礼举办之后的一个月,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传来。 将军向海家提亲了! 正在守灵的她在听到媒婆那激动亢奋的言论之后,一瞬间面如死灰。 小镇的人都知道海家有位貌美如花的孙女,登门提亲的人从未断绝,但是海萤的爷爷却全部回绝了,如今唯一的当家去世,尸骨未寒,任谁也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出名的将军居然迫不及待的就开始了行动。 “海萤姑娘真是美貌如仙,将军眼光真是好啊!” “多少姑娘对将军爱慕有加啊!将军偏偏看上了你,海萤姑娘真是有福气啊!” “听说将军是个美男子呢!年轻有为,家室显赫,海萤嫁过去一定不会吃亏的!” 一时间,镇子上的所有眼睛和嘴巴都指向了海家的大门。 “将军给你下的聘礼啊,几乎都要买下这个镇子了啊!”媒婆走走停停的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不断的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海萤姑娘啊,你就从了将军吧,这是其他姑娘多少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啊!” “不必了,请你转告将军,我海萤身份卑微,配不上将军。还请将军另寻良人吧。”海萤淡淡的说道。 “……什么?!”媒婆震惊的好像就要掉出眼珠了一般。 自那刻起,媒婆整整说了她三天,从好言相劝到咄咄逼人,海萤一直低着头,用沉默来回应所有的质疑和不满。 终于,将军按捺不住,自己亲自来到了海家。 海萤看着他冷峻的侧脸,默默的跪了下去。她的声音很嘶哑,但是也很倔强“将军大人,还望您可以高抬贵手,放了民女。” 将军冷冷的看着一身孝衣的她,轻蔑的说“你也知道,我并不是想娶你。但是你必须嫁给我,你们海氏一族坚守的秘密,现在也应该公之于众了,你也不想让你的爷爷,白白死去吧。” “那您这是要逼婚吗?”海萤抬起头,尖锐的拔高了语调。 将军啪的甩了她一个巴掌,面容带怒,毫无怜惜的哼道“你那是和你未来丈夫说话的口气吗?!” 海萤捂着脸,静静的看着他,一直没有说话。 将军被她那毫无感情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他怒气冲冲的扔下一句“反正五天以后我就来迎娶你,到时候你就算是个尸体我也不会放过你!”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海家。 将军派出部队把海家四周围的密不透风,断绝了她和任何人的来往。每天就指派人女仆去照顾海萤。 海萤 独自一人在灵堂里不眠不休的跪着,对着爷爷的灵柩,一遍一遍的以泪洗面。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是他还是在逼她,逼她做出选择。 她就是觉得心很冷,冷到她,在这夏日炎炎中,彻骨发寒。 肚子上又传来一阵剧痛,她抱住自己倒在冰冷的灵堂里。这撕心裂肺的痛苦,在这几天越来越频繁,每一次都几乎要将她碾为血浆。 难道,在这个时代,一切都将结束了吗? 她双眼空洞的看着天空,但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 有个黑影,投影在满是月光的地面上。像是自月光中浮起一般,无声无息的来到她的身畔。 他的一身华服已经沾满鲜血,原本红润的面庞虽然已经有了病态的苍白,但是依旧和煦如玉。 他抱住她冰冷的身躯,身体剧烈的发着抖,一字一句的力度像是要刻在她的心上般郑重“海萤,你跟我走吧!” 她抬起头看着他,他那原本黑如墨玉的眼眸此刻却如星辰般耀眼,仿佛足以驱散一切的阴霾,直至达到她原本冷如死灰的心底。 她点了点头,薄如蝉翼的睫毛如同蝴蝶羽翅般脆弱,他的手掌的温度慢慢融化了她一样,在他怀里,她的千言万语都到了嘴边化作了无声的哽咽。 就是这次,想要去相信,哪怕这想法虚幻的不似真实,想要去依靠,哪怕顿时间这温暖的怀抱化作冰冷的利剑。 他抱着由于五天不眠不休而脱力的海萤,一脚踢开海家的门,走了出去。 “海萤小姐……”门口负责的人顿时惊呆了“你这是……” “让开。”阮璟的声音极淡,但却带着压抑的怒火。 “你是谁!你想带小姐去哪?你不知道她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吗?来人啊!!”负责人有些畏惧的大喊着。 守在四周的将士全部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拿着剑包围住了他们。 阮璟低下头,看着在他怀里面色苍白的女子,无比温柔的抱得更紧“没事的,一切有我。” 海萤轻轻的点着头,闭起了眼睛。 耳边夹杂着喧嚣的惨叫和急促的风声,但是他的手始终都紧紧的抱着她没有放开,那灼热的温度,几乎都要灼伤了她。但是,她突然觉得,一直盘踞在她心里的事情,都在此刻不显得重要了。 因为这怀抱的温度,她早已贪恋的,无法脱身了。 过了很久,耳边的喧嚣已经远去,她睁开眼睛,发现他们已经从包围中逃了出来。 她看着他,手指攀上他棱角分明的脸,他有些惊讶的低头,微微一笑“我都说过了,没事的,我是不会骗你的。” 她微弱的绽开一抹微笑,他定定的看着她,失了神般的俯下身子,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冰冷的吻。 “对不起,我可能不能带你走了。”他低低的说道,把她放在了草地上,转头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她震惊的看到他的嘴里不断地涌出鲜血,点点飞溅在草地里,猩红如同绽开的血花。 “啊……我没事,好像是刚刚被箭射中了……”他看着她,带着最后一抹微笑,倒在了草坪里。 黑暗中,嘈杂的步伐朝他们走来,将军带着几个人站在他们身后。 “海氏一族最后的后裔,你想救他吗?”将军冷冷的看着她“那就去打开那把锁子,否则我就以他劫持将军夫人为名杀了他。” 她用尽力气仰起头,黑夜里她的眼角挂着残泪,黑色的长发略带凌乱的飞舞,却平添一抹凄然的美丽。她苍白的几乎透明的手指轻抚着他刚毅的侧脸,眼神空洞的几乎没有的焦距。半晌后轻启红唇,声音冷的像是锋利的匕首“好,我答应你们。” 夜晚的青山更为陡峭嶙峋,她已经被折磨的周身无力,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般痛苦。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娴熟于心的路程何时变得如此漫长,但她还是强撑着,脸上挂着让后面跟着的人都难以置信的倔强。 漫长的路程终于到达终点,包括驰骋沙场的将士都觉得精疲力竭,但是海萤还是努力的走到石门边,那石门四周的枯草已被铲尽,大门上都是深深凹下去的痕迹,那把锁子,已经被扭曲成了怪异的形状。 她手指柔柔的抚摸着被破坏的锁子,像是在抚慰它一样。 他们把工具扔给了她,海萤只是嘲讽一笑,拿出发簪,但是过了很久之后,她瘫软倒在了地上,闭上眼睛决然的说道“这把锁子,已经再也打不开了。” “打不开?!”将军一声怒喝,掏出手长剑抵住她的额头,面目狰狞“你个臭婊子,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海萤没有挣扎,依旧平淡的说“锁孔已经被扭曲,就算找到了钥匙,它也打不开了。” “你!” “你放开她!” 一声压抑的怒喝打断了将军,阮璟吃力的从草地上爬了起来,原本温柔的眼底此刻却盛满了黑色的阴霾,几乎要掀起一股狂风暴雨,瞬时间惊住了蛮狠的将军。 “呵呵,想要垂死挣扎吗?一对奸夫淫妇,正好死在一起,也随了你们的愿!”将军被瞪的怒火中烧,一把把海萤提起扔给了阮璟。 “海萤,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阮璟紧张的抱住她问道。 海萤只淡淡的摇了摇头,阮璟的脸色顿时缓和了过来,他好似安心了一点般的说道“那就好,没事就好……” “反正现在你们也没用了,这把破锁子我就是拿炮轰我也要轰开它!你们给我去死吧!”将军拿长剑指着 海萤吼道。 阮璟死死地瞪着将军嗜血的表情,终于低下头,对海萤说道“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带着你逃离这里了,海萤,你去打开我吧……” 海萤面无表情的看着将军的手长剑,声音没有一点起伏“我说过了,这个锁再也没法打开了,就算是我,也没办法。” “海萤……”阮璟几乎是在恳求她了“你会死在这里的,我就算是消失了也无妨,可我不想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海萤闭起眼睛,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这样了……”阮璟把脸一转,把海萤护在背后,坚定的说“我说过的,一切都有我在。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前面。” 海萤忍住即将夺眶的泪水,屏住呼吸,指节用力到几乎泛青。 那些话,她还是说不出口,无论承受多少谎言的痛苦,她都一一的陷入那些深渊里,深知自己就会摔得粉身碎骨,但还是,努力的抓住每一丝虚幻的蛛丝,希望可以救赎自己。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三十三章:心死 但是他,每次都给自己一个蛛丝,然后再毫不留情的斩断。如此循环往复,她每次肉体痛苦到快要无法忍受的时候,都靠着他的温度,灼伤自己,想要把他刻在灵魂深处。 她想努力相信,她一直在勉强自己不去理会那些话,可是每次听到那些美丽到窒息的词语,都会在她的心上狠狠划下一刀。 “将军,够了。”她突然平静至极的开口。 阮璟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但是在她看向自己的时候,突然发觉她的眼神那般的陌生冰冷,让他心里莫名一慌。 “你想通了?那就一切好办了!”将军狞笑着放下手长剑。 她点了点头,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哀伤,那眼神陌生的像是一道血鞭,狠狠的抽在阮璟的心上。阮璟看着她朝将军走去,不知为何突然很想拦住她,他不知道为何如此,总觉得她这一去就会万劫不复。 “将军。我原本想着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彻底对它死心,但是……看样是我自作多情了。”她走到将军面前,不顾他讶异的表情,缓缓抬起他拿手长剑的手,举在自己眉间,闭上眼,决然的说道“阮将军,请你下令,开长剑吧。” “诶?!”将军手一抖,差点没站稳,他看着不知何时站起来的阮璟,语气中带了几分颤抖“阮,阮将军,她,她……” 他的心狠狠地钝痛了一下,他早就知道,她这般聪慧,他的把戏是瞒不住她的,迟早会被揭穿。但他居然会心痛,这让他很惊讶。 沉默了很久,他走了过去,看着她闭上眼,似乎再也不想见到他,苦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发现了我是将军?” “一开始。”她沉声说道。 阮璟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一开始你就知道……那你还一直……” “动手吧将军,我已经很累了。”海萤满是疲惫和冷漠的声音,让他差点以为这不是那个在他怀中安静而瘦小,眉眼精致的像是画中走出的那位江南女子了。 他闭起眼睛,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内心的汹涌,终于也不带一丝感情的,恢复成了了那位驰骋疆场,睥睨天下,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阮将军。 “你曾经问过我,想让你打开锁子的理由,那么我现在问你,你让我下令杀了你的理由。”他一字一字的问道,带着绝世的傲然。 她顿了顿,说道“为了实现你的愿望。” “你别想欺骗我,没人骗得了我!”阮璟突然暴怒,俊美倨傲的脸上居然浮现出悲痛的颜色“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他一边摇头一边朝后走去,直到石门前,他狠狠的捏住那把锁子,像是野兽般低声吼道“我不相信这把锁子打不开,今非昔比,现在可是火 器时代,我要向你证明就算没有你我也做得到!卫兵,拿剑过来,我要亲自砸开它!!!” 他像是疯了一般,拿起长剑托就朝锁子狠狠砸去,谁也没有看见过传说中优雅高傲的将军如此疯狂的一面,都愣愣的呆立在一旁,锁子依旧很结实,他狠命的砸了很久都纹丝不动,他扔下长剑,抡起巨锤将那锁子疯狂的砸着,但那把锁子就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无论如何干涉都于事无补。 他疯狂的试图破坏它,但他没有看见,每一次他手里的长剑落在锁子上一次,她就浑身痛的抽蓄一次,但她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喊出声。她颤抖的从地上爬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 突然,在他砸到几乎失去理智了之后,锁子突然嗒的一声,自动打开了。 “开了……” “将军把它打开了!!!” 身后传来一阵惊愕声,他木然的喘着粗气,突然大笑着转头朝她喊去“你看啊,海萤,它开……” 满眼刺眼的血色将短暂的欢呼生生噎在喉咙中。 “将将,将军……她,她自己突然就,夺走了剑……”那位冒牌的将军瘫倒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握着手长剑,看着阮璟,浑身颤抖的无法说出一句话。 大片大片的猩红,让那浴血奋战,漠然死亡的将军,第一次发现,他是多么害怕淋漓的鲜血,以至于让他的头一嗡,剧烈的眩晕了起来。 海萤倒在地上,她看着朝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阮璟,突然很虚弱的笑了起来,一如当初那抹他无比怀念的微笑。 内心的痛苦像是顿了一拍,突然呼啸而来,排山倒海的吞没了他。 阮璟浑身颤抖的比那个冒牌将军还要厉害,他几乎觉得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当她再次微笑的时候,他再也无法忍受内心已经麻痹的生痛,抱住她撕心裂肺的痛哭了出来。 “不要死……不要,我不许你死……海萤……海萤!!!”他断断续续的哭喊着,紧紧的抱住她,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海萤一直保持着那一抹微笑,气若游丝的说道“其实……我才是凡世间的那个锁灵子。” 海氏一族,不只是开锁匠而已,他们真实的身份,其实是灵。 海氏一族的每一代,都有锁的继承人。这锁子没有钥匙,而他们死了之后,锁子便会打开。这是祖先当初制作这把锁子的初衷,为守护他们代代的秘密。 而她之所以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男子是骗了她的,因为她找了他很久,早很早之前。 她行走在天地间,踏入一片虚无。 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逐渐化为混沌的灰白,她嗅不到空中淡淡的泥土的气息,感觉不到脚下踏过的青玉石板,耳边依稀传来钟 磬声,神圣而虔诚。 她行走在虚无中,连时间也渐渐忘却…… 自己踏入红尘多长了时间?已经记不清了。 芬芳的花瓣落入泥土,芦苇上的露珠滴入溪流,赤红的光芒从海面升起,天青色的流云不停地在苍穹之上流转。这样的景色,她不知看过多少遍了。她也曾尝试过停下,靠在柳树枝上感受拂过的春风,将脸浸入溪水中感觉冰凉的触感,或是站于山崖之上望着如血残红,时间不断定格,她却不得不抽身而出。 她一直行走着,找寻着,不知远方在何方。 但她犹然记得自己是有着一个使命的,而那个使命,约莫就是守住自的秘密。 在她的记忆中,世人称她为神,飞于天际的天神。腰系长裙,肩披彩带,仙气盎然若神人,她曾飞行云中反弹着琵琶,为那神陀菩萨演奏乐器,在众神前载歌载舞,那是在极乐世界,被刻于画壁上的极乐世界。 但遇到了他,一切都变了。 那个人趴在洞窟里的石壁上,拿着画笔,一点一点的描绘着。他穿着很普通的灰白长袍,那上面沾满了颜色,就和他的脸一样。海萤浮于画壁中的云端,看着他。 明明很平凡的世人,但海萤却忘不了他,忘不了那双眼专注的仿那神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人般,不还有他笔下正描绘着的极乐世界。 她想离他近一些,离那双眼近一些,她想出现在他面前她 那神祖袖边的流云轻轻拂过,菩萨座下的莲花花瓣覆在了她的眼上,她的周身似被无数彩带环身,轻轻缠上她的手足,破开虚空,脚尖所触及的坚石告诉她所处的世界。海萤望向眼前的画壁,那那神陀身边反弹琵琶的舞者已踪迹全无,好似从未存在。 “”她甩甩手肘上宽大的衣袖,眨了眨眼,笑了。 但那人不见了。她不想错过,于是便踏足红尘,找了他一世又一世。 于是,她看到了与极乐世界不同的繁华,与那神陀天神不同的世人,与仙乐飘飘不同的歌舞。这个画壁外的世界,到处都充满了生气。 但她依旧想找到那个人,于是她抛却繁华,开始不停息的找寻。她想,等到她找到那个人了,便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望着他的眼说 “是你召唤了我吗?用你虔诚的信仰,唤醒了我的心念,不顾的穿过一切。” 她觉得这就是自己为什么还在找寻的原因了,她执念于此。 但是渐渐的那双眼在她面前愈若隐若现,她有些不明白了。海萤站在那神塔下,路过桃花涧水旁,坐于垂天瀑布边,总会无端的愣神。她到底 在找寻什么?在等待什么?千年的光阴太长太长,以至于她也快忘记了自己还是海萤,飞于那神祖边反弹琵琶的海萤。 于是她便停了下来,站于林中的清溪中,忘了时间忘了自己 不知又多少年过去,一个僧人来到她面前,问她 “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东西。”好像是在找东西。 “你找到了吗?” “不,没找到,不过我好像忘了。”是无迹可寻的风,荷花瓣上的露珠,还是翠叶上的脉络?忘了 “那你现在该做什么?” “所以我停下来了”停在了自己也不知的何处,停在了自己也不曾想过的时间。 那个僧人问完,对海萤说了一句后便走了。那是海萤自停下脚步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她想起那僧人最后说的话,重新思考起来。 “或许我只是在做梦。”海萤赤足站在清凉的溪水中,三千青丝垂下,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洒在她身上,浅色的衣袖如云烟般飘渺。 “梦醒了,我便该忘了”她开口说道,好似于睡梦中的呓语。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三十四章:极乐 她向另一方走去,那是极乐世界所在的地方。她想,若是有缘,那她定会遇到该遇到的,若是无缘,她也早该回去了。 春季的风,夏季的雨,秋季的落叶,冬天的雪。一年年的光阴悄然溜走,海萤也仍然在一步步的走,她未驾于云端,未招风唤雨,就像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一般,一步步踏在大地上,沉重却渺小的行走。 “我叫殷紫萍,师承逍遥观。”女子挡在她身前,笑嘻嘻的说道。 “嗯。”海萤点点头,绕过她继续走。 “喂!别走啊!你叫什么?我们一起走吧。”殷紫萍急呼,跑到她身边。 “姑娘,这是我们第58次见面了”海萤停下脚步,有些无可奈何地说。 “咳咳,你记性真好啊。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走啊。”女子一双美眸灿若星辰,两鬓边垂下的青色流苏随着脑袋来回摆动,更显得女子俏皮可爱。 “”海萤也不再绕她而行,平淡似水的眼看着她。 “好吧,我不是有意缠你的。我就是想和你一起走嘛”女子蹙起眉,有些委屈。 “姑娘,你和我并非一路。”海萤有点头疼了 “哈哈,不用在意了!就算我和你不是一路,我也可以保护你嘛,我可是医师,能给你疗伤的!”女子瞪大一双美眸,古灵精怪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丝寻常医师该有的稳重矜持。 “”她又不是寻仇,做那自找麻烦的事干吗,更何况,她是天神,不会受伤的。 “不要嫌弃我啊”殷紫萍鼓起了脸,双手叉腰,小声的嘀咕道。 “算了”反正只是多一个人罢了。 “嗯嗯!” 海萤倒是不觉得多了一人有何不好,当然,也没有什么好的虽然那名为殷紫萍的女子确实有些吵,但是海萤转过头看向身边正滔滔不绝的向她说着“逍遥观里哪个师兄师姐最好看”的殷紫萍,不禁又有另一份感触,果然是人类啊有生气多了。 夏日炎炎,虫鸣声似不停歇的一直在耳边响起,飞鸟扑哧着翅膀,“哗”地从小溪上掠过,似也受不了如此闷热。海萤坐在溪边,掬起一泓清水,她转过头,看向正躲在树荫下不停喊热的殷紫萍,微微偏头说道“你要吗?” 海萤白皙纤长的手拢在一起,透明的水从指隙间流下,让人不禁感到一阵清凉。她身材修长,肤色似雪般白皙,眉细疏朗,嘴角微微上翘着,似含笑意。炎热的暖风拂过,女子胭脂色的纱袖微微摆动,像是天边的流云在翻转。 殷紫萍看着海萤,不觉有些痴了。 “诶 你怎么能长得这般好看?”就像从那画中飞下来的天女似的。 “呵”海萤侧过头,有些吃惊,似是未想到大咧咧的殷紫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随后却莞尔一笑,原本清淡至极的眉眼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 “相由心生罢了。”她的声音略微低沉却柔和,似三月的春风拂过般温和,让人不禁想要沉溺下去。殷紫萍又看痴了 殷紫萍猜出了她的身份,飞于极乐的天神。海萤并未感到多少吃惊,和殷紫萍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她自是知道这女子聪慧过人的,况且,海萤的破绽够多,她自己也从未刻意隐瞒。所以她只是笑笑,未有多言语。 “你在找一个男人?” “是。” “那你们一定相爱了!” “不没有。”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我们无法相爱。”好吧,海萤承认,殷紫萍要是没这么多问题的话,她会更喜欢她。 “因为你是神,而他只是人?”殷紫萍不依不饶,誓死打破砂锅问到底。 “可以这么说。” “”殷紫萍不解,相爱需要分什么神与人么?那些小人书里的神女与凡人的爱恋是不是哄人的? 她不依了,抓着海萤的衣袖不放,死活要知道个为什么! 海萤无奈,她双手捧起殷紫萍的脸,十分认真的说 “流动的时间叫岁月,定格的时间叫永恒,岁月可以老去死去,永恒永远是永恒。” “而我会一直活于永恒中。” 夜空中缀着数以万计的宝石,夜风呼呼吹过林间,不断跳跃着的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映照着女子如玉般的面容,她的眼中有着殷紫萍不能触及的情感。 “”殷紫萍愣住,她忽然觉得,这一刻,好像就是永恒了 与殷紫萍的分离是注定,海萤独自一人回到敦煌,她靠着石壁,面色平静而苍白。 “我在红尘中遇到了很多人,但我没有找到他。”她缓缓开口,仿那神知道在此刻有个人聆听着。 “其实找到和找不到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无法像普通的世人一样生老病死,可以再入轮回,我甚至连基本的欢愉和陪伴都不能给予。”她继续开口诉说道,眼中的情绪同她的语气一样涩然。 “但我不感觉那有什么好,就仅仅因为我是神” 她感觉有淡淡的光芒将她笼罩,一切的喧嚣和浮夸仿那神都在这一刻褪去。 “你该回来了,海萤。”那神于她面前现身,身形和面容被皆笼罩于一片金光。 “是我早该回来了。“她扶着 石壁站起来,也轻轻的笑了。她其实早该归来了 “其实在你心里,你一直都很清楚的。”那神的声音仿若远在天边,却清晰的在她耳边响起。 海萤曾遇到的那个僧人也说过这句话,她想,自己必须是一个永远守护自己使命的灵罢了。 飘渺的仙乐奏起,她怀抱着琵琶,彩带环身,重新飞于云端之上 在那传说中的极乐,是一个连永恒都不会凋零的地方。 而她历经了千般岁月,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他。 “所以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个骗局。但是……对不起,就算是每天承受那些武力开锁的痛苦,但我还是无法停止爱你……”海萤微笑低低说着,尾音轻的恍若叹息。 远远的不知何处,飘荡着凄婉的笛声,不知是为何人,为何事而叹惋尘世的薄凉。 我怎么忍心揭穿你,因为我知道,你这背上,可是背负了天下啊。所以我自愿让你欺骗,哪怕只是一个难以圆满的谎言。 这一世,即使没有钥匙,你还是打开了我的锁心。我无法做出你想要的选择,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愿意粉身碎骨,也要为你实现。 虽然我深知你的怀抱,将成为葬生我一世的坟墓。 那扇石门,没有人进去,此后也被人所废弃。那门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也渐渐无人去探究。只是老一辈的人们说,是那传奇一生的将军,将他此生挚爱的妻子,葬在了那石门里,并且再次锁上了那把血迹斑斑的锁子。 凰陌的心倏然的钝痛了些,看到了关于那女子一生的记忆,仿佛那冰冷的剑是在自己的脖颈边划过了一般。 她过了片刻终于缓了过来,轻声道“然后呢?” “我因为没有打开那把锁,自刎而死后,便被困在了此处,这是我的业报。但海萤是无辜的。” “那扇门背后是什么?”凰陌的声音有些颤,她觉得那扇门很是眼熟,但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了。 “这大概会是一个永久封存的秘密吧。”他的眉宇间有着怅然“我用我的魂将她的魂维系着,不让她灰飞烟灭,但我已经到了极限,怕是马上就要泯灭了。” “所以你是想……” “我希望你能将她的魂从我身体当中分离出去。” 他的话让凰陌怔住了。 “你明明知道你一旦离开了。你连轮回都会没有了。”她静静许久后刚想要这般提醒,骤然身体一松,她的整个人落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上。 这熟悉的感觉让凰陌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她这辈子的手速都没有这么快过,在电光火石间猛然将身后的人抱住“师父你等等!!!” 自他手中窜出去的电流啪嚓落在了一旁,险险的 擦着那个魂魄的脑袋飞了过去。 凰陌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她反应的快! 君鲤被抱着,神情有几分的疑惑看向了凰陌,她轻声道“我没事,你等我片刻就好,我马上能醒来!” 说着马上就窜到了那个男子身畔“你的愿望我帮你实现,但你要将我送回去!” “一言为定。”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怀中抱着的女子,神情之中略带了几分的轻松。 …… 夜翎早早的就醒来了,对于他来讲,每一日晨早的时间是极其珍贵的,所以他在树梢上单脚站立着,等待着第一缕晨光沐浴在他的身上。 他等待了许久,忽而听到了门扉的咯吱作响。 他睁开眼看去,见到凰陌的房间的门被拉开了,他正准备招呼凰陌也来修行,但话滑到了嘴边又是生生给噎了回去。 从那里面走出来的人,居然是君鲤! 他在凰陌的房子当中难道呆了一晚上?? 夜翎觉得此事闻所未闻,而这个冲击也前所未有,他的重心不稳一个趔趄甚至从树梢上滑了下去,他挣扎着抬起头时,看到了君鲤站在栏杆处无声的望了过来。 被发现了! 夜翎心底一沉。 等凰陌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君鲤坐在外面的河水边,他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只鱼竿,但夜翎完全没有他的这一份闲庭意致,而是在凰陌的房间前转悠了好几次,每一次鼓起勇气敲门的时候,他都忘记了自己要怎么问出口。 门扉终于开了,凰陌撞见了夜翎带着欲言又止的脸。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三十五章:禁忌之恋 “你在这里做什么?”凰陌问道。 “我……我……我……”夜翎抿唇道“我看你一直都没有醒来,还以为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很好啊。”凰陌晃动了一下胳膊以示健康,又道“说起来你给我的药真的超级厉害,我现在的脚一点都不痛了!” “在,呃……”夜翎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他脑海中排练了许多次的开场白,但是都不能像是往常一般轻易说出口。眼看着凰陌就要往下走了,夜翎终于喊了一声“等等!我有事情问你!” 他深呼吸一口气大步跨了过去,但他看到了君鲤也正在往上走着,他的话又硬生生的拐了个弯憋了回去。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躲一躲的比较好? “你醒了,将这个喝了。”君鲤居然面不改色的将手中的药盅递了过去。 凰陌居然也未露出丝毫的尴尬亦或是为难的神情,将药盅接了过来不忘道了声谢就往上走,两个人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今早的事情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夜翎揉了揉眼睛,看着凰陌一脸轻松的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君鲤在后面缓缓的跟着。 夜翎将他拦住,乘着凰陌去喝药的间隙,他面色肃然对着君鲤道“君老师,您能随我来一下吗?” 君鲤跟在后面,而夜翎觉得自己压力有点大。 他特意将君鲤带离凰陌方寸几尺的地方,他斟酌着词汇不知该如何说,要是以往日的学院来讲,学生和夫子之间,本就是有着一道巨大的鸿沟,夫子们不止是颇有资历,更是年纪上的壁垒,也从根本上断绝了在一起的可能性。 但学院对恋爱并未明令禁止过。 古纳学院的学子即便是相爱着,也能兼顾学业和事业,正因为他们有着这种能力,从未有过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很多人选择毕业时就结婚,这种也不在少数。 但……夫子和学子。 这等事情真的是前所未有。 他的混乱也在于此,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询问出真实来,大概这只不过是他的一场误会,昨晚的事情只是他的神经紧张而已。 “君老师,您和您的徒弟关系还真是好呢。” 夜翎想了想还是决定从旁侧敲击一番“我听闻您是第一次收徒,而且还是主动收徒,不知道您是为什么会选择了凰陌呢?” 君鲤听闻他的问话之后,眉头微微蹙着“她不是我的徒弟。” 这一句再也直白不过的拒接让夜翎愣住了,他所想要接下去的后文全部都被梗在了喉咙里,半晌才冒出来了一句“您这玩笑就有点开大了……” 然而君鲤那 一本正经坚如磐石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让夜翎的狐疑化作了难以相信“您……说的是真的?” “是的。” “这怎么会?” 但看起来君鲤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应该纠结的样子,夜翎心里有了底。这几日凰陌总是红着眼眶的原因终于找到了,被断绝了师徒关系,看起来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夜翎甚至有点可怜起来了凰陌。 因为她是君鲤老师的徒弟,曾经在平静的古纳学院也引起来了不少的振动,在他接过授命保护凰陌的那段日子里,他总是能看到在凰陌身边嘀嘀咕咕的人们,每个人都想知道为何一个新生会受到君鲤的恩宠。 夜翎也不是没有好奇过,所以也问过长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凰陌是与众不同的,但夜翎在怀着好奇心在她身畔这么久,并未发现她有着比其他人更为优渥的天赋,要说是唯一的过人之处,那就是胆大包天四处捅篓子比较贴切。 而如今他却亲手将凰陌为他的徒弟的身份给割舍了。 这比当初他收了凰陌为徒弟更为让人讶异。 “为什么?”君鲤面对着他的疑问,他罕见的迟疑着,并未回话。 夜翎在一旁抓耳挠腮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一个确切的回答,倒是凰陌喝完了那苦涩的药,从窗户探出头来发现了他们两人,在那一处扬手打着招呼“你们在干嘛啊?” 夜翎招手以回应,已然忘记了自己将君鲤喊出来的原因是什么,等到站在了凰陌的面前,他才后知后觉的一拍大腿。 “怎么被君老师给绕了进去了呢?!!” 夜翎懊恼无比的掐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凰陌看着他一脸苦恼的样子好奇的低下头问道“你怎么了?头疼?”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人才会头疼啊。 夜翎无可奈何的看着一脸无辜的凰陌,想了想,将手摁在了她的肩膀上,左右看到君老师并不在场,压低声音问道“我记得你说过,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来寻你,你一定会竭尽全力对吗?” 凰陌点了点头,精神紧张了起来“你遇到了什么事情?连你也解决不了吗?” 夜翎点了点头,他迟疑了一下,道“我所问的可能会关乎到你的隐私,你若是不想告诉我,那就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就好,你可愿意?” 凰陌被他这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给唬住了,但想到了自己也坑他不浅,她迟疑的点了点头,夜翎问道“昨晚上,是否有人在你的房间?” 这一句问话直接让凰陌想到了昨晚上与君鲤的狎昵的吻,登时面红耳赤了起来,支支吾吾半晌也说 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想到这一句问话直接暴露了凰陌的小心思,也证实了自己所想的假设真的成了真,夜翎的面色白了几分,她这脸红快要融化掉自己的女儿姿态,他还有什么必要再问下去?? 夜翎举起了手表示已经足够了,他捂着有点绞痛的腹部转过了身,觉得自己头更疼了。 凰陌拉住他来不及,看到他面色苍白的往下走着,有点神情恍惚,她有点不知所措,夜翎问昨晚的事情做什么? 难道他……看到了自己与君鲤在一处亲……亲吻?? 这,这应当不可能吧??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怎么可能能瞒得过君鲤的火眼金睛?? 再说了,这,这也没有代表什么,凰陌将手触上自己的唇,从昨晚到了现在她还是能感觉到唇上残存的灼热,但她一直都无暇去细想,昨晚这个吻是什么涵义? 还仅仅又是君鲤的,探究她是否发烧了的手段呢? 而昨晚上的接触,她成功的将那女子的魂魄给取了出来,但讶异的发现,这女子的魂并不是生魂,而是一枚锁子。 君鲤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态的魂灵,听闻说完发生的事情,因此便收了,打算去向长老们询问一番。而那黑雾在消散的瞬间,他将他的脸颊贴在她的肩膀处 她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顺着脖颈传达到了她的心脏处,她远远的望着走在前方的君鲤高大的身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 回到了学院之前,一切仿佛是一场幻梦而已。 夜翎一路上先使用了最基础的车轮等工具一路奔波着,而后等待法力恢复了些,他们又开始御剑而行,本来最欢腾热闹的凰陌因为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而沉默,而夜翎也因为所思考的问题而闹得头疼而沉默,而君鲤更是不可能说话。 三个人居然一路沉默的埋头赶路,很快就回到了古纳学院。 凰陌一进去之后就知趣且乖巧的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肯定是给夫子们添了不少的麻烦,也一直没有胆敢去向夜翎打探什么,作为学生违反乱纪,她是抱着自己可能会被扫地出门的决心。 然而到了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将茗龙救下来。 自己还没有将言禾想要诉说的心传达给茗龙。 她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最终还落了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甚至连师父都出动了,而且还当场与她决裂了师徒关系,也算是自己自作自受。 凰陌沮丧的顺着夜翎走到了一座高耸连天的建筑里,一进去,那大殿四周竖着数十个巨大的雕塑,而在那些雕塑的身上,缠绕着粗壮的铁链。 那铁链在空旷而高大的殿宇里 发出簌簌的声音,她看到自高处落下来一个仅能容纳四五人的四方笼子,夜翎走了进去,将笼子门阖住。 而后他们被这个奇怪的笼子给带到了上空。 凰陌一边努力的反省着自己的错误,一边不忘记偷偷看四周,四周都是像是树木叠垒起的凸壁,而随着他们往上,那墙壁离着他们越发的靠近,到了最后她感觉这笼子都与这墙壁开始摩擦生出来了火花。 这一路上的火花闪电,笼子未有半分的耗损停在了上空。 猛然的骤停下让人不禁眩晕起来,凰陌头晕眼花的想要抓住夜翎的衣襟,但扑了一个空。 手被另一个人握在了手心,依旧是冰冷的。 凰陌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随着君鲤走了下去,那上方是辽阔的开台,但因为时间久远,那墙壁都是斑驳着的,断肢残垣之下,却郁郁葱葱的生长着漫天的爬山虎,给那死气沉沉的建筑平添了不少的生机。 凰陌看到了在那一方投下的阴影下,有两个人正在那一处围着方桌下棋喝茶,见到他们来了,将手中的棋子掷下。 凰陌犹豫的跟在他们身后,不敢抬起头来。 夜翎率先走上前后单膝跪下“回禀长老,我已经将君鲤老师和凰陌两个人从武月带回来了。” “他们居然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吗?”先说话的是面色庄严肃穆的利奥长老,他将他们一一扫过,而后在凰陌身上停留了下来。 凰陌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又将头低的更深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三十六章:回归学院 “看来我们的学生这一趟远门出的不是很顺利。”利奥的语气当中带着威严,凰陌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扛着这压碎了天灵盖的压力。 “发现了什么踪迹吗?” 声音稍许的和蔼低沉的正是他们的院长大人,臧谷长老。 “发现了阵法的痕迹,看来他们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将凰陌带去那个地方之后再用阵法转移,这样就不会暴露他们的目的地,而且还能混淆视听。” 夜翎汇报完毕后,臧谷长老陷入了深思“甚至连你都不能感知目的地在何处,看来这个画阵法的人实力相当深不可测,甚至可以无视距离,也不害怕会传送失败。还从来没有发现过魅影组织有此等人物。” “对于此人你是否有什么线索?”臧谷长老分析完之后,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沉寂的君鲤。 君鲤微微抬起眼眸,道“此人虽然是从与我一同来到此地的,但此人并不受任何的时空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利奥瞪大了眼睛“此人难道是,也曾在这个地方的人?” “如今也只有这一个解释。”君鲤回道。 不止是利奥,臧谷长老的脸色也精彩纷呈了起来。 他沉默了一下道“既然是此时代的人,就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的踪迹,我会派人去探查关于此人的线索,一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可是天大地大的,我们没有关于此人的任何东西,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我们又该从何下手呢?” 此话一出,两位长老都陷入了沉默当中,而后,君鲤将目光转向了凰陌。 “谁说没有线索?” 他说完之后将一脸懵逼的凰陌往前拉了一把,臧谷长老顿了一下,率先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来喜道“原来如此!” 利奥长老也反应了过来,对着他道“但若是现在的那个人在此地,说不定也能想到这一点,而对我们多加防范呢?” 君鲤摇了摇头道“他没有办法轻易进来。” 在古纳学院四周有着坚实的结界,传闻是上古大神留下的大结界,只有被允许进来的人才能穿过结界,此地之所以一直能在战火中坚如磐石大结界功不可没。 “如果在过去,他们在这个时间点上真的有所交点,那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等待。只要多加注意,我想找到那个人的原身也不是困难的事情。” 臧谷说完之后,对着夜翎点了点头,他心领神会的领命,几步身姿轻盈的就一跃而上踏到了高塔尖上,往下飞跃而去,凰陌吓了一跳往下看去,他的身体在坠落的瞬间,张开了黑色的翅膀,在空中旋转着如展开的羽 翎。 “这,这是什么??” 这有几分的熟悉的羽翎,与她在言禾的记忆当中所看到的茗龙所张开的翅膀,很是相似。 “此是一种寄生术法,很古老了,就是将一些生物的特征寄生到人的身体上,让其也拥有那生物的能力。”利奥走了过来解答学生的疑惑;“夜翎身上所寄生的,正是一种古老的生物,暗鸦。” “寄生法术?”凰陌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种禁忌的法术。”利奥看着消失在空中的那黑色的身影道“这也是那些余孽干的好事,他们为了东山再起甚至不惜用婴孩做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 “夜翎他……”凰陌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是我从剿灭余孽的山洞当中找到的。”利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当时的一百多个孩子,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凰陌只在这只言片语当中,就已经能够感觉出来那祝融遗族的残忍手段,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想起来了自己在外面所见到的夜间使者,这些可怕的梦魇生物,也是他们所创造出来的吗? “好了,现在让我们聊一聊你的一时冲动究竟得到了什么样的回报罢?”利奥的话音一转带着威压道“那个人将你带去了什么地方?你看了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一五一十的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凰陌瑟瑟发抖。 …… 他们回去的时候正是半夜,而因为要将自己所见所知全部吐露出来,等到被准许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天明将白。 而君鲤将那枚锁子拿出来时,长老们的神情都着怔住了,他们围绕在一起将那魂锁研究了很久,连长老们都前所未见的魂片,勾起来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而凰陌能扑到柔软的床上,就已经很感激涕零了。 虽然她回去的不是自己的宿舍,而是君鲤的家。 也不知道君鲤与长老们说了些什么话,他们固然没有将她关到地牢里去闭门思过,而是附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一定要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活动。 而凰陌虽然不懂他们说的那个人是什么意思,但影影约约的也能感觉的到自己被当作了饵。 有一只他们在暗处等着的大鱼,在某个时候会来将她这个一问三不知的饵给吃掉。 这一处地方听师父说过是臧谷长老特意给他划分出来的驻地,享受着学院五大夫子相同的待遇,她曾经来过一次,这里也一直替她保留着原来的房间。 而她现在已经不是君鲤的徒弟了,却还依旧有着这等的待遇,让她有些诚惶诚恐。 凰陌在走进来看 到了紫烟从楼上走了下来后,有点局促“抱歉,打扰了你休息了。” 紫烟的脸色也没有任何变化,凰陌觉得这一对主仆真的不愧是主仆,紫烟向来都很冷淡,但她却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而君鲤……他的冷漠现在足以让靠近他寸步的人都背后发凉。 凰陌在被子里舒服的打了个滚,想来自己作为饵将功补过已经算是很便宜自己了,她也应当有一个当作饵的自觉。 然后她一觉睡的神清气爽,速速的将早点塞进了嘴里,就抄着背包往学院赶去。 这等求学若渴的样子让紫烟对于她有了几分的狐疑,照例的跟在她身后,依照主上的嘱咐。 主上的嘱咐很是简单,只要看着她不做出阁的事情那便好了。 凰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学院里,学堂里的人显然对她也是记忆尤深,基本上她一踏入进来,就引起来了一阵的骚动,诸多眼神装作不经意的往她身上飘去。不多时孟潇便凑了过来道“你没事情吧?” “我没事。”凰陌倒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顶着周遭让她心神不宁的眼神道“最近是不是有关于我的什么事情?” “你一朝成名啊。”孟潇往嘴里塞着点心“你变成了一条鱼的事情,都在整个学院传遍了。话说你怎么会变成一条鱼的?” “呃……这个说来话长……”凰陌不知该不该将酥鲫鱼的事情告诉他,那是一种已经很古老的鱼类,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怕是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你不说我也能理解。不过我是知道的。”孟潇的语气当中忽而带了一些的怜惜,将手中的点心塞到了她手中“这么多年你一定很幸苦吧?” “????”这忽如其来的关切让凰陌愣住了。 “你知道了个啥?” “你放心,其实这里也有人知道,他们可能会到处说,但我们不会,你的事情就当作一个秘密,我们会替你保守的。” 说完之后孟潇还给她眨了一下眼,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功成身退。凰陌往后面看去,看到了站在学堂门口的其他几个人,他们都比划着,朱莉还给她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 凰陌刚想要站起来问个明白,夫子就已经拿着戒尺在台子上猛抽了一下,炸裂的声音顿时让凰陌马上端正起了身体,心底却火烧火燎的堵着,究竟是什么鬼啊! 好不容易捱到了休息时间,凰陌根本就没有停顿的,将孟潇抓着胳膊就拉了出去,她真的要被学堂里的人的眼神给淹没了,甚至连往日对她无视的夫子也对她有了几分的“关照”。 “其实我并不打算说出来的,你非 得要我说,我也不是那一种喜欢戳人伤口的人。”孟潇被他逼到了角落里,无可奈何的抬起头,叹了一口气。 他反过来将凰陌的手握住,将她按着坐在了一旁的石凳子上,像是在斟酌词汇道“我知道,这是那种禁术的后遗症对吗?” “啊?”凰陌歪着脑袋。 “你应该是被救回来的对吗?”孟晓口吻中带着怜悯“祝融遗族那帮不是人的家伙,是不是让你遭受了很大的罪?” 凰陌还有点懵,忽而想到了之前在利奥长老那一处所听到的那个禁忌的寄生术法,难道他们以为自己也是被做过那个禁术的孩子吗? “我不……”凰陌顿住了,她有点觉得自己在搬起来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现在否定,那么孟晓肯定就会刨根问底,而酥鲫鱼的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了。 而现在这个情况,虽然是误会,但至少所有人都觉得这个解释是可信的,他们就会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去寻那只鱼的来历。 凰陌扶额,半晌之后叹息“好吧,你说的没错。” 孟晓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果然我猜的没错对吧!我当时看到你变成了鱼的时候我就马上想到了那个禁术,你知道在那个寄生术法下能活下来的人很少,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怕是会一直怀疑那个术法只是个骗局……人怎么可能会拥有其他生物的特征呢……” 孟晓说着将手伸了过来,被凰陌狠狠一巴掌拍掉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三十七章:背德的术法 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学堂的人都会一直盯着自己不放了,现在她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真实案例活在他们身边,那禁忌的术法似是名气很大,压制不住那些学子想要一探究竟的心。 “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凰陌心烦意乱只想要自己从这个漩涡当中赶紧挣脱出去,孟晓还在试图看她耳朵背后有没有鱼鳍,被凰陌一警告之后便老老实实的缩了回去。 “……”看来短时间里,这个误会还得一直误会下去了。 夜翎心烦意乱。 在凰陌离去之后,他将自己内心一直憋着的话问了出来你。 “您给她身上带了罪枷锁,究竟是为何呢?”夜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难道这件事情君先生也是同意的吗?” 他的问话让利奥愣住了,他有些迟疑的往君鲤那一处望去,见到他是沉默着的,面色毫无迟疑道“这件事情我知道。” “您对没有任何的异议?”夜翎瞪大了眼睛“这可是罪之枷锁,您大概对这件事情还不是很清楚,但——” “我知道这东西的意义。”君鲤口中吐出的冰冷的字让夜翎心头一沉。 “您既然是知道,您难道就这样默许了他们的做法了吗?”他依旧是没有放弃。 “如果这是必要的。” 他回答的冷静而果断,正是这一份的冷静却让夜翎忽而间哑然失言,他想到了之前君鲤所说的“她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我的,我只要让她安然无恙的活着。” 但这一份活着,要是印上了罪之枷,那么她这一生便是与被囚禁于牢笼之中没有两样。 永远被人监视着,控制着,甚至还能深入到意识当中去,这这毫无底线的控制,真的是为她好吗? 这正是让夜翎心中心绪烦躁的缘故。忽而间身畔有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在自己深思的时候,它不知不觉的已经凑到了夜翎的身边,让他登时惊觉。!…爱奇文学iqix…更好更新更快 往下望去,怀中却是一直小小的猫咪。正抬着无辜的眼睛望着自己。 夜翎登时被这暖融融的小家伙给消融了所有的棱角和脾气,他将小猫捧了起来,看着乖巧的小家伙舔着自己的手指,忽而福至心灵。 凰陌的心情不大好,若是有一只小家伙陪着她,她大概会好很多罢? 他朝着凰陌的窗户一跃而上。 谁——好暖和,是谁的手在抚摸着她的头? 若是师父,为什么会这么的温柔? 她无意识的将那个人的手紧紧抓住,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毛茸茸的触感……这个手有点暖和…… 这感觉着实的诡异了些,但是对于凰陌来讲,没有什么比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被窝里的暖意更加可怕了。 凰陌眯着眼晕头转向的看向自己一脸上一团 毛茸茸的不知名的物体。她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一股幻觉,否则怎么会有一个看像是一个小动物的东西浮在自己床头呢。 但是这一个温暖又这么的鲜明,并不像是在梦中一样。 她迷蒙的,伸出手去将那个小动物抓在手里,往前一抬,觉得鼻子痒痒的。 “啊欠!!!” 一阵惊天动地的喷嚏声,让整栋房子都震动了一下。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原来的房间里,但是现在她完全无暇顾及这个事情,现在手头有着远比这件事情更大的威胁,让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你可以过来,你别过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你别过来好不好?” 凰陌轻声细语着,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怂过,但是她所面对的敌人并不像是以往她所见到的那些凶神恶煞的人,而是一个身材娇小,歪着小脑袋神情无辜的小猫咪。 但是她这个防备的样子,仿佛看到了穷凶恶极的妖魔鬼怪似。 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如临大敌的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当紫烟过来的时候,看着凰陌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发生什么事情了?” 紫烟被她的异样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大步走了过来。 凰陌见到了紫烟,如神兵降临一般赶紧抖着筛子腿从床上蹦了过去“救命啊!!!” 怎样这才看到她的床上握着一只小猫咪。 紫烟愣住了。 她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床上的东西,手指头有点颤巍巍的指着她的“这是你的?” 凰陌几乎疯狂的摇摇头“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养这这这这种生物!” “那这小家伙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紫烟也有点好奇,凰陌看到她的面部表情并不像往日里那般的清冷凉薄,嘴角微微弯着弧度,眼神当中带了些好奇探寻的光芒。 她往前大步迈了一步,却吓得那只小猫咪往后下搜索,然后疯狂的躲到了被褥的后面,露出了一个小脑袋,一双带着雾气润泽的眼瞳怯怯的看着她。 虽然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的举动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让这只小猫咪受了惊吓,紫烟又再次往前大步的迈过去,俯身想要捉住这只小猫咪,小猫咪见到了紫烟走了过来,连忙喵喵喵的,慌不择路的四处乱窜。 凰陌坐在地上,头顶冒着汗,看着面无表情的紫烟追着小猫咪,在房子里四处的乱窜,这一副景象委实的诡异了些。 她并不是对小动物排斥,她甚至连蛇都不害怕,但是她却对猫唯独心底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触,仿佛这种生物一出现,就会刺激到她,轻则头疼欲裂,重则呕吐不止。 她实在是惊惧不已。 紫烟似乎已经将耐心耗 尽了,她抽出剑来,寒光一闪,凰陌神色一惊,手脚瘫软的抱住紫烟的腰际“紫烟同学,你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啊!!” 紫烟有些不明觉厉的转过身来“你这是做什么?” “就算是我真的很害怕这些猫,但是它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啊!”凰陌觉得要是因为这只小猫咪因自己受了伤害,固然她畏惧,但还不至于到这个份上。 紫烟微微皱了皱眉,看着方才还对着小猫打哆嗦的凰陌,微微叹气“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要封住它的去路。”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伶俐的扫了一眼那只小猫咪,那只小猫像是被紫烟的样子给吓住了,瑟缩的僵在了原地,仿佛头顶有一个巨大的野兽悄无声息将它死死的摁在地上一般。 看到了小猫咪,居然就因为一个眼神就俯首称臣了起来,凰陌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真不愧是紫烟同学,连站在这里都是一个威慑。 那只小猫咪虽然被紫烟给吓怕了,面对着强大的敌方,它并不敢去做什么举动,但是目光却扫到了在地上同样小心翼翼的凰陌,它似乎能感觉到凰陌对自己心里有着畏惧,作为生物的敏锐的欺软怕硬的直觉性,让它奋不顾身的朝着凰陌冲了过去。 凰陌简直被吓的炸了毛了。 她还没有体会过什么叫魂飞魄散的感觉,但是这一当小猫咪朝着她自己冲了过来的时候,她深刻体会到了自己的灵魂,朝着天灵盖猛然的直直窜了上去。 凰陌神魂炸裂,奋不顾身的朝着那门猛扑过去。 正巧门也正好从外面被打开了,一个人正站在门口看到了凰陌朝着自己冲过来,那个人身子微微一震,但是却没有移开。 凰陌显然并不知道门口站是谁,她只当是前来清扫的仆人,那只小猫更像是一只洪水猛兽般,让她也够不得这些了,紧紧的攀住来者,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样大喊大叫,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楚楚可怜的哭腔“快快帮我赶走它!!” 站在门口的人眉头皱了皱,一道凌厉的锋芒掠过,小猫咪浑身一震,能感觉此力量不比方才那个女人更为恐怖,一身绒毛乍迅速的炸起,逃命般的从门缝窜了出去,紫烟跟在后面。 等到一切恢复平静之后,魂归故里的凰陌才感觉到了气氛有些凝重,在整个房间里,只有她和紫烟住在一起,若是仆人断然不可能直接打开门进来,既然追出去的是紫烟,那么她现在抱着的人… 她的脑袋立马就当机了。 她缓慢凝顿的抬起了头,顿时脸上绚烂无比。 没有什么比现在遇到君鲤更为尴尬的事情了,之前不久她还与君鲤吵过一架,虽然只是她单方面的生气,君鲤还是像以往一样,面无表情不动 如山,任由她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大喊大叫。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歇斯底里的发泄了一通之后,君鲤也没有抱住她,而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这一句话让凰陌登时如一盆冷水将盛怒的她给浇醒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在君鲤眼里仿佛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他说过自己只要保证她的性命无虞,但这样漠然凉薄的对待着她,只要他肯稍微的温柔一点,也好让她继续维系着心底的最后些许幻梦。 连这一点他也不愿意吗? 凰陌最后那一根理智的线就这么被崩断了,她忘记自己最后对君鲤吼出了什么样的话,她只记得自己耳膜鼓胀,心中绞痛。 而一转眼,她就蹦到了君鲤的身上。 早饭的时候,凰陌破天荒的一句话都没有说,觉得自己方才立下的誓言这么容易就被击毁,她有些颇受打击,呆呆的将桌子上的饭菜席卷一空后,又呆呆的将自己收拾好去了学堂。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三十八章:异样的气氛 但是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等着紫烟回来,那是一个人率先跑了。 跑到一半的时候,她遇到了朱莉。 朱莉见到她行色匆匆的样子,将她喊住了很关心的问“你跑的这么快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凰陌摇了摇头道“只不过我想要锻炼一下身体而已。” 朱莉有些狐疑的看着她“嗯,既然你要锻炼身体,我们就一起走吧。” “你已经挺久都没有来上课了,也许有些事情并不知道,我们等升到二年级时候就要划分男女学堂了。” 男女学堂??? 凰陌似乎是在学生手册里面见到过,但当时自己只是匆匆的略了过去,并没有细看。 “因为我们身上生了一年之后,学校为了方便管理就将男生女生分开了,但是这只是学校的表面的一个解释而已,朱莉神色有些神秘的朝着自己凑近道,其实我们在学校之中还有一个流传颇久的一个说法,就是这个校规,其实是因为5年之前学院所发生的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才改的。” 还有这种事情,凰陌不由自主的被勾起了些许的好奇心。 她们所升上的学堂名字为寻德芙蓉院。 在寻得,芙蓉苑,和她当时所想的并无不同,就是寻常的学堂,只是全都是女孩子,一进去之后都叽叽喳喳的,大家簇拥在一起兴奋的聊着什么。 当凰陌做进去之后,那帮女孩子的声音渐渐小了,不时有目光,随着她移动,朱莉一直跟着自己一边笑道“看来之前你在学院所造成的影响,到现在还是有的呀。” 凰陌语气无奈的“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她现在只求自己能安稳的度过这几年的学生时光,她就感天谢地了。 夜翎一路上都走着想看凰陌是否被猫治愈了心身,不时听到几个在一扇窗户下面扎堆的女生在激动地窃窃私语着,夜翎无意听到了她们所谈论的内容,是对新来的授课老师非常的感兴趣。 夜翎一愣,抬头透过了琉璃窗往里面望去,看到了那些女生所关注的焦点,原来是君鲤老师。 看来君鲤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受着欢迎啊,夜翎颇有几分感叹,然后又想到了凰陌,凰陌和君鲤老师,现在已经不是师徒关系了,但是凰陌在二年级之后就要进行防御科的授习,那么君鲤老师就是她的直系的指导老师。 之前对于他的质疑,君鲤所说的那些话,夜翎至今还记得,但是他将他们的关系告知给了长老,长老们似乎对他的言论也没有过于的反应,反而夜翎才是那个受到了震惊的人。 利奥长老和臧谷长老有两个暧昧不清的态度,让夜翎心中有几分疑惑,他们之间似乎在隐藏着什么,而这件事情就是关于君鲤老师的。 夜里的心中莫名深腾起一股烦躁,这所学院公式化的管理,机械的授课和无乐趣可言的集体,而令人沉闷的人际关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打破这一持续多年的僵局让人能够稍微呼吸一点自由的空气呢? 而这件事情与他也是有着莫大的关系,正是因为如此夜里才能够感到自己的无力,他心中满是愤懑,但是却无处可发泄,只能强硬地将自己心里的那股怨气压制下去。 利奥长老和臧谷长老曾经告诉过她,一定要保持自己的情绪,不要过于的激动,否则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骚乱,他一直将这件事情铭记于心。 但是这段时间他的情绪却波动起伏的比较大,并不能像以往一样保持淡定平稳的心态,这难道又是什么征兆吗? 夜翎捂住了脑袋,往后面走去。 学院夫子大步迈进了教室,在夫子的脚踏进教室的那一瞬间,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忽然之间云霄雾凇,神态变得漠然,规正局步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一瞬间的情绪的转换让凰陌愣住了,她们之前不还是欢声笑语吗?怎么眨眼之间就仿佛是陌生人一般相互疏离? 而走进来的夫子也不再是她已经熟悉的,对她极好的温和的夫子了,还是严谨古板如机械方面无表情的,一个年轻女子。 她走进来的时候,用严厉的目光将学堂四周看了一番,然后将平静,如果一一掠过众人,最终停留在凰陌的脸上。 她的眼神像是无声的在约束着她,要时刻谨记牢记校规,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显然之前的事情也让这位夫子了解了很多。 硕大的教师狂妄看着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如古巴雷动症,听了她双耳声疼,整个房间回荡着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外面的阳朔在此被风轻拂,发出飒飒的声音,摄影浮动,凰陌觉得时间在这一切像是被静止了。 父子的眼中迅速的闪过一抹惊讶,她一直以为凰陌就是那种问题学生,而她也城里也自豪不见,有恐惧和茫然,而在那深邃的瞳孔中多了一份让人难以接近的淡定从容。 是与其她学生完全不一样的。 在她的目光一开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空气中呆滞的气氛轰然瓦解,学生纷纷解缚了一般,纷纷开始叽叽喳喳。 这一整日的课堂情况简直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凰陌身心俱疲的拖着身体与紫烟回到了君鲤家中,她只想将自己扔到床上好好歇一歇,那些人的目光也太过可怕了,甚至走在路上,还有人故意往她身边凑来。 看来自己被当作了怪物一般的存在。 而奇怪的课堂气氛,更是让人觉得压抑不已。 凰陌疲于应付,忽而间想到了夜翎 ,他那时候张开的翅膀也证实了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难不死的人,他也一直生活在这等水深火热之中,又是如何保持自我的呢? 她知道夜翎就跟在她方圆之处,所以她将窗户打开,轻声喊了一句夜翎,不多时,就听见了树梢上传来了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 “什么事情?”夜翎低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过来。 凰陌开口却不知从何开口,她想到了四周的人眼神中参杂的可怜的眼神,他们都多多少少的知道这对一个人伤害多大。 而自己忽然问这个问题,是否有点太过贸然了? 她支支吾吾了半晌,神光一亮“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我记得魅龙他身上,好像有着黑色的翅膀!” 呼啦一声,夜翎登时落在了她的窗户外,他扒着窗沿肃然道“这个事情是真的吗?” “当然!”凰陌使劲点头。 “……”夜翎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看起来他的神色很是凝重,凰陌约莫能知道他应该想起来了当初的事情,夜翎忽而对她道“这个讯息确实很有价值,你能想到他的翅膀是什么样的吗?” 凰陌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在言禾的记忆当中所见到的翅膀样子,她断断续续的形容着“羽毛是黑色的,张开很大,唔,好像,好像还有别的地方与鸟类不同,但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像是什么动物的羽毛?” “唔……有点像是鸦,啊,有点像是你的翅膀!” 凰陌带着喜悦说出这一句话,而后又猛然想到了什么般收住了口,夜翎也沉默了一下,她暗暗的想要将自己的嘴巴封上,这怎么一顺溜的就出去了呢? “对不起……”她满是愧疚的双手合十的道歉。 “很像是我的吗?”过了半晌夜翎率先开了口,他忽视了凰陌的愧疚的神情,而是道了一声打扰了,然后朝着她伸出了手。 “这里有点不大方便,你随我来。” 凰陌有点不明所以的抓着他的手,他将凰陌的腰际环住,轻巧的点着脚尖往房顶上一跃而去,他将她小心放置在一个较为宽阔的地方,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你仔细看,是不是这个样子。” 夜翎说完之后,闭起了眼睛。 空气中仿佛是被长箭破空撕裂的声音,凰陌看到那地上投下的影子撑开了一方阴影,夜翎张开了巨大的黑色的长翅,然后微微的扑腾了一下,荡起来的风让地上的尘土飞扬了起来。 凰陌往后躲了一下,咳嗽了几下,眯着眼睛望去,在月光之下,夜翎静静的站在那一处,他的翅膀尖还拖曳在地上,在月 色下熠熠发光。 那深幽的黑色比那夜色还要浓郁,但流转在羽翎上的光华却让人无法移开眼睛,那翅膀的羽毛条理分明,根根齐整,凰陌瞪大了眼睛,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用手去触碰他的翅膀,但却被夜翎微微的躲开了一下。 “啊抱歉……”凰陌回过了神,她赞叹道“因为实在是太漂亮了…” 夜翎愣了一下,有点讶异“漂亮?” “是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翅膀。”凰陌渴望的望着那发亮的羽毛。 夜翎顿了一下,将翅膀朝着她移了移道“你想摸一摸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可以吗?”凰陌瞪大眼睛乐不可支。 夜翎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夸赞羽毛好看,而不是看到之后眼底露出厌恶或是恐惧的神情。 凰陌如愿以偿的摸着那巨大的翅膀,那羽毛和她想象的一样质感光滑且坚硬,长在最上面的翅膀极长,仿佛是,互相交错的纹理构建了一座无坚不摧的铁墙。 “是的,和你的羽毛很像!”凰陌使劲点头。 夜翎蹙眉思索起来。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三十九章:黑色禁术羽翎 凰陌越是摸越是好奇,她将翅膀给举了起来,看到那窝颈处果然是有着手掌大小的黑色小绒毛,铺了一层看起来又厚又软和。 凰陌忍不住的想要将脸埋进去,舒服的喟叹“真的好舒服好暖和啊!” 夜翎“……” 凰陌入神的摸着那软乎乎的绒毛,忽然间感觉到了夜翎的翅膀颤抖了一下,她转过头看去,看到夜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忽的有点知晓了点什么,坏心眼般的又挠了挠他的绒毛。 夜翎“……” 大概这个小丫头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在太岁头上动土。 而他确实是强忍着痒意,甚至夜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翅膀里面掩藏着弱点,因为大部分人都对他的避之不及,而剩下的一部分人,对于拥有翅膀的他又抱着猎奇的思想。 无论是什么地方,他都是被视为怪物。 “你不觉得害怕吗?”夜翎看着对着自己翅膀兴致勃勃的凰陌,她约莫不知道他曾经被誉为死魂使者,这个名字正是那祝融遗族里的一个臭名昭著的人物,他犯下了累累的血债,时至今日依旧还让人寒毛直竖。 而自己与他的唯一的联系,不过正是死魂使者出场的时候,都会是漫天的渡鸦,这渡鸦,正是他的翅膀来源的古老物种。 所以他会被畏惧,甚至会被憎恨,在人们的心中,渡鸦的出现就会是死魂使者的到来,而他那不祥的翅膀,正是那个人阴魂不散的证明。 “我为什么要害怕?” “你不害怕,因为你并不知道这翅膀的来历。”夜翎带了几分的苦笑道,看着自己的黑色羽翎道“你知道我的翅膀是从何而来的吗?” 凰陌一怔,看着夜翎似是并对此排斥,他的眼神陷入了苍茫的渺空当中。 要说起来儿时的事情,夜翎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他犹然记得自己在深蓝色的液体当中被浸泡着,他往四周看去,都是像他一般的孩子,被封闭在一个透明的器皿里。 从上方有着金属的管子连通着他的肚脐,他在这水中能够呼吸,每一日都能感觉到灼热的东西顺着管子涌入他的体内,他会觉得疼,但在这水中,他的哭泣和呐喊都是无声的。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在他的身体长大到这个器皿无法容纳自己的时候,他们第一次被带出了这器皿。 接触外面的世界,他第一次知道了寒冷,而这一次也差一点要了他的性命,他们都被赤裸着放在了冰冷的石头上,那些人严阵以待的观察着他们的身体特征,等待着他们自生自灭。 他的听觉渐渐的恢复,第一次听到的声音是沉闷的,扭曲和苦痛的抽 噎和孩子尖利的哭喊声,他睁开茫然的眼,看到了身畔的孩子都扭动着身体,他们身上出现一道道的血痕,像是被灼伤了一样。 很快他就因为失温过度陷入了麻痹,在生死关头,他在火热和寒冷之中徘徊挣扎,体内的那股灼热汇聚了起来,然后从他的背脊骨撕裂开来。 也许是因为他的天赋异禀,在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下,他浑身的肌肤变得透明,骨骼下的血管肉眼可见,而肉眼可见的是,他的背部开始有着禸柱芽冒了出来。 他身上的成功实验让那些人欣喜若狂,而不等他们张狂的笑容收回去,就听到了外面巨大的轰响声。 夜翎看到了从缝隙当中透过来的耀目的光,让他长期处于黑暗当中的眼片刻的失焦,原先安静的空间当中充斥着嘈杂的吼声和斗戈声,他忍着痛在一片晦暗当中摩挲着,他本能的朝着光芒那一处伸出手。 他感觉被人抱了起来,有人语气当中带着惊喜喊道“利奥!这里还有一个孩子活着!!” 他很快就被另一个人抱在了怀中,那个人用自己的温暖的衣服将他包裹住,他能够嗅到那人身上传来的浓郁的烟草味道,听到低沉且讶异的声音传来“这孩子……” “这孩子背上是什么?”他感觉到有人在抚摸他背上长出来的禸柱,略带讶异的问道。 “……我必须马上带他回去,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那个人说着,将他的双眼用手罩住。 将他带回去的人正是利奥长老,而他的眼睛因为受到了光线的刺激而暂时的失明,过了三日左右才恢复了过来,等到他有了意识时,所看到的不再是一排排整齐且冰冷的器皿,而是空旷高大的房间。 因为长时间被关在器皿当中,与现实脱离了太久,他必须得从头开始接受和学习文明,而在他学习的过程当中,不时的有着穿着长袍的人来他所居住的地方,他们将脸掩藏在兜帽当中,站在他面前神色凝重的窃窃私语。 后来他才知道,那些是长老院的人。 听闻利奥长老和臧谷长老力排众议,在长老院想要将他带去研究和隔离的方案之中给保护了起来,他们据理力争,甚至利奥长老还动了怒“他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你们如果不能将他当作一个人来看,你们和那些混蛋有什么区别?!” 臧谷长老不与长老院的人多废话,直接将他抱起来就带走了。 他们将他放在古纳学院里保护了起来,而他在这种无微不至的保护的当中过了数年,在这几年当中,他背后的禸柱也在不断地成长着,有的孩子看着他的眼神中带了异样,他开始对自己和别人之 前的区别有了认知。 他对此感觉到疑惑,去问利奥长老自己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时,利奥长老口中带着肃然“你就是你本身,你背后的东西也是你的一部分,你不必要去关注他们的目光,做你自己就够了。” 夜翎一直在遵守长老们的教导,尽管禸柱的成长极其的痛苦,他每年的月圆日都会痛的失去神志,而且一年比一年更为剧烈。 尽管他在努力的无视那些异样的目光,但这日益累积在他心中的疑惑却一年比一年深厚,到了某一年,他痛的厉害时,没能来得及回到宿舍当中,只能蜷缩在森林当中忍受剧痛。 而他的往日里总是待他冷嘲热讽的学堂同僚,偶尔间发现了他,约莫是又想要欺负自己,便往他身上踢了石子“怪胎,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一言不发的忍耐着剧痛,手指扣在了泥头之中。 “你知道吗?”那个人见他依旧无视自己,冷笑着蹲下身揪住他背上的凸起“你知道吗?我爷爷说你是个怪物,若不是因为两个长老护着你,他们肯定要将你好好研究一番,啧,这两个冥顽不灵的老糊涂,看他们能护着你到几时!” 夜翎猛然睁开了眼睛。 等到他回过神恢复意识后,自己已经被关在了深塔之下。 他有些怔然,感觉到剧痛,他咬牙往自己身上砍去,身上有着六枚穿骨钉,两只穿过了他的琵琶骨用铁链将他困在石壁上,剩下的都穿透了他的四肢。 他精疲力竭觉得背后有些发沉,往后看去,忽而看到了黑色的羽翎。 夜翎愣住了。 在他身后,是一双巨大的翅膀。 黑色的,无与伦比的羽翼。 他忽而理解了利奥长老当初给他说的话“你是独一无二的。” 夜翎浑身颤抖了起来,他不可置信的拖动着巨大而沉重的翅膀往前走,任凭那穿骨的剧痛折磨这自己,他近乎神迷的盯着自己的翅膀,他感叹自己居然身上孕育着如此的奇迹。 但他显然对自己的认知和其他人的认知并不能相对。 夜翎是被冠上了罪名的,利奥长老在他苏醒不久后就来看了他,他眼底布满了血丝,面目的疲惫,见到他惊喜的给自己展示着翅膀的时候,他淡淡的弯着眉眼,但随即又严肃了起来。 “夜翎,你听我说,你将一个孩子给打伤了。” 夜翎忽而想到了自己在剧痛的时候,似乎是有一个人在乘人之危挑衅着自己。 “那是他自找的。”夜翎声音中带着愠怒。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随便惹事的孩子。”利奥无不带着遗憾道“但你所伤的,正是 奇诺长老的宝贝孙子,而且好巧不巧,他正好见证了你变身的瞬间。” “我们当初在将你带回去的时候是答应了他们的条件的,因为你身体里的咒术很危险,所以我们答应了他们,若是你变身之后还能保持理智,不会伤人,他们就不会干涉我们,但……” 利奥长老顿住了,夜翎能够看到他脸上凝重的神情。 “……” 夜翎沉默,他想了半晌,扑通一声跪在了利奥长老的脚下。 “你——”利奥长老连忙要将他扶起来,夜翎倔强的不肯站起身,他轻声道“对不起,是我辜负了您二人的苦心。” “已经够了,他们的目的是我,反正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奢求了,他们这么长时间一直在为难你们,是我自己不够聪明,让他们抓住了把柄……” 夜翎说道最后声音已经有了几分的哽咽。 “你这个孩子啊。”利奥长老静静等待他说完之后,将他扶了起来“你身上还带着伤,不等我说完就忽然这样,万一伤又加深了该如何?” “你放心,我和臧谷是何人?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的得手的。” 夜翎不解的看着他嘴角泛起的胸有成竹的笑容。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四十章:夜翎的过去 在地牢里又待了足足五日后,他被释放了。 不止是学院没有追他伤人的职责,甚至连长老院都没有像是往日对他紧追不舍。 这一件掀起风波的事情居然会这般平静的偃旗息鼓,只是在这之后,他主动的退了学,利奥长老开始亲自给他授课,他在年纪够了之后,便担任了学院守护者这一职位。 他对此一直抱着疑惑,再三去询问利奥长老和臧谷长老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让那帮人死了心,尤其是那个奇诺长老,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他伤了那个娇生惯养的同僚,居然只受了几日的皮肉之苦就出来了? 他都已经做好了自己会被处决的准备。 而那个同僚见到他之后,也是绕着道走,神色中透着惊恐,狠狠的唾骂他“你个晦气的家伙!” 夜翎站住想要问个究竟,但却被那个人溜之大吉了。 这件事情也成为了他多年来的一个心结,直到现在都不曾有答复,而他之后也学会了将翅膀收回去,便除非紧急任务和特殊通知,他一般不会将这翅膀展露在外人面前。 但是世界上关于那个长了翅膀的男人出现了的谣言四起,甚至有人认为是那个死魂使者阴魂不散。 夜翎在这谣言的浪潮之中起伏着,也学会了收敛锋芒,在他的同僚们毕业之后,就很少有人知道了他的事情了。 凰陌算是唯一一个除却了两位长老之外知道他的秘密,且对他的秘密并不觉得恐惧的人。 “咳咳——”夜翎的一声咳嗽将还沉浸在想要将他的羽毛撸下来的少女身上,他有点颇为骄傲的将他的翅膀呼啦一声挥舞起来,他一直都觉得这个翅膀很帅气,但却因为世人的眼光不得不一直收敛起来。 “你所见的那个人的翅膀,和我的很相似吗?” 凰陌认真的上下看着,而后道“之前我看的不够仔细,但现在看来,你的要比他的羽翎大很多,而且颜色也很漂亮!” “看来是使用了不同品种的野兽吗……”夜翎的声音低沉的这般说道,对着凰陌道“此事你不要告诉给别人,关于茗龙的身份看来我们一直都想的太过简单,此人怕是还有着什么隐秘。” 凰陌顺从的点了点头,而后看到了夜翎的眼神一闪,他往后退了一步,眼底略带一丝笑意“看来接你的人来了。” 凰陌往后转去,看到了君鲤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吓得她一个趔趄差点栽过去。 身后的夜翎用翅膀将她给抵住了。 她转过头给了夜翎一个饱含感激的眼神,他留下一个你自己多多保重的笑,转而对着君鲤道“对不住了老师,将你的学生带出 来了,不过这算在我头上,你莫要追究她的过错。” 君鲤一言不发。 凰陌甚至不知道君鲤站在那里多久了,她靠近后看到了他的眉毛上都结着一层的薄薄的水珠。 凰陌壮大了胆子去触碰他的手,却发现已然是一层的凉意。 她有点骇然,忙上前将他的手抓在手心中呼着气“师——君鲤你这是做什么??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等在这里的?” “大概是我将你带出去的时候,君老师便也跟在了后面罢。”夜翎适时的补上一句话“没想到君老师对您的学生这么的上心。” 凰陌当即大囧“呃,我这不是有着前科嘛——想必老师也是担心我再惹出什么篓子吧。” 这句话算是戳中了夜翎的黑历史,他哼了一声背过身去“罢了罢了,反正上一次我确实是中了你的小招数,但下一次绝不会再犯了。” 凰陌又赶紧的认错“抱歉抱歉!!我错了!” 虽然她没有被当作犯错了的学生进行处分,但是也没能逃过要去那酥鲫鱼的湖边进行劳作以让她长记性的处罚,而夜翎对于之前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居然会上了这种低级的当而惭愧不已,所以也自行领罚,两个人将湖边的花草树木打扫的干干净净。 而凰陌为了给夜翎赔罪,还特意给他带了不少自己做的点心。 这道歉道的算是走心,夜翎也大方的原谅了她,而且她做的点心是真的好吃,让人有些念念不忘。 当然凰陌还没忘记自己的恩人。 而在凰陌想要找到酥鲫鱼给它道谢外加道歉的时候,她忽而间察觉到了自己放在一旁的点心忽然间的凭空消失,夜翎手速极快的将那点心拦路截下。 她目瞪口呆的时候,夜翎已经将手上的点心吃完了,然后慢条斯理的戳了戳他们坐着的石头道“前辈若是再不现身,剩下的点心我也就不客气了。” 身下的石头发出痴痴地笑声,正是当初的那个帮了自己的酥鲫鱼! 凰陌登时大喜“原来您在这里!” 那酥鲫鱼并不现身,而是对于伪装成一只石头来颇有心得“近日总是有着一些小人跑来我这里骚扰我的休眠,这也是不得已为之。” “……”凰陌心底一沉,看来还是有着一些人没有相信她身上的谣传,而是直奔到了酥鲫鱼这里。 “对不住,是我给你添了麻烦。”凰陌满心愧疚。 “算了,你这个小姑娘,你能找到我也算是一种缘分,你我之间也算是朋友了。” 它说着,凰陌盘子中的点心又消失不见了。 这一次她算是看清楚了, 这点心是被一个长舌头以极快的速度给塞进了那石头缝当中, “你这小姑娘的手艺可真不错,看来这位小哥以后算是有福气了。” 夜翎与凰陌均愣了一下,双方互看了一眼,眼底的疑惑都是一样的。 “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凰陌道。 “啊?”酥鲫鱼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难道这孩子还没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你吗?” “什么心事?”凰陌愣住了。 夜翎忽而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原地跳了起来,他的脸比以往看起来要赤红许多,那酥鲫鱼哈哈大笑了起来,显然是记恨了方才被抢走了点心的事情,心情大好的说道“看来这位小哥很是腼腆,你若是不敢,我倒是愿意做一个顺水人情。如何?” 夜翎脸色罕见的带着羞怒,他站在那里僵硬了一会,极不情愿的道“……我会向长老请求让你见那个人一面,如果你想要见到的他的话,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方才还乐不可支的酥鲫鱼登时住了嘴。 凰陌有点讶异,夜翎所说的人究竟是谁,让方才还捏着他把柄的夜翎抖出来了这几个字就给利落的反击了回去。 你来我往好不精彩,但这一份精彩偏偏不是她能领会的。 感觉他们之间用眼神和只言片语就能顺利的交流,而在状况外的凰陌有点抓耳挠腮,她探出脑袋好奇的问道“什么人啊?” 话音刚落,他们坐的石头便骤然消失了,夜翎早有准备将她给稳住了,凰陌挣扎的站了起来。 那酥鲫鱼原本本着不会在外人面前变身的约定,而现在它却主动的打破了自己所设下的约定,凰陌看到了它变作了一只碧蓝色的蝴蝶,往夜翎的身边飞去,它落在了夜翎的手指上,低声说道“此话可当真?” “当然当真。”夜翎沉声道。 “唔……”那只蝴蝶思忖了片刻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答应不会多管闲事,但是相对的,你若是做不到——” “我说到做到。”夜翎笃定的将它的疑惑消散。 “这怎么可能呢?”酥鲫鱼的语气当中还是带着不可置信“为什么??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我再见到他……我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年……” “因为他现在也在为了能够早日见到你而努力。而长老院的人对他的监管也没有那般的严厉了。”夜翎轻声道“这机会说不定可以争取而来的。但我去请求一定会被拒绝,所以我请了一个外援。” 酥鲫鱼方才还暗淡的眼神顿时闪光了起来“什么外援?是比你还要厉害的人吗?” 夜翎将不明所以的凰陌往前退去,笑道 “这不正就在你的面前?” “啊??” 这一次不止是凰陌,连酥鲫鱼也呆住了。 “你在拿我开什么玩笑啦!”凰陌愣了一下之后略带笑意将夜翎的胸口锤了一下“真看不出来这个家伙居然还会拿我开玩笑,你可千万别当了真啊!” 而夜翎却一动不动,他站在原地一本正经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呢?” “你不会是疯了吧?”凰陌见到他那正经的神情傻了半截“你找我?这件事情连你都办不到你找我有什么用吗?” “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了,你可是连我都能骗过去的人。”夜翎的眉眼凌然“你可比我想的有用多了。” “……”凰陌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揍他。 “我可不能再冒险了,我现在可是重点关注对象,我不能再违反校规了,会被开除的!” “但是你可没有这么老实,对吗?”这一次的夜翎眼底里带了些狡黠的意味。 “……”凰陌鼻子一横,乖巧的将手中的扫把挥舞了起来“抱歉让您失望了,我本来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学生。” 夜翎笑而不语。 凰陌往酥鲫鱼的那一方看去,它似是也有些难以相信,只是轻轻的挥动了一下翅膀,便落进了水中,落寞的化作了一尾鱼消失在了湖底。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四十一章:七大怪诞 这件事情就这样暂时的落下了帷幕,但真的像是夜翎所说的那般,她天性就是一个经不住撩拨的人。 没有安分几日,凰陌终于忍不住了“当初是你答应了酥鲫鱼要帮助它,你要是做不到为什么要答应呢?” “不是还有你在吗?”夜翎回答的理所当然。 “可是答应了它的人又不是我!” “可是让它帮忙违反了校规的人是你!” “……” 这一番谈论堵的凰陌哑口无言,她沉默了半晌之后,问道“酥鲫鱼它要见到的那个人,究竟会是谁呢?他们为什么不能相见呢?” 夜翎站住了,他微微侧身转向了她这一方道“你总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 这言语之中带着稍许的嘲弄被凰陌难得的给忽略了过去,她抓住了夜翎的胳膊道“你知道吗?” 夜翎眨了眨眼睛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你可知我们学院有着七大怪诞?” 凰陌想了想,似乎自己在入学的时候听学长们说过,当时将那一帮小姑娘给吓得不轻,而她因为离得太远只听了个大概,约莫是“藏书馆的四字梯,之余林会逃跑的湖,还有白塔从未响动的钟。” “看来你还有四个并不知道,而我要告诉你的,便是这四大怪诞之一的,永远不会盛开的落月花。” “哦??”凰陌的好奇心完全的被勾引起来了“什么花居然这么的神奇??” 夜翎看到了她一脸好奇的样子,便知道她已经上了勾,轻笑道“这个花的故事就是和那只鱼有关,其实酥鲫鱼也是七大怪之一,被称为会说话的石头。其实就是酥鲫鱼变作了石头之后做梦说梦话而已。所谓的七大怪,只不过都是那些人对于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而进行了一些口口相传进行了夸张化的故事罢了。” “那永远不会盛开的月落花,这个故事名字怎么听起来感觉有些悲伤呢?” 凰陌轻声问道。 夜翎点了点头,道“这确实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要不是因为时间过得实在是太久,否则它也不会将那个人再一次想起来。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酥鲫鱼抬头看着月光,它不知不觉的已经等待了这么久,甚至已经麻木了。 酥鲫鱼因为其物种的特殊性,受到了各大贵族的青睐。而遭到了大肆的捕杀,它们的族人不得不化作了各种物种而确保自己活下来,但是它们又不能在陆地上呆太长时间,所以那些追杀他们来谋取暴利的人,只要在陆地上不断的追捕他们,他们在人群之中根本藏匿不了多久。 而这一只酥鲫鱼的家族被追杀的只剩下了不 足百只,它当时还年幼,还未完全的拥有藏匿自己的能力,所以轻易的就被人捕捉到了。 那些人将它抓起来,带到了一个隐蔽的市场里被拍卖。 这个市场上全部都是从各地抓来的奇异的物种,要么是凶煞的野兽要么是珍贵的珠宝,大多都是从不可言说的肮脏道上来的,所以在这里可以卖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所以来到这里的人也是被掩藏了身份,他们都带着面具,名字也是用化名代替。 而它们家族已经被猎杀的差不多了,他们都被制作成了坚硬的铠甲,连牙齿也被拔下来做成了项链。 而能活着的幼崽,是十分的难得的。 她就是那活下的幼崽之一。 所以被当作活体要被拍卖给想要它的人。 当时有着无数的灯光照耀在自己身上,它从封闭的鱼缸里往外面看去,都是各色各异的目光,无数攒动的人头注视着自己,它被吓得瑟缩在鱼缸的角落,它恐惧到了极点。 而在那些人贪婪或者是好奇的目光当中,有着一个人是不一样的。 他虽然和其他人一般都带着面具,但是他的目光和其他人都不同。 他不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人,而是无比的认真,甚至说是热忱也不为过。 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它仿佛感觉自己是被珍视着的。 这目光让它饱受惊吓的心缓和了许多,它怯怯的望着那个人,他似是也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神情一怔。 接下来是正式的拍卖。 它因为罕见,所以拍卖的价格也是一路飙升,不少人都想要将她买回去,但大多都是想将酥鲫鱼当作一个观赏物,以此来炫耀自己,她不想要变成任何人的收藏,一辈子都囚困在方寸之间。 它神情焦灼的看着那个人,他的牌子却一直都迟迟的未举出来。 “五百金珠!” “七百金珠!” “七百二十金珠!” 价格还在喧闹之中不断的攀升,但是她的心也逐渐的跌入了谷底。 那喊价的拍卖人在唾沫横飞当中惊喜的报价“这位先生出价一千金珠!一千金珠!还有那位尊主对这只幼体有兴趣的吗?这可是一直难得的幼崽,而且还没有划分性别,长大之后无论是男是女,一定会是一个极品的酥鲫鱼,若是将牙齿拔了,化作人形时,它可会乖顺的听从各位主人的调教,诸位尊主难道不心动吗?” 这一番话说的有些人像是又有了兴致,过了半晌,那拍卖人又高调的喊了出来“那位夫人报价一千一百金珠!” “一千二百金珠!” “各位尊主真有眼 光!一个成年的酥鲫鱼,可不值这个价格,您还有可以享受慢慢将它养大的过程——这位公子报价一千三百金珠!” “一千五百金珠!” 这个价格基本上可以拿到这场拍卖会的最珍贵的坐骑犮父,许多人将冲热的头脑冷却了下来,大部分人都是被这个气氛给带动了起来,还有暗自较劲的,但这价格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是该到了收手的时候了。 那炒起来气氛的那个拍卖者心底也做了一些打算,便开始最后的倒数“一千五百金珠一次!——两次!——三——” 他手中的旗帜即将要挥舞下来成交后,忽而间一个男子的声音打破了静谧“两千金珠。” 那声音决然且带着嘶哑。却登时让全场沸腾了起来。 那个拍卖者的手还顿在空中,他是愣生生的拽住了自己,长期受训的本能让他面色波澜不惊,敏捷的改口道“这位先生喊价两千金珠!两千金珠!不知还有哪位尊主要加价吗?” 那个喊价一千五的人有点恼怒且好奇的往上方望去,想要看一看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是谁,却看到了一双炙热的目光望着那鱼,他面露压抑不住的喜悦,看样子相貌平平,难不成是个隐藏的富豪家族的人?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站在那男子身畔的两个威武的人身上,他们都带着黑色的兜帽,似是感觉到了那个人的目光,他们微微的将眼眸抬起,冷厉的杀气吓得此人将脖颈缩了回去。 它吓了一跳,不敢置信最终拍下来的人正是那个男子。 它被亲手被那个人接过,甚至坐进马车当中,那个男子还是依依不舍的没有将她放手。 它在被罩着一路黑暗的来到了它最终生活了数年的地方。 但是它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进去,数年间里再也没能见到外面的世界了。 “我们这一次花了这么大的价格将这个活着的东西带了回来,礼僧主,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 “礼僧主,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的话!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歹也是你的管理人!” “……“ “你!!!” “穆以你也不要这么着急,你知道他是一个痴人,一旦进入了状态一时半会可不会醒来的,他对谁不是这样的态度呢?他也是主上好不容易找来的研究人员,你可莫要——” 她听到气急败坏的声音,而那个声音逐渐的远去,只剩下了冰冷的机械撞击碰触的声音,她在不安当中,眼前的黑罩被掀起来了。 它的心猛烈一跳。 那个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脸上还带着笑 意,就算是将面具摘掉之后,他的五官算得上是清秀,而一道豁开的疤痕从眉间到鼻梁,将他的那一分清秀给破坏殆尽了。 他眼底带着惊喜的打量着它,仔仔细细的半点都不曾放弃。 “你真的好漂亮。” 这是他第一次对它说的话。 它在这个被称为礼僧主的男子的住所一直居住着,他的居住的地方本就不大,而且满地和桌子上还散乱着垒起来的纸张和笔墨,礼僧主为了让它能够自由的活动,还在不大的地方愣是挖出了一个池子,将它养在里面。 而他只能睡在一旁的桌子上。 它在礼僧主挖出的池子里一直居住和游动着,它有些不明白他究竟将自己带回来坐什么,礼僧主他并未曾将自己塞进装点精美的鱼缸里展示给别人看,他这池子挖的甚是粗糙,也不曾将自己宰杀了,然后制作成装饰品。 一日以来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就会埋头在机案上,不时的会抬起头看她一眼,然后再埋进无尽的书籍当中。 在这几年当中,也不断有人来看她,但大多数都是那个木易,他暴躁的都快要将房顶掀起来“你究竟要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这很着急,不能再让你一拖再拖下去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四十二章:固执的男子 但木易固然着急,但礼僧主却稳坐如钟,不将他的怒吼和催促放在心底,他几近着迷的望着在水池中的它道“你不能着急,它现在还在成长。” “可是我们又不是要一只活着的成年的酥鲫鱼!”木易怒斥道“你别忘了主上放任你将它带回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嘘——”礼僧主眉眼一竖“你吵到了它休息了!” “现在还有什么心思管它休息?!”木易横眉冷竖“你要是再不研究出来个结果,到时候你和这条鱼都要死!” “……”礼僧主的眼神中带着不可动摇的蔑然“你走吧。” 木易着实和这家伙吵不下去,愤愤然的转身离开了。 礼僧主转过身来,看到了从水中冒出头来到它,带着歉意的笑,伸出手像是往常一样抚摸着它的头道“抱歉了啊,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我不会让他再踏进这里一步的。” “你真的很漂亮。”他的手探入水中,抚摸着它身上的鱼鳞“酥鲫鱼是造物主的奇迹,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要对你实施实验……真是过分啊,要是做实验了,你身上岂不是就要落下伤疤了?” 酥鲫鱼方才还对他的话感觉到开心不已,但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它傻了半截。 “姚儿她身上,可从来没有任何的疤痕啊……” 酥鲫鱼一直沉湎于他的温柔之中,它一直都不知道礼僧究竟为何会对自己这样的执着,而它骤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它对情爱依旧是懵懂无知,但它的父母之间的相濡以沫却让它也曾经对爱情有过向往,父母亲总是说等到它长大遇到了自己喜爱的人后,就会懂得了成长,而在那一时刻,它也就会展示出应有的性别来。 虽然酥鲫鱼都是雌雄同体的,但决定那一方,却是上苍赐予他们的礼物。 它一直都不明白当时父亲为什么回头,以他的力量和本领,全然可以脱身,但当母亲落进了他人的彀中时,他却毅然决然的将自己塞给了叔叔,而后果断的转身。 父亲的背影给它留下的震撼很大,它在颠沛流离之中不是没有恨过人类,不是没有怨过丢下它的父母,但父母的那一句话却始终都在它的心底回荡“等你遇到心爱的人的那一日。” 它在礼僧主的眼底看到了和当初父母亲对视时一样的光芒。 它心想,大概礼僧主也爱着什么人罢? 它这般的一想到,便觉得心底闷闷的沉重,仿若要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将一切都投入到了研究之中,而它也会对他所给的药物照单全收,顺从的喝下去,然 后看着礼僧主埋头勾绘着一幅画。 那是一个十分精致的画,里面是一个映花微笑的女子。 他每一次作画的时候都会闭目深思,仿佛在将那女子的一颦一笑重新细致的回忆一番,然后再慎重的下笔。 小山重叠,云鬓生花。含着远波的眼眸,蛾眉皓齿,盈盈笑意。 应该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姚儿了。 他偶尔会喝酒,喝完酒之后便对着那副画傻呆呆的看着,但在看完之后,他又会将那一副饱含心血的画撕了,喃喃的说着一点也不像,等到酒醒还会悲戚的再将撕碎的纸张拿起来哆嗦着想要拼回去。 它一直想要理解礼僧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理智,克制却也疯狂,在对待它的时候十分的温柔,固然这一份温柔并不是落在她本身身上的,而对于那些想要将自己带走的人,他护着自己的举动堪称疯狂。 礼僧主大部分时间都是泡在自己的家中,但也会有离开的时候,而某一次他离开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而在半夜,有着一帮人破门而入,为首的正是那位木易,不由分说将它从池子中带了出来。 木易将它放置在一个大殿的琉璃鱼缸当中,池子地下满是细碎的云母石,郁郁葱葱的生长着水草,这里比起礼僧主所挖的粗糙的池子要好百倍,因为长时间没有膳食均衡,它身上的鳞片都黯淡了许多。 但他们也给自己配备了封闭的栅栏,只留下了通气的孔洞。 木易对着旁边的人道“这只酥鲫鱼会由陈一丹来接手。你们就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四周的人都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 木易将手放置在鱼缸上,露出来了满意的笑容“那个混蛋,现在应该都已经急疯了吧—” 那个被称为陈一丹的男子,贪婪的看着自己,他的眼底闪着不知名的光芒“啧啧,作为幼崽,你的成长速度也太快了些,难不成那家伙给你吃了什么东西吗?” 它想起来了自己每一日都喝下去的药水,每一次喝完之后都会觉得身体发热,难道是那个药水吗? “礼僧主不过就是帮助主上解决了几个问题,就受到了主上的器重,他自己不将这个机会抓到手,那就没有办法了。”陈一丹的眼底泛出来了寒芒“先给我剥下来它的一些鳞片。” 它头一次知道了被人生剥鳞片的痛楚,那些人用叉子将它的尾巴扎在水底,那细碎的云母之下居然掩藏着锁链,将它牢牢的困在池子下面。 它在抽心扒骨的痛楚之中,终于明白了他们一直所说的实验,它在其中要扮演者什么样的角儿。 原来,它原本到这里,还是逃不 过要被肢解的命运! 它已经死心了,忽而想起来了礼僧主,这一份工作原本就是要他来做,但他一直都推脱和拒绝,而现在他也消失了,是否是妥协了呢? 还是他也和自己一样被困起来了? 这感觉一瞬即逝,它心底有些自嘲,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却还在惦记着那个奇怪的男人。 在这研究所当中待了将近十日后,那个陈一丹已经不能满足从鳞片上研究出来个所以然,而是下令将她的肚子刨开,取出内脏。 “陈总管,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大好?” 一旁的助手听到了他的命令,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你废话,那个混蛋马上就要回来了,要是我在这几日不能成功的研究出那个术法,你以为那个混蛋能善罢甘休?” 他的眼底冒出火光来“这是我唯一的一次机会,我要是不能把握住,我还是要被那个混蛋压一头,想再次翻身那就难了!!” 说完之后,他也不顾其他几个人的阻拦,从一旁拿出来了鱼叉,揭开那鱼缸的封印,那泛着冷光的尖锐鱼叉就往它的身上扎来。 它在鱼缸里拼命的逃窜着,翻腾着池水躲避,而那个陈一丹已经杀红了眼,他纵身一跃跳进池子当中,它的尾巴被刮过剧痛传来,强大的求生欲让它慌不择路,拼命的从水中一跃而出。 它在外界的世界也能停驻片刻,但要化形的时候,它却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本事,脑海中忽而浮现出来了一个女子的容貌,那是礼僧主曾在黑夜当中所画的女子。 从心底忽而生出来一股灼热的痛楚,它努力从粗粝的地上想要挣扎着往前扑腾,作为鱼的形态,它在岸上根本活不了多久,她必须要马上完成变化。 随着那灼热流入尾鳍,陈一丹从水中被人救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它化形的时刻,他震惊“这家伙居然已经进化到可以化形了!快给我阻止它!” 一旁的人听令抄起手旁的鱼叉,往她尾鳍上扎去,她嘶吼了一声,哀哀哭泣,忽而门扉被人一脚踹开,一个人犹如天神降临,将她从无尽的折磨之中所拯救出来。 礼僧主将它护在怀中,看到它化形的尾鳍在冒血,他怒不可遏,对着那始作俑者抬起头来狠厉的吼道“陈一丹!!!” 那陈一丹手中还拿着鱼叉,见到他闯入进来也被吓得脸颊泛白,礼僧主大步走上去,那陈一丹被逼到了眼前的戾气所骇住了,手中的鱼叉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你,你要做什么?”他看到那人眼底泛出的煞气。 礼僧主一言不发将陈一丹的脖颈扣住,将他一把按在了那水池 子当中,陈一丹拼命的挣扎着,旁边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的上来要将几近发了疯的礼僧主拉住,他的力气极大,怒吼着“你居然敢伤害她!她马上就要化形了!我的一切努力马上就能出结果了,她就差一步就能回来了!你个混蛋居然胆敢动我的东西!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四个人齐齐的上阵,才将礼僧主给拖到了一旁,他们七手八脚将陈一丹拖了出来,他双眼白翻,只有了进的气。 “礼僧主!你在做什么!”木易受到了通知,马上率领着人赶到了这里,一进来就看到了狼狈不堪的几个人和一地的水。 礼僧主已经杀红了眼,他那饱含杀意的眼神扫过了木易,木易甚至都打了一个激灵,他忽而想起了主上说的话“像是礼僧主这一类有着极大的执念的狗,只要给足了饲料和诱饵就可以,但他也是一个护食的狗,要是别人夺走了他所执念的东西,说不定会化作成一只疯狗。” 现在正是那只疯狗露出来了真面目的时刻。 “你冷静一些!”木易额头上滴着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四十三章:异变 “你用云谷出现异兽将我引开,就是为了让这个混蛋拿她做研究?”礼僧主往前走着,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要将脚下的石子化作粉末。 他的头上冒出来尖锐的角,嘴巴也在往后面撕裂着,像是一只蛰伏待发的野兽。木易看到他的样子骇然大惊“你果然成功过,你真的那自己做了实验!我会向主上禀报的!” “前提是你们都有这个机会从这里活着出去。” 礼僧主正要扑上去,却感觉脚下有什么将他抓住了,他往后面看去,是它。 礼僧主看着它逐渐生出的纤细的肩膀和双峰,它痛的浑身颤抖着无法停下来, 它私心并不想要见到往日温柔的礼僧主会变成这样一幅恐怖的样子,它在化形的途中已经完全感知到了父母亲所说的为了某一个人而变化,心甘情愿的选择性别和形态。 它做出来到选择已经无意识的暴露出来了自己的心。 “带我走……”它抬起脸颊,固然面颊上还覆盖着厚厚的鳞片,但却已经初见面容,礼僧主那带着嗜血的眼落在她的脸颊上,陡然间愣住了。 “姚——姚儿??” 她听到了这个呼唤,心底的那一股原始的冲动也浮现了出来,她就是他一直眼底心上所念着的人,他那温柔的执着的目光全都是落在她的身上的。 她不是别人,她就是礼僧主的心上人。 随着她的意念的变化,她的身体也急剧的开始化出修长的四肢和长发,即便是这一种重生是极为痛苦的,她选择了化作雌性,变成人形。 礼僧主终于望向自己的眼神变化了,有了光芒。 他伸出手来将自己抱在怀中,全然忘记了自己已经被那些人团团的包围住。 木易站在外围冷声道“礼僧主!你私自将所研究出来的术法藏匿,往日的事情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你既往不咎,但是这一次没人再能救得了你了!” 他站起来,却不理会木易的威胁,他将她抱在怀中,往前走去道“姚儿,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威胁了。” 她已然忘记了礼僧主是如何带着她突破重围的,在他的眼中仿佛这个女子就是一切,而所求的执念在得到了回报之后,他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后顾之忧。 黑色的咒术蔓延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喉咙当中发出来了呜呜的野兽般的怒吼声,那粗壮的角又再一次的出现在了他的额头上,他的鼻梁耸起,布满了深深的褶皱,眼睛往后拉长,形成了赤红色的眼瞳。 身上的衣服被陡然汹涌而起的胸肌撑破,身上布满了褐色的毛发。 “这是什么???” 围着他们的人都面面相觑,木易怒道“这是犼!你是何事将犼的能力加在了你的身上了?!” 礼僧主对他的怒吼充耳不闻,仰起头来,发出一阵长啸。 作为犼的能力便是用声音作为武器,登时房间当中的水池轰然炸裂,木易等人被震得蹲下身捂着耳朵,纷纷丢弃下武器。 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刻,礼僧主轻巧的从他们身畔一跃而去。 “你个混蛋,你想要背叛我们吗?!”木易一边捂着生疼的耳朵,转过身用剑拦住他的去路。 “你是不是回错了意?”礼僧主冷冷道“我从来都不是你们组织的人,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只是想要找到再见姚儿的办法而已。” 遭受到了奇耻大辱的木易用尽了办法想要将他们留下来,但因为犼本身防御很高的缘故举步维艰,而最终还是在掩藏在最幕后的主上出现了。 谁也不知道那个被称为主上的人是如何现身的,而他出现的时候,天际垂坠万里阴云,狂风怒号,她只来得及看到那被风掀起来的一角的黑色长袍。 再一次苏醒的时候,她和礼僧主被囚禁与一个房间。 所让她震惊的是,他们所被囚禁的是在一个水缸当中。 这水将他们的头顶都堪堪的没过了,但是就在那条线上,除非一个人一直抬起头来,另外一个人才能获得片刻的喘息,否则就会溺水而亡。 而她现在只能维持一个时辰左右的人形,等到她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会是一条鱼,在另一头的礼僧主就会被淹没,无法呼吸,她就要看着礼僧主死去。 除非她耗尽自己的所有力量,一直维持人形,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会因为精力衰竭而死去。 “这是主上对你背叛他的惩戒。”木易背着手从背后走了出来,他掩饰不住自己嘴角的得意的笑容“你放心,主上也不是没有给你退路,你可以命令她一直保持人形,直到她死去之前你都可以活着,但你肯定不会这么做吧?” 木易俯下身道“你这么努力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替代品——你不想让她再一次死在自己面前吧?你想要活着,就给她下命令。否则,她的人形可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左右都是一个折磨人的方式,但是这个人显然更喜欢的是杀人诛心。 对于她来讲,礼僧主现在是她的主人,命令她肯定会强制执行的,就算不是强制,她也是愿意付出自己。 而对礼僧主来讲,他的执念就是姚儿,而他也清楚的知道面前的“人”并不是真正的那个人,要是她露出原来的鱼的形状,她不知道他是否还会犹豫给自己下命令。 木易带着得逞的笑容走了出去。 一时间安静无声。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在她还未曾变回去,想来还是在一个时辰之内,她从不知静静的等待着死亡是这么漫长的一件事情。 “你,对我说一句话好吗?”礼僧主一直都望着她,忽然间开口说道。 她现在化成了人形,也拥有了能够说话的能力,她犹豫了片刻,轻声道“谢谢。” 礼僧主一愣。 “我一直都在等这一日,我想感谢你将我从那个地方带了回来。”她犹豫了一下,费力的解释道。 礼僧主笑了起来,他仰起头努力不让水漫入他的嘴里“你一直所想说的就只有这一句话吗?” 她歪着头“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你难道不好奇我带你回来是要做什么吗?” “……以前不知道,但现在已经知道了。” 礼僧主苦笑道“我应该早就知道你的智慧和人族没什么不同……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早该发觉的。” “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吗?”她感觉自己心脏有些急促的跳动了起来。 “不如说,你做到了我最想要的样子。” 礼僧主笑着,而后他的笑意渐渐淡去,收敛了起来,眼神带着悲戚看向了羞赧中的她。 “但是我想让你化作她的样子,还是有着我的其他的目的。” “我知道,你应该很爱她对吗?”她轻声道。 礼僧主眼底有着奇异的光芒,他神情奇怪的扭曲了起来,一面藏在阴影当中的笑容,而另一面却是在悲痛的哭着的。 “我爱她,爱到我亲手的杀了她……” 他痛哭失声。 她被礼僧主的一番话给说的惊呆了。 她那刚刚转化成人形的身体还不能接受他的思路的跳跃转折,无法理解什么是爱到骨子里恨不得杀了她的这种爱。 爱情难道也分很多种类吗? 难道不止是她所见到的,那一种的父母亲之间的相濡以沫吗? 在礼僧主断断续续的倾诉当中,她似是有点能够理解了为何礼僧主会变成了这么一副精分的样子。 他所爱到骨髓当中的女子,即是他的情人,又是他的母亲。 但是她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是后母。 应该说她成为自己后母之前,他们曾经是陷入热恋的情人。 但这一份的灼热且无法分割的爱情,却因为一场意外而愕然断绝。 事情说来还有几分的复杂,他与姚儿之间是相互喜欢了数年的青梅竹马,固然姚儿家比他们的家族地位稍低,但也是相互多年交往的友人。 而他的父亲,却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野兽。 他一直都暗地里不许他与姚儿有更深的来往,父亲希望他能够娶门当户对女子为妻,甚至已经给他物色好了未来的婚姻,但他一直都拒绝,为了不让姚儿等太久,他们之间还许下了诺言。 而他出去求学三年,被父亲命令回来,理由是父亲再婚了。 他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母亲早已经逝世,家中也该需要一个女主人了。 而所迎接的却是晴天霹雳。 他看到从家中走出来的姚儿,她身着华美的绸缎和珠宝,身后有着十二个侍奉她的仆人,她举起白瓷灰胎的羊脂杯,看到他回来了,面带笑容的站了起来。 “原来是吾儿僧回来了。” 她轻描淡写的笑着呼喊着他的名字,而这一次再也不是满含着情愫的礼僧,而是吾儿。 这个打击几乎让他一蹶不振。 他因此大病了数日,每一日她都会来看望他,他在高烧当中发了狂的哭喊着,她也在一旁静默的不做声,等待着他肆意的发泄,而后将手放置在他滚烫的额头上“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数日后,他终于醒来了。 虚弱的他在床上心如死灰的看着坐在床边的她“为什么??” 姚儿沉默,半晌后嘴角泛起疏离的笑容来“不为什么,只是如此而已。” 她甚至连一句解释都不曾给他。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四十四章:扭曲之爱 礼僧主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离开了三年之后,回来一切都天翻地覆,他去问周边的人,所得知的实情是,女主人是被迫的,她某一日来寻礼僧主,想知道他最近过的如何,结果却被喝醉了酒的父亲所玷污。 他得知了这个实情后,便在暴怒之中去寻了父亲,而喝醉了酒的父亲在与他的争执当中,却不慎跌落了悬崖。 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崩溃了。 礼僧主想要重新将她娶进门,但是却被她强硬的给拒绝了。 姚儿说自己并不怪他,但若是他们在一起,就违背了天理伦常,她是守礼知性的女子,万般不会做出如此让人不齿的事情。 在漫长的痛苦当中,他逐渐的变幻了性格。变得情绪多变且沉郁暴躁。 而家中因为没有了顶梁柱,家里的爵位就世袭给了他,但是他痛恨父亲所维持的虚伪的圈子,所以也拒绝了这所谓的权利,但是姚儿却不愿意放弃这光鲜亮丽的生活,开始以女主人的身份在那些贵族当中周旋。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们家族与祝融遗族也是有着牵连的。 在祝融遗族来寻找他,要求资金支持等事情,都是姚儿在一手打理,她的能力也越发的强大,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将那风雨飘摇的家反而在狂风骤雨当中稳固了下来。 她的名声在外面渐渐有了些许影响力。 而去外修行的礼僧主却听到了关于她的不好的传闻。 大家都说她是芙蓉花柳腰肢,说她的帐中香气浓郁,让人流连忘返。 这等风流的传闻让礼僧主再也坐不住了,他从学院回到家中想要问个清楚,但在门口敲门却不见人来,他破门而入,却遭到了家中侍女的阻碍,他眼睁睁看着有个男子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从楼阁上走了下来。 那是父亲的朋友,也是一个声名显赫的家族首领。 他心满意足的笑着拍了拍礼僧主的肩膀,歪着头道“你是回来看你的母亲吗?真是个孝子啊,不过她现在还在休息——” 他暴怒,一手将那个人肥腻的手拍开,然后飞起一脚,将那个人从楼梯上踹了下去。 “混蛋!混蛋!混蛋!!!” 他一边将那个男子打的满地找牙一边怒骂,他只觉得怒火中烧,被气急了眼,姚儿慌张的穿着长袍就冲了出来,她还赤裸着脚,趴在楼梯上对着他大喊“你在做什么!!快给我住手!” “做什么?”礼僧主红着眼怒视着她。 “你在问我做什么的时候,是不是先要扪心自问一下,母亲!!” “你居然敢打我!” 那个像是猪一般的男子站起来咆哮“我 告诉你,你现在给我跪下来来得及,否则我就撤销了你们家族在北方的陆地运输资格,你们永远都别想要在北方做任何生意!!” “格拉!你不要生气!格拉!”这一句话没有震动礼僧主,却让姚儿慌了神,她慌慌张张的跑了下来,与他擦肩而过,冲到了那个男子的面前,她轻声细语的抚摸着他被打伤的脸颊“格拉你不要生气,这个孩子他——怪我忘记了今日是他回来的日子,他恐怕是以为你冒犯了我这个作为母亲的,您不要生气,好吗?” 她那近乎哀求的声音让那个男子心软了下来,他笑着将她的柔荑握住往怀中拉了过去,带着挑衅的目光望着礼僧主“这孩子不懂事,今日的事情我就不与他计较,但你作为母亲的,也该好好教一下他什么叫做礼仪了……” 说着将她亲吻住,又抚上了她的双峰。 姚儿挣扎了一下,慌张的看向了礼僧主,但那男子粗暴的动作让她无暇分心,她奋力挤出对着其他见怪不怪的仆人的命令“带少爷下去!” 礼僧主像是被火烫伤了般的冲了上去,将他们强硬的分开,姚儿衣衫不整的被甩到了一旁,吃痛的撕了一声。 他的眼神阴郁的可怕“给我滚,你想要断了那个路你就尽管给我断,老子不稀罕,但是下一次你再敢踏进我家一步,我就扭断你的脖子,你可给我记住了?” 那个男子显然被礼僧主给吓住了,他被扔下后就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记回头喊道“你这个不谙世事的少爷,你可知你那所谓的母亲,她现在可是万人骑千人踏的妓女,你以为她现在还高贵到什么地方去?!你就算以后求我,我都不会再来了!” 门扉被重重的阖上。 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 他站在那一处,其他的侍女在默默的收拾着残局,有人想要将姚儿给扶起来,但却被礼僧主的眼神吓到不敢动弹。 他一步步走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 他俯下身,盯着她看了许久,看着她甚至着急的没有将肚兜穿好就披着衣服冲了出来,紧紧的护着自己的前襟。 她脖颈上都是红色青色的痕迹,嘴唇上也因方才的激吻而肿了起来。 “你知道我这一次为什么回来吗?”礼僧主静静的问道。 姚儿瑟缩了一下,将神情恢复到了往日的冷静。她只想要遮掩自己的慌乱,她以前那般的纯真,现如今却处处是计算,处处是心机。 “我原本想要带着你离开这里的。”礼僧主轻声道,看着姚儿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冷冷道“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他一把抓住了姚 儿的头发,将她往楼梯上拖去。 “少爷,少爷!!”那忠心耿耿的侍女被他的举动吓坏了,拼命的冲上来想要阻止她,但都被他一脚给踢开了,他一步步往上走着,扯着拼命挣扎的姚儿,任由她发出凄厉的惨叫。 “给我打水上来。” 他将姚儿拖进房间里,在阖上门的瞬间对着侍女下令。 “……是,是!” 他转过身,终于看到了姚儿的眼底流露出来了痛苦的神色。他将手松开,他手中扯下来了一把她那乌黑茂密的秀发,发梢还滴着血液。 曾经他那么呵护,那么珍惜的对待的女人。 曾经他那么喜爱,那么怜惜的秀发。 他死死的盯着手中的头发,将视线移向了面色惨白的姚儿身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来“你不是喜欢当那千人骑万人操的婊子吗?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水被打了上来,他将姚儿扯着头发塞进了那水桶当中,他一边给她冲洗一边怒骂“脏死了,贱人!你就这么欲求不满吗?” 他竭尽全力羞辱她,姚儿一开始还因为剧痛而挣扎,而后便渐渐放弃了,任由他愤愤的用刷子不断的洗刷着她的身体,她的衣服被尽数的撕裂,头发被扯得七零八落。 她紧紧咬着唇,闭着眼绝望的承受着他的怒火。 而被扔在床上的时候,她却拼命的挣扎起来。 “不要,你走开!你走开!放开我!” 她尖叫起来,用牙咬着他的手,礼僧主扯下自己的衣带将她的双手绑缚住了,将挣扎不休的她死死按住。 “不行,不行!!你快放开我!”她喊声中带着绝望。 “你不接受我,不就是因为你是我的母亲吗?”他的吻在攻城略地,抬起眼冷笑。 “母亲,你不总是夸赞我孝顺吗?” 他咬牙切齿猛然的挺进,摧枯拉朽的折磨着她“侍奉母亲,难道不是我这个孝子应当做的事情吗?” 外面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他在疯狂之中听到了她的哭声,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哭泣过了,第一次哭泣还是因为他为了接住从马背上掉下来的她而摔伤了胳膊,那个时候她捧着自己的胳膊,眼泪一连串的往下掉。 他还讥笑她“又不是你摔了,为什么你要哭啊。” “可是……”她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轻声道“可是你摔了,我感觉就像是自己也被摔疼了一样。” “真是个爱撒娇的家伙。”他忍不住会心一笑,趁着她吧嗒吧嗒掉眼泪的时候偷偷俯下脸啄了她的唇,看着她的脸颊迅速的变红,道“亲你一下,这算是扯平了!” “你这家伙怎么这样!”姚儿又羞又怒,不断的锤着他的胸口,笑靥如花。 …… 她的哭声淹没在了骤雨当中,他顿了一下,将她环在怀中,他听到了她喃喃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神志近乎昏迷,发着高烧,彻夜重复着这一句话。 他在床的旁边,紧紧抓着她的手,痛不欲生。 因为备受折磨,姚儿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了三日后,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有点迷糊了。 他满是疲惫的看着她醒来,心如断肠般的,等待着她对自己怒骂或是让他滚,他现在无论是什么,都会依着姚儿,绝不会再让她受到半分的委屈。 但姚儿的情况却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她木讷的盯着自己,而后含着笑意问道“僧主,你昨天不是去学堂了吗?怎么今天又回来了?难道是因为想家了,还是因为想我了?” 说道最后一句话,她已经带了些许的害羞。脸颊红红的望着自己。 礼僧主愣住了。 他骇然的发现她的记忆出现了混乱,而所有的记忆,全部停在了自己离开她的那个时候。 他一时间千百的情愫猛然涌上了心头。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四十五章:记忆断崖 像是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猛击了一样,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感觉天旋地转。 姚儿眼底带着不解和慌张“你怎么了?僧主?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从床上想要下来,但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她抚摸着腹部微微蹙眉“僧主,我感觉肚子好疼啊。” 礼僧主觉得自己头晕目眩,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情绪,颤抖着朝着她伸出手去,猛然将她抱在怀中。 姚儿感觉到礼僧主浑身在发抖,他痛哭着将她环住,力气之大仿佛要将她揉碎进怀中。 姚儿浑身酸痛的受不住,双手抱着他的脊背笑道“僧主,你究竟怎么了?” 她抚摸着他的头发,笑着道“你今天好奇怪啊,你刚才不是走了吗?话说回来,我怎么在你家啊?” 她环视四周,又看了一下自己还穿着从来没有见过的里衣,她眼神里有些恍惚道“我怎么感觉,我好像睡了很久。” 她顺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我感觉好累啊。” 姚儿的声音当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礼僧主浑身冰冷才缓慢的恢复了知觉,他悉心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床榻上,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道“你确实真的睡糊涂了,你难道已经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夫人了吗?” 姚儿愣住了,登时脸颊红晕飞了上来。 “你在说什么,你……我?”她不可置信的要挣扎着坐起来,礼僧主将情绪激动的她摁住,轻轻的摩擦着她的耳鬓道“你生了病,病了好久,我一直都在等你醒来。” 他握着她的手,眼底的泪光闪烁“姚儿,你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你不要再抛下我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中带着嘶哑和酸涩,她看着眼前胡子拉碴,眼眶虚浮的礼僧主,她又是心疼又是爱怜的环住他的脖颈“我知道了,对不起。我会努力想起来的。” 礼僧主握着她的手一颤,他声音低沉而压抑道“大夫说你得了臆症,你总是头疼,你不要为难自己去想好不好?我真的担心你再一次晕倒,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他的神情焦急且慌张,眼神紧紧压迫着她,姚儿觉得自己仿佛要被他的那双眼给洞穿了。 她莫名的觉得礼僧主给她的感觉变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因为她生了一场大病差点醒不来的缘故。 她顺从的点了点头。 而之后,礼僧主将所有的侍女全部杀掉,包括姚儿嫁过来时所带来的贴身侍女小碧。 他做到了这样依旧不放心,又迫不及待的带着她离开了此地,所用的理由便是去寻找神医治疗她的病。 礼僧主抚摸着她的 头发道“你放,那里的环境很安静,神医会将你的病治好的,” 她去向父母亲请辞,却感觉父母面对她和礼僧主的神态有些疏离,尤其是父亲,他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也不询问她的病情,也不开口说话。 而母亲,则因为整日以泪洗面而眼睛生疼,她心疼的上前询问,却感觉到了母亲的身体僵硬住了,她对女儿的关怀之心,却没有了往日的亲昵。 她有些怅惘的告别的父母,与礼僧主踏上了去寻找神医的路。 姚儿一直望着外面,礼僧主将她悉心的揽在怀中,握住了她的手,姚儿只觉得自己如坠云雾,整个人都是模糊朦胧,感觉自从醒来之后的一切仿佛并不真切。 自己一下子成为了礼僧主的夫人,而礼僧主的父亲在数月前坠崖而死,他便接手了所有的事情,自己在出去游玩的时候坠马,忠心护主的小碧因为救自己而死,而自己也因为头部受了伤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没关系,你只是生病了。只要病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们走了很长的路,像是要远远的逃离故土。在一座小村落安顿了下来,这里是处于深山处,远山幽静,人烟稀少,他所寻来的神医来给她把脉,眼眉微挑,转而对着姚儿道“夫人的病确实罕见,怕是得老朽慢慢研究。” 姚儿看着礼僧主,他朝着自己点头“只要能治好,无论多久,我们都治。” 那位神医抚摸着胡须缓缓道“两位真的是伉俪情深啊,不过这只是其一,其二还有一件喜事。那就是,夫人有喜了。” 姚儿喜不自胜的瞪大了眼睛“您说的是真的?” 她往礼僧主那一方看去,却忽然看到了他那阴沉到令人害怕的神情。 “僧主,你怎么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我们有了孩子,你不高兴吗?” 礼僧主像是回过了神,他的神情交错着复杂,片刻面上浮现出微笑来“我当然觉得高兴,但是……” 他顿了一下“你现在的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我担心……” 姚儿往后退了一步,她的面色露出些许震惊“你不必担心我的身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这可是你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连你的孩子都不要了呢?!” 她的坚持仿佛是触到了礼僧主,他忽而间改变了态度,徐徐的走上前来,一手抚摸着她的腹部,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头“我怎么可能不会要我的孩子,你怀了我的孩子,我当然很开心,你说的对,我应该是多虑了,对不起。” 他轻柔的摩挲着她的长发“我们将他好好生下来,好 吗?” 姚儿露出了笑容,依偎在他身畔“好。” 她满心喜悦的等待着这个生命的降临。 她以为礼僧主护与她一般的高兴,但她总觉得僧主变了很多,即便他和以往一样的对她体贴关怀,但却比以往更甚,甚至不让她做任何事情,也坚决不让她离开自己的z视线一步。 仿佛要将自己锁在他身边一样。 他们开始在这个被称之为北淮城下的小村落里生活着,礼僧主待她耐心细心且温柔,远离故土,她有了喜后,时常吃不下饭,他便去很远的地方给她挖来她喜欢的雪中云菜,她晚上睡眠很浅,他等到姚儿睡着之后,才满是疲惫的躺下。 但礼僧主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往日的那一腔的恨意都化作了浓郁的毒液,一遍遍的将他的心反复的折磨渗透。 他在无数的日夜看到她悄然睡去面庞,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朝着她那纤细的脖颈伸出手去,而他颤抖,痛恨,却又悲凉而入骨。 正是这一份的化作爱的毒液,让他的心已经面目全非了。 他的手放置在她的腹部,久久的静止不动。 在第二日的时候,姚儿早上起床,神情就很不好,面色苍白的走了出去,忽而间一声惨叫,礼僧主焦急的冲了出去,看到姚儿跪在地上,她无助的捂着肚子,朝着他绝望的哭喊“僧主!僧主!!” 她的裙子上蔓延来刺目的红。 姚儿小产了。 之后,她的身体就越来越差,秋日萧瑟,她受不了冷风,便也不出门。 礼僧主巴不得她一直都安静的待在家中,但自从孩子失去了之后,她的精神也消沉了许久,一直都在懊悔当中。 “为什么我已经那么的小心了,为什么我的孩子还会……”礼僧主想起来了那一日,她悲痛欲绝的在他怀中大哭,犹如那瓢泼大雨的那一夜,她那颤抖着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他紧紧将她抱住,嗓音嘶哑道“没有关系,我们还可以再怀,这一次是我们照顾不周,但下一次绝不会了!” “真的吗?” “我发誓。” 礼僧主说到此处的时候,他猛然倒吸了一口气,将胸口捂住了,仿佛又再一次被唤醒了当初的感受,他一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苍白的面颊才渐渐地缓了过来。 “对不起……”他喃喃道。 酥鲫鱼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后半句话,等到他稍许的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将他的手握住了。 她大的心绪很是纷乱,她想这应该是他最不愿意去触碰的地方,而现在却必须得血淋淋的将这个伤口撕开,他这么 执着的一点点想要将她变成姚儿,是因为心底的那一份愧疚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吗? “我想我大概是疯魔了。”他疲惫的抬起头望向了天际“你知道她我们的结局是什么吗?” “她想起来了?” “是的。”礼僧主苦涩的笑意让人不忍,他道“她不止是想起来了,你知道她是如何报复我的吗?” 他往后挥舞着手臂“她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酥鲫鱼尽管是知道肯定是一个悲伤的结局,但是亲耳听到时候心底还是猛的被一击般的痛了一下。 “她……” 礼僧主笑道“这约莫也是我自找的,所以我谁都不怪,我也怨不得谁,只能说这就是我和姚儿的命吧。我本来就已经认了这个命了,就算是死了,我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但是您——” 酥鲫鱼欲言又止。 礼僧主仿佛是能够看到她对于自己还活着产生的疑惑,他微微一笑将衣襟扯开道“我也跳下了悬崖。但是我没有死。” 酥鲫鱼看到了他腹部的伤疤,那疤痕几乎将他的整个身体都贯穿了,留下的那像是蜈蚣般的触目惊心的痕迹。 一般人遇到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四十六章:不死 酥鲫鱼不解用手去触摸他的伤痕,礼僧主露出的笑容仿佛是静止的湖泊远山,他将她的手轻轻握住,又往上移去,放置在了心脏处,道“你大概不相信我的话,我也很诧异为什么我没有死,但这不是我侥幸逃脱而已,在这之后我无论遇到了多少要命的事情,我都不会死。” 酥鲫鱼触摸到了心脏处的伤痕,这比他腹部的还要凌厉狰狞,她呆住了“难道你说的是,你现在已经死不了了吗?” “对。”礼僧主平静的吐出石破天惊的话来。 酥鲫鱼瞪大了眼睛,他道“我给自己心脏上插了一把刀,我第二日还是苏醒了过来,我割断了自己的咽喉,但我还是醒来了,就算是用火烧,我依旧像是金炼般,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到分毫。” “我想,这大概是她的诅咒吧。诅咒我生生世世,永生不灭。” 他说完这句话后,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礼僧主对于一切的事情都已经消弭了兴趣,他费劲了千辛万苦的将酥鲫鱼所救回来,不止是想要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务要忘记自己是被人恨着的,而他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在之后永生里折磨自己。 “我想她即便是死了,也大抵是在受罪,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对我的怨气太重,所以才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喃喃自语着,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笑了起来。 “我觉得不是这样的。”酥鲫鱼一边想着一边用力的将他的手回握住“我一直都有一件事情想不通。依照姚儿那宁折不弯的性子,她若是受辱了定然不会活着,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不惜成为了你的继母,在你父亲死去之后,她还在维系着所有人的关系呢?” 酥鲫鱼的眼睛缓缓的瞪大了些,她像是在这些迷雾当中找到了些许闪烁的光芒,只是这感觉是虚无缥缈的,让她有些难以从中间理出来头绪。 听到了她的问话,礼僧主的神态也沉默了一下。 良久后,他轻声道“我对此也是抱有着疑惑,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他指着脚下的土地“她在失去记忆之后,家族所有的事务权利重新下回到我的手里,我才知道家族私下与祝融遗族有密切的往来,但在她出事后,祝融遗族就将所有的痕迹都消灭了,在过了五十多年之后,我才找到了这个地方。” “所以您为了寻找那线索,才加入了祝融遗族吗?” 礼僧主点了点头“但是我所做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不过都是一个笑话罢了。” 在滂沱大雨当中,姚儿疯了一般在无尽的黑暗当中奔跑,礼僧主在后面紧追不舍,她在一次次的雷鸣之中将尘封的记忆一点点唤醒,她挣扎着抱着脑袋不肯相信这是自己的记 忆,她张皇失措,往后望去的时候,更是吓得歇斯底里。 礼僧主大喊着“姚儿!姚儿!” 她站在大雨当中,任凭雨水洗刷着自己的身体,她觉得那水刺激的她浑身颤动,即便是再寒冷的水,也不如她的心。 她自骨头里泛出一股寒意。 她想起来了,在自己梦中所出现的那些人,都不是假的,都不是梦境。 没有什么比意识到这一点更加让人绝望,而更加让她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枕边的那个人,正是自己深爱,且深深伤害的人。 他们互相之间恨不得对方消失,所存在即是让对方痛苦到连呼吸都会变作灼热的岩浆的存在,她每一日都在窒息当中,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行尸走肉罢了。 在自己被玷污的那一日,她就已经想到了死,但是那个男人说的话又逼着她不得不要活下去,因为她知道这个事情是关乎着礼僧主家族的命运,而她也是第一次知道礼僧主家族真正在做什么。 无论是多么肮脏,她都必须要坚持下去,她不能让礼僧主因此受到牵连,所以甚至将所有的权利都揽到了自己的手中。 礼僧主是恨着自己的,当她是一个贪图名利的女人,但这样也好,这样他也不会发现……那些比她更为肮脏的事情。 这种脏活,让她一个人去做就够了。 所根植于后裔影子当中的先祖,只能在这暗无天日里苟延残喘着,光明和黑暗,不知何时便这般的泾渭分明,无论是多么坦荡无私的人,都无法摆脱这与生俱来的原罪。 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着,她的魂灵早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这一副肉体,还是被撕裂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这样的自己,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要唾弃,何况其他人呢? 更何况,是他呢? 在记忆恢复的时刻,她感觉天塌地陷。之前以为的一切全部都破灭了,而自己忍辱负重的一切因果也全部都没有了。 她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待在这里的呢? 大概是以一种等待消亡的感觉罢。 这种感觉一直将她贯穿着,直到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深入骨髓的痛楚是从何而来。 唯有死亡才能让她复生。 假如有一天,我连你也失去了,那么这样的我,还会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 所以请你告诉我,你不在的世界里,我该如何存活? “时间到。”低吟深厚的声线毫无感情的在黑暗中重复着,两旁伫立良久的白色透明的游魂立刻凑了过去,在诡异的黑簿上,一个男人用惨白的,近乎枯骨的尖指紧紧夹住一支长长的朱红色的笔,朝着 簿上发出幽蓝色的名字上,毫不质疑的划下一个大大的红叉。 两旁的索命鬼立即明白,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这个男人把脸埋在长长的黑袍子里,一直没有表情的他却将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乔姚儿,吉时已到,我将会亲自送你上路。” 大雨滂沱,在悬崖边上,站立着一位面色惨白的女子,长发像是溺水的手在挣扎飞舞,凌乱的头发掩盖不住她满脸决然的神色,她忽而感觉到左眼痛的无以复加,她心底一惊,忽而凄然的笑了起来。 看来她曾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对于那些人来讲,自己不过只是一个随意就可抛弃的石子罢了。 她面无表情俯视着下面无垠的深渊。 泪水像是毫无征兆的雨,纷纷扬扬的从右眼涌出,刺痛了左眼血水横流。 “哼哼……骗子……骗走了我的眼睛……莫辞!!”幽咽阴霾的声音里充满了漠然嘶哑的绝望“我绝不会轻易的这么饶恕你,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啊啊啊!!!……” 她像是折翼的蝴蝶,从高空飘落了下来。 凄惨的喊声顿时穿透了天际,淹没了背后的礼僧主凄厉的吼声“姚儿!!!” 黑夜如同咆哮着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整个天空,扭曲的云像是轰鸣的海浪,一层一层的重叠着,沸腾叫嚣着翻涌在寂静的夜空中,带来沉寂的虚无,无止境的罪。 这里……是哪里? 她抬起眼,就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吓住了。 死魂使者在他的花园里种满了花。有珍奇斗艳的玫瑰,有遗世独立的百合,还有纯洁无暇的风信子,诡异美丽的蓝色妖姬,带刺柔弱的蔷薇。他忙碌但却精心井然有序的照料这些花朵,初晨的柔和暖阳轻轻的倾洒在他和花的身上,让他一身黑如轮夜的长袍勾勒出淡淡的轮廓,在微风中摇曳更带有一份神秘与普照万物的光芒。 他悠然自得的给花浇着水,每一朵花经过他播撒的甘露后,都在微风里对着他微微颔首。 这些花与外界唯一不同的就是它们都是人们死后的灵魂凝结而成的。当人们死后,心里的情感和眷恋就会凝结成不同的花朵,唯独只有强烈的愿望未了或者是无与伦比的恨意凝结的花,就会变成黑色的,令人胆战心惊的花朵。但是这种花朵,百年难得见一回。 死魂使者的工作就是把他们的灵魂种在这片花园里,悉心照料,等待春暖花开之时,化解心中一切情感,忘却尘世,转世投胎。 死魂使者是最寂寞的神,但他也喜欢这份工作。他早已习惯了如此的生活,当初被她选中作为不转世的代价来到此地,他就已经做好觉悟了,他不曾后悔在这无尽的永生 中一直寂寞,他需要时间来抚平他内心的创伤,他需要见到转世而来的她,只要一想到她,在他的心里就会升腾起巨大的耻辱和怒火,燃烧着他不甘的心,所以他要在这里等她,决不放弃! 他修长的手指每抚摸着一朵花,他都会想到她。 这支不是,这支也不是。他每一天都会在新的花朵里寻找她的灵魂,连黑的透亮的花也不曾放过,可是百年过去,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出现过。 他不甘心,但也却无可奈何,因为他不能离开这里,虽然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但他相信她总会有一天会来到此地。他觉得自己是在折磨自己,但是这样更好,反而让他在寂寞里不会失去那一份无与伦比的恨意。 “不!我不要转世!!”她歇斯底里的挣扎着,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透着寒意的黑暗旋窝,指甲深陷在墙壁里,迸裂出殷红的血花,染红了双手,但是叫嚣的疼痛改变不了她此刻的愤怒和恐惧,她恶狠狠的瞪着眼前俩个半白的索命鬼,咬破自己的嘴唇来保持清醒。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四十七章:恨意如血 两个索命鬼彼此无奈的对望了一下,又继续用铁链扯住她的双手,把她用力朝那个黑洞拖去。 “不!我不要投胎!!”凄惨的尖叫在黑暗里回荡的格外发森。 疯狂挣扎着的她,才刚苏醒过来,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如撕裂般疼痛,她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两个奇怪的“人”用铁链拉扯着自己朝这里拖来,她才明白自己终于死了,于是高兴的几乎发疯,可是她要去报仇血恨,这两个“人”却只说了一句“投胎吧。” 她不顾一切的抵抗,尖叫着“放开我!我不要投胎!!” “我要报仇啊!!!” 正在恬适的修剪花枝的死魂使者,突然心里一动。 他看到了,在亭亭玉立的百花当中,突兀的冒出一支黑的透蓝的蔷薇!他猛地起身,双目星辰闪烁。 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千年之后,居然出现了和他当初一模一样的花。死魂使者又突兀的觉到了疑惑这朵花的灵魂不在这里! 难道?…… 他挺拔的眉间瞬间纠结,星目放出凌冽的寒光。修长的手慢慢放下了工具,长袍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他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千年未曾离开的死魂使者花园。 眼前黑色诡异的气息越来越接近,她仿佛听到自己内心希望迸裂的声音。可她不甘心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转世啊!两个索命鬼的笑容越来越狰狞可怖,仿佛主人的嘉奖就要唾手可得。 尖叫是徒劳的,她喊到自己的嗓子都快破裂了,连个鬼影也没有来帮她。她深知自己此劫难逃,不甘的怒火几乎让自己燃烧起来。 “住手!” 一个严厉低沉、带着不可违抗气息的声音突然划破黑暗,如炸雷般响在两个索命鬼耳旁。 完了!棘手的来了!! 两个索命鬼心里顿时一悸,吓得手一松,她当即晕死在地上。 死魂使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面露愠色“你们在干什么?!是谁允许你们私自将灵魂投胎?!你们不知道规矩吗?!” 两个索命鬼相视苦笑,完了,这次不仅完成不了主人交给的任务,还有可能小魂也保不住了!!它们连忙垂下头毕恭毕敬的说“死魂使者大人!” 死魂使者缓缓抬起眼眸,眼睛像是极地的寒冰般亘古刺人,他严厉的看着它们,又扫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她,嘴唇蠕动,冰冷且不可违抗的问“是谁指使你们的?” 两个索命鬼大气也不敢喘的说“是……是大人让我们这么做的……” 果然!! 死魂使者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他神情淡漠的说“此事我就不再追究了。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大人,让他自己好自为之。”说罢转身 带着她就消失在黑暗里中。 “咚!!”一声闷雷般的声音将跪倒在地的索命鬼吓得一哆嗦,一个男人从华丽的座位上拍案而起,怒斥着它们“废物!!”他将黑簿摊开,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发蓝的名字渐渐消失,不由得怒火中烧,面色扭曲“一个区区的死魂使者也敢破坏本王的好事!我一定要消减了你!!” 男人手里紧紧捏住一个红色玻璃球,在他左边突然哗啦一声打开一个石头大门,一阵呛鼻的幽香顿时从里面扑面而出。 凌晨轻柔的来临了,等到东方鱼肚渐白,阳光和煦的扑满人间之时,她终于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几秒后,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心跳剧烈的喃喃自语“我不是投胎了吧!!” 巡视四周,简易舒适的竹楼摆放着白色的陶瓷,干净整洁,窗外微风和煦,阳光明媚,鸟儿啼叫婉转悠扬,她安抚着仍旧激烈的心跳,难以置信的看着四周面色呆滞的说“这是哪里?” 她挣扎着下床,推开竹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幻觉…… 流光溢彩的花朵,在花间浇花的黑袍男子,阳光密密的勾勒出他的侧脸如刀锋般坚毅刚强,但是此刻却像是充满了柔情,他温和的微笑着浇花,样子像是在享受某种乐趣一样。 “嘎吱——”门页推开的声音拉回了死魂使者的思绪,他朝惊慌失措的她看去,浅浅的勾起微笑“你醒了吗?真是难为你了,跟那些家伙作战……” “啊!那些家伙!!”她突然爆发出惊恐的喊声“我不会是投胎了吧!!” “不是,你放心,在这里,它们是伤害不了你的。”死魂使者依旧浇着花,神情平淡的说“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会招惹上它们。” “啊,我……我也不知道啊!它们突然就……”她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说。 “……好吧,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的名字是乔姚儿……那么是你救了我吗?请问恩人尊名?”乔姚儿诚恳的问道。 死魂使者一顿,半天才淡淡的说“我好像已经忘记了……不过……”他转头看着乔姚儿惊异的脸说“你可以叫我死魂使者。” 第六章 “我今天去查了你的死簿,让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死魂使者不紧不慢的修剪着花枝,悠然自得的说。 “是什么?!”乔姚儿紧张的问。 死魂使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好像招惹上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啊。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他放下剪刀,不顾她讶异的神情,左手解开她的绷带“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是事故?还是……”死魂使者俯在她的耳畔,声线郁沉的说“你看见了本不该存在于人世的东西?” 乔姚儿恐惧的捂住自己左眼,看着死魂使者讳莫如深的脸,颤抖的蹲下身体,半晌才哆哆嗦嗦的说“我只是……我只是和它定下了契约……它告诉我只要我按照它的话去做,它就不会伤害我……我只是太害怕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帮他去做事情?对吗?”死魂使者面无表情的看着瑟瑟发抖的她“红眼妄灵?” “你……”她瞳孔发颤的看着居高临下,俯视着的死魂使者,他黑的发亮的眼睛四周舒展开优雅的纹路,笑着说“什么都瞒不过我的,我早就在这些花朵中知道了尘世之间居然还有一个红眼杀人魔,在一夜之间屠杀百人,之后就消失了。人们在恐惧中给你起了个外号叫做红眼妄灵。你出卖了人类和自己,你把那些人的灵魂全部献给了你的主人不是吗?” “你调查这些究竟想要做什么?!只为了弄清我的来历吗?!”乔姚儿突然一改柔态,不着痕迹的隐去心里的震惊,决然站起来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那么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不会只是来揭发我的吧。” “看来不愧是他选中的人,很敏锐啊。”死魂使者拍了拍手,颇为赞扬似得说道“我只是想要你和我定一个契约而已。” “契约?”乔姚儿没有想到他居然提出这个条件,下意识的反问道“什么契约?” 死魂使者抿起薄唇,眯起眼睛看着她戒备的眼神,淡然的说“我要你代替我,在这个地方,作为下一任死魂使者。” 死魂使者的生命太过漫长,漫长到连死亡都已经忘记了。 所以,在这漫长的无尽里,我还是想亲自去寻求我要的答案。 “作为洗涤你的罪孽,我将会和你定下这个契约,令人战忌的红眼妄灵。”死魂使者用修长的手指摘下一朵黑色蔷薇,看着乔姚儿说“当鲜血从这朵花里溢出之时,将是你灵魂终结之日,我会在这之前回来,实现我的愿望。” “那么就请你用心灵来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炙热的寻求死亡?”死魂使者将死簿打开,轻蔑的笑道“一个试图自杀了十五次未遂的亡灵,作为轻生者,你还真是我死魂使者的一大麻烦啊。” “既然都决定让我来代替你,还问这些是为何?”乔姚儿瞪着眼睛看着死魂使者。 死魂使者轻轻摇了摇头,合上死簿“因为你的命限被别人私自动了手脚,其实你早就应该死去,在那个红眼妄灵降临死祭之日被警察用枪穿透身体而死,但你却逃过一劫,几年之后还是自杀而死,所以这一点,让我不得不疑虑而已。” “什么……”乔姚儿难以置信的退后了一步,脸色变得煞白“你说我的死亡 是被别人私自篡改的,他们就是为了让我在他们指定好的时间死去,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啊?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啊!” “恐怕,这也是契约之一吧。”死魂使者笑笑,收起死簿说“这件事情我也算有责任,竟然被他人偷走了死簿,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做这件事情的人一定不是个普通人吧。” 死魂使者黑色如洞深邃的眼睛看着疑惑不解的乔姚儿,闭上眼睛,语调像是充满了魅惑气息的游离在她的耳边“是你的契约者吧,好好想想你们之间缔结的约定内容,恐怕不只是让你去杀人这么简单吧。” 长长不见尽头的走廊四周的墙壁上镶刻着古怪的凸起字木,火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空气中凝结着绝望腐朽的气息。 透玉砌好的简易台面上直挺挺的摆放着一具百年女干尸,僵硬泛黑的脸还隐隐约约的勾勒着女尸生前的绝色容貌。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四十八章:女尸 “言青,我来看你了。”莫辞轻快的褪去黑色长袍,如同回到了家里一样,他随意的坐在女尸的身旁,舒展身体,俯下身握住她枯燥干瘪的手,星辰烁然的看着她的脸庞,突然温和的笑道“看啊,你的眼睛回来了。” 女尸脸上深凹下去的左眼窝突然渐渐膨胀了起来,伴随着蠕动的声音,她的眼眶四周收缩的皮肤被硬生生的挤裂,血管疯狂的交错重叠,突兀挤出的红色发亮的眼珠艰难的颤抖着,冒出的气味令人作呕的黄红色的血脓水满满的填塞住了她的左眼眶。 “看啊你,把你弄的多么难看啊,我认识的你可不会这样哦。”莫辞温和的声音中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他轻轻的将流出的脓水小心擦去,抚摸着她的左眼,宛然一笑“总有一天,你会再次漂漂亮亮的回到我的身边的,言青。” “他……他还要我,把杀了的那些人的尸体运回来放到天台……” “然后呢?” “然后……然后,唔,他让我,三天之后把那些尸体再毁掉,要我做的不留痕迹……” “然后呢?你的眼睛怎么会被挖掉?” “我……我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就不见了……” “和你定下契约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我,我不知道……我好像忘记了……” 死魂使者看着捂住额头拼命回想的她许久,确定她并没有什么隐瞒后,默无声息的支起身体就朝花园外走去。 “哎,你要干什么去?”乔姚儿不安的叫住了他。 死魂使者头也不回的说“去外面找找看看有什么线索。” “你要去人界?!”乔姚儿倒抽一口冷气,站起来坚定的说“我也要去。” 死魂使者回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你去哪里做什么?” “我,我也想去看看有什么可以让我回忆起来的事情……”乔姚儿的语气小的可怜“我发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死魂使者怔然,很快又恢复了冷峻的面孔,淡淡的扔下一句“你随便。”便抬脚再次走出了这片花园。 “大人,死魂使者刚刚离开了他的花园,身后跟着那个亡灵,好像是回到了人界了。”一个索命鬼不敢怠慢的报告道。 莫辞疲惫的摆了摆手说“果然如此,那么这就是个好机会了。把冥界之门关上,让他们再也回不来。就算他是死魂使者,也会束手无策的。” “大人所言极是!!”索命鬼谄媚的说道“小人这就去关门!!” “等下!”莫辞喊住它,从台子上站了起来,严厉的说“我马上就要进行还魂仪式了,所以在这期间无论有什么事情谁都不许来打搅我,听到没?” “是!!小人知道了!!”索命鬼急忙应道 ,匆匆退下。 莫辞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女尸露出欣慰的笑容“言青,我这就去接你,我们都等这一天太久了!”他周身突然爆发出凌冽的煞气“就算是死魂使者及时赶到那里,一切都来不及了!你是属于我的!绝对不会让他抢走你!” “看来世界发展的已经不是我能想象的了。”死魂使者有些不舒服的扯着刚刚换上长袍,看着繁华的街道和人群,轻描淡写的一笑“如果是她的话,肯定都很后悔那么早的死了吧。” “你说的,是谁啊?……”乔姚儿好奇的问道。 “……”死魂使者脸色渐渐郁沉了下去,语气毫无波澜的说“上任死魂使者。” “不是说死魂使者是死不了的吗?”乔姚儿有些惊讶的说。 死魂使者不再说话,只是发怔半响,握紧手指,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是啊……好像是这样的……所以才想看看啊,她轮回之后抛弃这一切所换来自由的、作为一个卑贱人类的下场……” 他们穿过茂密的草丛,来到一处废弃的楼宇前,斑驳的墙皮如雪花般飘落,污浊的地板上散发着不知名的气体,昏暗的走廊里游离着诡异颓圮的气息,安静的如同时空静止。 他们随着阶梯走上了天台,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容器,容器下面全是白色的粉末,被风吹的到处都是。 “这里就是他让我把尸体放置的地方,三天后过后,我就将他们投入了这个里。”乔姚儿毫无表情漠然的说道。 “这样还真是悄无声息啊。”死魂使者轻笑,用手沾起一点白色粉末,静然的说“这些就是百人的骨灰啊,都混合在一起,我都无法分辨出来了。不过它们可是一直在哭喊着要杀了你呢。” 乔姚儿丝毫没有畏惧“是吗,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死魂使者慢慢走近她,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把她全部吞噬了进去,他靠近她的脸,无形的压迫感让乔姚儿不由自主的开始退缩,死魂使者锐利而深究的眼神几乎要把她的心里防线击溃。 “那么,以后就拜托你了,我的愿望。”死魂使者直起身,收回一身的凌冽“直到你完成我们的契约为止,我将告诉你,我真正的心愿。” “你究竟是个什么怪人啊!”乔姚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愤的喊道。 死魂使者依旧头也不回的说“只不过是个千年前的举无轻重的人类罢了。但是,看来主角已经登场亮相了啊。” “你说什么?”乔姚儿一头雾水的问道,话音未落,就觉得地面一阵剧烈的摇晃,白色的骨灰像是被漩涡吸引了一样开始在她的头顶上不断旋转飞腾,发出令人惊粟的凄厉叫喊“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红眼妄灵!那个杀了我们的女人!” “这就是亡灵的愤怒之柩吗?看来它们并不想让我们这么容易离开呢。”死魂使者平静悠闲的坐在废木架上,似乎并没有把它们放在眼里一样,看着乔姚儿狰狞的脸说“那么这些就交给你了,如何?” “你个变态!我又不是神或者妖魔鬼怪……等等,我是……”乔姚儿恍然大悟的说道。 “鬼啊。”死魂使者蔑然一笑“所以鬼才能用魂来对付,看来是你的契约者召唤它们的愤怒而来啊,那么,我们看来是被关在冥界之外了。” “他是想做什么啊!”乔姚儿吃力的抵挡着骨灰的袭击,愤怒的吼道“我都已经被他逼死了他还不够吗?!” 死魂使者眼眸平静如水,看了看厮杀着的乔姚儿,缓缓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细长的黑色拐杖淡淡的说“正好,我也想确认一件事情,那么就帮你一把吧。” 乔姚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风驰电掣的就将那些狰狞恐怖的魂柩优雅利落、一个不剩的收拾干净的人,即使他是死魂使者。 死魂使者步履矫健的从焚火炉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她的面前,阴沉骇人的收起黑色的手杖,俊美倨傲的脸笼罩着凛冽的煞气,邪魅威胁的笑着朝着被蓝光缚住动弹不得的白色魂灵柩说“那么,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开始交谈了吧。” 白色魂灵柩百人声音重叠着嘶喊“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妨碍我们!?” “我是谁无足轻重,我只是想帮助你们。这也是我的职责,把无依可靠的冤魂带回冥界,所以,就请你们配合我一下而已。”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就先要把她捏碎,让她永不超生!”白色魂灵柩拼命挣扎着看着乔姚儿怒嚎“我们绝不会原谅你!” “这么沉重的话题还是留着我们午茶时间再谈吧,但是现在,我要问你们。”死魂使者突然一改温文尔雅的脸色,迅速抽出手杖抵住白色魂灵柩的嗓子,眼神变的分外凌厉的问“告诉我,他究竟对你们做了什么?” 白色魂灵柩被这强大的压迫力威吓住了,半天才吱呜的说道“他,他把我们的每个人的身体都取下了一部分带走了……” “什么?!” 死魂使者的脸色急转而下,少见的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难道真的是他!?” 乔姚儿莫名的看着他原地不断的走动,情绪激动的自言自语着“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定这个契约,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做这么麻烦的事情……” “喂……你,你没事吧……”乔姚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死魂使者突然站住,把视线转向她,那捉摸不透的眼神让乔姚 儿很不舒服,还没有开口问,死魂使者又迅速的一把捏住她的脸颊,死死的盯着她空洞的左眼,露出深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以汝之名,照我重生,以彼之意,还我之身,以其之深,取我之魂,以血为祭,共驻之神!” 莫辞对着女尸飞快的念着咒语,一圈一圈红色的光晕在女尸的四周开始扩散,连接在墙壁上古怪的文字,开始泛出白色的光辉,摆放在女尸四周的各种奇异的东西照耀着幽深的洞穴如同白昼,每念出一次咒语,他都不得不强忍着胸口汹涌泛滥的血气和骨头里叫嚣如同利刃生生劈开的疼痛。 最后一个字落地之时,也是他血气用尽之时。 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任凭汗流浃背,也要去承受那来自逆生的惩戒。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四十九章:木言青 他遇到木言青的时候,并不是狱藏主,而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一个凡人,只是一个将军罢了。 而木言青,她约莫要与自己所见的并不大相同。 木言青被两个师兄五花大绑绑回了言门。 这一路师兄二人骑着千里良驹,把她捆得严严实实横放在马背上,策马飞奔,偶尔才会稍稍停下来休整一番再上路。这么紧迫的赶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急着救火呢。 到蜀中自家地盘原本要三日的路程,硬生生被两位师兄缩短了一半。待到家门口,本以为这待遇能稍稍有些改善,可谁知这二人把她往柴房一扔,就准备闪人,还好木言青反应快叫住了几欲溜走的人。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许与前些天父亲召集师兄们开会的事有关,又或许是别的。木言青被扔到地上懒得去胡思乱想,干脆问出口。 “老八原话是这样说的几天前,一长相还过得去但衣着华贵的男人带着俩小厮样的人来找咱老头了,听说手上有啥信物,当时是小北带着去老头房里的,不知道里头说了啥,然后那男的走了后老头就让我和大师兄去找你了。”木墨南看了眼大师兄凤璃的脸色,继续给被抓回来的自家师妹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的?”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木言青仍是怀疑,她爹的性格她还是知道的,只是不太相信四师兄的鬼话。 “我的大小姐,没有老头命令,咱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直接把你绑回来是吧。”木墨南使劲给凤璃递眼色,毕竟这位大师兄帮忙解释一句,可胜过他说一万句。 木言青也看着凤璃,希望他口中能说出自己心里想的真相,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是的。”师兄面上毫无波澜,实际上并没有人猜得到他此时心中的想法。 有了这句肯定,大小姐心里更烦了。如果那晚她没听错……老爹是想在他的师兄当中直接给她选一个夫婿。明明自己才十二岁根本不急着订婚的,也不知道后面他们开会还讨论了什么,木言青只觉得与其这样未来嫁给并不愿意娶自己的师兄,倒不如先跑路,反正年未至及笄,说不定哪天就在江湖上遇到了自己中意之人。 正当木言青胡思乱想思绪满天飞的时候,忽然听见轻柔的脚步声,视线中多出一双黑色缎面暗花的厚底靴,她以为会是救星来了,一抬头却看到是自家老爹。 “爹啊!”一瞬间木家大小姐脸上堆满了笑容,试图通过撒娇来获得老头的怜惜,毕竟血浓于水,她以为这样爹爹就该给自己松绑了。 “言青啊,”木白书也满脸笑容,“虽然你是我唯一的女儿, 但是呢为了让你知道离家出走是不对的,为父决定让你继续被捆着。” 木言青愣住,爹怎么不按她想好的来? 看戏的木墨南没忍住笑出声,遭了躺在地上的师妹一个白眼。 “师父,我们不如先把师妹放了吧?” 木言青心里想着还是大师兄好,只是自己无以为报,就日后吃饭少抢块肉吧。 怎么说自己也就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娇生惯养的,虽然嘴上说要多绑一会儿,但是有自己的大徒弟台阶,木白书还是给言青解了绳子扶起来。 刚得到解脱的姑娘立马原形毕露,“四师兄,我似乎记得来的路上是你提议大师兄把绳子绑紧点?” “那……那个,老八找我有点事我先过去了。”木墨南意识到事情不对,一溜烟跑了。 跟着爹爹,木言青走到会客大厅,就看到有个脸生的家伙坐在那里,吃着点心喝着茶水,悠然自得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自己这一路上有多辛酸。 还没等她开口,也没到木白书介绍,那人就先开口了“你就是言青吧?”公子笑眯眯的样子,有点好看。 “那你是?”就一身层层叠叠的绫罗,肯定不便宜,而且能穿得这么花里胡哨的,木言青琢磨应该不是自家弟子,老爹才不会让自己的徒弟穿得这么复杂不方便练功。 那可能是亲戚之类的?言门这么大,说不定自家就还有什么亲戚自己不认识的。 “言青,他就是为父给你选的未来夫婿。”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在木言青听来有如平地惊雷。“爹,我才十二岁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木家大小姐是滞销品呢,这么急着推出去。 “爹虽然徒弟多,但是亲女儿可就你这么一个,不是急着把你嫁出去,爹只是想提前选好夫婿订婚,能有个人好好照顾你的下半辈子。”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木白书又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么早嫁人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木大小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明明爹爹正值壮年,身体也没什么毛病,按理说这一生还有很久,怎么突然就这么着急把自己托付给他人?论亲论熟也应该是大师兄才对啊…… “可是爹啊,你看女儿自小生在言门如此优秀的家族,论文武双全有大师兄在,四师兄比大师兄虽然差了点但也是才貌担当,还有对自己发妻那么好的二叔天天让我看着,女儿要嫁的人,肯定也不能差是吧?”虽然还没摸清具体情况,但是能不嫁则不嫁吧,毕竟成婚之后可没有自由可言了。 “那是自然,爹为你选的人肯定是人中龙凤,英俊潇洒、风流 倜傥、玉树临风、年少多金、气质高贵、知识渊博、才高八斗!最重要性格稳重温和,能包容你的脾气。” 老爹真厉害,居然找到这么多好的形容词来形容一个人,而且一气呵成,简直前所未有。木言青听得目瞪口呆,“爹啊,咱家大师兄,你也就只是以文武双全,悟性过人,可委以重任这三个词来形容呢,你刚刚说的那个人……世上有什么好的男人能轮到我来嫁嘛?” 在后面,那个默默喝茶的男人此时走了过来,“在下来求娶的,就是木家大小姐木言青。” 一瞬间,言青希望是自己聋了没听到那人在说什么。虽然刚刚她是看着这男人挺好看的,但是不代表她能接受嫁给这个人。 “我以后才不要嫁给才见过一次面的这个人呢,如果非要成亲的话,那我就嫁给大师兄咯。”丢下话木言青就生气的跑了出去。这虽然是不太负责任的决定,但是嫁生不如嫁熟,日后一定要有人照顾她的话,大师兄多好啊。 看着师妹跑出去的身影,凤璃也觉得师父的决定太草率了,可如果要自己娶言青…… “不好意思啊,小女一直没怎么管教,失礼了。” “没事没事。”那人微微一笑,与木白书客套着。 木家,后山小亭子,石制桌凳前,木言青拉着凤璃一人坐了一边,周围还零零散散围了几个人,是被大小姐抓来当证人的师兄弟。 “大师兄,你就从了我吧。”看着对面的人星眼剑眉,发髻高高束起,整齐得无一丝凌乱,呆板的像他这个人。二人认识这么些年,什么脾气秉性双方都知道,或许嫁给这样的大师兄日子会很无聊,但总比嫁给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人好。 “不好。” “大师兄,咱们家可就我这么嫡出的女儿,你娶了我整个言门就是你的了。什么聘礼我也不跟你计较,咱们现在就以天地为媒,以各位师兄弟为证,马上订婚,以后我带着整个言门都归你了怎么样?”见对方不为所动,木言青干脆豁出去了把条件摆出来。 比起当年,如今的蜀中言门虽然没有鼎盛时期在江湖那种如日中天的势力,但是言门这块招牌还在,整体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这些年,别的门派送来言门学习的弟子仍是络绎不绝。 “师妹,你还是听师父的话吧,我想他这么决定必然是有道理的。”凤璃看着摆桌而起的少女,柔声劝着。 “有道理是吧?那你去嫁给他啊!”像是被触了逆鳞,言青当场炸毛,“我今年才十二,就要跟一个不认识还大自己那么多的人订婚,然后葬送一生幸福?” 话一说完,一时间凤璃没有开口,其他看热闹的师兄弟更是不敢说话,安静得像没有人一样。 他们可以坐视不理,可是事关自己,木言青捏了捏拳头,忽然计上心来,如果对方能主动退婚……那就是从源头上解决了一切。 灵巧的少女叽里咕噜地转动自己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里也有了确实可行的计划。把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看戏的四师兄,走过去便揪着对方的衣领问道“那个人叫什么?住在哪里?你还知不知道别的什么消息?” 木墨南讪笑推开自家师妹,“只知道叫莫辞,不知道姓什么的,应该是住在师父的院子旁边,别的也不知道师父也不让问。” “哟,咱言青是想明白准备去了解了解然后嫁人了?”嘴欠的八师兄从木墨南身后凑过来打趣着眼前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女,都已经长到快嫁人的年纪了,就这样订婚或许不错。 翻个白眼,才懒得理这幸灾乐祸的木墨冬,言青扭头看了一眼一身白衣端坐在石凳上一言不发的大师兄,气呼呼地往那个莫辞住的宅子一路小跑过去。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五十章:联姻 “大师兄,”木墨南看着师妹远去,才走到人跟前问,“你这是打算放弃了?” 大师兄什么都好,从小什么无理要求都可以满足自己,就是太听自家老爹的话。木言青想着刚刚被大师兄拒绝的样子,眼眶微微泛红,她是言门唯一的女儿,或许日后还是会因为利益与人联姻,但她不想这么早就被定亲。 往常走在路上,大小姐总是喜欢一蹦一跳看着路上爹爹种下的草木,但是如今没心思看那么多,只管往那人的住处跑。 快跑到院子门口时,木言青突然停下脚步,往门口灌木丛一钻,小心谨慎地观察了四周,没有人,但是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这是自己家,自己的地盘为什么要搞得跟做贼一样?她就算去这什么莫辞院子里万一对方出了什么事,她是大小姐,还有谁能把事掀出天去? 于是偷偷摸摸的行为变得光明正大,做贼的少女甚至不屑去翻墙,直接就从大门走了进去,竟然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按原计划,木大小姐是打算背着木白书来把求亲的人打一顿,好让对方自己识趣打消求亲的念头从哪来回哪去。只是这院子里空无一人,木言青的计划不得行,忽然又心生一计——要不干脆直接毒死吧这样比较省事,也不用担心万一对方去老爹那里告黑状。 下毒这种事情言青也是信手拈来,对于自家院子的构造也比较熟,少女驾轻就熟摸到厨房门口,却发现……门被锁了。 没事,问题不大,不就是开个锁嘛……大小姐深呼吸一口,从头上取下银簪,拿簪子开锁什么的又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锁似乎不大听话,她横戳竖捅了半天也没打开。大概是气急败坏了,本来凉爽的天气,木言青额头上却冒了一层薄汗。 “言青这是晚饭没吃饱嘛?这么大个言门居然还要来我这偷食?” 木言青闻声一抬头就看到莫辞那张笑岑岑的脸,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吓得手上的作案工具都掉了。 “虽然银簪耐摔,可也要好好保管啊。”弯腰替言青捡起簪子,本想顺手给人插回头上,却被躲开了,莫辞只好先将东西拿在自己手上。 作案被抓包,木大小姐面子挂不住,总不能说自己是来打你的,发现人不在就改下毒了。“你这是从哪回来啊?言门内机关暗器众多,是你可以随便逛的嘛?” “不过是饭后在院子里散步消消食,就看到了言青在跟厨房的锁做斗争,便过来了。”莫辞从随从手中拿过钥匙把门打开,“言青若是饿了让我给你开门就是了,不用撬锁。” “那我又没看到你,不是只能自己动手了?”既然对方认定自己是来厨房偷东西吃的,也就省了大小姐为自己为 什么来别人厨房找借口,干脆就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那言青想吃什么,就随便拿吧。” “好嘞。”反正晚饭也没吃,木言青也不顾是不是会弄脏自己的衣裙,直接往石台上一坐,拿双筷子就直接吃起了灶台上的酥肉。 有肉,怎么可以少了酒?木大小姐东瞧西瞅也没看到哪里有放了酒,正发愁的时候一只手递过来一坛子酒。“谢谢啊。”言青接过酒坛的手微微一愣,竟然是莫辞递过来的。 “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莫辞仍是笑着,旁边的随从倒是心里有点发虚,哪有引贼入室还主动给“贼”递东西的啊…… 这“一家人”三个字仿佛让大小姐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瞧了瞧这人身边的随从,文文弱弱的样子也不知道武艺怎么样,只是人不可貌相,还是支开再说。“喂,你去给我从我爹那里要坛酒来。” 随从看木大小姐灌了一口手中的酒,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把目光投向自家主子。 “小叶啊,这个人可是你未来的女主子,主子的吩咐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小叶转身为主子办事去。 支开了随从,只剩莫辞一个人那就好办了,这人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应该挺好对付的。木大小姐得意一笑,把酒坛放下,这么好的酒她可舍不得糟蹋了。手上的筷子似飞镖暗器一般朝莫辞打去,却被轻松躲开。 “言青怎么手滑把筷子弄掉了,再拿一双吧。”说着就从筷筒里拿了两双筷子,递一对给眼前的少女,假装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你这是要一起吃?”木言青接过筷子也不客气,打小就跟师兄们在饭桌上操练,想从她手底下抢吃的可不容易。 莫辞没有说话,只是将筷子伸向了言青看中的那块肉。 眼见自己的肉被别人夹去,木大小姐压住对方的筷子,却又被一个转手挑开。两个人你来我往之间,筷子在手上灵活的舞动,这比拼不亚于江湖上真刀真剑的打斗路数。 木言青觉得自己低估这个男人了。 莫辞微微一笑,“都说了以后是一家人,言青想吃这块肉叫我让你就好了。” “谁跟你是一家人谁要你让了!”木言青丢开筷子跳下来,横腿扫向站在灶台边的某人,却被莫辞轻巧跳开,只是惨了木大小姐的腿,顺势就撞到了石制的灶腿上。 “啊呀!”这一吃痛少女的身体顿时失去的平衡,所幸在摔下去之前被莫辞眼疾手快接住了。 “言青想投怀送抱不用这么着急的。” “嘿!你这个人!”木言青气急败坏站起身来推开莫辞,“谁要你接住我了!” “你打不过我的。”掸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副 开始说正事的样子,莫辞笑得温润,“其实言青来找我的目的我知道,只是今天都这样,不如你先回去看看脚上的伤,我们明天再谈?” 既然对方开门见山,大小姐也不藏着掖着了,应下莫辞的明日之约,心里却想着谁说我打不过你了,只是本姑娘今天还没暴露真正的实力,等明天有你好看。“那就明天下午见。” “到时候言青直接从大门进来就可以了,不用翻墙。” 木言青一瘸一拐走出厨房门,突然想起来自己几时是翻墙进来的了? 深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大小姐看着自己脚上今天磕到的地方,有点泛紫,当时那一下她可是用了十足的力,现在可真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真疼呢! 好在平日里跟师兄弟们一块习武,这种小伤小痛也见过了,从床边柜子里摸出一瓶药酒,木言青倒了一点在手上,把手掌搓热乎之后再去揉受伤的地方。 处理好伤口,少女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那个莫辞说知道自己今天去的目的,意思是已经知道自己想去毒死他了?“不得行,杀人灭口得趁早。”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想法,木言青觉得要是今晚不下黑手,明天人跑了或者跟父亲告状去怎么办? 想到这里,言青赶忙起身下床,去自己的“兵器库”里找个趁手的作案工具。 暗器?带着。大小姐把几枚毒镖揣身上。软剑?说不定用得上,顺手就缠腰上了。匕首?感觉可行,撩起裙子给绑腿上了。披帛?这个好!披在身上看不出有杀伤力,到时候把人直接勒死假装是人自己上吊死的也说得过去。 准备得七七八八,木言青就趁黑出了房门,只是到莫辞的院子要经过木白书住的地方,最佳方案就是从后山绕过去,这样才不会惊动其他人。 莫辞还没有睡,小叶往桌上的油灯里又添了油,暖黄的灯火充斥着整个房间。 “主子,时候不早了,该睡了吧?” “不急。”手上把玩的是大小姐今天遗落的发簪,银制的簪子上面雕的是傲放的荷花,莫辞微微一笑,想着明天该亲自给人簪回头上了。 当木言青摸到莫辞院子的房顶时,月上中天,但屋子里的烛火未灭,想来是还没睡。 虽然傍晚跟他再打照面的时候只看到了他身边那个叫小叶的随从,但是据四师兄所说,这个人来的时候是带了两个小厮模样的人,还有一个人自己没见过,就更得小心了。 言青从怀里掏出一只飞镖,小心翼翼地从侧边房顶朝房门口扔去。小叶听到动静,连忙向主子汇报,对方却像是早知道一切一般,吩咐他与老叶二人都出去查看。 不一会儿大小姐便看到里面的人按自己计划,听到外面的动 静出来探查,只是没想到两个人都出来了。于是再一枚飞镖掷过去,让他二人以为是有刺客,木言青匿了身形,等确定那二人都追出去了才冒出头来。 从房顶跳下去,少女直接手拿软剑破门而入,莫辞像是早有防备,将房中的桌子一把推开,将中间腾出来给二人做打斗用。 软剑在木言青手中婉若游龙,一招一式都直指对方要害,被攻击的人倒也不慌不忙,见招拆招,自信十足,“我说过,你打不过我的。” “那可未必,下午只是意外!”想她木家嫡女文武双全,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木家武学,怎么会打不过一个叫不上名号还妄想娶她的人? 见少女铆足了劲,莫辞知道此时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拦不住她想跟自己打一架的心思,不如手底下见功夫,赢了这丫头再说正事。 奈何对方有备而来,自己手上也没有趁手的兵器,去取剑怕伤了木言青,拿别的也来不及,没有办法之下莫辞一边躲着攻击,一边拿了剑柄来,该找回场子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五十一章:初见 言青虽然才十二岁,但是武艺不错,只是对上莫辞还是有点吃力,再加上对方拿来剑柄来转守为攻,她这边被打得节节败退。 “主子!”甫一进门,俩随从就看到她二人的打斗场面,主子看到他们进来,一分心,被木大小姐一剑劈过来,幸好躲了过去。“当心!” 木言青瞅准机会又是一剑,莫辞的胳膊被划了道口子,小叶正要上前帮忙,被老叶拦住说,“打是亲骂是爱,人家小两口打闹增进感情你掺和什么?” “你们俩关上门出去。”一边下冷声下令,一边下手夺过了大小姐手动的武器,莫辞本只打算和言青打着玩玩,但是现在这场面,怕是和他想的不一样。 软剑被抢,木言青从怀里摸出飞镖扔过去,趁莫辞当飞镖的空档拔出了腿上绑的匕首。 “嚯,看这架势是想谋杀亲夫啊。” “呸,谁要嫁给你?”大小姐一下再朝莫辞刺去,却被对方抓个正着,手腕被紧紧攥住。 “谁又想娶你啊,小小年纪就这么凶神恶煞的。” “你来言门不是求亲的嘛?”木言青微微一愣,到底这是个什么情况? 莫辞松开手,言青收回匕首揉了揉被抓得生疼的手腕,“我来言门确实是向木大小姐求亲,不过也只是奉命行事,至于成不成还得看你父亲的意思。” 木言青已经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打不过这个人,不过对方既然愿意敞开谈,自己也不多扭捏,“言门虽是江湖势力,但好歹也是世家大族,一般嫡女成婚都是商业联姻,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不知道你是奉谁的命,为何连全名都不曾说出来?” 既然双方都想商谈,那就好说了。手下人被支出去了,莫辞只好自己将桌子搬回来,凳子摆好,请木大小姐坐下细说。 “我叫莫辞,姓林,你就应该能推算出我的身份了吧。”去把茶具也端回桌子上给两人都倒了一杯,“我来是奉我父亲之命,他说木家主多年前与他有过一段过往,希望我能求娶到木家主唯一的女儿,也就是你。” 姓林,衣着气度不凡,与自己父亲有过交往……木言青细细回忆着这些年父亲提起过的世交……似乎里面没有姓林的,倒是有个仇家姓林……“你是哪里人?”试探性地将这句话问出口,只是不知道答案会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开封人。” “这……这样啊。”木言青尬笑两声,然后逃也似的一溜烟跑了。 开封姓林的,那可不是林大家族的?大小姐边跑边想,还好这位大爷会武,不然万一被自己杀了,这谋杀开国将军的罪名,不是一个蜀中言门就能担待得起的。 转念一想,明明父亲每年都有叮嘱出师门历练的师兄弟,切不可与皇家 的人搭上关系更不可交往过密,这次莫辞来求亲,爹爹的态度却好像不太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木大小姐觉得明天应该去老爹那里探探口风再决定。 昨儿夜里没睡好,早上木大小姐起来的时候还有点犯迷糊,差点失手把最喜欢的那支玉簪给摔了。进来侍候的丫鬟劝她再睡会儿,这才缓缓想起今天还有事要去找父亲。 刚一出门,就看到了往这边走的莫辞,明明两人住的院子隔了那么远,去吃饭的小院也不顺路,木言青想不明白怎么会在这里遇到这位大爷。 “言青早啊。” 本来还想假装没看见,可偏偏对方还主动打招呼了……想起昨晚的交手,大小姐只好标准性假笑回答道“哪有你早,都散步到我这来了。” “是岳父让我来接言青,看你是想去小院和大家一块吃,还是去我小厨房吃。”莫辞自然而然就往木言青身旁走去,随着她的步伐,两个人比肩而行。 晨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他一老一少两个随从远远的跟在身后。言青想,若身侧是个良人,这样成婚,往后的日子相敬如宾的相处着,或许会不错,只怕这莫辞并非良人,还是一匹狼,若是引狼入室,后果…… 木言青甩甩脑袋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去,自己还小呢就在瞎想什么呀。 “莫辞,如果我爹同意让我三年之后嫁给你,你就真的要娶我?”其实去探口风,也无两种结果,不如先往最坏的结果想,万一父亲真的要自己嫁给这个人,不如先看看他的想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岂能不从?”更何况皇室婚姻,从来是权势至上,莫辞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父皇为什么执意要自己娶这么个江湖丫头,或许只是防着他去跟皇兄争吧。 莫辞难得收起笑容,他也不过是听命于人,若换了自己做主,虽然没想过自己日后会去什么样的妻子,但大抵也不会是木言青这样的吧。 两人皆是心事重重地走在道上,最终结果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吧。”莫辞挂上招牌式笑容,这话像是在安慰木言青,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打起精神进到院子里,木言青熟稔地跟师兄弟们打着招呼,直到看到桶里所剩无几的豆浆,“你们这也太狠了吧!明知道我起晚了还不给我留点!” “言青你看你都跟你未来夫君同进同出了,还不顺带在他那里解决早饭?”木墨冬看两人是一块进来的,忍不住打趣自家师妹。 木白书看着闺女跟未来女婿相处很和谐的样子,也面带笑容“待会儿让小厨房单独给你俩再做点不就行了。” 看这样子,大小姐心里也有数了,这次怕是跑不掉了, 都成了砧板上的鱼,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让父亲顺心一点。“不用啦爹,待会儿我去莫辞院子里吃点就行了。”转身就顺手抓着莫辞的手腕仓皇跑了出去。 出了大门直跑,穿过了假山花园,拉着一个人跑路太费劲了,木言青一直到气喘吁吁跑不动了才停下喘口气。 “大小姐这是要拉我私奔嘛?可方向也不对啊。” 看着身后的人笑得欠揍,言青当前啐一口,“你刚刚不是说有解决办法,现在怎么办啊?” 莫辞环顾四周,再往前就是墙头了,看起来是不常有人经过这里的样子,在这里谈事情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吩咐了两个手下去外围站岗以防隔墙有耳。 “这种局面了还能怎么办?双方父亲都同意了这门婚事,我们是小辈,反对也没用,但是我们可以配合演一出戏啊。” “演戏?”木言青狐疑地望向莫辞,一时间四目相对,少女突然就明白了这个家伙的意思,或许是个好主意! “只是要委屈你先去探探伯父那边的想法,要实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们就假意答应订婚,到时候言青跟我回了开封,再到我父亲跟前合演一出,差不多这事就糊弄过去了,至于往后,那便走一步看一步。” 如今二人就算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木言青对于莫辞的主意不赞同也不行了,毕竟换了自己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这样瞒过一时算一时了。 按计划,木大小姐到了木家主的房间,一般来说自家老爹这会儿都在房里练字才是,这会儿她屋里屋外都看过了,并无人影。 有微风吹过,吹动墙上的挂画。少女沉思一会儿,撩起挂画打开密室门开关走了进去。 木白书的这间密室里其实并无金银财宝,也没有武林秘籍,更没有机关暗器,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有床,有书桌,有柜子等等,只是比较隐蔽而已。 走到最里面,父亲果然在这里,木言青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她知道,这会儿爹爹应该是在画母亲的画像。 言门有三绝,二叔的字,五叔的雕工,和木白书的丹青。 而娘,却是五窍不通。 “你几时来的?”木白书放下笔,起身就瞄到了自家傻闺女。 “爹不是把那林家人当仇家对待嘛,怎么会同意把女儿嫁过去?”木大小姐走过去坐到老爹身侧,她不能理解爹爹的用意。 “你知道他姓林了啊。”木白书摸摸自己女儿的脑袋,“本来爹呢也不着急,想着等你年纪一到,若有自己心仪的人,不论门户都可以优先考虑,要没有,爹也可以给你选一个差不多的人,安安稳稳过完一生。” “可是爹你还是选了这个莫辞。” “这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他是将军,奉了他爹的命来的,”端起案上的茶小饮一口,木白书叹口气,“我也不知道龙椅上那老小子怎么想的,明明说好互不干涉,他却非要跟我攀起当年的旧情,让他的得意门生来娶你。当然,你要实在不想嫁,爹厚着老脸去拒了就是。” 虽然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父亲把皇宫里的那家人划入仇人行列,只是听他这么说,言青暗自思忖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况且有莫辞配合自己,应该不会出太多意外。 “爹你别想太多啦,”木大小姐笑眯眯地看着老爹,“女儿只不过是处于好奇过来问一下而已,嫁给莫辞应该不错吧,不指望他日后成为王爷,那也是个开国元勋,我跟着他啥的多好。”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五十二章:跑路 听女儿这么讲,木白书心里总算稍微放宽些,“爹只是担心嫁过去会规矩多,你又是自由惯了的……万一被人抓住把柄说什么你是江湖……” “怎么会呢!”言青当即打断道,“本小姐怎么说也是言门嫡女,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能文能武,哪点配不上他莫辞?” “那我闺女当然配得上最好的。”木白书忍不住发笑,只是这从小养大的闺女,以后要跟别的男人跑咯。 “只是……万一人家跟我定亲之后发现不合适啊又或者成婚之后有什么意外,和离了怎么办?”虽然有点坏气氛,但是言青还是把话小心翼翼问出口,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要是有人欺负你或者跟他过得不高兴了,随时回来就行,我言门家大业大,不怕养不起我家言青。”虽然还在议亲阶段,木白书也有些伤感,毕竟开封那么远,不是在自己家里,万一闺女被欺负了这可怎么办啊。 “爹我就随便说说啦,”大小姐笑嘻嘻的,想去缓和氛围,“成亲还早,况且女儿哪有那么差啦。” 说罢,木言青起身,“我去找莫辞啦!”毕竟亲爹呢,什么事肯定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只要和莫辞那边商量好,之后的日子就像他说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木言青回到自己的房间掏出笔纸开始琢磨要写点什么,丫鬟念及自家小姐都没怎么吃东西,便端了一叠点心过来放到桌上,余光不小心瞥到小姐写的东西,似乎是在立字据。 大小姐捡起一块糕点往自己嘴里送,摆了摆手让丫鬟可以退下了,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丫鬟走到门口,回身准备把门带上,却又被木言青叫住“去把莫辞喊过来。” “是。”不知道大小姐有什么意图,但是小姐能和未来姑爷和谐相处对他们这些下人总是没得错的。 木言青在房间里一边构思着自己要写的东西,一边等莫辞过来,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两个人商量一下比较好。 窗户没有关,有风吹进来,吹得书桌上的纸卷起,少女伸手过去拿个纸镇给它压住,恰好这时候有人敲门,估计是自己约的人到了。 一开门,就看到门口的莫辞浅笑看着自己,木言青微微愣了愣神,而后大方地“请”对方进去自己的闺房。 关上门,此时屋里就他二人,木大小姐学着父亲招呼客人的样子招呼莫辞坐下,随后倒上两杯茶水。木言青面带笑意,也不客套,之前两人也算是商谈过,如今开口便是直奔主题。 “我配合你演戏,假意定亲,先瞒过我爹这边,但是你也要配合我,在人前要装作一副恩爱和谐的样子。”桌上茶烟袅袅,透过去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竟似乎有些不真实。 “可以。”莫辞应下,修长白皙一双手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在这边我配合你,然后我找个借口回京,刚到的时候肯定也要你配合我演一出夫妻幸福美满的戏给那边的人看,之后你便可在府里自由活动,基本不会再有多的事。” “这是必然,只是我想要你一些承诺。” 莫辞心下了然,“我知道你想的,所谓相见好,同住难。衣食住行方面肯定都不会委屈你,到宫里你就住我隔壁的屋子,所有人以最高级别的标准对你以礼相待,宴会能推的我都会帮你推了,基本不用露面。” 对方虽然说得好,但是还是没有说到木言青关心的点上,只好自己直接开口“我肯定在宫里待不住,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我会溜出去逛逛,你不能拦我。” “好。”莫辞忍俊不禁,“到时候你想宫逛,去库房拿了腰牌取些银子随意支配便好,想带多两个小厮都行。” 见主要问题解决了,大小姐又摸来一块糕点往自己嘴里塞,然后提起笔,把刚刚提到的都写下来作为字据。 莫辞凑过去瞧,心思细腻的少女把一条条的都用簪花小楷写下来,又抄了一份。 “一式两份,说好的就不许反悔,只是到时候还得麻烦将军给我写封休书啥的,我好麻溜地收拾东西滚回家。” “就这么瞧不上我嘛……” 木言青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喜欢眼前这个男人,更不会喜欢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演完戏应付完双方家里人,那必然是越早脱身越好,大不了往后自己一个人过,反正还有言门这么一大家子人陪她呢。 双方都签了字,这事就算这么谈成了,比起想象中的要顺利很多。把字据收好,大小姐起身伸个懒腰,然后走过去把门打开,今天天气还不错,适合躺回床上再睡一觉。 送走莫辞,木言青重新把门关上躺到床上。前天晚上没睡好,这会儿是时候补回来了。 莫辞从大小姐院子里走出来便看到两道身影窜过去,印象中应该是言青的两个师兄吧,就算认错了不是,这里是言门的地盘,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树上的蹲着两个人,个矮的看向木墨南,“现在怎么办?” “我继续跟着他,小北你去找大师兄,让他今晚到我房间说话。”话罢木墨南就施展轻功,自认为悄悄地跟住了这个外来人,殊不知对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意图。 毕竟是客,莫辞不想落人话柄,假装无事发生一般回了自己的住处,吩咐好小叶守好屋外,如果是跟过来的人动手了,也要主意分寸不要把人伤得太重。 喊了老叶去里屋,如果是有急事需要带着言青火速赶回开封,也得稍微谋划一下才 显得真实可信并不着痕迹。 木墨南没有鲁莽行动,就猫在树上盯着莫辞的院子。 小叶见他没有动静,只多留意了点,并没有把人揪出来。 日渐偏西,又到了饭点,言门弟子都是到固定的小院一起吃饭,要是过了饭点,没吃也就没有吃的了,如果晚上摸去厨房偷食被抓到了是要受罚的。而莫辞肯定不用过去吃,言门本家人和外来客都有小厨房。 木墨南在肚子有点饿和继续盯着莫辞之间挣扎了一下,选择去吃饭。 饭堂里吃饭热闹些,同门师兄弟和外门过来学习的人都坐一起围了几桌一块吃饭,而桌上的菜有限,能吃到什么就各凭本事夹菜了。 木言青没有来,木墨南暗自思忖着少了一个跟自己抢肉的人,拿了碗筷坐到大师兄旁边,等着开饭。 难得今天菜丰盛且分量足,木墨南夹了一块肉塞到师兄碗里,偏巧就被别的师弟看到了,对方嚷嚷着说四师兄偏心。 师兄弟们坐一块吃饭总是快乐的,说说言青抢抢菜,一顿饭就这样吃完了。 末了,木墨南站起来看着大师兄,酝酿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那个大师兄啊,我下午让小北跟你说的……” “嗯,我晚点过去。” “好嘞。”听到师兄应下,木墨南当即展开笑颜,回房间去等大师兄过来。 时至暮色四合,天彻底黑下来了,凤璃没有提灯笼,只心里数着走过的房间数,摸到木老四门口,轻叩两声,却发现门是虚掩的,听到屋里人的许可,便推门径直走了进去。 “你找我什么事要两个人私底下说?” “大师兄还是这样,有什么话要么不说,要么就直说,从来不客套。”木墨南嘿嘿一笑,从桌下摸了两坛酒上来,“坐啊,咱们边喝边说。” 封泥一开,药香混着酒香扑鼻而来,光闻闻味道就知道是佳酿。给凤璃递了一坛子过去,也懒得用杯子,木墨南直接抱着坛子就灌了一口。 本来说起这事还有些微紧张,两口药酒下肚,顿时什么心理负担也没有了。“大师兄啊,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 “放弃什么?”凤璃蹙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言青啊,你就真的可以看着她以后嫁给别人?” 木墨南一口接一口自顾自地喝着,这酒他珍藏了这么多年,如今为了说大师兄和言青的事奉献出来了几坛,自然多喝一点是一点。 看着四师弟一副比他这个当事人还惆怅的样子,微声叹了一口气。 或许是今晚夜色太好,又或许是酒香醉人,很多年前的记忆就忽然一下子涌上心头。 凤璃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这药酒入口虽不辛辣,后劲却十足,恍惚地就想起自己 刚被木白书领进门的时候,木夫人才怀上没多久。 师父是那时候刚接手的言门,就收了他这么一个徒弟,行了拜师礼,改了木姓叫墨惜,名字是师娘娶的,谐音“莫惜”。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那时候师父对他很好很好,大抵是当儿子养的那种吧。 后来木白书又收了好几个徒弟,再后来木言青出生了。那时候凤璃想,师父对自己这么好,他又是大弟子,也一定要对自己的小师妹很好很好。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凤璃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言青,可是他们是师兄妹,言青又这么下……这件事情唯有心思细腻的木老四发现了。 “不放下又能怎么样?这是师父的意思。”言青幼时常常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就像一条小尾巴,长大了跟着请来的先生学那些女孩子家该学的东西,被罚了就跑过来哭,就真的好像有多委屈一样……那时候的师妹真可爱呢。 日后,想来也没有机会再跟言青那般相处了吧……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五十三章:夫妻感情 “可那个人不过是突然出现的,又怎么比得上你跟言青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情义?”木墨南仰头把这坛子酒最后一口喝掉,不尽兴,又提了一坛上来打开,“说不定言青也对你有意思了,你要不要去试试,万一她就跟你跑了呢?” 大师兄摇摇头,“有些东西我可以不在意,但是言青是女孩子,还是要在意的。”如果是私奔的话,那对她名节损伤太大了。 就这样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木墨南怎么想的他心里其实清楚得很,他又何尝没想过就那样带言青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可是那样对言青不好,也对不起师父…… “那大师兄你不会后悔嘛?他们现在还没成亲,你还有机会!” “阿南,你喝多了。”凤璃起身,“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就当今晚无事发生吧。” “好。”再多的话,也没有办法说出口,木墨南只能把那些话憋回肚子里,化为一声叹息。 也不知道莫辞是怎么想的,一大早上就来自己院里敲门,没有办法,木言青只能叫丫鬟去接待,然后自己在里屋先收拾一下。 待到大小姐梳洗完毕,将军已经是喝完了两盏茶。 “你这么早来干嘛呀?”言青打个呵欠,“你早饭吃了没?没吃我让小厨房一并做了。” “只是小厨房做嘛?还以为能尝到我家言青的手艺呢。”莫辞一脸惋惜,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 “我怕我毒死你。”大小姐翻个白眼,然后吩咐人去做早点。 “没事的,为夫百毒不侵。”莫辞笑眯眯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所以你到底干嘛来的啊……” “多和言青相处一下,增进夫妻感情。” 听莫辞这么说完,木言青感觉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虽然是说好了要互相配合演戏,但是也没必要这么恶心人啊,况且此时就他二人,这戏是演给谁看?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爱咋样就咋样吧。大小姐琢磨要不要再去补个觉,刚起身就被莫辞拉住手腕不让走。 “你还要干嘛呀?” “晚上族内家宴,岳父大人让我来知会你一声。我也寻思着先来和你预演一下,免得到时候太过生硬。” 莫辞说得一本正经,言青虽是恼火,却也没有办法。 恰好手下人将两人份的吃食送上来,什么事情都大不过吃饭。大小姐迫不及待便往桌前一坐,不等莫辞了她直接就开始吃了。 “言青若是饿极了可以把我的一块吃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莫辞坐在一旁看着大小姐吃得欢快,小叶站在旁边看着确是心惊肉跳的,他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主子,要是搁宫里,就算主子让食也没人敢 吃啊。 这一天也无事,莫辞就一直跟着言青在院子里,哪也不去,言青做什么他就在旁边看着。 起初木大小姐还不习惯身边有这么个跟屁虫,没过一会儿便也无所谓了,反正对方又没妨碍到自己,只管当他不存在就完事了。 同那些师兄弟们不一样,木言青虽说也是木白书的徒弟,跟其他弟子一块学习言门武艺课,但是她还要兼顾才艺课。按课表,因前几天莫辞的事情停了几天课,仔细算算今天应该轮到上才艺课,只是父亲安排的先生没有来,言青只好自己做点什么打发时间了。 让丫鬟去库房拿了些器械来,她还没试过这新改进的连环弩的威力呢。只是刚搭上箭枝,就有人来报说家主请他二人过去雅苑一趟。 雅苑是木家族人逢年过节或有祭祀才会齐聚的地方,虽然早上已经听说了晚上有家宴,只是没想到会要到雅苑去,还没想到要带莫辞这个外人一起。 “看言青可是不开心?” “是啊,我不喜欢宴会这种地方。”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自己家里人,推也推不掉呀,“我只想做个野丫头,才不想当什么大家闺秀。” “我也不喜欢,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莫辞想起宫里宴会就头大,只是不知道这言门家宴会是个什么样子,应该怎么也比宫宴要有趣吧,至少氛围肯定要好,“只是我们言青这么可爱,怎么会是野丫头呢?” 突如其来的肉麻,木言青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又猛然想起自己和他的婚约,不由自主地想到父亲待会儿不会宣布他们二人定亲的事吧…… “莫辞。” “怎么了?” “你好像还没有给我正式介绍过你的身份吧?” 刚刚一路沉默的少女突然开口,他以为什么事呢,不过既然言青有兴趣,他让小叶讲讲又何妨。“那就让小叶来说吧。”毕竟自己身份这种东西从自己口中说出来还是有点奇怪的。 “是,主子。”跟在身后的小叶听到命令快步走至木大小姐身侧作了个揖,开始边走边讲,“我们将军是林府里最小的一个世子,也目前是林大帅最小的一个孩子,目前年十八,尚未封地,却深的圣心,居开封一处三宫,内有宫婢……” “停!”木言青即使打断小叶流水账似的汇报,她只想捡有用的听,比如这个莫辞他娘是谁?话本里都说母凭子贵,子凭母贵的,莫辞能在皇帝面前得宠,说不定就是跟他家族脱不了干系,再加上迟早是要见面的,先估计一下那是一个怎样厉害的女人。“你们将军的母亲究竟是何许人也啊?” “我们将军的母亲……”对于这个问题,小叶有点不好说出来,毕竟主子们的事是忌讳,说不得。 “我母亲 在我六岁那年便过世了。”莫辞接过话去,往后一段时间两个人总是要相处在一起的,即使是这种事情,也是迟早要说的。 “这样啊……”木言青心里突然有点闷闷的,就不想说话了,一个人自顾自地快步往前走去。虽然莫辞的母亲陪着他长到了6岁,可是这种有了之后突然又失去了,这感觉怕是极为的难过吧。 大概是察觉到言青的小情绪,莫辞追上去自然地拉住她的手,“没事的啦,起码你还有这么好的父亲,和那么多陪着你一块长大的人。”言门的情况,他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了一点。 “对啊,我还有爹和师兄弟们呢,还有那么多对我好的叔伯。”大小姐忽然就咧嘴一笑,或许在这一点上,她比莫辞还是要好点的,据说大帅营长麾下的孩子都是要独自长大的,虽然说也有那么多兄弟,但是相互之间勾心斗角的为争夺一个权位,也是不容易。 走着走到就到雅苑了,这地方的路木言青还算熟,让随从都守在外面等,莫辞被言青带着七拐八拐走到了深处,这要不是有人带路,估计不容易找到地方。 这俩人到晚了,进去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们都已经入座了,就差他俩,大小姐干笑两声,带着莫辞刚准备坐到晚辈席上,就被木白书吓住。 “别对孩子们这么凶嘛。”上座一鹤发长者笑呵呵地看向木白书,“他就是晚柔的孩子?” “他就是晚柔妹妹和那家伙的孩子,叫莫辞。”对于这件事情,木家主起初也不相信,是莫辞来的那天,带了他母亲木晚柔的信物来,这才不得已接受这个事实,并同意将言青嫁给他。 莫辞有些愕然,晚柔确实是母亲的名字没错,只是没有想到他和言门和言青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不过听木家主提自己父亲的时候,虽没有直呼名讳,但是用“那家伙”来代称,想来之前关系不太好。 “孩子你过来让我看看。”听木白书说完,长者便有些泪目,“快过来好好让我看看。” 摸不清长者的身份,但好歹也是长辈,莫辞走到他跟前,待长者看清眼前人的面庞,忽然又笑了起来。 “五叔公,他怎么啦?”木言青被勾起了好奇心,干脆直接问出口。 “你呀,生得晚,是没见过你晚柔姑姑。”二叔接过话去,“这小子跟你五叔家晚柔长得可真像呢。”说完也笑了起来。 被这样一说,木言青看着莫辞,两人都是摸不着头脑的状态,面面相觑。 五叔木白雾暗中推了木白书一把,小声说了什么,被推的人却是轻哼一声,“我可不想说,你要说你说。” “嘁,”木白雾鄙夷了自家大哥一声,走到两个小辈和自家爹身前,给他们讲起自己这一辈 的事情。 莫辞的母亲木晚柔是言青五叔公的女儿,也是木白雾他们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又生得晚,几个哥哥对她都照顾极了。时至妹妹快嫁人的年纪,家里长辈都在为这么唯一的一个女孩挑选合适的夫婿,没想到晚柔却看上了宫里那位,非要跟过去。 那时候木白书才娶长素两年,言青的母亲跟晚柔玩得极好也没有劝过来,最后没有办法,只好依了她的意思,许她嫁给了将军,那个时候方才立下了战功的林家。 本来木家人都不太同意木晚柔嫁给一介武夫,后来听说她在边疆生活得还不错,林大帅对她也好,渐渐也就接受了这件事情,木白书他们几个对林家的成见也消了下去。 直到十二年前,不知道边界是出了什么事情,木晚柔往家里递了消息,说过些天回娘家一趟,那时候她母亲快生了,木白书便吩咐了所有人暂时不许告诉自己夫人这件事,免得影响心情。没想到这事情才过去十数日,就有快马加鞭的速报来说晚柔没了。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五十四章:旧怨 整个言门都因为这件事情被悲伤笼罩着,同时又希冀着长素肚子里的孩子出世,能来带一点喜气。却是不知道哪家嘴碎的丫头嚼起舌根,叫长素知道了这事,导致她悲伤过度引起早产,勉力生完言青之后就大出血,差一点就一尸两命。 失去妹妹的木白书悲恸万分,想到开封去找那个姓林的要个说法,可念及言门一族,有些事情,并不能因个人的喜好便去做,只好把那林家人划入仇人列表。 当年的事情,莫辞虽小,但事关自己的母亲,即使宫里人有意对他隐瞒,也是不可能是全然无知的,只是现在,他除了沉默,也不知道说什么。 “好啦好啦别说了,先吃饭吧。”当年的事虽然悲伤,但是如今五叔公见自己女儿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两个晚辈入席,平常不敢在父亲面前喝酒的木言青也陪着多喝了两口。只是这一桌上的人吃得心思各异,两个人也都没什么心思多吃。 酒过三巡,莫辞便向木白书提出想带言青回京,下午就动身。与其找个借口,不如直说得好。 “可是言青她……”虽然同意了他二人的婚事,但木白书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么早就离开自己身边,况且之前言青对这桩婚事也不满意的样子,自然也有点担忧。 “岳父大人请放心,我和言青这几天的相处已经算是情投意合了,”莫辞起身行个礼,“况且言青还小,还不到成亲的时候,让言青跟我回开封里去,相处一段时间,说不定那时候言青就愿意嫁给我了。” “这个……”木白书陷入沉思,莫辞是晚柔妹妹的孩子,也算言门的庶支旁系亲属,又与皇族沾亲带故,若是能联姻,对言门想来没有坏处,把言青给他带回去,到时候二人日久生情,言青也不会吃亏,“那行吧,只是你可别让你家那老小子的人把我们言青欺负了去。” “那自然不会。” 木白书叹口气,走过去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脑袋叮嘱道“要是被人欺负了咱就欺负回去,不开心了就回家,我们木家的嫡小姐不输人那口气。” “知道啦爹。”木言青抱抱自己的父亲,“莫辞对我可好啦爹你就放心吧。” 作为父亲,木白书自然希望闺女能高高兴兴嫁人,想到刚才饭桌上莫辞对言青的照顾,但愿是个良婿吧。 离开雅苑,本来高高兴兴的木大小姐就收起了笑脸,今天下午就跟莫辞出发回京的消息她也是才知道了,这么一来就突然要离开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难免还是惆怅。 木言青收拾好要带的东西,莫辞的马车已经备好在院子外等她。女儿家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少,更何况很多东西在开封应该也是能买到的。 上了车,包袱递给小叶,驾车的老叶喊一声“坐稳咯”,马车便缓缓前行。 木大小姐从未这样独自离家过,虽然前些天听说自己要与人定亲逃婚时,也没有想过要和家里人分离这么久。 “言青别难过,”莫辞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又不是就不会来了,想家的时候我可以陪你回来看看,或者接……你爹到开封小住一段。”对于木白书该怎么称呼,岳父?舅舅?木家主?好似怎么都不对, “嗯。”虽然有人宽慰自己,木言青仍是闷闷不乐的,或许是她命里就该遭此一劫吧。 马车行至大门口就停下来了,外面有点熙攘,像是有很多人围在马车边。言青撩开帘子,就看到了父亲和一众师兄弟。 “师妹这就跟妹夫成双成对走了?”木墨冬瞄到车里的莫辞,不禁揶揄。 “老八你要是羡慕,就带个姑娘回来也可以出双入对啊。”听说自家师妹要跟人定亲了,五师兄连夜赶了两天路才赶回来,幸好赶上了送言青走。 “就是啊八师兄,成天去拈花惹草也不带一个回来看看。”木大小姐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没有什么事情比和师兄弟们斗嘴更开心了。 “去去去,大师兄可比我大呢也没见你们催他成亲。”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我要是遇上有想法的肯定就带回来办喜事了。” 说到大师兄,木言青将脑袋探出去,张望了一圈才看到凤璃的身影,忽然就想起来被抓回来那天,初见莫辞时,说的那些不负责任的话,如果那天大师兄同意了娶自己,现在会是个怎样的情景? “大师兄你就没什么想对言青说的嘛?”木墨南把站在人群外的师兄推向前去。 “虽不在家,也要勤加习武。” 凤璃看了言青良久,才憋出这么一句,师弟们一片唏嘘,果然是大师兄,说话一点也不出人意料。 “知道啦。”还是接着师兄的话应了下来。如果那天自己随口说的嫁给大师兄的话当真了,那未来的日子岂不十分无趣?还好言青对自己这位大师兄从未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这么一比,莫辞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同门师兄弟,木言青摸着自己的良心觉得太熟了下不去手。 两个人就两句简短的对话,木墨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明明大师兄对师妹有那个意思,如果大胆一点,说不定就成了,而且比起一个从天而降的家伙,师父肯定也更愿意言青嫁给大师兄。 “师姐,这个给你。”跟木墨南一起跟踪过莫辞的小北走上前,给言青递过去一个包裹。 木言青接过来,沉甸甸的,估摸着里面有不少东西。“师姐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听师父师兄的话,不许跟着四师兄八师兄鬼混哦。 ” “嗯。”少年重重地点头,好似在承诺。 木言青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这个小师弟了,人看着有点傻乎乎的,其实很乖,就是话有点少,不过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把自己这个师姐护在身后,木老四和老八那两个家伙最喜欢打趣他了。 “你们这群小子该说的话说完了就回去练功去,晚上考教你们武艺。” 木白书一句话,除凤璃和小北之外一众弟子叫苦不迭,“师妹才走师父你就折腾我们!” “再叫唤明天早上跟我到山里练去。”那些家伙听师父这么一说,能多快有多快的跑了,一下子,这里就只剩木言青一行四人和他一个。“闺女啊,爹不在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什么时候想回来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是木家的大小姐呢。” “知道啦爹。”刚刚还在凶自己徒弟的人,突然就像个老妈子一样在自己眼前念叨着,木言青噗嗤一笑,“你少折腾点师兄们,要实在没事,就再收点徒弟吧,或者续个弦也可以的吧。”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看着父亲冷下的脸,木大小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或许是不该这时候说到续弦让父亲不高兴吧。 “岳父大人,我们该走了。” 好在车里的莫辞及时开口救场,言青会意,连忙向父亲挥手道“爹,那我们走了啊。” “去吧去吧。”木白书叹了一口气,目送着马车离去。 自蜀地到开封多山路,此去估计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到,幸好左右无事,可以一路慢慢走过去。莫辞估算着日子,看向身边又闷闷不乐的少女,“要不要枕我腿上先睡会儿?傍晚到客栈落了脚带你去逛逛?” “不了。”按当时约定的是只管在双方家长面前和有必要的场合假装恩爱,现在车里就他两个人,言青也摸不准这莫辞是个什么想法。 打开师弟递给自己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包得这么严实。一层又一层的打开之后,入目的是十数个木雕小人,有师兄们,有自己,有老爹,还有小北自己。 真是有心了。言青心里感慨着,师弟估计是想着自己要跟人定亲了,估计能见到的时候不多了,就想着送自己一套师门的木雕人,要是想他们了就看看这些,难怪这几天时间小北总去缠着五叔,原来是早就有预感。 只是自己这次走得太匆忙,小北赶着学,雕刻得还有些粗糙,不过心意才是最重要的。言青对这套木雕人喜欢得不得了,挨个又把玩了一遍,才收起来。 木老四去了大师兄房间,敲门进去的时候凤璃正在一个人喝酒,看见师弟来了,也像那天晚上他二人夜话的时候,拿了一坛酒扔过去。 接住酒坛,却只是放在桌子 上,木墨南没有心思喝酒,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师妹都走了,你现在喝什么酒?” “师妹都走了,那我还能怎么办?” “你忘了我们那天晚上说的了?” “明知不可为,就不必为。”今天的酒比那晚四师弟给自己的药酒烈,凤璃喝了半坛,眼前略有模糊,脑子却是清醒的,他喜欢小师妹又怎么样,师父已经把言青许配给那个什么莫辞了,若是日后他俩和离,那自己才说不定有机会呢。 只是未必会有那种机会。凤璃自嘲地笑了笑,其实只要言青好就够了。 本来回去的路线是先往北再向东,只是考虑到路上无聊,莫辞便让老叶改道,先向东再北上,这样距离上虽所差无几,但沿途所经州郡不同,风光自然也大不相同。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去,就是多年。 之后就阔别重逢的如今,她已经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将军。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五十五章:世事变幻 马车轮咕噜咕噜向前驶去。 夜黑得太蹊跷,谁都睡不着。 城南的火光冲天而起,焰色如霞,火树银花。一朵朵在风里绽放的奇丽,隐隐哭喊的声音,突如其来,又突如其止。 静谧里弦响,不成调,疏疏几个音,像是在弹给谁听。 巡视了大半个城,满目都见疮痍,半壁残垣。谁曾记得姹紫嫣红?明知道破城之后难免如此,但是风太凉,总还觉得萧索。 于是紧一紧风衣。 月亮出来了,纤细的影子,一半落在地上,一半折在墙边。疏密有致,浓淡相宜,如上好的水墨画,只是缺了遒枝劲梅,婆娑如舞。 回眸看见莫辞——自然是他,不用看也知道是他,只不只是几时到的,铠甲也没有穿,一身白衣,宽大的袖被风吹得猎猎。 木言青看了他一会儿,问“怎么没去喝酒庆功?” 军中诸将这时候不是在城南杀人放火,就是在城北喝酒,猜拳,吹牛,赌钱为乐。难得一场大胜仗,几个月的辛苦有了结果,这时候不乐,更待何时?木言青是不放心城中守卫,才亲身前来查看,莫辞却向来爱热闹。 “那群王八羔子够狠的!”莫辞拍拍空空如也的钱袋,露出一个愁眉苦脸的笑容,“钱输光了,只好出来躲躲。” 明明是担心她的安危,偏偏每次都能编出些稀奇古怪的理由,就没一个正经的。木言青忍住笑,“既然如此,劳请莫将军为我护驾。” “能请木将军鞍前马后,是我的荣幸。”莫辞眉开眼笑,一口应承。 他长了一张不算难看的面孔,当然也说不上俊俏,分开来眉眼都寻常,凑到一起倒有些英气。只是平时嬉皮笑脸惯了,五官没多少机会摆在正确的位置上,这时候转身开路,侧容浸在月色里,倒有几分年少翩翩的意思。 木言青一低头,影子叠着影子,空寂长街,一步步声如钟鼓,重合的音律,都踏在谁的心上。 恍惚地想,想起不久之前的见面。 过去得太久,莫辞未必还记得,但是木言青还是记得的。那时候她初上战场,探营归来,月冷如霜,忽然就瞧见旗杆下绑跪的小兵,不知犯了什么错,只着中衣,衣上血迹斑斑,被马蹄声惊动,抬起头,远远冲月下夜行人呲牙笑了一笑,没心没肺的样子。 木言青进营回禀过主帅,随口提及,才知道这名小兵是逃回来的俘虏,按律当斩,因众人求情才保得一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日鞭三百,绑跪于战旗之下,已有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还不够么?”木言青皱眉。 按律当然不够,但是当时主帅是木言 青的叔父,最是疼她,因这一句,便收了剩下的惩罚。 过得年余,木言青累功得进,主领一军。到底年少气盛,受不得激,打益城时轻身冒进,后继无粮,险些被包了饺子。幸而叔父得到消息,火速派人来接应。当时开城门,一个照面,看见盔甲下的那张脸,眉目宛然。脱口道“怎么是你?” 莫先锋微怔,随即咧嘴一笑“怎么就不是我?” 怎么是他? 怎么就不是他? 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想了起来。许是月色太好。 这些年他们并肩打了很多仗,攻城掠池,所向披靡。木言青升做了将军,莫辞成了副将。 连蛮人的可汗也都有所耳闻,誉以“龙锋双将”。美名传至京都,龙颜大悦,命画师赴边,录了两人的画像回京,连呼道“朕之长城”。 谁是谁的长城? 木言青抬头看了一眼挺拔如松的背影,皎皎月华,让她想起两张流落京师的画像,心里猛地一沉。莫辞不觉,仍同她说席间趣事,张耳如何被众将灌醉,李华怎么样狡计脱身,最要不得的是曲南陵,设计贪了一桌子银器。 啰嗦得有些不同往常,不过也好,能拖得一时是一时。木言青在心里默默想。 十里长街走到尽头,一抬眼看见角楼。洛城是边境上最后一座城池,再往北就是漠漠草原,莽莽戈壁。塞外各族逐水而居,再没什么像样的建筑了。所以登楼看去,风吹草低,视野空旷至极。 值夜的士兵向他们行礼。 黑色劲弩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木言青伸手摸到弩台,要试一试弓力。忽又犹豫,比划了半天,又放下了。 她的剑术冠绝三军,箭术却一直为人诟病。莫辞却是这方面的高手,当即笑道“又不是弓,八百步的弩,有什么拉不开的?”边说竖起弩拉开弓,双手同时发力,将弦钩至弩牙之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夜忽然就静了下去,莫辞凝神操弩,木言青凝神看着他,月光太喧嚣,而眉目温柔得像春水。木言青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如蚊呐,她说“我要走了。”这一仗打完,洛城收入囊中,北域估计会上求和表,而她就要调师回京了。密函是下午到的,知道的人并不多。 弓弦险险一跳,皎洁的月光随之一荡。“我知道。” “你知道?” 一朵乌云飘了过来,月亮给它镀上银边。 漫不经心松了手,长箭离弦,远远听见惨叫声不知道是哪个窥城的倒霉鬼。莫辞探着头张望了半晌,回头道“兵部命令,让我送你回京。” “送我回京 ?”木言青用古怪的腔调重复,忽然放声大笑,以她龙锋双将之名。自边疆回京,竟还要人一路护送么?莫不是当她是寻常弱女子!她木家世代簪缨,至这一代,父亲与叔父膝下无子,自小在沙场摸爬滚打,血与火中,是凭真刀实战拼杀出来的功名。 只是,功名又有何用? 皇家的一纸聘书,三月之后,她就是这个王朝的太子妃,或为收她木家之兵,也是皇家恩典。有谁问过她木言青愿不愿意。 木言青笑得弯过身去,指甲掐入掌心,丝丝血腥,丝丝痛意。她忽地抽出莫辞腰中佩剑,转身直奔楼下,冲进城南的修罗场乱砍乱杀。她本就剑术精绝,心绪激荡之中虽然全无章法。剑下却是一个活口也无。 一场厮杀足足耗去大半个时辰,一直杀到城墙之下,木言青仰头看见风中猎猎作响的帅旗,旗上斗大一个“木”字。鲜红如火焰簇成的玫瑰,忽然木言青双腿一软,支剑跪倒,哭声却哽在喉中,不能发出来,只切切地想从此,再不必背负木氏不败之名。 风越吹越冷,青丝越吹越乱,不知道僵持了多久,身后人道“我们回去吧。” 木言青勉力站起,还剑入鞘,面上再没有别的表情,只淡然应道“好。” 就这样回去了,长夜静默。连饶舌的莫辞都说不出一个字。她想听的话,他始终不肯说。 只是,说了又如何? 半夜里忽然下雨,潇潇。在窗边听了一会儿,没留心就到天明。 辰时出门,门外停着马车。不知道等了多久,莫辞在车夫的位置上,青衣小帽,竟也像模像样。等木言青上车,帘子落下,一扬鞭骏马长嘶,落尘就远远落在身后。回头要再看一眼,又想,有什么可看的呢? 车行辘辘,莫辞是成了心要哄她开心。一路插科打诨,使出浑身解数,饮食起居都照顾着周全。木言青有时希望,这条路永远都不要走完。又嗤笑自己荒唐——她不是深闺女子,北疆到帝都要走多少天,难道她不知道吗?掐指算去,再慢,也就是一两日。 只怕日后,是很难相见了吧。时闻空中悲啼,抬头但见天清如水,孤雁盘旋,心中郁郁,终究半字不能出口。 莫辞却回过头来问“在这里歇一晚?” 木言青扬一扬眉,莫辞却笑道“穷山恶水出刁民——总值得木将军看一眼。” 木言青一怔,脱口而道“到江州了?” 莫辞颔首称是。 莫辞是江州人,自幼父母双亡,身无长物,一穷二白投军,起初只为一饭之需,至于后来百战成功,青云直上,那是后来的事了,倒不负 了“刁民”两个字……这些,木言青自然是知道的,当下心生好奇,微微一笑道“好。”莫辞鞭下生风,骏马拐了个弯。 抵达时候已经暮云四起。几棵老树,半间草屋久未修葺,摇摇欲坠。屋中干净得如同才洗劫过的城池,偏还积了厚厚的尘。饶是木言青见多识广,也免不了张口结舌,“这是?” “寒舍。”莫辞一贯落落大方。 木言青看看草屋,又看莫辞,这里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好在莫辞轻车熟路,迅速从破败的草堆底下,拖出坐具和炊具。到月亮出来的时候,竟也像模像样上了四菜一汤两壶酒。相对而坐。 “离家这么多年。”木言青环视屋中许久方才挤出一句。“没回来过?” “回来做什么,又没人惦记。”莫辞耸耸肩,笑。 当初离家的少年才多大,多高,是怎样的千山万水走到边关,有没有发过誓,有朝一日衣锦还乡……木言青努力想要拼凑出他当时的模样,当时背景,当时两手空空远走天涯海角志气……但是终于拼不出来,便只叹一口气,灌一口酒。月亮照亮她的面容,她照亮了谁的眼睛?都碎在酒杯里。 喝了很多酒,怎么都喝不醉,又或者,一开始就已经深醉。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六章:心中所念 说了很多话,每一句都听不分明,也许是在问他,肯不肯带她走,离开军营,离开北疆,也离开盛京,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莫辞笑吟吟举了酒杯,没有答话。 醉酒之人不会察言观色,不会听风知雨,只固执地追问,一再追问“你肯不肯,肯不肯?” 恍惚间有人问她“就算我肯,你舍得吗?” 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也许回答了他,也许没有,也许掉了眼泪,又或者没有。都记不分明。 七窍开而混沌死,也许她就不该追问的那么清楚。 醒来在木府,头痛欲裂,母亲殷殷喂她醒酒汤,木言青努力把碎成一片一片的思绪捡起来,理清楚来龙去脉,问“送我回来的人呢?” “走了。”母亲心疼的看着她。“便是喜事,也不该喝这么多。” 母亲以为是喜事——她与父亲征战这么多年,母亲就在家里,心惊肉跳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没缺胳膊少腿平安归来,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一世安稳,母亲自然以为是喜事。木言青心中酸楚,也不反驳,只追问“没留什么话吗?” “没有。”母亲想一想,又加了一句,“打发了不少,你放心,这些事,娘舍得。” 木言青苦笑一声,再无言语。 家中诸事不劳她操心,九月归家,十月里贵客上门。父亲唤她来前厅招待,茶烟袅袅中温婉如莲的男子,修长白皙一双手,含笑接茶,说“多谢。” 声音亦轻柔有理有礼,或许是个良人,她将是这个人的妻。 就此定下。采纳,问名,纳吉,纳徽,请期毕时间定在三月三。日子恍惚过去,浩浩荡荡,又静水无声。有时想起莫辞的面容,有时又想不起,就如同最后混乱的一夜,也许与她对饮的,根本就是她自己,也不一定。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一夜。 又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下了旨,说太子身体没恢复,时间往后推,期间又有各种原因,以致婚期确定定在六月。 这些时日,闲着无事,便看看书,学学琴棋书画,听母亲说前头李嫂家的事。 然后母亲说,嫁衣要自己缝,于是又向母亲学习针法。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是闷热的,这才一炷香功夫,乌云便密匝匝地压在天边。 烦闷,木言青心中一阵莫名的烦闷,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不留神针就扎破了指尖,鲜血染上嫁衣,红得更深一层。 放下手中的物什,母亲也搁下在绣的荷包,母亲问“璟儿可是累了?血染了的嫁衣不吉利,只能明天又赶着再做一件。” 宫里的宦官不知何时来的,带着 皇帝的圣旨,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尖声尖气地叫着“圣旨到”,木言青和母亲也赶紧到院里去接旨。 院子里父亲跪在那里,面如土色,她和母亲就跪在父亲身后,木言青在想她一生戎马的父亲何时如此畏惧过。 跟着木利跪倒的有乌压压一地人,大红袍子的宦官用尖细的嗓音传达皇帝的意思,木言青想听,却听不进,只从拼凑的只字片语知道了大概意思木利勾结敌国,欲意谋反。最后轻飘飘抛出皇帝的判决满门抄斩。 然后刀忽然就染了血,这五进的宅子,瞬间一片混乱。有人哭喊,有人挣扎,有人奔逃,有人倒下去。母亲用力推开他,说“走!”雪亮刀尖从背后穿出来,木言青下意识去扶,满手的血,滚烫……烫成她手心里最后的纹路。 走!走!走!惶惶然,惶惶然就记得这个“走”字,她本能的杀出一条血路,又惶惶然地想走到哪里去呢!她的家在这里,她的家人在这里,她的母亲在这里,况且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娘!”恍惚间,她被人带走,带离她的家,不,她的家已经破散了。 醒来已是第二天,她在破庙里。“阿青,别怕,是我。”那个声音像是从及遥远的地方传来,那么远那么远,远到犹如在梦中。木言青努力抬起眼,想要看清楚他的面容,却是怎么也看不清楚,仿佛隔得太远,隔了山,隔了水,隔了生与死。这个人应该在北疆,继续打他的仗,立他的功,升他的官,在打了胜仗的晚上输的精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阿青,给。”一个水袋递到她眼前。 木言青呆呆看着眼前的人,他微笑。 她疑惑,这是梦吗? 当然不是梦,梦里怎么会有这样真切的眉目……梦里只有哭喊,挣扎,鲜血,母亲绝望的目光。还有最后,手心里滚烫如刀割的掌纹,木言青怔怔地想,怔怔地,笑了一下。 “对不起……”莫辞上前抱紧她,用力地,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嵌入他的身体里,嵌入他骨肉之间,再不分离。他将头埋在她的头发里,闷声道“我来迟了。” 迟,是,太迟。木言青生硬地回应他。她木然地想可是纵他来得早些,再早些,又能改变什么呢? “阿青,你还好吗?”良久,莫辞低低地问了这么一句。 她怎么可能好?她的家人,木家上下二百余口人,惟她一人逃了出来。她父亲是愚忠,君要臣死臣非死不可,他一定不会反抗,一定会任人宰割。至于其他人,自是随她父亲的意思。这二百余口人的血海深仇,她记下了,总有一天,她会连本带利讨 回来。 “阿青,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要报仇。”除了报仇,她想不到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阿青,你信我么?”不等木言青答,莫辞又说,“阿青,跟我走,你放心。” 他并没有说让她放心什么,但是,她就这样信了他,由着他带他回去梳洗,由着她帮他换过衣裳,由着他带她回了北疆。 世间万物都会变,更何况人。 寒风呼啸而过,脚冻得像两块冰。怎么还不到?凤璃紧了紧身上的风衣,这极北苦寒之地的冬日可不是那么好熬。 缓缓地前行,等进了城,找个驿馆,一定要先泡个热水澡暖身,等明天天一亮,立刻重新租一辆马车,继续赶路回南方,自此再也不来北方。 前不远处似乎有巡夜的士兵,他心里雀跃着,这说明他快到了!加快脚步,终于不用受这该死的冻了。 城外天寒地冻,方圆十里一片荒芜,城内灯火通明,只是屋舍禁闭。 好不容易入了关,凤璃本以为不会再如方才那么冷,却不想城内毫无生气可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地眼前一黑,便直挺挺地倒下,有巡城的将士看到了,问“副将,前面好像有人晕倒了。” “带回去让将军决定。” 营房内暖气融融,凤璃身体渐渐回暖,人也有了意识。缓缓睁开眼睛,陌生了环境让他心里敲响警钟,他怎么到这了,这是哪里? “将军,他醒了!”小兵跳起,小跑过去找在他们心中如神祇般的将军。 一白袍小将朝这边走来,显然是刚打完一场战还未换下战袍,“醒了就好。” “阿青,你可还记得我?”凤璃看清来人,心中更是欢喜,本想着不被冻死就好,未曾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自己的旧友。原来这是她管辖的地盘。 “记得。”怎会不记得,那个常趴在墙头,偷看自己习武的少年。“你现在身体寒疾怎么样?”她记得那时的凤璃体弱多病,哪像那时的自己,因自幼习武,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一年到头难得病两回。 “比以前好多了,以前只能忍着难受,捱着。这些年在北域,学了一身医术,寒疾便有了抑制。”凤璃言青,说得平淡。 “嗯,你好好休息。”自小他们两个便是一个学武,一个学医,那时他的医术已经很好了,如今肯定是更高明了,连寒疾都得到了抑制。 木言青走出营房,雪停了,中庭月色正清明。抬头望月,她弯唇一笑,许久没见到这样的月了,至于凤璃的出现是好是坏,她不知道,只是凤璃知道木家败落的消息吗? 也许知 道,也许不知道,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身子忽然一暖,一件墨狐大麾披在她身上,她知道,一定是莫辞。 “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这么晚了,快去休息吧。”她相信莫辞,只是有些事,她不能告诉他。 莫辞看着木言青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雪地上空留一路脚印,心里有点失落,她还是不完全相信自己么?转身也离去。 鸡啼三声,已是破晓,木言青躺在床上,思索着一些事,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不知道要从哪里理起,她现在能继续做她的将军打她的胜仗,护北疆百姓安稳,全是因为莫辞。 他一直没有说回北疆要做什么,只要她信他,所以随他又回到了北疆,这个她前半生多数时光在这里度过的地方。 也就在她重新领兵的时候,京城也发生了变数,皇帝病殁,新帝明渊登基,明渊不许她再为将军,明渊的旨意很清楚,她不过是一个逃出去的罪臣之子,没资格再领兵打仗。 当然,有没有资格不只是明渊一个人说了算的,北疆的百姓拥护她,将士们信服她,即使明渊再阻拦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她只管做她的将军打她的胜仗。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五十七章:女儿红 “将军!”有将士在帐外叫她,木言青疑惑,这么早,会有什么事?匆匆披了外衣趿了鞋子出帐问出了什么事,那将士说敌军趁夜袭来了,小队潜入但被全部击杀,大队正驻扎在关外, 该死的,来的真不是时候,木言青吩咐让将士赶紧集合,自己则进帐换上战袍。 她完全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她可以像富裕人家的小姐那样,做女红学琴棋书画,闲时执扇扑蝶,待到一定年纪便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与良夫。而不是在这环境恶劣且战事频繁的北疆,行军打仗。只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木家世代簪缨,幼时她选择了军营,她想用自己的能力换大梁一个太平盛世。 点好兵,她让人不许告诉凤璃,他刚来,没必要参合进这些事来,过两日,他就命人将他送到城里。 领兵出城之时,莫辞在城楼上观望,她不知道,他也不会让她知道,她自以为不让人告诉他他便不知道,事实上他昨晚就知道了,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呢? 战角声,呜呜风声,风吹旗帜猎猎作响声,将士呼喊声,厮杀声,各种声响四起,响得人心振奋,这便是战场。 木言青带了足够与敌军抗衡的兵,准确的说是还好敌军人不多,而北疆的将士,除了一万守营,一万侍命,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这并不是一场双方实力悬殊的战役,只是对方好像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敌将集中兵力对付她,且每一招都是死招,还好她不是一个人。 挥动长戟,戟灌了内力,不少敌方的骑兵靠近她的都被扫下马,这场仗,要么她死,要么他们死。 传了命令,不退敌,不回城!手下将士更是杀得卖力,似乎是为了回城,又似乎是为了木言青的军令,总之,没有一个人是松懈的。毕竟这是战场,毕竟在这里,一不留神便是死。 战斗在敌方退军结束,木言青看着他们逃离后,才回城,就怕他们杀个回马枪。命人打扫战场,将俩方死士分开,一并火化了,后井了主帐。 “莫辞。”木言青将头盔放在案几上,“刚刚那场战,你看了吧。”这是他的习惯,即使不上阵杀敌,也会站在角楼上看,若是遇到紧急情况,他会派兵援助。 “阿青想让我说什么?”莫辞依旧坐在椅子上,从容淡定地看着木言青,微笑。她平时里也是一身劲装打扮,现在换上战袍,三千青丝高高束在脑后,为她平添了几分勃发的英姿,明艳如骄阳般耀眼。 “你不觉得奇怪吗?”战场上杀敌军主将取其首级是常见的,但是今天,那方集中兵力杀她倒是很反常,他们的目的似是不是为了攻下北疆。 “不奇怪啊,咱们的皇帝跟那边说了,只要杀了你,以你首级为证,便以一座城池交换。”莫辞仍是微笑。 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没有用内力,案几自然没有在她的掌下四分五裂,“咱们的皇帝可真是看的起我,用一座城池交换啊。”他们这些将士拼死拼活地打仗才攻下的一座城,皇帝却一句话便将它送了出去。还是用她木言青的命来换,真是不知道会叫多少人心寒。 “阿青,反吗?”莫辞站起,他一身广袖白衣,倒有点羽化而登仙的意味。 “不。”不能反,她虽然不求皇帝的认可,但想摆脱罪臣之后的身份,她要为自己的家人们洗冤,二百余口的人命啊!如果现在她反了,且不说胜算,即使他们真的将皇帝推下了台,但世人会怎么看?皇帝饶她一命,她却带兵谋反,这只会叫世人误解他们,这千古的骂名,他木言青背的起,木家背不起。 木言青回到自己的帐子,换了常服,去看凤璃,他是这件事之外的人,也该离开了。 “阿青在战场上好生潇洒。”刚才那场战,凤璃也有在角楼上观看,若不是他身体不好,他也想像木言青一般在沙场肆意驰骋。“莫先生都和我说了。” “他说了什么?”自从重新回了北疆,她就觉得莫辞变了,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不再嬉皮笑脸的,做事也不按常理出牌,他的心思,她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木家。” “你都知道了啊。”木言青苦笑,她以为莫辞不会说,她也不想让凤璃知道,凤璃是局外之人,她本打算让他今天休息一下,明天离开,但莫辞和他说了木家的变故,定是打算把他带入这个局。“他要你做什么?” “阿青觉得我这一身医术,可以进太医院吗?”凤璃有些期待,他期待木言青的认可,他想让木言青知道自己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病弱的小男孩。 “可以,但你不能去。”他的医术,他以前见过,很好,但他不能去太医院,太危险了,她曾同父亲进过宫,那些太医都是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人,上头的一句话,他们便会死,而且他们这样做,太冒险了,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为了他的家事而去赴死。“你收拾东西,休息一晚,明天我送你进城。” 木言青从凤璃那出来,已至饭时,拖着沉重的脚步踏着夕阳,朝伙房走去,她仍是与莫辞同桌吃饭,却似在躲避他,一直在吃,不同他说话,直至吃完,莫辞好几次都想开口,都消了声。 一个人走出来,抬头望了眼天,暮色在悄无声息中已四合,于是走去望天涯,那里是北疆最高最开阔的地方,碧草连天,在那里, 木言青的心总是很容易地静下来。 躺下,双臂交叉枕在脑后,真可惜,月亮还没有升到正中央,长叹一口气,她在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她害怕,她不知道怎么和莫辞说,当初是他说要帮她找线索找证据,如今他却拦着他不许她“前行。” “或许我该早点把计划告诉你。”莫辞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走到木言青左边坐下,“只是那时你恰好在打仗。” “莫辞,凤璃他……”木言青坐起,她觉得自己应该与莫辞说清楚。“他不是这个局里的人,别把他卷进来,行吗?” “阿青你太天真了。”莫辞站起,木言青也跟着他站起。“他已经知道了那么多还怎么置身事外?” “可是……” “阿青,不能犹豫,优柔寡断是无能之人。”莫辞突然搂过木言青,在她耳边道。“你以为我当年出现恰巧救下你只是巧合?你的父亲早就知道事会有变,特意去找我让我到时带你离开并照顾好你,君要臣死,臣非死不可,你父亲是个愚忠,他怎么可能抗旨。” 提到木利,木言青的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一般汹涌,打湿了莫辞的衣襟,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他为何不说? 收拾心情,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如莫辞所说,既然有人可以助他报仇,自然要好好利用,凤璃既然被卷进这件事,又是自愿,那么就别怪她心狠了。 翌日晨,凤璃又被告知下午启程入京,给他安排的职位是太医院医正。 父亲早年的旧友还有在朝中为官的,木言青和他们打了招呼,本来可以给凤璃安排个更高点的职位,但又怕太过招摇不方便下手。 临行前一刻,莫辞拎了个小包袱交于凤璃,里面是醉绯红,每天一点点地掺进皇帝的膳食或饮品中,无色无味,连银针也探不出,它虽是慢毒,毒性要一点点积累,但死法却很美,关节在体内一节节脱落,经脉一寸寸断裂,最后化作一摊浓血。 只是,木言青不知道,她不能知道,如果她知道,一定会阻止,那他的计划将被打乱。 要启程了,木言青只能与凤璃挥手做别,她担心他的安危,又别无他法。 日子一天天的耗着,转眼便是年关,年关啊,木言青和莫辞到城里,打算多买些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近一个月没发生战事,百姓的生活也算安定,城中一派许久不见的繁荣之象,二人买了许多东西,大包小包的,让副将先拎回去,木言青说好久没放松了,想玩久一点再回去,莫辞便这样纵着她。 夜里的小城,比白天更繁华,不似往年,今年还算安稳,年味也比往年浓,木言青像个小孩,在 长街上撒欢地奔跑,莫辞只能笑着摇摇头跟上,眼里尽是宠溺,自木家血案后,好久不见她这般欢快,他怕她因此会忘了自己身上还负着血海深仇,不过,这样没负担地玩一次也挺好。 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莫辞很自然地揽过她的肩头,她是那样的瘦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于是搂的愈发紧了,他不能让她离开他。 “莫辞,怎么呢?”不知觉间,他已将木言青搂的太紧,弄得她生疼。 “没事。”骤然送松了手,改成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向前走。 十里长街走到头,安静取代了方才的热闹。“阿青,报了仇,我们到南方去吧,去南方安家,你做我的妻,怎么样?”木言青不会知道莫辞说这话下了多大的决心,她欣喜地应下,连考虑都不曾有,这算是给在江州那天晚上一个回答吧。 “在江州的那个夜晚,你为什么不带我走?”即使有了答案,但心中仍是疑惑。 “就是我肯带你走,你舍得吗?”那天晚上她若是跟他走了,便是抗旨,抗旨的结果,与谋反的结果无二,只是一个早,一个迟。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五十八章:刺客 木言青失笑,她怎么没有想到那一层,不论如何,她都是导致木家二百余口人成为刀下冤魂的条件,有时她想,如果没有她,或她不是女儿身,事情会不会不一样呢?只可惜,没有这个如果。 转一个弯,影子自然淡去三分,瞬间尖叫而来的风,木言青在凛冽的刀光中看见自己苍白的眉目,衣袂被惊起,只来的及微微侧身,她没有随身带剑,想来莫辞也来不及帮她,料想受伤不可避免,但随即一蓬热血,全洒在脚边。 刺客倒下,眼睛还没闭上,也闭不上了,莫辞从刺客身上撕下一块衣料,慢条斯理地擦着剑上的血。 还好有他,还好有莫辞在,她甚至想过,若没有莫辞,他会怎么。 “回去吧。”两人并肩而行,莫辞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反途再穿过那夜市,却没有想玩的兴致了,或许是怕再遇上刺客,这里人来人往的,若是真打起来了伤了人怎么办?有一瞬,她在想,自己出来怎么不带上随身的佩剑呢?有一瞬,她在想,还好出来没带剑,有莫辞在嘛,他会保护好自己的。 回到军营,木言青散了发髻,披头散发地躺在床板上,玩了一天,说不累是假的,她忽然想起凤璃,他轻车简从赶向盛京,不知路上可有遇到危险,虽有写信给她报平安,但总还是有些担心怕他受伤,他本来身子就弱……他现居太医院医正之位,地位虽不上不下,但终归可能赔上性命,不知道皇帝有没有朝他吼过“治不好人朕让你陪葬”之类的话…… 心里叹一口气,把凤璃拉进这个局,她总有不安,怕会发生什么变数,怕他突然被皇帝或妃子一个不爽拖出去砍了,莫辞要他去宫里打听消息搜集证据,为什么要让他进太医院,御前侍卫什么的不更方便吗? 或许这样的安排是莫辞别有用心吧,她猜不透他。 第二天的晨光冲破前一夜的黑暗,好久不曾睡得这样舒服,莫辞一大早便来找她,说是要去巡城。 梳洗罢,还未出门,便闹哄哄地来了几个人,穿着大红的袍子,木言青记得,一年前宫里来的人,便是这样一身打扮,心里十分不安,莫辞握住她的手,小声道:“别怕,有我在。” 是啊,有他在,有什么好怕的呢? 半跪着接旨,来人怒道:“大胆,接旨竟然不行全礼!” “军中只需行军礼。”莫辞漫不经心一句话,一道凌利的眼神扫去,来人便噤了声,这是人家的地盘,自己也不能太放肆。 照着圣旨上,表达了上位的意思,陈述了一些事实,宣布了一些结果,最后说了 一句,要他回京述职。 礼数还是要的,接了旨,木言青和莫辞站起,来人说了句让他们尽快启程,便离开了。 进京述职?呵,这是要认可她吗?皇帝不是还派人杀她吗?木言青不想去,就是那个人,间接地害死了她的家人。 在莫辞给她找线索证据时,她自己也理出了一些边边角角,箭头直指龙椅上那位,不过是出双龙夺嫡的戏码,她又恰好要嫁给太子,她若是成了太子妃,整个江山便算被太子收入了囊中,毕竟她代表的就是军权。于是那些相关的小人物,该杀的杀了,该埋的埋了,只是上头几位大的,动摇不了,只苦于没有证据啊! 可是她必须去,明知道是陷阱,也要往里跳,她若不去,便是抗旨,她抗旨,那人便更有借口杀她了,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 “阿青,别担心,有我在。”莫辞楼过她,轻拍她的背脊,示意她安心。 是啊,还有他在,只要他在身边,自己就特别安心,回抱住莫辞,多希望他们能永远这样下去。 “走吧,我们先去巡城。” 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巡城吧,北疆的里城那么大,又那么小。城里还是那么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木言青担心,若是敌军在这时候,或在她离开的时候大举来攻,怎么办? 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那边的将士也是人,他们也要归家,他们也要同家人一起过年,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无家可归,至于在她回京的这段日子,京中肯定会派别人来接管这里,可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划啊,既能夺了她的兵权,又可要了她的性命,还可留个千古的好名声。 城里巡完了,便是边防,边防没什么要看的,她一手安排的,能有什么错,长亭更短亭,一亭亭走过,守卫的将士笔挺地站着。 这生活了数年的土地,她又要离开,她不舍,莫辞始终与她并肩而行,陪她再看一次塞外飞雪,再走一次这曾经走过无数次的道路。 又过了日,这日,木言青浑浑噩噩地过着,该吃饭了,该睡觉了,都是莫辞提醒着她来做,木家被抄后那段日子,她也不曾这样,或许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而家人的冤屈还未洗刷,所以才悲伤吧。 皇帝的诏书便是在这时抵达,这么几天,那人就等不及了,就这么急着要杀她吗?她倒是不怕,她也想快点死去,好在黄泉下与她的家人团聚,她也想知道,自己的鲜血洒出来,是否要比别人鲜热,只是凤璃还在宫中,她前不久还答应了要做莫辞的妻。 罢了,就当再见凤璃一面再去死吧,毕竟是她将他带入这个局,至于莫辞,她不能做他的 妻啊,他应该娶一个能做他垫脚石的美娇娘,助他平步青云。 罢了,什么事不会如云烟散呐。 (4) 盛京,上一年便是在这里,做了一个噩梦,如今回到这里,也算是落叶归根吧,据说,狐狸死时,头是朝着它出生的丘巢。 这里还有残雪未化,天将暮色而红霞满天,木言青微微一笑,打算回旧宅看看,莫辞没有来,她不愿让他来,她算是来送死的,只要她一天不死,那人就一天不会安心,他没必要陪她。 到底也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里旧宅没人打扫,推门走进,里面一派颓败之象,院里的血迹还在,墙角杂草丛生,再往前走,窗台上落了厚厚的灰,原本富丽堂皇的宅子仿佛只在梦里有。 “阿青。” 木言青转身,他还是来了。 “走吧。”莫辞向她伸出了右手,修长白皙的手,看不出手的主人常在塞外饱受风霜,木言青握住那只手,他叫她走,她便走,她总是这般没缘来地相信他,哪怕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 皇宫门前,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她好奇,他带自己来这干嘛,更好奇,为什么守卫不拦他们,连问都不问。 莫辞笑着说:“来都来了,咱们先进宫又何妨?与其等被召,不如主动一点,或许能杀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他总是这样,一下子便猜中了她的心思。 长长的宫道好似怎么也走不完,不过有他陪着,这样又何妨。 一道上有宫人来往,他俩见着了也当没见着,妃嫔倒是真的没有见到,说不定是皇帝才上位不久,还没广开后宫呢,这些都不重要。 终于到了御书房,通报了,进去,莫辞一直牵着木言青的手,行了礼,站起,皇帝微微颔首,没有一点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似的。 不是仿佛,的确是早就知道,莫辞在木言青出发那天便放出了消息。 “不知陛下召木言青来,何事?”她没有说“罪臣木言青”,她已不是他的臣,更不觉得自己有罪,有罪的,反倒是龙椅上那位,是他害了她一家人。 “年下了,朕召木将军回京一聚,有何不妥?”皇帝扬眉笑道。 “没有不妥,只是军务繁忙,木言青好不容易抽出身来,若无它事,木言青还是回北疆好。”盛京再繁华,她也不喜欢,这里太肮脏,一片腐败之味,北疆虽环境差了些,但木言青觉得比这所谓帝都好上千倍万倍。 “木将军为我边塞事务繁忙,所以朕特派了两人前往代木将军处理,算是给木将军放个假,没别的事,咱们也顺便议议莫副将的婚事吧。”嘴角似有若无的 笑,透着凌厉的杀气,鱼儿已经入锅,他怎么可能让她逃走。 “禀陛下,臣这辈子,非木将军不娶。”只一句话,便说出了自己的立场。 “既然如此,朕也不拆散你们了,免得天下人说我棒打鸳鸯。”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莫辞,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朕不义,既然你非木言青不娶。“那朕给你二人赐婚,日子定在下月初八,那日宜嫁娶,也算促成一段良缘,风侍卫,安排他二人住去临水宫。” 门外走进一带刀侍卫,这样的事本来由宦官来做,他却让一个御前带刀侍卫做,这是何意? 谢了恩,木言青抬头见那风侍卫,可不就是凤璃嘛,他不是太医院医正吗,怎么做了侍卫? 跟着凤璃走到临水宫前,心中的疑问终于可以说出口,凤璃言青说是他自己要求调了职,木言青蹙眉,他解释说,“不是你们要我打探消息吗?不在御前,哪来的消息?” 莫辞也跟着笑,好像是要和凤璃比谁笑的更开,实际上他想的却是要如何悄悄地杀了凤璃,因为他坏了自己的计划。 临水宫不大,却精致,里面的摆设样样都是最好的,还有一个小厨房,凤璃说,这里原是他国使节住的地方,现在给她和莫辞用,是看得起他们吗?木言青在心里冷笑。 凤璃还要回去当职,木言青便不留他了,选了个房间先睡下,至于醒来后会发生什么,那也是明天的事了,莫辞去了小厨房,比起宫里御厨做的那些精致的点心,他更喜欢吃自己动手做的,起码不会有毒。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五十九章:隐埋于心 蒹葭宫,这本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的寝殿,原本总有人进出的地方,如今楼去人空,倒颇有几分凄凉的味道,他明渊,这天下最大最尊贵的王,竟然换不来他最爱的人的性命,在他拖太子下水的那天,他的母亲,这座宫殿的主人,被他最敬重的父亲赐死,早知结果会是如此,他宁可不要这皇位也要他母亲的性命。 有人叩门,明渊道了声进来,是凤璃。 “怎么样?” “他二人并无什么出格行为,陛下可是要臣继续盯着?”凤璃始终低着头,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去吧。”明渊迟疑了一下,便挥手然让凤璃出去,自母亲去世后,他对很多事便有了迟疑,他甚至怀疑过,他这样做对不对,他甚至想过他这样做有什么用,木言青是个难得的人才,他想把她收为己用,所以他急忙召他来,至于灭木家满门,他也不想,但又必须这么做。 莫辞是他的隐藏势力之一,他本就有意派人去救木言青,那样的人才死了可惜,莫辞向他请旨去时,他同意了,或许让莫辞去木言青才不会起疑吧。 让他们去北疆是明渊的意思,北疆需要她镇守,要莫辞帮她找证据也是他的意思,有些人他动不得,便借木言青的手去杀,只是他不会想到莫辞的野心。 “陛下,臣莫辞求见。”莫辞在门外唱诺。 “进来吧。” 莫辞推门而入,黑色的常服,仿佛与屋外的黑夜是一体,弯腰,拱手作揖。“陛下便这样放着木言青,不怕她来刺杀陛下?” “要朕留她的是你,现在要朕杀她的还是你,莫辞啊莫辞,你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呢?”明渊站起,走到莫辞身边。“朕不怕她刺杀朕,这是朕欠她的,更何况她现在也不会刺杀朕,她还有很多事没完成。” “陛下!”莫辞再次开口。 “退下吧,你好好帮她便是。”帮他杀了自己么?明渊自己心里也疑惑,但是很快便定下心来,他是帝王,他相信自己可以掌控这一切。 凤璃的住所,凤璃躺在屋顶上,对月发呆,他这样做真的对吗?出发来盛京时,莫辞要自己给明渊下毒,或直接杀了他,而自己想的却是先获得明渊的信任,等官做大了,再将朝中参与的高官一个个杀死,最后是明渊,他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帮助她。 记得小时候,他家就在木家宅子隔壁,他时常趴在墙头,看她习武,看她和她父亲过招时,输了摔倒时想哭又忍着,她是一让人心疼的姑娘,他从小便想着要保护她,只可惜自己从小身体便不好。 那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日子,就那样被岁月无声的带走,如今他有能 力了,即使她最后可能会嫁给莫辞,他也想凭自己的能力帮她一次。 跃下屋顶,去临水宫,并不是他突然心血来潮,他想了很久,他想带她去看日出,想了很久很久了。 匆匆赶到临水宫木言青早已熟睡,凤璃站在她床前,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或许他永远不可能带她去看日出了吧。 转身,“别走!”木言青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不是,是我自小睡得浅。”尤其是家人去了后,很多时候是彻夜难眠,一想到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她报仇的信念,便会更加坚定。 “阿青,我可以带你看你去看日出吗?”犹豫了许久,始终说出了口,或许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吧。 “好啊,我还从来没在盛京看过日出。”起身穿好衣服,欣然起行。 凤璃和木言青并排而行,但中间还是有些许空隙,小时的关系很好,不代表长大后也很好,她对谁都是这样,就算是莫辞,她的心里也有一层隔膜,他俩都是这样优秀,她不想他们因为她自毁前程。 莫辞的计划,凤璃是猜得到,但他心思太缜密了,他能猜到的也只有这个。 至于木言青的心思,他看得出,她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也不怕被伤的遍体鳞伤么?或许满身的伤也比不上心上的伤来的痛吧,即使他不指望她能和自己在一起,也不希望她被莫辞伤害。 两人各怀心事地前行,一直到达紫薇楼,整座皇城最高的地方。 一步步抬阶而上,站在楼顶,俯视下面,虽是夜色当空,但木言青也忍不住感叹,好一幅如画江山,可惜她不是君主,体会不到君临天下。 时辰还略早,凤璃同她碎碎锁锁地说着他们举家北上后发生的事,说他刚到盛京的所见所闻,还有他入宫当职后,与同僚赌博时赌桌上发生的趣闻。 凤璃口才不比莫辞差,木言青时不时的应着,想着这样也好,总比两个人尴尬好地站着好。 时间一点点走过,凤璃停了口,突然又喊道:“阿青快看!日出!” 果然,天边泛起鱼肚白,慢慢地,慢慢地一团火球微微地露出一角,缓缓地往上升,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云朵的颜色也在渐渐变化,城外山庄住宅,更像镀上了金边,江山如画美不胜收。 “阿青,快许愿!”凤璃兴奋得像个小孩子。 原来他还记得,小时候她骗他说对刚升起的太阳许愿就会成真,于是他总是念着要去看日出,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看成。 木言青看着他闭上眼睛一脸虔诚的样子,忍不住偷笑,也和他一样闭上 眼睛,随便许了个愿,希望凤璃可以一直这样快乐地生活下去。 从紫薇楼上下来,凤璃问她许了什么愿望,木言青也不隐瞒,直接的便告诉了他。 “你把愿望许给了我,哪你呢?” 木言青不语,她没有什么愿望可求的,哪怕只是活下去的渴望都没有,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那份仇恨在支撑着她,那二百余口鲜活的生命在提醒着她,那她可能早就死了,早就死在了木宅,与她的家人一同死去。 “还好我替你许了个愿望,我希望你可以事事顺心。” 事事顺心的定义可广着呢,比如她可以顺心地找到幕后人,顺心地杀了那人替家人报仇,还有很多很多,多到数不过来。 心照不宣似的,两个人都没有提到莫辞,没有提到明渊,也没有说以后的生活什么的,一路上,凤璃都在插科打诨,有时木言青会笑着应两句。 已是下了朝的时辰,木言青本就是闲人一个,也不觉得这样虚度光阴,只是没想到自己不用在北疆打理军务,竟也适应的来,还好是年下了,不用担心那边会突然打来,若不是听到有人说早朝时莫辞冲撞了皇帝,现在跪在宫门口受罚,木言青觉得自己这一天都会这样过去。 “我们去看他吧,顺便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我能帮上忙。”凤璃没等木言青同意便拉着她的手往泷凰宫跑。 木言青还没缓过神来,似乎还陷在刚刚的沉思中,莫辞又不是朝臣,怎么会早朝冲撞了明渊。 远远地,两人便看见泷凰宫门口跪了一男子,褚红色的官服,是那样的扎眼,他什么时候做的官?总不可能他第一天来到盛京,就被封了大官吧。 莫辞低头跪在那里,额上密布一层薄汗,明明这么冷的天,他怎么还出汗了,见他嘴唇也是血色全无,也顾不得想其他的,她想知道,他在这里跪了多久,他到底做了什么。 不管什么抗旨不抗旨,木言青要扶起他,他却说让他跪着。 “莫辞你犯什么傻啊,你身体吃得消吗?”她平生第一次对人发怒,或许是因为在乎,或许是因为心疼,毕竟一起征战过那么多回。 “我没有犯傻,我身体吃得消,我一定要跪到皇上收回旨意的时候。”莫辞也是个犟皮脾,两个便这样僵着。 良久,木言青气急败坏地说出一句:“那你就跪着吧,跪到死的时候,我来给你收尸。” “阿青,皇上要给我赐婚,你就没什么感想吗?”莫辞嘴里飘出这么一句话,木言青楞住了。 皇帝给他赐婚关她什么事,昨天明渊在私下和他说的时候就该知道,皇帝有意助他平步青云, 他却为了自己拒绝,今天早朝将昨晚的事重提,木言青想到这里忍不住苦笑,昨晚还说日子定在下月初八,今早便变了卦,她不是没憧憬过自己和莫辞成婚的景象,但她也知道那不过是奢望,或许昨晚明渊说赐婚他二人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美梦,如今梦醒了,现实是莫辞的确被赐婚了,只是新娘不是她。 “能有什么感想,只能向你道句‘恭喜’。”恭喜他以后可以平步青云。“你若要跪,就跪着吧,凤璃,我们走。”狠心的话终于说出口,她不想他为自己耽误一生。 凤璃跟着木言青回到了临水宫,莫辞跪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后来木言青听说莫辞是被抬到太医院的,再被皇帝下旨搬到另一个宫殿,她心一抽一抽地疼,竟有了后悔之意,若当初她没说那么伤人的话,他们之间也不会这样。 时间真的很无情,转眼已经到了除夕,这些天木言青也很想去看看莫辞,但都被拦在门外不让进,还好今晚的宫宴他会来,又可以见到他了。 宫宴时辰将至,许多车马从正门或侧门鱼贯而入,木言青算不得臣子,只能从侧门入,在门口等了两刻钟,却不见莫辞,或许他早就进去了呢。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六十章:宴席 宫里的一切她还不是很熟悉,凤璃不过是个侍卫,宫宴上全是三品以上的官员,他只能跟着皇帝。 木言青跟从人流,往殿里走,后面有三三两两的妇人谈论着什么,她觉得这些与自己无关。 座位按品阶大小从上至下两边排列,木言青的座位在左上第三个,前五排坐的都是皇室中人和朝中一品大臣,皇帝可真看地起他。 人基本上都来齐了,除了她对面的位置是空的,木言青小心的张望着,没有看到莫辞,他竟没有来,对面的位置应该就是他的,皇帝这样安排座位,可真是别有用心啊。 皇帝一下子给他们俩赐婚,一下子又让别人和莫辞成婚,现在又安排他们对面而坐,果然天家的心思最难猜。 明渊和这个王朝最尊贵的女人一同现身,他还未封后,这女人自然是太后,木言青同众臣子一样向他二人行礼,只是,莫辞还未来。 觥筹交错间,只有木言青是个例外,除了向父亲以前的旧交问好,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偶尔吃两筷子菜,想着莫辞还会不会来。宴会接近尾声,莫辞推门而入,走到明渊坐的位置旁边,跪下说:“臣莫辞因身体不适,所以来迟,现特向陛下请罪,求陛下惩罚。” “既然是身体不适,惩罚也就罢了,何况明日是初一,落座吧。”明渊的话意思很清楚,其实不止是因为明天是初一,更是因为他还有用,明知他是装病故意不给自己面子,却还是配合着他把戏演完。 莫辞坐下后只顾和左右闲谈,木言青多次看向他,他都没有回应,直到宴终,他与她连个交流的眼神都没有。 人散时,木言青却意外的被莫辞叫住,他一身青衣,手提一坛御赐美酒,“走吧,去屋顶。” 莫辞走在前面,木言青紧跟着,他出来连件大麾都不穿,虽然不是特别冷的晚上,但她也担心他会冻着,更何况他说自己身体不适。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回身一把拉过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与自己齐肩而行。 “你啊,还是那么笨。”似是宠溺,又似是无奈,春风料崤十里寒,莫辞替她紧一紧风衣。“也不知道多穿一点。” 他牵着她的手,她的手冰一般凉,他的手掌温厚,一点点把她的手捂暖。 临水宫屋顶,冰凉的琉璃瓦上,莫辞和木言青一人一口地分享着美酒,说现在说过去,说未来,莫辞问他说自己这段日子发生的事,说那日她走后,自己是有多么心痛,他只想和她在一起,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他说他们之间不是孽是缘,他的心除了她万敌不侵。 酒坛见底,莫辞躺在屋顶上,全然不顾 瓦片把自己的背咯得生疼,淡柔的月光打在他半醉后慵懒的脸上,颇有玉楼宴罢醉和春的意味,木言青看着他,眼角眉梢是淡淡的笑意,纯粹而清澈。 夜,黑得透彻,都说黎明前的夜,是最黑暗的,不知觉间,竟过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守岁呢。 “阿青。” “嗯?” “我们下去吧。” “好。” 两人跃下屋顶,相视一笑,把昨天参加宴会的那身行头换下,穿上轻衣便服,随风潜入御花园,想等待花开的那一瞬间。还记得在北疆时,莫辞不知从哪寻来一盆梅花,也是这样的寒夜,两人凑在一朵梅花前,期待花开的模样。那一次没有成功看到,木言青的父亲走进帐中,砸了花盆,骂他们俩没出息,说他们有时间在这里玩,不如去城门上站岗,那一夜,他二人站在城门上,拥着对方相互取暖。 旧时光多欢乐,转瞬已消逝…… 一朵梅花无声地在严寒中绽放,木言青还没来得及赞叹,便被巡夜的侍卫队发现,莫辞拽过她的手往北跑,小队侍卫在后面追,队伍还在不断扩大。 “莫辞,为什么我们不向他们说清楚?”木言青不理解莫辞的做法。 “等到了东城门再说。”而后再无言语,只是拉着木言青跑,像要亡命天涯的鸳鸯。 像玩心大起的孩童,莫辞拉着木言青跑,明明可以甩了后面的尾巴,却带着他们左兜右转,直到木言青说跑不动了,二人才直奔东城门。 木言青扶着城门大口喘气,纵使她是将军,在北疆那么多年,但女子的体力终始不及男子,更何况从昨晚到现都没怎么吃东西,跑了这么久,体力早耗尽了,此时天已大亮,光芒万丈的太阳正斜挂在天空中,追他们的侍卫见是他二人后,也不再追了,上前行了礼便回去继续巡逻或交班了,木言青知道那礼是向莫辞行的,虽然一直没问他的官职,但想来也是武将,他也知道那群侍卫心里肯定忿色,毕竞他二人耍了他们那么久。“真可惜,没能和你一起看新年的日出。”莫辞惋惜地看着天空。 原来他是要和自己看日出啊,木言青静静的看着莫辞,想起上次和凤璃看日出许愿,或许自己当时也应该替莫辞许个愿。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莫辞被盯得不自在。 木言青想告诉他对日出许愿的的事,但想了一番最终作罢,毕竟那是他和凤璃的小秘密,童年的小秘密,现在告诉莫辞,说不定还会被他说幼稚。“昨日不比今日好,今年却比去年老。” 她的意思很明显,一年又过去了,他们又老了一岁。 “能活着的 日子,又少了一年啊!”像他们这样的人,能多活一年便是一年,能多活一天也是一天,一场战争的胜败,没人能预料,他们的死活,没人知道。“若有常人一般的寿命,阿青,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寸步不离。” 木言青笑,不语,任莫辞拥着。 “出了节,我想带你去南方。” “那北疆呢?”她放不下北疆的百姓,他们是那样的纯朴,她想用自己的能力,即使换不来大梁的太平盛世,也要护他们一方平安。 “皇帝派了人去,不是吗?” “也是。”这些事根本不需要她来操心。 就在他们静静地相拥时,一红袍宦官带来了两个人朝他们走来。“莫大人。”听到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叫他,莫辞松开木言青,一边问他什么事,一边将她护在身后,就像护犊的母鸡。 “回莫大人话,皇上让奴才请木姑娘过去一叙,皇上还说若木姑娘和莫大人在一块,就让奴才也带句话给莫大人。” “什么话?” 宦官凑在莫辞耳边,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听得他大惊失色,但很快淡然便取代了眸中的惊讶,让木言青随宦官过去,末了,还嘱咐她一句早点临水宫。 看着木言青远去的身影,莫辞蹙眉,难道明渊知道自己的计划,想让木言青继续做将军,让他不能再牵制他?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他吗? 木言青跟着宦官走到清鲤池时,明渊正披着大麾一手捂着炉火一手执书一卷,坐在池中小亭的石凳上,见她来了,便置书于石桌上,招手让她过来,随后又遣退宫人。“木将军看这清鲤池景色,如何?”明渊站起,走到池边,凭栏而立。 木言青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她简单,不喜欢复杂的东西,所以懒得猜,只是依他所言,看着这清鲤池景色,然后回答:“不好,太过肃杀。”夏天还好,池中肯定有清荷素莲,池岸树木葱茏,定是疏萤时度,只是到了冬天,哪还有什么荷花,一眼望去,池面波平如镜,四周的植物也是蔫着。 “木将军真是心直口快,不像某些人只会阿谀奉承。”明渊知道,再不好的景色,也有些人说是好的,只有她一人如此,好与不好都直说。“我朝中正缺木将军这样的臣子,不知将军可愿,官复原职,若木将军不想再为战事劳累,朕也可给木将军别的官职。”不论文臣武将,只要她在朝中做官,为他所用。 “谢陛下好意,臣恭敬不如从命。”木言青跪下谢恩,朝中为官,或许能更好地将当年参与事情的大臣,一个一个拉下水。 “朕再问木将军一个问题。” 终于要切入重点了吗?木言青微微一笑,答:“臣一定知无不言。” “好,别跪着了,地上凉。”明渊把手中小炉递给她,指尖触到她的手,是那样凉,都说十指连心,手与心同温,难道她的心是冰天雪地?“木将军可是相信莫大人?” “那是自然。”除了相信莫辞,还有凤璃,只是她对莫辞,更多的是依赖。 “那木将军可信朕?” “不知。”他为了皇位害她木家满门,而今却又这样礼待她,曾经还说过要重新厚葬她家人,但被她一句“让死者安息”拦下了。 “那朕说与木将军一些真相,木将军可愿听?” 她愿与不愿,他肯定都要告诉她,于是便应了。 “木将军可知,害木家满门抄斩之人,就是莫辞,若无他,我是不可能做这皇帝,坐在龙椅上的。”他没有再用“朕”这个高高在上的称谓。“我做为皇子的这一部分,从来不合格。曾经我父皇带我到紫薇楼登高远眺,那个都城最高的地方,在那里,父皇告诉我,这万里江山,希望我能治理好,我知道父皇的意思,他欲立我为太子,那日他告诉我,坐在龙椅上,就要耐得住寂寞,我觉得自己做不到,我从小好玩,怎么可能整日严肃地对待每个人,于是我对父皇说,大哥比我好,他更适合这帝王之路,是我自己要求父皇把皇位传给他,现在却又夺回来。”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一章:真实 明渊自嘲地笑了,木言青只是静静的聆听,即使不知道他的用意。 “父皇下了旨册封大哥为太子后,母亲骂我竖子,我从未见她发过这样大的火,她说我是天底下最蠢的人,自己的江山都拱手让人,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母亲便带了莫辞来见我,让他帮我一起谋划,他自己对我说,他要去北疆,他要战功,他要军权,他要帮我,我答应了,让他去了北疆,他在那边的事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想没人比你更清楚了吧,后来父皇赐婚你和大哥,莫辞知道后,急急飞鸽传书给我,他让我假造木将军欲与太子谋反的证据,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恰好父皇来了,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他说木家始终会成为我皇位的威胁,于是在那年六月……结果你是知道的。也是在那一天,我失去了我的母亲。” 明渊平静地把事情陈述完,还说信与不信,一字之差,全在于她自己。 木言青不信,莫辞与自己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就是为了利用自己。再者,他从北疆回京,就那么几天,他们的动作怎么那么快。她在盛京从九月待到次年六月,一共九个月,他们若要动手,怎么忍着等了那么久,一切都是那么不木合逻辑。 日渐上正中,忽想起莫辞在临水宫等自己,她要回去,于是向明渊跪安,她不想向莫辞求证,也不需要,她不信明渊。 “莫辞带你去北疆是朕的旨意,让他帮你报仇也是朕的旨意,你自己去想想吧,若是想什么自己喜欢的官职可以来同朕说。” “相位也可以吗?”木言青轻笑,“臣请告退。” 离开池中亭,木言青走向临水宫,相位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没那个能力做宰相,她只想回北疆,仅此而已。 清鲤池距临水宫不是很远,木言青却走了很久,当她推开临水宫的大门时,莫辞等在桌子边。桌子上的菜仍冒着热气,不知道他是让人重做了还是让人来来回回热了几遍。 “阿青,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你不会自己先吃啊!”木言青哭着扑进莫辞怀里。他先是身体一僵,然后用手在她背脊上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安慰她不哭。“莫辞,去南方的事,以后再说吧。” 莫辞又是一愣,良久才吐出一个“好”字。他问:“为什么?” “我答应了皇帝,在朝中做官,官职由我选,我放不下家人的仇,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再和你去南方好吗?”木言青抬头看莫辞,他也低头看她,四目相接,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等到了南方,我们就成婚吧。”或许在他心里,木言青是最重要的,计划次之,其他的东西,在他心 里,都没有位置。“你想要什么样的职位?” “还是武将吧。对了,你现在是个什么样的职位呢?”木言青的脸贴着他的胸膛,隔着几层衣料听他强有力的心跳。 “小官而已不值一提。”他还是问出口了,是对自己不完全信任吗?“嗯,先吃饭吧。”木言青擦干自己的眼泪,冲莫辞咧嘴一笑。 她还是这样没心没肺,那自己呢?岁月辉宏,无声中已改变了太多。 这一顿饭吃的别开生面,时辰本来就晚了些,两人又各怀心事。其中又不住地谈话,无非是那些琐碎的事,两人却不觉得厌烦。于是一顿午饭吃到了下午。 饭后,木言青又拉着莫辞去散步,长长的官道就像人的一生,多希望自己和莫辞就这样一直手牵手地走下去。她又问了他一些问题,像自己这样做对不对,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莫辞耐心一一给她回答。 月初上,天还未彻黑下来,两人之间却一路未有言语,只是静静地走着。良久,木言青开口将这沉默打破。“莫辞,等我,半年。” “你要干什么?” “我要请旨明天去北疆,将落云国赶回北域。然后回来,把该了结的事都了结了,然后和你去南方。” “好。”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如果等她这半年,能和她一生在一起,也值了。他的计划,是要继续的,那么,她便可以同他一起感受成功的喜悦。 不知走到了哪里,只见前面的宫殿上了灯,殿前有一片竹,竹子被暖黄的灯光拖出一丛清影。 于是掉头往回走,去正清宫,木言青觉得天色还早,现在去和明渊说,那明天上午就可以出发了。从盛京到北疆,快马不过一两日。早去早回,也好。 “莫辞,你先回去吧。” “没关系,我陪你。” 木言青拗不过莫辞,便同他一起走到正清宫门口,然侍卫先去通报了,然后两人携手进去。向明渊行了礼以后,木言青说明了自己此次来的用意,明渊思索了一番,允了。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让莫辞先退下,同时摒退了四周宫人,只留下木言青一人。 “从北疆回来后,你想怎么做?”明渊一脸严肃。 木言青没有说话。后面的事,是她的私事,她觉得没必要让明渊知道。 “你不说朕也猜得到,”明渊起身走到桌案旁,在一沓纸中找到一张写有数个名字的纸,递给木言青,“这是当年与朕一同将太子将木大将军拖下水的人员名单,你要杀哪些就杀了吧。” “好一个一箭双雕。”木言青接过纸看着上面不算多,只排满了半张纸的名字,“既卖给我一个人情, 又可以借我的手杀了这些自己不能动的人,可真是一个好计划。只是,皇上为何如此帮我?” “木大将军他一生戎马为朝廷效力,却因为朕的私心而惨死。朕对他是愧疚的。帮你,杀了他们,不止是为朕除了政敌,更是替木大将军报了仇,只可惜,朕不能以死谢罪。” 木言青看着明渊满脸歉意,却不知为何来了火气,“以死谢罪,是啊,你该死!你应该马上死在我父亲坟前,以慰我木家人亡灵!” “朕该死,但不是现在,若朕现在死了,天下苍生怎么办?” 相比木言青的愤怒,明渊平静得过分。 “天下苍生,我木家人就不是大梁的子民了吗?”木言青抽出腰间的匕首,刺向明渊,他竟也没躲,匕首刺在他肩头,全数没入。 “这一下,可以还清朕对木大将军一半的罪责吗?”明渊笑,脸色苍白,血从他肩上不断涌出,染红他的常服,似是在他衣服上绣的大团红花。 “来人啊,宣太医!”木言青慌了神,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伤了明渊。 “快,先把这个收好。”明渊将木言青随手置于桌上的名单纸折好,塞她手里。木言青讷讷地收好,她更没想到在这时候明渊第一想到的还是她木家。 太医赶来时,明渊矢血过多已陷入半昏迷状态。莫辞比太医们来的早,先就把明渊移到了内殿的床上。太医们战战兢兢地,想先把匕首拔出来,却又没把握。他们首先想的是明渊才上位不久,还没一个子嗣,更别说立太子,万一自己无能让他一命呜呼了,这天下该怎么办。 “你们这群庸医,放着我来!”木言青让人去通知的凤璃已经赶到,他拔开人群走到明渊床前看了眼匕首所伤的位置,没有伤到要害,便松了口气,吩咐下人取了止血的,一手拔出匕首,一手立马将药材摁在伤口处,这种铤而走险的办法,能想出来的绝对不止他一个,但敢这么做的,只有他了。 替明渊用纱布包好伤口,他已无大碍,就让太医院那群庸医散了。吩咐其中一个去煎些补血的药送来。然后看着蹲在一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木言青,走过去,扶她起身。不顾莫辞凌厉的眼神,将她拥在怀中,轻声安慰她,替她拭去泪珠。 太医院的人将药送来,太监试了毒后,木言青说:“我来吧,算是赔罪。”她无心伤明渊,她以为他会躲开。 接过药碗,木言青走到床边,凤璃帮她扶起明渊,好让她喂药。明渊在这时转醒,他伸手端过木言青手中的药,说他自己来就可以,然后将碗中的药一饮而下。起身坐在床沿。 木言青退一步跪在明渊跟前请罪。 明渊道一声“没事”,说:“木将军不必在意。只希望木将军明早能来上朝,朕会回复你将军原职,并下旨让你去北疆。 “谢陛下,”木言青起身,凤璃要留在明渊身边照顾他,她便同莫辞一起出了正清宫。 月上中天,木言青停住脚步看向莫辞,他脸色不佳,估计也是被明渊那样给吓住了。“莫辞,我不是故意的。”声音细如蚊呐,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听见。 “受伤的又不是我,你在我面前这么紧张干嘛?”莫辞缓和了脸色,打趣她。“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朝。” 他向前走去,看不见身后的她,玄然欲泣。 她说的不是这件事,他这样,是不肯原谅自己么,她之前答应了做他的妻,后又同意随他去南方,刚才却和凤璃抱在一起,任哪个男子都不能接受吧,可是她真的只是当凤璃是朋友,他们只是青梅竹马而已,他们两家失去联系那么多年,纵使幼时他二人总是一同玩耍,那种感情又怎敌得过她与莫辞出生入死。 回到临水宫,莫辞住在西殿,木言青住在东殿,两边中间隔了一个小花园。 木言青躺在床上睡不觉,便翻来覆去的,才熄了的灯想点上,又怕扰了那边的莫辞,即使知道莫辞不一定会看到。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二章:计划 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上灯。寻出明渊给她的名单,一个一个看下来,发现这些人有一小部分是朝中一品官,有五个三品的,两个王爷,和数个七品以上的官,没有莫辞的名字,明渊之前和她说莫辞也有参与,他没有写出来,是觉得她肯定不会杀莫辞,还是他觉得这次计划中,莫辞无关紧要。 目光停在两个王爷的名字,连自己的手足都要残害,皇家的人果然薄情,皇位就有那么重要吗?连自家兄弟都不放过。不过,只要参与了那件事的人,她木言青便会遇神杀神,遇魔屠魔,包括莫辞在内,只要伤了她木家,害了她家人的人,都得死。 吹了灯,仍是睡不着,便打算到花园里散步。 夜色中的花园静悄悄的,因为莫辞吩咐不让人伺候,所以连夜里当值的没有,沿着石子小路往前走,竟看到一黑影朝她这边走来,本以为不会出什么事便出门没带武器,看来是她大意了。 正想着怎么对付来人,那黑影竟先开口“是阿青吗?” 原来今晚睡不着的人,除了她还有莫辞。 她出声答应,快速向那边走去,两人离得近了些,借着暗淡得月光,看清了对方的脸,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还是这样默契,睡不着都喜欢出来散步,散着散着两人就遇上了。 木言青和莫辞相对而立,黑暗中,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言语。 突然,莫辞一把拉住木言青,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阿青,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呢。”玩笑中透着无奈,木言青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便静静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阿青,还要上朝呢,乖,去睡吧,”莫辞松开拥着她的手。 “莫辞,我睡不着。” “还要我像以前那样哄你吗?”还记得在北疆时,那时木言青的父亲还是大将军,木言青还是个副将。很多个她睡不着的晚上,他便同她一同去草原上打马,玩累了,就带她回来睡觉,更多时候,是因为第二天要打仗,他不能带她去玩,毕竟要养足精神,于是便在她床边哼歌,江南的,塞北的,大梁的,北域的,只要是他会的。 “好。” 莫辞笑她还像个孩子一样要人哄,拉着她的手便回东殿。 很多时候,连木言青自己都不知道,看过了这么多战友的生生死死,战场上的血流成河,一颗心应该早就很强大很坚强了,为什么很多时候,在这一切的一切面前,自己显得那么脆弱,像个孩子一样,要在别人那里寻得安慰。 东殿,莫辞轻哼着自己儿时听过的童谣,那时他是江州一户小人家的孩子,母亲独自带着他,父亲不知道是干嘛的,只记 得父亲一年难得回来一次,每次只留三四天便走了,童年的记忆大都记不清了,这支曲子是母亲哼过的,旧时记忆不知怎么的就涌上了心头。 见木言青已熟睡,俯身,一个轻吻落在她额上,转身就回了西殿。 早朝,各部大臣该说事的说完了事,明渊沉默了一会儿便开了口,说要让木言青入朝中为官,问众大臣有何意见。 问意见不过是走个形式,皇帝心意已决,众大臣再说什么也无用,便顺水推舟地齐口说无意见。 “那木将军破五以后再前往北疆吧。” “臣,领旨。”木言青行礼,跪恩。 早朝便这样在一声“退朝”中结束了,出了大殿门,莫辞问木言青可要自己同她一起去,她笑着回答不用,她说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事谁去救她。 破五还有三天,这三天该好好玩一下,她央求莫辞晚上带她去眠花巷,她说那里有盛京最有名的青楼,不去逛逛,岂不可惜。 以前在北疆时,有些将士不愿在攻下一座城池后去杀人放火或打脾吹牛,就回北疆的里城去**,木言青也让莫辞和自己一起去过,她女扮男装,和他一起在花堂,看舞姬回旋舞似飞,舞得她眼花缭乱。 莫辞应下了,说回去收拾一下就出宫,这三天就住在宫外的客栈好了。这三天,他们要痛痛快快地玩三天,留下记忆,给后来的半年回忆。 木言青满心欢喜地回了临水宫,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草草的带了些换洗衣服,便和莫辞出了宫。 订下客栈,放落包袱,着一身男装的木言青同莫辞去游街,盛京不比偏僻小城,商铺林立不说,这长街上往来的人,绝对比北疆多了一倍不止,逛花市,买东西,吃糖葫芦,竟也不觉得累,莫辞紧跟着她,怕人流将他们冲散,还要负责在后面给她拿东西,付钱,一天也就要这么过去了。 灯光阑千百度,火树银花不夜天,或许,这说的就是盛京的夜吧。 眠花巷,顾明思义,自然是男人们眠花宿柳的好去处,这里秦楼楚馆一条街,木言青和莫辞进了一家不太扎眼的青楼。 刚进去便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低调的装横显着贵气,里面宾客虽不多,但从衣着来看,他们非富即贵,再看看自己的打扮,活像误入鹤群的母鸡,那样的格格不入。 大部分男人围在一堆,围成一个圈,包围着什么人,木言青好奇要看,便拉着莫辞往人群中心挤。 挤到第一层包围圈,她看到被人群包围是一身着暴露的女子,和着琴声而舞,一旁的老鸨向他二人介绍说这是楚天阁的头牌清妓,今天要卖初夜,问他二人是否 要为美人“一掷千金”。 莫辞懂“一掷千金”的规矩,那便是要参与的人每人用纸条写一个数目交予鸨母,数目大者可抱得美人归。当然不能随便写,写多少就要付同样多的银子,写了但不是最大数的人也要依纸条上数目付银子。这便是有钱人的游戏。 看久了,木言青觉得无味,便问莫辞是否要参与,他摇头,拉着木言青的手就往外走。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出去买东西,看花灯,参游街,便是在客栈里发呆,也实是无聊。 破五一过,初六早上,木言青便急急进了宫,今天可是她离去的日子,早朝她本可以不去,但也无事,便去走了个过场。 今早早朝的气氛异常压抑,保守派和新进派两派大臣唇枪舌剑,吵得不可开交,明渊坐在龙椅上,静观。 木言青看了眼站在自己左侧的莫辞,对上面的明渊说:“陛下,待臣归来定替陛下清异。”声音不大,刚好让明渊听清的样子,也不管那群像在闹市场吵架一样的大臣,殿内似乎只有她,明渊,莫辞三人。 “希望木将军说到做到。”明渊微微一笑,从高台上走下到木言青身前。“朕和木将军一同去点兵,送木将军一程。” 群臣见皇帝走来,连连下跪,齐呼“臣等该死。”明渊摆摆手说了声退朝,便同木言青步行去营房。 木言青调了步兵一万,骑兵两万五千,副将一名,参将数名,先锋十人,莫辞走来,看她调得兵,笑着问:“这里不足四万人,够吗?” “如何不够?这里四万,北疆还有驻守的士兵,如何不够?”木言青看着莫辞,“莫辞,记住我说的话。” “嗯,再见。” 木言青跨上一匹马,这场别离,并不壮观,也不撕心裂肺,反倒不过平淡,还带着点欣喜。 北疆天犹寒,残雪未消,午后又下起了漫天大雪。不过,比起盛京的暖,木言青更喜欢这样刺骨的寒冷,这种寒冷,能让她异常清醒,让她不忘自己目的。 她是中午前到的,北疆的战士都热情的迎接她,那些熟悉的面孔让她想起了莫辞,想起曾经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那些死去的名字,还有父亲,那时候多好,年少不知愁滋味。 “将军。” 有人在她背后轻声唤她,回头,一身铠甲的男子出现在她的视线,原来是秋收。“怎么了?” “阿青,我们四兄弟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秋收眼角泛着泪光。 “怎么会呢?”想秋收堂堂七尺男儿,十二岁就上战场都未曾如此,木言青过去替他拭了眼珠,拂去刚刚落在衣裳的雪花,“当年你们四兄弟这么闹腾 ,折腾的我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的伤,现在我离去还不足一个月,还好好的回来了,你怎么变得那么婆婆妈妈了,比我还像个娘们。” 两人都笑的没心没肺,时光又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时木言青已随父亲习武多年,北疆也不是头一次来,那些跟着她父亲的人,她多多少少也都认识了。父亲告诉她,以后她便要和他们一样,在这里一同打仗,护北疆安稳。那时她也就十二岁,木利让春耕,夏种,秋收,冬藏四兄弟和她编成一个新的小队伍,木言青为领头人,到不是木利偏向自己的女儿,而是他觉得木言青更有领导才能。 彼时春耕,夏种两人是双生子,都比木言青大两岁,秋收和她一样大,而冬藏则比她小一岁。 虽然五人都还是孩子,但他们怎么能够甘心让木言青当领头人呢,于是四人要求和木言青打架,若她赢了,他们愿意被她领导,若她输了,则由他们之间选一人做领导人。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三章:回到要塞 五人相约武场,本以为这是一场决胜的比试,却不想她一人撂倒四人,当然五人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秋收最惨,木言青右小腿关节错位,在床上休养了小半个月。 打那以后他们四人便服了她管,偶尔会有些不甘,但愿赌服输。再后来他们同她一起作过战,对她的能力也深深佩服,就再无异议。 其中因为秋收和她是一生的,那次虽被打的最惨,但后来关系却和她最铁。 “他们三个呢?”记得他们四个总像连体婴儿一般,齐齐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们啊,做了错事没脸见你呢,我带你过去找他们吧。” 木言青跟在秋收身后走,这些年他们见面的次数统共不过十次,他们四兄弟春耕夏种调到了西疆,冬藏在南疆,秋收留在这边,有什么事都是第一时间通知其他三人。 秋收推门而入,喊一句“阿青来了”三人便纷纷起身,木言青进来后,见他们一脸愁云惨淡的样子,忍不住笑。 “将军,我们给你丢脸了。”异口同声他们还是这么默契,一年多不见他们这个样子,有点不习惯,但更多的是熟悉。 经冬藏讲述,原来是他们得到消息赶过来后,她早已去了盛京,而皇帝派来的人也到了有两日,他们气不过便拿那人出气,轮个揍他,现在那厮还躺在床上养伤,直至前几天皇帝的圣旨到了召回那人回京,春耕才意识到他们那天下手太狠了,没办法,以为她会有危险而他们却不能帮忙,冲动嘛。 “你们应该直接把他打死的。”一直没说话的木言青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在四人不明就理时,她解释说。“等他回京将你们的行为添油加醋说一番,你们自己想想自己的后果会有多惨,殴打命官的罪名可不小,但你们若是把他杀了,就可以说是敌国的刺客干的,若是被发现了,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四人竟无言以对,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层。 “春耕,夏种,冬藏,你们三人是回到自己的地盘还是留在这?” “可以留在这吗?”夏种有些不可置信。 “应该是可以的,我写信给咱皇帝请示一下。”于是找出文房四宝,写好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去,然后便是等消息了。 接下来的几天,木言青和他四人白天操练她从盛京带来的士兵,晚上围在一起,或打马吊,或玩玩闹闹。 军营里的将士,有一半还是当年的那些人,每次打仗,木言青都尽量减少他们的伤亡,有些年纪稍大的,她就让他们解甲归了田;那些个年轻的,如今都混到了高位,更有战功累累者做了将军,一如木言青,从当年一个小队 伍的领头人,到现在三军的主将。 他们,和她,五人都相互熟悉着,虽然分开过,但那些友谊,是分不开的,所以他们之间不必再要磨合。 当明渊的旨意到达时,还有莫辞的一封信,木言青把明渊同意的旨意转达他三人后,自己一个人兴冲冲地去看莫辞写来的信。 莫辞的信只有短短几句,他在信上说朝中与木家案有牵连的三品以下官他都已经替她清除了,三品以上的他等她回来,他们一起对付,他要她在那边好好的,要她尽快回来。 木言青兴奋之余更有疑惑,他怎么知道那些人与木家案有关?不过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奇怪,莫辞算是有强手段的人,要办到这些并不难。 是日夜,木言青去找那四兄弟,她打算明天带兵去攻打北域,明天是元宵,若不趁敌方还处于安逸时一举击破,待他日再攻,恐怕会要难得多,四兄弟都支持她的决定。 翌日晨,五人不约而同起了个大早,点兵。 全部的兵力加起来约有九万,木言青让冬藏带一万北疆一万盛京的将士驻守在此,春耕带一万五兵力在白城,木言青和秋收带五万兵从白城出发,攻去北域军占领的凤池城,余下五千人和夏种负责粮草兵器的运输。 木言青,秋收,春耕三人带领六万五千万兵马,浩浩荡荡向白城行去,白城算是北疆地带最靠近北域的一座池,之前攻下的楚城被那边收回不说,还占下了凤池城,都是京中派来的人无能所致,木言青早就想洗刷那次的憋屈,这次正好来了机会。 到达白城时已是正午,白城的守将安排了接替工作后,便是匆匆用了午饭,白城的守将陈远原先也是木言青的人,只是这几年,不似与那四兄弟,多少有点生分了,木言青和秋收与他寒暄一番,当是热络下曾经的友谊。两刻钟后,木言青看了眼晴朗的天空,天气晴好,是攻城的好时候。 木言青做主将,秋收为副将,再在白城守将二人中选了齐榛做先锋,然后出城。 北疆多为平沙莽莽之地,大队过后黄沙飞舞,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凤池城下,齐榛去叫门,声音洪亮,半盏茶的功夫,凤池城城门打开,一将士端坐大宛名马上,催马过来,他看着同在马上的齐榛,弯唇一笑。“刚刚是你在叫门?”这话给人一种压迫感。 “是。”齐榛回答得不卑不亢,目光对上那人,木言青从那人出来便一直看着他二人,突然想起,那人她见过,是北域的一员猛将,名叫周觅,她亲眼见着他与父亲打了个平手,那时她也不过十六七岁。 还未见过他是如何出枪的,齐榛 左臂便被刺了一道,他的枪法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刚想提醒齐榛小心,周觅就先开口说:“你很像几年前的我,但你太弱了。” 周觅身后的北域士兵,增了一万,他们都是从凤池城出来的,不知道他们城里是否还有兵力。 现在双方兵力旗鼓相当,秋收实在耐不住性子了。“打个仗还这么啰嗦。”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持兵上阵,木言青刚想拦着秋收不让他上,却在这瞬间工夫两人已经对上了,让周觅对付秋收和齐榛,还真是有些大材小用。 木言青开战指令一下,她身后的将士便喊着杀冲向前,木言青打马上前,手持银枪从斜里向周觅刺去,这场打斗在他人看来并不公平,二对一,但木言青深知,周觅可以一敌二。 战场一片混战,两军人相互厮杀,齐榛在和那方的先锋交手,木言青和秋收对付周觅,他没有带副将,是看不起他们吗? 顾不得胡思乱想,木言青往枪尖注力,向秋收使了眼色,两人一齐,一个正面一个侧面向周觅刺去。 周觅也是身经百战的主,虽躲了过去,却动作狼狈了些,右臂也被划伤,深可见骨。 三人纷纷翻身下马,继续打斗,齐榛往那边看了一眼,施展轻功向凤池城城内飞去脱离战斗,他觉得城里应该没有兵力了,周觅连个副将都没带,一般来说如果是副将守城,他必定会在城墙上观战,不时给自己方添兵马,如今城墙仅有几个小兵卒不说,连兵马折损不办都没有后援。 轻松潜入城中,抓了一名无名小卒,用匕首抵在他脖子上道:“城内的军队在哪? “周将军带去的就已经是全部兵力了。”小卒吓得快尿了,为了保命,只得将实情道出,“前两日易副将与周将军起了争执,为何小的不知,只知道那日易副将将城内兵马带去了多数,只留了两万守城,小的只知道这些,求大人放过小的。”最后两句他更是带了哭腔。 齐榛不为所动,抹了他的脖子,战场上最容不得的就是背叛,得了确切的消息,齐榛也就稍安了心,但主将和副将带领将士们还在城前浴血奋战,他寻到武器库拿了张弓和几只箭,向城墙快步走去。 城墙上的守卫被他轻易解决,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战场,一片狼藉,不计其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断了的兵器或插在黄土里,或散在地上,一场战争,周觅这边的人所剩无几,而木言青那边的人还有多半。 周觅是个强劲的对手,木言青和秋收二人以车轮战模式与其轮番打斗,结果只是双方的略有疲惫而不分伯仲。 齐榛在此时弯弓拉箭,瞄准周觅,射去,却只射中他的右 肩,趁这空档,秋收一枪向周觅刺去,枪尖正中他心头,热血喷洒而出,落在马鬃上,黄沙上,一代英雄,便这样死去。 木言青敬佩他,却又不得不割下他的首级,函封之,送往京城,凤池城算是收回来了。 齐榛从城墙上飞身而下,走到自己的马边,跨上,执缰,马缓步走到木言青身前。“将军,我们胜了第一场战。” 秋收点头,木言青身心疲惫地跨上自己的马,有松一口气,更有惋惜,周觅这样的人,死了真是可惜。 直接驻扎凤池城,让秋收赶去白城,让春耕把那一万五的兵力带一万过来。一万人,加上北域投降的那千余人,木言青手上可用的一共有三万余,夏种适时地送来了粮食补给,且先休整一番,再向下一座城,洛城攻去。 黄昏时分,木言青仍站在分防图前,齐榛说的对,他们的第一战胜了,他们已经收回了第一座城,军事图上,一条虚线隔开大梁与北域的疆土,北疆这边的城池,还有两座在北域那边,她要做的,就是收回这两座城,再占下那边的屿城,将北域军赶到二线以后,保证那边元气大伤,短时间里无法再挑起战争。 父亲要她背着木氏不败之名,她会做到的。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四章:思念 “阿青,该吃饭了。”秋收端来米饭和木言青最喜欢吃的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木言青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拿起筷子,却看着碗里的菜发呆,红颜绿墙,这菜是莫辞研发的,菜名也是他取的。那年春天,莫辞将菜端到她面前时,她还取笑他说怎么不去做伙夫或厨子,在这里做副将,那一年,莫辞和秋收一样,也只是个副将。 “阿青,你没事吧?”秋收忍不住担心道。 “没……没事。” “如今凤池城拿下,阿青你就先休息两天吧。” “好。”她极力想掩饰尴尬,他却不会像莫辞那样,逗她笑。 收了眼里的落寞,木言青让秋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表示自己没事,会好好吃饭,然后还夹了菜放到碗里,一同扒了口饭,秋收离去,木言青叹了口气,匆匆吃完饭,收了碗筷送去厨房,然后慢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来这里没带什么东西,也带不了什么东西,从包袱里取出一支玉笛,莫辞送给她的,轻抚笛上的花纹,是银荷映月,朵朵荷花刻得那样美,可见雕刻之人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莫辞说这支玉笛是他娘的遗物,是要给莫家未来媳妇的,莫辞还告诉她这不仅仅是一支玉笛,更可做武器,他示范给她看过,只要按下机关,便可变成一柄短剑。 拿着笛子,飞上屋顶,吹着莫辞教的曲子,看日落月升。 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响过浮生多少年……木言青的笛声悠扬婉转,也哀怨缠绵。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一人吟着李白的诗跃上屋顶。“阿青,你可真是多才多艺啊!” 来人坐到木言青身侧,她忍不住问:“凤璃,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莫辞叫我来的。”凤璃撅着嘴向木言青抱怨。“他说你们在这边打仗,难免有死伤,他要我负责你的安全。” 木言青笑,他总是这样,现在还为了她让凤璃大老远地赶来。 安顿好凤璃,木言青本已离去,但又中途折回,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问凤璃,莫辞的计划是什么,他瞒她也费了一番心思,但还是被她知晓。 “莫辞的计划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要我进太医院把醉绯红这种毒药下到皇上的饮食里。” 醉绯红,这种毒药的性质他是知道的,莫不是他要篡位?先前莫辞也问过她数次是否要反,看来明渊说的对,他的确是狼子野心,只是她还是不信,他是木家案后的推手。 或许未来的一段日子里,凤璃会有危险,战场上,死个人而已,就说是被敌国刺客杀的,谁会 追究更多?只是希望莫辞不会像她想的这样,她心里,还是有点偏向他的。 第二日辰时,张参将前来禀报,北域军在凤池城外二百丈处安营扎寨,但并无要进攻意向。 既然他们已经来了,由怎么可能不做任何动作。 布下人去监视,木言青召集所有将领,讨论作战方案,要如何取胜的同时把伤亡降到最低,尽量把俘虏为我方所用。 “木将军,属下在北域待过,对北域人文风俗等有过研究。”凤璃推门而入,他想凭己之力对他们有所帮助。 听到“人文风俗”四个字,木言青已经知道了凤璃的用意,也有了自己的打算,于是示意凤璃继续说下去。 “北域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有一场盛会,盛会一般持续一个月,翻译成汉语,就是康烨盛宴,届时所有北域子民都会前往,驻扎在外的那些人也不会例外,据我推断,应该还有小半月,他们应该会在近两日发动战事,不论成败,打完就走。” 凤璃扫了一眼在座所有人的脸色,继续道,“所以我觉得他们若是打来,我们便迎战,他们若只是驻扎在外,我们就不主动出击,等过了这小半个月,我们再在他们举行盛宴时,给他们致命一击。” 木言青微微颔首,其他人也频频点头,然后就是分配任务,这次他们只需用三万人,余下的以备不时之需,这三万人再分为两拨,一拨由阮贤带领,一拨由刚提升为副将的齐榛带领,北域军攻来时,分拨轮流抵抗。 任务还有一项没布置完,便有探子来报,北军已向这边进攻来。“阮叔叔,等他们来叫阵,你便出城迎战,切记打不赢便回城,千万别恋战,这场战我军不可有伤亡。” “我向来明白。”阮贤先去准备,等着敌人来。 “秋收,齐榛,凤璃,走!我们先去城墙上,看这次带兵来的是谁,说不定我们的计划会有改变。” “是。”三人齐口回答,同木言青一起走去城墙。 昨天一战,木言青发现齐榛箭法很准,她想若是今天也像昨天那样,先用箭射伤或射死敌军主将怎么样。 渐见北军有一人带领,后面的人方阵排列,如一个移动的方块向这边移来,人数并不多,约五千,阮贤带的一万五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站在一旁的凤璃想说什么,但被木言青示意静观其变,她在北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未见过这次领军的人,不知那人是新晋升的还是从别处调来的,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城下两军已交锋,打的难舍难分,木言青蹙眉,让齐榛助阮贤一把,这次齐榛选用的是使用更为 熟练的弩,上了弦,瞄射,齐榛问:“死,还是伤?”他的语言,向来简练。 “死。” 箭飞出去,眼见的要从背后直接射穿敌将心脏,阮贤的长刀却先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拦腰砍断,箭也被挡开,阮贤打马至城下,抬头对城墙上的人说:“本将军不需要别人的协助,而且,本将军平身最痛恨背后伤人之人。”言罢,入城,遣了人去割下那敌将的人头。 城墙上,齐榛尴尬地站着,木言青安慰他:“别介,你们阮将军素来是这样。” 这一战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清点人数,他们到底是死了十余人,伤的也有数十,北军这次不同之前,一个降的都没有,基本上都自戕了。 由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夜里阮贤来看木言青,“璟儿可知叔叔白日里那番话的意思?”见木言青摇头,他又接着说,“你父亲的事,太后是主谋,莫辞是推手,皇帝不过是个坐想享其成的,朝中那些大臣,不过都是见风驶舵,他们只是给了先皇一个赐死你父亲的理由,你父亲是愚臣,得罪过太多人,而太子,是这场争夺中最大的牺牲者,至于齐榛,因为你父亲侵犯到了他的利益,所以他也有参加,指控你父亲叛国通敌的那些证据,都是他一手伪造的。” “是……吗?”没想到还牵上了叛国通敌这一条啊,想想也是,仅一条企图逼宫纂位,再严重不过是死一人而流放其家人,怎么会是满门抄斩呢?“叔叔,莫辞他……不可能有参与这件事的。” “璟儿。”阮贤的轻抚着她的头,“叔叔知道你与莫辞的情谊,但凡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切莫感情用事。” 阮贤走后许久,木言青才回过神来,她与莫辞出生入死这么久以来,不相信他与自己这么多年来都只不过是假象。 但阮贤不会骗她,他是父亲的至交,她初到北疆时,她父亲让她叫阮贤叔叔,她那时候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傻丫头,没经过那么多事,她仰起头问他,为什么是“软叔叔”而不是“硬叔叔?” 可是信任在转瞬间就见血封喉,如果这一次,阮贤也是骗她呢……为什么他们都说莫辞是那个推手呢? 她不懂。 往后的十日里,便是无休止的战事,北域那边派来的人都不多,凤璃走向她报告说:”阿青,你那天不应该拦着我不让我说。” “那你想说什么?”木言青没有抬头,只顾一边看着桌子上的战略图,一边给其他人下达命令, “这只是敌军的拖延战术,他们每次只派小队进攻,目的只是为了消耗我军的战斗力,让我军在他们康烨盛宴时不能攻击他 们,” 其实康烨盛宴只有第一天最重要,举国上下都必须参与,自第二日起的活动,便是自由参与,只有几天便是康烨盛宴,若是错过时机,再想击退北军那是难上加难,而北军现在的攻击方式,很难保证在那时他们这边的将士还有战斗力。 一股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样的道理木言青岂会不懂,“传我军令,全军集合,本将军亲自带队,直取洛,邑二城!” 这次不似以往,北军没有前来叫阵,集合,点兵,木言青又一次披坚执锐,连日来她都是在后方指挥,未上战场。 端坐在乌骓上,身后是除了两万留守五千运输之外的所有兵力。凤璃也骑了马在木言青左侧,这恐怕会是一场恶战。 二百丈距离,不远,木言青的军队来势汹汹,站岗的哨兵不及发动警报,便惨死他们刀下,洛,邑两城的守将此时都在这里,木言青等骑马的将领纷纷将马拴在远处的树上,马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怎会都会有点感情,能不折损就不折损。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五章:战场无心 长剑出鞘,一个个地斩杀北军的士兵,他们本就人多,一个时辰后,驻扎在此的北军便无活口。血在黄沙上汇成小河,只可惜让领军的将军给逃了。 领军长驱直入,一路扫平了北军驻扎的数个小营盘。而他们这边损伤不足北军十一。 天渐黑下来,扎营,留着体力,明日一举攻下两座城,木言青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他们梁**队的能力。五万多士兵,明日只可胜,不可败。 木言青和衣躺在软榻上,不仅是担心北军夜袭,更是她这些年来的习惯。 只是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一夜无事。但第二天天还未亮,便有探子来报,北军攻来了。 现在,他们还真是会选时候。 拿了长剑,木言青出去便看见阮贤舞一柄长刀,四周的尸体皆是被拦腰斩断,刚被长刀一分为二的尸体还有在蠕动的,饶是身经百战的她也有点反胃。 马上加入战斗,这些北军都是趁夜杀了外面的哨兵潜入的,但还好双方都是脚踏土地的打斗,若是在马背上打起来就很难说了。 一支小分队向她袭来,木言青一跃,手起刀落,他们的头颅被一颗颗割下,这个死了,又有另一个补上,仿佛不伤到她不罢休,当然她也不会放水。一茬一茬的,好似割下来的不是头颅,而是麦子。 这次是真的血流成河,虽没有横尸百万,但也有数千,混乱中木言青看到不远处的凤璃,他也加入了战斗,但不想加入战斗也难呵,凤璃执一柄弯刀挥舞,一边还放着银针。 许是银针上淬了毒,中针的北军抽搐一番很快倒下,死去。木言青一剑击杀要偷袭凤璃的北军,这一块北军渐渐少了许多,应该是觉得他们两联手太强了,趁这空挡,凤璃递了数十支针给木言青。 瞧了眼手中的针,“你可真大方,我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其实她用不了那么多的,她的暗器使得不是很好,莫辞还因此笑她准头差。 最危险的地方应该是临时储备粮食的地方,木言青施展轻功朝那边赶去,粮食所处的帐篷处在中心,被多个帐篷一圈一圈地围着。一路上有企图要拦截她的北军,都被毫不留情的击杀。 马上就要到了,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在下北域易风玙,特来请教木将军的剑法。” 他拦住她。 拦路狗。木言青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几根银针飞出,她不想和他打,她要赶快过去看看粮食怎么样了。 针被易风玙耍了个剑花挡开,然后他的剑直指木言青。 “将军,小心!”一支箭射中易风玙使剑的右手臂,但这并未给他带来什么影响,剑尖离木言青 背部一寸时,一柄长刀横在其中,将来势狠劲的剑挡回去。 易风屿连退数十步,将手臂上的箭拔出,甩在地上,狠狠地瞪着齐榛和阮贤。 趁这空档,木言青施展轻功往那边赶去,到达储备粮草的地方时,入目的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她愣住了。这些都是她的亲兵,一起征战这么多年,每一场战争有人伤亡是难免的,他们曾经还和她有说有笑,说着男儿宁愿战士沙场,可是他们却因为北军的偷袭沉寂在了这里,曾经多么鲜活的生命。 爆炸声在耳边响起,恍惚的,四周褪变成一片黑暗,有一点光亮向她靠近,慢慢靠近,直至她眼前。 “你是谁?”她看着光亮化身人形与自己一模一样,除了着装。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木言青抿嘴,看着一身红衣的她,忽然间便失去了意识倒下去。 易风屿突然笑了,齐榛看着,不明就理,阮贤却似突然知道了什么,脸色骤变,“璟儿危险!” 来不及了,木言青去往的那边瞬间火光冲天,北军竟使用了火炮。 此时天已大亮,阮贤赶过去找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木言青,横抱起,去找凤璃。 北军死了大部分,他们的人也死了许多的人,剩下的北军跟着易风玙回了洛城,阮贤让凤璃赶快看下木言青情况。 帐里,阮贤坐在椅子上自责,他没有照顾好木言青,他应该早就料想到的,那易风屿狡诈,如果不是自己疏忽木言青就不会受伤。 凤璃掀开门帘走到阮贤旁边,“阮将军別自责了,不是你的错。” “璟儿她怎样了?” “阿青她只是受了惊吓和轻微烧伤,大概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凤璃突然觉得莫辞让自己来是对的,他的一句戏言,一语成谶。 和凤璃一起到木言青所在的帐营里,秋收正坐在木言青的床前的椅子上,见阮贤和凤璃一起来了,轻轻地叫了一声“阮叔叔”,他和木言青呆在一起这么久,说没感情怎么可能。 “事情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错,我已经写信给莫辞了,明后天阿青要用的药材就回到。”凤璃明白,这时需要一个冷静的人。 阮贤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秋收抬起头问凤璃,“真的吗?” “真的。”其实任何人都比他清楚,药材不可能这么快到,北疆到盛京的往返的距离,再快至少也要等到第三日下午。 木言青的药已被送到来,她烧伤在左脸,程度较轻,范围不大,但北疆没有很好治烧伤的药,只能保证伤口不感染。 用食指蘸了药,轻轻涂在烧伤处,敷平。“这几日得有人轮留守在阿 青身边,一是要等她醒,二是要帮她敷药,今天白天轮我,晚上由阮将军守吧,明天白天秋将军,晚上……” “晚上我来。”齐榛进来打断凤璃的话,阮贤虽不喜欢齐榛,但他们人手不够,只能这样。 幸好他们这几日应该不会有战事,或许会错过攻打北域的最佳时期,但什么也比不上木言青的性命重要。 有凤璃守着,秋收,阮贤,齐榛三人便离开了,毕竟还有很多军务要处理,凤璃看着木言青的伤口,自言自语:“阿青,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留疤的。” 走到案边取出笔纸,他上一封信告诉了莫辞他需要的药材,这一次,他要让莫辞赶紧清理朝堂,阮贤到木言青帐里的那天夜里,他在外面偷听。 木言青醒来,是在秋收守着的时候,凤璃没想到会有这么快,他以为至少要到明天去。 阮贤赶过来看着她是又欣喜又担忧,他怕她受不了自己姣好容颜被毁的消息,哪知道她没有问自己的脸怎么了,反而问:“粮草怎么样?” “不仅粮草,连白城的兵器也都没了。”阮贤叹一口气。“璟儿,东西没了可以再调,只要你好好的就没事了。” “凤璃,你写信给莫辞,让他尽快调粮草和兵器来。” “好。”凤璃应声去做,木言青靠在床壁上,闭目,思索着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是梦吗?那个人,是自己吗? 阮贤的示意秋收和他一起离开帐营。“让她一个人静静,璟儿醒来的事别告诉齐榛,今晚让他继续守着。” 夜,无月,连星子都比往日里少了许多,似乎知道这个夜注定不太平。 有黑影悄悄潜入一个帐营,同里面的人耳语几句,便将一人抗到肩上,再趁着夜色离去。 有三人匆匆走进这个帐营里,点上灯,便看到了齐榛昏倒在地,凤璃弄醒他,阮贤和秋收沉着脸色,质问他木言青哪里去了。 “阮将军,属下被人迷晕了,木将军应该是被北军劫走了。”齐榛半跪在阮贤跟前。 “你怎么知道是北军?”阮贤冷笑,“璟儿,把人带给他看看。” 齐榛的脸在烛光下显得苍白,木言青将反捆了双手的人抓来,扔到齐榛面前,他万万没想到木言青竟然早就醒了。 “这场戏怎么样啊?”木言青大笑起来脸上的伤看着更骇人。“起初我还不信你有参与我木家案,现在我想,白城的兵器也是你搞的鬼吧。” “木将军可真是聪明过人呐。”齐榛突然挣脱绳子暴起,手中的匕首泛着寒光,袭向木言青,却被秋收一脚踢落,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凤璃拿着绳子,重新束之把人绑得跟 粽子似的。 “木言青,你放着莫辞不抓,先抓我,真是可笑,灭门之仇还敌不过儿女情长。”齐秦被带去城北关入地牢,但他说的这句话印在木言青脑海里挥之不去,莫辞,真是那时的推手吗?她原本坚定的心开始动摇。 洛,邑二城还是得夺回来,但据凤璃说北域那边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康烨盛宴推迟一月再举行,看来天都要助她木言青啊。 (5) 天一亮,便兵分两路,阮贤,秋收带两万人西取邑城,木言青,凤璃北攻洛城,两队皆长驱直入,那天夜上他们大大削弱北军的战斗力,两座城攻下来了轻而易举,阮贤留了五千兵看守邑城,再远了一人为将领,便带着余下的兵到洛城与木言青凤璃汇合。 现在他们兵力不够,让秋收去白城把兵带来,再命一可信参将去邻国月氏借兵,月氏乃是蕞尔小国,常年受北域欺压,木言青想他们若是向月氏借兵攻打北域,应该是没问题的。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六章:战略计划 下一个任务是强过沧阳峡,沧阳峡是北域的天然屏障,有士兵把守在山崖上,只要有敌人军队经过,便将巨石从崖上推下,碾的崖下人粉身碎骨。 “将军,白城的守兵已经带来,只是连参将还未将兵从月氏借来,”一小将前来禀报。 “再等等。”从北疆到月氏只有数百里,那参将之身一人赶去,目标既不大速度也应该很快才是,怎么都要晚饭时了还不回来,莫不是路上遭了伏击? “阿青,要注意身体才是。”秋收端了饭菜进房间,放到木言青面前。 “嗯,一起吃吧。” 只是饭后,那参将仍未归,木言青连连派人去探,秋收让她不要太着急,当木言青打算派第三个人去时,前面两个人便一起回来了,他们说连参将死了,在去的路上。 木言青的猜测成了真,她本以为会是在回来的路上,没想到连参将在去的路上便已死了,传令让将士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会有一场恶战。 次日,木言青和阮贤领骑兵至沧阳峡峡口,若要从月氏国借兵,就必要从这沧阳峡过,并且这是最近还是唯一的路。抬头眯着眼睛往崖上瞅,看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璟儿觉得此时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会让叔叔你失望的。”木言青下马。“第一排,下马!” 闻声,第一排马上的士兵纷纷下马,一排有三十人,便有三十匹马,木言青打算让这三十匹马打头阵跑过去,危险便会少一分。 吩咐人在附近搜罗了枯枝长草一类的绑在马尾,一会儿虚张声势让上面的人以为下面有大批人马经过。 不经意间瞥到半道上的人影,约莫是上面那伙人的探子,木言青给阮贤使了个颜色,对方会意,趁着那人反身往上面报信的空档,箭离弦飞出射中那人后背,卒。 这三十人虽不舍自己的马,但不能因小失大,拿鞭子往马屁股上狠狠一抽,马受惊,便发了疯似的往前跑。 果不其实,马尾绑了东西跑去扬起尘土飞扬,北军以为他们大军过境,推下巨石,巨石沿悬崖壁滚下,有的滚到一分分崩离析,有的径直往下砸。 有几匹马不幸被砸中仍压在巨石底下,有的幸运的躲开逃离,却再也找不回了。 “北疆的将军站一到三排,其余的不变。”对付北军,在北疆呆过的更有经验。北军善使狼牙棒,棒下几乎无人还生,木言青让他们用枪,戟,矛,戈这一类的长兵对抗,北军迫不了身,自然不易被伤倒。 过了一会儿,估计是崖上的北军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匆匆赶下来,北军原打算待梁国兵士在峡谷遭到理伏后,趁乱伏 击,杀梁国兵士一个措手不及的。但是,没想到此计未成,却也暴露了他们的藏身之地。不过,他们倒是不很在意,因为在他们眼里,梁国兵士在野战上是比不过他们的。 对上整装以待的梁军,免不了又是一番厮杀。以往两军对阵时,梁国兵士没少吃狼牙捧的亏。但是,这一次北军却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反而死伤了了不少。 只见梁国的前排兵士这一次用的都是丈八长枪.挥舞着狼牙棒的北军还没有冲到他们面前,便被长枪挑倒在地,拿着长枪的兵士后面,立刻闪身冲出来两名士兵,手中挥舞着大刀将他们砍得再也爬不起来。同伴还来不及救援,那两个兵士已经闪身退了回去。 木言青的计谋很是管用,从崖上下来的北军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突然一个骑兵队向这边冲来,目标是木言青。 阮贤催马上前,以一人一骑之力,阻住了上千斤的力道,那些骑兵感觉到自己如同撞到了坚硬的山壁一般,惨呼着与坐下的马儿一起栽倒在地。 逐阳虽然神骏,在这样强大的力道下,也蹬蹬向后退了好几步。阮贤骑在逐阳身上,只觉得体内真气一阵翻涌,浑身瘫软,喉咙一阵腥甜涌了上来,他张口喷出一口血。一瞬间,他感觉到体内真气轰地一声散去了一般,坐在马上摇摇欲坠,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受了内伤了。 但是他依然神色淡定地强行端坐在马上,伸袖将唇角的血迹檫去。唇角一弯,冷冷地笑了笑。一身的寒气嗜人,冷艳的双眸扫过眼前的骑兵,美丽不可方物。 那些冲在后面的骑兵,眼见他一人挡住了数十骑,见他如些威猛,一时竟然不敢再向前冲。 “阮叔叔!”木言青愣神之后打马上前把阮贤拉过坐在自己的乌骓上。 “璟儿没事便好,叔叔没事。”阮贤勉力朝木言青一笑,这小姑娘虽不是自己亲生,却也是自己看着长大,这么些年她的成长都看在眼里,早就比亲女儿还亲了。 从马上跃下,木言青拔剑厮杀,这些人都该死! 滔天怒气找到了宣泄口,没过多久,没本就没多少人人的北军更是片甲不留。“先回城。”明明就可以穿过沧阳峡去月氏国借兵了,但现在阮贤的性命更重要。她想就是没有月氏国的支援,在北军康烨盛宴的时候他们也能突袭成功。 这场小战争本来己方就没伤多少人,于是剩余的好几万浩浩荡荡先回洛城。 木言青策马带着阮贤回到洛城,秋收在城门上看到马上赶下来迎接。“阿青,阮将军没事吧?你们本应该带我去的。”本来就在为木言青去沧阳峡而不带自己的事不满,现又看到这般场 景。 不满归不满,从木言青手里接过人抱了去帐子里,叫上凤璃,看阮贤样子,应该伤得挺重,但愿阿青没事。心里祈愿着,脚上加快速度。 凤璃匆匆赶来时,秋收已将阮贤安置好在床上,木言青等在一边满是担心,走过去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安心。 到阮贤床边,把脉,凤璃蹙眉,伤势还算好只是难治,毕竟不一定会有那药材。 “怎么样?”木言青看凤璃表情,揪着心。 “还好,只不过我现在只能给阮将军弄一些缓解的药材,然后这些药材……”凤璃看了一眼木言青,欲言又止。 “药材怎么样?”木言青急性子上来,两步跨到凤璃面前揪着凤璃衣领。 “阿……阿青,别冲动。”木言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了手,道一声抱歉让凤璃继续说,“这些药材少了最重要的一味天枫草,如果没有这味药顶多为阮将军缓解疼痛,这虽然是内伤,但是伤到了檀中穴,若是没有碧枫花,从此阮将军一身武艺怕是废了。” 膻中穴。木言青心中默念,她是习武的,如何不知道这穴位的重要性。膻中穴是练武之人修炼内功的重要之穴,这个穴道用来走气运气,一旦被封,全身真气便被塞滞,无论多强的内功高手,也要任人宰割。而且,这个穴道被人打伤一拳,便会受伤,更不要说被阮贤这次受这么重的伤。 “那这碧枫花如何才能得到?” 碧枫花属性阴,只有北域的雪山才有此物,并且碧枫花一年一开,一开一朵,花期一月,开花期间散发气味引得猛兽来,算是为护花。 “只有北域雪山才有此物,而此次开花的时间,就在康烨盛宴了。” 木言青心下一沉,看来这康烨盛宴除了是偷袭北域的时机,更是去要夺这碧枫花为阮叔叔医治了。 掐指一算,还有二十来日,木言青都有些等不及了,吩咐手下人勤加操练,这次,必要凯旋而归。 “阿青。”秋收前来给木言青送饭菜,“假如,你没有来军营,你说你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不知道。”木言青地头扒口饭,都快饿死她了,“秋收你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低下头,“我就是问问。”然后转身便准备离开却被木言青叫住。 “如果有一天你觉得累了想解甲归田就和我说,我会放你走的。” “阿青放心,没有的事,秋收想和阿青一直并肩战斗。”说完便推门出去。 木言青内心五味杂陈,据父亲说当年秋收的父亲是犯了事,具体什么她记不大清,只知道而后他家中女子皆入宫为奴,男子发配边疆为戍士 ,他们兄弟四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 而自己呢,木言青自嘲一笑,回想秋收的问题,如果自己没有选择军营,大概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吧。父亲虽军功赫赫,但膝下无子,皇家估计就没啥动作了,自己一家人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只可惜,没有这个如果。 苦笑一声,木言青接着吃饭,一会儿该去看看他们操练得怎么样了。 速速解决了拿上家伙便赶往练兵场,木言青远远便瞅见凤璃在望台上踱来踱去,夏种冬藏两人就在边上,约莫是有什么事找自己吧。 “阿青你来了。”凤璃看见木言青朝自己走来便也迎上去,“你真的要在康烨盛宴偷袭北军的时候顺便去采药?”他希望有机会能见到这传说中的碧枫花,也希望阮贤能被医治好,但他更在意木言青的安危。 “是。”本来就计划去偷袭北军现在又加上要为阮叔叔采药医治,也算是一举两得。“信我,不会有事的。”木言青一拳轻擂在凤璃肩上,然后走向望台边缘。 下边场里的士兵动作整齐划一的操练着,都是自己亲自带了这么久的兵,木言青还是对他们比较有信心。 目光转向夏种和冬藏,秋收没有来,想到之前他问过自己的话,木言青失笑。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七章:无路可退 冬藏看着木言青诡异笑着,忍不住走过去喊了一声:“将军。” 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木言青摸着自己的嘴角,她以为自己笑得没那么明显。等事情完了,就让他们四兄弟走吧。 “过些日子我亲自带一万兵过去,你们四兄弟就留在洛城待命。”万一有什么岔子,她木言青最多对不起莫辞,这四兄弟还是平平安安地离开好。 “将军……”这个时候叫他们留在这里怎么耐得住…… “冬藏,这是军令不得反抗。” “是。”冬藏垂了头像斗败的公鸡,只好走回夏种身侧。 康烨盛宴第一日,木言青点好兵出城,春耕夏种秋收冬藏兄弟四人和凤璃只能站在城楼目送她的离去。 凤璃的计谋真是没错,一路上康烨盛宴这时候,北域那边占领的几座城就没几个人守着。几乎毫无损伤地长驱直入,直逼北域家门口。 仍是不可掉以轻心,木言青抬头看一眼城楼上站岗的,一种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撤退!”有之前的那些城池已经够了。 只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 不等他们做出动作,临池城门便打开,北军潮水一般涌出来。还是中计了,木言青悔恨不已却又没办法,硬碰硬没什么好结果,只能看怎么能保全部分人。 奋力击退一波北军,在另一波过来之前木言青让所有人撤退,能走一个走一个,只要人还在,城就可以夺过来。 人一拨一拨地倒下,木言青打马前行,血溅了脸上毫不知觉,仿佛只知道杀,杀,杀。 不注意间,临池城城楼上有一橙衣男子弯弓搭箭,射向木言青。 “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反手欲拔去肩头的箭却越拉越疼。瞥见箭尾绑了绳索,木言青大概猜到这是倒钩箭,射中目标后若直接拔出或者逃离只会越拉越疼而绳索的另一端在箭主人手里。 拔出挂在马背的剑向那东西砍去,只是“叮”的一声而绳索未断。 城楼上的橙衣男子看机会来了便朝木言青赶来,木言青心道不好便主动出击攻向男子。 男子面对木言青的攻击只守不攻,木言青肩头箭尾的绳索越来越短,男子忽地一拉手中绳索,木言青痛得呲牙。 “怎么样啊木将军?”男子弯唇一笑,木言青带来的人被杀得差不多了,“来人,捆了。” 木言青动弹不得随后便被两小厮捆住,仍在挣扎却没什么用,反倒疼了自己,便索性不动,被带去了临池城。城外停了战,北军皆回城而剩下的人群龙无首便只好回去报告。 木言青被关进一个房间,橙衣男子吩咐了军医替她取出肩头 的箭好生照顾,然后便走了。 心中不解更好奇这男子身份,听到关门后外头有人喊了声陛下,橙衣男子的声音说“她武功好,注意别让她跑了。”这人估计就是北域的皇帝萧泽了吧。 军医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箭尾的绳索弄开,然后说:“姑娘,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接着便把倒钩箭反着取出来。 豆大的汗水从木言青额上滚落,铠甲被解开,伤口处的布料被剪开敷上药再缠了绑带,这期间木言青愣是没吭一声。 军医收拾东西欲走,木言青开口问:“刚刚那人是你们皇帝萧泽?” “正是。只是姑娘身处我国,还是不要口没遮拦好。”说完便走了。 木言青一人定定在那里沉思,这萧泽抓自己来干什么?一般俘虏了敌国将士多半是杀了,可这是有什么用意? 不懂,木言青很是不懂。 没有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凤璃那几个若是知道自己被掳,指不定要炸,不能让他们作出什么冲动事。萧泽吩咐了门口守卫要看自己,但能不能跑出去还是看自己本事。 破门而出,木言青突然懵了,这偌大的临池城她不熟,该往哪边跑心中没个方向,只想着逃离这里再说。 正施展轻功在房顶上眼看就要出去了,猝不及防的又是一箭射在肩头,刚才是左肩,这是右肩,木言青想砍死萧泽。 落败由他带回去重新让军医治伤,照这样,她想回去,估计有点悬。 夜色渐渐降临,木言青担心着洛城那边的情况。若是莫辞在还好,至少有个给他们拿主意的人。 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有点牵扯到肩头的伤,木言青颓败地靠坐在椅子上,恰好这时萧泽进来。 “你来干什么?” “就是来看看木将军。”萧泽在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木将军可知这次朕抓你来的目的?” “猜不着,要说就说。”懒得搭理萧泽,反正把自己抓来准没什么好事。 “木将军可有想过北域梁国争来斗去这么多年,为了百姓和以后的发展,是不是要考虑停战?” 有想过两边和平相处百姓安居乐业,而自己这次的目的不是就为了让大梁能有一个安稳么。萧泽说的事……木言青勾起嘴角。 “所以呢?” “朕上位不久,私下见木将军几乎是不可能,所以才使此空城计,只是希望能和木将军商量点事。” 木言青暗暗握紧了拳头,凤璃知道的消息大概就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不过如果两国之间真能这么和平下来倒不失美事一桩。但是如果损伤梁国利益,她也是不会答应的。 “我知道了。”如果还不错,至少自己会省事很多。 “那么木将军先考虑,过几日我们北域康烨盛宴,木将军便玩乐一下再走吧,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憋屈地在这屋子里凑合了一宿,和萧泽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至于他说的停战,她对萧泽这人也不是很了解,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遭殃的可是两国的百姓。 所以她只能忍耐。 而这一份的忍耐,却让箫泽这个人占了些许的便宜,她在这几日游玩的时候,却有着许多的随从一同热热闹闹的跟着自己,她无论是去了何处,总是会有着人将道路给清理出来。 她看到那些被轰赶的人,觉得此人大概是想让她的名声在这地方被冠上一个嚣张跋扈的名声,最后搞得天怒人怨,她所想的事情就会这么付之东流了。 她必须要想一个法子,从这里悄无声息的逃离。 但是她没有想到,还有的人比她更加的着急,第二夜,还不等她将床上的被捻暖热,就有一道寒光朝着自己刺来。 她委身避开,将那剑芒夹住,长期以来的身法让她很快的将那个刺客给抓住,刚刚想要将那个人的面罩扯下来,又忽的看到那个人手中居然暗中藏着暗器! 那手指上淬着黑色毒液的毒针朝着自己袭来,而她另一只手被死死按住,那个人丝毫不理会那刺入自己肩膀的长剑,眼底闪出蛰毒的光芒。 这是一个死士! 忽的,就在那针即将要没入自己的身体当中的时候,忽而间有人从背后袭来,飞过一枚飞镖,将那针给挡住了。 但针也堪堪的擦过她的手臂,只消片刻,她就已经觉得自己身体有些麻痹了。 那个死士瞪大眼睛,而后渐渐的没有了生息。 言青浑身冷汗冒了出来,她将那尸体丢下,转而要面对身后的敌人,但那个人似乎并没有任何想要伤害她的想法,因此将她手中的剑毫不费力的挡住了。 “你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那个人将面罩扯下来,却是一个女子的模样。 “我是落云皇宫的人,我是来救你离开的。” 她说着,将木言青的穴道点住,而后将她往肩上一抗,转身离开了此处。 落云皇宫内,言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她还想着方才自己中了毒,她挽起袖子,看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看来自己是差一点丢了性命。 这么一想,她浑身的力量还是没有恢复,又缓缓的躺了下去,想到自己身在何处,看来皇家也有着和箫泽完全不同立场的人存在着。 门后有着声音传来,她缓慢的起身,看到门被打开了。 那个当初救了她的女子走了进来,看到她醒来时,眼神闪了闪:“你倒是命大, 幸好中毒不深,还废了我们三支雪兰,你救回来可真不容易。” “你为什么要救我?”言青问道。 “箫泽不愿意让你走,因为他以为这样可以让莫辞动摇,但我必须要将你放了,你若是不走,找不到你,迟早会让莫辞失了理智。” 萨琪莎淡淡的笑道。 “我是他的妻子,我知道箫泽多么想要赢过莫辞,他是有着野心的,但我不能让我的子民陷入为难之中,你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言青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回去将你的意思转达给莫辞的。” “我们的和平来之不易。是付出了很多代价的。”萨琪莎从另一方取出一件包裹来。 “木姑娘,虽然你是梁国主将,但我必须让你离开,毕竟陛下他,迟早会发现的。” “我正有此意,多谢您的救命之恩,阿青就此别过。” 接过萨琪莎手中的包袱,木言青翻身上马,萨琪莎让她有时间可以过来玩,落云皇宫永远欢迎她,不论是敌是友。木言青笑着应下,她想自己是永远不会来了。 早放出消息让莫辞来接她,他很准时,只是还有其他人出现。她记得自己给他的信函里只让他一人来。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八章:再见 下马,走到凤璃面前,问他怎么来了。凤璃喜极而泣,莫辞回答说是他硬要跟来的。木言青笑,拍着凤璃的肩膀说怎么还是这样爱哭。 凤璃擦干眼泪说这是高兴的眼泪,微红的眼眶使他本白皙俊美的脸庞更加诱人。木言青忍不住去捏他的脸,笑的更欢了。 场景一如往昔,年幼的她爱欺负他,他爱哭,只是再回不到过去那天真无邪的岁月。 “你还晓得要回来,我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呢。”莫辞喃喃道,然后超木言青说:“我们快些回军营,还有人等着我们呢。” 木言青和凤璃纷纷上马,当她问起是谁在等时,莫辞和凤璃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只是一扬鞭,加快了速度。 一番颠簸,终是回到了北疆,回到这他一直热爱挂念的土地。 春耕夏种他们兄弟四人都来了,他们也一直担心着木言青,毕竟她被困北域那边,一呆便是两三月。也就是她在北域的那段时间,凤璃被莫辞召回京城,都是他们和阮贤在代理军中事务。 “不是说有人在等吗?”左瞅右望不见有眼生的人,秋收叹口气,带她去一个房间。其他人看着二人离去背影,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木言青推开门,入目的先是一抹红色,不用猜也知道是宫里来的人,除了明渊派来的人,还有谁会在军中着一身大红袍,他们一向张扬惯了。 礼数少不得,无其他言语直接单膝跪地等候宣旨,钦差先是一愣,转而想到军中规矩,便直接打开圣旨宣读上头的旨意。 接过旨,木言青走到椅子边摊坐下,又是回京述职,眼见的她和莫辞的半年制约不剩多久了,明渊到底再搞什么名堂。 突然的,她想马上和莫辞去南方了,避开这时间纷纷扰扰。 “璟儿。”阮贤一身藏蓝色常服进到房里,用过上次木言青托莫辞凤璃带过来的药他已经恢复得完全了。“你且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和秋收。” “阮叔叔,”轻唤一声,闭眸浅笑,“我都忘了还有您。”于是她便可以安心回京了。 秋收说她才回来就又要走,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说朝中险恶胜战场,那里的斗争虽然不流血却比流血更惨烈,他希望她留下来,不走。 奈何她是个忠心的臣子,虽不像自己父亲那样。她给秋收的回答是君令不可违,不可违君令,更何况她还要亲自向明渊请辞,才能安心和莫辞去南方。 让莫辞准备一下,她和他一同回去。这些年,她已习惯有莫辞替她鞍前马后,若是哪天他不在了,自己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适应呢。 敲自己脑袋一下,平白无故想这些干嘛。 这一次,大概真的不会回来了吧。 端坐马背,再望这片土地最后一眼,却见春耕,夏种,冬藏三人打马向这边来。道一句不用他们再相送了,春耕却说他们在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因没有回到驻守地所以算是擅离职守,要回京领罚。 于是六人一同上路,路上也不无聊,他们不是央木言青讲在北域的经历,就是主动和她说北疆发生的事。 关于在落云皇宫的事也不避重就轻,除去那天夜里北帝萧泽把她当做姐姐前发生的事隐去,其他的事无巨细,都一一相告,也算是告诉莫辞,她在那边没有太坏。 凤璃问起她自己和莫辞潜到落云皇宫去救她为什么她不肯跟着回来,木言青把当时情景回忆了一遍,说:“你以为我不想回来吗?” “为什么?”同时的,除莫辞以外的人同时问出口。 “不能说。”那天晚上的事,她不可能会说。 于是冷场,六人不约而同地沉默,还好他们骑的都是快马,还有约莫四个时辰的路便要到了。 日渐西沉,莫辞问木言青是连夜赶路还是暂做休息? “那么急着回去干嘛?”她可不想太早见到盛京那帮人的嘴脸。同时他们已经赶了一天路了,纵使都是战场出生,身体也不是铁打的。远看前头有户大点的农家别院,木言青稍作思索,决定先休息一晚。 马蹄扬起尘土向农家别院跑去。 到了,莫辞下马叩门,开门的是一老妪,问了是否可以让他们借宿一晚,便直接往里头走。木言青有些无语,这说是强占民宅也不为过啊,而且他们几个还是知法犯法。 农家主人对他们的突然造访显得很是热情,完全没有因他们的自行进入而有丝毫不快。 先是吃过晚饭,然后木言青建议大家一起打马吊,好久没玩了有点手痒。本来准备是出局制,结果因为凤璃不会玩想去溜达溜达,莫辞不想玩只看木言青玩,于是他们四人只能一直玩下去没有一点紧张感。 其间木言青有事会说两句话逗笑其余人,其实也没多好笑,但将军的面子还是要给。趁着他们仰头大小之际,木言青偷偷从桌上的牌堆里拿一张自己有用的牌放进自己手牌中同时扔掉一张没用的。 冬藏发现了,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他们的钱居然都是这样被“赢”过去的。良久,才吐出一句:“将军,原来你都是这样打牌的。” 另外两人不知情,问冬藏怎么了,木言青一个眼神过去,冬藏无奈只能摇摇头,“没什么。”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们不知道吗?”莫辞 抬头看了眼冬藏,继续看木言青手中的牌。 四人继续玩,冬藏腹诽着木言青这样打牌简直流氓。 凤璃从外头回来,走到莫辞身边,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便跟着凤璃出去了。 莫辞被带到后院,惨淡的月光照在院子里,凤璃倚着一修竹,也不拐弯抹角,开口就说他有了证据。 “是吗,你说的哪件事?”既然对方已开门见山,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欲盖弥彰。 “自然是木家的事。”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会值得他关心。在木言青被困北域的时候他就查清楚了,那晚他本想潜去北域偷偷将木言青就出来再告诉她真相带她走的,只奈何莫辞跟着,而木言青又暂时不肯离开北域。 莫辞心中一沉,他最不愿暴露的就是这件事,他最不愿木言青恨他。现下他该做的,自然是杀人灭口。 凤璃自然有料想到他会这么做,跃起,这里不是打斗的地方,几个提纵,便引莫辞到山后林子里。 农家别院坐落在翠微山脚,这翠微山是北疆与盛京的一道分界线,周边还有别家院子散落附近,数这家最大且紧挨翠微山,饶是成了后院一处风景。 甩一把银针,上面都淬了毒,莫辞解开腰带,挥舞着挡开凤璃使来的暗器。 月光下,腰带泛着银光,凤璃吃惊,他竟然用软剑做腰带。 袖中抽出九节鞭向莫辞抽去,凤璃一边和他拆招,一边单方面和莫辞“聊天”。 “你畏惧了,对吗?你怕我将证据给阿青。 “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爱阿青,如果你是真心的,就不会伤害她了。” “够了!”像是被说中心事,莫辞向凤璃刺去,这一下,使了十足的劲。他爱木言青,却不得不伤害他他,他知道自己这样很矛盾,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的母亲在明渊的母亲手里,那时候明渊母亲用他母亲逼迫自己才…… 夏种耳力极好,在屋里听到外头的打斗声,便叫木言青一起出去看看。赶到林子里时,凤璃的鞭子正缠上莫辞的软剑,两人僵持着,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今天你必须死。”他若不死,万一日后暴露了自己怎么办。掌上凝力,向凤璃挥去,软剑还被九节鞭缠着,凤璃万万没想到莫辞会这样出招。 来不及应对,刚才化开莫辞那十足的一招已经耗费了太多力气,或许,他凤璃今天就该交待在这里了。 木言青按捺不住了,凤璃不能死,她不愿她亲近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 替凤璃去接下莫辞那一掌,他的武功套路她太熟悉,知道要如何用巧劲化去莫辞的那掌劲力。或许是最熟 悉的人,伤害人才最痛。 两掌对接,莫辞被震开退了五步,木言青七步,还是有点勉力。 “阿青,你怎么来了?”凤璃收回鞭子过去问木言青,至于那软剑,早已被莫辞系回腰上。“没事吧?” “我……” 恰当这个时候,莫辞又是一掌袭来,凤璃没躲开,一口鲜血吐出来。 “凤璃!”木言青惊呼。 “我没事。”从怀中掏出一类似卷轴的东西,“这个你好好拿着,我要先回去一趟北域。我会回来找你的。”话罢凤璃便推开木言青,擦一把嘴角血渍,施展轻功离开这里。 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但他宁愿死在异国他乡也不愿死在木言青面前,他怕她伤心。 夏种和冬藏仍在原处看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边情景,木言青说了没有她命令不许过去。 看着凤璃走了便招呼夏种冬藏二人回屋里,他们四个今晚就启程去盛京,她一刻也不想和莫辞多呆。 其实凤璃查出来的她都知道,在她心里也一直都知道莫辞就是那个推手,如果一个人这么说可能是骗她,那两个人,三个人呢?她只是不想相信不愿面对现实罢了。 当现实在眼前呈现,她不敢面对,唯有逃避。对,她木言青就是个缩头乌龟。 凤璃走了,莫辞,还管他做什么。四个人,六匹马,一人一骑,凤璃的那匹马赠与农家主人的长子做谢礼。 辞别农家主人,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盛京。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九章:辞呈 沿东南官道走,天明之前便可抵达北城门。拿出凤璃给她的卷轴,实际那是明渊给的一道圣旨,早在请命回北疆的时候明渊就给她了,只是一直让凤璃保存着。有了这个,她便何时进主城都可以。 城门打开,木言青骑马走在最前头,直奔曾经木府,对他们来说,住客栈太麻烦,这里虽然许久无人打扫,但该有的都有。 于是四人一齐将这里整理打扫好,未来的一段日子里,他们应该都在这里,又或许只是她一人住着。 天已大亮,木言青靠坐在椅子上,太累人了,这么大一栋屋子,她之前从来没有打扫过。以前在家里有母亲打理,吩咐下人去干,在军营又有莫……该死!木言青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又想到他了,是忘了他给自己的伤害么?又不是没他她就活不下去。 “将军。”春耕走到她身前,“时候不早了,洗漱一下我们进宫吧。” “嗯。”接过递来的东西,木言青三下五除二弄好,然后神清气爽和和他们兄弟三人一起进宫。 宫道还是原来的宫道,只是陪同的不同,心情也不同。 到了泷凰宫,让人去通传,上次来守在这宫门口的还是凤璃,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她希望他好。 进去里面,明渊正埋头批阅奏折。“来了。”头也没抬,只从他嘴里淡淡飘出这两个字。 “臣来述职,臣请辞职。”退一小步,拱手,弯腰,作礼。 “木将军就一点都不愿入朝为官?这一来可以体验令尊当年在朝中的感受,二来像木将军如此人才,若不委以重用,岂非朕之过?”明渊抬头,气定神闲地看着木言青四人。 木言青知道明渊希望自己留下,连父亲都被搬出来了,仍弯着身子扭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那三兄弟,他们都表示让她自己决定。想到他们兄弟四人为大梁镇守边疆,她若入朝,也好,不能在他们每个人身边帮助他们,就在朝中给他们做个帮衬好了。 “臣,谢主恩。” “起身吧。” 木言青站直身,轮到那三兄弟请罪了,好在明渊没有特别为难他们,只是扣了三个月俸禄,暂时留京。 出了泷凰宫,自然是回木府。这宫里没什么可留恋的,这京城没什么好看的,倒不如回木府,把没睡的觉补回来。 “阿青!”夏种匆匆赶上,“你打算就这么留在京城?” “不然呢?”木言青偏头笑着反问夏种,不然他还可以干什么?回北疆?明渊不会放行,而且那里有太多关于莫辞的记忆,她怕自己会太轻易原谅莫辞。去找莫辞报仇?也是这么多年兄弟,他替她做了那么多,灭门之仇 固然要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明渊说的对,她现在留在京城,尝试早年父亲在朝中为官的感觉也不错,她可不会像父亲那般是愚忠呀。 木言青做的决定,夏种无力反驳什么。她安好便好,至于其他事情,他相信木言青会处理的很好。 “阿青,”夏种沉默了一会儿,他在犹豫,但最后还是问出口,“你后悔过吗?”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收起笑容,认真回答:“我知道人生不能反悔,所以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后悔。”莫辞的事先放一边,珍惜眼下才是王道。 回到木府这个熟悉中夹着陌生的地方,夏种和春耕、冬藏被留,或者说被扣在宫中,一个人待在这么大的地方真是好别扭。拂过椅子扶手上的雕花,这是父亲生前最喜欢的一把椅子,在这上面他坐了可能好多年吧,据说是先帝所赐。 这宅子处处是过往的回忆,木言青想搬出去住,转念一想又做罢,万一凤璃找回来了呢,暂时凑合着吧。 昨晚四人虽有大致打扫整理过,但是木言青去到自己房间还是收拾了一遍。躺在床上,没有想任何,只是盯着房顶发空。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回到这里了,多久,没有这么安安稳稳的躺过了。 思绪在放空,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真的就这样放下吗? 不放下,又能怎样?曾经种种,说好一起去南方,说好一起走遍天下,如今呀…… 父亲,我该怎么办? 木言青多希望木利还在,这样至少有个给她出主意的人。 母亲,在被莫辞带走前,她眼睁睁的看着禁卫军的刀子捅入母亲的身体,而她却不能为母收尸。 莫辞是朝廷的人,是可恶明渊的派系大臣。现在回想,这污黑的朝廷,自己真的该留下吗? 乱麻一样的思绪斩不断理不清,突然脑内蹦出一个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的想法:为什么不用朝廷的力量来对付莫辞?这样便既报了灭门之仇,又不负这么些年一同出生入死的情谊。 心情豁然明朗起来,正准备出门,恰逢宫中女官前来送东西,褚色官服,同那日莫辞所穿是一个级别,明渊真看得起自己。勾唇一笑,不经意间两坨绯红爬上女官的面颊,穿男装的木言青别有一番奇妙韵味。让她先去试试,不合适再改改。 木言青走进内间换衣裳,自己的袍子也有些旧了,晚点上街去置办置办。 走出来,“还好,虽然不是量身定做,但也还合适,不用再改了。”学母亲往常做的那样,打发了些许银两便让人离开,这样的事虽从前看母亲经常做,每每宫里来了人什么的,都是这样 ,而自己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得心应手。 宫里来了人…… 木言青的心漏跳了一拍,莫非母亲早知道莫辞是宫里人? 若是知道,母亲会不会将莫辞视为敌人,若是知道了她与莫辞之间的纠葛,若是知道自己爱上了敌人的孩子,那么她在九泉之下,又怎能瞑目呢? 所以她必须将这情斩断,就必须要离开此地。 她骑着马,远远的望着那远处的楼宇,她这一辈子大概不会再见莫辞。 她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了。 …… 木言青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到了南方,第一次看到了这么绿的山,到秋天还郁郁葱葱的树,鲜红的果子从树上一串一串倒垂下来,仿佛仕女别致的耳坠;第一次看到这么宽的河,河水清清如镜,映出人影成双;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迤逦起伏的山丘,蜿蜒曲折,千姿百态,连绵不绝,如画。 南行月余,抵达卫所。 没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漠漠,更没有黄沙莽莽,甚至没有多少地方可供跑马。当然如今的木言青也不需要再跑马,他已经不是将军,连兵都不是,他窝在府里,一日一日盯着蜿蜒的绿萝发呆,只有凤璃归来才有片刻的欢喜。 凤璃平日里闲得很,于是就拉他出门。 有时是爬山,木言青功夫搁下已久,不过几步路,就走得气喘吁吁。凤璃耐心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低声说笑,有时说旧时光,那些早已死去的名字,那些仍镇守在北疆的同胞,那些在黄沙中寻找绿洲的往事,以及他当初在草地里伏击狐狸给他做狐裘的笑话;有时说他初到南方时的惊异,有无数不认识的花,无数不认识的树,许许多多看似美丽实则危险的飞禽走兽,他说他在深林里抓了很多只雉鸟和野鸭子,用它们的头羽给他做了件大氅,到冬天的时候穿着它走在雪地里,定让人疑心有凤来仪。 木言青爬得累了,他就背他继续,一直到山顶,看旭日东升,金光万道,他说:“阿青,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光,可以从头来过。” 这时候木言青多半已经睡熟,在梦里,已经紧锁的眉,凤璃将他放在树下,戴上一路编好的花环,轻吻他沉睡的眼睛。 有时是划船,乌篷船小小,在水上晃荡。木言青初来站立不稳,凤璃就搂住他,看长桨划出长长的碧痕,艄公扯开嗓子唱歌,粗犷的声音,古怪的腔调,长长短短,短短长长,惊起水鸟无数。 后来渐渐习惯了,就不带艄公,凤璃亲自操桨。如果是清晨,乳白的雾气在水面弥漫,咫尺之近的人,咫尺之近的眼睛,都朦胧起来,仿佛一眨眼就会失去。木言青紧挨着凤璃,头靠在他肩上 ,凤璃于是笑着说唱歌给他听,歌里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如果是深夜,漫天星斗都沉在水中,伸手就可以掬起。而莲叶渐渐田田,菡萏出水,愈上愈妍。凤璃下水给他摘莲花莲藕,脆生生的棱角,满口甘甜。 如果这时候面前有镜子,木言青会发现自己眉梢眼角的笑意。 凤璃却皱眉,无限苦恼的样子,“唷,养胖了诶,背不动了,以后爬山可怎么办?” 木言青恼羞成怒,兜头兜脸砸过去一把莲子。 这么恬淡温馨的生活,也并不是不欢喜的。 本以为带自己来南方的会是莫辞,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现在会和凤璃在一起。他也不清楚,他曾经总是那么信任他。 木言青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甘心于此,甘心忘掉二百余口人命的鲜血,甘心不去查找当初灭门的冤头债主;如果凤璃能够遮住他的眼睛,捂住他的耳朵,捆住他的手脚,让他看不见听不到动不了,像妇人一样,只能在庭院里,等着四角的天空,从苍白到湛蓝,湛蓝到深黑;又或者,如果他阻止他,让他在将来与过去之间二选一,或者执著于复仇,或者与他共度此生……如果。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章:没有如果 他无数次想过这些如果,再后来,在许多个不眠之夜,辗转,无数次想,如果他此生,从开始到最后,都有这样的欢喜,能与凤璃在一起日日夜夜,能泛舟水上,逍遥天地间,朝朝暮暮。 如果…… 或有人这样的幸运,奈何不是他木言青。 他终究是……修罗场中跑出的厉鬼。便纵然有人珍惜他,有人守护他,他还是会长出尖的牙,利的爪,将仇人的心肝从腔子里挖出来,祭于亲人灵前。 他相信他的爪子伸出去的时候,凤璃是有所察觉的,他是那样敏锐的一个人。 凤璃时常说“阿青,你若是女子,我定娶你做我妻子,虽然你什么都不会,但我会就可以了,然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木言青扬眉应他“若我是女子,这般活着还不如死了。” 凤璃的笑容僵住,他轻轻吻他的眼睛,他说“阿青,我只想你欢喜。” “我知道。” “你不知道!”凤璃低声说,“阿青,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我从来没有痴心妄想过有朝一日能得你朝夕相伴。这样的日子,别说一年两年,就算只有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钟,甚至是一个刹那,我都会觉得此生圆满,再无遗憾。所以阿青,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要去哪里,无论你在不在我身边,我都只想你欢喜。你……你明白么?” 木言青说我明白。 凤璃微笑,转身要出去,却听到身后人轻轻问“凤璃,在农家别院,你为什么不直接带我走,而是要一个人离开?” 如果当时他带他走……凤璃没有回头,背影里黯然与萧索,萧索如这个秋末的风,他说“阿青,你说傻话了。即便当时我肯,你也是不肯的。”即便他肯,他又如何舍得他去过那些漂泊天涯,颠沛流离的生活。 更何况那时他肯定放不下莫辞,即使莫辞骗了他更或者说是背叛了他。 原是他与他逃不过的劫数。木言青于是点点头,将声音压得更低一点。他说“凤璃,我或要回京一趟。” 凤璃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并不问他回京做什么,只道了一句还回来么? “如果你不怕……” “只要你肯回来。”凤璃重复,“只要你肯回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 那是他的承诺,木言青闭上眼睛,这样,就不会有眼泪流下来,你知道么,有时候,眼泪和鲜血一样,会在灵魂上烙下透明的印记,无论辗转轮回,还是三生石上,相爱的人总能看到。 即使她不爱凤璃。 行刺朝廷命官,多半有去无回,就算侥幸回来,只怕从此也要亡 命天涯。或者说,他更想再见莫辞一面。 但是凤璃说他会在,无论什么时候回来,他都在……但其实有时会希望他不在的,木言青从背后抱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背上,低声说“等我。” 莫辞要反了。当天夜里,他带了兵马,在落雨门发生兵变。木言青知道了,自然是要阻止的。这大梁江山,怎么说也是她的先祖随着大梁的建国皇帝打下来的,又是她木家在世世代代守护着。 临水宫。 一名“女子”和着琴声吹着萧,让慵懒地侧卧在美人榻上的莫辞无比沉醉在这琴瑟和鸣中。倏忽,“女子”右手扣动萧上机关,使其瞬间变成一柄短剑、脚尖轻点,如一朵红莲,向莫辞刺去。 “护驾!”旁边的太监尖声尖气地喊着,眼见短剑就要刺入莫辞心口,可中间偏偏横插一剑,将来势汹汹的剑挡了回去。此时,劲掌扫来,击中了“女子”。他跪坐在地上,嘴角挂着血丝。闻声而来的护卫队纷纷用戟尖对着木言青、护在莫辞身前。 “退下。” “皇上!”领队的安远跪在莫辞跟前,“此人留不得!” “不要朕说第二遍。”莫辞依旧是那样漫不经心。 “是。”安远带着所有护卫退下。 “阿青,我要怎样,才能讨你一场欢喜?”莫辞眸中尽是落寞。 “皇上言重了。”阿青嘴角的血丝,红得刺眼,莫辞走到阿青身前,蹲下,伸手替他擦掉。 “阿青,你若要这天下,我便给你这天下;你若要我的命,我便给你我的命。”莫辞抱起他。“我有这天下却得不到你,我要这天下何用?况且我的命,不值钱。”莫辞抱着阿青向临水宫,“刚才安远弄疼你了吧,我会惩罚他的。”莫辞细声细语地向阿青道。 “皇上不必如此。”阿青冷冷的看着莫辞。 “你就当我自作多情吧。”莫辞叹了口气,把阿青放在美人榻上,“好好休息。” 莫辞临走前说了几句,无非是一些向阿青表明自己心声的话。一炷香后,阿青坐起,他想哭,他恨自己,他恨自己杀不了莫辞,他恨自己不能为他的子民报仇。一年前莫辞亲自带兵灭冰泽国,男丁全部被杀,女子全部关入俘虏营,或为军妓,或为苦力。他身为女帝,却被送到莫辞营里,说是让他保护莫辞。 “真是讽刺。” ——他想杀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保护他。 “皇上,该喝药了。”阿青面无表情地把一碗黑乎乎的药递给莫辞。莫辞接过,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皇上就不怕我下毒?” 莫辞苦笑一声,将碗置桌上,“能死 在你手上也很好,昨晚的事忘了吧,是安远太没分寸了。我本想,若是我让你伤了我,你会不会开心点?”阿青没有看莫辞,逗弄着笼里的画眉,他和那画眉一样,都是被命运囚在笼子里的。 “阿青,以后只有我们二人时,你照样叫我莫辞,好吗?”莫辞贵为帝皇,此刻却把身段放到最低,只为博得眼前人一笑。 “以前是,现在……呵呵。”阿青的确笑了,却充满自嘲“一个战败的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讲这些?臣妾不过是裴大人从俘虏营找来‘保护’皇上的。但!要么,皇上的鲜血,盛开在臣妾的刀锋之上;要么,臣妾的热血,喷洒在皇上的宝剑上!” “哈哈,好,那我一定要等你来杀我。” “妖女,出来!”安远拿着长剑,在临水宫宫外。 “安大人。”阿青慢条斯理地步出,“不知安大人执剑来这后宫女眷的住处,所为何事?” “你这妖女,皇上呢?”安远用剑指着阿青。 “安大人,刀剑无眼。皇上正在休息,若是他看到这一幕,当心他治你个擅闯后宫的罪名”阿青无视近在咫尺的剑尖,定眼看着安远。 “你这妖女,不仅魅惑皇上,在这青天白日下,居然还敢妖言惑众!此时此刻,皇上怎么可能在休息?” “呵呵,安大人你不信便罢了,不过安大人你左一个妖女,右一个妖女地叫本宫,可是惹得本宫不悦呢。” “你!” “都给朕住手!”莫辞走出来,“安远。” “皇上,臣这就去领罚,只是臣希望皇上不要再被这妖女蛊惑、迷了眼,处处偏袒!”安远自知冒犯,瞪了一眼阿青,愤愤地去领了顿板子。 “阿青,没伤着吧?”莫辞牵起阿青的手,却被甩开。 “皇上,臣妾可是妖女,皇上还是小心点好。”阿青独自一人进入内殿,将门反锁。 阿青,你若真是妖女,那你早就把我杀了吧。莫辞躺在外殿的美人榻上,想着。我是这皇城里孤独的王者,见过太多的虚情假意,看过灯火明灭处的温暖,本以为这辈子就要如此下去,却突然遇见真性情的你,这叫我重新点燃了心中的希望之光。这一年我们夜夜相拥而眠,即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但我觉得,只要你在身边就够了。朝臣都说阿青你是妖女,说芙蓉暖帐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说是你害我荒废朝政,可是,又有几人知道,我是根本不想上朝。 一滴泪,从莫辞眼角滚落。 如今他大梁国国库空虚,一年前出征冰泽国虽然扩大了领土,但却为此透支了国力,再有他国的不断入侵,内忧外患。 莫辞叹了一口气,他该去见大理寺卿裴复了。 “老师。”莫辞向裴复行了一礼,然后坐到主位上,示意裴复也坐。“在这里还习惯吗?” “陛下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裴复回了一礼,坐下。 “大梁现在的国况,朕该怎么办?” “凡治世明君,皆明智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而重士,仁者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陛下宽厚仁义,守诺如一,必可得信于天下之人。”裴复看着莫辞,眼神像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 莫辞右手撑着脑袋,心底默念“治世明君”,他又不是什么圣君明主,做不来那一副操劳社稷的模样,他能做的,就是做好一个昏君。 莫辞从大理寺出来,像往常一样去临水宫。 刚走到宫外,就听见里边吵吵嚷嚷的,他皱眉,他知道,阿青不爱热闹,里面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果不其然,走进一看,一个术士摆起神坛供奉念念有词,一手端着木水,一手拿着桃木剑,转眼看到阿青,被捆在一根粗壮木上动弹不得——饶是阿青武功再好,也双拳难敌四手。 术士一边摇头晃脑跳着鬼祟的步伐,一边不住地往阿青身上泼牲畜血。阿青一身红衣,更发鲜艳。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七十一章:妖女惑心 “你们好大的胆子!”莫辞话音峻厉,有如一把寒剑就要出鞘。 “皇上息怒,这冰泽国的女帝,是妖孽,他迷惑了皇上的心。”紧接着珍妃跪了一地人,“所以臣妾斗胆,连同安大人找几个术士来除妖……这都是为了保护皇上啊!” “贱人!”莫辞一巴掌打在珍妃脸上。随后拔出安远腰间的佩剑,大步走到阿青身前,用剑砍断绳索。该死!他们竟然伤害他捧在手心宠的女子。 珍妃噤声,死死咬紧了下唇。 阿青被束了许久,一身血脉不通,一个没站稳便栽在莫辞怀里,莫辞紧紧将他搂住。阿青很轻,轻的像随时会飘走。一身红衣更是把阿青的脸色衬得惊人的苍白。 “阿青,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莫辞双眼泛起寒光,“刚才谁的手碰了他,就剁了他的手,谁的脚脏了他的衣,就砍了他的脚。” 莫辞踢翻神坛,突然发觉不知何时阿青在他肩上搂得死紧。他勾起嘴角,眉眼仍是往日的慵懒无忌,但却字字狠戾:“伤璟妃者,杀、无、赦。” “皇上……臣妾不过一个妃子,不值皇上如此看重。” “妃子不值,那我,就让你做皇后。” 于是阿青被册封为后,此举却引来满朝忧国忧民的官员更多的不满。他们认定,阿青就是妖女,迟早会覆了大梁,不配做妃子,更不配做皇后。 “这大梁是朕的大梁,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要覆,也是覆朕的天下。”莫辞决心为阿青做一个昏君,千古骂名又怎样,他,只要他。 阿青的册封典礼,办得十分隆重。 夜,宫中大宴。阿青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阿青依旧是一身红装,只是外套一件浅红的轻纱,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 “参见皇上。”珍妃向莫辞施了一礼,抬眸看到坐在莫辞右侧的阿青,不甘地也行了一礼,“参见皇后娘娘。” “乐坊是没人了吗?”经过“驱妖”一事,莫辞是更看不惯珍妃那副嘴脸。 “回皇上,是臣妾自己要求献舞的。” “那就开始吧。” 珍妃扯出水袖,乐曲缓缓奏起,身影流动,风吹仙袂,身子随着节奏舞动,最后一个动作毕,微微调整了下呼吸,扬起清亮的眸子,含着笑意朝阿青看去。 突然,珍妃抽出腰间软剑朝阿青刺去,莫辞起身挡住了那剑,剑入肩七分。珍妃这一剑,是使了十足的力气。 “皇上!”珍妃惊呼,他的目标是阿青,万万没想到莫辞竟会替他挡上来。 “贱人,竟然还想着要伤阿青。”莫辞拔出插在肩上的软 剑,“来人,将珍妃打入冷宫。” 宴会不欢而散。而阿青,一直在莫辞身边冷眼旁观。 阿青被册封后,莫辞对他愈发的宠爱,整日整日地在阿青的临水宫呆着,还有流水般的彩娟美玉,难得一见的古玩珍奇,就连平日只在正宫表演的歌舞进临,也都尽数搬到了阿青面前,他说,他可以为他倾尽天下,哪怕是穷尽一生,也要给他一份无上的殊宠。 次日本应是早朝,众大臣在殿上等了许久,才等到莫辞牵着阿青的手出现。 “皇上,这妖女以媚术迷了皇上心窍,秽乱宫闱,留不得啊皇上!”一个老臣跪在地上,紧接着又跪了一地大臣。 “秽乱宫闱?呵。”阿青在冰泽国时,最恨的就是秽乱宫闱的人,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有人这样说他。阿青甩开莫辞的手,抽出长剑,刺向莫辞,剑锋没入莫辞的腹部。 “阿青,你……”莫辞突然笑了,“阿青你怎么可能秽乱宫闱呢?”莫辞向前走了两步,剑锋穿过他的身体,出来的剑锋带着莫辞的鲜血,“阿青,这样,你会开心一点吗?” “你说过,要么,我的鲜血,盛开在你的刀锋之上;要么,你的热血,喷洒在我的宝剑上。”莫辞小心翼翼地掰开阿青握在刀柄上的手,“这样,你会开心一点吗?”莫辞推开阿青,然后拔出腹部的剑,溅起的鲜血,有几滴洒在阿青的衣裙上。 “皇上!快传御医!”跪着的臣子赶忙起身,团团围住莫辞。 “来人,将这个妖女抓起来!”安远怒视阿青。 “不许伤阿青!”莫辞脸色苍白,众大臣的身影挡住了莫辞要看阿青的视线,他想,如果他就这样死了,以后,谁来保护阿青?所以,他必须活着!在他有生之年,他一定要保护好他,拼尽一切去宠他,爱他。 阿青后退了两步,不去看莫辞,他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怕他会沉溺在他给他的爱里,让他丧失报仇的斗志。 自上次被阿青刺杀,莫辞反而更加溺爱阿青。之前在朝堂说阿青是妖女,秽乱宫闱的那个老臣均被莫辞下旨关入了大牢中。 莫辞养好伤后,便不时抽空带阿青出宫游玩,怕他在宫里太闷。有时是爬山,阿青许久没活动,不过几步路,就走得气喘吁吁。莫辞耐心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低声说笑,大多是莫辞说,阿青似在听,又似没听。 莫辞总说旧时光,说自己小时候的事,那些欢乐的童年岁月,莫辞偷偷溜出宫玩,在林里抓了很多只雉鸟和野鸭子,用它们的头羽给皇姐做了件大氅,然后让皇姐冬天的时候穿着它走在雪地里,让人疑心有凤来仪。 阿青爬得累了,他就背他继续,一直到山顶,看旭日东升,金光万道,他说:“阿青,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光,可以从头来过。” 这时候阿青多半已经睡熟,在梦里,已经紧锁的眉,阿青将他放在树下,戴上一路编好的花环,轻吻他沉睡的眼睛。 有时是划船,小小的乌篷船,在水上晃荡。冰泽国没有这样的湖,阿青初来站立不稳,莫辞就搂住他,看长桨划出长长的碧痕,艄公扯开嗓子唱歌,粗犷的声音,古怪的腔调,长长短短,短短长长,惊起水鸟无数。 后来渐渐习惯了。就不带艄公,莫辞亲自操桨。如果是清晨,乳白的雾气在水面弥漫,咫尺之近的人,咫尺之近的眼睛,都朦胧起来,仿佛一眨眼就会失去。阿青紧挨着莫辞,头靠在他肩上,似是有了亲切之意。 莫辞对阿青许诺,若是他有常人一般的寿命,就绝不离开他半步,就要好好守护他,守护他心爱的女子。 莫辞还许诺,要陪他做尽天下逍遥事,要陪他醉生梦死,要陪他荒唐到老。 阿青轻笑一声,要莫辞唱歌,于是莫辞笑着说唱歌给他听,歌里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至今沉吟。 如果是深夜,漫天星斗都沉在水中,伸手就可以掬起。而莲叶渐渐田田,菡萏出水,愈上愈妍。莫辞下水给他摘莲花莲藕,脆生生的棱角,满口甘甜。 大梁的冬天来得早,十月未至,行宫这边已是风雪漫天。阿青忍不住微微瑟缩,肩上却突然覆上了温暖,抬首,却见莫辞吟吟笑着,将他的玄色长袍披到他身上。阿青拢拢长袍的衣领,暖暖的热气好像蒸到了脸上,他不禁悄悄垂了头。如今,他已做不到从前那般,将他对他的宠爱视作无物。 如果这时候面前有镜子,阿青会发现自己眉梢眼角的笑意,他好像被他的宠爱沦陷了,他该怎么办?他还要为他的子民报仇。但这样子生活,也不是不欢喜的。 阿青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甘心于此,甘心忘掉木家二百余口的鲜血,甘心不去为他们报仇,甘心被莫辞宠爱一生。 如果莫辞能够遮住他的眼睛,捂住他的耳朵,捆住他的手脚,让他看不见听不到动不了,像寻常妇人一样,只能在深宫里,等着四角的天空,从苍白到湛蓝,湛蓝到深黑。 阿青无数次想过这些如果,在后来,在许多个不眠之夜,辗转,无数次想,如果他此生,从开始到最后,都有这样的欢喜,能与莫辞厮守日日夜夜,能泛舟水上,逍遥天地间,朝朝暮暮。 如果……或有人这样的幸运,奈何不是他阿青。 他阿青终究是……修罗 场中跑出的厉鬼。便纵然有人珍惜他,有人守护他,他还是会长出尖的牙,利的爪,将仇人的心肝从腔子里挖出来,祭于国人灵前。 他相信他的爪子伸出去的时候,莫辞是有所察觉的,他是那样敏锐的一个人。 但是,在行宫,他照常给他画眉,照常带他去游山玩水。眉画得轻如远山,翠如新柳,然后在出门时笑话他,抬头陌上杨柳色,有无悔教夫媚觅封侯。 阿青扬眉应他:“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莫辞的笑容僵住,他轻轻吻他的眼睛,他说:“阿青,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不要这天下。” “我知道,但是这天下是你的,你便要对这天下苍生负责。” “你不知道。”莫辞低声说,“当初,当初我们还在打仗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你,你虽蒙着面,我看到你的眼睛,明亮得就好像月亮落在水里的影子。阿青,其实我不是个称职的皇帝,我只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我从来没有痴心妄想过有朝一日能得你朝夕相伴,这样的日子,别说一年两年,就算只有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钟,甚至是一个刹那,我都会觉得此生圆满,再无遗憾。所以阿青,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要去哪里,无论你在不在我身边,我都只想你欢喜。你……你明白么?” 阿青说:“我明白。” 莫辞还说,他要亡朝,阿青不信,他可是大梁的皇帝。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二章:选择 “这个梁朝,我不要了。”莫辞说,“如今大梁礼乐尽皆崩坏,这个王朝一日不死,便一日不能恢复礼制,坏了的东西是修不好的,只有拆了重来。”所以他要亡朝。 “我只是你亡朝的一个幌子,对吗?” “不对,我对你,是真心的。”莫辞拥住阿青,静静的,天地间仿佛唯有他二人。 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大臣齐呼。 “有什么事就说吧。”莫辞一直和阿青在行宫玩,即使回来了也已经许久没上朝了。 “皇上,边关急报,冰泽国旧部已压我国边境狮驼岭。”安远上前禀报,没有莫辞的允许,安远饶是大将军,也不能直接带兵前往。 “压就压吧,朕都不急,你们急什么?”莫辞离开光明殿,去往临水宫。 临水宫。 “阿青,你的冰泽国旧部来了。”莫辞躺在美人榻上,看阿青逗弄笼里的画眉。 “皇上和臣妾说这些有什么用?”到宫里,阿青对莫辞的态度,大多时是冷冷的。他更喜欢在行宫和他相处,不用顾忌他人对他的看法,只要好好被他宠爱。 “阿青,你走吧,去找你的冰泽国旧部吧。”莫辞叹了口气,“我们,再打最后一场战怎么样?”他大梁和冰泽国打了这么多年的战,到了前年,前冰泽女帝亲征死后,冰泽国就交给了前女帝的女儿阿青,莫辞就是在阿青第一次上战场时,便对他一见钟情。 那时阿青虽然蒙着脸,一身金丝软甲,乌黑的长发高高绾起,红缨枪武得比男子还英烈。这非但不减他的美丽,反倒平添了几分勃发的英姿,明媚如阳光。一对漆黑的眸子里没有温柔,只有金戈铁马,一战倾城。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还是和臣妾摊白了讲吧。”阿青自顾自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喝下。 “阿青,你敢不敢和我赌?就赌这场战的输赢,赢了,这天下就是你的,我任你处置,输了,就放下怨恨,好好被我宠爱好吗?”莫辞等着阿青的回复。 半晌后,“好。”阿青的一个字,却让莫辞欣喜万分。 于是阿青出宫,去找了他的冰泽旧部。 阿青日夜兼程,跋山涉水赶到狮驼岭时,已是数日后。 这年冬至,大雪,是阿青出宫后三个月。 城关外的皑皑雪地已是足迹凌乱,城里的百姓都被战马嘶鸣给吓跑了,知道这将是一场恶战,于是都避难去了。 阿青带兵直逼皇城,莫辞也披坚执锐,亲自带兵,他说过,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战。这一战,输赢很关键,莫辞他必须赢。 冰泽旧部只有三百来 人,虽都是精英,但也不敌莫辞带的两万步兵,阿青知道,这是大梁最后的两万士兵——他并不是打算以人多欺压人少;而是,在以仅有的倾国之力,给予他在这个战场上的所有尊重——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对决,双方都毫无保留地在战斗。 饶是如此,几次交战下来,冰泽旧部的人数越来越少。 那日,狂风卷起烧焦的旗帜,在漫漫的沙石里,战壕上,木头的余烬与血肉混合,发出阵阵让人恶心的臭味。几具还没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尸体上空盘旋着几只秃鹫,尸体上好几个箭头还在,那断了的长枪却依然握在尸体的手里。远处,撕杀呐喊声不绝于耳,或许明天早上又将多几百具尸体。阴风开始怒嚎,似乎要唤醒死去的灵魂。 这场战惨烈极了,锋利的剑锋横起突插,一个又一个的冰泽人倒在梁朝的土地上,再也无法醒来。阿青杀退一波又一波梁兵,回头看自己带来的人,所剩无几,他突然后悔了,他不该应下那个赌约,是他害了他仅余的子民。 安远趁阿青分心,长缨枪一杆,直直插入阿青的腹部,阿青从马上摔下来。梁兵粗野的呼号声还在铺天盖地地滚压过来,可却失了主心骨,战力大减。须臾间,冰泽旧部只剩不到三十人。 “阿青!”莫辞策马向这边赶来,下马一手抱起阿青,一手拔出阿青腹部的长缨枪,血溅到他脸上,顾不得去擦,还有什么,比阿青的性命更重要。“快传御医!” “皇上,这妖女终于要死了。”安远跪在莫辞身边不远。 “滚!谁让你伤害他的!快滚!”莫辞抱着阿青泪如雨下,“阿青,我说过我要等你杀我的,你快杀我啊!” “都别杀了!”莫辞只想留住阿青,让阿青有个家,让阿青在灭国后不再颠沛流离,安稳地和他过完这一生。莫辞抱着阿青,奋力朝城中跑去,满脑子,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阿青,他怎么忍心看着阿青死去,他怎么忍心,让他最爱的阿青一个人走黄泉路。阿青,如今还未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他怎么可以先行一步。 “生不同时死同时,阿青,我不是一个明君,我想做一个昏君,像姬宫湦那样,然后,像姬宫湦宠爱褒姒那样宠爱你。阿青,我是不是就该把昏君做的更彻底一点?这天下,就由着那些贤臣去改朝换代吧。阿青,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走黄泉路的。”莫辞抱着阿青跑得跌跌撞撞,又尽量让自己的步子稳妥,怕阿青在他怀里觉得不舒服。好似从那次神坛上将阿青抱下来的那双手一直在阿青腰间,一直没有离开过,好像此生都不会松开。 自从相识一来,都是阿青在支撑着莫辞,有了不 让阿青一个人走黄泉路的念头,莫辞就像有了支柱,无论如何伤重,也终于走到了城楼上。 阿青,我来陪你了,你还记得我对你许的诺言吗?下辈子,我们没有仇恨,我再实现我的诺言,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再真挚的感情,再深沉的牵挂,到头来,又怎抵得过生离死别。莫辞从十丈高的城楼上坠下,抱着阿青的的尸体,嘴角上扬,他们活着没有好好在一起,死了却能共赴黄泉,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对阿青,这也是一种解脱,他终于不用担心不能为自己的子民报仇了,他终于能,好好的,被莫辞宠爱了。 如果有下辈子,他们一定会幸福地在一起。 国君薨后,大臣将莫辞和木言青合葬在皇陵。 新君临位,为莫辞封号为“言”,大战前夕从城里逃出去的百姓又回来了,闲时聊起先主和皇后的故事,人人都说阿青是红颜祸水,可谁又知道,莫辞他才是,用那一份殊宠,倾覆了天下之人。 …… 而后,他死了之后,忽而遇见了一个人,正是死魂使者,那个人告诉自己,木言青的魂灵是他难得一见的,可以塑造永生之物的魂魄,他与那个人签订了契约,成为了狱葬主,而言青被他以私心一直困在此处,终于获得了他们口中所说的永生。 阿青承载了那位死魂使者的使命,又化作了新任的死魂使者。 而这一份永生,让他们在万年里细数着过去,而这万年之后,他们的所有的爱恨都化作了久远的灰尘,不知散落到了何方。 他们变得无聊,变得困惑,正是如此,这一份永世开始痛苦,而当初的誓言,也于他们作为人的时候完全不同。 木言青先离他而去。 而莫辞,他不能这样放任她就这般的消失在自己面前。 “就差一点了……”他艰难的屏住呼吸,眼睛却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尽其所能的睁开眼睛,看着女尸渐渐发生着变化,黝黑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凝脂般的肌肤,骇人的脸颊也开始饱满了起来,整个人沉浸在白色的重生光芒,四周的奇异东西渐渐浸没在她的身体里。 “果然是还魂之术啊。” 突然在黑暗里响起的声音让莫辞徒然一惊,但片刻他就恢复了嘲讽的表情“你果然来了,但使用了大阿尔卡诺樊十字星阵打开冥界大门的你即使来了,也没有力气和我抗横了吧,又有什么用呢?” “你说得对,我是使用了那个阵。”死魂使者微微一笑,似乎丝毫不介意的优雅的将手杖抵在他的额头上“但你呢?还魂之术反噬了自己身体,你还有力气和我说话我都有些吃惊呢。”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终 于会醒来了,你不高兴吗?那个你一直恨得寝食难安的女人。” “哦?”死魂使者眼睛里闪过危险的光芒“那又如何?就如你所说的一样,那些都不重要了。” “你……”莫辞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反应,一时哑然“既然都不重要了,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死魂使者把视线转向乔姚儿“还不是你给我弄得烂摊子,所以我来收拾了。” “原来你也来了啊。”莫辞笑道“来了倒好,谢谢你把她特意送来,不用我再去辛苦寻找了。” “你就别在那自说自话了!”乔姚儿愤然的一把扯下左眼的纱布,怒火朝天的嘶吼道“我是来问你,为何要骗走我的眼睛?!” “因为,我爱你的眼睛啊,安在她的眼睛上一定非常漂亮……”莫辞幽幽的说到。 “什么?”乔姚儿蓦然一怔。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死魂使者嗤然一笑“把人类出色的身体器官拼凑在一起,结合成一个完美的人,原来如此。” 他把视线又转向正在复原的女尸,她的绝貌已经展露了出来,死魂使者站立半晌,才抬脚朝她走去。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七十三章:仪式 “你要做什么?”莫辞一把扯住了他的长袍,眼神威慑冰冷:“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破坏仪式,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死魂使者也冷然的说:“不,已经够了。”他看着女尸的脸一字一顿的说:“她已经受够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莫辞挣扎着站起来,把身体横在他们的面前,挡住了死魂使者,语气铿锵坚定:“我是不会把她交给你的,你就死心吧!” “即使她复活了,也只是你用人类的身体拼造而成的人偶罢了,有什么用处呢?!”死魂使者突然开始发怒:“你跟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又打扰她的安宁!!” “那你又懂什么?她本来就不会死!你只不过是接替了她的职位而已,你这个冒牌死魂使者!” “这不是接替,是传承。”死魂使者镇定了下来:“我现在终于可以理解她作为一个死魂使者的痛苦了,明白了她当初和我定下的契约原因,她跟本就是……就是在把这种痛苦推脱到别人身上为她承受而已!”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莫辞依旧坚守着,警惕的看着死魂使者。 “那就是作为一个死魂使者的痛苦,永生的痛苦。”死魂使者平静的注视着莫辞颤抖的眼睛:“你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你只是一味的自私自利,为了你自己而活!” “你!!你不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我要将她带回来,而不是让她再一次消失在我面前!”莫辞狰狞的扑上来吼道:“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你不配!”死魂使者敏捷的闪开,莫辞一个不稳栽倒在阶梯上,他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的站稳,吐出一口淤血,上去扯住他,胸口由于激动而急剧起伏着,他癫笑着说道:“你休想破坏我们!还魂仪式已经完成,你来不及了!哈哈!!” “那么……乔姚儿,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真正的愿望。”死魂使者看着女尸渐渐睁开无神的眼眸,他满是嘲讽的看着她说:“这就是你抛弃一切换来的自由吗?看来真是可笑啊!” 乔姚儿走上去说道:“你的愿望是?” “请你杀了我。”死魂使者淡淡的说道,很轻的语气,却挟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让他们震惊。 “你……这就是你的愿望?”乔姚儿呆滞的问道。 “是啊,和她的愿望一样。”死魂使者凄凄然的笑道:“那时我只是一个人类,由于国破家恨而化作冤魂,她将我带回来,听我讲我的故事……” “人类的世界真的这么有意思吗?”她默默听完后,突然小心的问道。 “是啊!还有比这些更精彩的事情呢!”他毫无戒备的说道,却低落了下来:“只可惜我没有报仇,还丢了性命……” 她看来他一会,问道:“你想报仇吗?” “当然想!”他紧握拳头站了起来,眼神憎恶仇恨:“我恨他们,杀了我的父母,他们带给我的耻辱是一辈子也还不清的!” “那么,我来帮你,如何?” “你……?” “对,请你和我定下契约。” “那时的我,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丝毫没有意识到我只是被作为了她结束痛苦的工具,直到我意识到了,已过了百年,所以我恨她,虽然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但我还是无法原谅她就这么自私的轮回。” 死魂使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莫辞说道:“就算你用尽手段复活了她,她照样会去寻死,你给了她最崇高的爱情,但是你根本不给她自由,所以她就用最极端的方式逃离这里,这样你还有复活她的必要了吗?” “我……我真的让她这么痛苦吗……”莫辞颤抖着看着她的脸,木讷的喃喃自语着:“原来……我才是那个害了她的人……” “所以,乔姚儿,你明白了吧,杀了我,结束我,来做我的替身,超生白色魂灵柩来结束她的异变,这就是你才可以做到的事情。”死魂使者转过身,闭着眼把手杖递给她,淡淡如初见一般说道:“来吧。” “我……”乔姚儿咬住了下唇,半晌抬起头,泪光闪烁,轻轻的说:“我明白了…… 木言青看着无底的深渊。那黑暗的令人头皮战栗的地方,自己的脸缓缓的浮现。 寂寞吗?。 她看着自己的脸,眉眼那般的熟悉。熟悉到,看着仿佛是陌生的极致。 自己是谁?她问道。自己笑了,嘴角淡淡的翘起,但是眼里弥漫着讥嘲的寒意。自己的手指按住她的脸,说道,她就是自己。 晕过去的那一瞬间,她最后听到自己说道——和她堕入地狱吧,她来给自己救赎。 她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在黑暗的潮湿空气里存活了多久,还是已经习惯了所谓的束缚。她没有挣扎,当抬起头,看到一座监狱的时候。 灵魂在她身体之内游移着,它飘渺的存在于躯壳之中,淡定地用它无形的手指触碰着她的心脏,如同九泉寒冰一般凛冽。之所以让它存在,与她共生,是因为她们都为生存。有时它会凄凉悲切的告诉她,何必去在乎别的生活活在人体躯壳中终为土灰,为意识乱七八糟繁琐而又无聊的举动而悲哀。 更重要的是,用这样方式生活很迷茫,真的很迷茫。 为什么?有些事情必须是有一个身体去承受的。宇宙之中,人怎么活着,在这又怎么活着,有什么不同。一些人可以有权利干一件令全人类反感的事,难道人生来自由平等? 不,它反驳她。 自己可以去选 择另一种方式活着,而不是麻木不仁,看着残暴的巴士底狱折磨着善良无辜的子民,听见他们的呻吟了吗?那混合着痛苦与不甘的声音。别人可以用鲜血与**分乞食之,以称心得意,光明的圣女怎么可以与悲惨的黑暗鬼魅一起欢唱。 自己若有良知,就应不再挣扎与屏障共存,为了自己的肉身,会衰老及化作灰尘的累赘,自己不觉得一切都是应该光明与和平的吗?自己应该用有限的生命,用自己这个这算是身体的东西,去激发迸裂与抗争,这比自己一直缩头缩尾的在这个黑暗阴沉的地方好得多。 她久久凝视着灰暗斑驳的墙壁,墙皮一层又一层的脱落,只剩下几片翘起的残壳,在墙上尽力残喘,努力抓紧着而不松懈,很像一个患有严重白皮廯的病人。 黑暗与潮湿已经把他折磨的不成样子了,但它却还在这里,一直都在。眼前的黑暗如水一般逆向旋转了起来,荡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她心中不经意间,竟有了丝丝异样。 她瞪大了眼睛,呼吸开始急促不断。四周血液如排山倒海的兵马一样奔腾不息,疯了一般在筋脉里奔流沸腾,她不由得兴奋地急喘了起来。一种闪电击过的痛楚,她一下子猛揪住墙上的潮湿青苔,狠狠扬在空中,看着它们尖叫着摔在土地上,她油然而生一股报复的快感。她疯狂的破坏了一段时间,不得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疯狂而又疲惫的身体不断抗议者,它说它累极了,要休息。而她兴奋的大脑依旧高兴而又狂热的分泌着液体刺激着她的神经中枢,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流血了,她感觉到了头晕,她必须停下来了。 因为有一只脚将她的手指狠狠踏住,伴随着一声脆响。 从骨子里传来的痛楚如一把火烧的滚烫的烙铁迅速击中她的大脑,她不由得惨叫一声,手便动不了了。天哪,估计是指头断了。 呸! 她听到一声厌恶的咒骂,紧接着,腹部传来一阵绞痛。她紧紧的捂住肚子,在地上疯狂的翻滚着,五脏六腑就好像要爆裂了一样,尖锐的痛楚像是一把烙铁在她的身上肆意流窜。她咬紧牙,几乎都要咬碎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停了下来。 下贱的胚子!以后最好给她老实点! 喉咙里的腥味不断拼命的向上涌着,她忍了又忍,断断续续的抽噎了好几声,才忍住了痛苦。她无力的支撑着身体,缓慢的爬到一个凸起的方块上,停了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奇异的扭曲,火灼一般的烧痛着。 嗬嗬……她听见自己在笑。对于这样也不能清醒的——人?或许暂时是个人,也不能清醒的话——自己故意把尾音拖得又长又清晰,真是没有什么可以取乐的价值啊。 她颤抖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翻了个身,像一滩烂泥一样软在地上。 她突然想到自己所说的救赎,是救赎她的什么? 眩晕中,她看见很多碎片在她眼前不断的跳跃。忽然有一个碎片跳跃到她的面前静止不动。 林林丛丛中有很多的人影在闪动,有大人,小孩,老人,他们面色狰狞而激动的叫喊着,然后一闪而过,另一个碎片适时地贴过来,她看见有很多黑色的火焰在飞舞,肆虐的呼号,而它们的身下,全部都是累累的白骨。 悲恸的喊声响彻天宇,久久不息。 黑色的火焰是愤怒,熊熊烈焰灼烧着人,把他们罪恶扭曲的人性,**裸的展现出来,那些她不敢想象的,面对的所有本性,就在她的眼前跳跃着惊艳的火焰,她什么都说不出来,瞪大眼睛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四章:心愿 自己说孤独是一种病,很多的人病入膏肓并不可知。他们都带着愚昧和狂妄的自她膨胀,是最该死的人。 传说一颗星星坠落,便会有一个人死去。如果和自己说的一样,那么天上该下流星雨了。 自己认真点好吗? 自己无可奈何的说,自己无牵无挂,何必逃避那些生死离别。 哦,也许自己说的对呢、 如果忘不了,那就刻骨铭心的记住吧。 她是什么时候才算是活着呢? 很多回忆真实的存在在她的记忆里,留下那么多的清澈而又灼烧的痛楚,一切都如过往云烟,不要让它们不留痕迹的划过她的生命。 这样的死去,谁又会甘心、 即使生命终止,但是过去还是一如既往的灼痛。 身由心死这个道理,她总算是明白了。 她原以为她可以放荡不羁的在黑夜里自她颓废,又无法了解自身对希望的渴求。黑夜里她无法抓住一切,但是一切又真实的展现在眼前。她自己可以把自己永久的囚禁在隐秘的地方,却一样无能为力。她始终都是一个人,人都是有弱点的,尽管有的自己都无法了解,但是它还是一样存在着,而且破坏力会更加的出乎意料。 那么真实的场景,真实的灵魂,完美的无懈可击,却又脆弱的一碰即碎。 多么想在此时长眠于此,永不再醒。 不容拒绝的世界,不能去插手改变的命运。 一切只是一个点,包容着所有的约定。 我愿和你定下这个契约,直到灵魂消亡。 阳光如同瑰丽的镜子折射着华丽的光芒,照射着花园里的花朵越发的娇艳欲滴,五彩斑斓。死魂使者黑色的袍子也仿佛镀上了金色的光边,一向如同冰霜的脸也开始泛起了难以察觉的柔和。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划过一朵白色木槿,她的嘴角淡淡弯起弧度,语气中带着一丝怅然:“看来你,实现了你自由的愿望呢。” “不过……”她抬起头看着远处独立生长着的一朵黑色蔷薇,眼角舒开,眉黛笑意的说:“我很快也会和你一样了。” 莫辞站在花园外,却不再踏进一步,他犹豫的看了一眼一朵玫红色的牡丹,也浅浅的笑了:“看样,言青,你过得很好呢,那么,我就不会再打搅你了。”他掏出一个黑色死簿,朝一个名字划了一个蓝色的大叉,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本鬼王竟会被降职做一个判官……” 呐,我们约定好了,由我们来守护你们。 所以,只能一直走下去了。 “真是不甘心啊……竟然被那个小子摆了一道……” 莫辞摇着头,咬住笔杆,看着华美的太阳,渐渐走远,消失在那片刺眼的光芒里。 酥鲫鱼的回忆戛然而止,后面的 记忆似是有些让她忌惮,亦或是痛苦,她的神情带上了一丝茫然:“我大概说的太多了,对不住,是我的错。” 凰陌将几欲马上离开的酥鲫鱼给拦住了,她道:“你现在逃避就错过了机会,你难道不想去见他吗?” 酥鲫鱼笑着转过身来:“我又如何不想呢?但我答应过了长老,我不会让他为难的。礼僧主他……曾是祝融遗族,长老也是用自己的名誉将他担保了下来,否则,他又能如何活到今日呢?” 酥鲫鱼说完之后匆匆的就要离开,却被夜翎挡住了去路,他道:“其实这件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而且我也有着想要知道的事情想问祝融遗族,请你相信我们,不会做出让长老为难的事情。” “而且,月落花,这个八大怪,我也是很好奇!”凰陌从后面跳了出来,将酥鲫鱼的身体拍了拍:“这个又是什么缘由,你能给我说说吗?” 酥鲫鱼的身体微微僵住了。 “月落花……”她唇角溢出一丝的苦笑:“这个你问我,我也并不能给你解释清楚,我只知道,此花,是被制作出来的幽冥之花。” 幽冥之花? “被制作出来的?”夜翎抓住了重点,他的面颊参杂了苍白:“看来那帮丧心病狂的家伙,还在背地里搞了不少的事情啊。” “我看你似乎对祝融遗族的态度,不像是其他人那般的畏惧厌恶,而是带着恨意的。”酥鲫鱼转身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可与他们有什么关联吗?” 夜翎抿着下唇:“他们给我带来的耻辱,可远不是恨意这么简单,这也是我为何要找到礼僧主的原因,你曾说过他也是实验人员,他肯定会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酥鲫鱼将几分探究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又淡笑出来:“那你们可知,月落花是长在白骨之上的?” 凰陌瞪大了眼。 酥鲫鱼轻描淡写道:“你们不要将这个传闻想的太过于简单,它固然是一个悲伤的传闻,但主角却不是我,而是死去的姚儿。你们所见到的月落花,想必也是礼僧主所做的。他的执念,可是相当的深啊。” “即是这样,我也要去见他。”夜翎道:“我不会勉强你,但你完全可以不用这样逞强。” 酥鲫鱼本来就要往下沉浮的身形顿住了。 片刻之后,它探出了头,却是一个女子的样貌。 这女子落得楚楚生怜,双目因水润泽带着我见犹怜的风情,**的肩上滚落下的水珠仿佛珍珠落下,凰陌眼睛一闪慌忙将夜翎整个人挡住道:“你,你你你先到一旁去!” “啊?”夜翎被半挡着没有看到酥鲫鱼化了人形,凰陌一 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他陡然间涨红了脸,连忙几步窜到了山林后面去了。 身后传来了笑声:“你还说你与这位小哥是清白的,怎么这么快就吃了飞醋?” 凰陌:“……” 凰陌转身看到了那丝毫没有羞耻心,大大方方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飞快的将外衫脱了下来,将那女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好不容易手忙脚乱的劝说她将衣服穿好了,酥鲫鱼还有点不适应,她看着水中倒影的脸颊,露出几分的怅然:“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我还是将她的容貌刻在了心底,一点都没有忘记。” “你还说礼僧主的执念是可怕的,你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执念呢?”凰陌握着她冰冷的手道。 酥鲫鱼的眼神闪了闪:“你说的倒也没错,我大概才是那个走不出来的人。” 她没有告诉给凰陌他们的后半截的故事,是因为这关乎着她的选择。 在当时姚儿自高台上一跃而下的时候,酥鲫鱼就知道,礼僧主怕是在那个时候就有些疯魔了,他给自己讲述自己是如何一遍遍的从悬崖上往下跳,一次次的生无可恋的寻死,这长期的折磨让他也痛不欲生。 他是如何凭借着毅力寻到了祝融遗族的领地里,这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他也拼凑不出完整的话来,但在那的祝融遗族倒是知道礼僧主,并且说他们家族给予了遗族不少的帮助。 家族是为何要和祝融遗族私下有所勾结,这事情对礼僧主来讲已经无所谓,他也不会像是之前那般的泾渭分明,断分黑白,所以那些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什么人道,什么敬畏,他都拒之脑后。 若是一个人什么都不害怕,那么他还能有什么顾虑呢? 他的研究成果很快的受到了重视,他慢慢的从一个小小的助手往核心层转化,但这仅是万分之一隅罢了,他知道自己所见到的永远不会是祝融遗族的全貌,正像是他也不会将自己所有的心血都全盘托出一样。 他的实验疯狂,唯一能在他手下活下来的试验品,至今只有酥鲫鱼。 礼僧主将源于姚儿的一切事情对着她和盘托出的时候,她在礼僧主的眼底看到了一种莫名的光。 他将这心坦然的相对,应该是想要让她理解,想让她看到自己一颗已经接近绝望的心。 但她不是姚儿,酥鲫鱼只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 她无法知道姚儿死了之后的心情,就算是知道,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又有什么资格去替代姚儿去恨,去责怪他呢? “你的心愿,我可能实现不了。”酥鲫鱼想了想这般的说道。 “姚儿?” “我不是姚儿。”酥鲫鱼强硬的拒绝了他,看着礼僧主的眼底的光一点点的熄灭。 “你为什么不让我解脱?” 他喃喃的问道,手扣着她的肩膀摇晃着她,他逼着她将姚儿的脸面向着他,她在瞳孔中倒影着的是一张几近扭曲的狰狞面庞,他的逼迫无法让她挣脱,酥鲫鱼心底抽痛猛然站了起来。 “你看清楚,我不是她!我可以化作任何人,但我永远都不会是你爱的那个姚儿,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她还活着。”礼僧主平静的打断了她的歇斯底里,嘴角的笑容弯着有些让人不寒而栗:“你不就是还活着吗?你放心,我能带你逃出那个地狱一次,这一次,我依旧能。” 说完,他将自己衣衫扯下,那是作为祝融遗族遗魂的标志长袍,他将手放置在地上,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她,后面隐约有着追兵冲了上来,他的脸上丝毫不慌不忙,一把将她抱住,用符咒护着他,就猛然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她清晰的听到了他的头骨击碎在石头上的声音。 这声音仿佛是击碎了一只西瓜,如此轻易,如此的沉闷。 即便是这样,他将自己的身体依旧是紧紧的环在怀中。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五章:残骸化花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所见到的场景却是一派的血腥可怖,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来,他将唯一能庇护自己的东西塞在了她的衣服里。 要是不这么冲动,他也不至于连个全尸都落不下。 而他的残骸,在往一处慢慢的簇拥和移动,血肉模糊,但也在逐渐的愈合,那摔出去的粉色的血浆,也沾着混合的泥土往一处涌动。 虽然知道他是不死的,但受了伤会自动的缓慢愈合,这场景倒是她第一次见到。 她环着膝盖坐在不远处,等待着他的血肉重新缓缓凝聚。 这一等就是一日。 光花时间愈合,就废了不少的力气,加上他将自己的脑子摔得不成样子,缝缝补补的,那张脸还算没有走形。 也不知道那个给他下诅咒的姚儿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有此本领。 他不能死,但也活的没有多么的精彩。 礼僧主缓缓的坐了起来,他护着气等待着头顶的缝隙合住,而后从嘴里吐出一口泥来。 他环视四周:“看来我这一次摔的地方有些不对。”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吗?”酥鲫鱼坐在不远处,有些兴趣的问道。 “这里太多植物了,有的时候肉上会沾到植物的种子或者小虫子,这让我的身体很不舒服。”礼僧主皱着眉头,而后从耳朵里掏出来了一只虫子:“你看,这家伙都快在我耳朵里筑巢了。” “噗——”酥鲫鱼被他委屈的神情和语气给逗笑了。 “我可没有在骗你。”礼僧主道:“我第一次摔在了峡谷内,不小心包裹了蜈蚣进了肚子,它在我肚子里钻了个洞才出来的。” 他皱眉更深了,想来当时给与他的刺激也是不小。 “那你现在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酥鲫鱼站起身来走到赤裸着身体的礼僧主身畔,抚摸着他的脊背,他每一次死亡所造成的伤痕不会因此消失,所以他现在的身体看起来像是一块破破烂烂的布。 她触碰着他那交错的疤痕,又看到这一次的伤痕,从头顶直到嘴巴,那一道可怖的疤痕还泛着红色,让他之前略带斯文的脸颊多了些凶煞。 “要说不对劲的地方,倒是有许多。”他揉了揉脖颈道:“你能否帮我看看,我的脖颈是不是有一个小凸起?” 酥鲫鱼依照他的吩咐去抚摸,果真抚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像是小石子般。 “看来是有种子进去了。”他这般喃喃道:“这可有点糟糕,我不知这会是什么种子。” “你最糟糕的一次,是什么种子?”酥鲫鱼有些兴味的问道。 “大概是松树的种子吧。”礼僧主比划着他的肩膀:“然后不到三日,我的身上长出来了一棵树。” 他的面无表情让酥鲫鱼再一次笑出了声音。 “真的吗?一棵树??” “当然是真的。我觉得很有意思,就任其发展壮大。”礼僧主的眼底也带了一丝的笑意:“我举着那棵树走了不到几步路,就被人抓住了,他们说我是妖孽,说我是祝融遗族,结果巡逻队伍发现我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所以他们将我的树砍了,然后将我放了。” 酥鲫鱼乐不可支,想象着他身上有着一棵树的样子,笑道:“我还真的想看,真遗憾没能见到。” “你这一次可以见到了。”礼僧主抓住了她的手道。 酥鲫鱼愣住了。 “留在我身边吧。”礼僧主看着她的眼睛,素来不可一世的人眼底有着渴求的光芒,他紧紧的拉着她不让她离开:“你若是离开,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可我不是她。”酥鲫鱼轻声道。 礼僧主沉默了许久,他的手依旧没有半分的松开,他低低的笑了一声:“你当然不是她,我不能死,是因为我身上背着她的怨气,但我要如何赎罪,对着谁赎罪?所以我想让你留下来,让我赎罪吧!” “让我死吧!” 他说道最后声音里带着哽咽,他的手紧紧握着仿佛她就是那救命的稻草,酥鲫鱼静默了许久,看着这已经伤痕累累的男子,她露出苦笑。 “我明白了。” 她看着礼僧主的又恢复了光芒的眼睛,内心却陡然的痛楚遍生,她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是她作为独立思维的个体,在她答应了他之后,她就要将真正的自己掩藏起来,以姚儿的身份活着。 为的就是给他编织一个让他能够轻松些许的谎言。 他将所有的故事都没有遗漏的讲给自己,为的就是让她知道前因后果,知道自己之后应当要扮演的是什么样的人。 它真的如礼僧主所期望的那般,成为了姚儿。 她悉心的去梳理和学习姚儿的一举一动,学习她的一娉一笑,学习她当初单纯无畏的样子,学习她将自己真心掩藏在背后的样子。 酥鲫鱼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原来是什么样的人,她虽然没有人形,但却一直也热衷扮作其他的人类和动物,但一旦被冠上了谁的名号,就是一个束缚,她无法再去享受变化的乐趣。 礼僧主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给她制作能维持人形的药物,他不惜余力的研究了那么久,就要有所突破,看着酥鲫鱼一日日的变化时间维持的更久,让他无比的畅快。 但酥 鲫鱼没有告诉他的是,他的变化的药物,也是有着副作用的。 酥鲫鱼变化成为了人形后,走路就像是刀尖一般的疼痛。 空气,温度,干涸,无一不是摧毁她生命的东西。 但是她无一不忍受了下来,即便是知道最后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礼僧主对她极好,比之前将她买回来的时候的不闻不问更要好数倍,她能看到礼僧主望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带着的是什么,是浓稠的让她仿佛窒息的爱意,他恨不得将她日夜捆绑在身边。 就像是当初在姚儿失忆之后那样对待她一样。 但与之前的不一样的是,礼僧主开始醺酒了。 他仿佛也是要麻痹自己的神经,将自己一手将她带出来的记忆给消除,他不愿意想起她的真身,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做法是给自己编织美梦。 有的时候他会拿着酒回来,逼着她跳舞,她从未学过起舞,只能循着他的指挥,艰难的舞动着身体,礼僧主在树下喝着酒,不多时的皱眉,艰难的起身,将她一把拽过来,扯过她的水袖,她忍着痛踉跄的落在草地上,将他的酒壶打翻,酒溅了一身。 礼僧主蹒跚的走到她之前的位置,对着她喊道:“你看清楚了,你要这么跳!是这样跳的!” 他笨拙的起舞,将那云霄般的霓裳往天际抛去,又轻柔的落下来,他像是姚儿俯身般的,一步步的做着不和身份的动作,那是他心底的跳舞的姚儿,在他心尖上起舞,但却始终不肯落下来,他舞着舞着会看到幻觉,在那抛起来的云雾轻纱当中失了神。 “姚儿,姚儿!!” 他追逐着身畔的衣衫,锲而不舍的扑过去,然后扑通一声跌落在河里。 酥鲫鱼衣衫凌乱的半倚着树,她似乎也闻到了酒的味道,也醉了很多,她皱眉,叹息的将他从水中捞出来,礼僧主固然是无法死去,但是他要是顺水飘荡到不知何方去。 在水中她化作了鱼的尾鳍,而用法术保持着上半身的人形,将直直往下沉入的礼僧主抓住,他迷蒙的睁开眼,水往他的咽喉里灌去,这个滋味并不好受。 冰冷的水让他的神志恢复了些许,往上看的时候,在暗淡的光芒之下,他看到了半人半鱼的女子朝着他游来,那女子的眉眼里带着凄楚,看着他逐渐重聚的焦目,淡淡的笑了出来。 然后将唇覆盖了上去。 她有点满意的看着他瞪大了眼睛,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女子被抓包的丝毫的紧张亦或是娇羞。 她当然没有了,以为她本就不是人类。 礼僧主在混乱中这般的想着。 她想要将自己的这一份心意传 达给他,她喜欢着礼僧主,并不是因为长时间与他在一起而日久生情,也不是因为他救了自己而产生的依恋心理,要追溯起来,应该是他为了给她挖一个舒服些的池子,没日没夜分离工作的时候。 他那认真投入的样子,让她穆然心动。 因为那个时候,他是全心全意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的。 失去了族人,一直都在逃难的路上,他是唯一一个给与自己港湾的人,即便只是不到方寸的池子,和刚刚没过她头顶的池水。 她亲吻着他,心底的那一直像是巨大的石头堵着的心情仿佛是能松懈一些,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将这一份心意扭曲了太久,所以才能陪伴在他身边,他与自己一样都是扭曲的,所以才能严丝合缝的合在一处。 真是多么悲哀的感情啊。 只能借助着其他人的样子,借助着其他人的名字,才能待在他身边,才能被他所需要。 她将湿漉漉的他往岸上拖去,她的人形持续的时间不够长了,只能潜伏在了水下,在一旁等待着他慢慢苏醒。 但他很久都没有醒来。 酥鲫鱼甚至在水下恢复了体力,又幻化成了人形,靠近了礼僧主,他的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她将手放置在他的额头上,滚烫的仿佛燃烧的炭火。 要是搁在普通人身上,早就凉了。 (本章完) 第七百七十六章:不死之诅咒 大概这也算是不死的一个好处,但他的身体看来除却不死之外,和普通人一般无二,依旧会被摔得四分五裂,依旧会一病不起。 她在原地思考了半晌,而后将礼僧主的沉重的身体扛了起来,她早些在与父母混迹人界的时候,也曾找到一些植物来治病救命,但不知对人类是否起作用。 她将礼僧主安置在干燥的空地上,将他的衣服扒下来,生了火烤着湿漉漉的衣服,收拾完一切之后,又去了另一处去寻找记忆当中的草药,所幸这里算得是深山老林,不缺的就是这些珍惜的药草。 她循着路找到了一些薄季草,尝了尝还是记忆当中的腥臭味。 曾被父母捏着鼻子硬是塞下去的记忆又复苏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将草带了回去,看着烧的神志不清的礼僧主,若是再不救,他怕是会成一个不会死的傻子,姑且他是一个渣滓,但也不能成为一个祸害世界的家伙。 她将药往他的嘴里塞去,将不大安分的他的脖颈死死摁住,但是这药的味道猛烈,他咽不下去,吐了一地。 酥鲫鱼:“……” 她近乎发狠的将那草药往嘴里塞去,狠狠的将那浓烈的酱汁嚼着,然后一把将他的头捧住,往他的嘴里渡去。 “你必须要吃下去,吃下去!!” 她发狠的咬着他的唇,让他吃痛的无法抵抗,那腥臭的味道熏得她几欲呕吐,但她都强力的忍耐住了。而陷入癫狂的礼僧主无意识的咬着她,狠厉的撕扯着她的柔软的唇。 那一把草药强力的让他吞下去后,她的唇已经破开了好几道口,两个人的唇齿之间满是带着血腥的草药苦味, 她皱眉将自己的唇擦了擦,将那血腥味吞咽下去。 生病当中的他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般,她紧紧抱着他让他安静的睡觉,希望第二日这草药能让他恢复健康,但事与愿违,第二日的时候,他虽然不发烧了,但却面色蒙着一层死灰。 她的脑子一懵。 “不应该啊。”酥鲫鱼反复的确认同样也吃了薄季草的自己没有事情,难道是人类与他们还是有着差距的? 她顾不得许多,艰难的背着他穿过深山,她素来非常的害怕与外人接近,但这一次却顾不得许多,她需要有人能帮助她,而只有人类才是最了解人类的。 她这一副褴褛且还背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的样子,让一行人不由得侧目相视,但她已经筋疲力尽,在踏入小镇的时候,她的腿一软,连带着礼僧主一起倒在了地上。 这着实吓到了后面的人,他们站了起来围了过去,酥鲫鱼只记得许多人的声音,她的身体实在是太痛 了。 而礼僧主的手,已经开始发青。 有人上前将他们七手八脚的抬起来,喊着大夫。 酥鲫鱼一觉醒来之后,还有些不大适应身上的暖意,四周嘈杂的都是人来人往的走路声,她有点头疼的捂着脑袋,感觉到了自己脖颈上有坚硬的鳞片露了出来,她慌忙的摸出来药丸塞进口中,勉强将时间又延续了些许。 但在自己失去人形之前,得马上将礼僧主找到才是。 她蹒跚的走了出去,忍着眩晕感,抓住了在一旁的男子。竭力问道:“礼僧主在那?” “姑娘你醒了?”那个男子被抓住了衣襟被摁在了墙上,他有些讶异这个面色苍白的姑娘居然还有着这么大的力气,他慌忙将一旁的药碗立住了,才没让药水泼了她一身。 他看着她焦急的样子,福至心灵:“姑娘你在找那位先生对吧?他就在那间房子——” 不等他说完,酥鲫鱼便跌跌撞撞的往那里扑了过去,将那男子的后半句话没能入了耳:“我的师父正在给他扎针……” 她将门撞开,那里面的坐着一个老朽,她看礼僧主在里面昏死着,胸口上明晃晃的落着一排针。 酥鲫鱼当时并不知这是一种治疗手法,脑子轰然一声,冲过去将那还未反应过来的老朽给撞开,抱着满是针的礼僧主大吼:“礼僧主?你怎么了?我马上带你走!” 那个男子慢了一步,一进去就看到了自己的师父瘫倒在地上哀哀呼痛,他大惊失色连忙过去将师父扶起来:“您怎么样?没事吧?”见到师父艰难的摆了摆手,他带了些怒意站起来拦住几欲离开的两人:“你这个姑娘家怎地如此不知好歹?我们救了你们,你就如此恩将仇报?” 那姑娘已经力竭,指着礼僧主身上的针:“你们怎地是要救我们?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谋害人性命!” 那男子一愣,似是明白了这其中有着误会,哭笑不得:“姑娘,我们是大夫,怎么会伤你们?他现在已经四肢淤塞,若是不马上扎针放血,他急血攻心,轻则伤及心肺留下病根,重则会要了性命!” “伤及心肺?”不知道为何这个姑娘对于后面的伤及性命来讲,留下病根更加让她惊慌,她似是思索了一番,然后将礼僧主又艰难的往回拖去:“对不住,我太紧张了……” 看到她顺从,那个男子呼出一口气来,又去扶后面的师父:“您老没事吧?” “放心,这把老骨头还算是健硕,没摔断了。”师父摸着胡子看着那姑娘,他道:“姑娘,我知道你着急,但你能告诉我你们是从何而来的吗?又是如何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酥鲫 鱼这才慌忙的将衣衫整理了一番,又慌忙的找借口:“对不住,大夫,我们是从山林里逃出来的,我们,我们遇到了土匪,我——”说着她感觉到有点头晕,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那大夫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你先将桌子上的药喝了,有助于你恢复气血。”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感激涕零的喝了一口药,也顾不得这药对她是否真的有用,那大夫又将针给淬了,道:“我很少见到像是他伤的这么深的人,他现在看起来虽然像是疲累过度的发烧,但这只是一个诱因,他身上有着陈年旧疾……但……” 那老者语气拐了一个调调:“这有的病看起来应很多年了,少说也有四五十年,但他的年岁看起来至多不过三十岁出头……这是如何会有这种陈年旧病的?” 酥鲫鱼当即不敢言语了。 老者将奇哉怪也念叨了好几遍又道:“冒昧的问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夫君。” 酥鲫鱼沉声道。 “既是这样,你可知道他们家族有着什么家族疾病史吗?譬如心血不足,亦或是严唠等病?” “……我其实嫁进来也没有多少年,我也不是很知道,但我夫君,他向来身体很好,而双亲去世的也早,这些也就无从得知了。” “原来是这样。”那人轻声道:“罢了罢了,就暂时先慢慢养着吧,他对自己的身体也耗费的太透支了,如今必须要将息着,这许多病一齐的发了起来,这个人能不能醒来,还得看上苍了。” “您的意思是他可能醒不过来了?”酥鲫鱼的手穆然一颤。 “唉,人世无常,他透支过多,而且身上还有着怕是连我也束手无措的旧疾发作,现在能吊着他的一口气,也是老朽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再等个七日吧,若是七日内无法醒来,他怕是有性命之忧。” 酥鲫鱼愣住了。 她大概是最知道为何他身上有着如此之多的伤口和疾病,礼僧主可是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的人,他现在在就是一块块的肉块,算得也能重新拼凑起来。 但这一次次的伤,都会累积起来,直到最终的爆发。 但他死不了,所以最糟糕的事情,约莫就是在床上瘫痪永生。 无论如何,这都是要避免的,这比死不了更加的痛不欲生吧。 “除非能找到天麻梗。”一旁的男子忽然的说道。 “天麻梗?”酥鲫鱼一下子精神恢复了些,紧紧的抓住了那男子的胳膊不肯撒手,那老者反倒比她的神情更为的激动:“你在说什么鬼话!那个东西是给人吃的吗?那不是要了人命吗?” 酥鲫鱼一头雾水:“您说的这是什么药?” “这个要说是药,也谈不上,这算是一种剧毒更合适些。”那老者白了那个男子一眼道:“这是一种出没于千年僵尸旁的植物,吸收了千年尸毒,因此本身带着剧毒,而且这只是一种传闻的说法而已,且这毒药极其难得,寻常人更连听说都没有过。” “但您不是知道吗?”那男子又插空的让那老者一怒。 酥鲫鱼将老者的手抓住了:“求您告知我,一定会有办法的,就算是烈性的药也没有关系,与其让他一直昏迷在床上瘫痪着,还不如殊死一搏,求您了!” “姑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那老朽被她的这一番话给惊讶到了:“这个风险太大了,我不能让一条性命砸在我手中,抱歉,恕我不能告知与你。”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是有的。”酥鲫鱼念叨着。 “孩子啊,也许他没伤的那么深呢?你等七日,他说不定就自己醒来了。”老者苦口婆心的试图让她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七日,也是,他说不定只是睡着了。也许只是自己不愿意醒来。”酥鲫鱼的声音渐渐的低沉了下去,点了点头:“好,这七日,我会不眠不休的在这里的等着他的。”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八章:被搭救 “姑娘你……你身体看起来也很不好,你还是休息去吧。”老者劝说道。 酥鲫鱼坚定的摇头:“多谢,我想让他一醒来就看到我。” 那男子唏嘘不已:“没想到你们夫妻真是伉俪情深啊。” 酥鲫鱼轻轻的笑了下没有答话,转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从自己的头上拔下来一只钗子递了过去:“对不住,我们身上的家当就只剩下了这些,如您不嫌弃,将它当了抵了药费吧。” 这钗子是她答应变作了姚儿之后,礼僧主将所有的一切心思都花在了到处搜刮好东西来装扮她。她不懂人类的钱财,对这些珠钗绮罗衣也没有任何的明了。但总见到礼僧主会用一个叫做银子的东西才能换购东西,想来这个钗子也算是有几分的价值吧? 那老者将钗子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又递了回去道:“这钗子太贵重了。抵了药费怕是太可惜,你若是实在过意不去,不妨这几日帮帮我,最近宿城氲病又开始蔓延了,怕是会很忙,你能添一把手,对我们来讲就很好了。” “如果这样对您来讲是有价值的,我愿意。”酥鲫鱼认真的回应道。 那男子笑了出声:“是有价值的,确实对我们来讲是帮了大忙。不过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你会很累,你可先不要觉得占了便宜了哦。” 老者又一巴掌打了那男子:“就你话多!” 酥鲫鱼淡淡的笑了一下。 那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将那珠钗又给她戴在了发髻上道:“物归原主,你好生歇息去吧。” 剩下的几日,酥鲫鱼便时时刻刻的黏在礼僧主旁边,她知道礼僧主在梦中与姚儿相会着,从他面色恬然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他此刻是在做着美梦,而她去时时刻刻的盼着他从梦境当中醒来。 她不想要姚儿即便是死后也占据着他。 这种几乎让她分裂的想法,再一次的席卷了她,她觉得自己有点疯了,看起来越发的安静,这一份安静如水的情况当中,只要是稍许的投入一点油,就会整个沸腾。 她平静的将自己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在医庐里,这老者和年轻人都很照顾自己,她学习东西很快,只需要一遍就能记住所有的药物,让他们抓药的效率飞快的提升了起来,而正如当时他们说的一样,这个城镇上真的开始蔓延了瘟疫。 每一日来医庐的人越发的增多,这个瘟疫让人的身体大面积的溃烂,甚至有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作了血水,但老者在不眠不休的几个月当中,研制出来了一种能延缓伤痛的药,因此有着大批的人前来求药。 但这也只是缓兵之计而已 。 老者再一次投入到药草的研制,希望能制作出来根植这种瘟疫的药,但他殚精竭虑,甚至因为累而肺病复发,被那男子强制的摁着才去休息,这样的一番惨淡的光景,让酥鲫鱼也感慨起来了人世无常。 人族是多么脆弱的生物,只消一个病就会死亡。 男子也很注重瘟疫的防护,整日的拉着她喝一种药水,但这药名为赤金,极其珍贵,且费用很高,寻常人根本消费不起,医庐也只能足够自保。 夜幕降临,劳累了一天的酥鲫鱼坐在院子里。 男子将杯子递给她时,将这个事情告诉给了酥鲫鱼:“这也是为什么师父一直都愁眉不展的原因,因他觉得自己依靠赤金活着,却无法救治他人,这对师父来讲,是一种折磨啊。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死,否则就没有人能救得了这些穷人了。” “师父是一个好人。”酥鲫鱼一时间想不到别的形容词,但这是她发自肺腑的感激。 “谁说不是呢。”男子笑了笑:“可是我无论如何努力,也达不到师父的水平……我,我无法帮助那些人,像是师父一样。” 他的语气有些低沉,抚摸着杯子,素来明朗的笑容渐渐消失。 酥鲫鱼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而外面也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又是一个病人被送了过来,他飞快的将情绪收了,又投入到了治病救人的行动之中。 酥鲫鱼也在一旁帮忙着,这一次来的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一揭开身上的布,那熏臭的味道让她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 她站在那一处并未动,连她都看出来了,这个孩子已经没救了。 “求你们了!求求你们!大夫啊!我的孩子还小啊!” 那连连求救的声音让她觉得烦躁,人类如此急促的对自己的性命这般的珍视,但将她父母的皮扒下来的时候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对于这么蔑视其他生命,而在生之间才前来求命的人族,她这几日已经见得够多。 不过都是些自私的家伙。 她面若冰霜,而那男子脸上也出现了为难的样子,但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让她去取药来,酥鲫鱼没有反应,只是冷冷道:“对不起,我们的药有限,是要留给其他人救命用,你的孩子,现在使用这些药也只是浪费而已。你不如回去,好好给他准备一下后事吧。”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那个男子更是目瞪口呆了起来。 “你,你这个混蛋在说什么?!!”那父亲着急了,瞪大了眼睛冲了上来,却猛然被那男子给抱住了腰际,他连连道歉:“您不要生气!对 不住!这个姑娘是新来的,她,她现在还不大懂得规矩,您不要生气,我去给您取药!” 那父亲看在了他的面子上没有继续发作,忍的面色铁青,酥鲫鱼却一脸冷淡的样子,男子慌张的将她拉到了后面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她冷淡的回应道:“那孩子已经没救了,他们也是知道的,却还是来浪费有限的药材,我只是觉得他们很自私而已。” “……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到了生死关头,很多人都不会顾及这么多,这就是人的本性而已。” 酥鲫鱼微微皱起来了眉头。 “你们人类还真是固执。” “你们人类?”那男子不由得有点狐疑。 “……”酥鲫鱼闭了嘴。 “就照着他说的去做吧。”不知何时那老朽也站在了不远处,他往这一处望着道:“去取十三层的药下来。” “是的师父。”那男子很恭敬的答应了。 “十三层?”酥鲫鱼有些疑惑:“那里是什么药?为何我从来没有见到过?” “只是寻常的明矾而已。”老朽抚摸着胡子道。 酥鲫鱼看到那男子将那十三层的药物取了下来,那对夫妇感激涕零的将药物接了过来,然后抱着孩子离去了。 “这是谎言吧?”酥鲫鱼一瞬间明白了那老者的意思,明矾是极其便宜的药物,所以他们囤积了许多,前不久老朽还让她磨成了粉,分装成小包,原来是用在这个时候的。 “是啊。我确实骗了他们。”那老朽转过身道:“但有的时候却会起到奇效。” “这种不可能会让所有人都上当吧?”酥鲫鱼问道。 “确实不会,我只会在这种场合里去卖给他们,而且,有的顾客,其实也能一眼看出来,但却还是固执的相信着。”老朽笑道:“大概我是卖给了他们的是一个包裹着谎言的希望吧,即便这个希望是假的。” “人还真是喜欢活在谎言里啊。”酥鲫鱼摇着头笑道。 “有的时候人更加愿意相信谎言而不是现实,但这也是没有办法,这种编织的幻梦会让他们满足,即便是要死去,也怀着希望死去,这样总比痛苦要好很多。” 老朽踱步着往台阶上走去:“你总有一日会了解这些,人就是如此麻烦,又如此简单了然。” 那男子收拾好了一切,走到了她身畔说道。 酥鲫鱼思考了很久,转而看着在床榻上昏迷的礼僧主,她悉心的抚摸着他高挺的鼻梁,自顾自的说着:“希望吗?” 她满是疲惫的躺在单啊。” 酥鲫鱼沉默的看着他又回到了桌前, 又将书本捧了起来。 “师父说的没错,他大概也是怀着这样的信念,才一日日的坚持想要做出来治疗瘟疫的药物吧。” 酥鲫鱼坐在了他的身畔,握着他毫无知觉的手,心底忽而泛起来奇异的感觉,她好像有点能理解了那老者的做法了。 “人类,还真是有趣啊。” “大概我现在,也比你想像的更加趋近人类了吧?” …… 七日里,她每一日都认真的给他喂药,擦洗身体,不时的会在他的耳畔喃喃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她的付出和认真让老者和男子都为之动容,而来医庐的人都知道了她的故事,邻里街坊都会夸赞她不离不弃是为世间难得。 而她只是笑笑。 只有她知道,自己才是他们之间强劲插进去的第三者。 酥鲫鱼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他们分开,但很快就要第七日来了。礼僧主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她在黑夜当中捂住了眼睛,她已经拼尽了所有的力量,甚至不惜退让让自己当做替代品,为什么他还是宁可沉湎于不可碰触的幻梦之中,宁可这样也不愿意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吗? 为什么要这样的折磨她呢? 酥鲫鱼眼底流不出眼泪来,她不像是人一般可以随意的表达喜怒哀乐,但她见过人类哭,眼底会流出水来。 如果她要彻底变成人类,是不是也能哭出来了?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九章:撕裂的心 这个念头在产生的一瞬间,她忽而间打了个冷战。 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念头呢? 即便她是那些达官贵人争相想要收藏的珍稀品种,但她本质还是一个动物,她恨过人族对他们的干净杀绝,认为他们是懒惰且又庸俗的生物,而一个礼僧主,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看来当初她选择了性别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自己很难走出来礼僧主对自己的影响,他强硬的给自己灌输伦理思想,将她往人类的方向进化,她现在能不怎么依靠药物就能维持人形,就是他一点点塑造起来的。 如今,他终于将她的想法也悄无声息的更改了吗? 多么可怕。 她将要彻底的将本我给扼杀了。 如果这样,她宁可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但是李僧主是不死的,所以他才这般的不珍惜他所拥有的当下,因他的心早已经死去,如今就是一个麻木的行尸走肉而已。 她爱着的,也决不是这样的他。 她什么时候也开始有了这种虚无缥缈的希望了? 酥鲫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匕首来,一直以来她都做好了这个准备,而现在也应该到了终了的时刻了。 酥鲫鱼是有灵识的生物,所以她从父母那一处知道,在他们的生灵当中有着一个羁绊,那就是那个让自己化性别的人,若是之后背叛了自己,那么酥鲫鱼可以取出自己的心脏,让负心人一同死亡。 在酥鲫鱼心死的那一刻,心脏就已经注入了咒术。 只会对一个人生效的咒术,是他们种族与生俱来的本领。 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对已经受过了一层诅咒的礼僧主生效。 想来姚儿在死之前,应该也是对他下了言灵,若只是这等的咒术倒是不足为奇,但若是比这个厉害的,不知道这诅咒两两相撞,会产生如何的结果呢? 酥鲫鱼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出来,这是她与姚儿的第一次的碰撞,是她们之前的较量。 哪怕献出性命来,她也要赢得这惟一一次的战斗。 酥鲫鱼将那冰冷的刀刃抵住了心脏,只要她稍许的用力,也许就可以让他们一齐的解脱了。 她咬住了下唇,狠厉的正要刺穿自己的身体时,忽而间听到了门槛的重击,那个男子面色惊慌的冲了进来,一把将她手中的匕首劈手夺过:“你在做什么!!!” “你!!”眼看着居然还有人来阻止自己,酥鲫鱼也顾不得许多要将匕首夺过来,但那男子的力气极大,他死死的摁住她:“姑娘!姑娘!!你万万不可自寻短见啊!” “你知道些什么! 我不需要你来管我!”酥鲫鱼怒斥道。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那男子也着急了:“他若是不醒来了,你这样死了,他该怎么办?” “我管他!!我也不活了,我带他一起死!” 那男子脸涨红了,登时怒道:“我知道了!我来告诉你天麻梗在哪里!他还是有希望复原的!” 这句话让酥鲫鱼冷静了不少:“你……你真的会告诉我在哪?” 男子哀叹道:“爷爷不让我告诉你,因为他知道东西放在不可能拿到的地方,所以让我闭嘴不让给你希望,但现在你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可以阻止你的理由呢?” 他将匕首眼尖的一脚踢到了门外:“但我告诉你,你很有可能也回不来了,你回不来,他也活不了多久,你确定要去冒这个险吗?” 她笑的凄婉道:“为什么不呢?” 这笑容让男子煞费苦心想的劝说都给憋了回去,他在这个柔弱的姑娘的眼底看到了一种他远不能理解的执念,他甚至有些妒忌这个昏倒的男子,究竟是有何魅力让一个女子为了他赴汤蹈火? 大概这就是他所理解不能的爱情。 “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忽的不知为何脱口而出这句话来,让酥鲫鱼被吓了一跳。 “你不是说这个地方在不可能拿到的地方吗?” “寻常确实是不可能,唉。”那男子唉声叹气道:“这个天麻梗在西王府内,那确实是寻常百姓不可能进去的地方,但你的运气好,明日就是我要进去送药的日子,你就扮作学童一同与我进去,我会找个借口留在西王府,但估计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你必须在这时间里找到它,你可以做到吗?” “只要能进去,我自有办法。” 酥鲫鱼紧紧的握住了手道。 那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我大概也是疯了。” 第二日来的很快,她扮装成了男子模样,一直低眉顺眼的抱着药箱亦步亦趋的跟在男子身后,大概马车走了两盏茶的时间,总算是到了目的地,她随着那男子走了进去,却忽而被挡住了。 “这是什么人?怎么从来没见过?” 那两个侍卫都将刀明晃晃的举在了她的脖颈上,男子连忙道:“这是我家新来的小徒弟,这不是来王府上送药,这用的量太多了,小人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师父就将这个小徒弟一同派来了。” 嘴上说着恭维的话,手下还不忘记给他塞了好几个东西。 “哦?”那侍卫将她上下打量了几番道:“薛神医居然又收徒了,这小师傅长得还真是俊俏。算了 ,这一次就破格让你进去,进去了给我小心点,绝对不能乱跑,明白了?” 酥鲫鱼被那男子一拍往下摁着连连鞠躬应是。 一进去,就能明显的感觉到什么是富贵阶层,她算是知道了礼僧主曾经过的是多么奢靡的生活,他这一路上也没有让她受过什么委屈,但却时常叹息自己没有给她更好的生活。 大概他心目中的好的生活,就是这西王府般。 这西王府内和她所住的市井全然不一,高大的建筑和浮雕以及假山荷花池,无一不透露出来了这搜刮民脂民膏的风气,而她却不喜欢。 尤其是走在路上,都能闻到厚重的脂粉香气。 “大夫又来了?”他们一路上走的时候,看到了自旁边的华庭里走出几个姹紫嫣红的小姑娘来,她们笑嘻嘻的闹做一团,转而打量着她,像是没有见过陌生的面孔,远远的又凑着头看着。 “看来姐姐们是看上你了。”那男子笑道:“不过你这一副打扮下来,倒是真英俊。” 酥鲫鱼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来,她能看出来,他现在比自己更为紧张。 她这遇到的有限的人族中,大部分人都是对着她有着非分之想的,要么图她的珍稀,要么是要利用她,而也只有这两位,一直都无私的帮助着自己,让她对人族的多了一份的认知。 但这仅仅是建立在,他们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原则上。 若是他们知道了,她的原本身是罕见的酥鲫鱼,并非人族,他们还会这么的不顾一切帮助自己吗? 这是她不敢去想的事情。 至少在这短暂的时间间隙里,她忽的心底被触动了一下,忽然想要相信老者口中所谓的“希望”二字。 她随着那男子行云流水的走过一个个房间,他都会耐心下来每一个去把脉验看,是否有出现瘟疫的症状,她也提心吊胆的跟在后面。 西王府的侯王有着令人咂舌的五十多位夫人,而且这数量看起来还与日俱增着,而他贪财好色的名头让酥鲫鱼也有所耳闻,但见到真人的时候,却意外的看着干瘦且精明。 他站在那一处,眼神微微一眯。 “薛大夫近日身体可好?” “回禀老爷的话,我家师父身体依旧欠佳,他老人家前不久又扭到了腰,还在床上躺着呢。” 男子毕恭毕敬的回应道。 那王侯坐在梨花雕的木椅上,四周光服侍他的人就有五个,他舒服的眯着眼睛,挑起了笑:“你们家的师父还真是难请啊,上一次是摔了腿,这一次是扭了腰,看来我这西王府,他这一辈子是不想踏进来了?” “不不,他老人家一直都 很遗憾不能亲自向您来请罪,还请王爷不要怪罪师父。他老人家…若是身体恢复了,定然会想王爷您来赔罪的。” 说着他又从药箱里取出来了一只千年白参:“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献给您的。还望您海涵。” 这看着就很肉疼,酥鲫鱼想着今早起来那师父还喝了一大碗粥,然后神清气爽的在后院里打拳,怎么看着也不像是这家伙口中的连路都走不了的人。 不过这必要的谎言是可以避开麻烦的,她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 “你身后的这个小哥,看起来倒是不眼熟啊?”那王侯将人参收了下来,一双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一激灵,连忙恭谨的做了姿态。 “这是我师父特意让我带着,让他一路学一学,且来您府上长长见识的,这以后指不定就能继承师父的衣钵,以后还是会常常来王爷府上打搅的,还望王爷您照顾些。”男子轻轻推了她一把:“还不快和王爷请安?” 她愣了一下,跪下将昨晚他嘱咐的台词面无表情的背了出来:“给王爷请安。” “你抬起头来。”那王爷却没有让她马上跪安的意思,倒是饶有兴趣的用扇子点了点她的下巴。 她被迫的微微抬高了脸颊。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章:不怀好意 她能感觉到那王爷探究的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的,看到她的面容后更是语气加重了几分:“你这小厮真是清秀啊,甚至连我五十多位粉黛佳人都不遑多让啊!” 酥鲫鱼明显的感觉到了他不怀好意的眼神,说起来姚儿能让礼僧主对她死心塌地,这张脸也是功不可没。她眼神一凛,正打算暴起抓住这个见色起意的家伙,忽而那个男子插到了她面前。 “王爷您说笑了,这不过是个山野村夫,前几日才来投奔于我,怎么能与您的夫人们相比较呢?”那男子有点紧张了起来:“事不宜迟,王爷,我给您诊脉吧?” 那王爷被挡住扫了些许兴致,将扇子一收。 她又缓慢的低下了头退到了一旁。 在把脉的过程当中,那个王侯看起来还是有些难耐,又道:“既然这徒弟也学了几日了,那就让他来亲自给我诊脉试一试?” “王爷,他才刚入门不到两日,这,这怕是根本没办法给王爷您诊断……” “你方才不是说了,让我以后对他多加照拂,难道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吗?”那王爷的语气冷硬了起来,气氛顿时紧绷。 那男子顿了一下,还想要据理力争,酥鲫鱼走了过去,对着他道:“师兄,既然王爷给咱面子,若是再退让岂不是不知好歹?师兄你且去一旁替师弟我照看着,师弟我虽不才,但也是师父带的,不会丢了师父的脸。” “你??” 他瞪大了眼睛。 酥鲫鱼露出来了笑容,朝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没事。 那男子犹豫的站了起来,神色紧张的看着她,酥鲫鱼坐下身,脑海当中迅速的提取出来这几日所见所闻,她的学习能力很强,固然是不太懂得这脉象的走向,但望闻问切四个字,她还是能学的有模有样。 而另一边那男子也被那大夫人招呼着去给她诊脉,那男子连忙恭谨推诿:“对不起夫人,我师弟他还不能达到独立诊断的水平,我需得在一旁照看着,若是唐突了侯王,那庶民可担待不起啊!” “你且去吧,我相信薛神医的眼光。”那侯王双眼都黏在了酥鲫鱼身上,语气中隐隐带着不耐烦,四周的侍从马上心领神会,将他连推带搡的往外面赶去:“侯爷的话你也敢冲撞?若是敢打扰了侯爷的兴致,你们一个都走不出这个侯府!” 那男子登时瞪大了眼睛,但他挣扎不过那些侍卫,愣是被架着扔了出去,门扉阖上的瞬间,他喊着往里扑去,酥鲫鱼转过了脸颊,给他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侯王将胳膊伸了出去,身体往她那一处靠去:“你的师兄还真是聒噪,我又不会将你怎样 ,要不是薛神医的弟子,我早就将他关到牢房里去了!” “侯爷说的极是,是师兄他过于担心我了。”酥鲫鱼回到,将药箱打开:“既然侯爷赏脸,不嫌弃小的不足,小的又怎么会不懂。” “还是你懂事。” 那位侯爷说笑着,故作随意的将手放在她的手上摸了摸。 她不着痕迹的躲过他那**的视线,将他的脉搏把住,沉吟了一会道:“您的脉象有些虚浮,怕是肝火攻入脾胃,还需要您多注意些休息和饮食才是。” 那侯爷心底丝毫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只是连连点头,甚好甚好说了个遍,而手也肆无忌惮的在她手上抚摸着,话锋一转道:“那你师兄说你是从渔村而来,我就觉得他在撒谎,你的这双手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受过苦的。” “我身体不好,所以在家一直都读书希望能考取功名,但落榜了两次,而家中重活也做不了,因此才来城镇谋生而已。” 她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侯爷还请您将嘴巴张开给我看看。” “啧。”这故作清冷的姿态,让他有些欲罢不能,侯爷吃惯了扑上来送的珍馐美味,也觉得腻了,换一换口味,要将正餐放在后面慢慢吃才有味,他也不甚着急。 何况这小厮长得眉清目秀,比女人还好看,当作伶人来待云雾,想必更是食髓知味,让人遐想万分。 酥鲫鱼一面认真的扒开他的嘴巴往里面望去,一面将她所学到的知识全部都运用了进去:“您的舌头舌苔积郁,舌头旁边红而内热,应当是腹部淤积食气,需得再进一步的观察…” 那侯爷一直按耐着自己,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将她的手紧紧抓住,她一愣,顺从的低眉,将手放置在他的胸口处,轻声道:“看来老爷也发现了,您身体的不适之处。您最近晚上是不是总是胸闷气短,晚上多惊厥?” “哦?你能猜到?那你不妨来替老爷我好好诊治一番?我可是得了什么病?”那侯爷笑着,要去将她的腰肢揽住,一方心底被磨得痒,这男子怎么生的一双比狐狸都魅的眼? “那我可要动手了,侯爷您可要做好了准备?” 酥鲫鱼没有推开那侯爷的手,顺势半推半就倒在了他身上,在他耳鬓边斯磨道:“侯爷,这里不方便,人太多了,得换个地方,在下帮您好好诊断?” 侯爷一看这欲罢换休的样子,当即一股血气自腹部往上冲,他挥舞着手轰赶其他侍女:“没有听到这位先生说的话吗?都给我赶紧走!” 那侍女鱼贯而出,她微笑着等待着门扉阖上,慢条斯理的转过了身:“侯爷,还请到床榻歇息片刻 吧。” …… 那男子被半是威胁半是请到了大夫人处,一直都在想办法如何脱身,而这房子当中女眷基本都在,从徐娘半老的大夫人到蛾眉皓齿的二十七夫人,这侯爷金屋藏娇的名声果然厉害,比他上次来又多了三位夫人。 只是这藏娇藏的,也太过花枝招展了些。 他一进去就被脂粉气息给冲了一脑门,差点当场左拐跑路,那一位夫人勾着他的脖颈就将他给扯了过去:“阿文呐,好久不见你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阿文将自己的药箱放了下来,思索着这好像是十三荣月夫人,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夫人好久不见,不知道您的头痛是否好些了?” 那十三夫人乐开了花:“没想到阿文你还记得我,你上一次给我的药确实很有效,不过我最近的睡眠也不是很好,阿文你来帮我诊断诊断。” 阿文苦笑着被拉了过去,向着大夫人请安后,依照高位低阶的轮流给夫人诊断,但他更是在意酥鲫鱼那一方的事情,若是她的真实身份被戳穿,那么自己的这个计划可能就是让她引入虎口。 原本以为装扮成男子,低调行事就没有关系,谁知道这侯爷见色起意,连男子都下得去手! 必须要有个什么契机才行。 这些契机是藏在这些夫人的身上的。 他专注着去检查,却见到那个他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的女子比起其他人来安静许多,他注意到她在悄悄的往后躲,试图躲在已经被诊断过的人群当中。 这浑水摸鱼对于别人可能就混过去了,但阿文的眼睛可是出了名的毒辣,正愁找不到一个借口,不等那女子混迹人群当中,他一眼就扫了过去:“这位新夫人,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那女子被点了出来,当即面色白了几分,硬着头皮走了出来:“不,我只是觉得这里有些闷,想要去透透气。” “那就好,看您脸色不大好,我正好帮您诊断一下。” 他说着往那女子身畔走去,她的脸又煞白了几分,眼睫微微颤抖着,犹豫的神情看起来在隐藏着什么秘密般,不断的将目光往大夫人那一处扫去,紧张的绷着下颚。 他还有些奇怪为何她会这么的紧张,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时,就已经了然。 这个夫人她,有了身孕。 这本应当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她面色苍白,惶恐而紧张的看着他,仿佛这孩子的事情若是说出去,就会当即宣判了她的死刑。 难道她身上有疾? 这就有些奇哉怪也,最近的瘟疫闹得人心惶惶,就算是饥不择食的侯爷,对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是 把控的很严格,但凡染了疫病的都绝不可能踏入这个侯府,更别说还能当夫人怀了身孕。 况且,这侯府固然有这么多的夫人,但香火却没有那般的遍地生花,唯独有了几个独苗,都出去自立门户了,真的侯爷还真是老当益壮又一春呐。 他心底有些烦了嘀咕,却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塞入了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这重量大概是一枚金果子,他登时明白了几分。 “夫人,看来你的身体最近受了些风寒,你本身底子就差,但是您也不要担心,我现在就给您抓一副药,每日三次煎服。” 说着挥笔在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几行字,递了过去:“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您最好先行回去休息,否则伤寒可能会加重。” 那新夫人点了点头,将那药方收了起来,站起来对着大夫人作揖:“姐姐,那我就依照嘱咐,先行告退了。” 那大夫人也没有多疑,挥手便让她先行离去了。 阿文的前心贴在后背的汗总算是落了下来,他想这夫人约莫能猜出来他所求之事,只要他们双方配合妥当,应当能让那女子脱身。 若他所想的真的没有错。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一章:污蔑 果然没有过了几时,那侍女忽的大惊失色的冲了进来“夫人不好了,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昏倒了!” 她颤抖着手指指着阿文道“就是吃了这个庸医开的药,刚刚吃下去不到一盏茶功夫,我家小姐就昏倒了!!” 阿文装作了惊慌失措的样子“您怎么能凭空污蔑人清白!我给夫人开的药好好的,如何会让她肚子疼?” “你们都别吵了!”那夫人站了起来,不怒自威有一家之主的防范“在这你们如何吵闹都无济于事,带我们去看看青鸾是怎么了!” 原来那位夫人名为青鸾。 那个侍女怒气冲冲的拖着他的胳膊往前走,比其他人拉开了几步距离,在走到拐角处无人看见时,她悄声对着他道“我家小姐对寻乌过敏。” 阿文当即了然,心底想着,这夫人果然生的聪明,他只是写了一个藏头诗让她想办法解救被侯爷看中的酥鲫鱼,她就想到了这么个法子。 走进那青鸾夫人的房间,一进去就传出来了一股呛鼻的胭脂气味,青鸾夫人已经醒来了,但是却捂着肚子在床榻上神志不清的呻吟“老爷,老爷。” 那大夫人鼻孔里哼了一声“这小狐狸精倒是知道老爷现在疼她,但现在还不到要老爷来替你做主的地步!到处作妖,阿文,你给她好好把脉,出了什么事情我给你撑腰,我就不信了,我们请的大夫还能害死你不成?” 阿文依照她的嘱咐过去把脉,疑惑了嗯了一声,神情大变“这,这这……这不应该啊!!!” 他站了起来,慌张的神情让大夫人手中的杯子都落了下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真的?” “当然不!我怎么可能会害青鸾夫人呢!”阿文也是一脸的糊涂样子,颤抖起来“夫人现在只有出的气了,大夫人,这可不得了了啊!药方子给我!” 他将方子接过来,紧张的咬着下唇,不知所措的样子让其他的夫人也紧张了起来,二夫人给大夫人道“姐姐,我看妹妹好像真的有些吓人,不妨将老爷请来吧,要不,这刚刚娶进门的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老爷还不得怪罪姐姐?” 那大夫人脸色铁青,过了片刻后对着侍女道“去请老爷过来,十万火急,就说再不来,他可能就要喜事变丧事了!” 那侍女应了声,慌张的去请老爷了。 “阿文,你和薛神医一直都是医术高明的人,这多少年了,我自然也是信你的,只是这事情有点蹊跷,若你是清白的,我自然会护着你,但要是我们的人因你出了什么差池,就莫要怪我们侯爷无情了。” 大夫人的指甲一点点敲着桌子, 让他的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是的,多谢侯夫人!” 侯爷很快就来了,不知道为何,他走进来的时候,脚步有些趔趄,那大夫人见到他着急的连步子都不稳了,更是面露厉色,狠狠的别过脸去。 “青儿?青儿?” 那侯爷着急的走到了床边,一把抓住了青鸾的手“我来了,老爷我来了,青儿你挺住啊!” 他面带怒色“阿文,这是怎么回事?你给阿文吃了什么药?这人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阿文手拿着那方子颤抖着“侯爷,侯爷我确定我开的方子没事——这药什么的,当然都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女子给打断了,她勉力的支撑着,那侯爷连忙将这可人儿拦在怀中,她颤抖的道“侯爷,侯爷,方才您不在,奴家不敢说,还望侯爷给我做主啊!” “??”在场的人都被她的这番话给惊呆了,大夫人当即站了起来“这么说你还有什么隐情了?” “没事我的心肝,老爷我给你做主,是谁欺负你了?”那侯爷将她搂的更紧了。 “侯爷,我怕说出来了您会生气,所以一直以来都忍耐着不敢告诉侯爷,但现在奴家已经被逼到有性命之忧了,奴家没有办法,只能寻求侯爷的庇佑,求侯爷给奴家做主啊!” 娇人这般梨花带雨的说着,人已经半爬跪到了他的脚下。 “青儿啊,你起来好不好?青儿啊,你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你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了,你放心,侯爷我绝不会姑息!” “侯爷,侯爷,其实奴家一直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侯爷您,那就是,那就是,奴家有喜了!!” 这话一说出口来,四周的人都静谧了。 阿文的面色更是千变万化,他懵了,这个女子方才还在百般的隐藏着这件事情,他还以为他们是可以站在一条战线的盟友,如今她却忽然间自己说穿了掩藏的秘密? 阿文不明白,而那侯爷却激动的站了起来,反反复复的抚摸着她的腹部“有孩子了?孩子!阿文,她有了孩子的事情是真的吗?!?” 阿文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唯唯诺诺的点点头,那侯爷站起来高兴的大笑“有孩子了!哈哈哈!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阿文,你,你快给她再把脉,确认一下!” 他将阿文往前推搡着,急促的想要确认什么,而青鸾却将自己往后一缩,神情惶恐的喊道。 “不,侯爷!不要让他靠近我!侯爷!” 阿文僵在了原地,侯爷的神情陡然肃然了起来“青儿,你这是?” “侯爷,这个人方才给我吃了药 后,我就腹中剧痛不止,侯爷我害怕,这个人想要害我啊侯爷!” 阿文一怔! 侯爷当即招手“将他给我拿下!” “是!”背后传来了气势骇人的吼声,几个侍卫上前将他扭住,阿文只来得及喊出一个不字,膝盖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阿文?你究竟给她开了什么药?”侯爷站在他面前,一旁的侍女连忙将一个碗捧了过来,阿文挣扎着喊冤“侯爷,我没有开错方子,我怎么胆敢谋害世子呢!” “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说青鸾怀了孩子的事情?”侯爷居高临下的眯着眼睛,锐利的锋芒让他心底一颤。 “……我……”阿文底气不足,从侯爷的肩膀望向了那青鸾,她的目光接触到了自己之后,就马上避开了。 “!”看来自己是被人装进了套子里不知,阿文咬住下唇“我虽然是摸了夫人的脉象,虽然有喜脉的征兆,但夫人脉象虚浮,我一时没能确认,所以不敢贸然说出此话来,因此开了安神的方子,想要帮夫人先调理好,这样才能确认是否是真实有孕。” 阿文一番话说得冷静而滴水不漏。 “而且夫人既然是知道自己身怀有孕,为何一开始就不告诉在下呢?”阿文的一双眼定在了青鸾身上。 那夫人的面上也是纹丝不动,一双眼凄楚的望向了侯爷,嘴唇颤动“侯爷,奴家身怀有孕,还是奴家的侍女发现的,她一直贴身照顾着奴家的饮食起居,见奴家近日总是呕吐胸闷,阿云她是医女,因此诊断出奴家有喜了,但没想到这位大夫,却未说出奴家有孕,奴家心中疑惑,但也未曾多加注意,没想到……吃完这药,奴家就晕倒了过去!奴家万分担心腹中孩子有什么闪失,这才托人去找老爷您来,一定要替奴家做主啊!” 阿文咬牙“我的药方开的都是安神的药,不会对您造成任何的损害,您晕倒了,这其中怕是有诈!侯爷,您大可让其他大夫前来验看药方!” “老爷。我想这件事情确实需要证据,不能偏听一家之言。”在另一处很久没有出声的侯夫人终于站了出来,她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像是一柄剑般扎入了吵嚷之中。 那侯爷还想说什么,但侯夫人显然在家中地位是不可撼动的,她微微一扫,那侯爷面露为难之色,但又隐忍着不发“既然夫人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 从外面请来的大夫将那药方验看之后,确认无虞,让阿文稍许的松了一口气,而那一碗药渣也进行了稳妥的查验,与开的药方严丝合缝的能相对上,并未有任何参杂的药物。 这一个发现让其他人大吃一惊 ,他们都认定了要么是开的药方有问题,要么就是有人在暗中给药里下了其他的毒物,如今却两者都没有出错,这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位新寻来的大夫看起来也年纪轻轻,俊逸斯文,那侯爷狐疑的打量着他“你的验看究竟有几分的可信。” 那大夫道“固然比不上薛神医与他的徒弟,但阿文确实开的是安神的药物,这一点在下还是能用身家性命来担保的。” “既然是这样,为何青鸾她会出现这种情况??” 侯爷觉得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将阿文给羁押下去,忽而一旁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侯爷若是不介意,可以让在下一试吗?” 阿文转过头去,目瞪口呆“师——师弟?!” 酥鲫鱼站在门口,声音不大却清冷沉静。 他的脑海一瞬间被疑惑所占据,他现在更想要知道的是,他所造成的骚动有没有帮助到这个姑娘,尽管现在骚动有些无法让他控制住了,但他更想知道她有没有得手。 他脸上呼之欲出的惊讶落在了她的眼底,酥鲫鱼又露出来了让他看不懂的笑容。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八十二章:怀胎? 侯爷才猛地想起来家里还藏了另一个名医,只是他刚才一直欲火焚身,完全忘记了这回事情,他道“那就有劳了。” 酥鲫鱼走上前,走到了青鸾的前面,她本能的不知为何有些瑟缩,酥鲫鱼两指搭在她的脉搏上,眼眸微微一沉。 原来是这样。 她一直都没有发现,是因为这个家伙潜藏的太深了。在踏入了此地之后,她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力量,但很淡薄,阿文总是说这个侯府简直是固若金汤,看来再坚固的城墙,但是若出现了细微的缝隙,也会有着危机乔然的潜入。 看来这一次,是侯爷失算了。 但可能对她来讲是一个好机会。 “看来诸位可能都有些误会了。这位夫人并未怀孕。”酥鲫鱼站起来后道。 “这怎么可能?!”不止是那位大夫,甚至连阿文都喊了出声。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青鸾的情绪更是激动“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徒弟,怎么能这么的信口雌黄!” “您们看来很惊讶啊。”她道“但是师兄,你是不是忘记了,师父曾经说过假脉象的事情?有的时候会误诊,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我写了一封信,还请侯爷派人麻烦带给师父,想必他老人家的话,诸位才会相信吧。” “可是师父他——”阿文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大夫人开了口。 “子嗣的事情是第一要务,而且牵扯甚广,侯爷不妨就请薛神医前来,这件事情牵连到他的两位爱徒,想必薛神医也不会置之不理。” 既然大夫人都这么说了,其他的人也沉寂了下去,侯爷便命令侍卫搬着轿子去请薛神医,就算是八抬大轿也必须得让神龙出山。 在等待师父的过程中,空气里都是死亡般的宁静窒息,率先出声打破了僵局的是酥鲫鱼,她道“既然这一切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是否能将我的师兄放开,否则这一副样子,让师父看到了,怕是会引起误会。” 阿文被松开了,终于能缓和一下僵硬无比的肩膀,他站起身来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询问,酥鲫鱼拍了拍他的肩膀,将目光转向了在被子里蜷缩一团的青鸾。 她竭力不让自己紧张,但她发白的嘴唇已经彰显出来了她内心的动摇。将手放置在肚子上,怒意的瞪着他们。 两个徒弟出事,薛神医终于肯出门了,他一脸肃然的走进来,阿文见到了他,心底仿佛是一块巨石落了地,半是委屈版半是焦急的上前,将事情经过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薛神医在听到了假胎的时候,一直抚摸着胡子的动作微微一滞。 他起身,走到了青鸾的床榻前,道了一声冒 犯了,也不顾得上搭着帷帐,给她把脉,神色越加凝重。 “果真……青鸾夫人,您的脉象虽然是有喜了,但这脉象断断续续,怕是因为现在您的情绪不稳定,压力过大,所以脉象受到了影响,今日不宜定断,我先开个安神药,夫人喝了,先休息片刻吧。” 薛神医都这般说了,其他人自然也陆陆续续的起身,他开了方子亲自去煎药,还唤上了酥鲫鱼一同去。 而阿文和另一位大夫,则在一旁候诊,以防止她再有其他的不测。 酥鲫鱼平静的和薛神医煮药,也知道薛神医这模棱两可的说法也不过是拖时间而已,他是有着话要询问自己。 薛神医一边搅拌着药草,一边开了口“姑娘你——为何要说她未曾有孕?” 酥鲫鱼沉默了片刻“她虽然是有喜了,但却怀的不是人。” 薛神医没有表露出任何的讶异“果真如此。” “她的脉象,似是线一般,无法捉摸,这种情况只有濒死之人才有,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但是她腹中的胎儿,却强力而清晰,这等情况,便是在吸食母亲的精气,来滋养腹中的胎儿。” 酥鲫鱼笑了笑“一个还未出生就吸食母亲的胎儿,这能是人类吗?况且——她的情况可能更加糟糕。她的腹下已经是一片积水,我方才验看时,看到她掩藏着脚伤的溃烂。神医您,大概心里已经有数了吧。” “难道!”薛神医手中活停滞住了。 “是的。我们的判断,应该是没错的。” “我一直以来都很怀疑自己的判断,没有找到过准确的证据,但这一次若是真的,那么就说明我的研究没有白费……我终于找到了瘟疫的源头在何处!” 酥鲫鱼露出来了淡淡的笑“您的判断,一直以来都是对的。” “是啊,就像是我见到姑娘的第一面,就已经知道姑娘并非人族了。” “……”酥鲫鱼微微瞪大了一下眼睛。 “那现在姑娘你,是不是也可以向老朽透露一下,你究竟是何人呢?”薛神医抬头问道。 “……您的第六感果然是准确。”酥鲫鱼也不再隐瞒“我确实不是人族,才能发现到青鸾夫人的异常。” “为何异族会帮助我们人族呢?” “只是想要回报一下您们的恩情罢了。”酥鲫鱼淡淡道“无论是您,还是阿文,是我遇到对我们最好的人。” “我们只是做了觉得对的事情而已。”薛神医将药端了起来“你的身份若是被发现就糟糕了,而且,我大致能猜出你的身份——你是极其珍贵的,我和徒儿两人一直都无欲无求,但这等人 始终还是稀少,人心不古,姑娘你们离开后,还是务要再与人族有任何交集的好。” 他从衣襟里取出来一只药草,正是她为了找此物来到此地的最终目标,她在整个府邸里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最终在何处。 “这是我方才问侯爷要的。你就是为了这个而来吧。” 酥鲫鱼觉得自己内心有一片柔软之地被触动了,她往前走了一步“神医。” 薛神医道“你走吧,带着你的夫君远远的离开这个城镇,剩下的事情,老朽一个人就够了。” “神医!”她喊出了声“……您要做什么?” “你放心,我等这一日也等了很久了,人族的事情,就让人族自己解决吧。”神医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将门扉阖上了。 酥鲫鱼站在了黑暗之中,她感觉到一阵的空茫,她一直都觉得人族是最可恨的种族,自私而虚伪,所以她总是对人族避之不及,而现在,她将他们牵扯进来了这件事情当中,但他们却并不怪罪于自己。 这种……算是什么? 她不明白为何他们要这么无私,他们知道要对付的敌人很强大,却还要以卵击石吗? 酥鲫鱼在暗处思考了片刻,握紧了手中的药。 神医将熬好的药端给了青鸾,青鸾看着那药,却不愿意喝下去,在侯爷的哄着下,她喝了一小口之后就吐了出来,开始干呕。 “神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她现在连药都喝不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侯爷着急。 薛神医道“这并非是身疾,而是心疾啊。” “看来是你们所说的假胎,让青鸾心中受到了伤害,神医啊,你看看你教的阿文,这怎么成了这样了呢!” 神医将眼眸一抬“这和我的徒弟没有任何的关系,但心疾只能用心药去治疗,侯爷能否在外面稍等片刻,老朽与夫人说几句话。” “……既然神医这么说了,那就先依了你的意思。但你要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倘若折腾了大半日也没有任何的起效,我看你这神医的名号,也该摘下来了!” 侯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薛神医将房门紧闭之后,转而朝向了青鸾。 她依旧是一脸戒心备至的看着自己。 他走到了桌子旁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看着青鸾。 “你究竟要说什么?你也不过是个骗子!”青鸾等待了半天,终于忍耐不住“我明明真的怀了孩子,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待我?!” “夫人啊。”薛神医开了口“我这可是在救你。” “救我?”青鸾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事情“我有 了孩子,您不如实告诉老爷就算了,现在还来在这里给我说什么救我?” “夫人。回头是岸。收手吧。” 青鸾的脸色越加的阴沉“你究竟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但你腹中的孩子,难道你也不明白吗?”薛神医站了起来,将她藏在了被褥里的脚拽了出来,青鸾当即挣扎“你,你放手!救命啊!!!” “你放心,他们人也听不到你的喊声的。”薛神医微微抬了一下眼眉,青鸾这才发现了自己的房子好似有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青鸾被吓得魂飞魄散。 声音之中隐约有颤抖“你……不是人?” 酥鲫鱼微微一笑,将障眼法隐去了,她方才在半路上截住了神医,让他去厨房休息去了,而自己则化作了他的容貌,为了将这一切的因果斩断。 她不想承他人的情谊。 尤其是深恶痛绝的人族。 “我虽然不想管你,但这样放任下去,可能会牵连到神医他们,所以这种事情,我一个人来对付就够了。” 她将手放置在了青鸾的腹部,但却被她尖叫着拒绝“不,你让开!!不要碰我的孩子!” “这个可不是什么孩子,你不想要命了吗?!” “不,不要碰我,我宁可不活了,也绝不会让你再靠近我的孩子!” 酥鲫鱼怔住了“看来你知道你怀的是个什么东西,这可是瘟种啊!”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七百八十三章:瘟疫之种 青鸾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扭曲可怖:“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怀的是个怪物!但我就要将它生下来!” “你……真是让人惊讶。”酥鲫鱼往后退了一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要以死来生下瘟种,你可知外面的人因为这疫病遭受了多大的苦难?” 她的微微眯起来了眼睛。 “我当然知道,但这关我什么事情?我只要能杀了那个混蛋,只要能杀掉他!!!” 青鸾的眼底冒出蛰毒的血光来,隐约发出呜呜的如野兽般的咆哮声。她竭力的将嘴巴张大。 酥鲫鱼面色变了,她有些讶异,这是要逼着自己变异吗? 然后她看到了从青鸾的嘴里,伸出来了一只手。 她曾经是一个富商的妻子,孕育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幸福美满,但是这个侯爷,他看中了青鸾的美貌,便施了强压挤压富商,并且还借口他走私违禁物,将他投放到了牢狱当中。 两个孩子方才不过几岁,她不能割舍孩子,便带着孩子离去,但在路上感染了瘟疫,她的两个孩子都死去了。 青鸾发誓要报仇,这个时候遇到了一个人,他提出来了要做实验,于是就将两个孩子的心挖了出来,然后制作成了活龚,然后让她吞了下去。 她的孩子便在她的腹中与她一直存活了下去。 这个做法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她确实办到了,她身上带着瘟疫回到了这个城镇,但是却无法进入侯府,侯府里保护措施如此的严密。 而每到了晚上,她腹中的孩子就会从她的嘴里跳出去散播疫病,而白日就会在她的腹中休息,而那些找不到瘟疫源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而她则想了一个办法,在侯爷时常去的元金楼里与他偶遇,果不其然,她的美貌吸引了侯爷,而他早已经忘记了她就是当初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富商之妻。 她换了身份,终于进入了侯府。 她本要感染侯爷,但他身上一直都有着防治疫病的药,而且早在她来之前,侯府里就有了阿文来定期的给他们防治疫病的草药。 这等草药如此的金贵,也只有侯府的人才能够享用,而她却无能为力,将外面吃不起草药的人害死了许多。 她恨侯爷,也恨还绊住她不让她报仇雪恨的神医家族。 她一直都在寻找机会,这一次本想要一举让侯爷对神医家族的信赖动摇,但却在这个时候杀出来了一个酥鲫鱼,破坏了她原本的计划。 “你不要妨碍我——不许你妨碍我!我要杀了他们,我要让他们统统都给我死!” 酥鲫鱼看着成了疯魔的青鸾,她嘴里的孩 子已经冒出来了一个脑袋,而这个瘟疫种子,估计又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祝融遗族一族的族人干的。 但这瘟疫之种,却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它本身就是散播瘟疫的源头而已。 要如何才能杀死? 她这般想着,一只手扣住了青鸾的脖颈,不耐烦的道:“我啊,可不想管你这么多事情,你的雪恨与我何干?我只要解决了你而已,其他的与我没有任何干系。” 她的手方才刚刚要用力,却听到了一个声音。 “虽然你这么说的会挺有道理,但我劝你还是莫要这么做的好哦。” 她倏然愣怔在原地。 这个声音,分明是,分明是礼僧主的! 他是如何在这里的! 酥鲫鱼的脑海当中闪过了无数的想法,但都被她一一否决,礼僧主在床榻上依旧是昏迷着的,没有她带回去的药物,他怎么能苏醒过来? “是我身上的长出来的家伙让我痛醒来的。”礼僧主的声音以及时慵懒像是刚睡醒一般:“若不是我身体里还种着种子,我怕是很快脑子就要烧糊涂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酥鲫鱼冷声道:“你既然已经醒来了,这里也不需要你插手,你还不快藏起来,若是被他人发现你身上长的那东西,你又上哪里叫屈去?” “夫人有难,作为夫君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呢?”礼僧主挑着笑意,忽而她撑开的屏障陡然间被他给击碎了,礼僧主推门进来,身形消瘦,面色蜡黄,正如他当时所说的那一般,他的身上还真的长出来了一只植物。 正是那山谷当中的菊花。 不知是不是因为吸食了人的精气和血气,那朵花看起来是鲜红欲滴的颜色。 礼僧主摇摇晃晃的走向了她,身上还沾着一些血迹,从身后还犹豫的跟着大批的侍卫,簇拥着那神魂未定的侯爷,神医和阿文倒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冲了进来。 看到了后面的侯爷,青鸾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般,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出来,她现在一刻都不能等了。 “啊啊啊啊啊!!!”她忽而蜷缩起来,捂着肚子痛苦的嘶喊着,酥鲫鱼看到她居然的肚子上出现了奇异的花纹,像是有着手在抓着她那如薄膜般透明的肚子。 “这是吞噬吗?”酥鲫鱼刚将手伸过去,那青鸾便似是痛的发了狠,一口咬住了她的手。 礼僧主在她还没有挣脱时,他率先走上去挥舞着抄起来一旁的椅子,猛然砸到了那青鸾的背部,那可怜的女子闷哼一声,趴在了床上痛苦的缩成了一团。 “你冷静些,这里可是王府,礼公子!”阿文被这变故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又不会将他们怎么样,你们在担心些什么事情?”礼僧主咳嗽了一下,又吐出一口血沫来,他往前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手上的血渍抹掉:“我劝你还是离她远一点……这是我们的第三百七十八号试验品,如果你不想死的很难看,就给我让开。” 酥鲫鱼冷笑:“如果我不呢。” 礼僧主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当你是谁?这么和我说话?!” “你认为呢?”酥鲫鱼扬起了下巴,她还使用着姚儿的皮,固然她对这张皮是深恶痛绝,但她究竟是为了谁才这样忍辱负重? 礼僧主紧紧捏着她的脸颊,眼底隐约有隐怒。 “好吧。”他片刻之后放弃了,举起手来走到了一旁:“我不会插手,但我所能告诉你的是,这个试验品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我对他们做的实验了如指掌,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救不了她。”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想要去救一个人类?” 酥鲫鱼扯出嘲弄的笑来:“你们人类,个个都是自私自利,不安好心——” 她将目光落在了后面苍白着脸颊的阿文身上,他像是想要走上来,但又忌惮着礼僧主,毕竟他身上还长着奇异的植物,和方才势如破竹的冲进侯王府,一人清扫千余人的野兽般的家伙,却还是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 明明她才是那个外族,礼僧主倒是先不顾及了自己人族的身份了。 她转而将所有的笑意都冷藏在心底,礼僧主说的没有错,这个姑娘被制作成了一个瘟疫的繁殖地,而她本身不受其影响是不可能的,只是因为被改造了,这个姑娘早已经身死。 她的魂灵只是被困在了这个死尸内,不过一个躯壳而已。 青鸾方才绝望之中,让她体内的孩子吞食了她的身躯,她的身体相当于一个封印,身体被破坏,封印也便被解除了。 那么接下来,瘟疫就会肆无忌惮的涌向了这个城镇,然后再向着四周延展而去。 “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吗?” 酥鲫鱼看着她身下已经开始溢出的绿色的雾气,那侯爷又惊又怒:"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看来已经来不及了。”酥鲫鱼蹙眉看着那雾气朝着四周四溢而去。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就走了。”礼僧主拽着她往出走去,那神医想要过去,酥鲫鱼拦住了他们:“你们也赶紧逃吧,你们身上的药草最多撑不过三个时辰,趁这个时间走得越远越好。” 神医摇头:“我不会走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我要留下来研究,我若是走了,这个地方就真的完了。” 阿文刚开 始也打算要扯着师父离开此地,但听到了师父的话,他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师父不走,我也不走,我们就在这里,就算是死,我们也是最后一道关!” “真是一帮痴儿。”礼僧主发出嗤笑。 他头也不回的拉着酥鲫鱼就走:“走了。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用。” 酥鲫鱼被拉着那手,她讶异的发现自己的伤口并未受到腐蚀,相反,刚才被咬伤的地方,那伤口还在缓慢的愈合着。 这个发现让她吃了一惊,她猛然将手从礼僧主的手下拉扯了出来,看着手上的伤,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毅然决然的往后面跑去。 四散奔跑的人群里,她往后逆行着,却遭到了不少的撞击,但她心底却有这个想法想要验正一番,如果不去,她这般的漠然处之,和那些忘恩负义的人类有什么区别? 和她最恨的礼僧主又有区别? 她不要变成人类,她是自由的酥鲫鱼,是可以幻化出世间万物的精灵! 她冲到了侯王府邸,那一处已经烟火缭绕了起来,在青鸾的那一处的房子已经被点燃,她抓了一个人打听,得知了那些侍卫听从了侯王的命令,要将青鸾当作妖孽处死。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四章:抉择 但是青鸾就算是能被烧死,但她溢出来的瘟疫并不会消散,而最主要的是,要将青鸾保下来的师徒二人也在里面,被当走了包庇妖孽的罪人一同处死。 她不是因为想的这样才回来的。 但是她最害怕的也是火,水火不容,她只要一进去,怕就会很快显露出原型来。 酥鲫鱼想了想,咬牙跳进了一旁的荷花池,她水淋淋的从河水里爬了出来,往火海当中冲过去。 火海当中已经分不清周遭,她进去就被那烟熏了满鼻腔,挣扎着往那一处走去,在火光当中能看到阿文正扶着薛神医艰难的穿越着火海,而阿文还在努力的拖着那只残破的躯壳。 若是他们放弃这个样本,说不定现在早已经能逃出来了。 而那高大的房梁被烈火燃烧的噼里啪啦,酥鲫鱼微微叹了一口气,感觉到了自己脖颈的鱼鳞已经露了出来,扎的她脖颈生疼,她快步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阿文:“快,我们走!” 头顶上的房梁骤然断裂,酥鲫鱼在生死一线时猛然背部破开,她的鳞片像是盔甲一般结实有力,那断裂的横梁砸在了她的背上,她也是痛苦的闷哼了一声,咬紧牙关没有呕出血来。 阿文惊讶的看着她,她从脚下生出来了莲花冰阵,片片莲花如冰塑的一般在脚下铺着蔓延的道路,蜿蜒而去,相对于震惊的阿文,神医的样子就淡定了许多。 她耗费着身体里所剩无几的能量,最终用冰阵将他们带到了不远处的林子里,三个人瘫软在林子当中,酥鲫鱼瘫软在一旁,她的半个身子都已经暴露出来了原来的样子。 远离水源,法力尽数失去,而那鳞片都碎了很多,就连胸口都护不住,如今要是想杀了她,正是最好的时机。 阿文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姑娘你……你……” 神医让他将自己的扶起来朝着她走了过去,她现在的面目可以说是极其的狰狞,要说阿文当初不是看在自己的面相上有几分我见犹怜,他又怎能一直这么照顾自己? 她这一次的选择也太不像是往日里的她了。 酥鲫鱼艰难的喘着气,她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阿文走上前,神医看着她道:“我一直都在想姑娘你会是什么妖孽,如今一看,原来是幻鱼一族。” 真实的身份也被戳穿了,酥鲫鱼已经放弃了挣扎,现在生死都掌握在了区区人族手中,既然知道她的族类,对她的价值自然也是了如指掌。她只能任人宰割。 神医走上前,示意阿文将她搬到河里去,有了水她稍许的恢复了些力量,神医道:“你既然是救了我们,我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了,姑娘你走吧。” 酥鲫鱼在水下有些愕然,她看着水面上倒影的两个人,阿文他还有些依依不舍,对着她鞠了一躬。 这两个人就这样放了自己? 酥鲫鱼不敢相信。 她现在从未这么的狼狈虚弱过,她的鱼鳞像是宝石,要是挖了她的心说不定还能延年益寿,吃了她的眼珠可以重新恢复光明,她的肉都是修养身心的至宝。 她沉默了半晌:“等等。” 酥鲫鱼探出头去:“你们不要再回去了,这些人你们保不住,走吧。” “多谢姑娘您了。”神医没有转身:“正如我当时告诉姑娘的一样,这是人族的事情,是人族造的孽,那么就理应我们自己去承受,我一日不死,这个瘟疫就一日不会肆虐,这才能对得起我的医道,我的人生。” “……您为什么这么固执呢?” 酥鲫鱼轻声的说着,这话像是没有转达到神医的耳朵里,他没有回头。 “反正,我选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想着再回去了。”酥鲫鱼忽然大声的将他们的脚步给顿住:“我这里有办法对付那瘟疫。” “您即是知道我,也应当知道我的血肉的药用价值,我们酥鲫鱼,能治疗百病,百毒不侵,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直都这么受到你们人类抓捕的原因。” 酥鲫鱼抬起眼看着他们,将手臂伸出去:“这是我当时被那女人咬伤的地方,现在已经愈合了。这就说明,我的血肉对这瘟疫也是有着治疗作用的。” “姑娘你……” “是的,您大概是不相信的,但是我可以将我的身体献出来,让你们去救染了瘟疫的人族。” 她咬的字非常的清晰,敲击的师徒两个人天灵盖一震。 “我不明白。”阿文轻声道:“姑娘你……应当是也曾受到人族的追捕,你对我们带着恨意,我都能理解,况且你还带着你的夫君,你……” “他不是我的夫君。”酥鲫鱼将他的话打断了:“那是我撒谎了,正如你所说,我为什么会找我痛恨的人族当夫君?这不过是个托词。” 她似是不想再去纠结,这样她担心自己的心会动摇,她不是人族,她需要急切的证明这一点。为此她甚至可以抛弃自己的心。 无论是因为礼僧主而生的恋慕之情,还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忍让,她现在想要毁灭自己,想要从那无尽的苦恋当中解脱,她不想让自己再去迷恋着任何人,即便是礼僧主。 自己曾经是多么可笑,她不想再去回想,甚至一想起来自己如何去装扮姚儿的曾经,她就心底生出厌恶来。 “这是最后的办法,现在感染的人应当不多,我的血 肉之躯还能将他们救回来,但若是疫病在一步的扩大呢?到时候我一人的血肉怕是不够,你们又能从何处寻来我的族人呢?” 酥鲫鱼冷静而又沉稳的将自己的意见已经和盘托出,她知道师徒两人不会因为她的价值而动心,但是要是站在了危机的制高点,他们就不会轻易的拒绝。 果不其然,神医的神情动摇了。 他往自己的这边走来,语气当中带着痛苦:“我一直都想要救根植这个疫病,但是无数的人在我眼前死去的时候,我无能为力的愤怒,我无法救下他们,是我一生之痛。” “我知道。” “我知道我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但我在死的时候,也无法找到办法,我真的……无法报答你对我们的恩情。” 神医这般说着,居然屈膝要下跪,阿文扶着他缓缓的俯下身,他也带着一双泪眼,他知道师父的执着,也深知他们人族的局限,没有像是祝融遗族一族的法力和良好的机械,他们如何能对抗那帮丧心病狂的家伙呢? “您不必这样。”酥鲫鱼恢复了些许法力,爬到了岸上:“事不宜迟,阿文,你将感染疫病的人带到医卢内,就说你们找到了好办法,让他们不比恐慌,我和神医速速就来。” “……好。” 酥鲫鱼的决心如此坚定,而剩下的两个人也不再犹豫,他们知道这是唯一现在能救下镇子的机会。 酥鲫鱼扶着神医慢慢往回走着,他看着那阴晦的天际和远处浓烟滚滚的侯府,无比慨叹:“这种恶果,也是他们的报应啊。” “我们族人不信任何神,也不相信轮回因果和报应之说,但这一次,我第一次觉得,这种说法似是有些道理。” 神医道:“你约莫是不信的,但是你不觉得你之所以留下来了,就是因为我们的相遇吗?阿文在街上将你们带回来的,他那孩子心善,正是因为他种下的善果,才给我们回报了生机,到了现在,姑娘你还不相信什么是因果轮回吗?” 酥鲫鱼猛然瞪大了眼睛。 她并没有细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和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但是却发现自己也无从辩解,她或许真的在某一个地方就这样的与他们产生了联系,若不是他们的善意,她不会忽然改变对人生的看法。 不会想着,要离开礼僧主,走自己的道路。 “……看来在这一方面,人族的智慧却也让我惊讶。” “我只不过是遵循着因果而已。”神医道:“姑娘,你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何要回来吗?你的夫君呢?” “他不是我的夫君。”酥鲫鱼强硬的更改了称呼:“他……他,他是我的救命 恩人。但,我想,我现在应该将自己和他之间的因果已经还清了。” “是吗?”神医抚摸着胡子:“姑娘啊,人和人之间产生了联系,是不会轻易的就说断了就断了的,尤其是两个人之间的羁绊很深的时候,更是不会轻易抽身……姑娘,我只是不想让你留下遗憾。” 酥鲫鱼自嘲的笑:“您放心,若是我随着他离开,我这辈子恐怕才会抱憾终身。我,我只是想要选择自己的路,哪怕只是归途……我也想要自己选择如何死去。” “……” 她似是听到了神医微微的叹息。 她的脚步越加的笃定而坚定,她是酥鲫鱼,不是姚儿,她要作为幻鱼一族有着尊严的最后死去。 不会再让礼僧主再牵动着自己分毫。 等到了那个地方,她居然有着一丝的怀念,她没有想到放下是这么轻松的事情,即便她的道路是通向死亡。 放下帘子,阿文手中拿着一把银刀,他是咬着下唇递给她的,他的眼眶很红,像是大哭过了。 酥鲫鱼是将刀子从他手中夺过来的,不给他留下任何的犹豫的机会。 酥鲫鱼豁开了她的手腕,她不觉得疼,明明是划在手上的,她还特意的将四周一圈的鳞片给剥掉了,这样的痛,却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五章:背道而驰 血滴在了碗里,浓稠而鲜红,神医在一旁忙着制作药丸,听着外面呼天抢地的喊声,他将眉头收紧,全神贯注的忙着手头的事情。 大概礼僧主要是见到了这一副场景,估计会嗤之以鼻吧,他原本就是贵族世家,即便是人族,他对这些命如草芥的底层人物自然不会多看一眼。 她只是想要一份平淡至极的陪伴,但现在她懂得了,礼僧主本就没有心,何来的情谊。 她现在感觉有些头晕了,手脚也有些冰凉。 大概自己再过不久就会气血而亡吧,那个时候,就只能让他们将自己的肉割下来,死得干干净净,连尸骨都会被磨成粉。 她忽而感觉到了手臂上有了一股暖意,原来是阿文将热腾腾的毛巾搭在了她的手臂上方,他不忍与她对视,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即便是经过了她的同意,但还是没有人道的,作为大夫,要牺牲一个性命去拯救另外的性命,生命在他们眼底价值是等同的,违背了自己的道,何谈自己还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呢? 她道了一声谢。 神医忽而将她的血止住了,道:“暂时今日就到这里,外面被染了瘟疫的人,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救助,而剩下的人,我们明日再让他们进来。” 她有点讶异。 神医对着她道:“你放心,我会找到更好的办法,如果可以,我们也不想让你这样死去。你还年轻,有着美好的将来。” “你不必这样,这是我选择的!”酥鲫鱼站了起来:“您难道不明白,我根本就不想活着吗!” “活着有什么不好吗?” 忽然间,她听到了屋顶上传来了冷冷的声音,这声音让她浑身的血液霎时间逆流而上,脑子轰然一声。 礼僧主从房梁上落了下来,站在了她面前。 他的脸色看起来极其的差,带着恼怒,咬牙切齿,酥鲫鱼看到他眼底的火光,甚至觉得下一时刻他就要挥舞着拳头砸在她身上,她闭起来了眼。 但等待了良久,却没有等来意料当中的疼痛。 “我一直都跟着你,想要看你回去做什么,这就是你想做的事情?”礼僧主一字一句:“可笑至极!” 她觉得自己被激怒了。 “怎么?我做的事情就是可笑的,难道一直活着幻境里奢求半点温存的你就难道不可笑吗?” 她从未这样直接的揭穿他的伤疤,这是他心底不可碰触的逆鳞,她对他的服从,他的妥协,在这一刻仿佛都爆发了出来,她已经不会想着如何去抚慰他心底的伤痛,所以连吐出的词语都是带着刀锋的。 礼僧主愣住了。 他的表情从惊异到彷徨, 仿佛眼前看得到只是他的幻梦,他踉跄的往前走了一步,扣住了她的脖颈:“你在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次!” “公子,公子!”神医过来劝:“您不要这样对待姑娘,她可是——” “我们之间的神器,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滚!”礼僧主赤红的眼吓到了师徒。 阿文即便是打着哆嗦,也没有退却:“不,你放手!你没有看到姑娘她不愿意吗?!” “你们还真的将她当作人了?你们不是知道她是妖物吗?她可是妖!”礼僧主瞪大了眼睛:“你们愚昧无知也该有个限度,你们在这里私藏妖物,本就已经是诛灭九族的罪名!” 神医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老朽本就是个将死之人,又何曾畏惧这些?而我的徒弟……” 阿文也急忙道:“我死了又何妨,只要能救下我们城的人!” 礼僧主微微眯起来了眼睛:“还真是一对能为了他人牺牲的愚人啊。” 他转而将目光看向了酥鲫鱼:“你也是因为受到了他们的荼毒,才脑子有病的想去牺牲自己拯救他人?” “脑子有病的,至始至终不就只有你一个人吗?”酥鲫鱼没有退让的盯着他的眼。 “大夫?大夫?您去了哪里?您不是去取药了吗?” 外面有了人声的催促,阿文连忙道:“啊对不住,现在药暂时没有了,正在紧急的制作,诸位请稍等!!!” “瞧,外面的人完全不知道他们每救活一个人,你就离死亡更近了一步,他们甚至永远都不会知道是你救了他们,你还这样做?你是疯了!” 礼僧主将她的头发扯住:“走!和我走!” 酥鲫鱼被扯住了头发,痛的无法呼吸,她猛然变幻做了一只凳子,从他的手中挣脱下来,然后躲到了阿文的身后。 “我不会再和你走了。”酥鲫鱼沉声道:“你再怎么不死,你也是人族,只要我喊一声,他们就会过来帮我,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你要丢下我?” 礼僧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空茫,他不敢相信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酥鲫鱼会这样背叛自己,他们不是说好的在一处,他的姚儿,他的酥鲫鱼。 礼僧主已经混乱了,他如今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单纯的想要姚儿,他看着要姚儿的时候就会心痛不已,而见到酥鲫鱼扮作的她时,她扮演的如此拙劣,时时刻刻提醒他,眼前的姚儿不是姚儿,是那只妖物。 但他还是会觉得欢喜。 他要的不是赎罪,而是陪伴。 为何他总是一直在犯错呢?为什么他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能真切的明白自己想 要的是什么? “我错了,我错了。”礼僧主忽而间跪了下来:“我不会再逼着你做姚儿了,不会再让你做任何为难的事情,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嗯?” 他的语气恳求的软了下来,酥鲫鱼看着他的眼,有些难以置信的往后退去,这不是一直都强硬逼迫她的礼僧主,他依旧是自私的,依旧想用这种办法将她捆在身边。 “你走吧。” 酥鲫鱼轻轻的吐出这三个字。 礼僧主的身体一震,他颓然的垂下了头。 她走了过去,俯下身拍着他的肩膀:“我曾经很爱很爱你,爱的忘乎所以,但我怎么那么傻呢,你始终不会正视我的存在,我现在知道了姚儿的诅咒,她约莫也是因为这样,不愿就算是死了之后,还与你有着来生吧。” 她感觉到他的脊背僵硬住了。 酥鲫鱼站了起来,对着愣住的师徒道:“我们继续吧。” 她背对着礼僧主,觉得开心又觉得凄凉,她痛苦自己为何现在才醒悟,开心自己将心底的话大胆僭越的说了出来,她曾经屈服他的淫威之下,恐惧于他的力量,而现在,她要做她自己。 “你不要死。” 礼僧主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她撑起来屏障不让他靠近,礼僧主一如反常的没有动用武力,他抚摸着透明的结界,像是想要轻柔的碰触她的内心:“我说过了,不会让你死,你的性命是我的,这点我是绝不会放手。” “我就是我自己的!”酥鲫鱼有些恼怒。 “呵,那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礼僧主的笑容忽而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他往外冲了出去,酥鲫鱼内心直道不好,她慌忙和师徒二人一齐的冲了出去,看到了一个让她震惊的一幕。 礼僧主居然用刀扎破了他的心口,但是他不死,胸口也没有冒出血来,他冲到了空旷的地方,举着手中的剑对着天际喊着什么咒语,他们只能感觉到天色雾霭阴沉,那绿色的雾气像是被召唤般的往他这一处汇聚。 “这是在做什么?”神医和其他人都陷入了惊讶当中。 酥鲫鱼呆呆的看着他,他的神情痛苦中带着笑意,转而望着她:“你忘记了,我说过,祝融遗族一族做的所有的实验,我都了如指掌。” “等等,你想做什么?” 酥鲫鱼大喊着,看着那绿色的雾气在半空中汇聚成了一只巨大的怪兽,然后张开了大口,从头顶将他吞噬。 “……” 酥鲫鱼僵在原地,头脑发晕。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她昏头转向,连自己怎么失魂落魄的跑过去的都不记得,她只记得那 个怪兽吞噬了他之后就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了礼僧主,他倒在地上昏迷着,像是死了。 而这个骚动显然也引起来了另外一方的注意,他们迅速的派人过来,然后将这里封锁,她愣愣的抱着礼僧主在原地跪着,看着两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停在她的身畔。 “唉——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 “但是瘟疫算是控制住了,将他们带回去吧。” 来的两人正是臧谷长老和利奥长老,他们在接到了报告之后就没日没夜的启程赶往此处,本来带领了大批的医疗军已经做好了攻坚的准备,但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方才的一幕。 他们说,礼僧主是用了祝融遗族一族的方式,将那瘟疫像是当初放在那青鸾姑娘身上一样,封印在了他自己体内。 而他不死,这瘟疫就永生不灭,这也是让人棘手的一部分。而礼僧主醒了之后,似是也不想再见到酥鲫鱼,只托人告诉她,她自由了,然后便自愿的留在塔里,不踏出去。 “你从水里出来罢,我们带你去找他,他不生不灭,而你却寿命始终有限,你也不想这一辈子都留下遗憾吧?” “你是说,他们死去之后会有灵魂进入地下?”臧谷长老的神情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惊讶。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六章:破解诅咒 “是的。这个事情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酥鲫鱼道:“这还是礼僧主告知给我的,我才知道人死后会进入的地方。” 凰陌越听越觉得糊涂,在她的认知里,这确实是一个很重大的发现,他们所接受的教育里,没有提到过人死了之后会去向何方的教育,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来,死了之后的魂魄会进入到别的世界。 但君鲤的神情却微微的有了些许的变化。 “你是想到了什么吗?”臧谷长老将他的神情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认真的观察着。 君鲤停驻片刻道:“关于此说法,我有所头绪。” 他似是不习惯向着其他人解释这么多的话,微微垂下了眼眸道:“这应该是被称为轮回之地,而那些人,则是地狱的狱卒。人死了之后,会有灵魂,但这些灵会进入此地。” 这说法让在场的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人死了之后,灵魂会去轮回??” “那轮回过去的灵魂还会复生吗?” 臧谷长老率先反应过来,让聒噪的一行人住了嘴。他一脸的震惊:“若是真的有此事,那么我们之前所知道的,人了之后会变成灵魂的言论,就有了足够的支撑,而也就知道了,人的生命是如何循环的,这,这!!” 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手猛然一锤:“那么女娲大神留下的戒之门,背后原来是有着这个秘密吗?!” 戒之门! 这三个字落在了凰陌的耳朵里多了些注意,她犹然想到过那一直守护着门的可怜的女子,她为了守护门最后而死,固然那个将军最终为了护住她要消散的灵魂而灰飞烟灭,但她也允守着那诺言,将海萤的魂魄收藏。 但是回来之中,这魂魄的事情就暂时的被搁置了,到了如今她才想了起来。 而且伴随着记忆恢复,她又想到了另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她在海萤的记忆当中所见到的那扇门,她当时所见到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但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唤醒了记忆点。 这扇门,她在最初的时候醒来的时刻,就在混沌之中所见过,她拼尽力了去想要将那扇门推开,但都失败了。 而她就猛然从梦中醒来了。 她的意识在那混沌之中一直都没有理出头绪来,她将那场景称之为梦境,但如此真实仿佛是与现实接轨并行的,让她有一种自己此身并不在此处的错觉。 那扇门与自己记忆当中的门重合了,让凰陌心底陡然惊喜不已,她真的在现实当中找到了接轨重合的点,那么是否可以证实她所经历的确实也是真实呢? 要想要找到自己的路, 就必须要去寻那扇门。 凰陌这一次并未将这件事情与任何人说,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让她住了口屏息凝神,她有一种直觉,在这么多的人当中,各自有着不可告人的隐秘。 即便是她所敬重的长老们,即使是她所倾心的君鲤。 她需得将一张面具覆盖在脸上,然后去慢慢的探寻自己身上所潜藏的隐秘。 她将那放置着魂灵的容器默默的抓紧了些许。 那酥鲫鱼极其想要将这扇门给打开,但以她的能力显然不可做到,臧谷长老摇着头道:“你莫要冲动,他将自己封闭起来,是有着他的道理的,这么多年来,他不生不灭,在这里会成什么样子,你想必也能想到。” 酥鲫鱼的面色更是白了几分,她像是思考了片刻,提起了勇气,然后闭起了眼睛,将耳朵背后的鱼鳍掰开,硬生生的从背后扯下来一片鱼鳞来。 这举动让几个人都怔住了。 臧谷长老的眉头紧锁着:“你又何必这样呢?你也知道,你始终不会是人类。” “我做出这个决定来,就不会后悔。” 酥鲫鱼即是这么说来,那么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着实让人不得而知,而夜翎他们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约莫是在酥鲫鱼的描述当中窥探到了其中一二。 而这一二偏是她所不知道的。 “我们需要去会一会礼僧主了。” 夜翎在听完她们的话语之后,便带着他们前去寻找长老,但去了那一处,却只寻得了臧谷长老,利奥长老前去处理了另一些事情。 臧谷长老见到四个人一齐来到了他面前,还有些不明觉厉,但见到了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酥鲫鱼之后,他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看来你已经下定了决心了?”臧谷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的肃然。 酥鲫鱼微微垂下了眼眸,轻声道:“礼僧主他,现在还好吗?” “要说好,你怕是不信的。”臧谷长老站起身,看着酥鲫鱼颤抖的尾鳍道:“不过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他现在的情况,也是一直以来我能想要寻求解释的地方,不过看来你已经找到了一些很好的帮手。” 这般说着,臧谷长老将目光朝着他们几个人投去,眼底有了一丝的笑意。 “现在怕也是说不清楚的,我带你们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他一路走着,穿过了长长的走廊,走到了一扇地下室门前,凰陌看到那门扉上面用铰链层层锁着,不由得讶异:“这里面是有什么怪物吗?” “怪物倒是没有,只有一个礼僧主而已。” 他轻声细语的说着,看着酥鲫鱼往前走了 几步,神情骇然:“他当初来到你们这里,我放心将他交给了你,你可没有说他会遭到这种待遇!” 臧谷长老将她的肩膀拍了拍示意莫要激动:“这是他的要求。” 酥鲫鱼瞪大了一眼不可置信。 “你可还记的我们找到你们时,他的状况已经很不好了。”臧谷道:“他本就是一个凡人的身躯,但无法死,所以就这样被封印在了这里,不死不灭。” 将门打开之后,凰陌他们的面前呈现出来了一个人,他瘦骨嶙峋,身上插着诸多的管子,在一个封闭的玻璃内,他听到了声音,机械的转头过来,将来的人一一的打量着,然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酥鲫鱼身上。 他那晦暗的眼睛里隐约的有了些光芒。 “你——为什么还不走?”他轻声道。 “我已经自由了,这里就是我的家。”酥鲫鱼回应道。 她看着他脸上露出来了疲惫的笑意:“你过的好吗?” “如你所见。” 礼僧主慢慢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了另一边,看着臧谷等人道:“但你们这一次这么多人一起来,应当不是为了让我们故人相见吧。” 臧谷长老沉声道:“我们找到了破解诅咒的方法,礼僧主,你能解脱了。” 礼僧主瞪大了眼睛,他猛然像是一只野兽般扑了过来,震得身上的管子都落了下去,他那狰狞的面容看起来可怖,而酥鲫鱼也抓住了臧谷的衣服:“这个事情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正如你自由了一般,他的死亡也是他给我的条件。”臧谷长老微微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还记得当初答应我们的条件吗?如果我能让你解脱,你就将你知道祝融遗族一族的事情全部交代给我们。” “怎么会不记得呢?我做梦都想着你们何时能让我死。”他的嗓子里有些嘶哑,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找的方法呢?” “君鲤。这里就交给你了。”臧谷对着君鲤道。 一直在后面默不作声的君鲤走到了前面,他知道臧谷长老让他做什么,他在生命之泉里获得了那两个人的力量,而他的剑也正是将他们不死的诅咒给破灭了。 那么只有他的剑,才能斩杀这一切的诅咒。 礼僧主贪婪的望着君鲤:“你来,你快点!你给我证明,给我证明!” 君鲤缓缓的走进了那封闭的玻璃当中,从背后将雪音剑抽了出来。礼僧主看着那把剑,又是激动又是郑重的去触摸,他紧张的好几次都缩了回来,来回几次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剑抓在了手中。 他猛然手似是触电般一震。 “是……是死亡的味道,是……你们说的没有错。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这样你相信我们了吧?” 臧谷长老示意君鲤出来:“你放心,我们之间的契约不会更改,我说到做到。” 他们一行人去了最高的大殿,而这些机密不是凰陌她应该知道的,所以她先行回到了家中,礼僧主他被封印了这么多年,他甚至连步伐都无法迈出,而酥鲫鱼将他扶住,缓缓的走去。 这大概表示他们之间的和解吧,这经过了漫长的时光,再一次的触摸对方,那些曾经都将化作云烟消散风中。 凰陌回到了家中的时候,她已经觉得相当的疲累,这一种疲累是心灵上的,而不是身上,她只是觉得自己已经稍许的靠近了些所谓的真相,但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 而且君鲤身上发生的变化,连夜翎都感觉到了,她却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出来,反倒想的也只是自己而已。 自己是不是活的实在是太过于依靠了其他人了些? 这种状态必须要靠自己脱出来,而不是依靠着其他的人能拉自己一把。 无论是夜翎也好,君鲤也好,都是有着自己的目标,甚至酥鲫鱼,她自己的选择,固然有些悲凉的意味,但始终都是建立在她自己的路之上的。 而她,不能因为自己一无所知,就停滞不前。 她必须要往前奔跑,即便可能会跌的头破血流,也不能忘记自己身边所有的事情往某个方向汇聚的事实。 约莫她只需要踏出去这一步,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呢?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七章:猫 虽然在师父的庇佑之下的孩子,不知何时才能长大,但是也在努力的往前走着。 她这般想着,忽而感觉到了身畔的床榻一软,她往一旁看去,看到了当初她被惊吓的那只猫,不知何时又折返回到了她的房间当中。 “…嗷嗷嗷!!!” 她一个惊吓直接原地弹起来,脑袋一下子磕在了桌角上,她疼的倒抽冷气,又抬起眼看到了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猫,它那漂亮的黄色的瞳孔倒影着她那狼狈不堪的姿态。 让人有些发笑,但她却现在感觉到有一丝的畏惧感。 这种感觉却正是来自于一只猫,这让人十分的讶异。 但是她却想不起来自己是何事开始畏惧猫了,她明明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甚至连蛇也对她来讲不算是什么,但是她为什么会害怕一只猫? 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但是却镌刻在了她的血液里,让她对猫这种生物有一种天生的畏惧。 仿佛是靠近,就会产生不得了的感觉来。 这种感觉开的实在是有些无厘头,她方才才给自己打了一波气,所以现在正是什么都不害怕的时刻,她忽而觉得自己要豁出去了。 “你站在那里别动!我!你有本事不要跑!” 凰陌一边胆战心惊的往猫的那一处靠近着,另一方面又觉得耳朵里轰隆作响,她的手触摸到那只猫温暖的皮毛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间声响变的大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小家伙看起来好可爱啊!” “你可不要吃了它,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孕育出来的灵兽,花费了我不少的时间,如果一切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培育胚胎了,之后会在这个大陆上延绵不断的繁育下去……” “我知道啦,你放心,我可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去弄这玩意,我还得去收拾其他的仪器呢!不过你给这种生物有没有取好了名字?你总不能一直叫它是代码189082号吧?” “说的也是,不过等到递交上去了,让尊主来取名,岂不是更好些?”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尊主了,好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尊主是因为讨厌你总是黏着他不放,所以你才见不到他——唔!!!我错了!我是开玩笑的,尊主前些时候去了0089号地域去交流去啦!” “可是他去了,怎么也没有告诉我呢……” “呵呵,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尊主这一次去,带了珷玞哦!” “啊??啊???!!!” …… 这聒噪的声音在那一刻忽然间戛然而止,凰陌猛然间像是从幻梦当中被抽离了一般, 恍然的醒来。 她怔然的呆滞了半晌,一直在思考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那是什么? 她的脑海里怎么会忽然间被涌入这么多的奇怪的声音?而且她们的言谈笑语当中是她从未听过的语言,但她能奇迹般的能直接领悟其中的意思,根本毫无障碍。 这些人说的是什么语言,她们口中的尊主,和所谓的“代码”,这些又是什么东西啊? 凰陌这下是彻底的糊涂了,那只猫往她的手心当中蹭去,凰陌都没有反应过来,那只猫便跳到了她的怀中,伸出了小舌头舔了舔她的脸颊,凰陌被舌头上的倒刺给扎了一下,反应了过来。 “啊呀!” 她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又摸着自己脸颊湿润了一片,当即又惊又怂:“你,你你这是偷袭!!!” “好一只恩将仇报的猫。”她再一次听到了声音,但这一次眼前却忽然间有了场景显现了出来。 她站在一派茫茫的白雪之下,看到一个男子略带狼狈的依靠着树木,他的胸口上的伤疤狰狞,脉脉渗出的血液将他身下的雪都给浸透了。而那个人却丝毫不在意他的伤,手中还抱着一只小小的白色猫咪。 凰陌朝着他走了过去,忽而看到了那个带着笑意的人的脸颊,猛然间僵硬在了原地。 这个正在笑着的男子,是君鲤。 他对着那只在他怀中扭来扭去的猫努力的沟通着,脸上的笑意温柔而明朗,与现在毫无感情的面容判若两人。 “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徒弟?” “可是猫不能成仙啊。” “你放心,你只要告诉我你是否愿意?” “……那当然!!” “那就好。” …… 她看着那雪地里的男子,似是活在她从未涉足过的世界,而且她也不清楚为何自己为何会看到这个场景,若这是君鲤的过去,自己为何又在此? 而且,那只猫…… 她眼神一暗,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凑过去等待着他的下文会说出来什么,只见到君鲤蹙眉在纠结着什么,他道:“你既然是我的徒弟了,我也该给你起一个名字。嗯……既然你夙愿是要成仙,那么就唤你——凰陌如何?” 凰陌一个踉跄一屁股栽倒到了雪地里。 “凰陌??!!” 这只猫为何与她的名字一般无二? 凰陌这下彻底的糊涂了。 自那凰陌二字出了口,她的身体忽的往那只猫身上扯去,一人一猫的身影交叠在了一处,然后那场景骤然消失了。 她猛然的醒来,发现自己还瘫在柔软的床榻上,方才经历的仿佛不过是一场梦境。 凰陌感觉脑子刺穿般的疼痛,但她实在也不愿意相信这用梦这个字就能涵盖解释,她想这其中一定是有着什么联系的,于是跳了下来,四处找那只猫,但那只猫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疲惫不已的站起身,忽而看到了方才的黑夜一下子居然成为了白昼。 她打的一半的哈切就这么震惊的给塞进了喉咙眼里。 那莫名其妙就忽然消失的一夜,让凰陌吃完了早饭还没有缓过劲来,紫烟似是能看出来她很疲累一般,问道:“你怎么了?昨晚没有睡好吗?” 这话不问还好,但问出来,凰陌就觉得许多话都涌到了嘴边想要一吐为快,但她不得不强忍着,只能憋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好。”紫烟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将盘子收拾好了,道:“走吧。” 来到古纳里,她看着高耸入云的学堂,一直都在想着昨晚上听到的那个声音,说着什么代码的事情,她听到的和看到的好像并不是在一个世界的事情,而昨夜的猫,又是代表着什么涵义呢?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陷入了断层当中。 而昨晚君鲤回来之后,他像是有些疲惫,酥鲫鱼和礼僧主的事情应该已经落下了帷幕,而她今早还特意去看酥鲫鱼了,她在晨光当中化作了一只石头在晒太阳,像是一如既往。 但她能听到她在风中的歌声,是有一种放下一切的欢欣。 而她忽的被夫子给敲了鼻子以做警示,显然现在的事情才是她必须要面对的,凰陌慌张的将自己的思绪给收了起来,将目光聚集到了院长那一处。 早上的早课还是一如既往的晨会,会将所有他们这个年级的人汇聚到了一处,然后进行训诫,然后大家在院长的尊尊教导之下回去痛改前非或是继续学海无涯,这是院长喜欢的惯例。 但这一次臧谷长老仿佛并不想说那么多的话。 他站在中央,足足有了半盏茶功夫都没有说话,而所有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这种诡异的安静让人有些不适应。 “我一直都在想要打破这寂静。”臧谷长老忽的开口了,他看着四周的学子脸上都露出来了局促的神情:“但是我们已经习惯了安静,因为只有安静才能不引起来骚动,但现在我们已经将那个塔里的东西祛除了,你们为何要害怕祝融遗族?难道你们觉得沉默装作没有看到,不去谈论,祝融遗族就不会出现了吗?” 他的话让学子们不知该说什么,那高塔上的东西始终让他们害怕,他们已经习惯了去掩藏自己的情绪,现在展露出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适应。 “我知道 大家应该也是想要从这牢笼当中挣脱出来的,所以我会帮助大家。”臧谷长老将手一拍道:“给大家一个好消息!再过七日就是古纳学院五百年了!我们将会进行交换生,所以会有二十多个学院来的学子加入到我们学堂,两人一组尽快的帮助他融入古纳,这七日时间大家都去结交新的友人吧,等到庆典了,再一起好好的参加这次的庆典吧!” 凰陌被这些话给砸的眼冒金星,一看到四周的学子,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相同的哀叹,但是至少一半的人哀叹的是这件事情占用了他们学习的时间,而并非是因为结交友人。 但凰陌结交新朋友更加感兴趣,但先也不是要去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因为那交换生马上就来了! 臧谷长老显然是怕他们拒绝和留号,直接不给他们任何的时间去反应和逃走,他们绝望的听到了大批人的脚步声和喧闹的交谈声充斥了安静的大殿。 这下是连敷衍都不可能了。 门扉很快的被打开了,外面站着大概有几百位学子,都穿着不同的装束,但不约而同的都正色敛然,能看的出来他们也很紧张。 “真麻烦。”凰陌终于听到了一声小声的嘀咕。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八章:学院联谊 臧谷长老挥舞着权杖,又再一次的脚下蔓延出巨树琼枝来,古纳学子已经习以为常的被卷起来了,但那些学子显然是第一次见到,感慨声此起彼伏。 交换生和古纳学子被分成了面对面而坐,凰陌坐在树杈上,看着面前的交换生们,他们都好奇或是敬仰的注视着他们,古纳在整个世界上所享着最高学府的赞誉,这些学子也是从各个学院当中选拔出来的顶尖的学子们,暗中自然也会相较量一番。 但是古纳显然要冷静很多,经历之前的事情,他们能露出来一个和善的微笑都实属不易。 “诸位学子可以自己挑选,若是有愿意相处的,可以主动去结交。相信大家会相处的很融洽的。” 这算是将古纳这一方的人给赶上了架子。 凰陌算是一个挺主动的人,她一直都在打量对面的学子,想着去选择一个女孩子想必会好相处些,刚想要站起来,忽而对面有一个男子站了起来,他含着笑意朝着这一方望了过来。 顺着他的眼神,他的脚下蔓延出来枝条,在半空中逐渐汇聚成一个小巧的拱桥,然后延伸到了她的脚下。 “???”凰陌愣住了。 她看着那男子一步步走到了她的眼前,笑着对着她挥舞着手:“你可还记得我?” 要说不记得,绝对是鬼了。 这个人正是将她拐到茗龙精神结界当中那个叫做,叫做牧若的家伙啊! 凰陌的血液都炸了起来,但她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没有当即喊出声来,她满脑子都是自己这个饵终于将这个大鱼给钓上了勾。 她的价值终于有了体现啊!!! 这话说出口来有些心酸,但是当初君鲤和臧谷长老们一致都觉得这个人迟早会寻找上门来,果不其然! 如果是这样,那么牧若的目标,果然是她! 凰陌的血液一点点复苏了回来,她看到牧若站在她眼前笑着,她僵硬的笑容差一点要从中裂开,但她还是强硬的逼着自己回过神来:“好久不见。” 这四个字真算是咬牙切齿的挤出来的。 她满脑子都是这家伙究竟要做什么,但作为饵还是很冷静,将一旁的位置让了出来,将他手中的树枝接了过来。 牧若的眼眉挑了挑:“没想到你居然没有任何异议就接受了。” “难道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当然有。”牧若笑道:“你没有听你们的院长说吗?你若是不想接受我,大可不取走我手中的树枝。” “……”凰陌看着自己顺手拿过来的树枝,陷入了沉思当中。 牧若转过头嗤嗤的笑了出声。 凰陌觉得自己 被狠狠的冒犯了,她耳朵涨红了,底气不足的辩解道:“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去祸害我们的学子!” “哦,那你这一份勇敢,还真的值得称赞啊。”牧若将手抻着脸颊,眼底带着笑意望着她。 凰陌的脸涨的更红了:“你可别自作多情!!!我知道你接近我肯定没有安好心!” 牧若没有说话。 “你难道不知道,我只是按照我们当初的顺序而来而已。”牧若心底默默的想到:“我与你,过去第一次初识,就是在这个时刻。而也不是我主动,是你将我手中的树枝给抽走的。” 但这些话,他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因为眼前的她,不是当初的她,现在的地方,也不是他们的过去。 只不过是一段水月镜花,只不过是一段往事记忆。 只是他有些许的怀念,还残存在他的情愫里而已。 …… 凰陌这一日都紧绷着神经,生怕这旁边的牧若将她又给俘获了去,他就像是一个吐着蛇信的蛇,而她就像是一个小兔子,担心随时可能会被吞下去。 谁也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接近了自己,而且还是以交换生的身份,非常的隐蔽又合理,做的滴水不漏又让人无法拒绝。 真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对手。 第一步是要带着新学子去熟悉古纳学院,但毕竟有前车之鉴,凰陌也不敢带他离开人群,只随着人流一起往前走着,试图蒙混过关。 让她讶异的是,牧若还真的像是一个来交换的学子一般认真的倾听其他人的介绍,而牧若也一直在对她说:“你真的不想给我讲一讲?别忘了你们院长说了,要热情,要主动的去结交朋友。你这样可真算不得热情。” 要对着这张绑架犯的脸,谁要是能热情的下去,那得有多么强大的心脏啊? 但让凰陌有些讶异的是,这家伙居然还挺招蜂引蝶的,一路上有着不少的女孩子与他打招呼,以学长为名,不少人毛遂自荐让他以后遇到了什么难处可以前来寻她。 完全将她这个学院引导人给忽视了。 凰陌眼见着这效率实在是太慢,若是今日让他熟悉不完学院,明日又得将他带出来,而那个时候就是她一个人了,这岂不是将自己往他嘴里送?凰陌心底敲定了算盘,今日无论如何都得让这尊大佛认识完路,于是在将被姑娘们淹没了好几层的人群当中,无从下手,还是咬着牙关将他从里面拔了出来:“走了走了!” 牧若被她拽住胳膊,也没有挣扎任凭她拉着自己,凰陌埋头就走没有理会后面不满的嘀咕声,到了一处安静些的地方,她才后 知后觉的将手松开了,马上跳到了离他几尺的地方。 “没想到你还想着救我出来。”牧若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了:“真令人感动。” “我只是想赶时间而已。”凰陌将手竖了起来意识他不要多想。 “不过你来的也很及时,否则我可能会用传送阵将她们全都给扔到河里去。”牧若的口吻又低沉了些。 凰陌一个激灵凑近了几步:“你冷静啊冷静!你不要对她们出手!” “我只是开玩笑而已。”牧若道:“我只是来享受难得的安静时光,可不想出了任何差错坏了我的好心情。” “……”凰陌觉得他方才的话明明就是真心的! “既然这样,我们就开门见山了吧。”凰陌也不想要扯那些曲里拐弯的:“你这一次又想做什么?” 牧若顿了一下,凰陌浑身紧张的看着他,观察着他的任何细微的表情,但他只是依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荷花碧水池子道:“这里到了夏日应该会很美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香椿树吧?”牧若又闭起了眼睛,嗅了嗅空中清新的气味,带着怅然的感觉道:“只可惜这香椿的时间有些太短了。” 凰陌有点无从所示,她都已经逼问到了这个地步,但只有她一个人在意,牧若显然是不愿意直接了当的告知给她什么,与此人打交道,就必须防备自己的思绪被带着走。 她哼哼的笑了出声:“你喜欢香椿,但你知道保存香椿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什么?”牧若像是有了些兴致。 “那当然是做成香椿饼吃进肚子里!”凰陌底气十足的回答道。 “……哦——?”牧若的一个字拐了一个大长调,而后落在了后面:“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了。” “……???” 一时三刻之前,凰陌绝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带着自己的死对头和平的在学院里溜达,更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会亲手在给这个混蛋做饼! 她当时当然是严词拒绝了,但是牧若的眼神一下子就忧郁了起来,悠悠的落在了不远处的那几位女子身上,语气也是幽幽的:“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只好拜托她们几位了……” 凰陌:“……” 我做,我做还不行吗?! 凰陌怒气冲冲的揉着面,当然牧若也没能闲着当甩手掌柜,被她指使着去摘了最嫩最高的香椿尖儿,她借用了一下学院的厨房,没过多长时间,就起锅烧水,上笼蒸上了。 凰陌撑着下巴看着往炉子里架柴火的牧若,心底百味陈杂。 自己居然会有朝一日 和宿敌在这方寸之间和谐相处,这也算是活久见了吧? 她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将香椿放入了面团里坐水上锅,终于等到了热气腾腾飞起来了,让她讶异的是牧若居然抢先一步将那锅盖打开了,迫不及待的取出来了一只饼。 “唔,还是原来的味道!”牧若一口咬下去被烫的直跳脚,难得的露出来了窘迫的一面,让凰陌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你这么着急的做什么?”凰陌乐的直不起腰来。 牧若艰难的将嘴里的饼子咽了下去,神情肃然:“我当然着急,因为这是你给我做的饼。” “……”凰陌嘴角狠厉的一抽,就当做这家伙的脑回路又开始不正常了,他的脾气实在是太过古怪,有的时候会让她感觉牧若并不是对她有恶意。 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呢? 他可是利用了言禾和差一点就害死了茗龙的家伙啊!对于君鲤来讲,他就是不折不扣的敌人。 只是现在这个家伙还没有露出自己的本性罢了。 大概是她露出来的不信任和戒备太强烈了,牧若没有继续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他只是觉得这片刻的宁静就已经足够了。 在年轻的时候,他们是第一次在古纳相遇的。 千雪来到古纳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尽管她是以最后一名的吊车尾进来的这里,而他当时在莲雾学院,一个虽然不比古纳出名,但也享誉内外的一所名校。 他进不去古纳,是因为他的血统。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九章:再见牧若 当时,他们家族是没有任何的法力根基的,固然他的成绩斐然,但这种等级层次的根深蒂固,何况,他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他的名次是被人顶替了的。 牧若一直对此抱着怨言,他曾经狠厉的发誓自己要去找回属于自己的荣光,因此他也差一点走上了弯路,所幸被拯救了回来。 而那个时候,也是他第一次遇见了千雪。 千雪是交换生,从古纳交换到莲雾的,为期只有一个月,而且在相对的选择上,她是主动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将手中的树枝递给了在角落当中的他。 也许是他对这种名门王族仇视的心情太过严重,他再三的拒绝,甚至想要给她点苦头吃,但是她也很聪明,将他所想的都点破了。 而且还带着一些害羞的告诉他,自己也是吊车尾的事实。因此被嘲笑过,也受到了不少人的非议,但她都将这些非议一个个打破了。 千雪的实力不逊色于任何一个人,之所以会是吊车尾,也是因为她好管闲事救下了一个差点被溺死的凡人,结果考试迟到了而已。 所以千雪对他来讲意义非凡,否则他们也不会经历了后面的事情,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一直以来他们站在对立的面上太久,甚至早已经忘记了当初的相识相知,到后面的并肩战斗,生死与共。 牧若将那饼子一点也不剩的吃完了,甚至觉得还有点不够,又眼巴巴的看着剩下的香椿,凰陌被他的目光注视的受不住了:“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明天我要是还有时间,把剩下的这些给你做香椿面好不好?” 牧若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好!” 没想到这个冷漠残暴的家伙居然会对这么一点要求被满足了后,会露出来这么开心的神情来。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凰陌将吃饱喝足了的牧若将学院每一个角落都逛了个遍后,来到了学堂内,她刚落座没多久,就看到了由远及近的一个人的身影。 凰陌的脑子更是想放了烟花般炸了起来,她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先逃到外面给君鲤报个备,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设想过这两个人会在何种时候相遇,但从来没想过他们会这样的见面啊! 君鲤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他所负责的咒术课程,就在这个年纪要开始学习了,而凰陌还没有记下课表,根本不知道这两人就这么的对上了。 君鲤一一将所有人的脸扫过,作为学院当中最神秘的教师,与四大夫子齐名的第五人,学子们期待他的授课很久了,现在也个个按耐着自己,幸秘的等待着。 凰陌担心他会不会直接的爆起,但 他从牧若的面前扫过之后,也只是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而已。 而掠过她的时候,更是毫无波澜的飞速扫过了。 这毫无任何反应的样子,让一直提心吊胆的她有些微微的失落,她是作为一个饵还算是有些利用价值的,而如今君鲤的反应却告知了她自己连身为饵的价值都没有。 她觉得有些沮丧。 而她的沮丧让牧若心底升起了些许的恶作剧的念头,他稍许的往她的那一方偏了一下,忽而间觉得一股冷寒刺过,他眼疾手快的将手抽开,见到一只笔正正的插入了他面前的桌子里。 一时间诸人都被这变故给惊呆了。 牧若轻而易举将那支笔拔了出来,对着君鲤露出笑意:“夫子,我只不过是想要借用一下书而已,您不至于对课堂要求的管理如此严格吧?” 他手指微动,那只笔又甩了回去。 君鲤稳稳的将笔攥在手中,将眼眉抬高:“有什么问题,你大可下课了来寻我。” 牧若笑而不语,他能感觉到君鲤在压制着自己,大概是因为在担心打草惊了蛇,才没有直接冲上来那剑比着他的脖子。 但这才过了几日不见,他这一股凌厉且冷漠的样子,依旧是没有丝毫的改变,牧若还曾想过是什么让他成了这么一副样子,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但现在看来,他的情况和自己当初并不太相同。 应该说,他在疑惑。 但这件事情牧若才不会告知给他。 君鲤将笔取下来之后,又开始了面无表情的讲解,凰陌小心翼翼的将小心思全部收起来,那只笔扎过来的时候,她是被吓了一跳,但心底却还是有些雀跃的。 君鲤他还是注视着自己。 他没有不管她。 她作为饵还是发挥了些许的作用吧? 君鲤第一节课所讲的浅显易懂,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君鲤给学子上课时的样子,尽管确实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 所以也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就下了课,刚收拾教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许多的学子捧着书本凑了过去,君鲤没有解答,而是径直的走到了牧若面前:“现在你可以说出来你的疑问了。” 牧若淡淡的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要问一下夫子您,应当是对于参加庆典并不感兴趣吧?” 君鲤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这好像并不是关于授课内容的问题。” “啊,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个疑问而已,不过您既然说了什么问题都会奉陪到底,想必这个问题对您来讲并不难回答。” 凰陌觉得今日的师父有些奇怪,若不是这样,他怎么会在这个无 聊的问题上和牧若耗费这么久的时间? “想必对您来讲,还不知道这个庆典会是什么样子,也很有可能会对此不感兴趣,更别说去邀请他人参与,所以我就先给您知会一声,您的徒弟,我就先作为搭档借走一步咯?” 说着他将凰陌的肩膀一览,就往外面走去。 她想要挣脱出来,但他的力量却死死的紧轧着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凰陌忍不住低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搭档?” “你也不知道,好吧,可能是你的满心眼底都是君鲤夫子吧?”他挑着眉笑着,凰陌一惊,这个人居然知道她掩藏在心底的秘密! “你!” “不用这么着急上火。”牧若将一旁的树叶给揪下来道:“你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 “……”凰陌忽而觉得毛骨悚然。 “当然你放心,这事情我是不会告诉给君鲤的。”牧若道:“你若是不想被退学,或者不想要牵连君鲤被开除,你应该知道他需要学院的帮助才能活下来,若是你们之间的感情被发现,想必会造成学院的动荡吧。到时候就算是学院长老想要帮他,大概也会受到长老院的警告吧。” 牧若将叶子吹落到了一旁,道:“这应当是你我都要竭力去避免的,我可不想要那帮老家伙这么快就插手进来。” “长老院?” 牧若说着,眼底也露出来了一丝憎恶的神色来,似是想到了什么让他不舒服的回忆。 “算了,你现在没必要与他们打交道。也不需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凰陌一头雾水的回到了住所处,她还记得在他们走之后,君鲤那望向他们背影的眼神,古井无波,仿佛连光芒都落不下去的一方深潭。 门扉被敲击了几下,凰陌当是夜翎便喊道:“请进吧!” 门嘎吱一声开了,她忽的听到了有女子含笑的声音:“怎么了?一回来就这么的疲累吗?” “!”凰陌登时一惊,她扭过头来看着那站在自己床边的女子,她那明媚的笑容像是春风涤荡,一下子让她整个人痛彻清明。 “姑姑!!!” 她冲了上去,激动的难以置信:“姑姑你终于来看我了!!” “怎么还是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毛毛躁躁的?”姑姑笑着道:“我将主上所嘱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所以特意前来看看你。而且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蓝衣从一旁取出来了一件衣服,抖开,那像是花瓣般柔软的长裙垂落了下来,上面缀着无数的金丝银线,绣着的花纹整齐,优雅而端庄, 凰陌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您做的吗?” “是的。”蓝衣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只是我看不见,只能慢慢的摩挲着去做,我想过不久就是你的诞辰了,所以就先给你准备好了。” “……”凰陌感激的说不出话来,一头扎进了她的怀中:“谢谢,这是最好的礼物!” 蓝衣摩挲着她的头发,等待着她在自己怀中情绪安抚下来后道:“但是我感觉你今日的情绪不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凰陌将那衣服悉心的收了起来道:“其实,姑姑,我好想有了一个不得了的烦恼。” 蓝衣登时眉间舒展了起来:“你这个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我猜一下,你可是遇到了什么喜欢的男孩子?” “……”凰陌惊呆了:“我有这么明显吗?” 蓝衣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笑了起来:“你这个年纪,正是少女心思最多的时候,很正常,虽然我不曾有过这种体会,但我想,这大概是人间最美好的事情吧。” “那姑姑,可是要是喜欢的是不该喜欢的人……可能这辈子都说不出口,这该怎么办呢?”凰陌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心思给吐露了出来。 “不该喜欢的人?”蓝衣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为什么觉得他是不该喜欢的人呢?”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章:喜欢的重量 “因为,因为这是不和伦理的!”凰陌的脸涨得通红:“他们都说,若是我说出来了,很有可能就会连累到他!我不能因为这样就,就……毁了他……” “那你喜欢的对方,他是什么态度呢?” 凰陌语塞了,半晌道:“我想他,不喜欢我,应该说,他绝无可能会喜欢我。” 蓝衣寂静半晌道:“单恋啊。” 凰陌觉得眼睛有点发热,她当然知道自己是缥缈的不会有结果的单恋,但这个事情被人说出口后,却更加有了一种被宣判死刑的感觉。 “陌儿啊。”蓝衣抚摸着她的头发道:“面对感情,你既然会克制,想必你清楚这会带来多大的麻烦,但这样你会觉得很痛苦,陷入到了漩涡当中开始怀疑自己,这个时候,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从这个感情漩涡里抽身出来,好好梳理一下你的这一份心意,究竟多深。这样你就能看清楚你要走的路了。” 凰陌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 要将自己抽身出来,如果是这样,那么她是不是就要将师父从她的脑海当中抽离——但这如何可能? 凰陌在尝试了好几日见到君鲤都要放平心态时,但是都失败了,她甚至见到他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口。 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既然这样,那么她只要不看到他,她大概就能冷静下来了吧? 凰陌这般想着,这几日甚至回去之后,就会躲在房间里,然后早上早早的离去,除却了上课这无法躲开的时候,她尽量都躲着他。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自己躲着他的样子有些明显,最近几日君鲤对着她眉头越发的锁紧了些。 而凰陌能做的就是心虚的将头低的再低一些。 低到桌子缝当中去,也许这样就不会被君鲤给发现,他越是靠近凰陌越是躲,等到了最后,牧若都已经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能不能坐好了?夫子你干脆就把讲台搬到她面前好了?” 凰陌按捺住自己,平静祥和且宁静。 果然在下课之后,她就被君鲤老师悠悠的堵住了去路,当然这一次他没有给她任何能溜走的机会,而是干脆站在她面前盯着她。 凰陌那引以为傲的随着人流淹没身影的逃窜**没能成功。 所以她被君鲤给困住的时候,她其实内心是有些慌乱的,她最近没有见到君鲤的时候,心态前所未有的祥和,但君鲤现在猛然的靠近,简直是让她这几日放平静的心投入了一块巨石般,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的放大。 她又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了。 “夫子?”凰陌哆哆嗦嗦的被拽着胳膊直接拉到了树林里,这里杳无 人烟,凰陌觉得他有点隐怒,这平静更是显得有些吓人了。 “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君鲤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我没有……”凰陌的这弱小的声线显然暴露了她的心虚。 “好,那你要记得我现在嘱咐你的事情,你要一个不落的听好。”君鲤言简意赅的道:“首先,将所有关于牧若的事情都告知给我,不得有半点的隐藏。再者,不要躲着我走,每日晚上都去将事情汇报给我。” 凰陌屏息等待着他的下半句的命令,但一直都没有下文,她静默片刻:“就这样吗?” “除此之外还需要什么?”君鲤问道。 “哦。不需要什么了。”凰陌声音平静的回应道:“我会服从您给委派的命令的。您放心。” 说完,她悄然的从他的臂弯之下躲过,转身走了。 君鲤看着她的背影,冥冥之中又仿若有什么要破出来,这种无从所知的感觉,这段时间总是萦绕着自己,让他无法安静的去整理思绪。 这是什么感觉? 他抚摸着心脏处,觉得他的心空空的。 凰陌走出去了好远,终于支撑不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她望着水面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出来,她忽然感觉到心情轻松了很多。 大概是知道了自己在君鲤那一处并未有什么重要之处,反倒让她看清了自己的斤两。 她一直都纠结了这么多日,想来想去,却还是抵不过君鲤的几句话,就让她死了心。 是作为饵,她过于的自负了。 甚至觉得自己给他告白,他可能会烦恼,担心自己的这一份心意终有一日抑制不住的时候会忍不住说出来,会造成他的困扰,让他陷入两难境地。 但多么的可笑啊,实际上,她的存在还是因为饵的价值,她在君鲤的心上也不过如此而已。 当牧若说会将她借走当作搭档时,他的动怒,想必也只是在警告牧若不要轻举妄动而已。 说起来,她总是会因为他的一个小小的举动,让自己产生错觉,觉得自己在他的心中占得份量是不一样的。 但这的确是她的错觉而已。 她究竟是多么的自信,才觉得君鲤,是待她与旁人不同的呢? 凰陌在原地将思绪整理好了,抬头看天际已经有些暗沉,打算站起来回去,她不会再这么纠结于此了,在这个学院当中,与她对夫子抱着恋慕之心的女孩子不在少数,她甚至见过有学姐给他送自己做的点心。 她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份子而已,若不是当初她的母亲与君鲤有着纠葛,怕是她也不会因此与君鲤相识,不会被他一次次所救,一次 次的将她从黑暗拉出来。 “回家吧。”凰陌站了起来。 在她一直沉浸在整理自己的心情的几日里,很快就到了庆典时节了。 凰陌还不大能理解什么是庆典,她只是一如往常的去学院时,忽而就发现了,学院消失了。 她站在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山崖的山脚下,随风凌乱,而在一旁的紫烟只是微微的眯了下眼睛,就指着另一处说道:“从这走。” 这其中难不成是有着什么隐秘不成? 凰陌跟着紫烟往里面走去,一直往里面延续着,面前有着螺旋般诡异的弧面,紫烟的身影消失在那弧面之后,凰陌也摒住了呼吸。 而从那水雾当中探出头去,就看到了那水雾的屏障隐去,面前是无垠的大海,将她像是裹在了气泡里一般,然后向着头顶飞去。 凰陌看到了一连串的气泡,大家都惊喜又期待的目光下,他们一齐的往上飞翔而去,然后忽的一下浮在了海面上。 “哇!这也太棒了吧!!” 凰陌看着那如湛蓝宝石的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的气泡,随着海浪在波涛上微微起伏着,光芒落了下来,暗影浮动,碎光绮丽,她被惊叹住了。 忽而她的气泡有微微的颤动,她往一旁看去,看到了牧若,他不知何时也长着气泡来到了她的身边,然后正试图要将两个气泡合二为一。 “你等等!你这是做什么?!”凰陌着急了。 但是他们的话显然无法穿透着气泡层,她只能看到牧若在无声的长着口,然后比划着什么。 凰陌自然对他的行为是抵制的,使劲的摆了摆手,没有再理会他的要求。 天际忽而间渐渐阴沉了下来,她看到远处黑雾滚动,连接着远方的天际,天地仿佛融为一体,滚滚浪潮袭来,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然雷电撕裂了黑夜。 “啪嚓——” 凰陌被这雷鸣吓得瑟缩了一下,那天色说变就变,而狂风巨浪也应声而来,那狂风将无数的气泡从海面上袭击而去,一下子高高抛在了半空中。 凰陌也没能幸免于难,她身体一下子腾空而起,下方的巨浪似是野兽张开的深喉,白色的碎末将不安的海面分割成了无数的鳞片,而那飓风龙卷将天地合为一体。 这让人畏惧的自然之力不是他们这些被裹在气泡当中的学生所能抵抗的,她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在面对着自然的威压之下,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不知第几次被抛起,再深深的被海浪给砸入水下了。 虽然有着气泡不至于让她受伤,但是凰陌还是会感觉到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每一次的下沉都仿佛要吐 出来。 但她至少还是能保持清醒的状态,有的人甚至已经晕过去了,而那晕倒的人的气泡好像也在渐渐的变淡,凰陌心底一紧,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一伸出去手,居然穿透了屏障。 她一把将那昏倒的女孩子给拽入了自己的气泡当中,然后惊讶的发现了气泡变大了。 能够容纳她们二人。 凰陌像是发现了什么诀窍般,开始不断的搜寻着在这浩劫当中晕倒的学子,然后努力靠近将他救下来,就这样拽入七八个的时候,她开始向清醒的人申请援助。 而她朝着清醒的人伸手的时候,却怎么也穿不透那气泡。 她一愣,然后看到那清醒的人仿佛是在摆手拒绝,但一个猛浪打来,那个人就飞了出去,而凰陌因为人数较多,没有被抛起来很高,甚至连着陆也稳当没有了当初的翻天覆地的感觉了。 凰陌抹了一下嘴角的白沫,谢天谢地,她的直觉还真是没错。 虽然不知道院长将他们弄成了这么一副样子是想做什么,但是她却想到了必须要稳定住才行,他们就是气泡,分散的小气泡就只能任人宰割,而只有团结一致,他们才能摆脱这一困局。 那气泡能不能相容的条件,也证实了她的想法是没错的。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一章:解除困境 但是她虽然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要如何说服别人却又是成了一个难题,他们无法交谈,只能在下坠平稳的有限时间里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给其他人。 凰陌也顾不得许多了,她直接的将手伸了出去,也没有做任何手势,只给对方递过去眼神,而这方式收效甚微,有的人能理解,但有的人却对她始终怀有戒心。 忽而间,一只手主动的朝着她伸了过来。 凰陌一愣,看到了牧若那带着试探的眼神。 她顿了顿,无暇再细想什么,一把将他拽入了进来。 “你终于肯让我进来了。”牧若一进来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他眼神幽幽的,仿佛在说早这么做不久好了吗? 凰陌觉得有点尴尬:“抱歉,我那个时候,也没想这么多。” “你对我还是不够信任,其实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很简单,只要两个人也就足够,算是院长让队员两人促进感情的一个试炼罢了。” 牧若这么说着,试图要将她身后的一大堆累赘给分割出去,凰陌着急了:“你等等,他们都晕倒了!” “这也算是筛选出去了一部分不合格的人,你莫要插手此事,长老们心里有数。”牧若没有理会她,刚要继续做下去,又被她给打断了。 “你将事情说——”凰陌刚刚要说什么,风浪再一次的袭来,她一个不稳倒进了牧若的怀中,若这是一阵风说不定还能让人春心萌动一番,但这海浪的威力极猛,她几乎是像个石头砸入了他怀里,让牧若暗暗的一口老血,手中的匕首跌落到了海里。 “……啊。”凰陌被这骨头撞的两眼冒金星,一转眼有看到了捂着肚子蜷缩的牧若,俯下身扶着他:“啊,对不住了。我可不是故意的!” “……现在我也救不了我们了。”牧若摊着空空如也的手道:“现在这帮累赘想甩掉都不可能了。” “你把话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凰陌稳住身体问道。 “……这算是每一届庆典的仪式吧。” “然后呢?” “在这个仪式上,两个搭档必须要共同经历难关,来争取高的分数,在交换生在交换期间都是有数的,等到庆典结束,分数最高的那一组,会有额外的奖励。” “额外的奖励?会是什么呢?” “这个只有长老们才知道吧。”牧若道,又看着她那不相信的眼神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神通广大,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作为交换生向学长们打听过,自然是有备而来。” 凰陌那怀疑的眼神还是没有消散,但还是觉得相信他的话 ,又问道:“那你又说他们是累赘,又说你没有了办法,这是为什么?” 牧若沉默了一下道:“这个也很简单,因为这个关卡是双人关卡,你若是聚集了太多的人,就无法通过那个地方。” 说着他朝着远处指了过去,凰陌这才发现了在天际龙卷风那一处,有着白色的光芒闪烁着,牧若道:“那里是通往下一个地方的入口,但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通过。你这庞大的队伍……怕是要和他们一起被困在此处了。” 凰陌有点哑然。 她眨了眨眼睛望向了无尽的天际道:“但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唯一的出路。” “哦?难道你还能想到别的办法吗?”牧若带了一丝的好奇。 “要说是别的办法,让我想起来了以前师父给我讲的一个事情,他不知一次的说过要穿过幻象看到本质,你所说的也许是行得通的,但这样岂不是好生无趣了些?” 凰陌道:“我相信,长老们设下的这个环节,并不是这样简单。”凰陌将后半截的话含了回去,没有说出口,又看到了一旁被打散的气泡,里面的女子混天黑地的站稳了,见到了牧若在里面,敲打着气泡。 凰陌忽的福至心灵,看来自己说不定找到了一个好的办法。 大多数的人对她避之不及的原因她自然是知道的,毕竟与他牵扯上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她对自己还是认识的很清楚的,但也有的人对她并不知情。 那就是来的交换生们。 她迅速的找到了切入点,而且发现在某一时刻出卖牧若的色相,也能达到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 牧若将她的想法听说了之后,挑着眉看着在角落里转着手指的凰陌:“你怎么就笃定我会帮你呢?”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反正你站在这里站着也是站着,就当是金字招牌了,早点脱身,这海浪晃来晃去的你难道不觉得难受吗?” “你确定你一定要这么做?” “这样至少不会丢下任何人。” 这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让牧若哑口无言,他觉得自己的立场有些诡异的被改变了,看着凰陌一个劲的拉拢着从他们身畔擦过的人,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被争相竞价的花魁。 还是那种含羞带臊不愿出门的那一种。 凰陌将他当作了活靶子,很自然的给他们说:“对,背后那个站着的美男子是牧若,对他想的办法,是不是很厉害?” 这浑然天成的样子,让他着实有种任君采撷的感觉来,牧若自觉得这之后的麻烦会络绎不绝,干脆自己上阵了:“好了,我明白了,我帮你!” “这早这么做不久解 决了吗?”凰陌嘴角含笑的看着他, 谁能知道你居然一点都不见外呢? 牧若自然不会将自己的腹诽说出来,凰陌对自己戒心备至的样子,已经让他习惯了,而忽然的不设防,难免会让他心底早已经死去的一部分重新重燃了起来。 在他们两人的努力之下,很多人纷纷的主动伸出手来将气泡融入了一体,他们越来越能够在风浪当中站的稳固,她的努力有了回报。 但牧若没有告诉她的是,可以度过这个难关的方法有很多,但是她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最难的。 他刚刚将这个思绪收回来,那外面开始了风卷云收,看其阿里仿佛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凰陌开心的转头对着牧若道:“你看!海浪停歇了,我说的方法是不是真的对着呢?” 看着她这么开心的样子,还真是让牧若不忍心戳破,只是耸耸肩:“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这么放松。” 话音刚落,忽而间就听到了那天际传来了一阵嘶吼声,他们脚下的海浪迅速的席卷起来,汇聚而成了一只巨大的怪兽。 凰陌看着这将他们吞噬了的黑影子,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她转过头去,看到了牧若一脸你瞧我确实没有骗你的样子,对着他道:“这又是什么啊???” 牧若耸肩道:“正如你所想的那种人多力量大的方式,你以为长老们会这么容易就让我们通过吗?当然,他也设置了相对应的难题,力量越多,关卡越难,这可完全不让任何人投机取巧。” “……”凰陌的脸色微微的变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要大战这个家伙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汇聚在了一起,大家因为相信你,所以才舍弃了自己的气泡,现在就算是让大家分散,他们也没有气泡可用。” 牧若看着她慢慢惨白的脸颊道:“对了,还有一个事情没有告诉你,那就是这里是你的气泡,所以是受着你操控的,我们恐怕都没有办法帮你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能有办法对付那只大家伙了。” “……” 牧若一直都想自己将这真实的情况告知给她的时候,凰陌会不会生气,恼羞成怒,但是她却没有对隐瞒了事情的他生气,而是若有所思:“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必须要想一个办法才是。” 牧若的神情渐渐的沉静下来,他看着凰陌真的在认真的开始思考起来了这个问题,他站了起来,有一点烦躁。 她总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就算是失忆,就算是回到了一个原点,她还是会呈现出当初一样的选择呢? 如果他们的立场都改变 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古纳的让人敬慕的天选之子,现在她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办法,为什么还是她不选择依靠他? 只需要一句话,或是将求助的视线往他的身上投过一下,他有可能会选择帮助而不是冷眼旁观。 他就恨的是她这一份一定要自己去探索,自己去撞南墙的样子,明明她依靠着君鲤的时候,不会犹豫一下,但他已经很明确的说出来了自己对这个关卡的了解,她还是不曾向他求助。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早已经不是那个吊车尾,小心翼翼在黑暗当中蜷缩着的人了,他风生水起,受人崇敬,学院的夫子对他寄予厚望。 所有蔑视他的人都受到了代价,但她还是不愿意转过头来。 牧若面色阴沉的走到了一旁冷静,而在他身畔的学子靠了过来:“我方才听你说了很多,看来你对这里很是了解啊。你能不能想一个办法,我们这样困着总是无济于事的啊!” 牧若将眼皮冷冷的抬了一下,连外人都看出来了他是有着办法的,但偏偏她感受不到。 他轻笑:“你来催我也没有用,我说了,我们要怎么出去,得靠气泡的主人,你来催我,不妨去问问她想到了什么办法。”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二章:双面咒术 “可是她……”牧若看着那个人犹豫了一下:“我们都知道和她靠的太近绝对没有好事的。我可不想去……” “穆娅你去吧,没关系的,去吧去吧!” 牧若的眼眉微微的沉了一下,这种对他人避之不及的感觉,他再也熟悉不过了,只是现在他们的立场改变了,他成了被簇拥的人,而千雪成了被躲避不及的人。 在同伴的催促下,那个人才百般不情愿的走了过去,刚想要拍一下凰陌的肩膀,忽而让凰陌手掌一合:“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她转过头看到了一旁一惊一乍的男子道:“啊,你来的正好,来帮我一下好不好?” “啊?”那个男子被硬着头皮上阵了,他苦笑着对着他的同伴,而凰陌丝毫都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防备,让他站在角落里道:“你站在这里,看我的手挥动后,就用起身咒,好不好?” 那男子为难的点了点头。 诸人都在看凰陌能使出什么办法来,一听到起身咒,不由得又开始犯了嘀咕:“这种基础咒术有什么办法,这怕不是在搞笑吧?” 牧若将目光微微的扫了过去,那个人像是接收到了什么讯号般,讪讪闭了嘴。 那男子和凰陌一同施法,纹丝不动。 牧若却能够感觉到细微的动静,脚下有了一丝的微颤,他眼底一动。 “我就说没有用的嘛。这究竟是在搞什么啊?” “大概是觉得将大家聚在一起是自己的错,想弥补吧,但是她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了些?要是不懂得规则,就不要这么轻易的让我们离开自己的气泡嘛!” 一时间怨声载道,凰陌的眼底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动摇:“不应该啊,如果我想的没错,这样完全就可以将气泡抬起来才是。” 她在纠结的时候,牧若站起来了。 他旁若无人的走了过去,对着凰陌道:“也难为你相出这种办法了,虽然收效甚微,但总比那些只会磨嘴皮子功夫的人要好。” 他往人群当中扫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但是你这个办法,凭借你的力量是不可能实现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你要帮我?”凰陌的语气里的不可置信让牧若又有点不爽了起来:“怎么,很惊讶吗?这不是你说的,现在我们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 “……好吧,那就拜托你了!!” 他说完之后,面色忽而一转,变脸的方式快速而没有痕迹,露出来了笑容:“我想大家也是这样想的对吗?” “如果要帮忙,我自然是愿意。” “只要能出去,什么办法都要试一试的嘛!” "牧 若都这么说了,这办法应该也是有用的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回应道,凰陌有点高兴:“多谢诸位!” 牧若对着她伸出手去,凰陌不明觉厉:“你这是做什么?” “握着。”牧若低声的重复道:“我把我的力量给你,你放心去做吧!” “……”凰陌面色有点为难的将手在衣襟上抹了抹,握住了他的手。 牧若的手比起君鲤那冰冷的手来讲温暖的许多,应该说更加像是一个人类,但这温暖当中却也带着让她如坐针毡的冷厉,牧若他面无表情的时候,也似是九天的寒冬。 但君鲤,即便是没有温度,但他笨拙而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能让她从中感觉到他的认真的心意。 他们还真的完全不是一类人啊。 但是表里不一的感觉,却是一样的。 凰陌这般想着,看着后面的人也是一个个将手连接起来,大部分的人还是相信着她的判断,光是这一点,就让她非常的感激了。 她感觉到了一股暖意的汇聚,像是百川归海般的汇聚到了她的身上,而那强烈的力量,让她身体几欲要爆炸。 她努力将自己的心神稳住,忽而间脑海里涌入了一幅幅画面,好像也是在气泡当中,但是只有几个人影绰绰。 “这样真的可以出去吗?” 她听到了牧若的声音,看到了眼前的那模糊的人影却化作了一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一个男子,他忧愁的皱着眉头,潜藏在人群后面,不敢抬起头看其他人。 而却从她的口中发出了声音来:“当然了,你相信我,我肯定能带你出去的。” “可是……他们不会相信我的。” “你放心,有我给你做担保。”她看到自己将他的手掌抓住了,举起来笑着晃了晃:“我把我的力量给你,你放心去做吧!” …… 凰陌的眼底一怔,她又看到了牧若对着她喊着什么,但是那力量在她身体里肆虐的飞窜着,让她觉得头脑眩晕,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她奋力的咬住舌尖,让自己的脑子从幻境里挣扎出来,另一只手施法,一道锐利的光从她的手心炸裂开,那气泡摇摇晃晃的升了起来,到达了那与怪兽并肩的时候。 就在此刻,牧若忽的将她的手松开了。 他的双手撑地,脚下忽而绽放起来了白色的精芒,像是一个的纹理般延展出去,那力量的反噬让后面的人都齐齐的飞开来,牧若对着凰陌道:“我坚持不了多久,你将那只怪物的斩杀!他的命脉处在眉间!” 凰陌往那一处看去,看到了那怪兽目光如炬,蓝色光芒让 人不由得战栗起来,她来不及思考,从袖子里抽出匕首来,然后朝着那只巨兽冲了过去。 那眉间有着那闪烁的白色晶石,她冲了过去,在气泡破开的时候,她的身体腾空而飞,让她讶异的是,不止是她一个人冲了出来,背后还有着无数的人。 他们蜂拥而上,都抽出剑来,齐齐的朝着那怪兽刺了过去。 而凰陌虽然冲在最前面,但是却肩头被一个人抓住了,牧若从她的身边擦身而过,留下了低低的一句话:“干的好,水魂晶石,我就收下了。” 凰陌忽而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难怪他一再强调,这个气泡只能她主动打破。否则他们都会束手无措。 她又听到了背后人的哀嚎,凰陌发现了他之前留下的阵法,从里面伸出来了许多的枝条将那些一道冲上来的人的脚步也绊住了。 现在唯一能对付他的人,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凰陌绝对不会甘心自己就这样被人摆了一道,她奋力的也挣扎起来,一口气一股劲的将他的脚抓住了。 “!”牧若已经勾住了那晶石,但是却身体穆然一沉,他看到背后的凰陌,她语气里充满了怒意,瞪大了眼睛:“你居然骗我!!” 她真的太傻了,也太大意了。 这个家伙可是魅影一族的人,可是她的敌人啊!她作为饵,本应当要时刻的保持着清醒,但是她却被敌人给蒙蔽了双眼。 虽然不知道那晶石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却这么轻易的让这个家伙得了手,这对她来讲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冷静一下!”牧若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凰陌的咆哮声给盖了过去:“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猛的用力,将他扯了下来,而他的精神力还在稳固阵法,所以无暇分神去管凰陌,应当说他根本没有想到凰陌这架势居然是要和他拼了。 他身体一晃,差点掉下去,而凰陌也拽着他的脚,一下子跌倒了半空当中。 脚下是万丈的深渊,巨浪汹涌,但是她就算是两败俱伤,也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得手。 牧若要的东西,一定对魅影组织极其的重要才是。 她的心是有多大,才觉得他是真心帮助自己的? 牧若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的重量,一时支撑不住,咬牙道:“你冷静一下,你先上去!我用阵法接住你!” 凰陌看到了那阵法中伸出来了枝蔓往她的方向而来,她咬住牙:“我不去,我一上去了你就要去抓那水晶了!” “可是我们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你又是何必呢?”牧若忽的福至心灵:“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来古纳就是为了拿 这个东西吧?” “我不管,我错信了你,你说的话我再也不相信了!” 牧若有苦说不出,凰陌抽出剑来,扎进了那龙的身躯当中,她看着那流动的水,像是漩涡一般,她忽的有了想法。 她猛然松了手,然后整个人隐没在了那怪物的身体当中。 “千雪!” 牧若看到了她的身体消失在了水中,心底倏然一惊,这家伙居然这么大胆!这搞不好真的会出事! 但是他又不能也进去,他的法阵维系着外面的一群人,若是他将法力撤回来,那么那些人怕是要摔成肉泥。 “凰陌!” 他喊着想要抓住她的衣服,但那水流湍急,瞬间她就消失了。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牧若往上攀爬而去,那操控怪物的东西就是那水晶,若是不能将它取下来,那么凰陌就有危险了。 他奋力的上去,刚见到那闪烁的光芒,忽然一只手将那光芒捏在了手心当中。 他骇然。 那海水轰然倒塌。 他飞快的往上支撑着,将那阵法撤了回来,然后没入海中,去寻找方才自己看到的身影。 那小小的身影比任何人都先坠入了海中,手中还捏着那散发着银光的水晶。 他游了过去,将凰陌的身体接住,她紧紧蹙着眉,已经昏倒了过去,牧若浮在了海面上,看到了无数的气泡再一次将他们包裹住了,然后轻盈的朝着一个方向汇聚而去。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三章:水晶 牧若眯着眼,看着天光陡然破开的光芒处,有着一所巨大的船只,静静的浮在海面上。 “溯际之船。”牧若吐出这四个字来。 他抱着凰陌来到了那船只上,脚下能踏着平坦的地,让那些学子都心生劫后余生之感,而凰陌还昏迷着,牧若看着她手中的水晶,露出苦笑:“我还以为这一次能成。看来,你还是你啊。” 他悄无声息的退到了一旁,看着甲板上走来了几个人,凌厉的目光似是剑锋,他毫不避讳的直面而上,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当中似有冰霜凝结。 凰陌缓缓的睁开了眼。 她第一件事情就是确认自己手上的东西有没有丢失,她可是忍着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的恶心感,才选择逆流而上将此物抓在手中,她还来不及欢呼,就掉了下去,被淹没。 那手上的闪亮亮的水晶还是存在着的,她没有让牧若得逞,她放心了下来,然后捂着胸口,看到了与君鲤正在对峙的牧若,以及几位长老都在场。 她心底倏然一紧,难道是长老们发现了牧若心怀不轨,所以及时的出现将她救了下来? 她努力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将手中的水晶递给了君鲤,哑声道:“夫子,这是我从他手里抢来的。他大概是冲着这个来的。” 其他人的眼神变得微妙了起来,牧若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而这笑容却逐渐的沉淀到了背后。 君鲤将那水晶接了过来,将那东西摊开放置在阳光之下看着。 “我当然是冲着这个来的。”牧若冷冷的说道,将臂膀张开道:“不仅只是我一个人冲着这个,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冲着这个而来的!” 凰陌有点茫然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看我发在桌子上的手册?”在一旁早就着急的挠墙的夜翎将她扯到了一旁低声道:“你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手册?”凰陌仔细的思索了一下,似乎是自己过度紧张牧若的一举一动,所以也无暇顾及到。 “那是什么啊?” 夜翎一脸原来你没有看到的震惊表情:“难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参加庆典了吗?而且还拿到了月之华?” 凰陌摇了摇头。 夜翎沉默了一下,臧谷长老走了过来,将她拉了过去,向着诸人宣布道:“我宣布,这一次的比赛,是凰陌获胜了!” 底下都是零星的掌声,凰陌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只见到臧谷长老又道:“虽然按照传统惯例,得到月之华的人可以将月之华赠与其他学子,以表达共度庆典的邀请,但这是第一次夫子接受到学子 的邀约,稍许有些特殊,不过我们商量之后,还是选择尊重君老师自己的决定,您是怎么考虑的呢?” 凰陌的耳畔炸开了轰鸣:“啥?” 她手头得到的这个什么水晶,难道不是很贵重的东西吗? 牧若甚至都不惜骗取她的信任也想要拿到的啊! 和这个什么一日庆典的邀请,有什么关系??? 君鲤手中拿着那水晶,朝着狼狈不堪一身水渍的凰陌走了过来,他道:“你这几日躲着我,是为了这件事情?” 当然不是!凰陌内心在咆哮,你不要误会什么了,我是真的在躲着你而不是为了给你什么惊喜啊!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按照你的计划,如你所愿。”君鲤没有领会到她眼中的无声的咆哮,将手中的水晶吞进了腹中。 “!!!”凰陌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 只见到牧若越过了君鲤走到了她的面前,原本想要摸一摸她的脑袋,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恭喜了,虽然很遗憾你白费了一番功夫来阻止我。” “……对不住。” “你为什么要对着我道歉?本来这就是一场竞争而已。” “可是,你那么的想要,应该是有打算要送给别人的吧?”凰陌沮丧:“我若是早知道,我也没必要参与进去,白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牧若却没有接着她的话往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倒也没有白费。只是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 说完之后,他将一物放在了她的耳畔,端详了片刻,就转身走了。 凰陌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缓缓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她将耳畔的东西取了下来,是一朵九重叠合花。 他本以为这一次可以的,毕竟在场的没有人能力可以与他比拟。即便是凰陌,她没有千雪的能力,又如何能将他在犹豫半刻呢? 当年在这个庆典大会上,所抢夺月之华的人蜂拥而至,他根本不能阻止,而且他对此并不兴趣。 但是千雪却一意孤行,她强占在最高峰上,将此物仅凭一人之力抢夺了下来,牧若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如此拼尽全力,在她兴高采烈的回来时,他心底还在想千雪是为了哪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某人,她根本不至于要这么狼狈不堪。 他不是没有为此腹诽过,见到她欢喜非常时,也冷言相对。 但让牧若没有想到的是,她废了这么多力量抢来的水晶,是给他的。 她悄声细语的对他道:“这里诸多的人对你有很大的误会,你若是能许个对大家都有利的愿望,想必会让大家对你有所改观。” 牧若愣在了当场,他不可置信,反复的确认了好几遍,她确实是将水晶朝着自己递过来的,而四周的风言风语,让他骤然间醒悟了过来。 “可那些并不是我需要的。”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我不需要任何人去了解我什么,他们对我的态度怎样无关紧要,所以你最好…还是将此物交给你想给的人吧。” “你不需要吗?”千雪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苦恼,他心底松了一口气,众人的目光扎的他无所适从,他缓缓的往后退去,千雪却忽然抬起头来:“” “你真的不知道吗?”牧若忍不住提醒道:“这个东西在你抓在手里的时候,就已经属于你一个人了,你若是给别人……就是,就是邀请对方与自己共度庆典!” “啊?原来是这样啊。”千雪的样子看起来更加苦恼了:“原来由我拿到就不行啊,唉,早知道我就不自己拿过来了。” “根本不是这样的问题好吗?”牧若的情绪有点暴躁:“……现在你明白了,就去找对方吧。” 说完他就要抽身赶赶紧离开,但手腕却被扣住了,千雪笑道:“算了,我也没有想要去邀请的人,既然这个东西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你就与我一起去逛庆典吧!” “……啥?” “这样没有什么不好的嘛,反正你也是我的搭档不是吗?”千雪朝着他眨了一下眼睛:“给不熟悉的人总会招来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你就收下吧!” 鬼使神差的,他真的将那枚月之华拿在了手心里,等到神转了回来,他已经被千雪拽着往庆典里走去。 手心的传来了温度,让他第一次紧张的面颊通红,耳鬓发汗,对于外界的目光,他也没有往日的那般排斥,只是因为他被拉着往前走着,根本没有停歇思考的间隙。 那是他所残余的不多的,关于过去的记忆,他来到这里与她成为搭档,不止是因为想要顺应过去,也是为了将自己心底的这一份遗憾弥补。 那个时候,应当是他将此物抓在手中,由他将此物给与她的。 但是再一次机会,他还是搞砸了。 四周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但大多数的人还是对她投来惊异又钦佩的眼神,而在他吞下水晶后,众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气,而君鲤则是轻描淡写道:“走吧。” 不等她反应,她的手就自动的朝着他黏了上去,简直毫无道理的脚步就随着他拐了过去。 这种令人感觉到恐怖的条件反射,让她反应过来后不由得觉得羞愧,自己废了这么一番功夫却到了最后惹出来一统荒唐,还将君鲤也拽下了水。 天知道长老们搞出来的庆典究竟还有这等隐藏彩 蛋啊! 她可是豁出性命来了啊! 凰陌这一路上有些懵,君鲤似是看到了她的情绪有些不高,往后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我有点傻。”凰陌轻声道。 君鲤想了一下,他现在并不能很明白理解凰陌言语当中的意思,前段时间长老还责怪他,叹息道:“你可知道她这段时间为什么躲着你?你现在没有了心,所以很多时候会不经意的伤到别人,这也是难以避免的。” “我只要能保护好她就够了。”君鲤这般的回应时,长老欲言又止:“你固然能保护的了她的身体不受到伤害,但是你能保护的了她的心不受伤害吗?” “心?”君鲤有些不理解:“心很重要吗?” 他抚摸着自己空荡荡的那一处:“我没有心,但是我还是活的很好。” “我说的心可不是心脏,而是内心啊。”长老像是深沉的叹了一口气:“像是你我等有着异能的人,失去了心脏虽然有可能不会死,但是比失去了心脏更为可怕的,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比失去了更加可怕啊!” “心死?”君鲤不明白这个词:“心死了之后,人会死吗?”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四章:心中所念 “心死之人,犹如行尸走肉。朽木枯萎,无挂无念。”臧谷长老这般的回应道:“女孩子的心,正是如花蕊般娇嫩和脆弱,稍有不慎可能会伤到其中,而且这种伤痕是不会痊愈的,如果日积月累的小伤,也会成为重伤。” “我不会让别人伤到她的。”君鲤补充了一句:“即便是伤害到内心也不行。” “但这种伤害是看不到的,你要如何去避免呢?”臧谷长老笑眯眯的问道。 “……”君鲤惊讶的发现了他居然丧失了语言,他对这极其的陌生,仿佛根本就从未涉足过。 他想自己应该要去学习一下如何不伤到花蕊,正如长老所言,凰陌躲避着自己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他本身给她带来了一些伤害。 这种伤害却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造成的。 他没有心,无法设身处地的去替对方思考,自己的语言或者行为会不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可以审时度势,可以将一切潜藏的危机都给拔出来,但是他却在这个时候碰了壁。 “看来也有你不擅长的事情啊。”臧谷长老笑了笑:“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提醒,你要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时候,就去想一下自己有心的时候,是怎么做的,这样你就不会迷失了方向。” 回忆吗?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而现在凰陌看起来样子很失落,而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原本在那水晶送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他忽的又意识到了这正是到了面临选择的时候。 拒绝她,有可能会伤害到她。 所以他接受了。尽管知道这是有多么的荒诞。但荒诞有什么,比得过他要护着的人吗? 但是为什么,他没有拒绝,她却还是闷闷不乐呢? 快思考一下,为什么凰陌会说她觉得自己很傻? 前因后果一瞬间在脑海当中通彻,他又提取出来了自己当初是如何哄着凰陌的,她那个时候还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猫,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受了欺负——然后去讨要他的怀抱。 正在提取记忆的君鲤也难得可贵的犹豫了一瞬。 他看到了什么? 一只肥硕的大猫跳进了自己的怀中,他不止没有阻止,反倒将那只肥猫的姿势调整了一下,让它往自己的怀中在缩了缩,发出舒服的喟叹。而自己柔和的看着那只肥猫,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 这个人是谁?真的是他吗?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温柔的对待着一只肥猫?尽管他知道那是还未成人形的凰陌。 若是放在了现在,他应当没等那只猫近身,就已经抽出来了剑将它捅穿了吧? 如 果想让凰陌打起精神来,就要像是在给记忆当中一般的,将她抱住吗? 君鲤觉得狐疑,又觉得这种事情着实的诡异,一个小小的举动,会有抚慰人心的作用吗? 他为了证实这个做法,于是便实施了。 凰陌还沉浸在不高的情绪之中时间,忽而间被环住了,她条件反射的以为是哪个登徒浪子,于是捉住了手臂,猛然的想要将他给摔过肩,但未果,于是一个肘子往后怼到了来者的胸口上,心满意足的听到了背后一声闷哼。 然后,她看到了师父捂着胸口,面色苍白的站在自己面前。 “……???”凰陌脸上的惊讶的神情呼之欲出,君鲤甚至都能看的出来的她的震惊。 这和自己的所想的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君,君鲤,你这是做什么呢??”凰陌连话说的都开始抖了起来,似是被吓坏了,四周的人更是一副活见鬼的神情。 君鲤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她的反应有的出乎意料,他刚想要往前走一步,却看到凰陌的身体往后瑟缩了一下。 她这是在排斥自己? 她不愿意像是之前一般,在自己的怀中撒娇亦或是黏着自己了。 他的记忆一直都是鲜明的,也知道这一切的因果联系,也知道她现在在是失去了本身自己在镜之外世界的记忆,但只有这个他一个人拥有着记忆的事实,却是如此的寂寞。 君鲤忽而又有一种冲动,他没有像是以往去解析自己的举动是何种涵义,只是他的身体动作先于自己的理智行动了,他在一次的抱住了凰陌。 这一次凰陌显然是僵住了。 她第一个瞬间是愣住,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觉得今日的君鲤有些魔怔。 这种魔怔来的实在是太过于突然,打的她不知所措,她想要拔腿就逃,但阻止了她的却是一股奇怪的情愫,这拥抱有着一股让人怀念的温暖,仿佛是穿越了厚重的时光,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她也忘记了自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君鲤抱着她如此的自然,她也一直在等待,直到她意识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她才想到君鲤这个举动是否是别的缘故。 “夫子……夫子?” 凰陌忍不住开口了:“您这是怎么了?” “只是想要这么做。”君鲤的声音沉闷的从另一方传了过来,他终于送开了自己,然后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这样,你心情是不是好一些?” “……”要说心情好不好,倒是有点很微妙。 但君鲤是为了让自己心情变好才抱着自己的?为什么要抱着自己? 这是什么奇怪的脑回路? 君鲤看着她的神情有些犹豫,又道:“看来我想 的有些简单。”他起身往四周看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点了点头:“我们去那边。” 学院的祭典大会办的隆重而盛大,这船巨大的仿佛走不到尽头,而且有着数层,他们现在所站的只不过是个甲板而已。 他带着自己走向的是船舱的第一层,在打开之前,他特意的询问了守舱人能否让他们一齐进去,守舱人只说了一句抓好了手,也就背过了身。 君鲤抓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做好准备了吗?” “做好准备,啥准备??” 凰陌穆然间觉得有股不妙的感觉。 那舱门打开之后,居然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温暖的风和浓郁的脂粉香气,她进去就被一堆人扑面而来的围住了,几个姑娘将他们给团团围住,又是开心又是激动道:“这就是启航人了吧?啧啧啧啧真是恩爱,进来都是一起,放心,我们会将你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君鲤,君鲤!”喊了半天夫子君鲤都没有转头理她,凰陌硬是改了口,又看到几个女子缠住了君鲤,上下其手啧啧赞叹:“真是好身材啊,这脸,这均衡的肉,真的是太完美了!” “啥?”一帮女人上来摸着她的脸动她的头发就算了,居然还有人开始动手扒她的衣服! 是可忍孰不可忍,凰陌反手就将那只手给剪在了背后,暴怒而起:“你想干嘛?!” 但那女子的手却奇异的扭曲了起来,她露出笑容来,凰陌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体扭到了她的眼前,贴着她的鼻尖道:“看样子还是一匹烈马,需要好好调教一番才是。” “你!!” 凰陌涨红了脸,那几位女子都像是蛇一般缠住了她,然后将她往一个洞内拖去,凰陌拼命挣扎着,朝着君鲤伸手求助,他却没有反抗,而是任由他们被黑暗吞噬。 凰陌奇迹般的镇定了下来。 君鲤既然没有拒绝,那么这并未有什么危害,但她看到了自己面前浮现出来了一个人的影子,像是鬼魅一般浮现在她的上方,那是方才摸着自己脸颊的美人,但却露出来了一张让人倏然大惊的脸。 那张脸如僵尸般灰白,布满了褶皱,目色深沉。 那女子似是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喃喃道:“不该这样啊,你的脸不应该是这样啊!” 凰陌这才反应过来,在自己面前呈现的这张可怖的面容,不是那女子,它是镜子,折射出来的这个人,是她自己本人的面容。 “小姑娘,你现在身在何处呢?” 那个镜子说话了,它抚摸着自己倒影的面颊,而一旁的女子们,原来都是些脂粉和眉笔等女子的装扮工具,也 难怪方才君鲤并未理睬她的大惊小怪。 但现在比起这个事情,自己的脸在这镜子当中的倒影更是让人崩溃,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她们的恶作剧,但见到了一旁的女子都不做声了,恐惧才缓慢的从脑后往自己的头顶上爬去。 “你们在开玩笑吧?”凰陌吐出来颤动的一句话,她看着自己的面颊,已经到了快腐烂的样子,隐约还能看到有虫子从她的耳朵里进出。 “这怎么可能是我,我就在这里啊!”凰陌失声尖叫着。 “我能理解你。但这确实是匪夷所思,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你……” 那镜子将自己收了回去,而凰陌眼前已经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了,她的声音放平道:“大概是我这边出现了差错,这一次就不给你竖起镜子了,姐妹们,继续!” 剩下的女子发出来了中气十足的声音,然后又凑了上来将几欲要起身的她给摁了回去:“不要担心,你这么可爱,不可能是镜子里的样子,镜子她应该是出现了什么瑕疵,让我们忘记刚才的事情,开始给你梳妆打扮吧!” …… 君鲤沉默在黑暗当中,而面前的镜子倒影出来的却是一个空无的影子,四周方才还嘈杂的声音都静了下去,低声窃窃私语着什么,而他冷静的出声:“还请诸位动手吧。” 那些工具们才有点试探的开始给他化妆。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五章:君鲤的心 他很快就了结了这场的闹剧,而等待凰陌却耗费了一些时间,女子相对于男子上装更是诸多繁琐,他知道,但坐在帷幕之后等待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却浮现的是另一个场景。 也是这样的等待着千雪。 但与这次不相同的是,他要等的千雪,是即将要与他行天地的女子。 他闭上眼睛,能够听的到水流的声音,陷入了长久的空茫。 千雪她与自己渡过了漫长的时光,他们之间也经历了很多事情,而对着她求婚的前夕,只是在一个平凡不过的日子里。 而那个日子,确是他听闻千雪与龙族的太子梓衍的大喜之日,君鲤因为自己去承继雪音剑而被关在了天牢,承继雪音的痛苦让他受尽了折磨,而天族的人开了一波又一波的集会,将他的情况再三的分析,却始终没有一个定数。 有的人主张要将他剥夺神籍,和他的父亲一样,被封印在极寒之地,以防止他这个拥有着魔族之血的弃子终有一日也扰乱神界。而另一方也有着非议,说他们收养了自己,本也有着一番情谊,若能将雪音剑之主收为己用,对神族的力量也有着很大的提升。 两方拉扯,天帝也最终没有偏向于哪一方。 而他在绵延的灼热与冰冷的折磨中失去了五感,隐约恢复的视力,看到了费劲办法才来到了天牢看望自己的神女采薇。 她站在自己面前,捂着嘴巴泪如雨下,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但他只觉得自己隔了一层厚厚的水雾,无法看清。 采薇抽抽噎噎的哭泣着,但他的心如止水明鉴异常。采薇对他是真心实意,而他一直只将她当作童年玩伴,而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若是他人知道了采薇对他心有挂碍,怕是会影响到她。 他强硬的斥责让她离开此处:“你在这里来,只会妨碍我,赶紧离开!” 但站在自己面前的采薇没有离开,他只是觉得疲惫,而他的心底又是思念着另一个人,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望母亲,而千雪她帮自己照顾,他倒是不至于太担心,但…… 他现在无法离开,无法回到苏继山。若自己长时间不回去,不知千雪会不会担心他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他露出苦笑。 他不知自己被关了多久,有一日半醒半睡的时候,他无法从梦魇中苏醒过来,只觉得自己被温暖包围着,他似是躺在一个女子怀中。 能来到此地的只有采薇,他只是冷言的说着她的名字,而采薇却并不像是以往总是小心翼翼拘谨的待着他,而是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强硬的将神力往他身体里输送。 君鲤在一派朦胧间看着 眼前的女子,一瞬间觉得这女子不是他人,而是千雪。 但这又怎么可能? 她是绝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可能孤身闯入森严戒备的天牢。 但是他还是心底有着呼之欲出的渴望,希望千雪真的知道己就在此处,希望他的思念可以传达给她。 他努力的抓住了那女子的胳膊,那身影似是呆滞了一下,反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让他陷入了深沉的梦境之中。 等到君鲤恢复了知觉后,自己的五感的阴霾几乎一扫而空,他看着无比清晰的世界,怔愣了一瞬。 他身上还残存着那女子的触感,他觉得这像是一场幻梦,但那女子渡给自己的药物和法力都让他的身体轻松了不少,这也是事实。 而采薇却再也没来过了。 第二位来看他的人,却是天帝。 他那沐浴着神光的长袍泛着温润的光,缓缓拖曳着停在自己面前,天帝朝他伸出手去,看着他云翳清明的眼眸,唇角勾起笑来。 “看来你过的比我想象的要舒服多了。还有人不惜冒着危险来照顾你。” “采薇她怎么了?”君鲤压低了声音。 “哦?”天帝将他的下巴抬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说神女采薇呢?” “!”他瞪大了眼眸,而天帝像是要将他那微弱的火苗给掐灭般道:“哦对,采薇神女,她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啊,你若是喜欢她,这段情我也不是不能帮你促成。” “这就无需你多事了。”君鲤冷言的拒绝道。 天帝在他眼前踱步着,他很痛恨的就是这个人的一双眼,他究竟看清了多少事情,又秘而不谈,他最恨的就是天帝的故作神秘,仿佛这样才能彰显出他将一切都尽在掌握当中的从容姿态。 “你看我,我都差点忘记了,你心悦的女子并不是她,而是那位妖族的妖王,我记得是叫做沐阳千雪的,对吗?” 君鲤紧绷着神经,他觉得脑袋顶有些刺刺的疼。 这个家伙果然是知道的,那么在苏继山的一切,包括母亲,他应当也是心知肚明。 他索性避而不言,对付天帝,能少说话就能保障自己最大的底盘。 “你不否认吗?”天帝故作姿态的紧逼近:“和妖王牵扯上不清不明关系,这个事情若是让那些仙家神族知道了,怕是又会骚动不安,你的处境可就更加危险了。” 君鲤露出来冷笑。 天帝微微敛然:“看来是我会错了意思……不过我来找你,也是因为今日龙族的王向吾请愿,希望吾能让龙王三太子与妖王猫又联姻。” 君鲤的神情有了些 许的动摇。 但是他又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匪夷所思和忽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表露出来自己的动摇,而是屏息等待着天帝的后话。 天帝敏锐的捕捉到了自己侄子脸上瞬间即逝的神情,但他却还是往下说了下去:“我对此很惊诧,毕竟……我还以为你和那位妖王相处的很融洽,但妖王对此也没有任何的异议,让我对自己的判断有些失去了信心,你觉得呢?” “……” 君鲤沉默。 天帝在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显然有些不愉快,他所想看到他脸上的隐怒,但他却总是让自己很失望,自己的侄子在这一方面总是隐瞒着自己的情愫,这总是让他觉得有些失望。 一点也没有儿时的可爱的样子了。 这还真是让人不由得嗟叹一下时光蹉跎,在短短的一眨眼里,那个昔日软糯的小丸子,现在成了如今这种故作深沉的家伙了? 但是他却小看了君鲤。 他以为君鲤会继续这里沉默,等待着神界的审判,但是他在第二日的时候,却道:“我没有时间在这里等了。” 不等待诸神审判,他自愿往心口上扎入了诛仙锥,不等自己的血气恢复,便去寻了千雪。 他不相信,也觉得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他不想失去千雪,这锥心之苦算的了什么?反正他始终都是被神族所忌惮的人,他只想抓住自己想要的。 而他来的晚了,千雪已经去了龙族,而因为他的勉强,在没有冲破龙族的结界后,他就感觉到了四肢百骸失去了知觉。 等到醒来的时候,采薇附在自己身上大哭,她说自己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要不是她一直跟着自己,在他不对劲的时候连忙将他送到了天帝这里恳求他救自己,他很有可能就此会解了修为。 抽出来了自己的感情之后,他觉得一直笼罩在自己眼前的迷雾像是有些消失了,他忽而想到了自己之前对千雪的感情,也看到记忆当中的自己为此而痛苦不已。 感情究竟是什么,如果没有感情的存在,他大概早已经就能察觉到阴谋的存在,无论是不知天也好,还是千雪他们一直所寻找的路也好,一切仿佛和他无关紧要,却又与他息息相关。 约莫就是这样,他才诞生于此地。 为的就是严丝合缝的衔接上某一个东西。 一个在很久之前,就与他的性命相互牵扯的东西,这也是雪音剑里面的秘密。 他,可能与千雪他们一般,都是自那个时代而来的人。而这个事情在自己继承了雪音剑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记忆流入身体当中,唤醒了他沉睡在身体里遥远的过去。 而那个时候他并不是唤作君鲤 ,而是唤作元铮。 寒冬的夜里森寒入骨,山顶的风尤其冷冽,已经是深夜了,天上一个星子也没有。 站在山顶的人却仿佛觉察不到冷,仍一动不动的站着,整个人仿佛融化在黑暗里的幽灵。 山风撕扯着空气,发出令人齿寒的鬼哭声。元铮遥遥望着看不见的祝融遗族帝都,等待聆听命运的审判。 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他却仿佛看见了那双璀璨明眸的暗淡,也仿佛触摸到了命运的边缘。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元铮没有转头,也没有动。 那个人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放下怀中的孩子,对着元铮的背影郑重的拜了三拜,然后又迅速退入黑暗。 “哥哥。”女孩的声音很沙哑,却带着坚定穿透了山风送到他耳边,“我们走吧!” 元铮没有回答,眼睛固执的望着祝融遗族帝都的方向。 “看不到的,”瘦小的女孩上前一步,与元铮并肩站在山顶边缘,声音里空空荡荡,他说,“不会再有了,哥哥的白凤凰,再也不会飞起来了。” 元铮微微侧头,想要透过黑暗看看这个不足八岁的孩子,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悲伤。 然而黑暗遮挡了一切,他只看见她的轮廓,不到他腰部的、模糊的轮廓,“你害怕么?”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六章:信任 小小的女孩伸出手,牵起他在风中翻卷的衣摆,“不会的”,她笑了笑,笑容稀释在无边的黑暗里,声音更轻,“我相信你。” “那么,”元铮摸着她的头,声音里掺杂了温柔,“把你藏起来的东西放出来吧。” “你看见了啊”,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小女孩又无声的咧了咧嘴,“还是说……你感觉到它了?” 黎明还未降临,黑暗笼罩着整个山顶,却有浅薄的光线丝丝缕缕照耀过来,映着女孩苍白如雪的面色,透出诡异的墨绿。 元铮安静的垂下眉眼,看着闪耀在她手上的墨绿色光线毒蛇般沿着衣角爬满全身。 “你害怕么?”女孩咯咯笑着,松开抓住他衣角的手,“不要怕,一点都不疼的。” 空洞而阴冷的,夹带着暴风雪般的声音,配合着她诡异的笑容,使她整个人都透出死人般的阴邪味道。 “你是不是,杀了她?”元铮的声音仍然平静沉稳,对束缚全身的魂线视而不见,似乎沿着魂线流失的并不是自己的魂识。 女孩的脸在墨绿色的光芒下半隐半现,想起特别美好的事情一样甜蜜的笑起来。她将手腕上的铃铛用力的晃了晃,用一种天真而清脆的嗓音说:“怎么会呢?我只是把她送到一个绝妙的地方了啊。”小小的女孩十分开心的笑起来,“非常非常绝妙的地方呢。” 元铮晃动了下身体,瞬间从墨绿色魂线中脱出,抬手便是一道剑光。 庞大的墨绿色身影刚刚显露轮廓,便被透明的光剑从中刺穿,连哀嚎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又被强制封回女孩体内。 光剑瞬间穿透女孩的身体,将她紧紧钉在地上,瘦小的胸腔里心脏仍在完好的跳动,胸口却有血汩汩涌出。 “吞噬,要选好猎物。”元铮俯视着女孩,面上无波无澜,眼神却如同天神般悲悯。“那个地方在哪?” 那是一个面容极其精致的孩子,小小的脸侧向一边,半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出惹人怜惜的脆弱。 “咳咳……”女孩费力的喘着气,双手握住光剑,慢慢将光剑抽出胸膛,又费力的站起来,即使很处劣势,仍然不惊不惧。 被剑刺穿的胸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女孩冷冷笑着,张开双手,掌心有墨绿色魂线不断跳动翻涌,“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你看见这些魂线了吗?总有一天,它们会将你连皮带骨的吞下去!”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寒风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少女清脆的话,黑暗里传来簌簌的脚步声。 小小的女孩回头,向着来人的方向冷冷一瞥,目光森冷。 赤红色的光线如潮水般从空气中扭曲前行,瞬间将竭力站着的女孩覆盖进庞大的阴影里。 眼看着 左颊布满青紫纹络的女孩被赤蛟碾压,巫马月轻快的走向元铮,“阿铮,时间已经过了啊,你还在等什么?” 黎明悄无声息的到来,橘红色的光从东方慢慢扩散,驱走萦绕不散的黑暗,冬晨的山风依然凛冽,仅着一身水色鲛绡薄衫的少女笑容明媚如春光,冰蓝明眸中有活泼泼的欢喜,她将手搭在眉睫上,顺着元铮视线的方向眺望,“什么也没有,阿铮你在看什么啊?” “没什么。”脸部线条利落俊美的少年收回目光,顺手解下自己御寒的披风为她披上,眉峰不自觉地蹙起,“这次出来的代价是什么?” “我又不怕冷。”即使是小声嘀咕,巫马月的声音还是轻松明快,看着元铮指节分明的手指灵巧的绑好系带,圆亮的眼睛眯成了月牙,高高兴兴的扯着元铮的袖子,“你别不高兴,我都处理好了……我就是想见你。” 巫马月的声音里没有半分雪域女子的羞涩,直接而热情。 元铮的嘴角忽然有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意,将赤蛟硕大的脑袋推开,它同它的主人一样,从认识时就喜欢粘着他,“走吧。” 被推开的赤蛟摆了摆脑袋,庞大的身体缩成寸长,像耳饰一样挂在巫马月耳朵上,尾巴随着少女的动作配合的来回转动。 “我们还要在斯卡洛待一段日子,你要跟紧我。” “嗯嗯,我当然知道了。”巫马月看着少年冷峻的侧脸,忍不住笑起来,“我会避着的……即使没有人杀她,她自己也不一定能活下去,你别太紧张啦。”少女大咧咧的拍着元铮的肩膀,笑的没心没肺。 元铮没有接话,即使身旁的少女如阳光般晴朗明媚,也无法照亮他心底的晦暗,他微微侧头,注视着少女没有丝毫阴霾的脸,无缘无故的就发起愁来,这样不知世事心如长空的天真,要怎样才能在难辨的沧澜天渊里护她安乐。 呼啸着的风从不知名的地方飘过来,带着一点点湿。元铮停下脚步,轻轻嗅着空气中斑杂的味道,方才还很晴朗的天空开始下雪,绵绵密密的雪又在瞬间冰冻凝固,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从高空砸下来。 “阿铮!”巫马月惊叫着,被元铮抱在了怀里,她感觉自己在飞速移动,即使将脸都埋进了元铮怀里,依然能感觉到风切割皮肤的疼痛。 元铮横抱着巫马月,闪电般往山中腹地移动,四柄光剑高速旋转护住全身,耳边是空气被极速划开的连续爆鸣声,山石林木均被剑气带动的巨大气流卷动粉碎,一路满目疮痍,蔓延向山林深处。 巫马月紧紧揪住元铮胸前的衣襟,感觉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整个人的身体也烫的厉害。她不自觉看向元铮,却看见他露出衣襟外的脖颈,那里青筋暴 突,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少年的脸上也血迹斑驳,血液不断从少年的眼睛、鼻孔、耳孔、嘴巴里涌出来,然后被高速流转的气流带向后方。 “不要说话!”元铮剧烈的喘息着,身体里的真元流转速度不断加快,他并没有低头,却似乎对她的举动了如指掌,“也不要动!”。 刚刚开始颤动的手指僵硬了一瞬,然后坚定的应和着更加不可捉摸的韵律,在少年的胸膛上敲动,随着手指跳动,元铮的心跳逐渐平复,即使他身体里暴虐的真元仍在加速运转,速度也在进一步提升,那几乎震裂他胸膛的心脏却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从极致快速的跳动中回落。 元铮的速度已可达极限,甚至身体,也已经到了他能承受的极限。 空气躁动的越发厉害,原本藏在深处的凶兽都开始惊惶的逃窜,并且更加凶暴,沿路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还能挡住元铮道路的凶兽级别也越来越高。 透明的光剑在空气中扭动劈斩,血肉横飞,耳边哀嚎怒吼声连绵不绝,巫马月却似乎都听不见,仍然闭着眼,手指在元铮的胸膛上越动越快,频率却与原先不同,这是第二支舞。 第二支舞,应和着沿路生灵性命谱写出的韵律而跳动的祭祀之舞。随着她手指的舞动,无数灵气涌入元铮体内,滋润筋骨脉络,他的极限被强制扩张,身体进一步强化,体内翻涌着的几乎搅碎他内脏的真元也如同被驯服的野兽般温顺起来。 第五把光剑从他眉宇中飞出,迎风而长,眨眼间便宽达数丈,长逾数里,朝前一剑斩下,通往扶桑神木的道路瞬间清空,再无凶兽身影,浓重的血腥味逐渐在空中蔓延。 当扶桑神木的枝丫清晰可见,生命似乎触手可及的时候,他看见等候在树下的白色身影。 元铮两颊的肌肉倏的绷紧,漆黑瞳孔几乎凝成一条竖线,目光利剑般刺向巫间焱,正迎上他浅笑盈盈的双眸。 离神木已不足百米,五把光剑迅速合而为一,朝着巫间焱一剑斩去,在他应付光剑的瞬间,元铮抱着巫马月纵身跃上扶桑木伸出的枝丫,只一眨眼,便消失在茂密的枝叶间隙。 巫间焱轻轻巧巧的跃上扶桑神木,躲过带有雷霆之力的光剑,精致的面容上始终含着笑,似乎对元铮方才的敌意一点不悦都没有。 扶桑神木还在抽芽生长,朱红色的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粗,巫间焱立在延展而出的枝芽上,遥遥望着那只金色翅膀——从崇吾山后升起来的巨大翅膀。 远处的山石地面不断塌陷崩裂,只有扶桑神木生长的地方还风平浪静——它庞大的根系固定住了土地,巫间焱站立的地方已经升的很高了,他目光发亮的看着远处搅起风暴的金 翅大鸟,嗜血而兴奋的野兽一般,周身气势开始一点点外露,霸道凛然。 “你想死?”元铮的脸色极其难看,站在更高的枝丫上,削薄的唇抿紧,显出一种森凉的冷漠。 原本可以瞬间转移的通道已经被封印,根本无法通行,他不得不退回来。 “啊,你回来了?”巫间焱对他的去而复返一点也不意外,仍然微微笑着,精致如画的脸上神情温柔恬静,看起来就像最听话最讨喜的邻家小弟弟。 这个小弟弟彻底无视了元铮的愤怒,指着正从远方扑簌簌飞过来的太阳一样耀眼的金色巨鸟,“它看起来很厉害啊,你打的过吗?”不待元铮说话,他又自己接道:“当然不行了,我也不行的,所以,我们一起吧。” 金翅鸟一瞬千里,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覆盖了头顶的天空,庞大的身体轰然撞向扶桑神木,整棵树从上而下剧烈的晃动起来。 巫间焱镇定的站着,任由金翅鸟煽动翅膀带起的飓风拂过身体,衣衫猎猎,眸光如醉,“我们一起,撕、碎、它!” 话音刚落,白衣的少年身形徒然拔高数丈,汹涌的灵力在周身缭绕回荡,一拳砸向高空庞大如山的金翅鸟。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七章:战斗 “疯子!” 巫马月安静的靠坐在扶桑木的一株枝丫上,眼睛紧紧闭着,仿佛陷入了沉睡。不断有扶桑树的枝丫被上空厮杀的气流震断,从她周围落下,她身周三米内仍却然平静如斯,甚至能感觉到微风拂面的温柔。 少女水色的长裙飘飘荡荡,在空中翻卷出优美的曲线。纤长白嫩的双手缓缓从宽大的长袖中伸出,在空中有韵律的跳动。 随着手指舞动,照射进这片区域的光线一点点暗淡,直至完全黑暗,看不见一点光,然后一个泛着微光的立方体在黑暗中悬空而立,里面有人影晃动,栩栩如生,赫然正是巫间焱、元铮与金翅鸟激战的场景,他们仿佛被装进箱子的玩偶,即使有惊天动地的力量,也只能按照别人划定的路线前进。 金翅鸟高声嘶鸣着,音波如同海浪般叠加着涌进耳膜,巫间焱被金翅鸟一翅扇落,流星般从高空坠落,“重明!” 尖利的鸣叫声倏然响彻长空,重明鸟“砰”的一声从扭曲的空气中出现,接住急速下坠的巫间焱,无数火红色的羽毛在金翅鸟遮蔽下的黑暗中发出耀眼的光,它载着它的主人,全速朝着上方的身影掠过去。 元铮脚踏光剑在空中急速穿梭,躲避着无孔不入的风刃,由体内真元幻化出的其余四柄光剑从四个方向交叉劈斩,与金翅鸟坚硬如铁的羽毛擦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金翅鸟虽然身体巨大,动作却堪称灵敏,尽管元铮对外界感知敏锐,能在一定范围内感知它的动作,移动也已十分迅速,还是有好几次几乎死在它爪下。 在战斗间隙瞥见站在重明鸟背上纹丝不动的巫间焱,元铮只觉得心往下沉。 重明鸟在很远的天空上围绕金翅鸟盘旋,其主人对“盟友”的危局视而不见,脸上又浮起温柔甜蜜的笑意,玫瑰花瓣一样鲜嫩润红的嘴唇微微翕合,“再见!” ——当你坠入最黑暗的地狱,她会踏着你的尸骸从深渊里走出来,步步生莲。 巫间焱抛出手中的黄金色卷轴,即便鲜血沾衣,也依旧清闲雅适,飘飘如仙。 重明鸟高鸣一声,闪电般从战场中退出来,身后有金黄色的火焰从张开的卷轴中一点点扩散,直至遮蔽住半边天空。 被刻意制造出的黑暗里,传来一声极短暂的笑声,满是嘲弄的味道,“该走了呢。” 充满金黄色火焰的立方体一点点崩坏消散,衣衫摩擦的声音清晰可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那片黑暗里走出来。 ※※※※※ 漆黑的天幕上悬挂着寥寥无几的星辰,如最锋锐的眼睛,沉默的凝视整座城市。 夜风将血液的气息吹拂起来,混杂着来自海域的潮湿气息,显出一种特别 的凝重。月光轻柔的散落在死寂的巷道,拉长挂满长街的一个个人影。 被绞杀的,带着澹台血统的斯卡洛城民。 从城门口走到城中央,澹台莹已经可以镇定的看着这些死不瞑目的人,甚至可以清醒的清点一路见到的尸体。 “五千一百二十三,五千一百二十四……”清冷而稚嫩的童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极为清晰,“数都数不清呢……” 脚步声由远而近,月色濛濛,年幼的女孩睁大双眼,望着魂楼前屹立不倒的人影。 “那是澹台嵘,我们澹台家最出色的驭魂师。”她仰起头,神色骄傲,眼睛里有亮如妖鬼的光,身后的人并没有接话,女孩仿佛也不在意,仍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着,“他告诉我,澹台家用驭魂术纵横天渊上百年,当有此报。” 澹台莹抱住眼前那具已经没有灵魂的躯体,仿佛这样就能暖和一点。 “我们澹台家,传承的是最伟大的血脉,理所应当的荣耀,你是我的妹妹,可以要求任何东西。” “澹台家的驭魂术天下无双,纵然他们有共生兽辅助,仍会被我澹台一族踩于脚下。” “小莹,跟在哥哥身后,不要害怕!” “澹台家的血债已经还清,往后你无论身处何地,身在何方,都不必战战兢兢,我的小公主啊……你要好好的。” “我一点都不恨。”八岁的孩子站在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踮着脚触碰已死的人。那是一张即便沾满血迹,也能看出棱角的脸,泛着死人该有的青灰色泽,在惨白的月光下有些渗人,澹台莹用手一点点擦干净面前的脸,平淡的口吻突然转为凄厉,连手指都颤抖起来,“可是哥哥,你让我原谅的时候没有告诉我,他们要这样对你们!” 澹台莹骤然抬起头,凝视着他照不进一点光的瞳孔——纯黑色的,没有一点眼白的瞳孔,如同被逼至绝境的野兽一般,目光凶狠而惨绝,一字凝一个血痂,又一句撕一层血肉,“哥哥!你等着我!你们都等着我,澹台亡族之仇可恕,生抽魂魄之恨,澹台莹绝不会忘!我一定会把你们都带回来!” 天星如同冷锐的眼睛一样静静俯视着这座城市,以及城市里所有瞳孔漆黑的亡魂。 泛着赤红光泽的种子从澹台莹手中滑落,瞬间钻入土里。幽鬼睁着温润的大眼睛,并不明白女孩为什么要将那枚种子种下去,却还是野兽般捕捉到了危险,看着女孩对他张开臂膀,身形并不高大的男孩如猎豹般敏锐的窜过去,抱起她飞速奔离这个空寂的城市。 粉红色的雾气以魂楼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幽鬼总是能提前一步奔出粉色雾气覆盖的范围。 那些成千上万双黑洞洞的眼睛还在身后,阴森幽冷的注视着 极速奔跑的他们。 即使在疾驰中,幽鬼的气息也没有乱,他的身体仿佛是上天制作出的最完美的战斗机器,无论什么时候,他的呼吸、脉搏、心跳都能保持最完美的状态——适合战斗的状态,浑身肌肉在日复一日的战斗中结实凝练,看起来并不如何强劲,却蕴含着无可比拟的惊人力量。 “冥,这个小鬼你来吧。”纯白色的丝线棉絮一般一点点从空气中涌出来,然后凝聚成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女子的面容在暗淡的月光下十分朦胧,她用手轻轻撩了撩耳边的发丝,“我真是,不忍心动这样小的孩子呢”。 凭空出现的声音让幽鬼警惕起来,极致的速度在看见那个身影时瞬间降为零,将澹台莹放下,摸了摸她的头,似乎在说不要怕。 澹台莹温顺的退后,她知道从她们回来斯卡洛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人盯上,这些人还留着这座空城就是在等她。 “准备好了么?”穿着黑色斗篷的人隐在暗影里,仿佛极其厌恶光,即使是温柔如水的月光也不能让他显出身形,如果他不出声,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哎呀呀,冥,你居然也会等人家准备好了再动手,”女子故作轻柔的叫起来,十指上有白色光华流转,“真是好绅士呢。” “闭嘴,鹿莲。”冥的声音暗哑低沉,他缓缓的从阴影里走出来,手中倒拖着一把巨大的弯镰,随着他的走动在地面划出深深的沟渠。他抬起头,缓缓举起弯镰,他脚下的土地似乎突然涌起风暴,将他笼罩全身的黑袍吹的猎猎作响,“来!” 幽鬼没有说话,暗金色瞳仁瞬间锁紧,变为竖瞳,眸里转过凶暴的光,身体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直扑隐匿在黑袍里的幽灵。 “找死!”没有共生兽,没有武器,凭一双拳头就想与暗镰抗衡,不是找死是什么?冥已经预想到他身体分离的方位。 面容稚嫩无辜的少年悍然用双手抓住镰刃,暗金色瞳孔中光芒徒盛,对着吃惊的对手露齿一笑,仿佛诡计得逞的顽皮孩子,一手紧抓镰刃,一手直插冥左眼。 “砰!”镰刀碎在少年手里,冥的身体也被少年单手举过头顶,甩向蔓延而至的粉色雾气。 那一刻,冥紧抓镰柄的手仿佛被什么吸住,无法松开不能使力,眼睁睁看着那只指甲修剪整齐的手,伸着食指和中指,插进他的眼睛,然后弯镰徒然寸寸碎裂,他逐渐远去的视线里倒映出少年纯稚无暇的面容。 被甩进粉色雾气后,冥用力喘息着,鲜血从左眼中一滴一滴涌出来,他用仅剩的右眼看着不远处静立的孩子,恐惧骤然攫住他的心脏……那种力量,根本无法抗衡,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踉跄着跌倒在地上,他感觉有什 么可怕的东西正从地底下爬过来,身体不自禁的颤栗起来。 如杀神一般的少年将沾血的手指放在嘴里允吸,然后不高兴的拧紧了眉,仿佛在抱怨点心不好吃的孩童,他的眼睛依然纯澈透明,带着小动物一般的天真无辜,目光却转向已经愣住的鹿莲。 死亡的黑暗铺天盖地笼罩而来,不断侵袭的冰冷气息带来窒息的绝望。 鹿莲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然后反应过来也似,再顾不上同伴,身形骤然虚化成白线融入空气,片刻又从很远的地方出现,这是她从自己的共生兽“夜隼”那里获得的“瞬移”能力。 幽鬼茫然的看了一眼迅速遁逃的女子,背对澹台莹半蹲下身体,等熟悉的重量覆盖上来后,少年闪电般窜出去,身后粉红色雾气如同海潮般涌过来,隐隐约约有暗红色的触角一样的东西在雾气中一闪而逝。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八章:等级分明 即使有瞬移这样强大的能力,鹿莲还是感觉被死神无形的手抓住了心脏……能将冥秒杀,即使澹台家最强的驭魂师也做不到,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少年,到底是真么做到的。 鹿莲压抑着内心的恐惧拼命逃跑,心里开始质疑上层的情报,那份情报里明明说剩下的只是一个澹台血脉淡薄的女孩,可是她见到的,澹台家最后的血脉,根本跟他们不在一个等级,她和冥甚至都没看到那个女孩出手,那绝不是普通的、血脉淡薄的澹台遗脉。 “怎么……会?”从背后贯胸而出的那只手莹白如玉骨骼分明,鹿莲的身体还在惯性的奔跑,胸腔里的心脏却被人从背后摘了出去,胸口上碗大的血洞,往外汩汩喷血。 然后身体被一只手抓起扔向后方,她身体还未落地,就被一根暗红色的藤蔓缠住,迅速拖入城中,鹿莲大睁着眼,于混沌的视线中撞见那个女孩轻巧的回头,脸上有淡如烟雾的笑,笑容里阴霾满布。 尘埃终于落定,风从东面吹来,带着海域独有的咸腥味道。 日正当午,碧空如洗,两个少年并排坐在海岸突出的岩石上,齐齐将脚浸在水里,任澄澈纯粹的海水一**冲刷脚面,痒嗖嗖的,让人心情愉悦。 留着及耳短发的女孩微微仰起头,注视着偶尔悠闲掠过的白色海鸟,她身上的袍子已经很破旧了,堪堪可遮蔽身体,上面有血迹干涸后的痕迹,也有被锋锐利器勾破的痕迹,隐隐约约可见她白嫩的肌肤。 冬日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可这两个孩子仿佛都没有感受到,澹台莹不在乎,幽鬼不会冷。 “看!”女孩指着海天相接的地方,笑容善极无暇,一颗琉璃樽里的琥珀也似,“他来了!” 幽鬼的嘴唇张合了几次,仍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少年鹿一般温润的眼睛里露出哀伤之色——他太久没有说话了,喉咙里能发出的只有野兽似的咆哮,已经学了很久,却仍无法发出完整的音节。 “没关系,幽。”澹台莹对幽鬼露出极为温柔且宽容的笑,安抚的拍了拍少年的手,“会有办法的。” 自从灵族势微,鬼方族叛盟,雪族凭借天神赋予的能力统一各部,将遗留的鬼方族尽数屠戮,奠定了祝融遗族帝国铁血统治的基石。 祝融遗族帝国已建立了数百年,统治根深蒂固,由开国帝王亲手制定的帝国铁律被镌刻在纵横数十里的石碑上,石碑耸立的地方,就是祝融遗族帝都云京所在,以石碑为界,下民居于东,上民居于西。而先知,居住在通神台上,那是悬浮于白云之间的高台,只有被先知召唤的人才能到达的地方。 然而今晚,帝国的六巫一祝融遗族帝都得到了先知的传唤,齐聚通神台,云 雾飘渺的通神台上,通神殿的十二重门由内而外一层层打开,先知着一身绣着智兽白泽的银色镶金边预知服从容踏出。 这是现任先知第一次踏出通神殿,在神殿外围垂手肃立的众人都微微垂下头,避开先知的眼睛——没有人能直视先知的眼睛。 “嗒、嗒、嗒”的脚步声慢慢穿过众人,帝国唯一能与天神交谈的先知在通神台的边缘站定,伸手触摸浮在空中的白云,预知袍被天风吹的蓬然鼓动,银灰色长发肆无忌惮的飘扬起来,“天神说,乱星显于东,祸患起于北,”先知背对众人的面容上浮出空茫,仿佛已陷入梦境,声音也开始飘忽起来,“不该存在的民族,要从虚空中重聚,已经逝去的亡灵,即将踏上帝国的土地……” 听到如此不详的预言,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仍旧没有抬头,只淡淡然道:“任何威胁帝国的存在,杀!” 旁边一位面容苍白的羸弱少年却突然抬起了头,直视先知的背影,眸光发亮,如同饥饿已久的野兽嗅到了血腥味,脸颊上泛起害羞似的红晕,仿佛情犊初开的少年遇见了暗恋已久的女孩,“请先知大人明示祸患根源,巫阳愿为帝国而战!”声音因为亢奋而有些微发颤,“敌人的鲜血,才能喂养出最强大的将士啊……帝国平静的已经够久了……” “又要开始屠杀么?”一位面容冷肃的中年美妇看着巫阳兴奋到略微扭曲的面容,难掩厌恶,“你们巫阳一脉,真是一代比一代让人恶心……” “呵呵……”巫阳拿手轻轻掩住嘴唇,遮住唇角的冷笑,眸色阴枭的盯住巫凡,“你要试试我们更令人恶心的手段么?” “够了!”年轻的帝君漆雕瑾黎淡淡道,阻止巫凡即将出口的怒斥,“敌人还未至,你们要先内乱么?先知,可能推测出乱星和祸患的具体位置?” 从六巫开始争执时就一言不发的先知面无表情道:“不能。”片刻沉默后,能预测吉凶的先知收回探入云雾中的手,宽大的袍袖遮住手掌中一闪而过的血色,先知的脸色在一瞬间几近透明,“乱星已经完成分裂,遁入星海,没有人再能追踪,而祸患,帝国的祸患,还用推算么?”神谕已经传达,蓝眸的先知似乎对这样的对话感到厌烦,“你们去吧。” 在通神台上空盘旋的纯白色天鹤优雅的落下来,漆雕瑾黎抚摸着天鹤柔滑如锦缎的羽毛,“那么,告退了,先知。”翻身坐上天鹤背部的一瞬,眼神瞬间阴鸷下来。 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齐齐对先知躬了躬身,也乘坐天鹤被接引下通神台。 “陛下好像不太高兴!” “他岂非一直不高兴?”与巫相并骥而驰的巫履微笑着接话道,“不过, 最让陛下耿耿于怀的……正是他最离不开的。” 前方的巫阳回过头,对着两巫轻挑唇角,无害纯善的一笑,拍了拍身下的天鹤,迅速的去远了。 元铮是在极度冰冷中醒过来的,方一睁眼,便有透明的纱巾扑至脸颊,恰恰遮住双眼,下意识就要抬手取下遮蔽视线的东西,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触碰到了皮肤,那层纱巾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不要动,”站立在他前方的人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然后从站立的地方走向元铮,“这里的光太强,不想失明的话就别动丝巾。” 那是一个有着黑色头发的少年,双眉修长入鬓,眸如秋水晶莹,嘴角上有微微的笑意,更衬的那张脸眉目灵动俊秀无匹——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元铮强撑着坐了起来,透过丝巾看见下方飞速移动的冰川,一望无际的冰川像一面面镜子映着正午的阳光,即使身在高空也能感觉到光线的强烈。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风里传来的奇异噗拉拉声——那是巨大的翅膀快速闪动的声音。 他正坐在一只纯黑色巨兽宽厚的背上,高空中的风一如既往的冷冽,他默默的裹紧了衣袍——身体里的真元完全不能调动,筋络断裂果然会影响身体恢复,即使真元一直转动,也根本聚集不起来,完全没法御寒。 “你是我捡回来的,”年轻的男孩用极有朝气的声音说,不等元铮反应,又迫不及待的接着道,“如果你没有地方去,以后就跟着我好了……而且我救了你,你要报答我的!” 元铮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黝黑的眼睛盯着少年,直到少年尴尬的转开视线,才冷然开口,“你是什么人?” 少年微微侧过头,避开他锋利的视线,老老实实说,“我叫九方泽,我真的救了你,”生怕他不信,少年一边用手指着已经掠过去很远的地方,一边说,“喏,当时你就躺在一处冰柱上,半边身子都悬在冰柱外面呢,要不是我的小九眼尖,你可就摔成肉饼啦,就算不摔下去,也要冻成冰棍的,所以就是我救了你……”说道这里,少年极为骄傲的扬起了头,身下的巨兽仿佛听懂了主人的夸赞,立刻附和着嘶鸣一声——穿云裂锦似的雕鸣响彻长空,然后巨大的黑雕骤然加快了速度,猝不及防的九方泽趔趄着摔倒在元铮身上。 元铮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又断了一次,口中不自觉的溢出痛苦的呻吟。 “啊,对不起对不起,”少年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一边道歉一边训斥身下的黑雕,“小九,你又调皮了,下次再这样,我就揍你啦!” 小九不屑的低低鸣叫了一声,仿佛在嘲笑说大话的少年。 元铮再也克制不住的低低咳嗽了一声,胸膛剧烈起伏着,半 天没能爬起来,眼神却锋锐的射向九方泽——他最好不是故意的。 九方泽在与小九的战斗中没讨到便宜,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蹲到元铮面前,满脸愧疚和尴尬,呐呐道,“对不起啊,小九它有时候有点任性。” “让它安分点!”元铮揉了揉额角,觉得有些头疼,身下的畜生太嚣张了,它的速度还在加快,在这样的速度下,高空中的风对不能用真元护体的他来说变得非常致命,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脸颊上有血留下——被高空的风划过的伤口。 元铮的严厉让少年更加无措,看着他脸上莫名其妙流血的伤口,迟钝的少年并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是慌慌张张的伸手想去捂住元铮脸上的伤口,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别死啊,你别死啊,明明没人碰你,为什么会流血啊啊……呜呜,我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人……呜呜”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么从晶亮的眼中落下来。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九章:驱使 “让它飞低点,速度放慢!” “哦哦。”少年像得到圣旨一般爬起来,在黑雕宽厚的背上平稳的跑了起来,直跑至靠近黑雕脖颈的地方才停下来,手舞足蹈的对黑雕说了一会,不知道说的什么,看神情却好像是在请求和许诺。 于是黑雕飞行的速度和高度都慢慢的降下来,少年于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又跑回元铮身边,看见他身上没有再多出伤口,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想起什么似的,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我不会治伤,这里也没有药……不过你的身体好奇怪,会自动疗伤——我捡到你的时候,你的伤可比现在严重多了,你看你现在几乎看不出有什么伤口了呢。” 元铮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个英气逼人,但依然没有完全脱去稚气的少年,从他漆黑的眸子里读出了孤单,以及无知。 他似乎并不知道剑术师只要一息尚存,体内的真元就会自动运转修复身体,他仿佛也不知道共生兽——如果他与他身下的畜生完成了共生仪式,这个畜生绝不敢这样对他。至于驭魂师,就更不可能了,至少现在,整个沧澜天渊里都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 所以,他与这畜生之间的关系是靠什么维系的呢? 元铮对少年微微的笑了笑,阳光乍泄似的笑容让少年一时间有点懵,又有点开心,他觉得一定是他的诚心感动了这个冷冰冰的人,于是少年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诶,你饿不饿?你昏迷了好多天,都没吃东西……咦?”少年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元铮,下意识的离元铮远了一点,心底寒气一层层冒起,“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们剑术师受伤后,身体会自动进入深度休眠状态,不用进食也能维持生命。”元铮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九方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默默的向元铮靠近了一点,然后就用他原本就黑亮的眼睛灼灼的盯着元铮,一脸求知。 元铮没有搭理他,只是遥遥望着远方,那里还是无边无际的冰川,即使太阳已经快落下去,冰川上的光也还是很强烈,元铮冷冷的笑了出来——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巫间焱想让他和金翅鸟一起死,最后甚至投掷出封印了黄金妖焰的地级卷轴,可是有人在他出手后,不动声色的冻结了那个空间,他在被转移的瞬间还看到了金翅鸟被抹杀,现在他居然被送到了这里——位于沧澜天渊北界的冰原。 “这片冰原有个暴风雪地带,带我去那里。” “不,不行啊,那里不能去!”九方泽连连摆手,神情惶恐,“那里进不去的,还……” “想离开这里,就听我的!”年轻的剑术师盘膝坐好后,简单粗暴的打 断男孩的喋喋不休,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双手捻出古怪的法印。 见对方已经拒绝交谈,九方泽抓了抓头发,将涌至喉口的话吞了回去,默默让小九转了飞行方向——剑术师抓住他的要害了,他不想再留在这里。 太阳慢慢坠入隅谷,天色逐渐黑暗,九方泽又一次转头看向剑术师,剑术师还是维持着手捏法诀的姿势,周身有朦朦胧胧的白光萦绕,纯黑的丝袍被风微微吹起,飘逸如云雾,即使一动不动,年轻的剑术师也像是九天上威严的神袛。 “看够了?”元铮倏的睁开眼,眸中神光乍现既收,淡淡然看向少年,“有什么话,说吧!” 九方泽望着剑术师冷酷而锋利的眼神,尴尬的摸了摸头,“天快黑了,小九已经飞了一天了……” “继续飞!鸱鹰虽是幼体,这点路却也不在话下!”少年剑术师的目光扫过九方泽,见对方又露出“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冷淡的解释道,“鸱鹰天生便是妖兽,幼体类于雕,色黑而亮,翼展三百丈,可驭风而翔,成年后可通灵,色赤而金,喙直首白,翼展三千丈,可驭雷电,音如鹄,见则旱。” “小九是鸱鹰?唔,还是妖兽?”九方泽虽然又露出听不太懂的苦恼表情,眼睛里却闪着光,他对剑术师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沧澜天书·兽经》中记载,兽以其能,得分七级,野、凶、妖、灵、圣、神、洪荒遗种,由弱而强,野兽性鲁善力,凶兽智弱易驯,妖兽有灵可驭,灵兽狡慧难驱,圣兽影无踪,神兽竟归墟。” “可是……” “你欲修兽道,必须先选择与兽共存的方式,融合或封印,所谓融合……”蓦然发现鸱鹰在急速下降,少年剑术师眸光如刀般射向九方泽。 “不!不是我弄的!”九方泽本来听得入迷,此刻终于回过神来,忙往后挪了挪,摆着手解释,“小九自己也害怕……我,我们必须落下去,不能待在空中!” 呼啸着的风将还未成冰的雪从地面扬起,似乎要将半空中的活物冰冻。元铮没有说话,与冰雪同色的手指握住光剑,凝眸看向黑云涌动的天空。 庞大的鸱鹰嘶鸣着轰然扑向地面,在广袤荒凉的冰原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飞舞的冰屑散去后,九方泽慢慢的从坑里爬了出来。 元铮与小九并排站着,面无表情的看着狼狈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九方泽总觉得小九眼里有幸灾乐祸的神色。 忽然间,空中传来隐隐的“呜——呜——”声,仿佛有谁在天边吹响了巨大的号角。 “不要听!”九方泽又惊又惧的叫了一声,然后迅速将剑术师拖到鸱鹰有着浓密羽毛的翅膀下。 鸱鹰也将脑袋缩在翅 膀下,整只鸟缩成一团,静静的等待黑夜过去。 原本还模糊的“呜呜”声越发清晰了,即使堵住耳朵,也能清晰的听见那种能催动身体血脉的声音,如同战神吹响的冲锋信号,夹杂着金铁交鸣声,搅动人心底最深处的暴力**。 声音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到后来居然四野间到处都回荡着同样频率的声调,诡异可怖。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诡异气息,剑术师徒然产生不祥的预感,年轻英俊的脸庞蓦然显出恐惧,身体里奔涌的真元如同脱缰的野兽在体内横冲直撞,鲜红的血从剑术师的嘴角涌出,手指痉挛的紧扣冰面,显然手劲太大,原本平滑的冰面已印上殷红的痕迹,刺骨寒凉的冰屑磨着剑术师手心的肌肤,“怎么……会这样……” 旁边紧靠鸱鹰坐着的少年将头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肩膀证明少年还活着。 暴风夹杂着雪花扑在元铮脸上,他睁大双眼,瞳孔中映出空中密密麻麻的身影——无数驭兽而行的人影纵横有序,洪水一般涌动着,如同最锐利的刀锋般划破天空,割裂黑云。 带着银白色兜帽的女孩仰头看着空中密密麻麻的影子,轻轻扯动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了不得的人呢,是不是?” 身后的少年双手掩住耳朵,脸上仍是无辜又纯善的神色,眼睛微微眯着,像一只正在晒太阳的慵懒猎豹。他原本也在安静的看着天空,却突然转过头,目光穿过皑皑白雪,落在不知名的地方,然后对女孩露出一个问询的表情。 “幽,不可以哦,”女孩对着表情有些沮丧的少年甜甜一笑,手指伸出宽大的白袍,让迅速飞至身边的冰蓝色蝴蝶停驻在指尖,仿佛倾听它说话一般将头侧过去,“啊,在东边呢。” 冰蓝色的蝴蝶速度极快的划过半空,身后紧跟着一黑一白两道影子,朝东方无声无息的飞掠过去。 白发黑袍的人影站在高达三万尺的冰柱上,枯瘦如柴的手握住臂长的暗红号角,冰川上刺骨的寒风将他黑色长袍吹的翻滚不息,脚下的六星法阵发出耀目白光,仿佛可与日月争辉。 “老爷爷,你召集这些冥魂做什么?”突然间,一个甜腻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惊喜的叫出声,好像小孩子发现了新玩具一般,“啊,这个会自己吹出声音的号角很厉害啊!” 一只冰蓝色蝴蝶扑闪着翅膀停在眼前,黑影仍旧盯着高空,那个飞舞的蝴蝶却“噗”的一声湮灭,仿佛被风吹灭的烛火。 “我有很多冰蝶,可以给你杀着玩哦。”澹台莹的声音从在另一个方位出现的冰蝶口中传出,仍旧甜蜜天真,“可是你那些浮在空中的冥魂,空有其表吧?” “你要怎么让他们 战斗?”女孩的声音徒然大了起来,从骤然出现的无数冰蝶口中传出,响雷般涌入耳膜。空中浮现着密密麻麻的冰蝶,从天空俯瞰下去,仿佛一望无际的冰蓝色海洋,无数双翅膀闪动的声音几乎要震落冰川外层的薄雪。 “小孩子随便进入大人的世界,会很危险。”沉默片刻,站在六星法阵中心的白发男子平静的开口,他的声音不高,却是散淡而冰冷的。 所有的冰蝶静止了一瞬,继而重新开始扇动翅膀,女孩的声音也重新响了起来:“快入土的老头子进入年轻人的世界,也会很危险。” 天空中的冥魂还在咆哮,黑压压的停在女孩所站的冰柱上方,作势欲扑,女孩的面前空无一物,她遥遥望着远方,轻柔的声音从她玫瑰般的嘴唇里涌出,低而清晰,带着对长辈撒娇的甜腻,仿佛那个人就在眼前。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章:鬼方 等到天亮就会消散的东西可吓不住我啊。”澹台莹轻轻的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还未长成的倾城容貌,如同白雪般不沾尘埃的纯洁面容上有甜甜的笑,“而且,冥魂这种东西我也有很多呢,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你要的话,可以拿你手中的号角……” “死!”怒喝声如在耳边响起,打断女孩未尽之语。与此同时,浮在黑影周围的蝴蝶由内而外一层一层湮灭,冰蓝色光芒在夜里浮动,空气中忽然有几乎看不见的白光一闪而过。 那个声音虽然暗哑低沉,却雄浑有力,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与威严,绝不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能发出的——那是个长了一头银发的年轻人,看不出深浅的年轻人! 冰蝶传回的画面瞬间切断,澹台莹的眼睛迅速的眨了眨,平复画面消失带来的短暂黑暗,还未睁眼,便觉身体腾空而起。 “咻”,幽鬼抱起澹台莹猛然间向后飘开了三丈,避开急射而来的东西,然而即使全速闪避,那东西还是在他脸上划出血痕,少年暗金色的竖瞳猛的一缩,未及看一眼插在冰面上的东西,便突然翻身连续后跃,脚不沾地的又退后三丈,将将站稳,怀中的澹台莹便被人抢了过去。 他方才站过的地方一点点塌陷,薄如蝉翼的两把羽刃在冰层中交相穿梭,像是暗夜里无声无息的幽灵,倘若少年闪避的稍慢,此刻早就被两把羽刃绞碎身体了。 罩着黑袍的人影五指钢钩般牢牢扼住澹台莹纤细的脖颈,泛着银光的羽刃静静浮在他身后。他的手劲大的出奇,澹台莹怎么都挣扎不开,渐渐喘不过气。 幽鬼闪电般掠过来,利刃般锋利的手指每次都精准的在触碰到女孩身体前改变方向,暗金色竖瞳中光芒闪烁,却始终看不清那个人影的脸——他总是能用少女抵挡幽鬼凶猛如雷霆的攻击,那两把羽刃也在空中交错切割。 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肉眼望去,只见两道影子闪电般不断交错碰撞。 “啪”,第二把羽刃也断裂在幽鬼掌中,少年眼眸冷冽、杀意弥漫,如影随形般跟上黑影,右手再没有退避,穿透少女的右边胸膛,扣紧了黑影掐住女孩脖颈的左臂,狠厉的一扯,便将黑影的整条左边扯了下来。 黑影一惊,点足急退,然而少年的速度更快,即使右手陷在少女的身体里,左手仍间不容发的插穿黑影的咽喉,“格”的一声轻响,黑影的整个喉管被折断,血肉筋茬儿都拖了出来,一道血柱喷溅的老高,落下的血雨染红少年和澹台莹同样苍白的脸。 澹台莹抓起一把雪塞进还在汩汩冒血的胸口,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对着幽鬼灿然一笑,安抚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幽,你做的很好。”一只冰蓝色的蝴蝶 化入她还在流血的胸口,伤口瞬间冰冻。 天空依然漆黑一片,风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澹台莹感觉到什么似的仰起头,然后轻微的笑起来,用惊叹佩服的口吻道,“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号角声越来越响,几乎整个冰原都弥漫着激越的声音,片刻后四野的号角声骤然停止,仿佛正在吹奏的乐曲方至**便匆忙结束,突兀而不自然,尾音还未消散,六星法阵的光芒就乍然强盛到几可与明月争辉,从法阵边角骤然脱出六道光芒直冲天际,耀的四周亮白如昼,无数星辰汇聚的星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颗光芒微弱的星星,随着六星运转极其不稳定的闪烁着。 “幽,动手!”女孩遥遥望着汇入星海的六道光芒,声音蓦地冷酷起来,“绝不能让他们回来!” 女孩的话音刚落,少年已经离弦之箭般向着发出强光的冰川窜了出去,空旷的冰原上,依稀能看到黑色的影子急速掠过。 昏暗的光线里,躺在冰川上的黑影静静站了起来,他按了按脖子,被幽鬼捏断的喉管慢慢复原,连同左臂也在一点点长出来。 “这么快就恢复了啊。”小小的女孩惊叹着,冰蝶从她的胸膛里涌出来,一只又一只以雷电般的速度向着黑影扑过去,“听说魑灵永生不死,来,让我看看你不死的力量。” 黑色的魑灵迅速淹没在不断涌现的冰蓝色风浪里,澹台莹面无表情的看着魑灵,抬起的右手慢慢握紧,然后又骤然松开。 围绕着魑灵的冰蝶由内而外一层一层“噗噗噗”的爆炸,外层冰蝶身上仿佛出现一道薄膜,将所有爆炸产生的能量聚拢压缩在一起,,魑灵那片冰川立时便崩溃下沉,冰屑纷飞中,一道黑影冲天而起,即使头顶被密密麻麻的冰蝶还在持续自爆,黑影还是眨眼间就窜到了澹台莹身前,钢构般的五指直指心脏。 女孩额前的碎发被魑灵指尖的劲风吹拂起来,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她纯黑色的瞳孔里泛出淡淡的蓝色,身前似乎有无形的屏蔽一般,魑灵的指尖竟不能推进一步,被阻挡的同时,魑灵迅速收指出腿,带有雷霆之力,却在即将碰到女孩身体的瞬间倒飞出去,他身体腰部以下的地方被反弹出的力量轰然震碎成粉末,血肉满地。 澹台莹看了还在抽搐的半截人影一眼,无甚兴趣的转过头,看向那在黑夜里发出耀目光芒的冰川,一只冰蝶无声无息的落在她肩膀,微微翕合翅膀。 幽鬼仰倒在地上,嘴角有血液不断涌出,暗金色竖瞳蒙上一层灰色阴影,显得分外暗淡。他的双手十指被一根一根从指尾完全折断,呈现出诡异的绵软,垂在身侧。 满头白发的人站在已经暗淡的六星法阵中心,仰头望着 空中格外灿烂的星星,暗红色的号角收敛了滔天煞气,安静的悬空浮在他身前,如同被驯服的野兽,半空中浮着的冥魂齐刷刷落在地面,对着人影的方向郑重的微微躬身:“恭贺焱修殿下重返沧澜天渊!” 有些感慨地,男子扯动嘴角笑了笑,清冷的月色照在他完美无瑕的脸上,显出夺人心魄的美,他抬了抬手对他的臣民致意。 所有冥魂都安静的站着,目中晶莹连连,连当年的鬼方第一勇士——东泽也神色激动,暗压压的冥魂中有萤火虫样的光芒一点点浮起来,所有的将士都看着他们最后一位殿下,带给他们希望的焱修殿下。 “天佑殿下!鬼方必将与世长存!”狂喜的欢呼如同风吹过。 “你们去吧,带着你们的战铠回来!”满头银发的男子微微笑着,然后轻轻的、掷地有声的说,“天道不容,便斩天道!八方世界不容,便斩八方世界!我总归会带给你们一条活路!” “诺!”数百冥魂轰然应诺,语音震颤在风里,然后这些冥魂逐渐慢慢消失了。 天空泛着淡淡的青蓝色,那是黎明破晓前的颜色,俊美如妖邪的男子回过头,他像是浮动在空气里一样,一晃,就突然出现在幽鬼的面前 焱修弯下腰,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以修长而冰冷的手指轻轻地捏起少年的下巴。幽鬼的脸上有不加掩饰的恐惧,暗金色的瞳孔剧烈地抖动着,里面朝阳温暖的光都仿佛要破碎。 “你到底……是什么人……”焱修专注的望着少年苍白的脸,用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问道。 少年的身体被焱修带动的上倾,双臂却不自然的下垂——他的臂膀也被一寸寸折断,那样恶魔样的手段,让少年也不自觉的畏惧,他张着嘴,嘴里发出不完整的、听不清的音调,仿佛野兽最后的哀鸣,微弱的声音轻轻散在空气里,难以分辨。 “你是在求饶么?”焱修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年,拇指温柔的摩擦少年被鲜血润泽的嘴唇,然后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冷厉神色,声音却还是极尽温柔:“你还不出来,是想我弄死他么?!” “你先放开他。”果然,身后一个甜腻稚嫩的女声淡然答道,空气流水般荡漾开来,仿佛空气都在避让那个由无数冰蝶凝聚成的女孩。 显然是看到空中的冥魂消失才赶过来——澹台莹立在他身后,白袍飘飘荡荡,云雾一般包裹着她瘦小的身躯:“他不是在求饶,他是在向我预警!”尽管居于劣势,还是下意识的为幽鬼辩解——他不会说话,那她就负责向所有人解释。 “那你就是选择来送死了。”焱修不再管幽鬼,鬼魅般闪现至女孩身前,缓缓靠近女孩瞬间惨白的脸,“毕竟你要是 跑了的话,我可没时间追你呢。” “我想同你做个交易!”澹台莹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密密麻麻的恐惧爬过心头,她强忍着没有后退,“用你的魑灵做交换,把他换回来……我,我给它种了蝶种……” “那可不行。”焱修嘴角似笑非笑,眼睛里有嘲讽的光,若无其事的打断她断断续续的话:“不过你竟然知道魑灵……我还以为这些事都被彻底埋葬了。” 雪族在立国之前,联合灵族对鬼方进行了彻底的灭种,然后对鬼方的所有事都采取暴烈埋葬的做法:鬼方族曾经居住的宫殿楼宇都被推倒重建,神坛被沉入地底,典籍被焚毁,仿佛这样做就能将那个民族从历史上彻底抹去一般。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一章:魂波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雪族现在已经放弃这种坚壁清野的政策了么? 澹台莹没有说话,身体却颤抖的更加厉害,破碎的痛呼从喉咙溢出,俊美无俦的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着鲜血从她眼中流下,爬满整个脸颊,像一个微笑着的恶魔。 “呵呵,在雪族你被称为什么?天才?神童?这点程度的驭魂术就敢来冰原放肆啊……” 澹台莹闭着眼,看不清男子脸上的神情,却从他的口气里听出了轻视——作为只要成长起来,就能在沧澜天渊里横行的驭魂师,在他眼里却好像是个笑话。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那个人要她对付的,怎么会是这样的怪物,即使她已经达到驭魂师的控魂之境,她的魂波也完全被压制,甚至连出手的时间都没有,那个人的灵魂强大的可怕,她甚至感觉不到他的魂波。 原则上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魂波,魂波是生物独一无二的标志,而驭魂师可以感应到别人的魂波,澹台一脉对生物魂波的感应天生就强于普通人几十倍,年岁越长,这种天赋也成几何倍数增长,及至现在,澹台莹的灵魂接近实质化,几乎将血脉天赋发挥至巅峰,而面前这个人,她竟然连感应他魂波的存在都做不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个人本身就没有魂魄,二是这个人的驭魂境界远超窥测之人。澹台莹在魂波被压制的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焱修就是第二种人,绝对是!因为她根本感应不到他的魂波,她甚至还要用眼睛来作为介质化虚为实使用魂波,那个人却似乎只是动了心念,便反弹回她的攻击。 双手双足都仿佛被铁镣铐住,僵硬得无法动弹。恐惧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澹台莹包围,当冰冷的手指爬上脸颊的时候,她知道她要被天神抛弃了,她和幽鬼都将被抛弃。 “让我看看……”低沉磁性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澹台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丝丝缕缕的侵入了脑中,幽鬼从喉咙里涌出破碎的呐喊,然后世界瞬间安静。 “……这个世界现在的样子……”焱修的唇角轻轻勾起,眼中浮出阅尽沧桑的感慨。 魑灵被毁掉大半的身体已经看不出任何伤害,就连那件黑色袍子也光洁的不沾尘垢,它静静的站在焱修身后,像是他不见天日的另一面。 凛冽的暴风夹杂着雪花扑上面颊,焱修站在裂缝边缘,遥遥望着对面日夜不息旋转的暴风雪团,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他伸出手摸了摸肆虐到身边的零碎风雪,唇边噙着一抹笑,“好久不见,重璃,你还好么?” 对面巨大的暴风雪屏障一如既往的缓慢运转着,没有人应,焱修面上也不见失望,唇角笑意半分未褪,即使在混沌的风雪遮 掩下,那张脸也俊美的让人呼吸停滞。 眨眼功夫,那通天彻地的暴风雪团仿佛沸腾一般发出隆隆的声响,仿佛有巨人在用力擂动天神的鼓,方圆百里的冰川都开始颤动,原本就锋利如刀的雪花瞬间凝成冰刃,在更强劲的暴风推动下从四面八方向焱修疾射而去,焱修冷眼看着犹如百里长龙的冰刃瞬息逼近,如同看一个孩童顽皮的笑话。四条白色游龙蜿蜒着绕着他翻飞,互相交错来往,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片刻后四条白龙在空中轰然相撞,暴风骤停,大片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落下,落在焱修的眼角眉梢,轻轻的,痒痒的,好像在亲吻他一样。 “再胡闹,我就走了。” “呜……”不知从哪里传出一声委屈的呜咽,密集落下的雪花渐渐变少,能生生撕碎所有生灵的暴风雪向两边退开,并从冰原之眼伸出一条雪桥,直至焱修脚下。 俊美无暇的男子踏上雪桥,于漫天风雪中从容缓行,魑灵悄无声息的随在他身后,像是长在脸上的黑色面罩牢牢挡住五官,神秘莫测。 焱修速度似缓实急,片刻便穿过深逾百里的风雪长桥,被寒冰覆满的山峰静默的立在两侧,中间不会流动的水中凝固着形态各色的遗留物,凝固的水无穷无尽,白色的宫殿却已近在眼前。 焱修抬手,高三丈宽三丈的朝璃宫门上白冰簌簌落下,青褐色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极尽奢华的内里,密密麻麻的锁链占据着大殿的大多数空间,均是一端缠绕在大殿的金柱上,一端缠绕在大殿中间的人身上——那人四肢大张的被手腕粗的锁链锁在半空。 “过了这些年,还习惯么?”隔着重重锁链,根本看不见她面容,只能通过交错缠绕的锁链间隙窥见她一丝绯红的衣角。 那女子似乎动了动,缠绕的锁链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然后便听一个女声脆生生答道:“恩,你都出来了,那就多陪我一会,有点无聊。” 焱修轻笑了声,道;“外面风雪那么大,你可一点都不无聊。” “哈哈”铁链缠绕的缝隙里发出女子爽朗的笑声,间杂着似有似无的喘息,“此间既是地狱,我岂能让他们来去自如?嘻嘻,那不是叫你们看笑话嘛。对了,你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这样飞扬跋扈的声音,依稀还是当年故人旧模样,还是凭借一把自在弓,天都敢捅个窟窿的无法无天。 纵有风霜侵蚀,重璃依旧舒朗明媚,却比从前多了些狠辣,这很好。 “我来带你出去。” 听到这样的话,重璃的笑容僵了一瞬,不易察觉的叹息道:“不用,我……我在这里挺好的,你去找阿江,他比我有用。” 焱修沉默了一瞬,轻声道:“他死了 。” “死……了?” “恩。”仿佛看见了当年眉眼出众的少女和沉默寡言的少年,焱修声音含笑,暗红色的号角浮在摊开的右手掌上,“你当年总嘲笑他没脑子,动不动就要打死他,现在倒是知道他厉害了?” 重璃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眨了眨眼睛,视线再度清晰起来,她仰望着镂满无名纹路的大殿顶梁,目光有些游离,嘴上却笑嘻嘻的调侃:“又不是只我一个欺负他,你当年也没少暗地里阴他。”说到此处,仍忍不住嘴硬的为自己辩解,“再说,他也没多厉害,要是我的自在弓还在,十个蛮江我都收拾得了。” 听得她的吹嘘,焱修不由摇了摇头,遥遥望着这个吃了如此多苦头、却依旧无畏无惧的女子:“这般,却能改变什么呢?你和我一样,元稹也是如此。他这一次去,必死无疑。” 巨大的鸱鹰在青蓝色的天光下无声地滑翔着,远远看去,就像浮在天宇下的一片黑色云彩,九方泽稳稳站在鸱鹰宽厚的背脊上,年轻的脸庞迎着太阳,满溢着对未来的期待。 极目远眺处笼罩着清晨的薄云,云的背后有霞光隐隐。然而,在云团的背后,仿佛有一条灰色的云缓缓垂落,承接着天空和地面,晨光中,那条灰色下垂的云缓缓转动着,震动方圆数百里的大地。 九方泽指着极远处天地间那一条垂云,目中流露出担忧之色:“那里就是冰原之眼……外面都是急速运转的风刃,里面是无迹可寻的冰屑逆流,据说更里面还有冰原守卫……”说着说着,少年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仿佛遇到了什么不解之处。 剑术师睁开眼,看了看远处的灰色垂虹,冷定的道:“这里被称为永恒地狱,沧澜天渊六极狱之一,”说到这里,剑术师停了停,看向九方泽,少年露出了一无所知的神色,睁着温润的黑眼睛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于是剑术师继续道:“永恒地域没有边界,没有温度,也没有出口,……所以我们要找能制造出口的人!” “没有出口?制造出口?”九方泽原本上扬的眉毛微微塌下一点,露出一副“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出口又不是个东西,怎么能说制造就制造,所以你是在开玩笑吧,啊?一般入口就是出口啊,就算那里危险一点,我们小心一点,总能过去的,唔,再不然等小九再长大一点,我们再让它带我们过去,你也说了,它很厉害的,还……” 剑术师冷淡平静的看着少年,直到少年激动的声音越来越小,才缓缓开口:“首先,我不知道永恒地域的入口在哪,其次,这里是那些人的地界,不能久待!但冰原之眼是整个永恒地狱的核心,必然有维系这片空间的东西,如果找不到制造出 口的人,毁了那个东西也是一样的。”已经可以感受到永不停息的暴风雪带来的寒凉气息,剑术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你待在这儿。”话音未落,元铮的身体就从鸱鹰背上消失,整个人仿佛一片发光的羽毛,被风吹着急速卷向前方。 前方急速掠入混沌风雪中的光束无声无息的碎成粉末,黑色的闪电从天空坠落下来,刺眼的光芒被风吹散般消失后,剑术师挺拔冷峻的身影从光芒里露了出来,他从出现开始就没有移动一步,狂暴的风夹杂着碎雪肆虐着扑面而至,吹起他张扬的长发,露出目光凝重的冷硬面容。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二章:风雪之内 脚下是向两边无限延伸的裂缝,说是裂缝,其实更像是一个被巨大的利刃切割出来的峡谷,站在这边可以清晰看见对面旋转不停的风雪团,那些风雪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囚禁在对面的空间,偶尔蔓延出来的劲风碎雪似乎只是那股暴风雪满溢出来的、微不足道的一点残余。裂缝的宽度并不大,元铮甚至不用驱动光剑,就能直接跳跃过去,但对面混沌风雪里的力量,绝对能在他进入的瞬间将他撕裂。 元铮的身躯几不可查的晃动了下,脸色瞬间苍白发青,眼神却变得笃定而冷酷,如同已经咬住猎物喉口的猛兽,只待利齿下切,就能将仇敌一击致命。 雕鸣由远而近,元铮抬头,透过风雪间隙看见高空盘旋的鸱鹰,九方泽扒着鸱鹰厚厚的羽毛,伸长了脖子极力朝下张望,在风雪弥漫的地方寻觅剑术师渺小的身影,声音惶恐而焦急。 元铮足尖轻点地面,翩若惊鸿般跃上半空,绵绵密密的雪似乎对他并没有影响,剑术师甚至连光剑都没有借助,只是踩着翻飞的雪花跳跃,倏忽间便已立在鸱鹰背上,“鸱鹰的能力你能使用多少?” “啊?”还没从见到剑术师的欢喜中回过神,九方泽仍有些呆,继而又用“你说什么我不明白”的困惑表情看着剑术师。 元铮下意识用手捏了捏眉心,极力压抑着胸腔里翻涌的黑暗情绪,淡淡道:“驭兽师能使用其共生兽的天赋能力,共生兽与驭兽师的契合度越高,驭兽师能使用的能力就越完整,同时,驭兽师能力的提升,会反过来滋补共生兽,使其天赋能力不断进化。”剑术师停了停,目光沉沉的看着少年。“你并不能驭风,这说明你和鸱鹰现在的依存模式是错的,更正它,马上进行共生仪式。” “共生仪式?”九方泽揉着太阳穴,一脸痛苦的表情,“是什么啊……” “共生仪式是个统称,就是驭兽师捕获自己共生兽的过程,你要将自己的魂波释放出来去同化对方的魂波,找到对方魂波的源头,也就是灵魂,然后吞噬它。” “……这怎么可能?灵魂被吞噬它就死了啊,而且魂波是什么,我没有啊……”九方泽睁大了眼,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不会死,只是会将你的精神印记烙印在对方的灵魂上。我构建屏障,你现在就开始融合。天地生万物,万物皆有灵,这个有灵其实就是灵性,是魂波的另一种叫法,你们驭兽师的本质就是调用自身魂波侵染兽类来辅助你们战斗,你可以把人的身体想象成一个湖泊,灵魂是泉眼,魂波就是灵魂时刻脉动涌出的水纹,像血液一样流淌在你身体里。一般人的魂波非常弱,只能在自己身体里涌动,驭兽师的魂波强一点,可以去侵染兽类 魂波。”剑术师的眼神骤然暗沉下来,认真的瞧着九方泽,“每个生物的身体都是最天然的屏障,可以隔绝别人的魂波,驭兽师可以短暂的突破屏障完成同化。好了,魂波你自己感应,我教不了你。” 九方泽:“……” 这就完了?这也太敷衍了!九方泽用谴责的目光瞪着元铮,然而剑术师冷漠的转过脸,对少年哀怨的目光避而不见,自顾自的将光剑持在手中,稳稳的站在少年身前,俨然已进入护卫状态。 鸱鹰的背上并不安稳,现在也不是进行共生融合的最佳时机,临时融合甚至会要了他的命,即使考虑到他的特殊体质——毕竟他极有可能在这个不适合活人生存的地方待了很长的时间,九方泽融合成功的几率也非常小。 元铮的眼角微微下垂,神色更为冷漠,他故意没有提驭兽师捕获共生兽的危险,九方泽显然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说让少年即刻融合共生兽,少年似乎也没考虑到自己还坐在鸱鹰背上这个问题,就听话的盘膝坐在鸱鹰背上,似模似样的感应魂波。 这是在找死……元铮的手握在光剑上,做好了鸱鹰暴走的准备,当然,那时候九方泽的死活他就管不着了。永恒地狱里的极恶意识已经开始侵蚀他的心神,他不能再耽误下去,如果九方泽没有死在鸱鹰反噬里,他不介意送他一程,这个人的身份太可疑了,穿越暴风雪屏障又极为凶险,绝不能留这么一个隐患!剑术师的眼中闪过狠厉——谁也不能阻挡他返回沧澜天渊的土地! 他猛然冲进了风雪眼之中。 身体仿佛是受到了万剑刮骨的酷刑,他花了一切的力量所步入的地方,却让他觉得骇然。 这……就是祝融遗族的地方吗? 与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站在高高的大厦上,看着下方林立的高大建筑,四周有着同流的大道,不知是什么怪物在上面以急速的在移动着。而且还发出来了他从未听过的咆哮声。 祝融遗族一族是如何建立起来这么高大的建筑?而且还……如此的透明,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目的光芒。 他呆滞住了,然后发现自己是轻飘飘的落了下地,他触摸着此处,就像是一处的幻境。从他的掌心中穿透了过去。 他无法触碰到这幻镜,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在海市蜃楼当中,但若是人世间存在着这样的地方,那约莫就是一处神祗之处。 因为让人惊叹的地方实在是太多。 而他在人群里走着,看着四周穿着怪异的人群,女子着装暴露,男子也没有长发,他只觉得自己在做梦,但这个梦境也太清晰了些。 而他在一旁看到了一个人的模样,却让他的脚步倏然的顿住了。 宋新云呆 滞着,他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像是有着什么在翻滚,觉得有什么在盯着自己看,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宋新云,怎么这么晚还留在学校门口不赶快回家,要不然你姨妈又要牢骚了。”一个女生在走出校门的时候对站在校门口发愣的男生说道,男生貌似在等什么人。 “我在等一个朋友,不用管我,你先走你的就是了。”男生看见女生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哦知道了,你是在等她吧?”女生的口气中多了几分八卦,“很不幸的告诉你,她和林航从学校的西门先撤了,两人骑自行车并排而行,有说有笑,感觉生活真的是太美好了~~~安啦夏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 宋新云愣了一下,哦,原来在西门就走了,挺会选路线的嘛。 “知道了,你先走吧,我有事情要等一个朋友。”宋新云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毫无起伏的平板,同时他摆出一副扑克脸,好像是在对女生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慢慢等吧,希望你回到家的时候你姨妈不嫌弃你回家回得晚。”女生笑了笑,转身推着自己的电动车走了。 宋新云低下头拿出自己的手机连上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在这所学校里学生是不允许带手机的,可是……谁管规定,带手机被抓到那只能怪自己的本事不够大。 宋新云觉得自己本事够大,于是天天带着手机进校园,从高二开始学校禁手机开始到现在高考前两个月,这将近一年多的时间里,宋新云就天天带着手机进学校,不为别的,就为了鄙视那一帮带手机进学校被教务主任抓到的白痴。不过在学校外面,只要找一个角落听听歌,一般是没人管你的。 不一会儿,另一个高个子男生出来了,看到宋新云,笑了笑:“这是在等哪家少女啊老弟?看你一副望穿秋水的样子,是不是那个女生?我给你说了那个女生太汉子,不行,不适合你,再说人家也有喜欢的男生,单看个头就长得比你高,再论学习人家林航也比你强,你何德何能得到哪位小姐的垂青呢?别等了,人家说不定就在西门附近的小树林里说悄悄话呢,你难道还想看看?” 宋新云抬头看了看来人,说道:“哥哥,走吧,再不走姨妈就要着急了,一着急咱们的晚饭也就没有找落了。” 哥哥径直走向自己的自行车,宋新云则在门口早就推好了自行车。兄弟两人两辆山地,在这城市中骑这种车虽然看上去比较拉风,但是毕竟有一点吃力,哥哥不喜欢听歌,但是喜欢吹口哨,吹的都是一些毫无节奏感和音律的声波,用电脑录下来绝对是乱码。宋新云 喜欢听歌,但是不会吹口哨,当初和爷爷学吹口哨的时候太懒了,他自己顶多能哼出来调调。 在经过小树林附近时,宋新云看到了两辆自行车停在树林外,树林中好像有两个人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他转过脸来,把音乐的声音调大,对着左边的哥哥说:“哥哥,飚起来吧,在不飚回家就没饭吃了!”说完还没有等到哥哥的回复就调整齿轮,最大速度开始向前飞驰,跟着音乐大声唱着那首歌,歌声古怪搞笑,里面好像藏了一个小丑。 每个孩子在某个特定的年纪都会表现出相似的病症,比方说中二病,每个中二病要么是热血看得太多,要么是热血漫看得太多,再要么就是砍人的热血游戏砍得太多,很可惜宋新云通占了这三样。 但是宋新云没有中二病。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三章:现实之中 因为这些诡异的属性,宋新云注定不会是美帝大片个人英雄主义的重度患者,在生物的角度上说他是一个突变体…… 宋新云这个所谓突变体就是他基本除了生理上和人类没有太大的区别之外,在心理、性格、爱好等各方面的爱好上与一般人有着完全不一样选项。 一般男生喜欢刺激的摇滚乐等令人热血喷张的东西,宋新云就不是这个样子,他喜欢打羽毛球这种独自一人耍帅的运动,每次和对方打的时候都会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们这帮菜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快快回家洗洗睡吧……但最后结果貌似总是他在输。 宋新衣就是与宋新云完全相反的存在,每个下午的课外活动时间篮球场上总有他飞驰的身影,每一次班战他都是主力并且一打就是四节打通,凭借自己的身高优势在篮下刷前场篮板数据这种事情已经做了不止一次两次,进攻的时候永远都是突进禁区之后绕一大圈跑到三分线外然后一记180°旋转加后仰跳投,别看动作这么花哨,他投的比机器都准,后来别的班要和宋新衣的班对战时都有一个硬性规定就是……宋新衣不能上场。 学校闲暇时期在ktv里更是麦霸级别的人物,唱的歌永远都是国外摇滚,一种杀猪风格的怒吼充斥着整家卡拉ok,让人误以为隔壁真的有人在杀猪……后来次数多了他被列为了黑名单上排行第一的神人,每当宋新衣进去唱歌的时候前台总会抓住他并喊保安把他拖出去…… 顺便说一下即使前台小姐换了三拨但这种强行打狗的事情会程序性的做下去,看来这些前台在上任之前就做好了培训,老板对她们说只要看到这小子就叫保安把他拖出去,他会给我们的生意造成巨大的影响…… 然后宋新衣电话自家老娘给自己搞了一辆自行车,同时自家老娘说也要给宋新云买一辆,领过这一次给养后宋新衣开始找机会污染更远处的娱乐场所…… 宋新衣虽然篮球ktv网吧三样通吃,但他的文化学习可是全校学生无可比较的,自诩感性知性的宋新衣在当初文理分班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文科,每天早读他到教室最晚但是每天都能把昨天老师讲的内容全都背下来而且能做到类似永久性记忆的水平,对于这一点宋新云就很看不顺眼,因为自己连初中的英语单词都没记下来几个…… 宋新云就比较惨,为了躲避文科如山一般多而杂的文综资料,无可奈何地选择了理科,好在自己的智商还能够勉强应付的过来,但也仅仅是能应付。 学校地处城市北边的新区,高楼林立,只可惜远没有老城有人气儿,人非常少,一 到晚上街上几乎就一个人都没有,新区人称鬼城,只有路灯和天上的星星形影相吊,路灯下宋新衣和宋新云在骑着自己的山地车狂奔,新区夜晚从何边吹过来的冷风呼啸,时值寒冬。 “可恶的酱油,飙车这么急干什么!?小心下一个拐弯你就飞出去!”宋新衣一边狂蹬脚踏板一边怒吼道。 宋新云的绰号叫酱油,因为曾经在高一的时候班里流行打三国杀,每一次宋新云很腼腆地说我能不能来一局同学们都会给他一个位置,但是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上来其他人都对他一顿猛杀,有一次他是主公,最后一刀是忠臣补给他的……他问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别人都回答说你身上有一股至尊的酱油气息。最后永远都是宋新云第一个死,自己玩不超过3局后便黯然离场…… “哥哥我心情不好,”宋新云一边飚一边说,语气依旧平静,脸上表情也十分僵硬,“天气好冷,只是不下雪。”宋新云很期待下雪,因为下雪天很美,虽然寒冷,但是能给人一种浪漫的感觉,不管你的身边是不是有妹子。 “你你你不要摆出这么一副悲伤的文艺范好不好?!我给你说你装不出来那一份潜质,与其在这里天天悲伤顾影自怜自问为什么我女神就是不理我呢还不如先把你那张脸好好整一下,下一个弯你就不要转了直接飞出去,用来整容效果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宋新衣恶狠狠地说道。 “哥哥,为什么你就这么厉害,高中的课程我觉得已经是我接受的极限了,大学我肯定无望,就算被大学录取最后也会是被退学的命,看来人的智商看来真的有区别啊,你说咱俩一波生出来的为啥你就这么牛x而我就这么傻x呢?”宋新云的口气中隐藏着一种看来我的脑袋就是一个装饰品的思想。 “我说老弟呀,相信我高中的课程对于我们两个来说都是分分钟秒杀的,你现在还是好好关心一下你看中的妹子的问题吧,我说你到底是什么心态,虽说人家妹子长得是不错,有一个缺点就是左脸上有一道小疤,皮肤倒是挺白,噢我想起来了,你以前也给我说过你曾经喜欢的女孩子,她们有一个共性就是人长得白,看来老弟你所追崇的所谓高贵冷艳不以一般人的眼光看妹子的心态也只是装出来的吧?”宋新衣满嘴八卦,看来平时就没有少拿宋新云寻开心。 “高中课程分分钟秒杀?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光是想想物理的电磁学我就想吐。关于白皮肤的女生……也许是这样子吧,看到皮肤白的女生就感觉很她很安静很干净,让人不由得使心情平静下来。”宋新云丝毫不避讳这个问题。 “唉,你真是和人类一样容易被 所看到的假象欺骗啊,那个女生皮肤是挺白可你知道她在她的小伙伴中的绰号是什么吗?痞子桦,我看你现在就死了算了去投胎当人,你还是做个人比较合适。”宋新衣表示丝毫不能理解弟弟的心态。 “哥哥你怎么又在说这句话,我现在不就是个人吗,不用投胎……不过行了哥哥你也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有喜欢的女孩子人家貌似也喜欢你,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有时候没人愿意和我一起去食堂吃饭,我想去找你,费了半天劲找到你就发现你在和一个女生吃饭,那个女生长得……挺漂亮的,而自己一个人吃饭其实比较孤单啊。”宋新云其实很羡慕哥哥。 “行了老弟,我没什么值得羡慕的,别看我现在混的那么好,唯有自己的人生才是最美的这句话记住了。还记得今晚去姨家是干什么的吧?”宋新衣忽然不想再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了。 “你从哪学来的这么有哲理的话?这不像你的风格啊,你应该是那种四处找情诗勾搭小女生的迁客骚人啊。今晚去姨家不是拿咱娘给咱们的东西的嘛,食品衣服日化用品……在学校里住校确实不容易,咱娘到底在哪里忙?貌似我们小学毕业后就不怎么见人了,你说咱娘是不是干大事的?”宋新云也不想再谈论关于女生的话题,转而开始怀疑自家老娘是不是军火走私贩子需要做一些事情来打理这种很牛的生意…… “神展开……总之有些事情我们现在还不明白,谁知道老爹老娘都在忙什么?小时候上幼儿园被老师提问父母什么职业还记得吧?我们回答不知道的时候所有的小朋友都在笑话我们,就连那个妈妈是扫大街的矮个都觉得自己比我们要厉害。这么多年我们都不知道啊,告诉你我曾经甚至想过咱爹娘都是恐怖分子……” “好了别乱猜了,带绳子了吗?东西可是要打包带走的,知道今晚回姨家我都没在食堂吃饭,留着肚子准备吃姨做的红烧肉来,快点快点飚起来吧!”宋新衣已经换上了饿狗的眼神并且脚下发力想追上宋新云。 “哥哥你飙车还是比不上我的哟~”宋新云控制好方向,调整速度与位置,准备以自己仅有的一点物理知识妄图以最大速度最小半径过下一个弯。 两个少年骑着自行车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飞驰,人行道里的绿化带里都充斥着笑声,不管这笑声是不是真的开心。风依旧凛冽,带走天地间的温度,而宋新衣宋新云两个人内分泌腺中迸发出来的肾上腺素却足以刺激他们的神经系统,让他们热血沸腾起来,驱赶寒风的侵袭。 “姨妈,我们回来了。”宋新衣一边敲门一边说 “来了来了不要着急,锅上 还有热的饭,马上就去开门,哎哟!”门里面传来了姨妈的声音,还有锅盖掉到地上发出的类似敲锣的噪声…… “哥哥你说姨妈都五十多岁了怎么还这么有活力?”宋新云听到这欢快的声音又联想姨妈的年岁总感觉有那么一点不合适。 “你觉得姨妈老啊?你看她脸上的皱纹也不多,身体还那么健康,肯定就是性格的问题啦,开朗积极向上,还和姨夫带领着全社区的大爷大妈们跳广场舞,跳好了老大妈老大爷久治不愈的各种疾病。所以说,现在的姨妈才是正常的。反倒是看看你,整天一副闷头到死的模样,说好听的叫性格内向,难听了就是闷窝头,现在除了老爷老奶奶哪还有谁喜欢吃窝头?照这么发展下去,你肯定比我老得快。”宋新衣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损弟弟的机会。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四章:家的温暖 “这个和老爷爷老奶奶喜欢吃窝头有什么联系?”宋新云不解。 “老爷爷老奶奶都岁数大行动不便,像你这么闷,根本不会在外惹事,省心。”宋新衣搪塞道,其实宋新衣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于是忽悠了一下。 “怎么听上去很不靠谱呢……”宋新云依旧在迷茫之中。 吱呀一声,门开了,屋里暖色的灯光照在了两个人的脸上,两人都感受到了一阵安心的感觉,虽然这里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家,但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家的温暖。 “放学挺晚的呀,你姨夫先睡了,来尝尝我的红烧肉,在学校吃不到这么多肉,今天补一补。”姨妈系着围裙满面笑容,就像是自己家的孩子上完学回家一样。 “哎呀姨妈大晚上的还要您给我们做饭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和新衣回家太晚,姨妈您就回屋歇着吧,刷碗什么的就我们兄弟俩的了。”宋新衣满脸堆笑的进了屋换了鞋,宋新云也跟了进去。 “对了,咱妈给咱们的给养在哪呢?”宋新云还是比较关心给养。 “你这个家伙就知道给养给养,没了给养就不能活了是吧?我看你就是个吃货。”宋新衣依旧不停的找事,而宋新云目中无人,因为他的的眼里只有给养…… “在你们的屋里,话说你们的妈妈这回给你们的给养真多,我估计都够野外生存三个月的了,不如你们明天走的时候就先拿一部分,剩下的我给你们看着……反正都是一堆零食衣服和肥皂吧?你们的妈妈给你们装在了一个相当大的包里。”姨妈还在厨房里刷锅。 “姨妈刷锅这事也交给我们了,您老就回屋歇着吧。”宋新衣对着姨妈一副谄媚的笑。 “好吧,那我就回屋了,明早用给你们做饭吗?”姨妈放下了钢丝球。 “不用,明早上学很早,太早吃饭容易饿。”宋新云回屋开始鼓捣老妈带来的给养。 “那我就先睡了。”“嗯,晚安姨妈。”“晚安。” 等到宋新云检查好了给养,宋新衣已经开始大块朵颐,红烧肉的诱惑不可小觑。 “哥哥,妈妈给我们准备的东西……好奇怪,除了零食衣服和肥皂外,还有一顶帐篷,一张银行卡,一个u盘,还有……” “还有什么快说,不要耽误你哥吃红烧肉,”宋新衣满嘴都是油,嘴里口齿不清的说道,但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同时慢慢地咽下去他嘴里的肉渣,“什么?帐篷银行卡u盘?还有什么?”宋新衣的眼神有些不对。 “还有就是……爸爸的手表妈妈的帽子。”六年没有见爹妈了,这些东西没想到宋新云还能认出来。他拿起手表和 帽子端详着,好像这两样东西的主人就站在眼前,触手可及,可伸过手去,却发现那只是幻影,瞬间就消散了。 气氛异常压抑。 “哥哥,我有点不好的感觉,想吐。”宋新云手里拿着爸爸的手表,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你一有不好的感觉就想吐,不知道的以为你怀孕了呢,先吃吧,挺好吃的,吃完才有力气想事情。”宋新衣嘴里都是饭菜,腮帮子鼓起两个大包,看不出来丝毫表情。 “有点不想吃。”宋新云的声音很低,语气中充满了不安。 “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你不吃我就把你那份也一起连带着吃掉。”宋新衣看弟弟的红烧肉的眼神有点凶狠,好像宋新云那碗红烧肉和自己有仇,正准备磨牙霍霍向大肉。 “猪一样的吃货,要是真的把自己吃成了猪看你和你那个漂亮的女朋友还能不能过,记得唱过歌说什么为什么女生不喜欢太胖,为什么都别人手机在响……”宋新云尽量放平心态,开始吐槽宋新衣。 宋新云其实并不是一个闷罐头,凡是和他熟的人都知道他的嘴其实很毒,短短一句话就能狠狠地插对方一刀,关系好的还好,笑笑就过去了,关系一般的就对宋新云的印象很不好,所以宋新云在班里并不怎么吃得开,时间久了也就成了闷罐头。不过这一句并不算什么毒舌,至于宋新衣,他会嘴更毒的插回来。 “放心你哥哥我很注重身材的保持,你也好不到哪去,死酱油,看你以后怎么和你的小伙伴们打三国杀,上来所有人都砍死你。”宋新衣自从听弟弟说起自己的外号以及当主公被忠臣补刀的光荣事迹后宋新衣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用这个梗提醒自己的弟弟自己在班里混的不好的事实。 “好吧你厉害,吃饭,然后收拾给养,明早悄悄撤。”宋新云在桌子前坐下。 一夜无话。 风依旧在怒吼,好似要发泄尽内心的狂流,没有雪,有的只是无尽的风,可是今晚的风却让宋新云觉得冷,那种无法温暖过来的寒冷。 拿到了爸爸的手表和妈妈的帽子,这让宋新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与和父母相见相比,后者代表团圆,而前者,却有种永别的意思;银行卡的存在也让宋新云感到很不好,这张银行卡里的钱肯定不是学校生活费那么简单,总感觉这像是……一笔遗产;而帐篷,更是让宋新云有这是父母给兄弟俩准备的唯一的避身处的怀疑;而u盘,总让人感觉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一看表,12:30,一切疑问,会在本周六揭晓,当然也不必等到周六,请个假跑出去在网吧呆上一天也没什么,还可以玩玩 游戏什么的。转头看看在自己身旁熟睡的哥哥,那震天的鼾声反倒是给了宋新云一点安心的理由。 周六,下午放学,例行学校闲暇时间。 “啊!多么珍贵的一个下午,我都快要迫不及待了,老弟咱们去奋战一轮吧?”宋新衣摩拳擦掌准备和宋新云做一点见不得人的事情…… “唉,和你这种没趣的人在一起玩真是人生一大不幸,你怎么这么喜欢哪种摧残人手的游戏,是不是你觉得自己的手在键盘上抽风很有优越感?反正你也没抽对过地方。”宋新衣一阵不爽。 “先考虑一下你一会到了网吧会不会被封口的问题吧。”宋新云淡定道。 “靠!不说这事我都忘了,老弟你到时候可要替我求情啊,你知道嘴被贴胶带无法呼吸顺畅的感觉吗?真是相当的痛苦啊,求你了老弟求你了。”宋新衣拉住宋新云的手就是不撒开了,还左右摇摆做萌少女状…… “不要恶心我。”宋新云别过脸去。 “那就帮帮我嘛!”宋新衣依旧不撒手,旁边的众多路人已经投过来了异样的目光:男生们感觉这就是两个基佬,要离他们远一点否则可能会折寿。而女生群体们却指着他们窃窃私语,面带不怀好意的微笑:“你看那个小个拉着那个大个子的手好萌啊!这必须是真爱啊!!!!” “哥哥,那你就这个样子吧,反正我在班里混的也不好,名声再臭一点也无所谓,别忘了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哟,你就不怕人家看着吃醋?”宋新云不得不提醒宋新衣自己已经开始沾花惹草了。 “宋新衣!你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外女生,脸蛋十分精致,白白的好像做了不少保养,披肩发长及肩部以下,冬天的风将这一缕缕长发吹了起来,齐眉的直刘海更是点缀了一丝可爱,紧身的牛仔裤勾勒出少女腿部妖娆的曲线,黑色的长羽绒服下裹着的少女身形不禁引人遐想,白色的围脖随性的搭在脖子上,满脸怒气。是宋新云看到的那个和宋新衣一起吃饭的女生。 “这这这文澜听我解释……”宋新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 “你看,来报应了吧。”宋新云揶揄。 “你是故意卖腐给我看的吗?这种事情象征一下就好了嘛!我对腐圈子只是涉及一点而已不用做的那么真啦,上回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去哪?我也想跟着去。” 名叫文澜的女生忽然换了一张脸,满面笑容,拉住宋新衣的手蹦蹦跳跳,这让宋新云有点无语,现在的女生思维不是我们这种小角色能理解的。 “我们去做坏事,你要一起去吗?”宋新 衣一脸坏笑。 “呃……算了,我要和亦筱她们逛街,不打扰你们两个了,我要先走了。”文澜逃也似的生怕自己被宋新衣抓去一起做坏事,飞跑几步隐藏在人群中了。 “走吧,还有正事要做。”宋新云内心已经开始开始准备重新了解女生这种东西。 “还没商量完呢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求情啊好弟弟……”宋新衣继续做可怜状。 “滚!!!!” 兄弟俩的日常便是这般的简单,他们也以为自己不过就是这万众之一而已,往日没有家人的照顾,他们相互的依偎在一起也不是不能活下去。 但是所发生异动的却是另一件事,忽然有一日,有个女孩子找上了门,自称是姚汐浣。 这个姚汐浣来的目的十分的单纯,是要找他们兄弟俩打架。 在刚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宋新云差点没乐出声,他点着那姑娘的鼻尖道:“小朋友,不好意思,我们兄弟俩还没有到欺负女孩子的地步,你估计是找错了仇家,要不哥哥帮你报个警?”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五章:奇遇 宋新云感觉到了碰触的部位像是着了火般的灼烫,他一个呼声便缩回去了指头,发现指头居然火烧了一个泡。 “你???”宋新云被震惊到了,他这中二了多少年,如今遇到了真材实料的怪异事件,吓得他一把抱住了在一旁的哥哥:“这看起来有点东西啊,我们要不要干脆叫120过来?” “哈哈哈哈!!”两个人全然不顾那女孩的脸黑了,兀自哈哈大笑了起来。 感觉到自己被看不起,姚汐浣非常愤怒。她从背后直接抽出来了一柄剑,吓得两个人差点坐在了地上。 “我警告你们哦,我可是因为这件事快马加鞭横跨了大半个地域才赶到这里的,你们居然还这样欺负我,我,我,海瑶,给他们一点教训!!” “等等有话好说!!!” 两个人又是劝说又是认错的,终于让这位小祖宗将剑给放了下来。 “你们问我是为什么来找你?”姚汐浣哼道:“那是因为前段时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 “终于、终于找到了!!我成功了!!” 一个疲惫不堪的男人紧抱住一把刻满诡异符咒、残破不堪的剑倒在褐色的土地上,布满血丝的眼瞳在疯狂的颤抖着,心脏剧烈的萎缩导致他的喉咙不断汹涌着甜腥,但是这样的痛苦还是压制不住他此刻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几近癫狂的撕扯着头发,面目狰狞的咕哝:“终于,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啊!老天爷!我终于活着找到你了!” “这就是命运啊!!!” 六月的天空透彻晴朗,阳光流转分明,连花叶这个小镇也被暑气攻克了下来,蝉鸣不绝于耳的唣舌,空气里都膨胀满了烦躁的气息。 “啊啊啊!!!热死我了!我受不了了!!” 突然爆发的吼声惊吓住了车里四周的人群,姚汐浣立刻把涨红的脸埋到衣服里,她汗颜的看着叉腰暴戾的女孩,咬牙硬生生的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栗子:“混蛋柳莫莫!你给我小声点不行吗!?这是公共场合哎!” “啊!姚汐浣你个八嘎!很痛哎!!”柳莫莫毫不客气的吼了回来。 “闭嘴!我的小祖宗!!” “哎~真乖!” “滚!!” 姚汐浣泣血的想:以后再也不跟这个混蛋出来了! “你们好,请问你们知道花叶镇1563馆在哪吗?” “哦,抱歉,我还不知道呢。” 柳莫莫突然激动的像八爪鱼一样扑上来抱住姚汐浣咬耳朵:“快看!快看!有个大帅哥哎!!” “我才不要看!上次看过你说的那个帅哥之后,我走哪见谁都觉得像帅哥!”姚汐浣一边躲避着她的粘爪一边蹙眉说道,她还是对着那次不堪回首的记忆心有余悸。 “这 次的不同啦,绝对不一样!” “切!肯定还是彼此彼此。” “姚汐浣!你敢鄙视本小姐的眼光!你不看别后悔!”柳莫莫发狠似得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看了我会更后悔的!”姚汐浣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这个大笨蛋!”柳莫莫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座位上跳了下来,神色异常紧张,语调颤抖:“啊啊啊,他朝这边来了啊啊啊!!” “柳莫莫你……”姚汐浣从来没见过这么紧张的她,一时无从适应,她顺着柳莫莫发亮的眼神看去,看到一抹淡蓝的身影,顺着明亮的太阳逆光而来,温文尔雅的站在她们的面前,嘴角勾起笑容:“请问两位同学,你们知道花叶镇1563馆在哪吗?我要去那里找人,但我刚来这里,不熟悉路,呵呵。”他将眉眼弯成浅月,有些羞涩的挠着头发,褐色的眼眸满是诚恳。 “同学?” “啊,我们……”姚汐浣张着嘴首先反应过来,看着已经沉浸在外太空的柳莫莫,吞咽了一口唾液:“我们也是,也是要去那里,那就一,一起吧……” “哦?那就麻烦你们了,谢谢了。”那个男孩坐在她们对面,摘下帽子,微微喘了一口气,姚汐浣看见他额头上全是汗,于是递了纸巾过去:“跑了不少路吧?真是难为你了。你是从哪里来的呢?你也是……”她又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哪个馆是干什么的吗?” “谢谢啊,累死我了。我是本城的人,我是随着我爸爸来的,他今天先去了那里,那里不就是云国的遗址吗?我太慢了,现在才到这里,呵呵,拖了不少后腿呢。” “哦?那个遗址现在连本城的人都知道了吗?我还以为这个消息被封锁了呢。” “是被封锁了呢,但我爸爸也在那里工作,所以我知道了,就来看看,一饱眼福,你们呢,不是说那里也没有对外人说明吗?” “啊啊啊,关于遗址这可是个秘密啊!是姚汐浣的爸爸也在那里工作!所以!!” “柳莫莫你活过来了啊!!” “啪!”柳莫莫毫不避违的一拳打倒了姚汐浣,又瞬间端正坐好,笑眯眯的看着面前默默冒出一滴汗的男孩,大方的伸出手说:“我叫柳莫莫,这个死丫头叫姚汐浣,帅哥你呢?!” “呵呵,我叫黎北辰,你还真……活泼……”黎北辰无奈的笑道。 “哦哦哦!姚汐浣?!你听到了没!他夸我活泼哎!!”柳莫莫脸色绯红的揪住同样无奈的姚汐浣激动的吼道。 “嗯嗯……我听到了……” “哈哈!姚汐浣你输了!!哈哈!!你个笨蛋没辙了吧!!” “柳莫莫,你还真是个自然……” “你说什么!你个白痴姚汐浣!!” “……同学……” “闭嘴!”两个女生同时转过头瞪了他一眼,又接着一番狂风咆哮。 黎北辰石化,已经完全被无视的存在…… 终于到了啊!黎北辰汗颜的扶着柱子,提着行李看着在车上打的不可开交但一下车马上和好如初的和谐景象默默无语:女人,究竟都是些什么动物啊…… “啊啊!快看!姚汐浣!”一进遗址馆,柳莫莫立刻大叫起来。 “什么什么?哇!!!”连姚汐浣都惊叹了起来。 “好……壮观……” 走在她们身后的黎北辰慢慢直立起身体,看着面前突然展开的宏大景色,不由吃惊的看着它:脚下是接近500米的巨大深坑,头顶打着巨大的探照灯。向下看,深褐色的土地交汇着白色的仪器和工作人员,一个个隆起的庞大类似于碉堡的建筑物,还有其他奇怪的建筑雕塑,尽管残破不堪,但是依旧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庞大宏伟一直延伸的好像没有尽头,好像天上遗落在人间的残土,浩大宏伟的历史卷张就那么接近的奔袭而来,那严肃静穆、超凡脱俗、不可亵渎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自己渺小的快要窒息。 “北辰,你来了!”一个和蔼但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 “爸爸!”黎北辰连忙迎了上去。 “呦,汐浣,莫莫,你们也来了啊。”站在那个人旁边的男士笑眯眯的朝他介绍:“这个是我的女儿,还有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柳莫莫。她们一直好奇的非要来看看,我就让她们来了,可以么?黎总?” “无妨,我也很喜欢孩子的。”黎洺一边笑着一边抚摸了一下姚汐浣的头:“只要你们不捣乱就好了,记住,这里还在处理中,你们一定要小心啊。这个遗址可是极有历史价值的,将会轰动世界的!” “喔……我们知道了,伯父。” “那就好。”黎洺拍了拍黎北辰的肩膀:“这是我儿子,你们既然一起来了那也算缘分,那么北辰,你就带着这些孩子在这里转转吧,要是你带着她们的话我也就放心了。” “是,父亲。” 黎洺在他们擦肩而过时小声说:“给我盯紧了她们。” 黎北辰一愣:“好的,父亲……” “哦哦哦!可以去那里玩了耶!!”柳莫莫高兴的拽住姚汐浣的手:“太棒了!这里简直就是佛罗曼!!” “呃……”姚汐浣看着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黎北辰:“怎么了吗?” “哦,没事,呵呵,第一次来,我就是有点紧张啦,呵呵……”黎北辰僵硬的笑笑:“我们乘电梯下去吧!” “这里就是云国的遗址哦,在西汉时期汉武帝刘彻第5次去西域的时候,这里就是他停了一年才攻克的国家,在那 个时候,这个国家可是实力最强的,虽然地方小,但却凭着精锐的兵力和团结的人民一次又一次的抵挡住了外来侵略。” 黎北辰一边走一边款款而谈:“但是,这里在被建立了50年后,就消失了,从史书上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史记也是一笔带过,这个国家,就突然的人间蒸发了。这是个未解之谜,它为什么会消失的原因,它究竟在哪里?这个谜题被人们探究了几百年,直到现在终于解开,它就在这里,传说中的剑冢!他是被我的父亲发现的,他为了找到这个地方用了大半生,耗尽了精力,爸爸成功了呢!”黎北辰转头铿锵的说道:“爸爸可是我的偶像啊!” “好厉害!!你爸爸!!” “天哪!!你爸爸怎么找到这里的!!” “太厉害了……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历史!这里居然就是一个千古谜题啊!!”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六章:遗址 姚汐浣和柳莫莫一脸崇拜的看着黎北辰,他脸上抑制不住自豪:“虽然我也不知道父亲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但是,他确实成功了不是吗?所以这样就好了!”黎北辰指着远处的一块孤零零的石板说:“这个就是我爸爸发现云国第一个遗址的地方!我们去看看吧!” 这块碑……?姚汐浣突然眼前一模糊,一个不稳差点摔倒,柳莫莫及时扶住她:“嗨!姚汐浣!你怎么了?” “啊,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姚汐浣咬牙眨眨眼睛,觉得眩晕已经过去了,站起来朝那块碑走了过去。 “这上面……好像有字?” “是啊,这块碑是婧妃的哦!”黎北辰介绍说:“这块碑上写下的字是云国的字,所以只有用残存的史书资料和出土的书籍来进行翻译,这可是花了我爸爸不少时间呢,可是也还没有翻译完……只是知道是云国国王写给他的爱妃婧妃的,叫做葬汝歌。” 葬……汝歌? 姚汐浣心里一震,葬汝歌!猛然脑海突然闪过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长长的头发随着飞舞的花瓣唯美的飘逝着,眼神好似绝尘凡世般飘渺,犹如那空渺的歌谣,隔世般的眷恋,她的朱唇轻喃,凄凄然的说:骗子…… 一滴泪,突然缓缓从姚汐浣的脸颊滑落。 “姚汐浣同学!你怎么了?!”伴随着黎北辰和柳莫莫惊慌的喊声,姚汐浣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地上。 在他们头顶的台子上,黎洺若有所思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姚汐浣,墨色的眸子突然闪过一道凛冽的光芒。 “是你吗?要是如此的话……我……”他勾起薄唇,温和的脸一下子变得扭曲可怖:“我要好好去鉴定一下了……” 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姚汐浣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在医院躺着的时候,旁边的柳莫莫就一把扑了上来,泣涕横流:“啊啊啊!姚汐浣你终于醒了啊啊啊!!吓死我了啊!!” “啊柳莫莫!!你想勒死我吗!!喘不过来气了!咳咳!!……” “汐浣,你怎么会晕倒在云国遗址那里啊!医院人家检查了说什么事情都没有,也不是疲劳过度,好好的人怎么会没事晕倒呢!?”姚汐浣的妈妈担忧的看着她:“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 姚汐浣摇摇头:“没有的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着凉了吧,总之我没事的!妈妈不要担心了!” “可是……” “我没事的,真的!!”姚汐浣一个箭步跳了下来,站在地上中气十足的说:“我没事了,我们出院吧!” “啊啊啊!姚汐浣你果然要感谢我呢!我可是和黎北辰把你送来的人哦!!”柳莫莫大大咧咧的叉腰大笑:“那么就做我的仆人来感谢我的 救命之恩吧,我可是不会介意你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做的呦!” “这孩子……”妈妈无奈的扶着额头。 “哎?后来黎北辰呢?”姚汐浣突然问道。 “他把你一送来就赶回去了,好像是他爸爸找他,所以很急就回去啦!” “这样啊……”姚汐浣叹了一口气:“真是给人家添麻烦了……” “其实你还是很失落的吧……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你心里思念的那个人……”柳莫莫邪笑着靠近姚汐浣:“这不是所有女生朝思暮想的事情吗?被白马王子所救,然后再来段撕心裂肺的爱情……啊啊啊!好美好啊啊啊啊啊!!!” 这个女人……已经无药可救了……!姚汐浣鄙视的看着不断发着桃花遐想的柳莫莫,从内心发出无限感慨。 “手续我已经给你办好了,人我也打点好了,你可以放心的去那里了,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了。可以办到吗?”黎洺抓住黎北辰的肩膀,看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神严厉的问道。 “可是……父亲……这样做,那个古女真的会出来吗?”黎北辰为难的咬住下唇:“爸爸……这样,知情不报……我……” “儿子,她一定会来的!爸爸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为了我们祖先探寻百年的真相,我们一定不能辜负祖先的遗训!!就让我们祖先的遗愿在这里实现,我会让它实现的!!所以,北辰,爸爸需要你!!你能帮助爸爸完成这个愿望吗?!”黎洺紧紧地钳住他单薄的身体,诚恳的看着黎北辰。 寂静良久。 “爸爸……我……一直崇拜着您,所以……我会帮您!”黎北辰低下头,咬牙艰难的说,黎洺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开,他欣慰的说:“果然,只有儿子理解我。所以,我会替你背负这重任的,就让这个任务在我这里终结,这样,缠绕我们家族的使命,就会完成了!好儿子!!” “汐浣,洗澡水已经放好了,快来洗个澡吧!” “哦!”姚汐浣随即把自己埋在水里,不断回想着在脑海里闪过的那个陌生的女人,那么悲伤,以至于连自己都感受的了那份痛苦的情感,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自己的脑海里出现? 难道?姚汐浣心里一悸:难道我被遗址的鬼魂缠身了吗?!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姚汐浣忍不住仰天长啸,立刻招来妈妈的惊异的捶门:“汐浣你怎么回事啊!?没事吧???” “啊啊,没事啊!!我只是,只是在练嗓子而已,而已~啦啦啦,啦啦啦~~~”姚汐浣手忙脚乱的搪塞道。 “那就好,这孩子,不要再吓妈妈了!” “哦,我知道了!” 姚汐浣站在镜子面前大叹一口气 ,明明还是个妙龄少女,为什么我会变成一个整天唉声叹气的老太婆啊!!! 鬼才知道呢! “我是知道的,姚汐浣。”一个低低的声音突然从镜子里传了出来,姚汐浣条件反射的问:“啊,谁叫我?”顿时却发现自己全身都动不了了,她惊恐的在心里大喊: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事的,你只不过是中了我的言灵。” 姚汐浣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脸在镜子里慢慢变化,原本她有些微圆的脸颊渐渐变得尖瘦起来,玲珑般的褐色眼眸也开始变成碧绿如温玉般水澈剔透的颜色,流转着别样抚媚自然但不矫揉造作的神采,飞扬的长发将她的脸呈现的尤为娇小伶人,倾国倾城。 她顶着一个很大的鎏金镂空的怪异却非常精美的发饰,让姚汐浣都不得不替她捏一把汗,不过,姚汐浣在心里尖叫了起来: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吧!!话说回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我真的变的这么漂亮了吗!!虽说这样也很好,但是爸爸妈妈不会再认识我了啊啊,他们万一以为我绑架了自己怎么办啊啊,啊,把我赶出去怎么办啊!我会饿死还是被拐卖啊啊啊!!天那,天妒红颜怎么办啊!救命啊啊!! 就在姚汐浣非常痛苦的纠结时,镜子里的俏脸变绿了…… 然后,一个爆栗子飞到了姚汐浣的头上,镜子里的俏脸转红:人家都三百年没有发过脾气了,你可以闭上你那唣舌的嘴巴了吗?! 呜呜……对不起……姚汐浣默默无语的对着镜子流眼泪。 以为对你用了言灵你就不会说话就可以听我把话说完,没想到……女孩把脸埋在手心里,是我功力退步了吗?呜呜不要啊!!不就是几百年没有出来吗,至于这么对待我吗?呜呜,我寄宿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还是云王好……啊啊,我在干什么啊,为什么我也会变得这么唣舌,是因为在你的体内沉睡了太久了吗?都不知不觉的被你潜移默化了,啊啊,我不要啊,人家是高贵的王妃啊!不要啊,不要啊…… 那个,难道……你就是婧妃? 啊?你……女孩把脸露了出来,眼眸流转着晶莹的光华:你知道我吗? 啊!你真的是婧妃!你不是已经死了五百多年了吗?!怎么会在我的身体里啊!!!姚汐浣深度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是啊,我是死了,但是我可是古女啊,所以我一直用法术沉睡在你的身体里哦,婧妃无比妖娆的笑着,我可没有那么容易魂飞魄散哦,嚯嚯嚯~……等等等等!我要给你说的不是这些啊!现在不是悠闲的和你聊天的时候啊! 那么您想要和我说些什么? 我……婧妃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说:我想……我 想借你的身体一用…… 啊?你要干什么? 我想……去云国的遗址,但是我不能脱离开你去,否则就会灰飞烟灭,但是……我好想再去看他一眼……看他为我写的诗究竟是什么……只要一眼就可以了…… 喂,婧妃……你真的可以吗? “废话!世界上还没有我婧妃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 “没有可是!我告诉你!既然决定了把身体借给了我,那么就要让我自己去支配!你不要再说话了!” 我不是不想说,其实你手上拿的那个……不是毛巾……是卫生棉…… “卫生棉?是什么?吸水吸的很不错哦!手感也不错哦!” 是@#¥%&**…… “什么!?你个挨千刀的奴才为什么不早说啊啊啊!!!我要用灭咒灭了你!!!” …… 婧妃,你把裤子穿反了…… “闭嘴!这样不是更好吗,棉的在里面,多么舒服啊!” 可是这是夏天…… “你想让我拿灭咒塞住你那张唣舌的嘴巴吗?!” 婧妃……那个,牙膏不是用来吃的…… 婧妃……那个,那个是洗面奶……不是用来洗衣服的…… 婧妃……那个,其实在这个单间里的那个陶瓷的、圆圆的、胖胖的、可爱的不是豪华座位,而是马桶…… 婧妃……那个,其实那个只是吃饭用的英国刀叉而已,不是我妈想暗杀你……所以……你可以把我妈解开了吗…… ……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七章:被附身了 “孩子她妈……我怎么觉得孩子今天怪怪的……” “孩子他爸……其实我早都发现了……” “额娘,请问您贵姓?” “阿玛,请问您在那里就职啊?尊齿何几?” ……又来了吗?可是孩子明明讨厌古装剧的啊! “我觉的孩子估计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是吧,孩子她妈?” “我估计孩子是早恋了吧,听网上说恋爱中的孩子智商为零……” 两个家长嘀嘀咕咕的看着她,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婧妃!!!!!!!!!我忍无可忍了!!!!!!!!!!!!!!!!!! “嗯?怎么了?有事吗?”婧妃笑吟吟的捏着一个符咒,在姚汐浣的鼻尖处晃了晃。 没事……打搅您是小的不对……您老请接着玩吧…… “那么现在终于可以去那里了!”婧妃高兴的跑到妈妈面前说道:“额娘,请给儿臣一锭白银!儿臣要去集市!” “……好的……” 婧妃!我们这里的钱不是白银啊,我妈去哪给你白银啊啊啊!! “给你……孩子,去吧……祝你玩得开心……” 啊啊啊,竟然是我妈的银手镯!!你个小人,不可饶恕啊!!! “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不敢…… “呜呜呜……”妈妈流着眼泪看着一个人对着空气横眉冷竖的姚汐浣:“孩子……其实我都想送你去精神病院了……” 云国遗址楼下。 终于摸爬滚打着来到了这里……可是,你也没必要把我的零花钱全部投进去吧!!!姚汐浣泣血的扒拉着空气。 “这样不好吗?你看车里的人对我们多么友好啊!”婧妃小嘴一撇,非常妖娆的莞尔一笑。 废话……司机以为你一个人把所有人的车费都掏了,所以后面上来的人都没有掏车费啊! “切!这么小气!!不就是几张纸吗?!” 呜呜……我的零花钱啊……我对不起你们啊……姚汐浣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哀怨的瞪着她。 “好啦!闭嘴!进去了!” 她们都没有发觉,她们身后,也闪进了一个诡异的黑影。 婧妃一进到这里,就立刻不再说话,而是把朱唇抿的紧紧的,双手握成拳,身体一直在颤抖的挪动着脚步,艰难的看着脚下的遗址,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凄惨悲凉。 “我回来了……终于,再次踏上这片土地……” 被火光和血水所淹没的云国,刺耳凄厉的惨叫所吞噬的云国,从历史上消失了的云国,禁忌的、传奇的,秘密的,不为人知的云国。 婧妃…… 晶莹的泪水不断涌出,砸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旋窝。 姚汐浣深吸一口气,止住泪水,转头扑进电梯,而 在她体内的姚汐浣却察觉到了不对劲:今天这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婧妃奔跑到了那处墓碑前,急急的用手指扒开碑面上的土层,哽咽的说:“这个是云王写给我的绝命诗,我怎么都没有回来再看一眼呢?哪怕一眼,我也就知道了他对我的心意啊……哪怕我俩是多么恨着彼此啊……” “你终于来了……婧妃。”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子浑厚磁性的声音,姚汐浣心里一紧:黎伯伯?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姚汐浣站起来,厉声说到。 背上突然徒然一痛,姚汐浣大喊一声,跪倒在地,无力的向后看去,再次一惊:黎北辰?! 黎北辰表情惊恐,语气紧张:“对不起,姚汐浣,我们只是想要你体内的那个古女,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所以不必害怕,我马上帮你把她弄出来……” “好一个帮你!”婧妃凄然的大笑:“竟然用这种封印死咒,现在如果我一出来,恐怕死的就会是这个女孩子吧!” “什么?”黎北辰向后一顿,不可置信的颤着抖说:“这个不是只会封印古女力量的咒术吗?爸爸?” “真不愧是古女,连这种古老的封印死咒都知道,这种咒语本来就是建立在破坏本体的基础上的,没错!这个孩子死定了!”黎洺将袖子一甩,笑容狰狞:“我只要最快速,最便捷的方法罢了!” “可是……这会出人命的!爸爸!!”黎北辰怒吼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这是为了你啊,我亲爱的儿子。这样,就没有阻碍了!”黎洺的眼睛里堆满了漠然,眼神淡淡的平静划过黎北辰诧异扭曲的脸,朝婧妃带着不可一世的魄力缓缓走去,婧妃挣扎着向后退去,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却倔强不肯落下来,她扬起头,眉宇充满了誓死一搏的架势:“你究竟是谁?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好,古女,哦不,婧妃。我只不过是一个继承了先辈遗志的普通人而已,也多亏了我的祖先世世守护这个秘密,否则,我还真没机会去真真正正看一眼那个传说中的上古邪器——雪音剑呢。” 听到雪音剑三个字时,婧妃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面孔变得扭曲。但又突然轻蔑的笑道:“原来如此,你想要得到那个吧,所以才千方百计的寻找我,不过我告诉你,不可能的,我是不会把那个罪恶的力量交给你的。”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罪恶这个话呢?古女?你不是也是亲手杀死了你最爱的人吗?杀死了云国的国王狸玥?”黎洺似笑非笑的看着婧妃的脸瞬时变的惨白惊悚。 世界仿佛突然陷入一片寂静,寂静的让人难以忍受,姚汐浣突然在她心里小声说道:这是真的吗 ?婧妃…… 啊,是真的……婧妃突然眼神凛然抬起头来,坚定的说:“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他再错下去,哪怕是亲手……亲手了解他的命!所以,我更要守护这东西!不会让你得逞的!!” 西汉历元年未时,雪音剑重出,致东天紫光,月出而大如斗牛,呈血懿,辰时,城中火光耀天,妇孺奔走耳,凄厉之声不绝于耳,连疡三日,终化于烬。古女云王之妃将其力封与体内,以血气制之,方安得之。各侯震矣,以为天怒,恐惧殊甚,而不为史所记也。 吾所以为此记也,为史为重,而不为世所传,此而后为黎家代宗,后世者皆守密尔,而不唯世之大白也。为族忌之,失祖为止绝单于壁,化之黄土,挟之而为消弥百年之罪。 ——————《训后书》 “这就是我们祖先传下来的那本古书?历史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黎北辰颤抖的问。 “是啊,就是它,带领我找到了这里。”黎洺把书收进怀里:“这就是命运啊,这里只有黎家子孙才会找到,并将这千古谜题解开,将这历史真相告白于天下的,只有我们!!所以,那个力量,理应由我们黎家子孙来继承!不是吗,古女?!” 黎洺将一个刻满咒文的古铜色的箭拿了出来,用弓拉开,对准屹立不动的婧妃,低声狞笑:“只要把这支箭射穿你的身体,它就会取回原本属于它的力量,你以为只要你自己封印住了它的力量我就会毫无办法吗?!” “九黎巫教的雪音剑!怎么会在你手上!!”婧妃脸色大变,语气颤抖:“它明明,在我的夫君的体内……” “是啊,所以我把它找了出来,真还是多亏了你呢!” “你这个……蜕皮小人……胆敢私自盗掘我夫君的坟墓,打扰我夫君的安宁……”婧妃眼里升腾起来熊熊怒火,凄厉的大吼:“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来吧!婧妃!是你还债的时候了!作为你杀害云王的罪孽!!”黎洺狞笑着,仿佛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 刺眼可怖的寒光飞快的朝她射来,婧妃决然的闭上了眼睛:对不起,狸玥。我这就来陪你…… 婧妃!!! “姚汐浣!!!” 身体被狠狠的一撞,顿时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像是没了找落的风筝,轻飘飘的飞起,又结实的砸在了冰冷的地面。 “黎北辰!!!”姚汐浣失控的大喊,立刻推开婧妃的灵魂,恢复了自己的身体,不顾满是诧异的婧妃,直直扑到那个人的面前,抱住倒地的黎北辰大哭。 其实……他没事……婧妃弱弱的说道。 “你住嘴!!他是为了救我啊啊!!笨蛋,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你这个笨蛋,看 不出来他只是撞在了地上晕了而已啊! “啊,什么……” 看到在她怀里的黎北辰真的只是晕死过去而已,姚汐浣不由得一阵狂喜和放心:“太好了!!可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他为我们挡住了这支箭……” 看来他是这么打算的哦……婧妃坏笑道,只可惜并不是为了我啊……青春真的好美好哦…… “婧妃!!!” 那么现在,是找那个小丑报仇的时候了吧……婧妃狞笑着,姚汐浣的骨髓深处突然渗出了寒意:“您,您不是被那张符咒……” 话音未落,就看见地上躺着的皱巴巴的那张符咒,姚汐浣打了个冷战:原来如此…… 那么,反攻的时候到了!!!婧妃看着面前傻眼了的黎洺,挥舞着胳膊冲了上来:“让你见识一下我西汉时期我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女将海非瑶的实力!!!” “你这个婊子!!我不会让你们活着走出去的!!”黎洺见大势已去,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红色按钮,疯狂的嘶喊着:“我要和这段历史一起讨伐你们!我死也不会认输的!!”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八章:斗争 顿时,巨大的连环爆炸不断的从四周震耳欲聋的传来,一时间山崩地裂,巨大的碉堡被炸开,土石和仪器碎片不断从上面落下,扬起厚重的灰尘,姚汐浣吓得束手无策,连忙扶起晕死的黎北辰朝出口跑去,怒吼着:“这个黎洺,自己要死还要带着儿子一起!真是丧尽天良啊啊!!!话说回来,谁来救救我们啊!!!” 我这就来救你们!!! 婧妃怒吼着一路过关斩将,踢飞炸起的碎石,掀翻扑面的砖瓦,打碎从天而降的石头,直到姚汐浣都开始心疼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婧妃杀出一条血路,一脚剁开了门,对着他们说:“快走吧,就在这里我把身体还给你,逃出去之后,就忘了这里吧!!” 啊,什么?!姚汐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婧妃已经抽身离开,一直挂在她胳膊上的死猪成功的拿体重压垮了她,姚汐浣呲牙咧嘴的爬起来泣血的想:婧妃她生前真的是人吗!!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了,爬起来朝里面怒喊:“喂!婧妃,快回来,你离开了我就会灰飞烟灭的!!! 是你吧,狸玥,刚刚救了我的那个人。 婧妃看着石头不断穿透自己的身体,但自己一点感受都没有,但是:心真的好痛……好痛…… 狸玥,你出来见见我好吗?你不要再恨我了好吗…… 我一直在等你啊…… 在影影绰绰里,婧妃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满是华光的人,朝她伸出手,嘴角噙满了爱意的微笑,淡淡的说: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来救你了,海非瑶…… “昨日下午五点,花叶镇的一家大型游乐场突然发生了爆炸,爆炸事故现任在调查中,目前并无人员伤亡报告……” 姚汐浣默默听着电视里无关痛痒的报告,叹息不已:看样一定是婧妃干的吧!把有关此事的人们全部篡改了记忆,居然一夜之间将云国遗址改造成了游乐园…… 她一定不是人!!! “你在想什么……”一个诡异的声音突然从电视传来,姚汐浣楞了一下,抬手换了一个台:“又是是什么破电视剧!” “居然说本贵妃是电视剧?!”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姚汐浣再次楞了一下,抬手换台:“这次是穿越吗?我最讨厌穿越剧了!” “穿越吗?嚯嚯……那么本贵妃就是神了!!”姚汐浣咬住饼干,再次毫不犹豫的换台:“神话传说什么的更讨厌!!” “那么,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呢?……” “我喜欢……广告!” “你给我去死!!!” 熟悉的爆栗子再次飞来,姚汐浣捂住发晕的头看着自己面前一个女生正在努力的从电视机里朝外爬的时候,懵了,半响才恍然大悟的摸着自己的额头幸福的说:“妈 ,我想我该吃药了……” “好吧,那你把嘴张开,本贵妃现在就给你喂生蛇胆!” “啊,啊啊!不要啊!!” “等等……这个人……婧妃!!!”姚汐浣突然惊醒过来,怒嚎道:“你你你……你丫的从电视出来想吓死我啊!!!” “切!还以为你看到本贵妃会高兴的把自己的舌头咬掉的,这样的反应,早知道当初就不救你们了!”婧妃一边挣扎着把自己的从电视里脚抽出来,一边怒视着傻了的姚汐浣。 “啊啊……婧妃……你怎么,你不是会灰飞烟灭的吗……?现在你的身体怎么回事啊……”姚汐浣抱住婧妃泪水盈盈的说。 “哦,本贵妃可是古女哦,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我的身体,可是从古坟里刚刚挖出来的哦……”婧妃阴森森的说道。 “什么!?”姚汐浣一下子迅速弹开:“你的身体!!!百年古尸复活吗?!” “嚯嚯~差不多可以这么说……这个身体是狸玥保存下的干尸,魂归来后就会再次苏醒,看不出来吧~和正常人一样哦!”婧妃炫耀般的转了个身:“我已经改变了所有人的记忆,以后我就是你姐姐诶,因此以后我就会住在这里!和你们一起生活咯!” “什么?!!!!你不要自作主张啊啊啊!!!”姚汐浣发出凄厉惨叫。 “看来孩子确实该吃药了……”妈妈放下手里的活,发出一声担忧的感慨。 狸玥,你就安心的睡吧,再也不会有人打搅你的安宁了…… 婧妃拿起那把剑,喃喃的说:“这把剑只能让有血缘关系的后人继承……祝融遗族一族,他们的后人应当还存在这个世界里。” 感谢你,狸玥,在我死后,你用尽全力,为我写下的那首诗…… “我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婧妃,我求你,杀了我,快……!”狸玥手里紧紧握着雪音剑,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殷红的鲜血溅满了白色的台阶,他抬起头,红色明亮的眼睛充满痛苦的泪水:“只有你,我不会去伤害……所以,求你……” “狸玥!!” “对不起……本以为,我们的国家,会因此得救,看样我,到头来还是我毁了这个国家啊……不过……婧妃……”他用尽全力弯起眼眸,笑容温煦:“我还是爱你……” 我以后,终于可以微笑着,无忧无虑的守护着你了,我深爱着的你。 “而这把剑,是祝融遗族血脉留下的剑,而婧妃所做的事情,就是将这把剑物归原主。”姚汐浣点着他们道:“而你们,就是祝融遗族啊!” 两个人都面露震惊,当然不震惊也被她的这一番话说的震惊了。 “你们大概是不信任我的,但她说,你们的父母留给你们的东 西可以证明。” 她这么的说着,然后居然驾轻就熟的走到了他们屋子里面,然后将他们保存好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当然我个人是不喜欢这样随便动别人东西的,但我的使命也只是这样,这个妃子说这把剑在你们这里,恐怕会又很多人来争夺,所以你们最好赶紧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也好继承守护这把剑的使命。” 宋新衣被摁着,接上了父母留下的奇怪的装置。 而这个装置在脑海中自动形成了画面,一开始是长袍的样子,而后渐渐融入了社会当中,然后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政权,但是由于能力的流失,祝融遗族一族在漫长的时光场合当中度过的极其艰难。 而他们所看得到是现在,祝融遗族一族又开始参与到了人类历史当中,他们创造着历史,也没有忘记在历史当中铭刻下关于祝融遗族的记忆。 “祝融遗族的族人其实是非常稀少的,在二战中,犹太人被纳粹屠杀,而被屠杀的大部分人就是祝融遗族血裔,他们没有及时激发血统,死于非命,某些祝融遗族血裔为了求生存,将族里的部分科技出卖给了纳粹,这也是在二战前期,德国人为什么那么强的原因。同时,少部分人成功激发了血统,获得了无与伦比的能力。经过一个世纪,影组织已经盗窃了几乎所有的祝融遗族科技,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凤毛麟角,而它们的一部分就存在了这个u盘里。” 画面从奥斯维辛集中营变换到爱因斯坦又变回了u盘和一个盒子还有一个好像是套在头上的有很多疙疙瘩瘩的皮帽。 “这个u盘需要与盒子一起使用,将盒子与脑电波读取装置和u盘相连,并把读取装置套在头上,u盘里的东西就可以瞬间传到你的脑子里,不要担心你的脑袋装不下,在你将装置套在头上的时候,血统激发第一阶段就已经完成了,你的脑容量将是一般人的几何倍数,你所愁苦的高中课程将是渣渣。”宋新云有一丝疑惑,盒子?读取装置?我怎么不知道。 “最后,孩子,6年的时间也足够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长成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孩,更不要说你和你哥哥这种刚刚成年的青年了,我很想你们,想象着当初我们还生活在一起的种种乐趣,我也很感兴趣你们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可是这一切,可能都将一去不复反了……”画面上的妈妈声音明显的哽咽了起来,毕竟离开自己的孩子6年,错过了孩子最精彩的6年,这是一件很令人悲伤的事情,而时间无从倒流,遗憾无从弥补,妈妈终生都要带着这个遗憾,想想都觉得悲伤。 画面的最后,是一个男人入镜,扶起了情绪失控,蹲在地上痛哭不止的女人,最后两人看了 一眼镜头,视频戛然而止,整个屏幕一片黑暗,突兀,生硬。 良久,宋新云没有说话,他点开音乐,找了一些刺激的摇滚,来麻木刚刚镇痛的神经,10首歌后,宋新云开口了。 “哥哥,不要玩了,我们回一趟姨妈家,看看我们有没有落了什么东西。” 两兄弟都在慢悠悠的骑着自己的山地车。 “我说老弟,看完视频后什么感想?”宋新衣的脸上一脸淡定,这完全不是他应有的表现,按照宋新云的设想,他应该是星星眼缠着自己说你到底看了什么呀看了什么呀的恶心自己才对。 “你怎么这么淡定,这不像你的风格。”宋新云对宋新衣的淡定表示怀疑。 “其实我们高一领给养后就看过,不过和你看的那个不是一个版本的。”宋新衣目视前方,依旧一脸淡定。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我们不是一直生活在一起吗?”宋新云很不解。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九章:兄弟之间 “在学校里我们又不在一个班里上课,你自己一个人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你怎么知道你自己孤独的吃饭的时候我在什么地方,你肯定以为我在和某个美女吃饭对不对?实话告诉你,我那是抽出来晚上的睡觉时间偷跑到网吧通宵看的,那天晚上的前一天领给养时我自己偷偷的收拾了一下,没有告诉你……看看你现在一脸不相信自己节操的表情,我当时看完可是很淡定的,接受自己不是人的事实吧,我高一的时候跟你说你不是人,我也告诉过你高中课程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渣渣吧?你一张扑克脸以为我在开玩笑,现在知道了吧?”宋新衣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靠!那为什么那天领给养的时候我没给你说有脑电波读取装置和盒子你一点反应也没有?”宋新云还是不相信。 “我当时以为你和我是一个心态呗,我就没有多管,哪知道真的没有盒子和读取装置。”宋新衣瞥了一眼宋新云。 “你真是我哥……难怪高中课程对于你来说就是渣渣,你的血统开启了?难怪各方面都那么牛,开启血统就这么爽吗?我也想开……”宋新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与其在这里羡慕我,不如赶快赶回姨妈家找找东西吧,最好不要让别人拿走啊。”宋新衣突然一脸严肃。 “你这一脸写满严肃的样子怎么回事?这让我比从澳洲树懒的脸上看到精神振奋这四个字还不安……” “妈妈有给你讲影组织吧?”宋新衣突然转过脸来注视着宋新云,看的宋新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街头的灯光映照在两兄弟的脸上,错落有致的光与影在两兄弟的脸上分布着,好似凌厉的版画。 “影组织是专门盗窃我祝融遗族科技的组织,成立于二战期间,在此之前所有被偷走的科技除了电磁学和微积分这两项是有组织的行动之外,其他都是无意间被偷走的,族人并没有关心这个问题,可是,二战时,德国佬希特勒不知抽了什么疯,要把族人置于死地,大量族人死亡,技术外泄,某些人发现我们的技术就像是宝库一样,蕴藏着无穷的财富,于是有人成立了专门的组织从我们这盗窃技术,影组织就是他们其中之一,后来这个组织不断吞并其他小组织,发展至今,成为了手眼通天的巨人,同时组织里不缺乏我们自己的族人。”宋新衣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火。 “你是从哪知道这些的?”宋新云被这一事实震惊到了,而且这些东西视频里并没有讲。 “我自己的视频,是咱爸主讲的。”宋新衣说道,“继续刚才说的,族人里有人出卖技术给人类世界,自己好从中获利。然而,族人的技术有很多是绝对不能泄露 的,人类如若不控制自己,地球就会被毁灭。” “听上去很糟糕。”宋新云评价。 “然而现在,还有人对我们剩下的科技虎视眈眈,我手中的,你手中的,绝对不能被泄露,不管里面是什么技术。”宋新衣突然回头望了望。 “你在看什么?”宋新云问道。 “学校,马上就高考了,可是……我们会有一点麻烦了。”宋新衣幽幽的说道。 “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为什么你的东西找不到了?为什么咱妈给咱们准备了帐篷?为什么你在学校里被孤立?你都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吗?”宋新衣一连抛出了这么多问题让宋新云有点晕。 “为什么……难道说?!”宋新云努力思考,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哥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的,姨妈可能和影组织有关系,但是帐篷和孤立问题我暂时还没有想明白。”宋新衣也猜出来了什么。 “姨妈是我们家的人,也应该知道祝融遗族血裔的事,盒子的事情,和姨妈一定有关系!哥哥,咱们要快点到姨妈家。”宋新云少有的不冷静,或者说宋新云从来没冷静过,只是一直摆着一张扑克脸,让人以为他很淡定,现在这张扑克脸也摆不下去了。 “你确定要去?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没有拿到盒子和读取装置,却拿到了u盘,为什么?”宋新衣直视宋新云的眼睛,再也没有了下午缠着求庇护的嘻哈表情。 “你是说,有人想等着我们回去找东西?”宋新云思索了半天之后回答道。 “是的,对方等着我们回去,然后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东西,我们本来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现在不一样了。” “科技,莫名其妙的多了一身高科技,我们还用不了。如果拿不回盒子,就意味着我们坐在藏宝库门口但是找不到钥匙,只能受穷……” 宋新云略微思索,多了一丝疑惑,“不对呀,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么对方自己直接读取u盘里的资料不就好了吗?干嘛非要在把u盘给我们,然后再从我们这里抢?不觉的费事吗?”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们现在要考虑考虑要不要回去,我总觉得姨妈家有不好的人在等着我们。”宋新衣表情依旧严肃,好似那张曾经嬉笑无度的脸已经凝固成了坚硬的岩石。 “我们不如先等一等?等风头过了我们再去?”宋新云说出这话后就感觉自己像是道上的人杀了人之后让自家老大安排自己出国躲条.子…… 这半天两个人一直在骑自行车没停下来,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就像是高考时给那些苦逼考生开启的绿色通 道。 “仔细考虑一下,你的决定,影响我们的未来。”宋新衣不再看宋新云的眼睛,他慢慢的吐出这句话,好似里面藏了仙人们珍贵的仙气一样。 自行车停在马路牙子旁边,冬天的寒冷不断冲击着两个人,刀割一样的风在脸上肆虐,宋新云伸出手来捂住脸,哈出一口气来缓和冰冷的疼痛,**上的疼痛可以缓和,但是那颗不知是因为狂喜还是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却一直难以平复。 宋新衣只是目视前方,前方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交相辉映,在远处的高楼里,在暖气充足的餐厅里,在霓虹灯的深处,人们互相敬酒,互相赞扬,互相吹捧。穿着妖娆的女郎和西装笔挺的绅士对饮、谈笑,好像今晚没什么不同但又值得纪念,令人缅怀。对于掌握城市势力的大佬们一切依旧是那么繁华闪耀,感觉到一种紧握住权柄的快感,一切都是那么欢快美好。 这种欢快与美好与兄弟两人毫无关系,他们正站在凛冽的寒风中做着看似简单的决定,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中,宋新云已经在流汗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么冷的天还会流汗。 “走吧,回学校。”宋新云虽然经受不住那份属于自己的力量的诱惑,但那份力量就像是伊甸园里的苹果,而哥哥就是那一条蛇,自己是亚当,但是他没有夏娃。 “你确定?不后悔?”哥哥看着宋新云,眼中藏着一丝遗憾。 “走吧,我虽然想像你一样,得到属于自己的力量,但是我很害怕,害怕这样决定之后会失去自己很看重的东西。”宋新云狠不下心,抛不开那些缠人的碎碎念。平淡的生活,浑浑噩噩的生活,对未来尚有一丝憧憬的生活,是宋新云抛不开东西,什么男人就应该闯荡世界走向远方的说法在宋新云看来就是闲的没事吃饱了撑的。 “你看重的东西?你看中什么?那个名叫萧秋桦的女生?拜托人家根本就不想理你好不好,你就那么珍惜她?不对,这个说法不严谨,人家根本就不属于你何谈珍惜不珍惜……” “可是……就是舍不得啊。”宋新云依旧抛不开那个身影,“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她,就这么在她的世界里消失,当然她的世界里也许根本就没有我。” “我又没说去了姨妈家咱们就回不到原来的生活了,你就这么敏感,要这么敏感干什么?当时我正在班里品味这部电影呢,你一下子就冲进了我们班教室把我拉走了,好好的一个看电影的机会叫你给搞砸了……你知道你这种诡异的心态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吗?”宋新衣开始翻旧账。 他口中的是一部讲述亲情的电影,一对年轻人相爱,遭到男方家人 的反对,因为女方是妓.女的孩子,而男方家里则是有威望的人家。但是这对年轻人偷尝禁果,生下了故事里的小男孩,关于社会、家庭、亲情等等一系列问题被展现在眼前,孩子的妈妈最终也没有和孩子的父亲结婚,独自一人抚养孩子,后来那个男人再婚,但是新婚的妻子没有生育能力,孩子的奶奶为了家族的后嗣寻找妈妈想抱走孩子,为了不拖累孩子的未来,妈妈忍痛将孩子给了孩子的奶奶…… 当初宋新云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在回忆,回忆妈妈消失前的美好生活,平静,幸福,安定,直到刚上初中时父母消失,身边只剩下了哥哥,两兄弟被姨妈送到寄宿学校。从那之后三年,宋新云一次也没有见到父母,唯有初三那年的寒假父母回来探望了一下,他们回到曾经住的房子里,一起看春晚,本来以为父母不会再走,可是大年初一早上,父母又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封信,信上只写了两个字——再见。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一十章:命运的交汇 宋新云以为父母根本不关心自己和哥哥,于是强迫自己忘记这两个无情的人,什么母爱伟大父爱伟大都是哄人的,自己根本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 于是在安静的教室中,宋新云嚯的一下站起来,冲出了教室,班主任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想追出去时宋新云已经跑没影了。他找到了哥哥,把哥哥拉到到只有小情侣才会去幽会的小树林。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啜泣着说想爸爸,想妈妈……这是这么多年来宋新云第一次哭。 宋新衣当然不是没心没肺的家伙,他看电影的时候同样心里不好受。 但是妈妈曾经告诫过宋新衣,一定要保护好宋新云,无论未来发生了什么,都要保护好宋新云。 这是他的命运,保护宋新云就是他的命运。 宋新云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因为自己今晚的选择产生怎样的改变,会让自己得到什么?会失去什么?他狠不下心,因为他认为自己以前只是个小角色,要做好的就是经营好自己的小生活,哪怕这个小生活很没趣,很无聊,很惨。他本来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触手可及的力量,因为他害怕,他害怕自己得到了力量,却失去了什么比力量重要得多的东西……。 他自认烂命一条,但失去了什么对他来说会有很大的影响,虽然不知道这个影响是什么……他认定了这一点,选择了继续碌碌无为下去的路。 “那就走吧,回学校。”宋新衣脚下发力,率先冲了出去,同时放肆的大笑,好像刚刚有什么重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现在担子卸下来了,他长舒一口气,通过大笑发泄出了积攒的不爽。 冷风、山地、少年、不羁的笑声与城市的霓虹灯,编织出一幅充满了迷的具象画,画卷底下隐藏的,是跨越百万年的历史和未知的未来。明天的生活将会像今天一样平淡无奇,每个人都沉浸在幸福的生活中,孩子们期待上完学回家妈妈做的可口的饭菜,苦逼的中学生们期待毕业之后能向心仪的人告白,然后正式宣布脱离单身,而上班族们,更希望今天老板让他们早下班,然后晚上得到消息说老板让他们升职加薪。 但是宋新衣与宋新云的未来,并不随着宋新云的选择而改变,宋新云只是在逃避,逃避着已经注定的命运。他们的未来,注定与平淡幸福的生活无缘,他们的未来,注定只能行走在刀锋上,应命运的征召,他们要用破败不堪的盾牌保护自己命运中应守的东西,直至身体破碎,灵魂消散。 世间再也不存在他们的身影时,这种命运也会随之宣告结束。 他们是祝融遗族的遗血,是祝融遗族一族留在世界的孩子,他们的命运,是生来就要 守护这早已不存在的族的,多么可悲无助,但这是他们的宿命,他们无从选择。 “宋新云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呢,怎么看上去灰头土脸的?”某男甲对宋新云说道,走廊里有一个床垫子,应该是某个空床的床垫,几个男生坐在床垫子上,靠着走廊里明亮的灯在打三国杀。宿舍一片漆黑。 “你们很high啊,打三国杀都达到这里来了。”宋新云脱下自己的御寒外套,走进自己的宿舍。 “不打一局嘛!”有个男生问道。 “打有什么用?反正上来你们都杀我。”宋新云把外套放在床上,开始接水洗刷。 “不会了不会了,那几次是和你开玩笑的,不要放在心上。”有个男生回答道。 “玩屁!”宋新云的心情相当的复杂,刚刚经历了一场毁灭世界观的战斗,最后像老鼠一样从下水道跑了,要不是自己在教室里有放的一件外套,他都不知道该怎样回宿舍,因为下水道的料比较多…… 本来他是不想回宿舍的,想就这么流落街头第二天就这么冻死算了,可是哥哥很明显不希望这样,于是宋新云又硬着头皮回了宿舍。不过说来也奇怪,虽然自己在宿舍里混的不怎么好,但是还是有这样的感觉——躺在床上就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虽然自己从来不知道除了小学时家人还住在一起的那个房子以外,哪里还算自己的家。 “好吧,等我洗完脚。”宋新云思索片刻,开始脱袜子。 “这就对了嘛!真不知道你天天自己一个人有什么好过的。”某男乙回复道。 片刻后,六个人就挤在狭窄的走廊里,屁股底下坐着床垫,手里各种卡牌,准备拉开架势大干一场。宋新云的身份是忠臣,手里的牌是一闪一杀一个过河拆桥和一个无中生有。宋新云的目标是保护主公不死,同时杀死所有反贼和内奸。自己是第三位,角色是三点生命的陆逊,应该不至于上来就被杀掉。 主公某男丙,角色孙权,摸牌,给自己装上了八卦阵,一匹绝影马,一把方天画戟,同时对宋新云出杀。 “不是说好上来不杀我的吗?”宋新云很不爽,但也不觉得意外。同时打出一张闪。 对对对就是这样,我就应该这个样子,上帝啊给我更多的杀吧!你们都要死,我要杀了你们! 突然宋新云脑子恍惚起来,几个小时前哥哥和异形妹激战的场景开始浮现,急速旋转的刀锋像是要把空气都撕裂开,刺眼的火花照亮了地下车库,他也想这个样子,为了能够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 宋新云刚想打出酒杀时,某男乙丙戊的眼睛都看向了楼梯口,同时眼中泛起 一丝惊慌。而宋新云和某男甲背对楼梯口,看不见那里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其他人的反应,宋新云本能的回头。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严厉的声音在整个宿舍走廊回荡。 “见鬼,星期六不是不查房吗?”宋新云心里叨念。 怎么可以这样,就这最后一下了啊,你就晚来这么一分钟不行吗?知不知道我心里很开心……我就想要这么一点点开心都不给我,为什么?为什么?! “你们是哪个班的?”来查房的老师看着架势宏大的五个人,淡定的问道。 宋新云转回头去,低头看着手里成堆的牌,一堆再也没有机会出出去的牌。这就好比是自己是征伐世界的凯撒之王,就差一个南非的马达加斯加就可以征服世界,可偏偏这时候第五纪冰期降临,世界毁灭人类灭绝,什么征服世界建立不朽帝国都成了狗屁。 “十一班的。”主公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于是觉得自己应当有点领袖风范,于是报上了家门。 “你们班主任是谁?”第二个问题。 “见鬼这个人连班主任都不知道是谁,那你还查个鸟房?”宋新云依旧在默念。 “丁明亮。”班主任的名字也被爆了出来。 “把脸转过来。”查房老师看着宋新云一直不转身,感觉自己的面子有被侵犯,于是对宋新云下了命令。 宋新云无奈把头转了过去看着查房老师,可是查房老师正拿着自己三星大屏手机的摄像镜头对着自己调焦距…… “尼玛为什么只拍我一个!”宋新云依旧只能默念。 “赶快睡觉!”最后查房老师丢下这句话走了,其他人只能默默把东西收拾好,回到各自的宿舍睡觉。宋新云看了一眼表,十一点了。 一夜无话。 翌日,教室,上午最后一节课,班主任的课结束,临走前丢下一句话。 “昨晚打牌的五个人去一趟我办公室。” 见鬼昨晚打牌的可是有六个人呢! 十分钟后,班主任办公室。 “谁能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晚都十一点半了我睡得正香呢,忽然有人就给我打电话说什么咱班有人打牌,都这个点了能不能不作死啊?”班主任一脸平静,但是平静之下隐藏着不可捉摸的东西。 无人回答。 “宋新云你还被拍了照片,不得不说你照相真不上镜。”班主任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翻,然后对他们说,“怎么办吧?有什么处理办法我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众人思索片刻,宋新云答道:“回家反省?还是取消住宿资格?” “你想的太简单了吧,要是 这事能靠这种方式解决那我就不叫你们来了。”班主任嗤之以鼻。 “不如这样,你不是曾经惩罚以前一伙打牌的让他们打扫卫生吗?不如叫我们五个给刷咱们楼层的厕所吧?”昨晚的马超回答。 “刷厕所?不用,咱学校有专门雇的人打扫。”班主任扫视了来的五个人,没来的夏侯惇早就去食堂吃饭了。见其他几人都提不出什么比较好的意见,说道,“你们这帮人真不让我省心!我有个意见你们听听看看。” 忽然那班主任的手机响了。 “爸爸该回家做饭了,我在楼下了。”电话里传来了班主任儿子的声音。 “知道了你先等一下,我马上就回去了。”班主任说道然后挂了电话。 “你看看你们,连我的家庭都要跟着受牵连!我也是一个有家庭的人好不好?!听着,要么让你们家长来陪我查房,查到我愿意让他们回家了为止,要么从宿舍滚蛋!都滚!还有,打电话叫你们家人下午来一趟。”班主任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叫家人查房?真恶心人。走吧先吃饭。”孙权等班主任走了嘟囔道。 宋新云沉默了,叫家人?他就只有一个家人能叫来,那就是他哥,可是总不能把和他一样大的哥叫来吧? 看来只能搬出宿舍了。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一十一章:无处可归 五个人在一起买饭,由于被叫到办公室训话浪费了时间,食堂里的饭差不多都卖完了,只剩下几个煎饼半桶稀饭还没有卖出去。食堂里的座位都是四连坐,宋新云刚好被排除在外,不过宋新云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景,虽然他也经常感受到孤独。 “怎么办啊?我都突然间不想上学了……你说我平时都考不好,再加上这么一档子事……”黄月英情绪很低落。 “没事,班主任不可能叫家长来值班,总之先给家里打电话吧。”诸葛亮安慰黄月英。 宋新云一直在默默地喝稀饭啃煎饼。 “宋新云,你什么想法?”马超问道,在整个高中只有马超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对于孤立宋新云这种行为有着浓厚的兴趣,相反觉得宋新云有点可怜,但是他又不敢和宋新云走得太近,怕也被自己好不容易发展的小伙伴圈子孤立,也是只能这样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 而宋新云脑中的概念只有哥哥,其他人,他喜欢的那个女生也是“其他人”。 “我恶心,想吐。”宋新衣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饭后宿舍公共电话区,几个人正在排队打电话。本来宋新云想象征性的排在最后一个也伪装一下打电话的,可是见人太多他就打算先回宿舍把铺盖收拾好。 反正也没人为他来查房,也没人为他来听训。 “走吧。”宋新云内心默念道。 下午,班主任办公室 “宋新云,为什么你家人没来?” 办公室里挤了五个少年还有四个中年人,唯有宋新云的家人不在。 “我我我我……我没联系上他们。”宋新云只能慢慢敷衍。 “你爸你妈都联系不上?不可能这么巧吧?那其他亲戚呢?”班主任向来不死心。 宋新云想起了姨妈……但是姨妈本身就不是监护人,说得难听点她就是个快递员,把亲娘不知在哪里的快递快递到兄弟俩手中,宋新云也没有姨妈的联系方式…… “没有,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其他亲戚,老班你知道,以前开家长会我家人从来没来过,怎么可能找得到他们……他们平时都不管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来跟着你做查房这种无聊的事情。” 宋新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好多年过年都没见过他们了,就只知道给我卡上打钱,我连当初出来咱们学校报名缴费都是我自己来的,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找得到他们?” “编,你就编吧。”班主任很明显不相信宋新云的说法。平时宋新云是一个比较内向沉默的人,如果没有家人管教肯定不是这个性格。要是真像宋新云说的只给打钱从来不管的话 那早就日夜泡网吧放弃治疗了,怎么可能还在学校好好学习。 虽然宋新云长去网吧,但都是被哥哥带去的……他还真没有天天泡网吧放弃治疗的想法,虽然他学习也不好,但好歹在学校里能在哥哥那里找到归属感,哥哥常去网吧,但主要还是待在学校里。所以宋新云没有泡吧的习惯,因为网吧也不能给他归属感。 “信不信由你。”宋新云平静的说出这一句话,搞得班主任面子上很下不来台。宋新云转身就要走。 “回来,我让你走了吗?”班主任正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愤怒,毕竟办公室里还有这么多家长看着呢,要丢脸也是宋新云丢脸。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宋新云转过身去,看着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几名家长正在看着他,眼中似乎是藏着讥讽或是嘲笑,班主任眼里压着愤怒,剩下的四名好青年看了一眼宋新云,然后又把头低下了。 “在这站着,什么时候我让你回家了什么时候走。”班主任喝了一口水,把宋新云搞到了一个角落,然后对剩下的亲子组训话。 关于班主任对亲子组说了什么宋新云根本不感兴趣,他在想哥哥现在在干什么,现在是正常的上课时间吧?那么哥哥一定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天下我最牛的表情在听课……手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无聊的抠着脚丫。 时间流逝得很慢,宋新云内心越来越悲伤,因为班主任不小心打开了宋新云这几年一直深藏闸门——家人。 直到下午快放学,班主任才把宋新云放回去,并且给了宋新云两天的时间从宿舍里搬出去。 宋新云走向宋新衣的班级教室,等待着放学。 “你怎么来了?”放学后,宋新衣看到在门口站着的宋新云,有点意外。 “哥哥,把那顶帐篷给我吧,我要从宿舍里搬出去了。”宋新云摆出一副扑克脸。 “靠!凭什么?咱们可都是交了钱的凭什么不住?”宋新衣一脸愤愤然。 “你兄弟我犯事了,深夜打牌被抓,我只能搬出去,我记得你把帐篷放在了你的宿舍里是吧?”宋新云说道。 “你小子……我说你什么好?打个牌还被抓,真给我们族人丢脸……”宋新衣嘲讽道。 “没办法……当时玩的太high了,高兴过头就忘了……”宋新云回想昨天一杀四的情景,那段时间宋新云相当的高兴,他第一次觉得上天在眷顾他,眷顾他这个被遗忘的孩子,可直到那严厉的声音响起,他又被打回了原形,又变回了那个人人排斥,无人在乎的少年,又被人遗忘在了角落。 “好吧,我和你一起搬出去,今晚我向班主任打报告。” 宋新衣满不在乎地说。 “什么?”宋新云有点吃惊,他已经做好了独自一人生活的准备,他手里还有妈妈给他的银行卡,可以苟且偷生一段时间,只是哥哥忽然要和他一块住,他觉得很意外。 “我知道你混得不太好,人又内向,万一你自己一个人住哪天实在是太闷了想不开自杀了怎么办?”宋新衣直视宋新云的双眼,“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你若死了,我会很孤独的。” “孤独??”宋新云看着哥哥,他没想到宋新衣也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 “对呀,孤独,我害怕孤独,所以我尽力和别人交往,让别人走进我的生活,这样我的生命就会变得热闹,我就不会孤独。就连文澜也是,只是今天文澜没来上课,不知道为什么,她以前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同样的道理,你喜欢的那个女生也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只是你生命中的人太少了,少到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是的,算上萧秋桦也就只有四个……爸爸妈妈,你,还有萧秋桦。只是她并不喜欢我啊,所以她可以忽略掉,爸爸妈妈……多长时间没见过了,满打满算,其实我的生命里,就你一个人……用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数过来了。”宋新云无奈的笑笑。 “老弟,你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万一哪天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你不得是要孤独死?”宋新衣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么问道。 “怎么会?你怎么这么想?”宋新云感到很吃惊。 “只是随口说说,老弟,你生命中的人真的是太少了,少到让我感觉你根本就是一个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这样不好,你与你的同学相处成这个样子,让我感觉你周围的同学就是你的敌人,为什么周围的人都是你的敌人呢?难道仅仅是他们玩三国杀的时候都在杀你?”宋新衣转身走向宿舍,宋新云也跟了上去。 “其实,你是不在我们班里学习,你只要能在我们班里学习你就能看出来,全班都在排斥我,也许是因为我平时根本不怎么说话,平时也不和别人交流,而且我就算说话也说得很不好听,别人听不惯就是了,久而久之就被孤立了。”宋新云想了想产生现在这种现象的原因。 “是吗?看来只有这个解释比较说得通咯?”宋新衣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那你还想要什么解释?”宋新云说道。 “比方说你曾经做了什么坏事,让你成为了全班的众矢之的什么的?”宋新衣突然摆出来一脸坏笑的表情。 “你这表情简直是在问我有嫖过娼或是卖过肉……”宋新云扶额。 “首先你没钱□□,再说了你也不是那种卖肉的 人……因为根本没人愿意买!”宋新衣说完坏笑着跑走了。 “靠你个混蛋,给我站住!”下一秒宋新云就追了出去。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今晚我就收拾我的铺盖,过几天就是我们两个的二人世界啦!”宋新衣跑到半截停了下来,等宋新云追上来时对宋新云这么说道,眼中充满了憧憬的神情。 “死基佬给我滚!”宋新云开始怀疑哥哥想要和他一起住的真实目的…… “哥哥你大晚上不上晚自习把我劫持到这里是干什么?”宋新云骑到了无名桥的中间,把自行车腿支上,一边回头看哥哥,哥哥刚刚跟上来,论飙车宋新衣的确赶不上弟弟的技术。 “还说我劫持你,这一路上明明就是你一直在前面好不好?”宋新衣对于这种乱扣帽子的行为感到不齿。 “什么叫我在前面,要不是今天下午放学吃晚饭的时候你找我苦苦哀求我说什么让我跟你出来吧我才不跟你出来呢!”宋新云又把劫持的帽子反扣了回去。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一十二章:纾解压力 “你前两天不是心情不好吗?我带你来缓解缓解心结,顺便一会快到放学时间回一趟姨妈家,关于那把剑和疙瘩帽的事我就不管了,咱们去姨妈家主要是寻求一个庇护所的,谁让你这么不靠谱被班主任从学校宿舍里赶出来了,不仅在学校宿舍里被赶了出来,而且这几天根本看不见你有任何给自己找住处的决定。快点把你那个高冷的表情改改,至少不要这么面瘫哭一个也总比这样一直僵硬着要强吧?”宋新衣一脸操碎了心的样子。 “哭?我只记得苦过两次,一次是小时候和你抢糖吃后来妈妈给了你,还有一次就是那天晚上在小树林里,当时真的是想妈妈了,你说咱们这个年纪有几个想妈妈想到哭的?”宋新云依旧是一脸高冷的表情…… “不要再摆这高冷的表情好不好?谁知道你当初什么心态哭的和一个泪人似的,你当时怎么不以头抢地,大喊这日子没法过了呢?”宋新衣正在千方百计地损他。 时间倒流,两年前深秋,小树林。 “哎哎哎不要老是拉着我好不好有什么事情就直说没什么事情就快放我走我还要回去看电影呢!还有就是不要带我来这种情侣私会的地方好不好?让人见了会怎么评价我,咱们学校的腐女肯定会抢着把咱俩分为攻和受的,不过根据这身高我觉得我应该会是攻吧啊哈哈哈……” 当时宋新云头也不回的把宋新衣拉到小树林里,宋新衣一脸惊恐的表情,心说老弟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变了取向了要先拿他哥做实验?但是话语间还体现了某种优越感…… 突然宋新云停了下来,转身面向宋新衣,但是并不看宋新衣的脸,他只是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周围都是已落的黄叶,风似有似无的吹着,秋老虎已经离开,寒冷开始慢慢降临,天上看不见一颗星星,四下一片黑暗。 忽然宋新云蹲在了地上,双手抱怀,把脸埋进了怀里,啜泣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说老弟你可不能吓我啊,你这一脸意外怀孕的表情搞得我很心惊胆战啊!”宋新衣从来没见弟弟这样子过,只能说着烂话逗弟弟开心。 “……”宋新云说着什么东西,本来情绪不稳定,又把脸埋进怀里,让人根本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说清楚点……拜托不要这样子好不好,难道你真的意外怀孕了不成?!”宋新衣开始怀疑宋新云的节操还在不在…… “我……我……我想……我想……我想回家……想爸妈……”宋新云在啜泣了许久之后不清不楚的说出了这句话。 宋新衣愣住了,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爸爸妈妈 ,这是多长时间的记忆了,再加上今晚看的电影,向来内向的宋新云肯定会有感慨,自己可以自我调节一下就过去了,可是宋新云只能是自己慢慢忍受,没记错的话那部电影放了有一个小时了,这一个小时宋新云都在想些什么? 回到现实。 宋新衣至今也不知道那一个小时宋新云究竟想了什么。 “当时就是看了那个电影情绪失控而已……”宋新云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宋新衣在岸边坐下,两腿踢踏着耷拉在码头上,冰面很坚硬,宋新衣试了试站在冰面上完全没有问题。然后他招呼宋新云一起下到河面上。 “老弟下来,不要担心很坚硬的!”宋新云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作死。 俗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前几天打牌的事已经映证了这个道理,今天下冰面这个行为万一有个闪失那就是两条人命……虽然这不算是两个人。 宋新云战战兢兢的下去,真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但时宋新衣已经开始不要命的大跳…… “你看很坚硬的!”宋新衣已经不局限于大跳,他回到岸上开始推自行车…… “喂喂喂要不要这样?!”宋新云满心恐惧。另一边宋新衣也把宋新云的自行车搬了过来,不是那种很小心很轻微的动作,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把两辆自行车扔向了天空!然后以二次函数的路径落了下来,直直的砸在冰面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宋新云惨叫。 同时咣咣两声重击声,自行车落到了冰面上,冰没有破裂,依旧完好。 另一边宋新衣跳下来,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在不稳定的冰面上妄图加速,同时对宋新云大喊道 “知道你平时经常飙车,所以在路上飚已经不过瘾了,为了给你发泄发泄,咱们在冰面上飙车吧!!肯定特别有意思!走吧少年,勇敢的向下游方向飞奔吧!” 然后下一秒宋新衣就摔倒了……宋新云战战兢兢地骑上自行车左摇右摆的向前骑,没两秒钟也摔倒了…… 两兄弟一直没有回学校,真的在冰面上飚了一晚上的车,经过了无数次跌倒之后,他们掌握了冰面飙车的要领,紧接着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极速已经不能满足暴涨的肾上腺素。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他们散发出了最热烈气息。 “嗨嗨嗨嗨,前面的小伙让一让来,让本大爷飞过去!”宋新衣在冰面上极速的骑着车,追赶前方大约五十米远的宋新云,宋新云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正常自行车无法企及的72kh,一秒钟飞奔二十米,但凡宋新云有点常识好好学学物理就知道他们已经在做有点超自然的事情,单凭人力 是无法达到这种速度的,只可惜自行车上没有转速表……而对与宋新衣来说,就算有转速表,他的目标也是让转速表转爆! 冰面相当宽,两岸都是霓虹灯在闪烁,好似要把天空点燃,疾驰的过程中,流光在两边急速向后飞,不回头,也没必要回头。直视前方,哪怕是一片黑暗也会冲过去!正如某中的名言,前面是山,我们就翻山,前面是海,我们就跨海,前面是皇宫,我们就开炮! “哥哥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论飙车你不如我!”宋新云唱完歌后把自行车把手一歪,两个强有力的车闸死死地攥住轮毂,令人心悸的摩擦声响彻冰面,只有某些人士才会使用的相当无聊还自认为很拉风的漂移刹车方式在宋新云手中得到了完美展现……没错,宋新云就是某些人士。 宋新云的速度骤减,本来要追赶宋新云的宋新衣看到这一场面,情急之下为了不追尾也复制出了与宋新云刚才漂移刹车完全相同的招式……宋新衣也是某些人士。 “靠你小子不要命啦?!会追尾的……”宋新衣还没来得及骂完,宋新云已慢慢的的从自行车上站了起来,他的平衡已经丧失,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他就会摔得惨绝人寰……是的,练习这种漂移刹车很容易失败,更何况是在动摩擦因数极低的冰面上呢? 所以怎样正确的跳车便成了学成这一手的关键。 宋新云看准时机,既不会被车座影响到,也不会被把手钩住衣服的时机,电光火石的那01秒,决定胜负的那01秒,宋新云抓住了,他纵身起跳,脚离开踏板的瞬间自行车倒地滑行,因为自行车的加速度比宋新云的大,所以宋新云落地时也不会踩到滑行的自行车。宋新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了出去,要是摔在陆地上一定会摔出毛病来。 “耶!哥哥我飞起来啦!!!”宋新云一边摆出中二的ose一边对着天空大喊。 可是这可苦了宋新衣,刚刚好不容易刹下车现在又有一堆合金向自己飞来,宋新衣不能忍了,他也采取了和宋新云刚刚跳车一样的行为! “就你会飞?咱看看谁飞得更高!”宋新衣在犯二这一方面丝毫不想输给弟弟。 咣!咣! 两个人重重的摔在冰面上,以平躺的姿势滑出去了老远,两辆自行车撞在一起,滑向另一边。 由于有御寒服的保护,两兄弟并没有体会到皮肤与冰面摩擦的痛苦感觉,相反他们觉得很爽,就像飞起来一样,天空开始变得清朗起来,高空的风把云带走了,月光投了下来,星星与他们一起,把两岸的霓虹灯甩向身后,两兄弟张开臂膀,高呼哈利路亚! 许久后,滑行停止,两兄弟躺在冰面上摆出了大字形,好像刚刚参加完一场百米冲刺,正摊开四肢,体液中的碳酸氢钠正贪婪的中和肌肉组织间的乳酸。 “呼!真爽!”宋新衣感叹,尤其是刚刚跳车的惊险一幕。 “咱们下回什么时候再来一次?”宋新云已经迷上了这一项运动。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想来就来吧?”宋新衣忘记了今天是逃课来的,为了给宋新云缓解心结。看来效果还挺不错。 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自行车倒在距离他们几十米远的地方两岸的霓虹灯明显减少,看来到了城乡结合部。距离学校该是几十里地了吧,要是让小伙伴们知道今晚自己在冰面上飙车,一半人会说作死,另一半会抢着来作死。 宋新云拿出手机,看了看表,21:40。 “我说咱们回姨妈家吧,毕竟你已经不能住宿舍了,我倒是不介意你进我们宿舍,哪怕挤一张床都无所谓……”宋新衣刚说到这里就被宋新云以看变态的眼光注视着,“看你那表情,不一起就不一起,至少今晚在姨妈家要一起吧?” 宋新云换上了无奈的眼神。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八百一十三章:女友? “走吧。”宋新衣很艰难的才从冰面上站起来,开始走向自己的自行车,同时宋新云也跟在了后面。 比起刚才的飙车,这回两兄弟就老实多了,骑车骑得相当平缓,刚才是向下游骑现在是向上游爬,其实最重要的是他们累了……而他们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能沿着河回去找似曾相识的景色,搞不好会随时走过。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刚刚下到冰面上的岸边,费尽力气把自行车弄回地面。最后骑上车的时候,两兄弟首次发现在陆地上骑车是一件多么不爽的事情…… 与刚刚在冰面上飞驰不同,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新区主干道上依旧车水马龙,但是平常的小道就是空无一人,好似有什么东西,吓走了……或是吞噬了人群。 两人七拐八弯,终于来到了姨妈家的社区,高耸入云的外观造型,靓丽的粉刷,但内部相当凑合。 电梯的灯时亮时不亮,短短长长读出来就像是莫尔斯电吗。灯管闪着诡异的白光,将两兄弟照的惨无人样。 当电梯升到21楼时,电梯门开了。 砰砰砰! “姨妈,是我新衣,在吗姨妈?”宋新云敲门的声音要比平时重很多。 “诶?新衣,你怎么来了?”过了一会,姨妈来开了门,脸上一脸意外。 “我给我妈妈打了电话,我妈妈说我还落了两件东西没拿,我是回来找的。”宋新云面带微笑看着姨妈。 “怎么可能,我在你们走后收拾过了,没有发现你妈妈带给你们的其他东西啊,你们最好再把你们的包裹仔细检查检查,你哥哥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姨妈没有看见宋新衣,眼神里有一些东西泄露了出来——居然是一种焦虑,还有担忧。 “哥哥在学校里还要写作业,他说他不想动弹我就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既然这里没有那我就再回去仔细找找,姨妈我晚上就不住这里了,回到学校还要写作业,快高考了。”宋新云依旧面带微笑,好像那是一张微笑的面具。 “既然来了,干嘛这么着急走啊?”在宋新云的身后传来一个妩媚的声音,字里行间带着讽刺和嘲笑。 宋新云转身,发现居然是哥哥的女朋友,文澜。与此同时,在姨妈家里有几个坐在沙发上的陌生人,起身开始向着门口靠近。 “还没自我介绍吧弟弟?我叫莫文澜,你哥哥的女朋友,不过我还有另一个身份,影组织二级成员,还请多多关照。”莫文澜手里拿着一把□□,正指着宋新云的眉心。宋新云被吓到了,喂喂喂,怎么还动起枪来了?? 但是宋新云脸上 依旧很淡定,好像在对莫文澜别跟我搞这种黑帮片的对白洒家相当熟悉。“原来是嫂子,嫂子怎么有空来姨妈家做客呢?” “哼!别跟他扯犊子,把他捆起来,让他交出手里的科技,我们也好复命。”另一个声音从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传来。 “如果我听得不错的话,这个声音应该是你的朋友亦筱吧,莫文澜同学?”宋新云依旧淡定,说话的同时把目光转向了那个阴暗的角落。 “新衣你快走,这帮人你是对付不了的!”姨妈厉声道。 “如果我还没记错的话,亦筱同学,你的全名是晏亦筱吧?我看过哥哥班上的成绩单,见过两位的名字。”宋新云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被莫文澜制止。 “你想干什么?” “发个说说而已,就说今天终于见到了自己嫂子。”宋新云直接把手机拿到耳边对着说:“哥哥,熟人,来吧。” 除了宋新云和晏亦筱这看不见脸的人,剩下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一下,话音刚落,天花板便被楼上的人用蛮力击破!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得烟尘滚滚,视线模糊不清。 十分钟之前 “我们这次回姨妈家要做点准备,你先上去,我到22楼。”宋新衣在地下车库停自行车的时候对宋新云说道。 “为什么?”宋新云不解,眨巴着两个眼睛。 “记得我上回对你说的事情吗?有人在等着我们回去,我们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手里也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们会遇上他们。” “你是说影组织?”宋新云想了一下。 “是的,今晚注定不平凡,无论看到什么超自然的东西都不要见怪,就算是超自然,也同样有原理可循知道吗?”宋新衣怕一会弟弟看到激战的场景吓得晕过去,于是事先给他打了预防针。 “会怎么样超自然?”宋新云已经做好了今晚不睡觉的准备。 “别管了,接下来的行动我们称之为作战更合适,因为接下来很可能要见血,还好你不晕血。”宋新衣拿出自己珍藏的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血慢慢流了出来,宋新衣滴了几滴在自行车的横梁上。 “喂喂喂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说着自行车还是什么神物需要用血液来唤醒?”宋新云这个时候需要用吐槽行为来为自己压惊,说见血真见血了。 滴到横梁上的血并没有再沿着横梁滴下来,而是有规律的在横梁上移动,好似递上去的血有灵性一样。更多的血滴了上去,片刻后。血忽然发出了光!虽然没有宋新衣的双眼那么耀眼,但是所有的血有规律的分布在横梁上,再加上血腥的红光 ,自行车的黑色横梁加上红色发光的纹路,就像是一种诡异的图腾。 “咣当”一声,自行车的横梁从自行车上脱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刹车线和变档线凭空消失了,横梁上血红色的光暗了下去,而下一秒整根横梁便开始发光,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地下车库,同时横梁开始变形,变得扁平,修长,同时渐渐有了像刀一样的弧度,最后白光熄灭,红色的光在刀柄处又散发出来——烛,红色的荧光组成了“烛”字。 宋新云的下巴已经脱臼,这简直不敢相信。 “我们俩的自行车其实是父母给我们特制的,横梁用特殊的材料做成,其本身性质十分稳定,但是遇到催化剂之后便会产生高温,高温会促使横梁内的刀伸展,从而有了现在的形状。我们祝融遗族的血液中有一种世界其他地方找不到的物质,这种物质就是催化剂,你的也可以。” 宋新衣捡起自己的长刀,走向另一旁的备用电梯井,“具体做展示这个样子,我先去22楼,你去姨妈家门口叫门,记住出了电梯井就给我打电话,只要拨通就可以,虽然比较费钱……遇到情况后直接通过电话讲,了解了吗?” 烟尘弥漫,宋新衣的身形并不十分清楚,他穿着黑色的御风外套,手里拿着那把一米多长的长刀,在烟尘中趁乱拽着宋新云和姨妈就开始往电梯口处跑。这栋楼有两部电梯,姨妈家在21楼,电梯口有宋新衣早就停在姨妈家楼层的电梯,另一个正停在12楼。莫文澜关掉了枪的保险,姨妈家中传来了惨叫,是屋里的人被宋新衣击伤了,而躲在角落的晏亦筱不知去向。 “快跑,我们俩的自行车停在了地下车库,不用担心我们的骑车技术,姨妈你有汽车,跑,越远越好!对了姨妈姨夫在哪里,看刚才的情景姨夫应该不在吧?”进了电梯后宋新衣对姨妈说道,而宋新云捂住自己的心口,大口呼吸,他的心跳已经飙到每分钟120次,体内保障的肾上腺素正试图从他的体内榨出能量,但他现在必须冷静,首先脱困,脱困了再谈其他的事情。 “你姨夫回老家了,我要是跑了那你们怎么办?!我不能丢下你们啊,你们要是没回来等我见到了你们父母我该怎么向他们交代??”姨妈有一丝犹豫后,坚持要把两兄弟一起带走。 “不行,对手手里还有我们的东西,不拿回来永远都是隐患!放心,我们跑得很快,靠我的能力自行车速度全开是可以赶得上汽车的,姨妈不要再从这里浪费时间了,相信我们兄弟俩!” 此刻,电梯到了地下一楼的停车场,宋新衣拉着姨妈跑向姨妈的轿车,一分钟后,姨妈的车疾 驰而去,另一边,另一部电梯悠然敞开,晏亦筱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穿着灰色的御寒服,衣服左臂上有血色十字的标志,右肩扛着一把加装了□□的m16。 “宋新云,咬破手指,将血滴在自行车的大梁上!”宋新衣命令道,紧接着又说:“算了,咬破太费事。” 下一秒只见宋新衣手里的刀光一闪,宋新云的左手食指就多了一个口子,并不深,有血流了出来,流出来的血滴到了地上,宋新云愣住了,与此同时晏亦筱开始瞄准两兄弟。 “混蛋愣着干什么?!快点!” 宋新衣转身冲向晏亦筱,同时晏亦筱的枪口喷出了火舌。 宋新衣右手一抬,刀口斜向上挥出一道弧线,叮的一声,飞来的子弹被刀镇开了!飞开的子弹直接变道飞向了藏在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晏亦筱没有善罢甘休,变换方向继续开枪,6.72毫米口径的子弹飞向了愣在一旁的宋新云。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一十四章:背叛 “靠!你他妈愣在那里干什么,不就是让你把血滴在自行车大梁上吗怎么这么费事?!!”宋新衣脚下发力,以超过子弹的速度挡在了宋新云和飞行的子弹之间,同时挥刀挡开子弹,被挡开的子弹敲坏了地下停车场里所有的白炽灯,无论是亮的还是不亮的。 在晏亦筱眼中,只见世界忽然之间变成黑暗的了,而在刚才宋新衣站立的位置,有两点绿色的荧光,那是宋新衣的眼睛发出的荧光!晏亦筱继续向两缕荧光的方向开枪,然而此刻荧光忽然熄灭了,还没等晏亦筱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被类似棒状一样的东西击中了腰部,在身子即将失去平衡的时候胳膊被某个人给拉住了。 “可恶,情报有误,对方的人开启了二级血统,此地不宜久留,撤!”莫文澜的声音在车库中回荡。 “文澜,不要这么着急走啊,刚刚不是你抱怨我弟弟着急想走吗?”宋新衣的声音很小,就像是恋人之间的耳语,然而一双眼睛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就像是□□一样,宋新衣在莫文澜身后,长刀的刀锋抵在莫文澜长而白的脖子上,莫文澜回头,目光刚好对上了宋新衣,两人的对视和当初躲在小树林中面对着脸着悄悄话时的对视完全不一样,一方的眼中闪耀着冲天的怒气,而另一方的眼里满是恐惧。 刚刚经历了黑暗,晏亦筱和莫文澜的眼睛刚刚适应了黑暗,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到了双眼,如同□□一样,而后两人就真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宋新衣占尽了上风。 另一边,宋新云的血滴到了车的横梁上,与哥哥唤醒长刀的情景相同,唯一不同而是宋新云忽然看懂了那些血腥的纹路,那是一种文字,拥有跨越纪元历史的文字,代表的意思是——苏醒。 宋新云听到有歌声响了起来,与悲伤的文艺范和国外重金属摇滚不一样,那是一种很空灵的声音,神圣,高洁,不是那种凡间的音乐所能比拟的,如果有的话也就是众多□□在大清真寺歌颂真主安拉的功德那样可以比一比。 祝融遗族语言“回家吧,远行的孩子,这个世界的悲伤太深刻,而你不能懂……” 咣当一声,自行车的横梁掉了下来,横梁因高温而发出耀眼的白光,唐样大刀的形状正慢慢生成。最后白光熄灭,红色的光在刀柄处又散发出来——燏,红色的荧光组成了“燏”字。 “这是我的刀?”宋新云俯身将刀缓缓拾起,奇怪的是,从刚刚横梁摔到地上的声音来看,这把刀很沉,但是用手拾起来,却相当轻便。 宋新云将刀置于腰的右侧,用左手缓缓地拔出了刀,刀弧凌厉,冷光隐约在地下停车场闪耀 。 “结束了吧,文澜?”宋新衣把刀抵在莫文澜的喉咙那里,冷冷的问道。 “怎么可能?第一次出任务就失败了?”莫文澜的声音里满是不甘。刚刚宋新衣双眼突然刺出的强光导致莫文澜和晏亦筱双眼暂时失明,为了不至于摔倒,莫文澜和晏亦筱都暂时蹲在地上,刀锋的寒冷顺着皮肤的感觉神经传到了莫文澜大脑皮层,这无情的宣告两人的完败。 “哥哥,接下来怎么办?”宋新云正在旁边欣赏自己刀柄处发光的“燏”字。刚刚看完一场完美的制服战,他暂时把今晚住在哪里的种事情忘了。 “当然是要回我们自己的东西了。”宋新衣的口气依旧不带丝毫温度,他的双眼一直注视着莫文澜,“说,我们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文澜依旧什么都看不清,她蹲在地上捂着眼睛,嘴里挤出这么几个字。 “哦?你以为你在学校里是我的女朋友我就可以对你心软吗?你下一秒的死活,全都掌握在我的手里,我看你最好还是乖乖的把实话说出来。”宋新衣转刀,把开刃的那一边对准喉咙。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文澜依旧嘴硬。 啪啪! 宋新衣迅速转刀,用刀背打晕了莫文澜和晏亦筱,两个人倒在宋新云脚边。 “靠!哥哥你不会把她们给杀死了吧?”宋新云很吃惊。 “怎么可能,带上这两个女人,我们要离开这个地方,敌人的援兵很快就会到,这座楼有一个大的下水道,直通河边,现在下水道里应该比较湿滑,走路比骑自行车快得多,我们从那里走。”宋新衣把晕过去的莫文澜背到背上,宋新云背另一个。两兄弟从下水道从容撤离,临走还带上了两个妹子的武器。 “那我们的自行车怎么办?”宋新云有点舍不得自己的自行车。 “你看看自己的自行车还能骑吗?”宋新衣已经开始四处找下水井盖了。 两兄弟的确实不能骑了,横梁都没了,刹车线变档线什么的也都没了,而且就目前的造型看,连接前轮和后轮的车梁呈现v字形,极容易崩坏。 与此同时,在一辆停在新区主干道上的大奔里,男人带着蓝牙耳机,说道 “事情怎么样了?” “很顺利,对方逃到了地下车库,在极短的时间里黑色玫瑰就被轻易制服了,目前暂时失去了他们的行踪。”耳机里的声音十分平静,好像这只是与自己无关的战局。 “年轻人果然还是嫩了一点,黑色的玫瑰,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很容易就枯萎凋零了啊。命令全组撤退,随时待命。” “是!” 十分钟后,无名河边。 就在不久前两兄弟刚刚在冰面上飚完车,现在又回来了,还带着两个妹子,情况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脱下这两个人的御寒服。”宋新衣命令道。 “什么?”宋新云怀疑自己没有听清。 “脱下她们的衣服!”宋新衣厉声重复了一遍。 “哥你想干什么?”宋新云一脸狐疑的看着哥哥。 “让你给她们脱你就给她们脱哪来这么多废话,要脱的人又不是你!起开吧我来。”宋新衣不耐烦地上前去亲自动手。 片刻后,两个女生的御寒服被拖掉了,虽然里面还穿着毛衣保暖内衣,但是在能让河里的冰结到可以在冰面上飙车的天里拖成这个样子想必也是相当冷的。宋新衣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几根绳子,把两个女生的手反剪过来系上了水手结,两条腿也被绑上了。 没一会,两个人被冻醒了。 “这里是哪?阿嚏!”晏亦筱首先清醒过来,然后感到一阵寒冷的空气正要穿透自己的身体。 “odeveng,dies,欢迎来到地狱。”宋新衣说道,“今天天气比较凉爽,我看二位女士心浮气躁,带你们来这里吹吹风,顺便聊聊天。” 两个女生躺在地上,手脚被人困了起来,整个人在这寒冷的天里吹着风。 “呸!谁会和你聊天!我们的人马上就会来救我们,识相的话就乖乖把衣服换给我们,我们还可以给你们在组织上求求情……阿嚏!否则你一定会后悔你招惹了什么样的人!”莫文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似受到了当年江姐赵一曼等革命女先烈的感召,视死如归,但目前还需要和对手周旋,给伙伴争取时间,只要拖时间拖到同伴找到了自己,面前两个臭男人就可以随手拿下。 而下一秒,莫文澜的□□就顶在了她自己的太阳穴上。 “我不会和你们浪费时间,至于为什么费这么大劲把你们搞到这里,那是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问你,我们的东西在哪?”宋新衣依旧摆出一副很冷酷的表情。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怎么样你打我呀!”莫文澜已经开始与宋新衣周旋,希望通过某种反审讯的手段来拖延时间。 “老弟,你带了本子了吧?”宋新衣突然转头问宋新云。 “带了怎么了?”宋新云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哥哥,尽管哥哥是他世界里唯一存在的人。 “带刀去砍点路边的树的枯枝,我手里有打火机,用纸引燃点个火堆,天还是挺冷的咱俩生个火,顺便烧点水喝。”宋新衣下到冰面上,边说边 用自己的刀戳冰面,把戳出来的冰沙小心用两个女生的衣服收集好,并在不远处的桥洞找到了一个铁桶,宋新衣戴着黑色的皮手套,开始做这些工作。 “哥你这是要烧水喝?敢不敢不要这么呆萌……”宋新云嘴上这么说,但是看到哥哥今晚的表现,能以超过子弹的速度挥刀挡开子弹,这种要求指不定是为了某种有魔力的仪式做准备。宋新云拿起晏亦筱的御寒服,去收集柴火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阿嚏!”晏亦筱也是看的一头雾水,寒风从未停止。 “过一会你就知道了。”宋新衣依旧死命戳着冰面,慢慢收集戳出来的冰沙。 宋新云大约带回来了二十斤柴火,要说烧水也烧的不多,况且宋新云根本不相信哥哥真的是要烧水,而在两兄弟忙活的过程中,两个女生正努力从地上起身,就算逃不掉躺在地上也凉,至少蹲着也能稍微保存点热量,可是只要两个女生站起来,宋新衣就停下手中活回到岸上再把两个女生踹倒在地…… “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人性了?”宋新云走到哥哥身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八百一十五章:拷问 风吹灭了三张练习纸,第四张的时候终于把柴火堆点燃了,铁桶被用粗枝杈搭起来的临时架子上挂着,里面放了满满一桶的冰沙,每一粒冰晶正慢慢融化。 “族人当年被灭族的时候纳粹也很没有人性。”宋新衣说道,同时脱下手套,把手伸进铁桶里的水中,冰晶刚刚融化,温度还很低,没等水再热热,宋新衣就把桶提溜起来,走向躺在远处被冷风侵蚀了半天的两人。 “我再问一次,我们的东西在哪里。”宋新衣放下桶,声音依旧冷漠。 “我我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莫文澜已经被冻得不轻,嘴唇已经开始发紫。 “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宋新衣提起桶。 “你你你……要干……什么?”晏亦筱也快冻得不省人事了。 “哥!你要干什么?在这种天里只穿这么点衣服过一晚上会冻死的!还有你提溜这同冷水是要干什么?” 宋新衣没有回答,只是捧起了一小捧水,把那捧水移到莫文澜的脸的上方,寒冷的水顺着指缝漏了出来,都滴在了莫文澜的脸上。 “啊啊!好冷!”莫文澜叫到。 宋新衣把手里剩下的水全部洒在莫文澜的脸上,这种天气里,水很快就要凝结成冰了,而寒冷的感觉正在莫文澜脑海中爆炸,脸上的水被风吹干,同时伴随而生的还有一道裂纹,有血慢慢溢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莫文澜痛苦的晃着头,摇摆着身体,妄图产生一点热量驱赶寒冷,但都无济于事,晏亦筱想去帮一把,努力移动自己的身体让莫文澜能把脸埋进自己的怀里,虽然自己也快被冻僵了。 “怎么样,要不要告诉我,我兄弟的东西在哪里?”冷漠的声音伴随着冷风吹进了两个女生的耳朵里。 行刑之后 “哥哥,住手!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宋新云看不下去了,连忙掏出来卫生纸提莫文澜擦脸上的血。 “不要动她的脸,一动就完了,裂缝会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宋新衣制止了弟弟。 “那怎么办?她好歹也是你的女朋友吧?”宋新云很不理解哥哥的做法。 “这还是心软的,要是真的禽兽,会直接把她们的衣服扒光,搞一桶冰水浇在她们身上,让她们在这种天里冻成冰棍!”宋新衣冷冷的说,同时转向莫文澜,“告诉我吧,否则我就会按照我刚才说的做法实施,反正你们两个就是两枚弃子,死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我们手里有你们的组织感兴趣的东西,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接触,早晚有一天会有个胜负的,至于你们两个,谁会记住你们?” “文澜不要撑了,告诉他 吧!”晏亦筱好不容易把身体移动到莫文澜旁边,莫文澜把脸埋进了晏亦筱的怀中,血把晏亦筱的毛衣染得血红。 “把她们弄到火堆旁边。”宋新衣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宋新云已经开始怀疑哥哥是不是有多重人格分裂症,平时是逗比人格,学习是学霸人格,拷问人是暗黑人格,现在开始要恢复正常了? “快点没看见这两个人真的快冻死了吗?她们死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宋新衣换上了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宋新云。 “哦哦哦哦哦知道了,我就说哥哥你不会这么没人性的。”宋新云松了口气,顺便把两个女生的外套捡回来给两个人披上,解开了她们的绳子带他们走向不远处的火堆。 “文澜,这个是愈裂霜,自己解决吧。老弟再去砍点柴火,不够烧的。”宋新衣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大品牌愈烈双牌愈裂霜。 “靠,怎么忽然转变角色转变的这么快?这不科学啊!还有为什么要我去砍柴?”宋新云很不满现在打杂的工作。 “我看文澜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她会说出我们想要的情报的,而且我要是去砍柴的话你确定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这两个女人?估计你连刀怎么握都不知道。万一这两个女人刚刚只是装的暂时求饶然后找机会逃跑今晚的工作就全白费了!”宋新衣说出了宋新云目前是各方面弱鸡的事实以及自己去砍柴的风险,并且一脸认真的样子,只是宋新云怎么看怎么觉得没有说服力。 “好吧我去砍柴,还有今晚怎么睡觉也是问题啊!”宋新云刚想拿着刀去砍柴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生活把人逼的都不知道怎么睡觉了…… “哦对了还有这个问题,你顺便去一趟学校把我藏在小树林的帐篷找来,还有你先把咱娘给我们的银行卡给我,省得你私吞了。”宋新衣已经开始把宋新云当成下人来使唤了。 “靠!”宋新云把兜里的卡往宋新衣脸上一扔,丢下这一个字就跑了。 环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宋新衣对着手哈气,莫文澜擦完愈裂霜后把头靠在晏亦筱的肩膀上,风变小了,宋新衣添了一把柴,火旺了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有个小小的篝火晚会,好像刚刚虐待女生拷问情报的情节根本没有发生过。 “你在公共地方烧火不怕被警察抓住吗?”晏亦筱首先打破沉默。 “怎么可能会被警察抓住呢?没看见这里有一桶水吗?万一警察来了那跑就是了,倒是你们两个快点把身子暖过来,一会万一警察真的来了我可是不会带着你们跑的。”宋新衣一脸懒洋洋的表情。 “你个没人性的家伙, 你毁了我的脸看我以后怎么折磨你!我要你负责!”莫文澜幽幽地说道。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难道你想做我老婆?别闹了我们都不是一个阵营的,再说了现实中怎么会发生那种只会在言情中出现的两人相爱但是身在敌对方阵营的狗血故事?还有我记得你明明是攻啊,现在你做把头靠在人家肩膀上的这么小鸟依人动作是想表示什么……等等!反审讯做的不错嘛!你还没告诉我我兄弟的东西在哪里,我倒是不介意做我刚才说的禽兽才做的事情,你若不告诉我情报的话你对我就一点价值也没有了,我可没有那种圈养性·奴那种变态的兴致,”宋新衣又拿起刀指在莫文澜的喉咙处,“等待你们的只有死。” “你杀我呀你杀我呀!这样你就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情报了!”莫文澜看来烤暖和了开始死缠烂打。 “我都说了我手里也有你们感兴趣的东西,我和你们的组织接触的机会很多,你们两个只是弃子。”宋新衣说完就起身提起那桶冰水要往莫文澜身上泼。 “停停停!败给你了。好吧我告诉你,其实我也不清楚你弟弟的东西在哪里,但是我知道组织下一步的行动,想不想要?”莫文澜看样子已经忘记了刚刚脸蛋开裂的疼痛,宋新衣心说愈裂霜的效果这么好? “是什么?”宋新衣附身把脸贴近莫文澜,莫文澜使劲往晏亦筱怀里靠。 “变态离我远点!”莫文澜大喊。 “我的耐心有限。”宋新衣幽幽道。 “其实,你们祝融遗族的科技所剩不多,但是剩下的都是能让人类世界进步百年的大科技!这种大科技要是人类推演的话会花很长时间,长到世界尽头,所以我估计,你要的东西一定是一件和你们祝融遗族科技有关的东西,而且你们手里一定还有另外一件东西,这两件东西合在一起就可以打开科技宝库的大门!我推理的对吧?”莫文澜很自豪地说。 宋新衣默默起身准备泼水…… “等等等等!我还没说完呢,”莫文澜立刻求饶,“根据我们从祝融遗族叛变者那里获得的情报,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一种神秘的物质,那是一种自身会发出荧光的物质,而且那种物质的单体居然是相对质量比氢原子还小的粒子,祝融遗族的叛变者还给了我们这种物质的探测器,结果发现这种物质最富集的地方就在这座城市的河中,没错,就是我们身边这条河。我们探明了这种物质的分布,却怎么样也找不到它,所以明天在这条河上,会有科研人员以钻冰取样进行科学考察活动为由寻找这种物质,到时候你就可以抓更多的舌头来寻找你想要的情报了。我知道的就 这么多。” 宋新衣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东西。 “你肯定知道的吧?存在于化学元素周期表之外的元素,”晏亦筱补上几句话,“零号元素,没有质子也没有中子,由某些不可思议的东西转化而来,比如……精神。” 宋新衣苦笑了一下,说道:“有多少族人投奔了你们?” “不知道,反正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我们经常看见某些谍战片里因为知道的事情太多而被灭口的情景,我看是时候把你们两个灭口了。”宋新衣又拿起刀。 “哼哼,你不是那样的人,就算你假模假样泼我冷水我也知道,你是一个不喜欢见血的人,单从给我愈裂霜就能看出来。”莫文澜很自豪。 “如果我说不是呢?”宋新衣冷冷的问。 “那你给我愈裂霜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关心我,可怜我,甚至说还爱着我?”莫文澜起身把手搭在宋新衣的肩膀上,借着火光与宋新衣对视。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一十六章:花前月下 “咳咳,我转身,你们继续。”晏亦筱很有不当灯泡的自觉。 宋新衣很淡定,两人花前月下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十分驾轻就熟。 经过十分钟的对视,宋新衣首先不撑躲开了莫文澜的视线。 “看来你是今晚的疼还不够厉害。”宋新衣嘴硬。 “话说你弟弟去砍柴找帐篷这么长时间没关系吧?”晏亦筱突然插嘴问了一句。 “他的活很多,不仅要砍柴还要找帐篷,没有帐篷我们今晚怎么睡觉?”宋新衣的口气平静得像是浇花一样。 “什么还想和我们两个同房同床?!小子胃口不小啊!”莫文澜已经进入了逗比模式,要知道刚刚这伙子人还在玩拷问的把戏…… “那好,你们俩在外面是了,冻死了我不管,这是我们兄弟俩的帐篷,要不是我心情好留宿你们,明天你们俩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保值头条会登什么‘卖火柴的姐妹花双双于寒夜毙命,这里面隐藏着怎样的内情,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等等这类文章,哦不对,是买柴火的姐妹花。”宋新衣也进入了逗比模式。 晏亦筱在旁边看的很幻灭,这难道还是刚才拷问情报的人吗?还有看莫文澜的样子,似乎刚刚受的冰刑就像不存在一样…… 与此同时,宋新云报着帐篷支架,包里背着帐篷的防雨布,哼哧哼哧的回来了。 “不是让你砍柴吗?”宋新衣上下打量了三圈也没见柴火的影子。 “你当我是神人啊?我刚走没多久才想起来我哪里拿得了这么多的东西?!于是把最要紧的带来了。”宋新云放下包之后整个人就趴在包上不起来。 “啊!土豪求包养!”这个时候莫文澜已经拉住了宋新衣的手蹦蹦跳跳手臂左右摇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宋新云表示他自己看的也很幻灭。 “爱情的力量。”晏亦筱沉默了半天只说出了这五个字。 帐篷、公园、密域 “扯淡……”宋新云不屑道,他看着哥哥在一旁秀恩爱感觉很不爽。 “来搭帐篷吧,时间不早了,还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晏亦筱很有不当电灯泡的自觉。 “嗯,我都快累死了,真是难以想象哥哥可以把角色转换的那么好,刚刚拷问人的时候可是把我给吓坏了,我还以为哥哥真的人格分裂了。”宋新云从包里拿出固定帐篷的长绳,“你说我们把帐篷搭在哪里好?是搭在岸边还是在冰面上?” 宋新云想了想哥哥曾经说的话:你就是个闷窝头,如今除了老爷爷老奶奶还有什么人喜欢吃窝头?哥哥的这句话大概的意思是让我 多与别人交流聊天吧?好的,反正自己的槽艺也不差,那就聊聊好了。于是宋新云开始尝试与别人交流,虽然对方是俘虏。 “冰面上吧,楔子比较容易固定,在岸上那种水泥地,估计还没凿开眼手里的家伙什就毁了。对了你们有什么可手的东西吗?”晏亦筱把宋新云包里的防雨布扯出来。 “只有刀,我还不会用这个刀,估计万一再碰上敌人什么的我肯定就是个累赘。话说你们组织的人可是真不负责任,把你们两个仓皇派出场两招就被撂趴下了,现在可倒好,你的小伙伴花前月下中,没有一点当俘虏的自觉性。”宋新云拔出刀开始在冰面上凿眼,同时宋新云思索了两秒,“靠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做重活我又不是俘虏,我们也不是八路军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哼哼,我看她马上就会上位成你们这个小队伍的女头头了。”晏亦筱把从柴火中找来的合适的木头桩插进凿好的眼中。 另一边哥哥与莫文澜正在你侬我侬,看来愈裂霜的效果相当好,不仅能愈合脸上的裂缝,更能消除心灵的创伤…… 宋新云把那桶已经结冰的冰水提到火堆边烧化,等到冰化了之后把冰水浇进冰眼里,等待水再次凝固,这样一个坚固的小木桩就做好了,用来做绳子固定的指点再好不过了。同样的桩子做了六个,宋新云开始支支架,晏亦筱把防雨布抖开开始研究这种神器的构造,期间他们一直不停地说话。 “那可不得了,我哥这样子就不寂寞了,可偏偏我就又要自己一个人了。”宋新云不经意的说出来这句话。 “啊?!”晏亦筱满脸惊恐的看着宋新云,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惋惜。 “不要误会,我只是说没有人聊天了,你看那两个人聊得多欢乐,我也就只能找你这个俘虏聊聊天打发打发一下时间……靠我已经忍不下去了!”宋新云说着说着就开始激动了,他从冰面上回到岸上,站到小两口中间,“喂喂喂哥哥,就算你再怎么想泡妞也不至于是这个时候吧,嫂子,有点当俘虏的自觉性好吗?去把帐篷搭了。” “小猪,你看你弟弟都累成什么样子了,又是砍柴又是生火现在都开始搭帐篷了,弟弟说的对,当俘虏就要有当俘虏的自觉,我……”莫文澜说着要起身,又被宋新衣拉住了手臂让她就这么坐着休息。 “我说老弟,咱们长着手就是要劳动的,你除了能劳动劳动你还有什么用吗?再说了这两个妹子是你俘虏的吗?这俩明明就是我的人!我好不容易俘虏了两个人,当然要让其中一个人替我省下搭帐篷的累差事,另一个嘛~~”宋新衣扭头看着莫文澜,脸上充满了骄 傲,“当然就是陪我啦,毕竟男女是有差别的,我总不能天天和你在一块吧?” 此时莫文澜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而你嘛……嗯……你可以自己去抓俘虏来替你干活啊。”宋新衣最后撂下一句这样的话就回头与莫文澜深情对视,“你说对吧?” “哥哥我觉得禽兽这个代名词真的可以用来代表你,哼!”宋新云牛头继续去和晏亦筱搭帐篷。 晏亦筱开始把支架穿进防雨布,再加上绳子的固定,帐篷的雏形大体上有了。 “怎么?你哥不同意是吧?”晏亦筱的眼中有一丝同情。 “没事习惯了,哥哥就是这种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的人,他没插我两刀只是让我来搭帐篷就已经不错了。”宋新云和晏亦筱完成了剩下的搭帐篷的工作。 “现在的情况很微妙嘛!刚刚我们还拿着□□射你们,你们还拿着刀准备砍我们,现在两人一组开始唠家常了,这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晏亦筱率先躺进帐篷,由于有御寒服,所以暂时感觉不到冷。 “坏了忘了找被褥了,就算不觉得冷就这样睡一晚上也会冻得不轻。”宋新云一拍脑袋。 “那怎么办?” “总不可能再回姨妈家找吧?” “果然还是在岸上比较靠谱……” “不会吧好不容易搭成的!” 两个人开始抱怨刚刚的鲁莽行事,这半天的功夫全都废了。 “你们的智商是不是负数?!”宋新衣很无奈的看着这两个傻帽,“明明岸边和滨河大道之间有这么大的一个公园你们不考虑偏偏在冰上搭帐篷,唉,世界的前途和命运堪忧啊!” 在岸边和滨河路之间确实有个公园,而且有个很大的松树林,在那里搭帐篷绝对是绝佳选择。 “靠你刚才怎么不说?!害得我们费了这么大劲,再说了这些明明都是俘虏的活凭什么我要参与?”宋新云感到很不爽。 “你刚刚问我帐篷搭在哪里合适了吗?这两个俘虏是你的吗?答案很明显嘛,你根本就是个衰人,这个时候不利用一下你的衰气什么时候利用?”宋新衣继续高贵冷艳。 任何语言任何拌嘴都没有,在经历了两轮辩论之后更加深刻的相信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宋新衣就是个混蛋…… 就在四人组热火朝天的搭帐篷的过程中……好吧只有两个人搭帐篷,在远处的邸佑大厦顶,有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在用狙击上的高倍瞄准镜偷窥这群人,他的衣服左臂上有血色十字的徽章。 “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想着在冰上搭帐篷。” 对讲机响了。 “ 呼叫猫头鹰呼叫猫头鹰,我是小刀,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答。” “猫头鹰收到,有何指示?” “行动取消,撤回总部报到。重复,行动取消,撤回总部报到!” “是!” 他将雷明顿拆卸彻底,装进了一个大的吉他盒子里,然后他走进了停在顶楼的电梯,按了b1字样的按钮,这是邸佑大厦的地下车库。到了地下车库,猫头鹰左弯右拐,终于找到了那个特殊的安全出口,由于这里是最底层,所以没有再通往楼下的楼梯了,而猫头鹰却走到楼梯台阶下方,开摸兜翻什么东西。 “好的找到了。”片刻过后猫头鹰自言自语道。 之间猫头鹰先生拿着一把很不起眼的钥匙,把钥匙插进了一个类似疏通管道的天井的侧面小门上,这个高度只有一米四的小门打开了,里面却是一个接触板。 “请输入密码。”一个机械的女声轻轻的说着,好像在与什么人耳语。 猫头鹰脱下自己右手的黑色皮手套,将五指按在接触板上。 “密码正确。”机械的女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消失了。而整面墙却从中间出现了一条缝,然后越开越大越开越大,最后整面墙像是那种双向的自动门一样,缓缓打开,里面透出了寒冷的光。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一十七章:地下堡垒 开门之后是螺旋形的楼梯,一直往下一直往下,灯光发出死一样苍白的颜色,四下空无一人,走了半晌过后,这里已经是地下二十米的地方了。最后,一道巨大的精密机械门挡住了他。猫头鹰拿出对讲机。 “喂喂喂,你们又在搞什么花样?这个巨大的破铁们是怎么回事?快点把门打开,要不然我就把它炸了!”猫头鹰很不耐烦的说道。 对讲机那边没有答复,只有机械门上的扩音器系统在说话。 “声纹对比完毕,口令对比完毕,状态激活。”机械的女声传了出来。 机械门缓缓打开,一座巨大的城市映入眼帘。无名市几十万居民不会想到,在他的们的脚下,有一座神秘的地下城。 这个地下城有着数以万计的人在这里,他们正是在暗处流动的影组织,而这个组织所要做的事情,一如万年前一般,坚守着共工的号令,他们与祝融遗族在万年时间里一直在作斗争,在历史上也有着相互当家做主的时候,但是在之后的发展中,祝融遗族一族越发的如鱼得水。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族开始开采矿山毁坏沼泽,灵气在急速的枯竭,一直运用灵气的共工一族自然就失去了灵力的来源,而逐渐的失去了地位,最终不得不开始学着如何在人族的世界里生活。 而一直掌握着各种技术的祝融遗族一族,却渐渐的在历史长河当中展露头角,他们当中有的人成为了人族的伟人,有的人带领着人族,更加疯狂的肆意破坏灵力之地,想让共工一族失去灵气来源,彻底的让他们失去恢复的力量。 而共工一族的异能人,一开始不愿意接触人族,还是固守成规,希望有朝一日能再掌握世间万物,反而让共工一族的人发展及其的缓慢,在这生死攸关的人时候,有的共工一族的人开始了新的征程,他们在内部改革,决定抛弃老黄历和过去的荣耀。 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也是一个前无古人的创新,这种简直是不将他们共工的信念信奉在心底的做法,引起来了老一辈和新新人的争执,并且发生了战争。最终分割成了两个阵营,而那些年轻人,开始寻找在这个时代的出路,他们笃定的相信自己会有作为,所以带领着一帮志同道合的人建立了影组织。 而他们的总部,就在这个下面。与之前抱头鼠窜在山洞里生存的祝融遗族人的状况相反了起来,共工一族不得不进入地下。 只要能找到当初神留下的神器,他们就不至于再这样窝囊的活着了。 这是他们的信念,而祝融遗族一族,获得了大量的科技力量时,也在寻找着科技和灵气的融合,这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能力,他们一直在研究。想要找到祖先 当时任意使用法术的关键点在何处。 而这些,是两个兄弟没有掺和进去的,他们甚至刚刚知道他们身上有着祝融遗族的血统,而那把剑完全是一个意外,像是一个烫手山芋,扔了也不是,给其他祝融遗族的人,他们甚至都找不到还有谁和他们一般无二。 接触不到上级,大概只能继续的这样活下去了。 第二天,河边公园的帐篷。 “喂喂喂起床,还要去上课呢!”宋新云关掉手机闹铃,而宋新衣依旧沉浸在睡梦中,好像昨晚出了很大的力气,宋新云不明白一晚上死命搭帐篷的明明是自己和俘虏二号,这厮昨晚难不成和俘虏一号做了什么干柴烈火的事情?于是自己边说边疯踹已经把脚快伸进自己嘴里的宋新衣。 “干什么?”宋新衣缩回了自己的脚翻了个身继续要睡。 “我们难道不用上学了?就算昨晚做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课还是要上的吧?”宋新云开始穿衣服。 没错,两人昨晚同居,同铺,衣服脱到只剩裤衩。 “你先把隔壁的女生们叫起来,女生一般都很费事等她们醒了我再起床也不迟。”宋新衣把弟弟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厚棉被往身上盖了盖。 “真受不了你,早餐吃什么?我身上只有十块零钱。”宋新云穿好衣服起身要撤。 “当然是惠民早餐啦,真不巧我身上只有一块零钱……”宋新衣翻了个身,三秒后鼾声如雷。 惠民早餐是无名市著名的餐饮集团,一般出门买早餐的上班族都会选择他们的食物。 宋新云无奈之下把搭在帐篷中间的防雨布撩起来,想到隔壁俘虏那里把她们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色狼啊!”刚醒的莫文澜看见宋新云正鬼鬼祟祟的探过头来,于是尖叫起来,顺便用被子裹紧身体。 “你们有钱吗?我去买惠民早餐。”宋新云只能捂住眼睛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不用了,我们已经吃过了。”一个冷漠的声音从宋新云的脑后响起,是晏亦筱,同时莫文澜的格洛克18正握在晏亦筱手里,枪口对准了宋新云的右太阳穴。 “你……你是怎么过来的!”宋新云感到很吃惊,依照哥哥昨晚的作为他绝对不会没有察觉晏亦筱的造反行为。 “哼哼,你哥昨晚被下了药了,他根本起不来床,小子,跟我们走一趟吧。”另一边莫文澜从被窝里掏出来了一个小瓶子在晃悠。 “你们昨晚难道真的?!”宋新云满脑子都是惊恐,因为他昨晚在帐篷搭好之后又跑了很久之后才从一户没人的家里偷来了棉被,之后倒下就睡着了,而且他明明记得自己没 脱衣服。 “你可以猜猜看啊!”莫文澜呼啦一下子把裹紧身子的被子掀开,里面早就穿好了衣服。 “女人果然是不好惹的东西……”宋新云四处转眼珠,他在找自己昨晚藏起来的长刀。 “行了小子,走吧,我们老大正等着你呢。”晏亦筱拽着宋新云的衣服把他拖出了帐篷。 完了,真的完了,自己还没有得到族人应得的东西就要gg(游戏用语,odga,称赞对手玩得好,一般表示投降的意思)了,就这么被抓走当俘虏?昨晚就应该劝哥哥狠下心杀了这两个女人!但是一看到哥哥和自己曾经的未来嫂子聊得这么开心就没说什么,但是…… 莫文澜提起一个桶把里面的东西都浇到了帐篷上,然后往帐篷上丢了一个打火机。瞬间熊熊烈火燃起,不一会便吞没了整个帐篷。 “不要!!”宋新云发出了恐惧和绝望的吼叫,然而下一秒晏亦筱就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精确的位置痛得他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冬天的清晨五点半还是一片漆黑,烈火照亮了天空,照亮了公园,照亮了冰面。有一个依稀的人影站在冰面上,宋新云整个人脑子蒙掉了,因为昨晚各种不合常理的愚蠢举动,导致今晨哥哥命丧火场,自己接下来也将被拷问科技的秘密,孤立无援,毫无希望。 死局,又是死局,比那一晚的三国杀还要死,现在就算是幸运女生眷顾你你也没有救了,没有那个神会眷顾一个没救的人。 等到宋新云看清楚了那个人影的脸,他已经惊恐的说不出话来……那个人影是自己喜欢的女生,萧秋桦。 “怎么,昨晚睡得不好吗?怎么看上去没精打采的,姐妹们,给他提提神。”萧秋桦很淡定的对莫文澜和晏亦筱说道。 下一秒,两个女人就开始扒下宋新云的衣服,宋新云若反抗晏亦筱就打,打的位置十分精准,都能让宋新云痛的丧失行动力。最后宋新云被脱的只剩一条裤衩,比昨晚两个女生受的罪大多了,清晨往往是一天最冷的时候,而风在此刻刚好吹起来,萧秋桦紧扎的马尾随风飘扬,远处的火光映衬着萧秋桦的脸,那道疤痕时隐时现,脸上写满了冷漠、无情。 宋新云只穿着一条裤衩躺在冰面上,他的脑海已经无法运转,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他放弃了思考,他的眼中只有萧秋桦那张冷漠无情的脸,而之前在班级中,宋新云完全觉察不到萧秋桦的这一重人格,他单纯地认为萧秋桦就是一个很美好的女生,每当宋新云看到萧秋桦都会让他感到精神振奋,本来因学业而疲惫的身心又变得富有活力。 宋新云的身体不 停的颤抖,一半是因为寒冷,另一半是因为震惊。 “黑色玫瑰花刺报告,猎荧计划成功,请求撤离,重复,请求撤离。”萧秋桦拿出对讲机说道。 “同意撤退,一路好运。”对讲机里回复道。 “嗯?一路好运是什么意思?”几个人疑惑。 下一秒,一把刀就架在了萧秋桦的脖子上,同时一个声音响起 “老弟看人真不准。” 开刃的刀锋紧接着向着萧秋桦的脖子切去,这不是闹着玩,只要切下去切好了只是会把喉咙切断,切不好整个头就会被砍掉。 而萧秋桦没有惊慌,她扭转身形,侧身低头躲避刀锋,飘扬的马尾贴着刀锋划过,宋新衣出其不意的一击被躲过去了,宋新衣毫不含糊,点亮双眼,绿色的荧光若隐若现。萧秋桦从怀中掏出沙鹰□□,粗而长的枪管说明了这把□□的威力,无需瞄准,只靠感觉,枪声振作,子弹带着强大的动能,向宋新衣飞去。 然而下一秒,宋新衣用在地下车库时对付晏亦筱时的招数,他抬刀格挡开了子弹,和昨天晚上如出一辙!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八百一十八章:枪击 与此同时萧秋桦被枪强大的后坐力向后推,在冰面上滑了起来,而莫文澜此刻正和晏亦筱往岸边跑,然而冰面实在是太滑,又带着宋新云这一百多斤,她们跑得很慢,但她们有信心跑掉,因为她们知道萧秋桦的实力,对宋新衣来说萧秋桦便是不可匹敌的存在,即使宋新衣有实力格挡开16的连发。 萧秋桦又开一枪,宋新衣格挡开子弹,被挡开的子弹飞向了狼狈逃跑的两人。 “啊!”晏亦筱惨叫一声,她中弹了,中了宋新衣格挡开的子弹。红色的血从背部流出来,黑色的御寒服看不出晏亦筱的伤势。 而下一秒,莫文澜捂住晏亦筱的嘴,并从怀中掏出一把军用伞刀,向晏亦筱的胸口插去!而宋新云再一次倒在冰面上。 莫文澜拔刀,没有挣扎,没有抵抗,她松开手,大量的血从晏亦筱嘴里溢出。意识逐渐模糊起来,晏亦筱滑倒在地。 “原来你真的……” 她还想尽力再次站起来,冰带走了她的体温,最后,晏亦筱躺在冰面上,再也动弹不了一下。 莫文澜俯身抱住晏亦筱,眼泪流了出来,被风吹干后脸上又出现了一道裂痕。 “对不起,我不得不这样做,对不起……” 晏亦筱其实想一想就会明白,莫文澜是敌人的事实。首先是被俘的当晚,宋新衣只对莫文澜泼水,乍一看貌似两人不共戴天,实际上这就是一个设计好的局,破绽就是宋新衣带着愈裂霜。而今晨点火烧帐篷的做法看上去像是要毁尸灭迹,但是在昨晚晏亦筱睡得也比莫文澜早,她也不知道昨晚莫文澜和宋新衣到底在做什么,其实两人早已约好今天早晨的行动,说莫文澜给宋新衣下好了药,其实宋新衣其实清醒得很,在一行人把宋新云从帐篷里拖走时,宋新衣就偷偷从帐篷里跑了出去,借着夜色的掩护穿好衣服找出刀。这一行为的破绽是,宋新衣的实力晏亦筱和莫文澜都了解,不可能或火灾帐篷里被烧死,他肯定会找机会逃跑在找两人算账,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莫文澜是不会做的。 其实晏亦筱想到了这一些,但是没有怀疑自己最好的姐妹,因为莫文澜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谁知就在今晨,自己最好的姐妹会捅自己刀。 原来,自己最好的姐妹也可以在背后捅自己刀啊……晏亦筱最后一丝意识想到了这。 而在另一边,宋新衣以刀作盾,格挡着已经不知道滑到了哪里的萧秋桦的攻击。 “远程adc单挑我这近战果然游刃有余。”宋新衣此时居然还在想着lol…… 血荧刀流 远处的帐篷基本被烧完了,火光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可是东方依旧没有曙光,激战仍在继续。 “我说姐们,看在我弟弟这么喜欢你的份上,咱们不如停下手谈一谈,何必要这么动刀动枪呢?”萧秋桦已经滑到宋新衣看不见的地方了,他竖耳倾听,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我不认识你。”萧秋桦话音刚落,撞针打击底火,弹头射出。砰! 叮~~宋新衣用刀格挡子弹的声音清脆悦耳。 “我知道你啊,给你说我弟弟这么内向的一个人,不是谁他都能看得上的,能被他看上说明你是相当的优秀,你说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孩子不好好在学校学习偏偏在这里刀口舔血,不怕马失前蹄把舌头给割到了?”宋新衣趴伏在冰面上倾听,终于找到了萧秋桦的位置,七点方向,正向东南方向的下游滑动,速度10kh,预计距离300米,从看到火光到听到枪声大约有一秒的时间。 “你很吵!”萧秋桦又开了一枪,随后她把弹夹中剩下的所有四颗子弹在01秒的时间里的时间里打了出去,这样的速度人类根本没可能做到。要是这种射速能够持续,简直就是一挺重机枪的火力。 而另一边,宋新衣只看到了一次火光,但是他明显的感觉到冰面在01秒内震动了四次,而这四次震动,都来自同一个方向,不是那种大致的几点钟方向,而是精确到同直线的那种。 “好,对方子弹打干净了。”宋新衣脑中闪过这样一个信号。突然之间,宋新衣以接近声音的速度向萧秋桦的方向冲过去,几百米的距离只用了一秒多一点的时间,宋新衣手持长刀,以音速向对方刺去! 可是萧秋桦貌似看清楚了这一秒钟发生的全部事情,她甚至预判出了宋新衣的攻击手段。她把自己的□□挡在合适的位置。 叮~~~又是一声悦耳的撞击声,沙鹰的粗长粗长的枪管被刀斩断,而宋新衣的动作也被枪的格挡延迟了大半,这给萧秋桦争取了一秒钟宝贵的时间。 下一秒钟,萧秋桦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自己的冷兵器——镰刀,刀柄长约一米八,在内弧开刃的刀有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形。 “这是……”宋新衣愣住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见到这种武器。 “缚魂镰,为祝融遗族遗血的处决而存在。”萧秋桦低声默念道,“来吧,战斗现在才开始。” 而在另一边,宋新云看到姐妹在背后捅刀这一幕瞬间惊得不得了,莫文澜这是在玩无间道吗? 莫文澜哭完之后,回头走向刚刚和萧秋桦见面的地方。 “我说前未来嫂子,你没事吧?”宋新云愣了半天才说出来这句话。 “还好,只是有点伤心,快去找你衣服,要不然你就被冻死了。快跟上来去找衣服。” “噢噢噢噢。”宋新云点头跟上,“哥哥他……” “他没事。”莫文澜只说了这三个字。 “哦。”宋新云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在这样的天气里,尸体很快就会冻僵,等到天亮的时候有眼尖的人会看到冰面上有个人躺在那里,然后人们会报警,警察会来封锁现场,调查整个事件,但警察什么都不会查到,因为组织的人很会处理后事,宋新衣也不会放任晏亦筱的尸体在哪里不管,而莫文澜不会忍心自己的好姐妹孤独地躺在那里受冻……真是可笑,不忍心她受冻却忍心把伞刀刺进她的心口…… 宋新云好不容易走到刚刚被强行扒光衣服的地方,找好自己的衣服嘚嘚瑟瑟地穿上,有个方向就传来一声枪响,一秒之后就是一声金属撞击声,难道说……是哥哥,和什么人打起来了? “快去找你哥哥,你哥哥一定和萧秋桦打起来了,我在组织里知道萧秋桦的实力,你哥哥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什么?自己看中的那个能让自己感到心安的女生居然是个水平比哥哥还恐怖的怪力女? “我们要一起对付她,这是破解今天猎荧计划的关键,如果我们胜利了,祝融遗族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如果失败了,我会死,你和你哥哥会被组织抓起来,被拷问,直到从你们的嘴里挖出来新的科技。不要磨蹭了,快去帮阿猪!”莫文澜说话已经开始情绪不稳,在冰面上本跑好几次都差点跌倒。 宋新云说不出话来,他自己怎么可能有这个实力去面对实力比哥哥还恐怖的人呢?更何况打架至少要有一把刀吧,他现在连自己的刀在哪里都不知道,但是莫文澜说得对,不能犹豫,越是犹豫宋新衣的境地就会危险一点。 就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在旁边给哥哥加个油什么的还是能做的吧?到最后宋新云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宋新衣向对手冲过去,速度比刚才更快更凌厉,但是斩切一切的刀锋被缚魂镰长达一米八的刀柄轻易抵挡,而下一秒,巨大的镰刃带着犀利的劲风自上而下,萧秋桦想要把刀刃直接插进宋新衣的天灵盖!宋新衣迅速回刀格挡,但是只是把镰刃的位置改变了一下位置,改变微不足道,宋新衣只能再次开启刚才那样的速度,逃离了呼啸而至的镰刃,01秒之后,镰刃砸进冰面足足有20,但是冰面没有出现裂缝。 “看来不花点力气是不好解决啊。”宋新衣心里默念。他用刀尖直指萧秋桦,眼睛直视她的瞳孔。 突然萧秋桦 感到一阵恐怖,从那柄刀上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让她感到恐怖。她自恃实力强大,还没有谁能给她这样的恐惧。她的心跳忽然开始加速,没错,就是那种恐惧令她心跳加速。 血荧刀流第一式心战。 以刀的威压遏制对手的锐气,并在对方失神的片刻找出破绽。 在萧秋桦愣神的一刹那,宋新衣脚下发力,以超过刚才十倍的速度冲向对手,刀锋逼向敌人的要害。 血荧刀流第三式间刹。 以极快的速度迫向前方,给下一步的战法创造时间。 萧秋桦没有料到宋新衣居然可以把自己的速度提高到十倍音速!这让她很难及时想出应对策略。 “想不出办法来你就输了。”宋新衣在对手面前低声说道。 血荧刀流第七式灭吟 从敌人中路正突,破其命门。 宋新衣的刀开始迫近萧秋桦的心脏,而萧秋桦这个时候居然把自己的镰刀往旁边一扔,好像是束手就擒的样子。可宋新衣知道,她的实力肯定不止这么一点,他并没有因萧秋桦这貌似放弃抵抗的动作而减弱自己的攻势。 萧秋桦的应对措施是,她直面凌厉的刀锋,将刚刚腾出的两只手并在中间,夹住了刺向自己胸口的刀刃。 空手接白刃!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八百一十九章:姐姐 宋新衣的刀刃被萧秋桦死死地用手接住,不动分毫,宋新衣转动刀柄,想逼迫萧秋桦松手,然而萧秋桦的手就像是石头一样坚硬。无奈之下,宋新衣在怀中掏出一把军用伞刀,再次直刺对手的胸膛。 萧秋桦没有料想到宋新衣手里还有一把军用伞刀,尽管这把刀的速度和刚刚那把长刀比慢了太多,但是在这样近的距离,想用腿防御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而自己虽然挥动镰刀的速度很快,但是自己的速度已经不能躲避这把刀了。 萧秋桦放弃了被自己夹住的长刀,腾出手来想要格挡对方握住伞刀的手臂。 在萧秋桦放开自己的刀刃时,宋新衣就把伞刀收回,接住了差点掉在地上的长刀,再次退后。 “没想到小姐的反应居然这么迅速,你的实力很强。”宋新衣想继续聊天来拖时间,这是对手有计划的行动,只要自己时间拖得越久,对手就越来越不占优势。 “少废话!”萧秋桦捡起掉在地上的缚魂镰,然后主动出击,带着冷风的镰刃从侧面向宋新衣袭来,宋新衣弯腰前击,刀锋即将刺穿萧秋桦的身体,萧秋桦两脚轻轻一点,她的整个身体都像飘起来一样,轻柔的动作巧妙地躲过了宋新衣的长刀。 宋新衣回身,将前冲的速度瞬间取消掉,转而相反方向再次前冲。 血荧刀流第三式间刹 可是宋新衣并未逼到对手的面前再进攻,在前冲的过程中,他自己跳跃起来,身体与冰面相平,同时将长刀反握,身体开始旋转。 血荧刀流第十式·血旋 用快速的旋转打击对手,每一击都打在同一个地方,使其快速崩坏。 宋新衣在空中急速旋转,急速旋转的刀锋组成了完美的防御措施,更是血腥的进攻手段,萧秋桦架起刀柄抵挡,震得她步步后退,不过好在这一招数不能持续太长时间,挡过了这一招,下面就会好打很多。 镰家 “我估计你的三板斧已经耍完了吧?”一招血旋之后,宋新衣收敛了攻势,萧秋桦看出宋新衣的攻势收敛,猜测现在正是宋新衣薄弱的时候,绝对不能给他时间恢复体力,哪怕自己也有点勉强,但只要抓住了这个时机,压住了宋新衣,自己就有胜算。 话音刚落,萧秋桦就挥动镰刃向宋新衣袭去,宋新衣架刀招架,碰撞之声锵锵作响。隐约中,宋新衣看到萧秋桦的瞳孔中,有淡蓝色的荧光闪烁。 宋新衣停住后退的态势,用刀身挡住了呼啸而来的镰刃,同时换用刀背抵挡从不同角度袭来的致命攻击。 血荧刀流第二式·刀盾 以刀作盾,通过长刀本身姿态的迅速变化抵挡对方 的攻击,本身消耗体力较小。 “你们祝融遗族镰家,就只会用这种长大的镰刀来打架,一点没有我们刀家的唐样大刀好用!”宋新衣一边抵挡,一边嘲讽。 “要你管?!”萧秋桦势头不减,继续用凌厉的攻势压制宋新衣。 “我们都是祝融遗族,为什么要帮助影组织?为什么要把祝融遗族科技出卖给贪婪的人类?!”宋新衣看着萧秋桦衣服上血色十字的标志,转换刀刃,继续低档,他要拖时间,拖到宋新云赶到这里。 “闭嘴!”萧秋桦丝毫不理宋新衣的问题,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事情就是把眼前的敌人解决掉,如果不快速解决掉眼前的人,后面将会有大麻烦。 “如果你在被我们两家历史上的积怨所驱使,求你,结束这一切!我们是同族,不要再自相残杀了!”宋新衣完全放弃了进攻,全线转为守势,拖住她,拖到宋新云赶到这里,只要宋新云来了,什么就都好解决了。 “呀啊啊啊啊!!”萧秋桦被自己刚才那一击反震到百米之外,紧接着又反向冲过来,镰刃柄尖的尖刺蓄满了动能,这可不是第二式的刀法就能挡得住的!刀盾的缺点就是,对于刺过来的武器在抵挡的时候由于刀的本身过长且较薄,容易失去平衡受力点而导致刀盾的作用丧失,持刀者将无从防御。 萧秋桦在反冲的一瞬间,她的速度也达到了刚刚宋新衣十倍音速的境界。 魂荧镰刃流第三式·零逝 祝融遗族刀家的刀法叫血荧刀流,而祝融遗族镰家的战法叫做魂荧镰刃流,刀家见血,镰家控魂。 而所谓零逝,不是自己的速度变快,而是周围环境的时间流逝变慢,自己的时间流逝却和现实时间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在萧秋桦眼中,周围一切的动作都会变得非常慢,任何速度极快带有杀伤力的攻击在她眼中都只是孩童可笑的扑打。 而能够解除这种速度优势的,就是血荧刀流的间刹,缺点是自己的思路完全跟不上对方。 “去死吧!”萧秋桦怒吼着,好似要发泄尽某种愤怒,不甘,怨恨。 而另一边,宋新衣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站住不动,把刀收回了刀鞘中,双眼直视袭来的萧秋桦,如同一尊和冰面相互凝结的冰雕。 呼啸而至的柄尖带着满满的动能贯穿了宋新衣的身体,血从宋新衣的御寒服中溢出,但是向后弯曲的镰刃却没有没入宋新衣的身体。 “为什么?不再用力一点?用力一点的话我就死了,这样镰家的怨恨,就可以终结了。”宋新衣的嘴里渐渐流出血来,双眼中绿色的荧光微弱的闪烁。 “你不要假惺惺的 了!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萧秋桦抽回柄尖,血透过御寒服上的洞直接喷涌而出。 “哥哥!!”宋新云终于赶了回来,看见正在喷血的宋新衣,弟弟心里满是恐惧,他惊慌的抱住刚要瘫倒在地的宋新衣。 “阿猪!”莫文澜也看到了这血腥的一幕,但是她在惊慌之前就从衣服里翻出了止血用的绷带和外伤药,萧秋桦手持缚魂镰,站在一旁冷冷的观看这一切。 “镰家的同胞,对不起,你们受苦了,这大概就是刀家的罪过吧,你想知道镰家和刀家的往事吗?”宋新衣努力睁开眼,看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 “哥哥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宋新云内心的恐惧正在因死亡无限的放大。 “哼!懦弱!”萧秋桦擦干净柄尖的血迹。瞳孔中的淡蓝宛若流水。 “萧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莫文澜对萧秋桦说道。 “萧姐姐?你们认识?!”宋新云抱着哥哥,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位少女,一个是哥哥前女友貌似又变回了现女友,一个是自己仰望不到边,在自己心目中高高在上的萧秋桦。 “他们是亲姐妹,别看姓氏不一样。”宋新衣弱弱的说道。 “什么?!”自己的未来嫂子居然和心目中的女神是亲姐妹? “一切源自刀家十几年前的错误。”宋新衣又说道,同时他的衣服被莫文澜和宋新云脱了下来,开始上药。 “前几十年,人类的影组织活跃了很长时间,他们抓到了大量血统未觉醒的祝融遗族,拷问到了诸多科技,然后制作军火,卖给军队,从中获利,几十年下来,他们的组织积攒了大量的钱财和众多科技,可以说富可敌国,甚至能掌握世界的权柄。” “十几年前正是跨世纪的时代,影组织对族内进行了大血洗,不从命的祝融遗族将被杀掉,从命的都成了叛乱者,而当时,祝融遗族里有威望的两个大家,一个是镰家,另一个就是刀家,镰家姓莫,刀家姓夏,在1999年有神棍语言说地球将陷入毁灭,那就是祝融遗族的一员语言的,因为这个人当时得到了影组织要大肆血洗祝融遗族的消息,但是无力抵抗,因为祝融遗族的大科技都在镰家和刀家的手里。他们通过排查非刀家镰家的祝融遗族血裔来缩小目标范围,终于在那一年年末,影组织的人找到了家里,他们带走了萧秋桦,莫文澜和刀家逃过一劫。而我所说的家族的错误,正是对非镰家刀家祝融遗族血裔的漠视,才导致他们几乎被影组织血洗殆尽,而他们手里并没有什么像样的科技,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结局,不过不会好到哪里去。” “现在这就是报应吗?萧秋桦被带到影组织里,不知什么原因改了姓,现在来向刀家的后裔寻仇来了,为了当年抛下她的错误,漠视外围血裔的行为。”宋新衣苦笑了两声。 “上头给我的命令是带你们兄弟俩走,莫妹妹,我不想伤害你,趁我还没有反悔,快点滚蛋!”萧秋桦丝毫不理会宋新衣的故事,宋新衣的绷带还没有绑好,萧秋桦的镰刃就向宋新云袭来。 “你和你哥将是一个下场!”她厉声说道。 叮!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是谁?!”萧秋桦被这始料未及的抵挡惊到了,这个时候应该就是她大肆收割的节奏,怎么还有人在抵抗?另一边,宋新衣冒着伤口被撕裂的危险,抄起长刀挡住了萧秋桦的攻击,而这次攻击挡住了后,宋新衣脱力倒了过去。 “你个死人,还在抵抗?!”萧秋桦怒了,转而向宋新衣挥刃。 叮!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又是谁?!” “是我,萧姐姐,住手吧!我们可是一家人啊!”莫文澜抽出自己的军用伞刀,格挡住了镰刃。 “不要逼我!”萧秋桦抬手再打。 叮!这次莫文澜不中从哪里搞出来了自己的兵器——缚魂镰。淡蓝色的光在莫文澜眼中流动。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章:祝融遗族 “姐姐,当年没有保护好你是我们的错误,请你不要打了,如果你执意要打下去,那我陪你!”莫文澜莫文澜挥动镰刃,迎上萧秋桦的柄尖。 “你找死!”萧秋桦丝毫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在她的人生信条中,凡是挡在她面前的人,无论是谁,统统抹杀! “住手!”宋新云突然喊道。 “你……干什么?”莫文澜听到之后放弃进攻,同时另一边萧秋桦也停手了。 “萧秋桦,你的目的是什么?”宋新云没管莫文澜,他的双眼直视萧秋桦的瞳孔。 “把你们带给上头的人。”萧秋桦回答得很简便。 “我们?我和我哥?还有莫文澜?”宋新云问道。 “是。” “你打算把莫文澜怎么样?” “叛徒的下场,你说怎么样。” 宋新云沉默了,宋新衣看着自己刚刚被包扎好的伤口,苦笑了一声。 “老弟,你知道的吧,该怎么做。”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宋新云回头看了一眼哥哥,然后他对小球话说,“好,我们跟你走,但你不要伤害你妹妹。” “你还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萧秋桦不以为然。 “否则你就算把我们带给你上面的人,你们也不会得到任何想要的情报。”宋新云说道。 现在轮到萧秋桦沉默了。 与此同时,沿河的高楼顶上,猫头鹰架着自己的□□,监视着这场较量,突然他的对讲机响了 “差不多了就动手吧。”指令官的声音传出来。 “不要着急,目标二号给出了相当诱人的条件,黑色玫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猫头鹰的眼睛没有离开对峙的几人。 “我说黑色玫瑰的花瓣凋零了你不心疼吗?”指令官问。 “不心疼,我毙你的lina你心疼了吗?你就算是心疼也顶多是心疼那点钱。”猫头鹰揶揄。 “那好吧,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来决定吧。”指令官最后说道。 而在冰面上,萧秋桦以一敌三,人数本身差距很大,但因为宋新云根本就是个刚从新手村出门的小角色,莫文澜等级不足,宋新衣又有巨大失误导致萧秋桦全面占据上风。 反射着白光的镰刃刺得人眼睛睁不开,萧秋桦背对朝阳,光在她的身上刻出了黑色的轮廓,黑色的马尾随风飘扬,眼睛闪出淡蓝色的荧光。 “好,我可以答应你我不对莫文澜动手,但我不保证上头的人会对她怎么样。”萧秋桦沉默片刻,做出了些许让步。 “看来你并不适合做谈判人员啊老弟,不过你遇到了个更不会谈判的对手。”宋新 衣撑起自己的长刀,艰难地站起来。 “运气好而已。”宋新云看着逐渐升起的朝阳,以及萧秋桦那曾令他心动不已的轮廓,长叹了一口气。 萧秋桦带路,剩下三人跟随着她,莫文澜搀扶着行动不方便的宋新衣,他们路过了晏亦筱横尸的地方。晏亦筱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等等,她上哪里去了?”莫文澜停住脚步对萧秋桦说。 “不知道。”萧秋桦一如既往的话少。 “你对他的感情很深。”宋新衣一瘸一拐,幽幽说道。 “是啊,刚刚组成黑色玫瑰时,萧姐姐常常不在,陪我的只有她,可是现在也不得不动手,然后赶去帮你。哪知道你居然被萧秋桦打的满地找牙,早知道我就继续潜伏下去,不至于暴露了。”莫文澜叹息暴露得不值。 “有些时候某些选择产生的结果我们只能猜测,谁也无法预料真正的结果是什么,我们只能根据自己的猜测做出选择,这样的选择无论选哪一个都是错误的,但只有做出选择之后你才知道哪个错误犯的值得。很自然你的这个就一点都不值。” “你们有权保持沉默。”萧秋桦制止了两个人之间的谈话。 宋新云的思绪回到了昨晚和晏亦筱一起在冰面上搭帐篷的情景,那一晚上他和晏亦筱说了很多话,尽管很多都是没用的白烂话,但是有人聊天这一点就比较让人感到心安,至少不会孤独,可是现在这个曾解除他孤独感的并不算是朋友的人就躺在自己的脚边。多多少少他也感到了一点悲伤。相反,莫文澜一直是面无表情。 “你们的速度尽量快一点,上头的耐心我不知道怎么样。”萧秋桦催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升了起来,赶着上班的人们不会发现冰面上多了几个小弹坑。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很安静,很祥和,人们按照时间表上的安排起床出行,学校书声朗朗,每个人都在为或近或远的高考努力,没有人知道地下还有一座密域,没有人知道世界上还有远古种族祝融遗族,更不会猜到自己天天使用的高科技都源自这个种族的智慧。 一行人走进下水道,话说光天化日之下提着一人多高的大镰刀和唐样大刀,有些人身上甚至还有血,很难保证没有热心人打电话给警察蜀黍或是救护车,所以下水道一直是最好的选择,而且现在正直天寒地冻的时期,水量极少,而这种建在离地面不远的下水管道极容易结冰,所以无形之间,在这座城市的地底下,某些下水道系统就变成了绝佳的道路。 经过一系列七拐八弯之后,终于走到了下水道的出口,出口也是某个大楼的地下车库,宋新云 通过记路这个他为数不多的优点判断现在的位置在新区比较靠内部的位置。 萧秋桦带领着一行人走着,忽然出现了一个类似配电管道的门之类的矮门,不注意看特别不起眼,但是想一想就会觉得很突兀,四下无人,萧秋桦从口袋中拿出钥匙,插入矮门,剩下的一切操作和当初猫头鹰进入密域的过程如出一辙。只是再通过精密机械门的时候有一点不同。 那一座巨大的精密机械门没有任何插孔或是密码按钮,就是一个大门,有两个把手,透明的玻璃板下面是各种齿轮在转动。 萧秋桦掏出对讲机,只说了一个词,开启。 对讲机那边没有答复,只有机械门上的扩音器系统在说话。 “声纹对比完毕,口令对比完毕,状态激活。”机械的女声传了出来。 “哇,好神奇!”尽管宋新云现在身为俘虏,但也没有做俘虏的自觉性,不禁赞叹道。 “别讲话。”萧秋桦冷冷的说道。 玻璃板下的齿轮开始转换位置,进而再次转动,大门缓缓开启。 出现在眼前的是密域的一部分,单看密域的冰山一角,也能看出影组织不凡的财力。 “欢迎各位来到密域做客,我是密域的掌控者。昨晚睡得还好吗,我亲爱的学生?”进入门之后,3d全息投影技术开启,一个人出现在了他们眼前,这个人的相貌令宋新云惊恐不已。 “老师?!” “哈哈,没错,你们的老师可是影组织的第三级成员,可以说是组织的最高层了,你们可以叫我指令官。”丁明亮很是自豪。 宋新云真没想到,与自己朝夕相处了近三年的班主任居然是敌人的领袖,影组织三级成员,掌握着巨大的权与力,居然甘心在人类世界当个无所谓轻重的高中教师。 “敢问老师您是人类,还是祝融遗族。”宋新云周围和他有点关系的人都是祝融遗族,哥哥是祝融遗族,未来嫂子是祝融遗族,就连自己暗恋的女生也是祝融遗族,宋新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的祝融遗族到底多还是少。 “我是人类,不过我从雪豹退役,当过一阵子雇佣兵,在一次任务中得知了祝融遗族和影组织,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得以在此见面。”丁明亮的投影说道。 “指令官,可以开始了吗?”萧秋桦在一旁问道。 “你先去休息吧,我和我的学生聊聊天。这个任务对你的消耗很大。对了诸位还没吃早饭吧?”班主任说话的口气相当开心,甚至不介意请客吃饭,虽然是一顿早饭…… 下一秒,一个打扮靓丽的美女出现了,她的手里提溜了四份惠民早餐… … “老师要是照这么个说法来看你不应该是很有钱吗?至少请客吃个法式早餐之类的吧?”宋新云看着手里的皮蛋粥和肉夹馍,哭笑不得。 “您老师我身价是零,能请你们吃一顿惠民就不错了。” “你不会给我们下毒什么的吧?我们现在都是你的俘虏,你怎么处置我们都不会被外面的人知道啊。没记错的话现在有一种审讯药,只要给我们吃下我们就会变得有问必答,甚至答出自己曾经暗恋过哪些女孩,尽管那些暗恋都很短暂。”宋新云犹豫片刻,想了想还是不太敢吃。 《基督山伯爵》里就讲过,自从经天纬地的基督教给罗马带来进步以后,不会再有一个百夫长过来向你说什么凯撒赐你死的旨意,而是来一个文质彬彬的绅士,嘴上挂着微笑向你传达教皇的邀请,说什么教皇陛下邀请您共进晚餐。 虽然这只是磕碜的早饭,但也是众多住校学子难得的美味佳肴……因为学校食堂做的早饭没有肉包……有的话也是特别贵。 “没想到你居然还知道有这种药,你说的不假,但是会有一定的副作用,如果我还想让你们活着的话你们要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我可没有这么狠心。”班主任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一章:糖衣炮弹 “我觉得给我们一人脑袋上来一枪是个比让我们住精神病院更省钱的办法。”宋新云依旧不信任班主任,尽管班主任教物理很有一套…… “你可以看看别人的反应啊,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疑神疑鬼。”班主任无奈指了指其他人。宋新云回头看见哥哥正在对那块肉精肉包大快朵颐,而莫文澜优雅的喝着八宝粥,萧秋桦默默地剥着鸡蛋壳…… “老师知道你饿了,而且这些日子没睡好觉,没关系,我给你们提供足够的饭食,如果累了就直接用这里的房间,保证比外面旅馆的总统套房还舒服。给你们一点时间休息一下,休息完了我们在谈生意吧。”班主任的影像慢慢消失。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而刚刚送饭来的美女开口说话了。 “众位贵宾,在这里左转就是休息的房间了。”美女拿出了小型麦克风发给四个人,“如有需要随时用麦克风呼叫我,我叫丽子,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美女说完就深鞠躬,然后缓缓退到阴暗的角落,给人日本大和抚子的即视感。 “哥哥,这可怎么办,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现在不仅是吃人家的,连美女都送到你面前了。”宋新云拿出手机看了看表。 啪! “糖衣炮弹,那个什么丽子有什么好的,你能不能不要再看了,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莫文澜给了宋新衣一个大嘴巴,丝毫没有把他当成是重伤员。 “老弟你说该怎么办?”宋新衣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当然是把糖衣收下,把炮弹扔回去。”宋新云拿起自己的麦克风正想要对麦克风讲话。 “我靠你这就有需求了?老弟没看出来你挺奔放的嘛,话说萧同学还在这里你不觉得应该避一下嫌吗?”宋新衣也没有了作为伤员的自觉。 “我是还没吃饱。”宋新云白了一眼,然后对着麦克风说道,“丽子小姐,烦请您再帮我搞一份和我刚刚吃的那一份早餐一样的来,辛苦。顺便帮我搞台电脑带无线网的那种。” “喂喂喂!你这是要当宅男的节奏吗?”宋新衣感叹老弟没有丝毫出息。 “前几天去网吧没玩游戏光顾着看视频了,我现在要补回来。”宋新云进了左手边的休息室,头也不回,没有看萧秋桦一眼。 宋新云和宋新衣呆在豪华房间里,两人一言不发。 “不得不说那个萧秋桦真的很厉害,老弟你的眼很贼啊!”宋新衣说道。宋新云不说话。 “你刚刚和丽子小姐互动的那么好,就不怕萧同学吃醋。”宋新衣开启八卦模式,宋新云看了一眼哥哥,双眼中有泪光闪动。 “哥哥,一定要用那个办法了吗?不用那个办法不行吗?”宋新云没有和哥哥瞎扯,他直接奔入正题。 “没办法啊,萧秋桦不是说了嘛,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宋新衣苦笑了一下。 “为什么,你看上去很健康。”宋新云依旧不解。 “因为对方的武器,镰刃,镰刀在西方神话中是死神用的武器,用于斩断人的灵魂,我被萧秋桦的武器所伤,我的灵魂已经不完整了,离死不远了。”宋新衣解释道。 “我不信,什么肮脏的灵魂高尚的灵魂之类的我根本不信!那都是哄小孩子玩的!”宋新云不相信居然会有灵魂受伤这种荒唐的事情。 宋新衣没再说太多,沉默,沉默,还在沉默。 “我的剑呢?”最后宋新云问道。 可是宋新衣把弟弟拽到床上,自己也滚到上面去,找出纸和笔,然后把自己和弟弟用被子蒙住。 “喂喂喂老哥你干什么?!”宋新云被吓到了。 “在你的身体里。”宋新衣神神秘秘地写下来,他还是不想把现在谈话的氛围搞得很悲伤。 宋新云明白哥哥不会干什么无意义的事情,但是刚刚宋新衣的行为简直像是兽性大发。 “那你为什么用这种办法来沟通?”宋新云很无奈的在纸上写下这段话。 “你真的觉得这里是豪华套房吗?这里是牢笼,布满了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而且现在的门你肯定打不开!”宋新衣奋笔疾书。 宋新云赶忙跑过去开门,但是门好像是在外面被人锁住了,怎么转锁都转不开。 宋新衣继续在纸上写道: “在昨晚快睡觉的时候,我把你的剑藏进了你的身体里,这是有关祝融遗族的一个大秘密。” “你不是在坑我的吧,剑怎么可能藏进身体里?”宋新云很不解。 “知道零号元素吗?”宋新衣一脸神秘地看着宋新云。 “不知道。”宋新云一脸茫然。 “我们的身体,便是零号元素组成的,零号元素可以模拟化学周期表上的任何一种元素,众多的零号元素聚集在一起,通过模拟不同的原子离子经过复杂的组合,便能模拟出人体,无论从个体水平还是分子水平,祝融遗族与人类没什么不一样,只是祝融遗族体内的原子是由零号元素模拟来的,而人类的原子就是其本身。”宋新衣耐心的写道。 “我记得妈妈在视频里说我们甚至可以变成蚯蚓,那就是零号元素的模拟结果?”宋新云回想起来了那个杀伐决断的亲娘。 “是的,不过一旦模拟结果确定,那么这个个体一般就不会改变,可是,如 果把血统开启,开启到比二级血统更高级别的血统,那么这个个体便可以通过意念,让组成自己□□的零号元素重新组合,变成新的生物。”宋新衣写道。 “难道说……”宋新云脱口而出。 “是的,想要开启更高级别的血统,就要用到那个办法。”宋新衣无奈的笑笑。 宋新云沉默了,他开始衡量利弊,如果不用那个办法,那么自己和哥哥就会双双挂掉,尽管还有一个莫文澜队友,但是宋新云因为自己的妥协而把整个队伍关进了牢笼,要是就别再班主任大人的腰间。可是如果用了那个办法…… “我帮你把剑搞出来吧。”宋新衣写道。 宋新云依旧不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宋新云整个人都好似与外界隔绝,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丽子小姐真的给宋新云搞来了电脑,但是说好的把那天泡网吧没打的游戏补回来,宋新云也没心情补,只是从电脑里找出来了bauklotze,连接上了房间的环绕立体声音响,单曲循环。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宋新衣没有帮宋新云把刀搞出来。 几天后,最后的期限到了,室内音响响起了班主任的声音。 “众位好青年,这些日子过得还舒服吗?宋新云同学,我们的生意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先把我们放出去。”宋新云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说道。 “怎么?你难不成被你哥推倒了感觉很不爽?”班主任开始挖苦他。 “你还想不想谈生意了!?”宋新云厉声说道。 “你小子说话毫不谦逊,敢对你老师用这种口气说话!”班主任貌似还有聊天的兴致。 “我们能不能面对面的谈?”宋新云没有心思和老师扯皮。 “好啊,欢迎,那就请丽子小姐引导你们来我这里吧。”话音刚落,门上传来开锁的声音,两兄弟开门走出去,丽子小姐正端庄的站在门口。 “请各位跟我来。”丽子小姐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开始带头走了。两兄弟立刻跟上,七弯八拐之后,两兄弟被带到了控制台,班主任……哦不,应该叫指令官了,指令官端坐在控制台的位子上,啪啪啪,他抬手缓缓鼓掌。 “莫文澜呢?”宋新衣问道。 “在这。”指令官说话间按下了一个按钮,在两兄弟和控制台之间的空地上便出现了一个洞,在洞里有一个平台缓缓上升。 “你!你个混蛋!”等到宋新衣看到升上来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不禁发出怒吼。 莫文澜被绑在柱子上,身体伤痕累累,满脸血污,昏迷不醒。萧秋桦站 在旁边,手持长鞭。 “这个小丫头在我们这里居然还是个卧底我居然一直没看出来,她也是祝融遗族血裔吧。你劝劝她把她的科技贡献给人类吧。”指令官一脸得意的笑。 宋新衣怒目盯着台上的指令官,他抽出自己的长刀,准备殊死一战。 “老弟,既然你不想用那个办法那就只能硬干了。” “不知死活。”萧秋桦扔掉皮鞭,俯身拾起身下的镰刃。 “哥哥你的伤还没好!别打,你会死的!”宋新云大喊。 “没办法,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宋新衣点亮双眼的绿色荧光,但是完全没有几天前那个早上明亮。 “我亲爱的学生啊,看来我们的生意一时半会还谈不了啊。花刺,给他点颜色看看!” “是!” 话音刚落,萧秋桦便冲出去,柄尖袭向宋新衣。宋新衣勉强招架,萧秋桦招招都把宋新衣往一个丝路上逼。 “啊!”宋新衣再次被柄尖贯穿,本来愈合的就不彻底的老伤再次被撕裂,宋新云已经看不下去了,他不希望哥哥再因为他的懦弱再受一点伤害。 “住手!不要再打了,求你不要再打了。”宋新云直接跪倒在地,两眼泪光闪烁,只有通过咆哮来掩饰自己的呜咽声。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二章:唯一人生 “哈哈!多么美丽的场景,看这武打这动作,简直美不胜收!继续,继续!”指令官非常欣赏莫文澜被拷问晕过去的身材,欣赏萧秋桦的战姿,欣赏宋新衣瘫倒在地的样子,欣赏宋新云的咆哮。 “你这个疯子!住手住手!!”宋新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上次流眼泪还是在班主任放电影的时候,真是可笑,指令官两次都刺激到了宋新云内心的最深处。 “让着美丽的场景更甚吧!哈利路亚!”指令官高举双臂,仰头高呼。 萧秋桦攻势不减,宋新衣已经被重创,地面上的斑斑血迹已经说明宋新衣失血过重,在这样下去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萧秋桦!住手!再不住手我要你好看!”以前在学校中宋新云根本不会这样对萧秋桦讲话,但是现在什么暗恋的女生,青涩的感情,在这斑斑血迹中都变得粉碎。杀了她!宋新云的脑子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把这里所有与自己作对的人,都杀掉。 暗流涌动,宋新云脑中的电信号越来越强,就像是施加了电刑一样,痛苦不堪。 “老弟,剩下的就要看你的了,妈妈给我的使命差不多完成了,文澜,我这就去找你,不要着急啊。”宋新衣看到弟弟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揪心而是感到释然。 长期以来被囚禁在宋新云体内的狮子苏醒了,他愤怒,他不甘,他发誓要把眼前所有挡路的东西都要撕碎! “啊啊啊啊!!!”而宋新云只感觉自己脑袋相当痛,一会感觉像是过电,一会感觉像是脑子被劈开,经历十几秒的痛苦之后,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是什么人的记忆,被塞进了他的脑海。 他的记忆一直是模糊的,初中的那段时期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什么老师同学,只是感觉自己是初中毕业来到无名市继续读高中。说的形象一点就是,宋新云初中时的记忆被藏了起来,一时半会找不到。 刚刚就像是记忆被重新找到的感觉,有哥哥,老街,还有……爸爸妈妈? “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装疯?真是个懦夫!”指令官看到宋新云样子有点不明所以,以为宋新云正在逃避现状,于是他使劲挖苦宋新云。 “对不起,哥哥。我不会再逃避了,不会再懦弱了,我会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把所有挡路的人全部干掉!哥哥,用那个办法吧!”宋新云看见现在躺在地上的哥哥,浑身是血,无神的眼睛仰望着闪烁着各种颜色的灯光天花板。莫文澜无力的被绑在柱子上皮开肉绽不省人事,萧秋桦手持镰刃,双眼的淡蓝色荧光令人不寒而栗,指令官在控制台上, 俯视这单方面碾压的局势。 由于巨大的打击,宋新云某些被封存的记忆被打开了,或者说那些记忆就是在这个时候用来打开的。 宋新云的祝融遗族血统开启了,并不是用疙瘩帽黑盒子读取u盘的数据开启,而是这种机缘巧合。 血统开启,意味着某些沉睡的基因的到表达,有的时候基因不仅可以控制人的性状,而且还能控制行为。 宋新云记忆打开,回想起了体内零号元素运行和使用的规则。 忽然,有类似萤火虫的东西从宋新云的身体里钻出,但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萤火虫,而只是一个光点,绿色的光点,越来越多的光点从宋新云的身体里飞出,把本来有点黑暗的环境照得如白昼般通亮,这种地方从来没有这么多的光照进来过。 光点环绕着宋新云飞行,整个场景忽然变得美轮美奂起来,成千上万的光点围绕着宋新云,摆出各种符文和图形,有的美丽无比,有的给人一种悬疑的感觉。除了指令官,其他的人全部看懂了那些符文图形,那是祝融遗族的文字,那些文字是一段歌词,是泽野弘之的bauklotze。 istdasderzerstreroderderschpfer 那到底是破坏者还是创造者? mitderglutdeshassesschwenkenwirdieschwerter 伴随着仇恨之火,我们挥动战刀 istdasunserschicksaloderunserwille? 这是我们的命运,还是我们的意志? wirwerdenkmpfen,bisdieserheiewindunsereflugelnimmt 我们将会斗争,直到这热浪夺走我们的翅膀 在身体产生异变的时候,宋新云一直在低声哼唱着一首歌,曲调哀婉回转,是那种宋新云一直喜欢的悲伤文艺范,但歌词却那么燃,好比是用二泉映月的调唱好汉歌。 紧接着,本来组合好的图形符文突然崩溃,又聚集在一起,这个时候光点已经聚集成了一块发光体,发光体的形状不停变化,最后变成了一把长刀的形状停了下来,光华退散,黑色的长刀就在宋新云的左手边,刀柄上红色的燏字十分刺眼。 “花刺你还愣着干什么?解决掉他们!”刚刚的场景让指令官都看呆了,等到一把长刀出现的时候指令官才回过神来,对手这是要反击!他厉声命令萧秋桦动手干掉两兄弟。 但是下一秒的场景让在场的所与人都愣住了,宋新云刚刚拔出长刀,宋新衣就挣扎着拿起自己的刀,一刀贯穿了宋新云的身体! “这!内讧就是所谓的那个办法?”指令官的脑子有点用不过来了,虽然已经残废的对手们忽然摆出内讧的架势对自己很有利,但是自己确实想不明白原因。 而宋新云忍住巨大的痛苦,抬刀也贯穿了宋新衣千疮百孔的身体! 两兄弟并未发出惨叫,而是同时露出了笑颜,嘴角上扬,好像一同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会心一笑。笑的很轻松,很幸福,如同罪人完成了自我救赎。 所谓的办法,就是两兄弟中的一人通过自我的精神控制,愿意接受“献祭仪式”,具体方法是一人献祭,一人受祭,两人手持自己的武器贯穿对方,然后献祭者控制自己完成身体的羽化,而自我意识进入受祭者脑中,羽化后剩余的零号元素会成为受祭者身体的一部分。简而言之,是两人融合的过程,融合过后的个体,面貌是受祭者的面貌。 然而宋新衣的灵魂被镰刃所伤,那一部分自我意识将不会再存在,进入对方脑海的只是是记忆。 “哥哥,你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但没有其它的过客比你更为重要。”宋新云最后说。 “老弟,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亲人,因为你,我的人生才完整了,你是不情愿的英雄,祝融遗族的希望。”宋新衣最后说。 两兄弟对视,宋新云眼中的绿色荧光暴涨,而哥哥眼中的荧光却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但两兄弟都紧握手中的刀,不敢放松一丝力量。 “快!动手!”指令官再次命令萧秋桦动手,对手不可能在这时候做什么内讧的傻事,敌人只有用自己的利刃解决才放心! 然而时间已经变得太晚了,就在萧秋桦挥动镰刃刺向两人的时候,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挡住了,有一个零号元素生成的领域保护着两兄弟,领域外的东西,不经允许,无法侵入。 宋新衣的身体渐渐无力起来。但是嘴里还念念有词,整个环境都是宋新衣的血,然而那些血也都忽然发出了荧光飘了起来,和刚刚从宋新云身体里凭空出现的零号元素一样。这些绿色的光点悠悠的飞进两兄弟的领域,飞回宋新衣身上,零号元素就是祝融遗族之血。 长刀,族血,歌声,刀与血之歌。 忽然,宋新云在旁边,听清楚了哥哥在说着什么。 thereluctantheroes,泽野弘之的歌,不情愿的英雄。 songforthereluctantheroes 这首歌献给不得 不成为‘英雄’的英雄们 ohgivemeyourstrength 请赐予我你们的力量 ourlifeissoshort 生是命如此短暂 songforthereluctantheroes 这首歌献给不得不成为‘英雄’的英雄们 iwannabebravelikeyou 我想像你们一样英勇无比 本来高亢的音调,因宋新衣的无力而扭曲,但他依旧在努力的歌唱,作为自己送给弟弟最后的一首歌,也是自己喜欢的国外摇滚风。 在宋新衣看来,弟弟是勇敢的,因为尽管明白这么做会失去哥哥,失去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是他还是做了,虽然期间经过了许多我们看不见的思想斗争,虽然我们还是会看出来他的懦弱,但是最后,他做出了选择。 妈妈给的宿命,宋新衣走到了尽头,无悔无怨。 你能否还记得,那晚我们一起在冰面上飙车?我们驾驭风,来到了未知的地域,放开□□,急速飞翔,尽管最后狼狈不堪;你能否还记得,那晚我们一起纵声高歌?我们乘着风,来到了无人的天堂,放开心灵,纵情歌唱,尽管一直五音不全。 多少次我们在街道上骑车狂奔,纵声狂笑,将一切甩在脑后,奔向未知的未来。 多少次我们说起曾经喜欢的女孩,脸上挂着单纯青涩的笑脸,虽然她们现在就在旁边,一个濒死,一个黑化。 多少次冲进网吧寻找两连坐,尽管不喜欢对方的游戏,但是坐在一起并肩的感觉如同自己拥有了千军万马。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三章:继承 多少次再回忆起来,已经是无法回去的过往。我不会再在街上飙车,因为身后已经没有你狂追的身影;我不会再和别人谈论我们曾经喜欢的女孩,因为她们过得并不好;我不会再去网吧打发时间,因为坐在旁边的人不再是你,我失去了千军万马,变为孤身一人,在这战场被铁蹄碾平。 再见了哥哥,如果我能活下去,那就在梦里相见吧。 眼泪流了下来,可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 而宋新衣这边,他的整个身体开始羽化,组成他身体的一个个器官、组织、细胞,乃至于分子原子都在分解,分解为最基本的零号元素,这个过程如同萤火虫聚成了一个人形,现在“萤火虫”开始四散飞舞,人形崩溃。明亮的荧光点开始在整个环境扩散,现在只剩下宋新云一个人了,宋新衣的部分零号元素融入了宋新云的身体,那是作为“精神”的元素,里面存储着宋新衣的一切。 现在宋新衣的科技、记忆、以及血荧刀流的奥义全部归宋新云所有。换言之,宋新云继承了宋新衣的一切遗产,包括写着烛字的长刀。 在字典中,燏代表火光,火光和蜡烛结合,终会有燎原之势。 宋新云用右手缓缓捡起哥哥长刀,自己左手拿着自己的刀,将哥哥的长刀反握,双臂平伸,目视,吐纳。 指令官在刚刚萧秋桦被未知领域阻挡的时候忽然失神了,内心中不好的预感忽然爆炸,他拿出对讲机对猫头鹰喊话,但是对讲机那头无人应答。在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原来是被抛弃的弃子,真可笑,本来他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可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别人的棋子,最后还被弃掉了。 “花刺,快动手!”在这个时刻,指令官只能通过大声对萧秋桦下命令才能掩盖自己内心的不安,殊不知,他那满是冷汗的苍白面貌,早就将他出卖了个干干净净。 一切被宋新云看在了眼里。 萧秋桦也有点没底,虽然对手从两个变成了一个,但是自己还是有种恐惧感。“该死怎么会害怕他?!”她心中默念,“这不就是那个暗恋自己却不敢说的笨蛋吗?他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你是桦,不应害怕任何东西!” 然而在萧秋桦刚想动起来的时候,巨大的威压从两把黑色的长刀上袭来。 血荧刀流第一式·心战 由于两兄弟的融合仪式,心战的效果比原先要强大了数倍,即使对方再怎么勇敢,也会被自己的心战所震慑。 “不行不能再拖了。”萧秋桦默念,挥舞镰刃,做出攻击准备。 魂荧镰刃流第三式·零逝 周围的时间慢了下来,然而萧秋桦 突然看不见宋新云了,但是她仍然能听见宋新云的心跳,这……就算使用零逝,对方的速度也是快到看不见吗? 血荧刀流第三式·间刹 宋新云在环境内极速移动,速度快到所有人都看不见他,宋新云趁机进攻指令官,指令官虽然高高在上,但毕竟只是普通人类,两把长刀在指令官的身后就这么贯穿了他,指令官只来得及吐口血,低头看看寒光逼人的长刀,然后就开始意识涣散,整个世界开始离他远去。 看见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己曾经的班主任已经被杀死,宋新云心中轻松了一点。 “我说,掌握你的人已经被我杀了,我们能不能面对面地打一场?”宋新云站在指令官的控制台上,看着萧秋桦瞪大的眼睛。 刚才做的事情都是针对的指令官的,那要是认真和自己打,只会是更艰难。 就在萧秋桦纠结是求饶还是杀身成仁的时候,整个密域传出了令人心悸的警报声; “警报警报,密域自沉程序已启动,倒计时一分钟,重复,密域自沉程序已启动,倒计时一分钟,60、59、58……” “狗日的!”不怎么爆粗口的宋新云痛骂,在萧秋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宋新云就瞬间到了绑着莫文澜的柱子,抬刀切断绳子,萧秋桦赶忙去抱住伤痕累累昏迷不醒的妹妹,忽然,萧秋桦眼睛一瞪,眼前模糊又清楚模糊又清楚,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再看见妹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快走!”来不及谈话,宋新云开始寻找出路,但是此处周围四通八达,根本不知道哪一个走到通向外面。 “往哪走?”萧秋桦问道。 “你是这里的人你不知道怎么走?!”宋新云又气又急。 “不知道!”萧秋桦硬气的回道。 混蛋简直了!宋新云心里气急败坏,哥哥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帮自己,可是到最后要和这个诡异的密域一起被埋在无名市底,就算以后人类灭绝了外星人来地球考古因为不会挖到自己,因为那个时候自己早就沉到地幔里了。 密域里的各种灯不停闪烁,刚才还能看出点美感的灯现在全是血红的颜色,从阴暗角落里跑出来的大批美女惊慌失措,像是没头苍蝇一般乱撞。整个密域好像变成了地狱,刺耳的警报声就是那些冤魂厉鬼的哭喊和美女们的尖叫。 忽然,宋新云发现哥哥羽化的零号元素开始都朝着一个道路移动。 这是哥哥在给自己指路!尽管再也见不到哥哥的面庞,但是哥哥依旧与自己并肩作战,哥哥让自己相信,自己从不孤单,自己拥有的就是千军万马,用来碾平敌人! “ 往这边!”宋新云没多想,拉住萧秋桦的手就随着零号元素的移动,萧秋桦被拽了个踉跄,但她还是紧紧抱着自己的妹妹,开启零逝尽全力追赶宋新云的间刹。 这是一段很长的路,开始还有大量的人群拥挤——人群都是美女——可是越往后道路越窄,人也越少,一行人身后的零号元素也紧紧跟随着他们,元素发出绿色的荧光来中和无处不在的报警.灯的红光(物理中,红色与绿色互为补色),最后,所有的零号元素都聚集在一扇精密机械门前,再也无能为力。 “距离自沉启动还有10秒钟。”机械的女声在走廊回荡。 “让开我来。”萧秋桦一路跟来气喘吁吁,本来惊慌的她又看到了一线生机,然后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高爆□□! “你这玩意哪来的?”宋新云看到这玩意便开始感谢上苍天不亡我。 “自杀用。”萧秋桦淡定道,然后把开拉环往门口一丢,三个人躲在拐角处,门口的零号元素也回到一行人身边,做坚强的护盾。 砰!机械门应声崩坏,然而时间也到了。 “密域自沉程序启动。”机械的女声毫无感情。同时走廊另一头传来轰隆隆的震动之声。 “快走这里要沉了!”宋新云拉住萧秋桦的手,间刹全开!宋新云现在的速度是任何超音速飞机都比不了的,一行人几乎就是在瞬间逃出精密机械门。如果用人来的眼来看,只会觉得他在原地消失了。 门外四下一片漆黑,零号元素飘来,光照亮了周围的场景。 地下车库。 回头再看机械门里,只有成堆的瓦砾堆在门里面,完全看不出来下面有什么东西。 “呼!逃出来了。”宋新云松了口气,那些零号元素都开始向宋新云的身体聚集,过了一会,四周再次进入黑暗。 “你这人怎么随身带高爆□□?这又不是玩cs。”宋新云问道。 “我都说了,自杀用。”萧秋桦依旧话少,尤其是面对宋新云。 “你要是活腻了我可以给你一刀,不用爆炸这么轰轰烈烈。死的低调一点才好,都说什么死如秋叶之静美,亏你还叫萧秋桦。”宋新云开启吐槽模式。 “你去死吧。”萧秋桦说道。宋新云没再多说话。 他们逃出密域的时间是冰上激战一个星期后的夜晚,阴云密布,冷风肆虐,所有人都在温暖的被窝中沉睡,没有任何人发现无名市地下的异动,即使有明天的报纸头条也是昨夜无名市发生几级地震之类的新闻。 与此同时,邸佑大厦最高层某个房间里,猫头鹰正坐在里面抽着古巴雪茄,怀里抱着自己的雷明顿,看 着满是雪花的屏幕,嘴角微微上扬。他喷出一口烟,关掉屏幕转身离开。有一个对讲机摆在显示器桌子上。 十四年前跨世纪新年18:00,无名市下辖小县城宋新衣宋新云家 “哒!!”孩子专属的那种吓唬人的声音响起。 “你们两个小色狼,不要在打闹了,我们现在就要走去孤儿院接莫家的妹妹们,还不赶快准备一下!”美貌的少妇在卧室换衣服,在少妇正准备脱下睡袍准备换上御寒服的时候,两个小男孩从卧室里的衣橱里蹦跶了出来,吓得少妇目瞪口呆。 “妈妈,这个莫家是个什么东西?”宋新衣还只是个身高不到一米三的小不点,年龄刚刚五岁。爸爸的领带正挂在他的脖子上,一脸神气的看着妈妈,好似在问妈妈看我帅不帅。 “是我们的亲戚啦,她们会是你们的好伙伴哦。”妈妈回答到。 “啊?意思就是妈妈每次买好吃的我和弟弟都要分给他们吗?”小家伙一脸的不情愿,心里正盘算自己会少吃几个饼干。 “那又怎么了?男子汉就要舍得这些东西,好啦衣服换好了,走吧妈妈开车带你们去孤儿院找她们玩,烛儿你把爸爸的领带摘了,换好衣服准备走了。”妈妈围上了自己的围巾。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四章:过去的记忆 “我不!我就要带着爸爸的领带!妈妈我是个男子汉,那我就要戴领带!”宋新衣小孩相当的固执。 “别固执了,再不听话我就要打屁股了。”妈妈把脸凑到宋新衣面前做威胁状。 “啊,弟弟妈妈好恐怖……”小宋新衣抓紧了宋新云的胳膊使劲摇晃,双眼充满恐惧。 “你别拽我的胳膊……”小宋新云很无奈。 “对了,燏儿,你要好好和这两个小妹妹玩哦,你看你天天这么内向,要是不开朗一点,以后都不会有小伙伴陪你玩的。”妈妈对小宋新云说。 “哦……”小宋新云艰难的回复。 宋新云从小就有不爱和别人玩这毛病,答应妈妈纯属想躲避各种唠叨。 “诶妈妈,爸爸呢?”小宋新衣问道。 “爸爸这时候应该已经在福利院了吧?妈妈开车带你们去。”妈妈走到家门口开始在柜子上翻找钥匙,“见鬼钥匙搁哪了?” “老弟称现在你快把爸爸的领带偷出来。”小云低声对弟弟说道。 “为什么要我去?”小衣不解。 “因为你是最好的弟弟了啊,你最老实,就算被妈妈发现了妈妈也不会责怪你的。”小云有理有据。 “不去。”小衣推脱。 “好老弟你就去吧,要不……以后妈妈每次买饼干我把我的饼干多分给你一个。”小云思索片刻后,准备花下“重金”让弟弟当一次赏金猎人。 “不去……”小衣面前摆着丰盛的饼干许诺,但是小衣不相信哥哥,因为每次哥哥都会偷吃自己的饼干,但是想想饼干已经到了哥哥的肚子里,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们别磨蹭了,难道还想让我帮你们穿衣服吗?”妈妈看着穿着秋衣开裆裤,正在一起商量“不法”事情的两兄弟,一脸的无奈。 “不不不……不用了,我们这就去换。”小云说完就拉着弟弟进了卧室找床上的衣服开始换…… 十分钟后,途中,车上 轻柔的音乐换换从车载音响中流出,小甲壳虫在车流间穿梭,两边黄色的老式路灯有的已经发不出光亮,但是新年夜的时刻路上还是比较拥堵的。 虽然小县城为无名市下属,但恰恰是周围大城市的交通要道,曾有专家预测说什么小县城未来一定会从无名市脱离成为一个与无名市同级别的地级市,甚至有可能比无名市还要繁华。 “妈妈这个莫家的妹妹以前怎么没听你和爸爸说过?”小云坐在车子的后座问道。 “是爸爸家那边的远房亲戚的,不久前这俩姐妹的父母出车祸去世了,两姐妹最近的亲戚就是我们了。哎……两个小孩子真可怜, 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以后你们两个可不许欺负她们。”妈妈叹了口气。 “知道了妈妈,我有饼干一定会分给她们的。”小云高声回复。 孤儿院地处深山中,照明情况很不好,周围环境是绝对的安静,时不时又跑丢的山羊误入孤儿院,孤儿院里的孩子每天的日常就是吃饭睡觉上课,孤儿院虽然地处深山但是设施完好,生活物品供应充足,不像大城市里的某些孤儿院,寒酸穷困。 从驶出了小县城的城区,路上的车流开始慢慢减少,只有几个零星的车辆时不时跟在甲壳虫后面,没一会就又开走了,渐渐地,路上只有一辆车,而前方的路好像通往一个不祥的地方,那个地方没人愿意去。 与此同时,深山孤儿院 “叔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哥哥们呢?”一对小姐妹坐在孤儿院大厅的长椅上,旁边坐着一个年纪看上去刚刚三十的成年男人,小姐妹中的妹妹问道。 “不要着急很快就可以见到了。叔叔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喜欢这里吗?”男人看了看表,然后安慰小姐妹。 “不喜欢,除了妹妹,没人陪我玩,而且这里一到夜晚就会非常黑,我都不敢睡觉。”小姐姐说道。 在深山中的盘山公路边有一家孤儿院,所有路过这里的人都比较奇怪为什么孤儿院会开在这种地方,而且这个孤儿院看上去还相当的阴森恐怖,在孤儿院大门上有锈蚀的牌子上面写着深山孤儿院,简陋的栅栏门上有的地方还会有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破败的小楼墙上白漆已经开始有大块的掉块,曾经有路过的房地产开发商对这栋孤儿院比较感兴趣准备通过某些手段低价买下孤儿院的土地,然后改建成避暑山庄,但是所有曾对这里感兴趣的暴发户在对负责人打过电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对这里动过歪心思,有什么人在保护着这里。 后来社会上传言那里是风水上的不洁之地,好似里面住的不是什么孤儿,而是在人间游历无处投胎的厉鬼,进去的人就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这当然是院方做的一个伪装,相关人士不愿意这里被人发现,外表十分破败的孤儿院在里面可是各方面条件一应俱全,水电食品之类的不在话下。唯一不正常的是,整个孤儿院只有俩小姐妹。 此刻男人的电话响了。 “喂,小丽你尽量早点到,两个小女孩都着急了……啊什么?你们已经在路上了……快要到了?好的好的我这就准备。” 男人挂掉电话,对这两个小姑娘说道 “姑娘们,不要着急,阿姨带着哥哥们马上就到,爸爸妈妈不在了你们要坚强,以后叔叔和阿姨还有 哥哥们就是你们的家人,今晚不是过新年嘛,叔叔带着你们去城里玩怎么样?”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和别人玩了!”小妹妹很高兴。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男人挠挠头。 “我叫文澜,她叫秋桦。” 妹妹很外向很爱说话,而姐姐却很内向,安安静静的,如果这两个孩子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成长起来的话,姐姐一定是淑女,而妹妹一定是个非常有活力的女生。 只可惜,她们从出生的那天起就不会作为正常人成长,世间的很多事物会阻碍她们。 她们是祝融遗族血裔,留在世界的孩子,他们生来就要守护破败的族,即使整个族里仅剩她们两个,她们也要活下去,守护住族里的宝藏。 但这些对她们来讲太早太早,她们本应该至少活到18岁,能够自食其力之后再去扛起这些大任,然而父母早早去世却将两姐妹的命运推到了一个糟糕的境地。影组织的手已经开始伸向了两姐妹。 没错,莫家姐妹父母的车祸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手眼通天的影组织查到了镰家,但是忌惮于引起巨大骚动,影组织并未对其父母采取直接明了的杀人行动,而是通过改造其父母的车子,制造了一起意外的车祸。 而两姐妹的父母在启动车子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头,刹车失灵无法停车,父母属于祝融遗族,但血统并未觉醒,临近死亡时男人给夏父打了电话,让他把自家的女儿们接到深山孤儿院,最后飞速疾驰的车撞上了一辆货车,车毁人亡。 后来夏父去接两姐妹时被周围监视的影组织成员看到,幕后黑手意识到必须搞定这两个小家伙,祝融遗族才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监视者跟丢了夏父,一行人不见了踪影,而原来的老房子已经被组织的人掀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有发现。 直到深山孤儿院被某个被雇佣替影组织管账的房地产大佬发现,在和负责人打过电话之后房地产大佬发现更赚钱的生意就在眼前,于是和组织的黑手谈论这件事情,最后大佬开出了数额不小的报酬要求。不久后大佬的家人在家中发现了大佬的尸体,其家人已经报警但是侦查工作毫无进展。而影组织从那个时候起再也不雇佣自己不熟悉的人。 同时在之后的时间里影组织已经开始密切的关注这个小孤儿院,他们知道这里一定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就在新世纪的新年夜,有趣的东西出现了。 “夏先生,门口有辆车要进来。”有一个年纪已经将近六十的大爷走进孤儿院大厅对男人说道。 “哦?他们答对口令了吗?”男人问道。 “答对了,但是……里面的人很奇怪,都黑着脸不愿意露面。”大爷回答道。 “知道了大爷,我跟你去见他们。”男人回答。 “了解,夏先生。” 大爷正准备转身要走,之间一群黑压压的影子压了进来。 “不用劳烦您大驾了,我们自己来了。”为首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黑墨镜黑帽子,造型就像是《功夫》里的斧头帮。 “大爷你不是说只有一辆车吗?”男人看见站在眼前的黑衣男们,估计了一下其人数不少于二十人。一辆车再怎么超载也不可能超载到20人,除非是中型客车那样子的。 “对,是有一辆车,但我又没告诉你是什么车。”大爷眼中的眼神一变,杀气开始在小孤儿院蔓延。 “什么?”男人有点吃惊。 “对不起夏先生,我想我们不能一起作战了。”大爷眼中含有杀气,但这种杀气里还带着一种不确定,一种抛弃一切的感觉。 “为什么?”男人沉默了两秒钟,问道。 “你们没有能力保护我们,对于我们祝融遗族的外围血裔来说,莫家和夏家是多么高大的存在。我们这种没有地位的外围人就要接受这种被奴役的宿命吗?影组织的人找到了我和我的家人,对不起我不得不做出选择。”大爷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好不让男人听出来什么情绪波动。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八百二十五章:猫头鹰 “叛变了啊,那就杀了你好了。”男人沉思片刻后说道。然后他环视屋内的情况一圈,紧接着在极短的时间从身体里分离出了长刀,男人朝着大爷砍去。其速度之快只能让人看到刀光闪了一下,下一秒钟男人就站在了大爷旁边,长刀贯穿了大爷的胸膛,苍老的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滴下。男人的眼神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好似他刚刚杀死的不是一位老人而仅仅是一只蚂蚁。 坐在长椅上的两姐妹看到这一幕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隐隐感觉不安。 随后,黑衣男们从衣服里掏出了手枪开始对着男人开枪,如果把时间放慢的话就会看到成堆的子弹朝着男人飞去,正面180°上下无任何死角,要是普通人,根本无法躲避,可是男人只是轻描淡写的挥动了一下手里的长刀,有一个肉眼看不见的领域出现并罩住了男人,那些子弹撞到领域之后便不再动了,它们处在浮空的状态,有淡淡的波纹以各个子弹为中心向周围波动。 “看来你们对我们的了解还不够啊。”男人淡淡的说道,随后那些波纹变得越来越急促,弹头也开始不安的颤抖,紧接着,所有的子弹都开始弹了回去,速度比刚才更加快。 一群黑衣男应声倒地,然而杀气并未就此散去。 “不愧是刀家的人,这个东西可是比刀盾好用多了。”另一个男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我没有名字,可以的话就叫我猫头鹰吧,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猫头鹰?没听说过你啊。”男人挠挠头想了想自己已知的敌人,但是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我不想和你纠缠太多,你身后的两个孩子我要带走,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考虑。”猫头鹰无视男人的话语,直截了当的说道。 “你的目的很明确啊,可惜我的目的也很明确。你是个看上去很靠谱的伙伴,但是可惜我们没有共同利益可言。”男人双手紧握长刀,摆出居合的姿势。 “好吧,谈判破裂,那么……祝融遗族,开始吧。”猫头鹰从背后拽过来一把老式的85式狙击枪。 “我这种近身肉搏专家对你这种枪械专家有点吃不消啊。”男人没话找话,他当然不会期望猫头鹰会和他谈判,也不会期望对手让他一点。 “别紧张老兄,85式可以上刺刀的不要忘了,只是我的子弹没有了,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猫头鹰从腿上的绑带里拔出一把闪着白光的刺刀,不紧不慢的把刺刀装好。 “你就不怕我这时候偷袭你?”男人问道。 “你不会的,你可是高贵的祝融遗族刀家,是不会攻击敌人的背后的,你是不屑 于和我们这种无视名誉、尊严、荣耀的蝼蚁相提并论的。”猫头鹰开始调试刺刀的角度,并对着男人比划。 “看你的样子,你貌似会在背后捅我刀对吗?我现在就算违背所谓的高贵血统到你背后捅刀也没用了,你好像进入状态了啊。”男人的双眼盯着85式的尖刀,不敢有一点松懈。 “哎呀哎呀每一步都让你看的那么清楚我真是不好意思呢……那么你会猜出下一步我会用什么招数吗?”猫头鹰继续说道,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达到心情放松的状态。 “猜不到,也不想猜。”男人不想再这样聊天无谓的浪费时间了,他必须先行攻击抢占先机,否则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耍着什么花招。 血荧刀流第三式·间刹,男人快速的冲向猫头鹰,刀尖已经对准了敌人的胸膛,他的双眼隐约闪烁着绿色的荧光。 “哎呀还真沉不住气呢。”猫头鹰无奈的笑笑,用枪瞄准男人,扣动了扳机。 叮! 男人用刀格挡开了飞来的子弹,但这一下也震得自己虎口发麻,狙击枪的子弹抵挡起来果然比较麻烦,男人并未因这一下而减缓了前冲的势头,猫头鹰也没有改变脸色,依旧淡定的看着正冲着自己袭击来的男人。 “你不是说你没有子弹吗?”男人冲到了猫头鹰面前,刀尖带着凌厉的攻势捅向对方。 “我说什么你还信什么啊?”猫头鹰挥动85式格挡,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没有时间再进行一次射击了。 “你为什么要夺取身后两个小姑娘?你又不是她们的爹。”男人必须保护身后的两个小姑娘,莫家的人托付了他,他就要履行职责。 “她们很值钱啊。”猫头鹰嘴角上扬,面带微笑地说道。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人贩子。”男人继续挥刀斩向敌人,而猫头鹰也格挡的游刃有余。 猫头鹰没再讲话,他突然侧身,掠过了男人的刀锋,然后脚下发力,以极快的速度绕过男人,冲向两个小姑娘。 “混蛋。”男人骂道,转而追赶猫头鹰,快要追赶上猫头鹰的时候,男人高高跳起,刀锋顺着落地的势头劈向敌人。 血荧刀流第四式·无御 放弃一切防守姿态,跳劈而下,所有抵挡的东西都将被斩断。 猫头鹰回头用85式格挡,然而普通的枪根本抵挡不住无御,枪管应声而断,猫头鹰失去了自己的武器。 “可恶。”猫头鹰默念,然而他没有继续和对方纠缠,依旧是冲向两个小姑娘。 “我劝你快停手,否则下一击我就要劈开你的头了!”男人威胁到,然而猫头鹰没有停下来,电光火石之 间,他距离长椅只剩下几步远,他跳起来扑向两个小姑娘,而两个小姑娘完全被吓傻了,根本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 由于刚刚和猫头鹰聊天,男人都忘记了要小姑娘们躲起来,就算躲起来也可能会被会被猫头鹰找到,但总比傻在那里看要强得多。 “别追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猫头鹰抓住了两姐妹中的姐姐,一个翻身翻到了长椅的后面,同时不知在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刀尖抵着小姐姐的脖子。 “姐姐!”妹妹被这一幕吓到了,失声喊道。 “你别激动,你要是敢动她,我会杀了你。”男人用刀指着猫头鹰。同时,爆炸声传来,孤儿院外被大火笼罩。 与此同时,妈妈正开着车往深山孤儿院赶。 砰! “妈妈你听,有爆炸声,诶?山里怎么着火了!”小云看到不远处的山有大火燃起,将本来已经降下夜幕的天空再次照亮,血红的颜色开始在蔓延。 “坏了!”妈妈意识到深山孤儿院出事了,随后踩下油门,小甲壳虫飞奔起来,时速超过了100km/h,两兄弟都被这突然的一下给吓到了。 “妈,你这算是超速了!”小云刚刚被突如其来的加速度撞得不轻,晕头晕脑地抗议道。 “明天给你买饼干!”妈妈只好暂时用物质诱惑安抚一下小云,“一会下车的时候你们呆在后备箱里,把后面的座位打开,你们就可以进入后备箱。” “为什么?”小云不明白妈妈的做法,要知道后备箱可是闷得要死,妈妈居然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去那种地方。 “不仅给你买饼干还有玩具和新的哆啦a梦的漫画书!”妈妈下了血本。 “成交!”小云模仿大人的口气,他知道一般大人要是买卖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说这句话,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然后小云就很熟练的从车里面打开汽车后备箱,洋洋得意的进去了,小衣也跟着进去了。 “你个混蛋居然放火!不怕森林警察来抓你?”男人愤怒了,猫头鹰为了夺取两个小姑娘不惜放火烧山,时值寒冬,气候十分干燥,可以说山上的树都是干柴,干柴加烈火,如果不及时扑灭,整个山都会被烧干净。 刺耳的刹车声突然从门外传来,小衣小云和他们的妈妈终于赶到了,本来他们只是来接两个小姑娘回家,可谁知道撞上了这种事情。 但是现在若是抽身离开,应当会整个晚上都做噩梦吧,两个兄弟看着父母冲了下去,他们努力的想要将门破开,但是他们的力量是有限的,兄弟俩正好要下去帮忙,但是却忽然的被挡住了路。 “现在还 不至于让你们下来,给我老老实实坐在上面。”妈妈还从来没有这么的严厉的命令他们,兄弟俩都被吓住了,老老实实的坐在了上面,看着父母。 而爸爸身上忽然泛起了银色的光芒,他站在了远处,像是对着那火焰吟唱着什么般,他的手上散发出淡淡的光。 然后两兄弟就看到了火像是被席卷起来了一般,向着爸爸的掌心汇聚,他举着手闭着眼,像是一个英雄一般,他们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景象,一边惊讶于爸爸的超能力,一边像是窥见了父母的秘密般让他们激动不已。 火被灭了,但爸爸似乎身体也不舒服了起来,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然后走进了被火烧的树林当中,不多时,抱着一个女孩子走了出来。 女人在开车,而男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后面坐着三个孩子,其中的女孩子不断的哭泣。 “姐姐在哪里?姐姐在哪里?”小姑娘哭腔中隐隐约约带着这一句话,好像没有了姐姐,她整个人都会失去一半的生命。 “好妹妹不要哭了好不好,哥哥把饼干分给你,要开心呀~~”小云不断地安抚文澜,但是文澜就是哭个不停,前排的大人们都黑着脸,因为秋桦被弄丢了。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六章:团聚与分离 路两旁的景色不断地往后甩,预示着自己会和姐姐的距离越来越远,而爸爸妈妈不见了踪影,自己又被这一家人带走,生活充满的不确定。 当然年纪小小的文澜不懂的这些,她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再和姐姐一起玩耍,不能在得到爸爸妈妈的压岁钱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处于深山中无人的小院落,猫头鹰坐在小小的破沙发上,而秋桦的面前摆满了糖果。 “小姑娘,你想念你的爸爸妈妈吗?”猫头鹰问道。 “想。”秋桦说,稚嫩的声音里透露着单纯和无助。 “小姑娘,你要变强吗?”猫头鹰直截了当,按照猫头鹰的性格他是懒得忽悠小孩子的。 “我不要,我要爸爸妈妈和妹妹!”秋桦的声音十分坚定,尽管秋桦不知道什么叫做强。 “不变强的话,就算爸爸妈妈和妹妹回来了他们也不愿意见你的,可是你如果是一个强者,你就可以见到你的爸爸妈妈和妹妹,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又可以在一起了,不想吗?”猫头鹰意识到了这还是个小姑娘,那么直截了当她肯定不懂,而且初步判断这个小姑娘性格很内向,与同龄人相比较会谨慎很多。 但是再谨慎也不可能不被猫头鹰忽悠。 “我……”小姑娘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开始犹豫。 猫头鹰发现小姑娘开始犹豫,便明白事情已经差不多了。 “想要变强的话这些糖果就归你了!”猫头鹰不得不下一点“血本”,没有小孩子会对糖果免疫,这是无需认证的公理。 “我……好吧,我要变强。”最后秋桦没犹豫太久,便答应了猫头鹰。 “好!不愧是祝融遗族的孩子,明天将会是新的一天,整个世界也将会是新的世界,明天你就跟着我吧,你会变强的。” “嗯。” 小秋桦其实想的非常简单,只要自己变强了,就可以在见到爸爸妈妈和妹妹,自己就可以把得到的糖果分给妹妹,这样生活就会变得幸福快乐了。 夜幕降下,世界却变得更加喧嚣,烟火的密度原来越大,每个人都沉浸在无尽的畅想当中,二十世纪给人类带来了太多的创伤,老人们企盼将来会这样一直和平下去,青年人会盼望自己下海经商造就一番成功事业,而学生们则会盼望不久就要到来的寒假,还有红红的红包,哪怕里面的钱少的只能买一颗糖。 千禧年元旦前夜,万家灯火,情侣挽着恋人的胳膊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小孩子们成群结队,趴在小商品店的橱窗上,看着那些精美的小玩具和小人书,家庭主妇们在家准备佳肴,男人们慵懒的躺在沙发上看着元旦 的庆祝节目,更有新潮者在小楼楼顶点亮烟火,照亮天空。 夜20:00,小云小衣家中 “干杯,为了庆祝新小朋友的到来!”到了家之后,男人女人就一扫脸上的阴霾,高举红酒杯碰杯,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白炽灯的黄色灯光的灯光在杯子的折射下扭曲,透出好看的影子,无人围桌而坐,饭菜是在不远处的大饭店里买来的,但是一伙人没有选择在饭店中就餐,一来是饭店过于喧嚣,二来是饭店地方比较小,五人座肯定不会给到大桌子,更何况是三个五岁不到的小毛孩,最后一点是饭店人多嘴杂,你根本不知道在饭店里吃饭的人是什么人。 虽然家里只有五人,但是欢快的一扫不久前的不快,毕竟有什么事过完新年之后再解决。 小云小衣和文澜手里的玻璃杯里装着黄色的橙汁,他们努力伸出手想和大人们碰杯,找一种列席吃饭地位显赫的感觉,但是手里的橙汁早已经打破了现实。 “妈妈,我也要你手里的红色饮料!”小云看到自己的饮料喝爸爸妈妈手里的不一样,觉得不公平,于是想和妈妈换。 “不行哟,小孩子不能喝酒。”妈妈小口抿着杯中的红色液体,举手投足可以用优雅一词形容,虽然小孩子不懂这种优雅。 “不行我就要!”小云的倔脾气上来了。 “你个熊孩子……”女人正要回绝此时在一旁的男人讲话了。 “好啦亲爱的,就给小云喝喝看吧,小云要变大人了啊。”男人答应了小云。 “谢谢爸爸~~”小云一种奸计得逞的表情写在脸上,同时骄傲的看着旁边的弟弟,好似在说哥哥就是哥哥,喝的都比你高端。 妈妈无奈把杯子里的酒给了小云,小云端着那一杯酒,一脸煞有介事的表情,好似这一杯酒是天赐的圣酒,喝了之后便可以化仙,实现自己要好多糖果饼干的愿望。 “干杯!”小云大喊道,同时把半杯子酒一口气倒进了自己的嘴里……本来还想享受这种红色液体的小云意识到他的想法是错误的…… 而旁边的人在旁边等着,小孩子们在等待小云变成成年人的瞬间,而男人女人正在准备看笑话…… “啊!!好喝,妈妈我还要!”而小云品尽了那一杯红色液体,本来想吐出来,但是一看周围,他的左手边坐着文澜,右手边就是妈妈,面前有很多大饭店的大厨做的美味大餐,这口红色液体往哪个方向吐都不合适,于是自己强忍着红酒对自己舌头的刺激,一口把半杯红酒咽了下去!咽下去的同时他的小脑瓜开始晕,极具刺激性的液体在他的喉咙里打转,两个脸蛋开始泛红。 简而言之就是……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诶?这个妹妹是谁呀好漂亮,小妹妹!我有很多糖果,饼干,你愿意和我一起玩吗?”小云开始变得神志不清,看到旁边的文澜突然起了“色心”,妄图用糖果和饼干来包养一个小情妇。 “啊?!这个……”然而文澜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吓到了,这就好比是在街上遇到一个怪蜀黍,怪蜀黍给了你几个糖果,你是要呢还是不要呢?答案当然是不要,但是这是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哥哥,不是什么怪蜀黍,那么他的糖是要呢还是不要呢? “你不要欺负人家小女孩啊小云,要是人家小女孩给我告状说你欺负人家,我可轻饶不了你!”女人在旁边开玩笑。 “好妹妹行不行?你要是愿意和我玩我就把我的糖果盒饼干分一半给你!”小云……不对,小酒鬼两眼迷迷瞪瞪的看着文澜,而文澜不知所措……不到五岁就遭遇醉鬼果然不是人人都能经历的。更何况是刚刚五岁的小酒鬼。 “我……”文澜很无语。 “你看你!我让你给小云酒喝,现在好了吧,现在小云还小,要是喝出个什么事情来,就由你来承担好了,还有,小云的仪式要你进行,不要忘了,小衣的归我。”女人很生气,双眼好似要喷出怒火,男人瞪大了眼睛恐惧的看着女人,看来跪搓衣板是定了的。 而小衣在旁边听到了一些自己不懂的东西,什么“仪式”,那是什么东西。我的什么东西归妈妈? 在另一边,小酒鬼还在缠着小姑娘…… “好不好嘛!我把我的糖果和饼干分给你,你陪我玩好不好嘛!”小云不离不弃,而文澜却感到一阵恐惧,不明不白和父母分开,又不明不白被个叔叔接到家里,现在被一个喝醉的小烂仔缠着,这可如何是好,于是她开始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了小衣,这个小男孩比较沉默,看上去比较靠谱。可在这个时候,小云发话了。 “宋新云!!不要动我看中的女孩!否则我要和你决斗!”小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着模糊不清的妹妹和弟弟,天旋地转终于……他晕倒了…… “呼……没事了……”小衣和文澜内心默念。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熊孩子抱进屋里,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靠谱呢!”女人坐在座位上趾高气昂的命令男人,男人只得遵从……得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小妹妹,你真漂亮……和我玩好不好……我有……很多糖果……还有饼干……”小云迷迷糊糊的念叨,男人把他抱进卧室,脱掉了他的衣服,就这么让他睡去了。 “咳咳咳!!”女人清清嗓 子,“今晚出了点小意外,但是没有关系,在这个美好的夜晚,欢迎文澜来到我们家成为我们家的新成员,小衣你可不许联合你哥哥一起欺负她知道吗?” “明白。”小衣的回答很简短。 “文澜,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是小云敢欺负你,我就打他,不要怕啊,阿姨向着你。”女人满脸堆笑,刚刚回到宴席上的男人无奈的摇头。 “干杯!!” 众人举杯,红的黄的液体在杯中摇晃,白炽灯的黄色光芒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这里就是家,是我们避风的港湾,在这千禧年前夜,能和家人在一起在这暖色的灯下吃饭聊天,就非常幸福了,此情此景能给人以信心,面对将来的种种困难,因为有家人在你的身后支持着你,让你明白,你不是一个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是。 千禧年元旦是个亲人团聚的好日子,老人们告别告别20世纪的硝烟,年轻人们迎来新的商海浪潮,有人死在沙滩上,有人死在大浪里……而有对些人来说,这更是一个新的开始,或美好,或悲惨。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七章:新的家人 “小秋桦,从今天起你就和我一起生活了,未来你会遇到很多困难,你害怕吗?” 深山小院,猫头鹰坐在院中的马札上,秋桦站在他面前,远处城区的烟火交相辉映,但照不亮灰暗的深山,和这个被世人遗忘的院子。 “我不怕,我要变强,我要见到爸爸妈妈和妹妹。”秋桦眼神坚定。 “那么明天,新纪元到来之际,你就要忘记以前的你,明天你将会变成一张白纸,你将变得与众不同,你一定会变强!你原来姓什么我不管,我给你个新的姓,嗯……别人叫你小秋桦,那么你就姓萧,你就叫萧秋桦。”猫头鹰说道,他的双眼看着天空,星星早已被烟火掩盖,半月挂在天空,冷风呼啸。 待当世界安静,夜幕彻底拉开,你会知道这个世界依旧喧嚣吗?很多活在阴影中的事物会在这种时刻开启它们的狂欢派对,而你在这群魔乱舞中的夜幕中一无所知,一点一点被拖入另一个维度。 翌日清晨6:00 秋桦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醒来,席梦思的床垫给人无比的舒适感,但是秋桦并没有睡得太死,因为家里是不会有这么舒适的床的。 秋桦不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而且山中小院比较破旧,在破旧的屋子里一般不大可能会有这么豪华的床,而且床周围的环境……也是非常的温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泡发着暖黄色的光让人感到一阵安心,粉色的墙壁上贴着各种温馨的小画作,窗户外面还是一片黑暗。墙角的小橱柜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女生穿的各种花裙子整齐地挂在衣橱里,橱柜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公仔和花花绿绿的发卡,门上挂着可爱的铃铛,一面镜子立在床边,秋桦穿好摆放在床边的裙子下床照镜子,她的头发很长,长及两肩,只是双眼无神,大概是没休息好。 “这是……”秋桦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因为山中小院不可能有这样温馨的小屋,就算是自己的家也没有这么温馨过。 可是下一秒,就有一群和她同龄的孩子破门而入冲了进来,小孩子们穿着也是十分华丽,小男生都穿着精致的小西服,而女生们也是穿着公主裙,但是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什么鲜花和礼物,而是和他们年龄不相称的砍刀和斧头,他们的嘴里喊着杀了她,两眼放出凶狠的光芒,紧缩的眉头里蕴藏着好似千年的深仇大恨。 “啊?这……怎么回事?”秋桦很是迷茫,很恐惧,她的身体微微发颤,巨大的恐惧和不解阻碍着秋桦的大脑对身体的控制,刚刚还是这么温馨的房间,现在就变成了修罗场,而且副本npc根本不给玩家练级的机会,上来就派了一大波怪,还 给不给人活路?! “啊!”有一个穿着西装的小男生拿着一把菜刀朝着秋桦砍来…… 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吗?难道就这样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和妹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么孤独的走向死亡吗……不可以……不可以! 此刻有一个声音开始在自己的耳边回荡——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呀啊!”秋桦翻身离床,人模狗样的小孩拿着菜刀扑到了床上,秋桦心中爆炸的杀念和胆怯在纠缠,一时间她身形不稳摔倒在地上,而小男孩挥刀相向…… 突然灯灭了,四下变得黑暗,小孩子们一时间找不到方向,不到半秒,一声惨叫从人群中传来。 你难以想象一群不到五岁的小孩子会做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另一把菜刀砍进这个小男孩的肩膀,刀刃陷进肉中大约五厘米的样子,鲜红的血液从肩膀流出,那个可怜的孩子表情已经开始扭曲,身体已经开始抽搐。后面有心急的小孩子已然忍不住想要砍人的冲动,甚至不惜抹杀前方同伴的生命为自己开道,然而秋桦来不及注意这些,因为小男孩后面的众小孩已经踏过那个可怜的小男孩的身体冲了上来,手里的武器各种花样都有,西瓜刀菜刀棍子甚至是锥子和缝衣针,总之他们就是要把自己手里的武器嵌进秋桦的身体里,让她再也无法动弹,这些小孩不知道自己的动机,不知道杀掉秋桦会有什么好处,只是有一股力量推着他们去做这件事情。 秋桦手里抢过刚刚那个小男孩的菜刀,起身往后退,有东方的鱼肚白依稀从窗户里照进本来温馨现在血腥的小房间,秋桦推开窗户,跳窗逃走,而后面的小孩子们也都跟上,他们的眼神中写满了杀戮和嗜血的**,而还有一部分小孩子留在刚刚那个可怜的小男孩身边,用手里或凶残或可笑的武器继续摧残着那个小男孩的身体,小男孩的脑浆被一个人的木棍砸了出来,溅射在了周围的墙上和这些小孩子们的脸上和精美的西服和小公主裙上,小男孩的身体上插着各种各样的刀,鲜血染红了小西装里的白衬衣,他的胳膊被小孩子们用蛮力拧断,然后一群抱住那一条胳膊开始张口吞吃…… 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加恐怖的景象,修罗地狱里也不会有成群的五岁小孩子拿刀砍人的情景,然而这一切就那么真实的展现在了秋桦的眼里,秋桦从小窗里逃出,还有点昏暗的环境里藏着无数杀机。与此同时那些小孩子也跟着出来,追赶疯跑的秋桦。 秋桦不敢遵从内心杀人的**,一来是自己下不了这个狠手,二来自己身体也不够有力量,单对单和小朋友打架都是问题,更何况是独自 一人面对这些丧失人性的小孩子。 与此同时,远处的山顶 “猫头鹰阁下,目标的杀戮潜力已经开始激发,与以往不同,这一次的试验品成功从小屋逃脱,而以前没有人能够逃出小房间。”一群身穿御寒服的男人并排拿着望远镜观察山中小屋,小屋周围是大片的空地,这些男人的左胳膊上都绣有血色十字的标志。 “加大力度,继续测试。”猫头鹰坐在黑衣男们的身后,身披绿色军大衣……就是那种劳务市场很容易搞得到的棉大衣,喝着军用壶里的热水,怀里抱着那一把85式。 “真是美好的一天,美好的新年,美好的新纪元。”猫头鹰轻轻抿了一口水之后幽幽地默念道。 小屋处 大约20个小孩子围住了想要逃跑的秋桦,秋桦不得不拿起刀挡在自己面前,好像这样就可以把那些如厉鬼一般的小孩子们挡开。突然有一个用棒球棍的小男孩冲了出来,站在秋桦的面前,作势要把秋桦乱棍打死,而秋桦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抖,想要支撑住身体都难。 突然小男孩抬手,把球棍挥向秋桦的头部,秋桦突然蹲下,夺过了这强有力的一击……其实是因为秋桦吓的站不住了,瘫软倒在了地上而已,他内心的胆怯战胜了杀戮的**,手里的菜刀也被随手丢在土地上。 而小男孩没有善罢甘休,他改变挥动路径,直接瞄准秋桦的天灵盖敲下!而此刻秋桦已经没有勇气再去躲闪…… 啪! 声音清脆,心悸。 那一刻秋桦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恐怖的小孩,猫头鹰,还有爸爸妈妈,以及妹妹。 啪! 第二下,清脆,心悸。 血液从秋桦的头发里溢出,从前额留下,血液进了眼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腥的红色,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看不到一点光芒,在走向变强的第一天,自己就死于不明,然而此刻,你作何挣扎,都已是无用。 秋桦彻底瘫软在地上,白色的小脸上血红色的液体将整张脸变得可怖,像是某种献祭的图腾,女巫被绑在火刑架上,底下的祭司唱着圣歌,好似在唤醒什么东西。 “你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吗?”一个声音出现在了秋桦的脑海里,和刚刚“杀了他们”的那个声音一样,只是当时秋桦内心太过于恐惧,以至于没有分辨出那个声音,现在她终于分辨出来了,那是——妈妈的声音。只是妈妈的声音一点也不温柔,非常的冷漠生硬,但是秋桦不管什么冷漠生硬,只要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就好,总比什么都听不到的好,总比再也见不到要好。 “我不愿意。”秋桦 下意识的说。 “那就杀了他们!”妈妈的声音十分凌厉,好似军官在对手下下达歼灭敌人的命令。 在现实中,本来被打瘫在地上生命垂危的秋桦全身忽然一抽搐,然后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瞳孔里泛着淡蓝色的光芒。当时小孩子们正在庆祝那个勇敢的男生干翻了所有人的敌人,他们狂欢着,同时他们也正在等待狂欢结束,然后把手里的武器挥向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同伴,没有人注意到秋桦的动作。 “阁下,目标出现不稳定状态!”拿望远镜的黑衣男看见秋桦有不明反应。 而此刻猫头鹰居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好似刚刚在过什么独木桥,随时有可能掉下桥去,但是最后成功过桥感到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终于成功了,继续观察。”猫头鹰又抿了一口水,淡淡的说道, “是。”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八章:女杀手的诞生 而在小屋旁,恐怖的小孩子们手持各种或恐怖或可笑的武器,准备把它们嵌进秋桦的骨骼和关节中,没人能解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只是要把眼前的秋桦折磨致死。 秋桦眼中淡蓝色的光渐渐变得光亮,在冬日的拂晓中熠熠生辉,那个手持棒球棒的孩子抬起棒子,准备向秋桦的头部打击第三下。 棍棒呼啸而至,距离头皮仅有一毫米的距离,千钧一发之际,秋桦忽然翻身,头部躲过了这最后一击,然后抓住刚刚掉在地上的菜刀,起身。 “我要杀了你们,所有阻碍我的人我都要杀掉!”秋桦内心的声音开始呼喊,唤醒了秋桦的另一面。 刀刃砍进肩部血肉之中,发出了粘滞的声音,血液顺着刃流了出来,一滴一滴滴在发黄的草地上,染红了草叶和土地,而那个小男孩的表情和刚刚拿菜刀的男孩简直如出一辙,扭曲变形,全身抽搐,最后跪倒在地,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秋桦,眉头紧皱。秋桦抬手拔出菜刀,男孩的肩部血液飞溅,有一半溅射到了秋桦的脸上,和从自己的头上留下来的血混在了一起,她的双眼里涌动着淡蓝色的海潮。在秋桦抽刀的瞬间那个小男孩也跪不住,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在旁边围观的小孩子们突然一拥而上,涌向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各种刀棒锤甚至是锥子和针都在疯狂的攻击小男孩,后来几个手持绣花针的小姑娘嫌针不够顺手,就随手丢在了地上,直接骑上小男孩的身体,开始掰小男孩的胳膊和腿,同时涌上来的其他人把攻击位置都定在了连接身体的关节处……片刻功夫,小男孩便被五马分尸,几个人抱着小男孩的胳膊在啃,他的肚皮被剖开,里面的肠子等各种器官全部被扯了出来,凌乱的丢在黄草地上,另几个人正在抛着小男孩的头颅,鲜血顺着被砍断的颈部向着周围泼洒…… 这里是哪里?是地狱吗? 是的,这里就是地狱,不过,他还带了个前缀,叫人间。 “啊!”秋桦用着稚嫩的喊声,挥动着菜刀冲进人堆大杀四方,众多小孩还在刚才的欢呼声中沉浸着,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一个已经疯了的小女孩会对他们下杀手,其实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疯子,想要活下去,就要比疯子更加的灭绝人性,为了变强,为了能再次和爸爸妈妈以及妹妹相见,秋桦小小年纪就要准备把一切都豁出去,斩断所有挡路的人。 菜刀划过小孩子们稚嫩的皮肤,干净的血液从血管中喷发出来,洒向大地,伸进土壤,本来黄色的干草已经变成了红地毯,天地间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最后,旭日东升,阳光终于照亮了这一片刚刚还充满 了阴森恐怖的小地方,秋桦左手持锤,右手砍刀,站在周围全是倒在摊上的肉泥,血肉模糊的脸和染满鲜血的公主裙小西装中间,接受阳光的照耀。 “实验结束,进入下一阶段。”猫头鹰用望远镜看了下这一幕,然后冲着黑衣男们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是,阁下。”黑衣男回答。 猫头鹰拿出军用水壶喝了口水,抿了抿快干裂的嘴唇,这种时节又冷又干燥。 “啊……多久没有喝那样的水了,小瑶?”猫头鹰抬头,直视刺眼的阳光。 而在另一边,秋桦刚刚杀掉了所有的小孩,孤独的站在风里,很冷,很硬。 如果当初能和这些人好好说说话不要动刀是不是还会有个同伴愿意陪伴我?可是他们现在都死了,都被我杀死了,好孤独…… 秋桦自顾自的想着,完全没有注意,猫头鹰从旁边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萧秋桦,你的眼睛里写满了脆弱。”猫头鹰说道。 诶?萧秋桦?我不是叫莫秋桦吗?哦对了,这是他给我的新的名字。 “叔叔,我好累,我好困……”秋桦不自觉的说道,确实,秋桦一晚没睡好,刚刚又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情,确实也该好好休息了。 “没事,睡吧,睡着了就没事了,一觉醒来你还是那个文静的小女孩。”猫头鹰轻轻触摸秋桦被冻僵的脸,轻轻说道,好似梦呓,又像是一种催眠术。 “我算是……强者……吗?”最后秋桦再也支撑不住倒在猫头鹰的怀中,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好好睡,乖孩子。”猫头鹰的眉毛跳了一下,语言稍稍停顿,说话的声音比刚才更温柔,简直就是一位慈父。 猫头鹰小心翼翼的抱起秋桦,一步步走出血红的地毯,走到不远处的松林里时,小屋和血色的草地以及模糊的血肉全部凭空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松林。 其实山中小院坐落在茂密的松林中,现虽已入冬三九,但是松林依旧苍翠,同样干柴也是随处可得的东西,生活什么的最好用了,这种地方没有自来水,燃气管道,甚至是天线信号也没有。 猫头鹰把秋桦抱进小院的屋子里,把她安置在一张简易的小木床上,给秋桦盖上厚被子,本来疲惫不堪的秋桦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时候有鸡鸣响起,这才是真实的世界,雄鸡一唱天下白,新世纪到来了,新的战斗又要开始了。 山中小院的北头,是一个坟堆,墓碑的后面土堆高高拱起,不知是谁长眠于此。 猫头鹰走到墓碑前面,但是墓碑很草率,仅仅是一根木棍一片木板绑在一起,木板上写着 两个字——小瑶。 “你死了多长时间我已经不记得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替你报仇?你在远方过得还好吗?你会想我吗?我在这里过得有点不好,我经常想起你,想起你家里的那口井,里面的水真甜,只是现在我已经找不到那个井了,里面的水从你离开我后就变味了。”猫头鹰穿着十分正式的正装,手里拿着一只有点萎焉的天堂鸟放在了墓碑前。他的表情坚硬,神情严肃。 “送你一朵花,希望你喜欢。不知道下次来看你是在什么时候,我走了,想我的话就看看这只花,虽然已经蔫了。小瑶,拜拜。”猫头鹰依旧低头默默自语着,周围的环境很安静,鸡鸣和野物开始出现,猫头鹰相信她不会过得太寂寞,至少会有这些小动物常年光顾墓碑。 猫头鹰回到小院,走进了侧房,侧房里有一个巨大的保险箱,大到可以装下一个人,猫头鹰左扭右扭,手法娴熟,一看就知道是老手,最后保险箱的门被打开,里面没有钞票,而是一个石阶梯,通向地下,黑咕隆咚,好似通往无尽的深渊。 猫头鹰缓步走下石阶,有回音在里面回荡,但不是脚步声,而是瓶瓶罐罐撞击的声音。在这里眼睛只能分辨黑色这种颜色,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猫头鹰如幽冥漫步般从容乡下走动。 许久后,石阶终于走完了,猫头鹰走到了最底下,一扇门挡在了面前,猫头鹰抬手敲门,很轻,轻到要仔细听才能听见敲门声。 吱呀~门开了,有一张苍老的脸探了出来。 “小子你来啦?”这张脸用一种玩世不恭的声音说道。 “嗯来了,你还是像以前那样老,心情有点不好,有酒吗?”猫头鹰看看对方的苍老的脸,但是慢条斯理的说道。 “真拿你没办法,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还真多啊,想喝什么?”开门者转身走进黑咕隆咚的地下室,点亮了蜡烛,黄色的光开始在地底下蔓延,一个蓬头垢面的长相特别显老的人出现在了猫头鹰面前,他穿着黑色的御寒服,左臂上有血色十字的标志,矮小的身材似乎昭示着他只能呆在黑暗的地下室。 这里地方并不大,两侧的墙壁墙壁都是书架,一边的书架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和各种药剂,另一面墙的书架上则放着各种各样的书,杂志名著小人书漫画等都有,还有一部分书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但是里面的内容是十分机密的,如果在世界上曝光那会引起巨大的轰动。最后一面墙上什么也没有。 “来杯琴酒,不加冰,天冷。”猫头鹰找了个沙发坐下。 “没记错的话你很久以前可是欠了我很多酒钱啊,你不是挺喜欢喝水的嘛!不过这种 寒冷的天气来杯伏特加是最好不过的了。”老者在那堆瓶子里找出来一瓶液体,从放着烛台的柜子里摸出来两个高脚杯。 猫头鹰扯出笑来,他是真的觉得心痛,但在这个地方总是能静下心来,仿佛此处是一个能让他安心的故乡。 老者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中的杯子,有着悠扬的音乐灌入了耳朵里,猫头鹰慢慢的将自己的头向后伸去,他只想在这里有片刻的小憩,他的名字虽然是猫头鹰,他晚上难以入眠,仇恨的对自己的恨意,让他彻夜难眠,如今也只能休息片刻。 他不知自己何时才能死去。 这种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他在怀念他的青梅竹马,她生的时候是如此的美丽,死亡的那一刻,他就像是也死在了那个晚上。 今夜在那所谓的星辰与日暮交汇的时刻,传说中的矮马星就会在那个明亮的天狼旁边淡淡浮现。脚下是延绵的山,在暗月凄迷的萦绕下慢慢显现出高大险峻的山峰线条,那垂直入云的悬崖岸边就像是被一斧劈下的伤痕。 带着寒气的风仿佛暗哑着嗓子唱着晦涩难懂的摄魂歌,一声声带着哀怨悲愤穿于天地之间。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九章:仇恨因缘 猫头鹰踉踉跄跄的拖着肿痛的脚朝山上爬着,不知疲倦的抬起头,把脖子高高的扬起。风从四面八方来把他的头发疯狂的抛起,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比任何时候都来的真实,真实的悲凉。 他想要再看一眼那个背影,无论流失了多少岁月,那个场景一如既往如同一场场走马灯在梦里轮回往复,就像是在世界突然陷入的一片黑暗里,猛然惊醒,却看见了那个无比璀璨的星空。 猫头鹰的医生建议我:“你也许应该回去,” 他把脸埋在手掌里,他听见自己了深深的叹息。 时隔五年,他再次的回到了这里。 握住登山绳的那一刻,便开始忍不住浑身颤抖,回忆里他的名字就如同喷涌的洪水般淹没了猫头鹰的所有,他默念着那个名字,胸口便如窒息般撕裂的疼痛。 这大概是他的梦魇的开始,但绝不是他的结束,他回到此地,就是为了报仇。没有什么比报仇更让他血脉喷张,让他彻夜难眠。 “资料分析中,请稍后。”控制台的机械女声正在报告进度,而猫头鹰阿飞正沉浸在《梦中的婚礼》中,轻缓悠扬的旋律顺着耳朵传递给内心身处那个疲惫的灵魂。 猫头鹰是外围血裔,手里没有什么高端的科技,他能做的只是维持他那平静的生活久一点,再久一点,直至平静被打破,他再也回不到曾经那平静的生活了。 “小瑶,放学之后我们一起去看月亮吧!”曾经年少稚嫩的声音重新在脑海中回荡。 “你要是有糖的话我就和你一起去!”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对自己吐了吐舌头。 我怕我忘记了你的脸,所以我向你要了一张你的照片,我担心我忘记了你的味道,所以我那天去你家里的井中偷水喝。 可我最终忘记了你的脸,因为那张相片早已泛黄,你的脸已经模糊不清,我早已忘记了你的味道,你家的井水已经干涸。 猫头鹰拿出自己的军用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口水,水顺着嘴缝流了出来,流到地上,和地面流动的绿光融合,折射出了一张阴沉的面庞……在那个冬天,有着深藏多年的人和事。 “离我远点垃圾堆里没人要的家伙!”一记拳头丢到了阿飞的头上,远处的同龄孩子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令人厌恶的苍蝇。 阿飞是个流浪儿,父母是没有像夏氏莫氏那样大姓氏的祝融遗族外围血裔,在一场保护祝融遗族科技的冲突中父母被影组织杀害,当时镰家的一支遭到影组织灭族,为那一个镰家分支效死的外围血裔同样没有幸免,但当时只有小阿飞逃出生天,在各种不同的地方流浪。 那一年他十二岁。 不知流浪了多久, 阿飞来到了这个县城,他蜷缩在街角的垃圾桶的旁边,闻着腐烂恶臭的气味,两眼无神。 自从上次从面包房偷到面包跑出来,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什么像样的东西了,冬日的夕阳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风正在现在的人越来越贪吃,除了翻不尽的玉米棒子和果核,从垃圾箱里已经翻不出来什么能吃的东西了,而在此刻,有一伙大男孩路过了这里,每人手里拿着一个热腾腾的烤地瓜,幸福地边吃边说好吃。 阿飞突然看到这么诱人美味的东西一下子愣住了,曾经每个冬天爸爸妈妈都会给自己买一个热腾腾又甜又香的大地瓜,可是自从爸爸妈妈离开自己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吃过那种东西,虽然那是平民经常吃的东西,但是对于小阿飞来说,搞到一粒米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阿飞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就像一个老年人一样,但是声音还是稚嫩的。 “我要吃……我要吃……”阿飞不断的重复这句话,两腿晃晃悠悠的走向那一伙吃着“山珍海味”的小男孩。 “你干什么,臭家伙给我滚远点!”一个貌似是小头头的小男孩冲着他喊道,同时目露凶光。 “我要吃……”可是阿飞就好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走向他们,同时手伸出来像是要接神的赐福。他的脏手碰到了那个小头头的衣服。 “靠弄脏我的衣服,你个傻子看我不教训教训你!”为首的小孩把抓住自己的脏手粗鲁地一扯,然后一脚踢到阿飞的肚子上,阿飞感到一阵目炫,翻倒在地,可是他没有就这么昏死过去,他依旧在努力的爬起来,嘴里不断念叨着我要吃我要吃。 “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看看!”为首的不能忍了,他把自己的烤地瓜往塑料袋里一包,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们冲过去,再次把阿飞踢倒在地,然后一群小孩就围着他拳打脚踢,头上肚子上肩膀上胸口上,不知道被踢了多少下,多久…… 突然有一个声音爆了出来,那是一个清澈的女孩子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好听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传进了这伙人的耳朵里。 “啊!不好!是箫瑶!”有一个小跟班抬头看了一下,看到来人的样子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来人胳膊上扛着三道杠,头戴白色绣有小熊的针织帽,斜斜的刘海随风飘,齐耳的短发让她显得十分可爱。厚厚的长呢子风衣和小男生们身上的棉袄一下子拉开了档次,围巾在风中飒飒作响,鼻梁上的小眼镜反射着阳光,紧皱的眉头表示眼前的事情让她感到极其厌恶。眼睛由于阳光的反射而看不见,更显得生气了。不过脸蛋倒是十分漂亮。 “是箫瑶,快跑!” 另一个跟班惊恐的说道,好似看到了游荡人间的女死神! 然后一伙不良小少年就跑了,连带着买的地瓜也没有在包里收好,而是狼狈的丢在地上,为的就是早点离开这个箫瑶。 阿飞看到几个掉落在地上的地瓜咕噜咕噜滚到自己的面前,整个人都呆掉了,他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威风凛凛的箫瑶,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眉头松弛了,嘴角忽然微微上扬,露出了微笑。 “啊!”阿飞又低头看到在地上滚动的地瓜顿时垂涎欲滴,体内仅有的一点营养全部都用来分泌口水了,他连忙爬到地瓜旁蹲在地上,粗鲁的扯掉塑料袋,来不及剥掉地瓜皮,来不及品尝地瓜的香甜,只知道把肚子填满……狼吞虎咽也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情景。 而一旁的箫瑶并未躲避这个脏脏的同龄人,而是在阿飞的面前蹲下,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令人心安的柔软。 “你叫什么?”她试着和这个流浪者交流。 “……”阿飞只顾着吃地瓜…… “你从哪里来?”她不肯放弃。 “……”阿飞还是在吃,那一块地瓜吃完了,他又去拿另一个坏小孩的地瓜。 “哎……原来是个小傻瓜……”箫瑶无奈只能放弃并准备起身离开。 “你才是傻瓜呢!”平白无故被骂傻瓜阿飞心里当然不爽,箫瑶话音刚落他就反骂回去。 “你会讲话啊,刚才我问你你怎么不搭腔呢?要不是我把那些坏家伙赶跑了,你现在都可能会被那帮不良踢死。”箫瑶很生气,自己明明救了他,他还反过来骂自己。 “我实在是太饿了……已经三天没吃什么东西了,这地瓜实在是太好吃了……啊呜……”阿飞拿起那个地瓜开始了自己的“饕餮盛宴”。 于是箫瑶就等着阿飞吃完这个地瓜,她歪头看着这个滑稽的人,嘴角的小酒窝时隐时现。 “啊!太幸福了!”最后阿飞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吃完了五个不良手里热腾腾的地瓜,连带着皮……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小女孩笑眯眯的问道。 “我叫李雨飞,别人都叫我阿飞,叫我阿飞就好。”阿飞不好意思的笑笑。 “雨飞?好有诗意的名字呢!我叫箫瑶,我的朋友都叫我小瑶,其实也差不多啦,我们交个朋友吧。”箫瑶伸出右手说道。 “啊,这……”阿飞瞧了瞧自己黑不溜秋的手,不好意思握住那只洁白的软软的手。 “哎呀有什么不好意思呢?”小瑶见状主动握住了阿飞的手,有一股温暖从手心传过来,直达心房,然后遍布全身。 流浪的漫漫长夜,他受 尽了路人的冷眼和坏小孩的起伏,从来没有哪个人愿意待在他旁边哪怕一秒钟,除此之外他还要和那些老乞丐打架抢地盘,就是为了在一个晚上风吹不到的地方好好睡一觉。有的时候老乞丐会召集大帮党羽来对阿飞施暴,就是为了发泄白天低三下四给人磕头的不爽心情。 只可惜阿飞没有一个像样的破碗,否则它也可以行乞,至少不用天天扒拉垃圾桶。 在我助手的那一刻起,阿飞便爱上了这个女孩,但是他知道自己很卑微很渺小,于是他只能把这个小秘密藏在心中。 “我带你去找张叔叔吧,张叔叔是这里一家孤儿院的院长,他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哦对了,把这个给你,算我送给你了。”小瑶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不由分说的就转身走了,她看见阿飞身上单薄的秋衣,于是把自己的围巾给阿飞围上。 “这怎么好意思呢?”阿飞被这一串串突如其来的好意打得有点晕。 “没事,跟我走就是了。”最后小瑶直接拉着阿飞跑了起来,还一路大笑着。 (本章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缘修道半缘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三十章:阿飞 然后一路七拐八弯,阿飞被带到了一个不大的孤儿院,院落里有个二层小楼,有一口深井,冬天结了冰。孤儿院里里面是一群三四岁的小孩在追逐嬉戏,让阿飞吃惊的是,箫瑶也是在孤儿院生活的,这让阿飞很吃惊。箫瑶平时在孤儿院也替护士姐姐们照顾小孩子,她是个很善良的人,阿飞洗了澡换上了孤儿院的棉袄,很温暖,但是有点笨重,不多阿飞已经是非常满意的了。 后来没过多久,阿飞就被一个老人领养走了,大约六十多岁的样子,老人替阿飞办理了入学手续,在当地的一所初中学校上学。 在入学那天让阿飞高兴的是,他和箫瑶一个班级。 “各位同学,他是我们的新同学,从今天开始他将会和你们共同度过你们的学习生涯。”班主任老师在台上介绍阿飞,阿飞穿着张院长给自己的棉袄和棉裤背着新书包站在讲台上,脖子上有点偏女孩子气的白色围巾和那天在垃圾桶边的形象差出了不是一点两点,正可谓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小瑶?”阿飞环视了一圈讲台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各种花布的棉袄很是晃眼,但是阿飞一眼看到了那件醒目的厚呢子风衣,头上依旧带着那顶白色的针织帽。箫瑶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嘿!阿飞!来我这里吧!我旁边有空位置。”箫瑶兴奋地向阿飞挥手,然后拍了拍空着桌子的同个位置。 老师也没有说什么,就直接让阿飞去和箫瑶一块坐了。 “这么巧,小瑶你也在这里上学?”阿飞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放,看到小瑶的笑脸,很是高兴。 “是我拜托张叔叔的,张叔叔认识这里的老师,于是把我们安排在一起了。”小瑶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阿飞明白了。 之后的日子里,阿飞和小瑶一起上下学,老人也会让阿飞在学校闲暇的时候去孤儿院找小瑶替她帮帮忙什么的,久而久之,两人便产生了感情。 几年后,某日秋。 秋日的黄昏,略带几分萧索和寒冷,路旁的枫树已然红遍,风掠过时,枫叶纷纷飘散,那种纷纷扬扬的场景,透出一股浪漫的气息,少年少女并排走在小城的道路旁,说是放学回家,但看上去却更像是一场美丽的约会。 20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叶,见证了这光怪陆离时代。 “那个……小瑶,今晚有空吗?”阿飞吞吞吐吐的说道。 “有啊,怎么了?”小瑶问道。 “哦……其实也没什么……”阿飞话到嘴边却突然怂了,没有勇气说出那句话。 “咦?你今天怎么回事?平时不是挺心直口快的嘛!”小瑶感觉阿 飞有话说但是说不出口。 “就是……好吧我说,小瑶,今晚我们一起去看月亮吧!”阿飞并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有些事情要么不干,要么干死,像刚刚那种小小的犹豫,阿飞在以前几乎是没有过。 “啊?这个啊……”小瑶本来看着阿飞的脸,忽然阿飞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小瑶也知道两个人之间已经不只是简单的朋友的种关系了。 “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阿飞觉得小瑶可能不同意,于是并没有什么自信。 “没啊,要是你有糖的话我就和你一起去!”女生羞涩了一小下,但是很快便给了回复,同时看着阿飞的面庞,顽皮的吐舌头…… 然后怎么样了?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晚我们去的哪里看的弯月我不记得了,你眼眸里的光我也不记得了,那动人的声音我也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就好像你没有存在过一样,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存在的,所以,尽管你死了,我也要记得你,尽管丢了你的照片,忘记了你的容颜和声音,我也要记得你。 “资料分析完毕,开始翻译。”机械的女声再次响起将猫头鹰从无尽的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同时在一旁的木床上,秋桦依旧在沉睡,虽然只是小孩子,但那平稳的呼吸和心跳,让猫头鹰觉得目前的一切都很平静。 猫头鹰敲了几个指令,升降平台带着小木床消失在了这所大房间里,屏幕上的数字正在飞快的滚动…… “翻译完毕,新文件自动生成中……请稍后。” 墨绿色的数据流开始在屏幕上滚动,猫头鹰拿出水壶,但是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哎……” 人在孤单的时候最容易陷入回忆,猫头鹰站起身走到房间门口,门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单肩挎包,他将手伸进挎包里摸索着什么东西…… 你的围巾我现在还留着,你冷吗? 秋日的夜晚风在不停的吹拂,少年少女坐在河边,向着河里投石子玩,看泛起的波纹将水面上的弯月扭曲成一道道诡谲的光芒。 “哎,你怎么想着今晚来看月亮呢?”小瑶有点不明白。 “今天周五嘛,明天又不上课,出来玩玩透透气放松放松不是挺好的吗?”阿飞勉强答道,“那个……就是为一个问题,当年你……为什么要把我从垃圾箱里拉出来呢?” 阿飞这个问题藏了很久,一直没有开口问,倒不是说不好意思,人家都拉你从垃圾桶里出来了问这么多干嘛!当时阿飞是这么想的。 “当时……就是看不惯有人在我面前欺负人嘛,我当时是学校里的三道杠,有这种 事情发生在我眼前,我肯定不能不管啦,而且当时我看你饿的那个样子吃地瓜连皮都不放过就觉得你怪可怜的,但是通过和你对话我觉得你是一个挺开朗的人,面对生活的苦难还能表现的那么乐观,脸上还能笑得出来,所以我觉得你是个有潜力的人,要是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肯定不会甘愿在垃圾桶里过活,而且……”小瑶在这个时候沉默了一下,她转过头去,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似乎有什么话她也在嘴上但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而且什么?”阿飞突然有点紧张,他突然预感下面的话会是一些比较……暧昧的话。 “当时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挺喜欢你的呀,虽然你很脏很臭,但是你的眼神打动了我……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我愿意永远和你当朋友。”最后小瑶是这么说的。 “啊,当朋友,好啊,我也愿意永远和你做好朋友。”这时候阿飞的内心突然惊了一下,好朋友,是那种无论什么话都可以向对方倾诉的那种好朋友吗? 猫头鹰也没想过自己会和她会有什么交际,但是在每次路过学校里的那棵老槐树下时,看着她默默凝望远方的样子,那时候她眼角的泪光像一把刀,冷冷的刺进我的眼里。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好人,只是开始对她产生了好奇。见过她倔强不服的样子,见过她傲然挺立的样子。也许是看惯了她的坚强,却无法想象她的软弱。不理解她为何遭受了现实的背叛,却依旧将自己的脊背挺的如此的笔直。 她这种人,真是种可怕的存在。 为什么那么柔弱的身体里面,蕴含着那么大的勇气? 她让我看到了猫头鹰自己身上,本性存在的丑陋。他千方百计伪装好的东西,被她毫不留情的揭穿于世。 而能触摸到她的指尖,却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那夜月色很美,秋虫微鸣,露珠挂在草尖,晶莹剔透。那夜两人彼此倾诉了很多,那夜两人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当时他们以为这种美妙的生活可以就这么维持下去,直到某一天考上大学找到工作,两个人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他们没有说什么我爱你之类的话,一句“我挺喜欢你呀”就足够了,像强于朋友但弱于恋人的那种关系…… “新文件生成完毕,工作完成。”机械的女声再次响起,屏幕上的进度条已经到了100。 “好吧,来看看这个小祝融遗族手里有什么什么惊人的科技吧,镰家的小家伙手里应该有什么硬货吧。” 猫头鹰的手开始在键盘上舞动,好似一场优美的双人舞,左手和右手和谐的舞动,敲击键盘的咔咔声带着一种节奏感和韵律,猫头鹰陶醉在其中,要是旁边有人 在欣赏,那这个人一定会鼓掌赞叹。 “这是……什么东西?”有一个文件出现在了屏幕上,猫头鹰问道。 “基因补完技术,可从某个不完整的基因链上通过模拟碱基对排序来推测完整的基因序列。”机械的女声平淡的说道。 “可选用途。”猫头鹰直接冲着电脑问道。 “可用于获得稀有物种或是灭绝不久的物种的完整dna。” “能从什么地方获得这种东西?”猫头鹰继续问道。 “动植物的尸体组织,例如坏死叶片,腐烂组织,毛发等……” 这时有一个想法在猫头鹰脑海中闪过。 “骨灰呢?”猫头鹰问道。 “恐怕不行,这个要根据这套技术所附带的模拟系统进行推测,按照客观事实,骨灰是尸体焚烧之后获得的产物,尸体的有机质已基本被氧化,根据模拟也难以恢复有机质本来面貌,所以从骨灰上获得基因基本是不可能的。”机械女声的话语不带有丝毫欺负和情感。 “尝试一下吧,这件事交给装备部来做就好了,三天之后我等待答复。”猫头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是,阁下,资料已转入装备部模块,装备部激活,请到指定位置放置原材料。”机械女生回答,同时金属墙壁的里面开始有异响。 在转身的时刻,众多瓶子和水箱里的人形映入他的眼帘,猫头鹰冷哼一声,披上外套就往外走。 精密机械门缓缓开启,走廊里已经是一片漆黑,唯有钢板间缝隙里的绿色流光很清晰,借着微弱的光芒,一个人斜靠在们这边的金属钢板墙上,他的手指夹着一根香烟,红色的火点熠熠生辉。 “年轻人,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是门口和猫头鹰一块喝酒的老者。 老者就是当初收养阿飞的老人。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学网) 第八百三十一章:天网 “我知道,我只是想尝试一下。”猫头鹰无奈的说道。 “你再怎么尝试都没用的,你不会现在就要去小瑶的坟头去找她的骨灰盒吧?打扰死者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好。”老者说道。 “不会,我手里有她的骨灰,”猫头鹰淡淡的一笑,从脖子里掏出来一个穿着绳子的小瓶子,里面是白色的粉状物,“当初火化的时候我偷偷收集了一点。” 赏金猎人 “真么想到你居然有这种爱好。”老者端起酒杯啜饮。 “有什么不妥吗?”阿飞问道。 “没什么,我曾经看过不少,说是相爱的男女由于某些不可抗力而分别,两人离别之前互赠纪念物,约定多少年后于某时某地相遇,然后换回彼此赠送的纪念品,如果双方依旧独自一人的话便可以永远在一起……年少人的爱情啊,光看上去就是浪漫。”老者缓缓的说出这句话。 “就是比现实要浪漫很多嘛。”阿飞接话。 “嗯,可是现实就没那么幸运了,很多人在他们分别后的某一个晚上便忘记了彼此,他们又寻找到了另一个人,结婚生子,生老病死,曾经约定的那个日子早就变成了一生中不重要的某一天没留下什么记忆的过去了。你觉得这浪漫吗?” “不浪漫,一点也不。” “你确实是一个异类,纪念物居然是女孩的骨灰,难道你想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和那个女孩相遇吗?”老者端着酒杯观赏里面被酒折射的绿光。 “不想,那太惊悚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事?”老者打了个响指,整个走廊都亮了起来,金属制的铁板发出了寒冷的白光,而下一秒两块铁板就像自动门一样缓缓开启,里面是各种齿轮各种电机和集成电路组成的宏大场景,有个类似漏斗形状的物事,好似正在等待什么东西投放进去。 “仅仅只是想测试一下祝融遗族的科技到底靠不靠谱。”阿飞在嘴硬。 “测试?用个叶片什么的也比用骨灰强吧?至少我看看你嘴里卡在牙齿间的那个肉丝都好使。”老者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好吧我承认我是想复活小瑶,有什么问题吗?”阿飞实在是懒得对付老者的逼问,只好就范。 “没什么问题,只是觉得你还在为往事纠结。”老者仰头喝尽杯中的最后一点伏特加,“啊!在这种寒冷的天里最适合喝这种酒了,有的时候我们必须要佩服战斗民族的智慧。” 阿飞没有再说话,他脱下手套小心翼翼的打开小瓶子把里面的粉状物倒进眼前漏斗中,管道里液体的颜色开始变化,花花绿绿的液体瞬间都变成了清澈的无色,好似清水在里面流动。 “我估计很难成功。”老者呢喃。 “不成功那我就认命。”阿飞说道。 “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你觉得组织的计划能成功吗?”老者只能换个话题。 “不知道,为组织培养一个祝融遗族杀手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记忆的剪除是最重要的步骤,这要耗费大量的资源,为此我们的计算机不知道要工作多长时间才能得出适合的电刺激参数,不损伤大脑,仅仅只是剪除记忆。而且在剪除记忆的同时还要添加适合我们的东西,不过难保有什么东西遗漏掉没有剪除的。毕竟祝融遗族的科技是偷来的,很难说分析不成熟。”阿飞很高兴老者不再谈论有关于那些感情的话题。 “你好像对祝融遗族的科技不抱什么信心啊。”老者看着曲折的透明管道说。 “是对我们的科技不抱什么希望。”阿飞补充说道。 在这时,墙壁里面已经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音,那是装备部模块在工作,不同于一般计算机控制的电控系统,装备部的联动模块由齿轮转轴等机械原件组成,成本和电控相比高出来了不止一点两点,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除非改动内部的机械构造,否则这一部分是不可能被破坏的,相反若是电控,就很有可能被人通过网络入侵计算机,进而控制不知装备部模块,严重的话整个地下设施都会沦陷。 也许影组织手眼通天,但是有一个比影组织更加神秘的存在,让知晓祝融遗族之谜的人类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那就是赏金猎人组织——天网。 与此同时,在一个网络论坛bbs上,有一个帖子被置顶,红色的字体标明这个帖子是一个点名通知贴,而帖子只有一个词——归来,发帖人:祝融遗族。 在这个帖子发表过后的几秒内,这个帖子回复破百,有一百多人在这一秒内回复了这个帖子,而且回复内容千奇百怪而且没有规律,有的人回复兔子,有的人回复老鼠,还有的人回复桌子。 然后又过了几分钟,帖子没人回复,半小时后帖子被管理员删除。 这个是赏金猎人组织天网的专用论坛,id为祝融遗族的人就是管理员,下面的各种回复者就是组织里的成员,他们都是祝融遗族外围血裔,管理员是刀家还是镰家外围血裔的人是不清楚的。他们平时负责从管理员那里接不同地方的赏金任务,任务完成之后雇主会直接把钱交给接任务的猎人,猎人只要把赏金的10%交给管理员,剩下的钱就够自己挥霍一段很长的时间。做任务多的猎人还能从管理员那里得到报酬相当高任务,而且这种任务只需要向管理员缴纳确定数额的赏金,比例比那种普通任务要低很多。 点名贴的用处就是管理员可以随时统计祝融遗族的在线情况,如果有人在半个小时之内不回复或者说回复了和纲领上不一样的东西时,管理员会自动认定该祝融遗族已被影组织清洗,这个人的id会被取消,其他各种信息也不复存在。 而纲领,就是类似暗号的东西,不同的人对应不同的暗号,而暗号完全由管理员决定,在上次点名结束的时候管理员会给每个回复帖子的人发暗号,不同的人暗号是不同的,半个小时之后,帖子被删除,所有成员只能记住暗号到下一次点名。 这个论坛其实是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bbs,只有登录特定账号才能在某一个不起眼的帖子中找到去除伪装的链接,点开这个链接之后系统会给你一个简陋的dos系统操作页面,输入正确的指令之后系统就会自动解除伪装,你会看到论坛的网页地址没有变,但是论坛的内容已经变成了赏金任务,任务的难度管理员会给出评级和赏金金额,然后如果有人对某一个任务感兴趣想接这个任务,只需要在帖子中回复do或者是get,之后这个帖子就会变成你的私贴,接任务的人可以进入这个帖子,但在别的id眼中这个帖子就被删除了,除了管理员。 一般在猎人接任务的半天内他会接到一个邮局送的信封,信封里是任务明细以及半张支票,完成任务后猎人要把雇主需要的东西用邮递的方式寄出,同时在任务帖中回复finish,等待管理员和雇主确认后管理员会把手里的另外半张支票寄给猎人,猎人在按照金额比例把部分赏金存进跟着令半张支票一同寄来的银行卡号,然后任务结束,赏金到手。 曾经有成员试图查询账号的主人,但是在接到转账之后账号会自动注销,注销前里面的钱会汇给管理员,猎人们始终查不到管理员的银行卡卡号。 这个办法的好处是论坛不会被奇怪的人看到,隐蔽性非常强,而坏处就是如果组织里出了叛徒整个系统将会被出卖,组织会混进外人,如果有了外人混进来,意味着什么管理员是不敢想象的。 与此同时,小云和小衣的亲爹坐在家里的电脑前长舒一口气,说道: “还好没有人员缺席。” “有的话清除掉不就行了。”妈妈在旁边说道。 “毕竟是同胞同血,这狠手我下不了。”男人点了一支将军烟。 “抽什么烟呛不呛人?快掐了!”女人皱起眉头并且想伸手抢男人叼在嘴里的香烟,她很不喜欢男人抽烟。 “秋桦的事该怎么办。对方好像是很棘手的人啊。”男人吸了一口之后吐出阵阵烟雾。 “你现在想也没有用,我们毕竟找不到对方,这里那么大。”女人把双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开始给男人按摩。 “小云小衣怎么样了?”男人很享受女人力道十足的按摩,这让她感到些许放松。 “放心吧,药物已经注射完毕了,只需要等待血统的觉醒,但是血统什么时候觉醒就不清楚了,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一年,甚至十几年也说不定。”女人说道。 “希望在我们死去之前他们能够接管天网……我觉得我们对待外围血裔是不是有种剥削性质?就像是封建时期地主对包身工的压迫。” “你想怎么样?”女人突然有种预感,而且是很不妙的预感。 “发点药物给他们吧,他们只有通过药物激发血统,外围血裔也有一定的血统能力,这样在他们暴露之前至少手里是有力量的,可以抵挡一下影组织的工作。”男人又吐出了一团烟雾,烟雾缭绕的小屋里,两个人商讨着不为人知的大事。 “这样可以吗?”女人很怀疑。 “至少可以让他们知道自己真的是祝融遗族,如果单单是眼中发光的话那不太华而不实了吗?”男人把烟蒂插进烟灰缸把火熄灭了,同时起身抓起椅子上的外套。 “你要去哪?”女人帮男人把衣服穿好,替他整好领带。 “你也跟着走,我们有点事情要忙。”男人用双手捧起女人的脸颊,用嘴唇轻触了对方同样的地方。 第八百三十二章:天网 “我知道,我只是想尝试一下。”猫头鹰无奈的说道。 “你再怎么尝试都没用的,你不会现在就要去小瑶的坟头去找她的骨灰盒吧?打扰死者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好。”老者说道。 “不会,我手里有她的骨灰,”猫头鹰淡淡的一笑,从脖子里掏出来一个穿着绳子的小瓶子,里面是白色的粉状物,“当初火化的时候我偷偷收集了一点。” 赏金猎人 “真么想到你居然有这种爱好。”老者端起酒杯啜饮。 “有什么不妥吗?”阿飞问道。 “没什么,我曾经看过不少,说是相爱的男女由于某些不可抗力而分别,两人离别之前互赠纪念物,约定多少年后于某时某地相遇,然后换回彼此赠送的纪念品,如果双方依旧独自一人的话便可以永远在一起……年少人的爱情啊,光看上去就是浪漫。”老者缓缓的说出这句话。 “就是比现实要浪漫很多嘛。”阿飞接话。 “嗯,可是现实就没那么幸运了,很多人在他们分别后的某一个晚上便忘记了彼此,他们又寻找到了另一个人,结婚生子,生老病死,曾经约定的那个日子早就变成了一生中不重要的某一天没留下什么记忆的过去了。你觉得这浪漫吗?” “不浪漫,一点也不。” “你确实是一个异类,纪念物居然是女孩的骨灰,难道你想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和那个女孩相遇吗?”老者端着酒杯观赏里面被酒折射的绿光。 “不想,那太惊悚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事?”老者打了个响指,整个走廊都亮了起来,金属制的铁板发出了寒冷的白光,而下一秒两块铁板就像自动门一样缓缓开启,里面是各种齿轮各种电机和集成电路组成的宏大场景,有个类似漏斗形状的物事,好似正在等待什么东西投放进去。 “仅仅只是想测试一下祝融遗族的科技到底靠不靠谱。”阿飞在嘴硬。 “测试?用个叶片什么的也比用骨灰强吧?至少我看看你嘴里卡在牙齿间的那个肉丝都好使。”老者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好吧我承认我是想复活小瑶,有什么问题吗?”阿飞实在是懒得对付老者的逼问,只好就范。 “没什么问题,只是觉得你还在为往事纠结。”老者仰头喝尽杯中的最后一点伏特加,“啊!在这种寒冷的天里最适合喝这种酒了,有的时候我们必须要佩服战斗民族的智慧。” 阿飞没有再说话,他脱下手套小心翼翼的打开小瓶子把里面的粉状物倒进眼前漏斗中,管道里液体的颜色开始变化,花花绿绿的液体瞬间都变成了清澈的无色,好似清水在里面流动。 “我估计很难成功。”老者呢喃。 “不成功那我就认命。”阿飞说道。 “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你觉得组织的计划能成功吗?”老者只能换个话题。 “不知道,为组织培养一个祝融遗族杀手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记忆的剪除是最重要的步骤,这要耗费大量的资源,为此我们的计算机不知道要工作多长时间才能得出适合的电刺激参数,不损伤大脑,仅仅只是剪除记忆。而且在剪除记忆的同时还要添加适合我们的东西,不过难保有什么东西遗漏掉没有剪除的。毕竟祝融遗族的科技是偷来的,很难说分析不成熟。”阿飞很高兴老者不再谈论有关于那些感情的话题。 “你好像对祝融遗族的科技不抱什么信心啊。”老者看着曲折的透明管道说。 “是对我们的科技不抱什么希望。”阿飞补充说道。 在这时,墙壁里面已经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音,那是装备部模块在工作,不同于一般计算机控制的电控系统,装备部的联动模块由齿轮转轴等机械原件组成,成本和电控相比高出来了不止一点两点,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除非改动内部的机械构造,否则这一部分是不可能被破坏的,相反若是电控,就很有可能被人通过网络入侵计算机,进而控制不知装备部模块,严重的话整个地下设施都会沦陷。 也许影组织手眼通天,但是有一个比影组织更加神秘的存在,让知晓祝融遗族之谜的人类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那就是赏金猎人组织——天网。 与此同时,在一个网络论坛bbs上,有一个帖子被置顶,红色的字体标明这个帖子是一个点名通知贴,而帖子只有一个词——归来,发帖人:祝融遗族。 在这个帖子发表过后的几秒内,这个帖子回复破百,有一百多人在这一秒内回复了这个帖子,而且回复内容千奇百怪而且没有规律,有的人回复兔子,有的人回复老鼠,还有的人回复桌子。 然后又过了几分钟,帖子没人回复,半小时后帖子被管理员删除。 这个是赏金猎人组织天网的专用论坛,id为祝融遗族的人就是管理员,下面的各种回复者就是组织里的成员,他们都是祝融遗族外围血裔,管理员是刀家还是镰家外围血裔的人是不清楚的。他们平时负责从管理员那里接不同地方的赏金任务,任务完成之后雇主会直接把钱交给接任务的猎人,猎人只要把赏金的10%交给管理员,剩下的钱就够自己挥霍一段很长的时间。做任务多的猎人还能从管理员那里得到报酬相当高任务,而且这种任务只需要向管理员缴纳确定数额的赏金,比例比那种普通任务要低很多。 点名贴的用处就是管理员可以随时统计祝融遗族的在线情况,如果有人在半个小时之内不回复或者说回复了和纲领上不一样的东西时,管理员会自动认定该祝融遗族已被影组织清洗,这个人的id会被取消,其他各种信息也不复存在。 而纲领,就是类似暗号的东西,不同的人对应不同的暗号,而暗号完全由管理员决定,在上次点名结束的时候管理员会给每个回复帖子的人发暗号,不同的人暗号是不同的,半个小时之后,帖子被删除,所有成员只能记住暗号到下一次点名。 这个论坛其实是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bbs,只有登录特定账号才能在某一个不起眼的帖子中找到去除伪装的链接,点开这个链接之后系统会给你一个简陋的dos系统操作页面,输入正确的指令之后系统就会自动解除伪装,你会看到论坛的网页地址没有变,但是论坛的内容已经变成了赏金任务,任务的难度管理员会给出评级和赏金金额,然后如果有人对某一个任务感兴趣想接这个任务,只需要在帖子中回复do或者是get,之后这个帖子就会变成你的私贴,接任务的人可以进入这个帖子,但在别的id眼中这个帖子就被删除了,除了管理员。 一般在猎人接任务的半天内他会接到一个邮局送的信封,信封里是任务明细以及半张支票,完成任务后猎人要把雇主需要的东西用邮递的方式寄出,同时在任务帖中回复finish,等待管理员和雇主确认后管理员会把手里的另外半张支票寄给猎人,猎人在按照金额比例把部分赏金存进跟着令半张支票一同寄来的银行卡号,然后任务结束,赏金到手。 曾经有成员试图查询账号的主人,但是在接到转账之后账号会自动注销,注销前里面的钱会汇给管理员,猎人们始终查不到管理员的银行卡卡号。 这个办法的好处是论坛不会被奇怪的人看到,隐蔽性非常强,而坏处就是如果组织里出了叛徒整个系统将会被出卖,组织会混进外人,如果有了外人混进来,意味着什么管理员是不敢想象的。 与此同时,小云和小衣的亲爹坐在家里的电脑前长舒一口气,说道: “还好没有人员缺席。” “有的话清除掉不就行了。”妈妈在旁边说道。 “毕竟是同胞同血,这狠手我下不了。”男人点了一支将军烟。 “抽什么烟呛不呛人?快掐了!”女人皱起眉头并且想伸手抢男人叼在嘴里的香烟,她很不喜欢男人抽烟。 “秋桦的事该怎么办。对方好像是很棘手的人啊。”男人吸了一口之后吐出阵阵烟雾。 “你现在想也没有用,我们毕竟找不到对方,这里那么大。”女人把双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开始给男人按摩。 “小云小衣怎么样了?”男人很享受女人力道十足的按摩,这让她感到些许放松。 “放心吧,药物已经注射完毕了,只需要等待血统的觉醒,但是血统什么时候觉醒就不清楚了,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一年,甚至十几年也说不定。”女人说道。 “希望在我们死去之前他们能够接管天网……我觉得我们对待外围血裔是不是有种剥削性质?就像是封建时期地主对包身工的压迫。” “你想怎么样?”女人突然有种预感,而且是很不妙的预感。 “发点药物给他们吧,他们只有通过药物激发血统,外围血裔也有一定的血统能力,这样在他们暴露之前至少手里是有力量的,可以抵挡一下影组织的工作。”男人又吐出了一团烟雾,烟雾缭绕的小屋里,两个人商讨着不为人知的大事。 “这样可以吗?”女人很怀疑。 “至少可以让他们知道自己真的是祝融遗族,如果单单是眼中发光的话那不太华而不实了吗?”男人把烟蒂插进烟灰缸把火熄灭了,同时起身抓起椅子上的外套。 “你要去哪?”女人帮男人把衣服穿好,替他整好领带。 “你也跟着走,我们有点事情要忙。”男人用双手捧起女人的脸颊,用嘴唇轻触了对方同样的地方。 第八百三十三章:奇遇 而宋新云和新衣的父母也在这一次离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一直以来虽然有着许多的联络,但却从未真实的现身与他们兄弟的面前,而此后抚养他们长大的,却是他们的姨姨妈。 新云在茫茫的人海当中穿行着,夜风冷,但却让他疼痛不止,他在想这些记忆都是为何被他忘却了呢? 姨妈姨妈姨父所说的天网,他还有些记忆,而当时在u盘里的那个不明的网址和号,大概就是父母所说的给他们留下的天网。 但是这个天网却不知去何处寻找,甚至连半点踪迹怕是也难以寻到。 而那个时刻,却在脑海之中窜入不知所谓的声音,却是一个女孩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想让我助你吗?” “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你知道知道,你还欠我一笔账没有算,这一次我是来讨债的!” 话音刚落定,新衣就看到了从自己袖子中落下了一个符咒,此符咒是母亲给他留下的,然后转身离去的那个背影,是他至今为止都无法挣脱的梦魇。 你这几年吃的苦,都是你前几年作的死。 用这句话来形容茗苏元,简直就是一语成谶。 她终于脚踏实地的站在了地面上,看着眼前戴着千八百度后啤酒瓶底的面瘫男子旁边,激动得难以自持,恨不得马上扑上去,给眼前这个男人实施修炼多年的狮子连弹,她的怨气早已经深厚的足够一脚把他踢到马来西亚,但是茗苏元还是忍住了,百般劝诫自己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人形一定不要自毁形象,否则是分分钟都会被这个理科男瞬杀到吐血。 茗苏元这么做是梦寐以求,十几年来间歇不断的想要咆哮出自己的心声,作为一个小福泽寿元的难言之苦!在所有姐妹中,基本都成功升值为了毛爷爷,唯有她仍旧是雷打不动的一毛钱,上面依旧是沉重应景的蹋着兰花和大大的一!角! 说到升值,这是钱界不成文的规定,基本大意就是你需要在几百甚至几千人手里作为货币流通而产生价值,从一毛钱转变为一元,五元,十元甚至是百元大钞,这就要看你的主人是否愿意将你花出去,这就是在流通中产生的价值增长。 茗苏元当年刚刚被生产出来的时候,心里也装着走上人生巅峰的梦想:很快升值为见才欢喜神,进入仰慕已久的白金银行卡男神白夜的怀抱!但是梦想还没有酝酿成形,就便秘在了路口。 因为她遇到了这个人!她这辈子命格的障碍物:一个拥有严重的反.社会人格的理科男! 一想到这里茗苏元内心就一阵翻江倒海的汹涌,这段孽缘还要追溯到这孩子还没长歪到这个程度还是一枚软萌可推的小正太时,茗苏元还是他母亲手里刚刚买菜找回来的一毛钱,但是不知为何她的手攥的自己死紧,差点没把自己捏回出厂设置。就在茗苏元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她手心里的汗腐蚀化之前,她摊开了手掌,茗苏元看见了眼前一个剪着西瓜头大眼睛萌哒哒的小正太,他歪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然后很不解的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云儿,你去买个冰糕回家去吃吧。” 小正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挺着大肚子的母亲,摇了摇头,说道:“不要。” 他母亲不由分说的把钱塞到小正太的手里,厉声说道:“让你去你就去!” 小正太:“……” 过了一会,茗苏元感觉着小正太胖嘟嘟的手不断的收紧,不愧是一家人,这手感都这么的熟悉,茗苏元在窒息中默默的想到,但是耳边突然炸开嘹亮的痛哭吓破了她的小胆:“姨妈姨妈!姨妈姨妈你在哪啊?!姨妈……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云儿啊……” 茗苏元自己身上热热的,又咸又苦的味道愣是浸泡自己全身三天三夜都没散去。 此后这个孩子总是愣愣的看着自己,动不动就海浪决堤,这种癔症后果最终也波及到了茗苏元的身上,她被小正太拿着一块花布里三层外三层的包成了木乃伊,茗苏元失去了作为钱的价值,随着时间这个孩子面部表情越来越石雕化,最终发展成了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注视着自己,吓的茗苏元纤细的神经日益衰弱。 在这熊孩子的身边过了十几年暗无天日的生活,茗苏元终于炸毛了。 凭什么断我升值加薪的财路!凭什么这么仇苦大深的看我,我又和你没有什么血海深仇! 作为一个有梦想有价值的硬币,茗苏元决定去燃烧剩余的激情去实现自我!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逃狱! 越狱这种事情,就像是武侠一样精彩。 这里是哪里?为何一片漆黑…… 大侠被卸去了四肢,被关在了最底层暗无天日的幽冥之狱,四周还有重兵把守,密不透风,简直是插翅难飞,如何逃出去? 很简单,用滚啊! 这个时候茗苏元才会感激自己是个有骨头的硬!币!而不是那种需要风来协助飘啊飘的纸!币! 她找到了层层包裹之下的缝隙,从那个小缝隙慢慢的挪动身体,她贫胸足够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至少……至少她扁的很平! 非常奇迹般的,她钻出了那层盔甲,然后在主人的裤兜处,茗苏元泫然欲泣,终于老娘重见天日了!啊!我又可以抓住明天崭新的未来了! 茗苏元瞅准了目标,乘着理科男不备,一个鱼跃滚了下去,然后在地上蹦了几蹦,笑得很开心的滚到了一边,理科男似乎没有任何发现,依旧朝前大步走着。 再见,反.人类社会男!茗苏元扯得诡异的嘴角还没有收回,但是紧接着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吃着雪糕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然后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捡了起来,跑着朝理科男的背影喊道:“大哥哥!你的钱掉了哦!” 哦不不不!!!看着小女孩胸前鲜艳的红领巾,突然的大悲大喜让茗苏元整个脸部扭曲了起来,捂住脸绝望的哀嚎了半天,最终还是被交付到了一个熟悉的掌心里,看到理科男微微一怔的脸庞,他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扯出那块布,一向平如直线的声音微微有点拔高道:“哦,谢谢。” “不用谢,我们老师教过我们要做个拾金不昧的好孩子!” 那缺了两个小门牙的灿烂的要闪瞎茗苏元的铝合金的狗眼,她内心血流如注。理科男手指微凉的摸了摸自己,然后放进了钱包里。 “哟,元儿?稀客啊!你回来了?”钱包中假寐的一元钱有些惊讶:“你不是被调到特殊保护部门去了吗?”话音未落,茗苏元就嗷嗷叫的扑了上去哭诉。 “菊花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蠢?我错失逃走的了良机!” “没事,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吗?” “诶,菊花哥哥你也错失过升值的良机?” “那倒没有,我是说我经常觉得你很蠢。” “……” 茗苏元明媚的忧伤着直到她被再次拿出来,理科男握着她,她看到他的眼里的漠然一点点融化,然后握住她,抵在自己的额间,发出莫名的叹息。 “对不起,这次一定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茗苏元一怔,还没等铝制的心脏少许动摇,理科男简直就是最大限度以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诺言,他来到了一扇门前,打开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看起来无比坚固的箱子,然后将她放在了隔绝外界的玻璃里,巨大的齿轮在她的眼前紧.合住,世界顿时陷入了无尽的静谧中。 这是要囚禁我一辈子啊摔! “这里是……什么地方?”茗苏元转头,看到眼前金碧辉煌的场面,什么叫做炫富!就是毛爷爷一打叠着一打的还拿金灿灿的金子当脚垫子!茗苏元看着上面端坐的几个散发着高冷气质的银行卡,其中之一就是茗苏元垂涎已久美色当前的金卡白夜! ……这里难道是钱财的天堂,最具有价值的财物才能有幸被奉为上宾进入的传说中的,保险柜?! 茗苏元呆住了,自己这么被放进来了这个地方?!这还不是分分钟被秒杀的节奏吗?! “诶?来了个新人呢?”面前走来拖曳着绣了一层又一层高贵牡丹长裙的女子,精致的妆容让茗苏元不禁退了几步,她走近看清楚之后很惊讶的喊道:“哇,是硬币诶!”牡丹卡女的话音刚落,其他钱啊卡啊纷纷涌了上来,把她围了个铁紧。 “居然还是一角钱的!” “看看这时间,都是好几十年前的钱了!” “居然还没被回收,也没有升值,简直是穷到一种境界啊!” 茗苏元流着辛酸的眼泪捧着碎成小饼干的心默默地打算遁走,但是牡丹女却很豪爽的将她一把拉了起来朝其他人怒道:“穷怎么了,穷就应该被人嘲笑吗,抬头挺胸让大家看看,你不仅穷你还平!” 一瞬间茗苏元只想对其隐身不可见,白夜却风度翩翩的走了下来,转眸在她身上看了看,笑道:“别在意,大家都是很喜欢开玩笑的人,话说回来你怎么还没升值呢?” 茗苏元看着他温润的脸,哇的一声哀嚎了起来,她简直是被理科男虐的分分钟嗷嗷哭啊!顿时将满腹委屈真情实意的说了个遍,她讲完后甚至还有几张大红毛爷爷会想起自己为了升职而被虐的坎坷人生而偷抹眼泪。 第八百三十四章:坎坷的命运 “人类太过分了!愣是把一个黄花大闺女拖成了大龄剩女啊!”大红牡丹女也哭的嗷嗷叫,一个巴掌扇到她的背上说道:“你的忙姐帮定了!” 茗苏元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厥,就被剩下的纸币和银行卡纷纷热情的拍了个遍,顺便还被金光闪闪的小金条们给了一个同情的大熊抱。等到她喘上气,牡丹女的话差点让茗苏元一口气呛死自个:“把他推倒吧!” “等等等等!!!纳尼?!” 牡丹女拍了拍她的肩膀,苦口婆心的说道:“你现在可是在保安系统超过生物学范畴的保险柜里,你的胸再平,我相信你也挤不出去,所以我们只能从外部入手了啊!打开这个保险柜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就是让他成为你的atm机!” 成为atm机?!美女你是不知道那个反.社会理科男究竟是怎么虐各位人类妹子的!从小到大他似乎就是和女性有仇一样,虽然高达一米八七的个头和修长的身形总是走到那都像是一座移动冰山引来无数美人竞折腰,但是好一点的就是被冷脸吓走,坏一点的那毒舌简直就是人间利器。 比如前段时间,在理科男依照惯例将自己拿出来擦拭的时候,理科男的一个看起来很乖萌的女学生不知是不是脑子抽了,跑来问他一个问题:“老师,你说我暗恋的人会不会也会暗恋我?” 理科男头也没抬的反问道:“如果你知道暗恋的人正好也喜欢你,这叫做什么吗?” 小女生娇羞的摇了摇头。 理科男面无表情答道:“这叫想象力。” 众钱:…… “咳!所以这个任务是很艰巨的!但是想要升值的唯一秘诀不是一种方法,而是一种行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正视你自己,你失败的原因并不是你被囚困的人生,而是你根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你难道要一辈子这样活着吗?!”牡丹女言辞诚恳的一番话让茗苏元醍醐灌顶,热血顿时向上涌去:“我一定要升值!” “这就对了!我们帮你塑身吧!” 见识了她的决心,被她坎坷艰难人生感动的各路人马决定统统来资助这位一直处于最底处的小学妹,连最高层她最最仰慕的vip银行卡大哥白夜都来支持她,将自己的铝壳银的外皮借用给了她,牡丹卡女暂时给她赐予了实体。 茗苏元简直是受宠若惊,披上白夜的衣服时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幸福。 白夜说:“不用谢,这样我们也能消停点。” “……” 为了拯救自我,于是在大家帮助下茗苏元焕然一新的出现在了理科男面前,为了证明儿子的性取向正常,她早已得知他被他的父亲摁着已经相了无数次亲,而且今晚的就是她唯一一次机会! “你好……我是浅予。”茗苏元尽量平静优雅的朝他说道,心里不由得擂起了鼓,虽然知道她自己实体化的时候的样子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好歹也是小家碧玉!至于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她在偷听他和他姨夫打电话的时候知道的,貌似有一个叫浅予的女生要来看他,还不忘给他说道是个才华横溢,温文尔雅的美人,刚从美国留学回来,而且还有一手好厨艺,你一定要去亲自接她增进感情等云云。 理科男一口回绝,他姨夫却意外的倔强,说道那孩子可是千里迢迢赶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你姨妈的面子上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她!理科男很无奈的回了一句:“难道她来我这里就是为了看鸟拉屎?” “……”他的姨夫第一次被气到无语凝噎,最终丢下一句就算是我和你姨妈欠你的,你若是不去你就连鸟拉屎都看不到! 后面说些什么就不知道了,总之理科男挂掉电话之后眉头皱了一个晚上,看的茗苏元心里一阵暗爽。这次反倒用到了这个机会,他们几人便将原先拟定好的计划实施,成功的篡改了他们相见的日程,提前了一个星期,换言之,她只有一个星期的攻略时间! “哦,你来了。”理科男两眼如同伽马射线一样扫了她三遍还是极有礼貌的站了起来,将她请到座位上,单刀直入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但是为了方便我们相互熟悉彼此,我还是要和你提醒一下,我是大学数学老师,比你大四岁,兴趣爱好是做化学物理实验。我这个人有很严重的洁癖,由于工作会很晚回家并且不喜欢做饭,而且我在家的时候一定不能有人来打扰我,你能忍受我吗?” 茗苏元虽然没有听太懂他的意思,但还是懵懂的点了点头:“嗯……嗯!” “好,那么你有什么在家要注意的事项么?或者你独特的习惯什么的。” “诶——没——没有——” “那就可以了。”他黑色丝边的眼镜背后泛着白光:“那么,现在就回我家吧!” “……” “……” “……啥?!” 茗苏元亦步亦趋的跟着理科男走回了他的家,虽然自己对于他精简到了一定程度的家熟悉到比他本人还了解,但是自己还是第一次以人类的身份进入到这里,心底简直是拧的和小麻花一样。 这个禁欲十足的理科男,从来没有让女性来到过他的房间,现在却堪堪对这个浅予例外,刚刚见面到现在不足十分钟,就把陌生的女孩子带回家,这个家伙,难道自己纵横江湖数十年的理性已经跟不上他翻天覆地的思想的发展了么? “请坐,不必拘束,当作自己家便好。”理科男端来了一杯咖啡,放在她的面前,然后坐在了茗苏元的身边。 茗苏元全身上下顿时像是有百只大虱子乱跳一样坐立难安,浑身紧绷了起来,手里满满的捏了一把汗。两个人对着空气发了一会呆,茗苏元终于忍不住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磕磕绊绊的说道:“那个……宋新云,你……” 理科男转脸看着她,茗苏元更紧张的磕巴着说不出话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头顶上抚摸着,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但今天你也很累了,先休息吧。” 茗苏元却差点把舌头咬掉:“你知道我的目的?” 理科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她。他的手指的温度顺着从茗苏元的头顶一直顺着她的四肢燃烧了下去,她的脸腾地通红了起来。 好熟悉的温暖,依旧是她在他身边数十年如一日每天都会感受到的温度。但是没有想到,作为一个人类,也能感受到。 “呦西!看样美人计的作战计划成功了!”牡丹女大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夸张的笑道:“没想到你借来的身体这么奏效,果然是男人都难过美人关么?看来很快你就能扑倒他了!” “……”茗苏元应该感觉到高兴,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一瞬间却心底飞窜过一抹失落。 这个温暖,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一个人了。 “元儿,你要再接再厉!现在可不是和我们废话的时候!”牡丹女突然重重的拍了拍她双肩,笑得万分的奸诈:“你已经进入了家门了,现在可以你掌握主动权的好时机啊!” “啊?”茗苏元一脸茫然。 牡丹女笑的更加的邪恶,围着她打转道:“你这个身体——虽然先天性条件不足,这不是你的错——!但这未涉足社会的清纯身体,啧啧……速战速决吧元儿!”说罢两眼放光的将她一条腿提起,一用劲,将茗苏元生生的甩了出去! “哇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啪叽!” 啪的一声灯突然打开了,理科男眯着眼睛,与在他卧室四肢着地的茗苏元四目相对,微怔道:“你怎么……” “不不不,我我我我我我我……”茗苏元一边疯狂飙泪一边语无伦次的甩头道:“我我我……只是……” “怕黑么?” “诶?” 理科男若有所思的点头着:“女孩子果然是这样么。是我疏忽了。”说罢将被子揭开一角,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似乎是无可奈何道:“那么,一起睡吧。” 茗苏元呆愣了几秒,看着他此刻摘掉眼镜之后的清秀脸庞和从衣襟微妙敞开弧度之下的销魂的肌肉线条时,一股热血突然往头上一涌,猛地从鼻子“扑哧”喷了出来! “你怎么了?喂?诶???难道是贫血吗?!” 茗苏元在他难以置信的表情面前,小脸着地的栽了下去。 在她悠然转醒的时候,感觉自己睁不开眼睛了,她愣了愣,才想到了刚刚自己很丢脸的对着他彪了鼻血,就感觉这画面太美她不敢回想。但这个理科男,真是潜伏帝啊!居然这般的欲求不满!不过这满脸的绷带是神马回事当我是木乃伊么?! 她费力的用左手拉开了绷带,看到了伏在她床边的理科男。他有些疲惫的睡去了,手里还攥着她右手。他的手指骨节纤细修长,轻而易举的将她的小手包纳了进去,茗苏元怔怔的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却在触碰他的前一刻及时收住了手。 他突然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秀气的眉头拧成了一团,浑身轻轻的颤抖着低喃:“……姨妈姨妈……不要丢下我……” 这力道,好熟悉……茗苏元泪流满面,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孩子的童年阴影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第八百三十五章:幻真幻假 于是她像往常一样,将他的肩头环住,温柔的低声道:“没事,不怕,姨妈姨妈会回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浑身一僵!一道怒雷劈的她外焦里嫩…… 糟了!已经这么久已经形成习惯了,从小到大每次他做噩梦的时候都会抱住他一遍遍的抚摸他的头安慰,可是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自己是没有实体的哇!所以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可能知道哇!可是现在……完了完了完了被他听到了怎么办啊啊啊!!偏偏此刻理科男突然一动,从她的臂膀里抬起头。 “你——”理科男悠悠的张开嘴,还没说什么,茗苏元就叫的格外惨烈:“啊哈哈哈你在做梦你在做梦你在做梦你只是在做梦!” “你就那么想让我们和好?” “诶——不——”茗苏元紧张的一身冷汗,没能理解他话语里的意思。 理科男看她这样摇了摇头躺进被窝,拍了拍一旁说道:“算了,很晚了,睡吧。” “晚安!”茗苏元呼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慢慢的爬到了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躺了下来,心里一直默默地后怕:幸好没有深究,否则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怎么了?还是睡不着么?”过了一会,理科男突然侧过脸问道。 “哦,不——” “也是,毕竟很多年没有见了。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不安也是理所当然的。”理科男伸过手,再次摸着她的头说道:“但是别怕,我在呢。” 在如水的月光下,他的表情那么的温柔,带着莫名的让人安心的力量,和以往毒舌冷漠的面瘫男截然不同,茗苏元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跳得飞快,脸上席卷而来沸腾的温度几乎要让她的狼血沸腾。 这么看起来,这个反.社会男,温柔起来的样子怎么那么令人把持不住,好想把他按倒这样那样翻来覆去好好疼爱—— “宋新云……”茗苏元柔柔开口道:“你喜欢我吗?”话刚一出口,茗苏元就回过神来了,心却骤然提到了胸口。 宋新云微微一愣,接着露出非常温柔的神色说道:“我当然喜欢你。” 茗苏元的心倏的一紧,鼻子一酸,她咬住嘴巴,听到理科男反问道:“那么,你喜欢我吗?” 茗苏元紧紧的捏住被子,过了好久才极尽努力的哽咽道:“……喜欢……” “你哭了?”理科男的声音有些慌张,有些不知所措的将她柔软的身子抱在了怀里,抚摸着她的小巧的脊背,温柔的安慰道:“没事……这么多年,你也受苦了……” “哇——”茗苏元忍不住放声大哭,怨念颇深的碎碎念道:“可是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啊……” “是,我知道,我也喜欢你啊。” “呜呜呜——可是是我喜欢你啊!!!” “……是,我也是喜欢你啊……” “哇——” 理科男看着怀里哭得……更加大声的人儿淡然的弯起了嘴角,调侃道:“再哭,明早眼睛可是会肿成包子的哦,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唔……”茗苏元抽噎着止住了眼泪,然后捏住他的衣服,极尽萌呆的恳求道:“既然你喜欢我,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一枚一角的硬币在太阳下泛着不怎么亮的铝光,平躺在茗苏元展开的手掌心内。它上面还印着被制造出来的年份,而那一年,他正好五岁。在那之后过去了整整二十年,这枚硬币一次没有再被使用过。 茗苏元握着这枚钱币,回顾自己辛酸的历程都可以开一个油盐酱醋铺了。 自己翻身的日子,终于到来了吗?!茗苏元泪流满面,很快自己就会身价百倍,升职加薪,变成见才欢喜神,迎娶土豪白,走向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这枚硬币,是我很珍惜的东西,因为它是姨妈姨妈走之前给我留下唯一的东西。”理科男爱惜的将它抚摸着,然后放在她的手心:“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这里有这个硬币的,而且还知道二十年前的,现在可是很难找到的。” “这个嘛……”因为这个就是我啊!被你囚禁了整整二十年的我啊! 茗苏元堪堪咽下到了嘴边的咆哮,还没想好措辞,理科男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说到:“哦,我知道了!是姨妈告诉你的吧!” “……诶?不……” “她果然没有忘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早都不恨她了。父母离婚现在已经是很常见的了,我也早已经想通了,所以……”理科男有些羞赧的挠了挠头,脸色微红的说到:“回去帮我给姨妈带话,我最近会去看她老人家的。” “哈?” “哈什么哈,这不就是咱姨妈和老爸拜托你来的目的吗?真是的,居然来打亲情牌,但是算了,他们斗了一辈子,也老了,我也累了,这个硬币你就帮我还给姨妈吧。” “……等……等等……宋新云,我不知道你……” “啪!”理科男不客气的在她的脑门上一弹说道:“怎么还这么生分,对着哥哥是该直呼其名的么?就算是当初你还在姨妈姨妈肚子里被带走的,但我还是你亲哥哥,小丫头差不多也该习惯了吧!你可是我的亲妹妹诶!” 茗苏元的世界顿时安静了,只有他最后的几个字一直在不断的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你可是我的亲妹妹诶! 我的亲妹妹…… 亲……妹妹…… 纳尼?! 茗苏元最终给他刷的鞠了一个大躬,只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无颜再见江东父老无颜面对日月星辰无法直视自我梦想此地不宜久留我还要搭顺风车回家再见再也不见!”然后不顾他满脸的茫然扭头撒腿就跑。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我活了二十年都没有这样丢人过啊!!茗苏元一路哀嚎,千万只神兽万马奔腾—— 居然拿着他亲妹妹的身体,对他告白了哇啊啊啊!!!我的人生,我的事业我的梦想我的青春呐从此都写满了耻辱哇! 神啊!快让我花出去吧花出去吧!! 二十年后的今天,物价膨胀,早已经没有了一毛钱的立足之地。它就算被丢弃在地上,也会被人类的皮鞋踏着走来走去,然后就,然后就这样消失了吧…… 茗苏元捏着手里的一毛钱,泪水不断的飞溅。 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处理了处理了,一毛钱一个,快要化掉了啊!!!快来买吧!”一旁的一个人推着一个小推车走了过去。 “……” “浅予——浅予你在哪?” 宋新云回过神来的时候,浅予已经跑了出去,他刚刚追出去,那娇小的身影就隐没在了汹涌的人潮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他当年一个转身,然后被他的母亲永远的丢在了人群里。 他的心莫名的慌张了起来。 “浅予——你在哪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寻找,但是仿佛只要一松手,就会让她在这个世界消失掉。但是天大地大,他却无从寻觅。 他暗骂一声自己太笨了,然后拿出了手机,迫不及待的打通自己手机上一直存的一个电话,等到接通后,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喂?” 宋新云顿了顿,然后镇定的张口道:“姨妈,是我。” “这位小哥,你是宋新云是么?”推着一个小车的人突然走到了一个静静坐在角落默然不语的男子面前,问道。 男子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在那个人呼唤了好几声之后才一脸惘然的抬起头:“啊?” 推着小车的人耐心的再问了一遍,男子木讷的点了点头,小车的人终于呼了一口气,从小车里拿出一个冰糕递过去说道:“这个,是一个女孩让我送来的。” 男子看到这个冰糕,本来黯然失色的眼瞳猛地粹然发亮,他激动的站了起来抓住那个人的手说:“是个女孩?她人在哪里?” “这个……她把冰糕给我之后,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推车小哥长的文质彬彬但是却极为敬业的还原了当时场景:“她就让我把这个递给你,然后貌似很生气的说了一句再见,反.人类社会男。” “……”男子的身体徒然沉了下去,他一手捏着冰糕,然后沉沉的凝视着它冰亮透彻的身体,忆起方才给姨妈姨妈打的那个电话。 “……你是,云儿?”电话那边仿佛难以置信,停了半天才哽咽道:“我……我真是太高兴了……你突然打电话过来……为什么……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 “姨妈,不是你让浅予来当说客的吗?我现在已经想好了,我待会就和她回去看你。”宋新云柔声说道。 电话那头却突然沉默了下来,他姨妈姨妈的语气变得很疑惑:“予儿?” “啊,对啊,姨父给我说了,浅予要来我这里住几天,难道她没有给你说?她已经在我这里住了一天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颤抖:“云儿,予儿这几天一直在我这里,现在,她正和我在客厅里面包饺子……” 宋新云没有听清后面说了些什么,只感觉这事情发展的起承转合太快,他一时没能承受的来。 这个冰糕,究竟是……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脑子里徒然一闪。 第八百三十六章:手掌心 “这位小哥!那个小姐给你的钱,能否给我看一下?”他找了好几圈,终于在后面的小树林里找到了那个推车的帅小哥。 “可以啊,但是数量可是很多的啊,你可以找得到吗?”那个帅小哥像是早有准备一般拿出一个大包袱,哗啦啦从里面抖出一堆闪闪发亮的硬币出来。宋新云当场就惊呆了,最终还是蹲下了身,在里面一个个寻找了起来。 “元儿你说,你是为什么要升值呢?”白夜曾经这般问道,茗苏元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为了升值成见才欢喜神然后.进入你的怀抱里啊!” “哦,原来是这样。”白夜一如既往的温柔道:“但是你知道的,我的心容纳量是无限的,无论多少钱我都可以装得下,你最终只不过是我心里的沧海一粟罢了。” “我知道——我知道——”茗苏元捏住衣服,泣不成声:“我只是想证明我也是有价值的。” “但是啊,元儿你要记住。”白夜抚摸了她的头笑道:“若是有个人将你视若珍宝,你就是无价的。” 推着小车的小哥蹲了下来问这在钱堆里奋战了一个多小时的人道:“这个钱,就那么重要么?” 宋新云点了点头,依旧是执着的在晃眼的钱堆里一枚枚寻找,似乎是不找到就不会罢休。 “有多重要?” 宋新云顿了顿,坚定的说道:“无价之宝。” 虽然不知道她这样以妹妹的身份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在做噩梦的时候她在无意之间赐予了他想要破镜重圆的勇气,让他第一次怀念自己的家人,思念自己的母亲,想要重头再来,原谅以往所有承受的伤害。 也许,那个喜欢,也是假借她人之口,说出来的呢?虽然当时以为是自己的妹妹,就也说了兄妹之间的喜欢之情,但是如今——她悄然的把他的家庭伤痕补好之后,连个真实的名字都没留下,一个转身,他再次失去了重要的人。 心里感觉一阵痛心的酸楚,他却已经长大到不能哭喊的年纪了。 “你听到了吧?元儿?”蹲着的小哥突然站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笑道:“还不快出来?” 宋新云转身,瞪大了眼睛。 在明媚的阳光下,一个女孩子怯生生的从他背后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她低着头似乎是不敢直视他,宋新云站了起来。她双手捧着一枚一角钱的硬币,涨红了老脸磕巴道:“这是你的钱……还你……” 宋新云大步走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她。 “记住我不是反.人类反.社会男。”他莞尔一笑:“我是收藏硬币控,你愿意,当我的收藏么?” “啊?——”难道这个人又要我吧锁在保险柜里?!茗苏元差点飙泪,却没想宋新云牵起她手说道。 “收藏在心里。” 只愿得一人心,把你捧在我手心。 对于君鲤来讲,自己作为元铮时候的记忆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这把雪音剑里继承了他的记忆,他当时所看到的奇异的景象,让人有一种不知道是不是做梦的幻想而已。 但如果是幻想的话,这个想象未免太过于真实。 但若是这个事情与他有着什么关系的话,大概就是他在那个场景里所见到的熟悉的面庞,并非是他人,而是九婴。 九婴为什么也会出现在哪里? 他当时就觉得十分的惊讶,而自己作为元铮时刻所经历的那些人,其中也有着让自己觉得十分熟悉的人。 看来是与神器有着关系的人,一直都是这样将神器传承了下来。 而他自己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继承了元铮的记忆吧。 不知道其他的神器的主人,是否也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而千雪,是否也是因为这样也会看到这个幻境呢?他一直都不确定,但是他隐约的觉得自己是有着使命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而与千雪相遇,这是他使命之一。 所能证明的就是他对着千雪一直以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执着,这一份执着让他在与千雪的相处之中越发的沉沦,直到后面,他不惜的要去龙族找她。 即便是锥心之痛让他在床榻上蜷缩了许久,采薇一直在一旁照顾着自己,他一会觉得热一会觉得冷,在元铮和自己的记忆当中混乱着,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又来到了那个幻境当中。 在那个幻境当中,自己就像是如鱼得水一般,他能看到自己站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注视着下方移动的盒子,这像是被人规划好的极为精巧设计的道路,将一座座高大的殿宇分开。 他身上穿着也奇怪,贴合着自己的黑色衣服,俯瞰着下方林林总总的世界。 这个梦境有时让他相信这是在世界上真实存在的。 他也想找到那个世界,这样他约莫就能明白自己为何会和千雪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而自己存在这个世界上,雪音等神器存在又是何意义。 而从梦中挣扎醒来后,他一身都是汗。 他只觉得心悸,莫名的让他害怕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在床榻上躺着了,他要去龙族之地找千雪。 他不顾采薇的阻拦,愣是拖着病体下了界。 但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龙族果然是出了大事情。 在龙骨山,龙族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他赶到的时候,千雪也浑身是血的在满地的残骸当中茫然失措,她怀中抱着一个男子,应当就是他的夫君,龙族的三太子梓衍。 他皱着眉头走到她面前,千雪看见了他,愣住了,又泛着苦笑:“你来做什么?是来看好戏的吗?” 他压制着翻涌的气血,将她拉了起来:“和我走。” 君鲤一直都想光明正大的对她说出这句话,拉着她远远的离开,回到苏继山,与母亲一齐避开尘世的生存下去。 但这是他的想法,却不是她想要的。 她的手那么的冰凉,从他的手中脱离了下来:“我要回妖族。我不能丢下他。” 她言简意赅的说着,指了指在一旁已经神情恍惚的梓衍,他忽的站了起来,发了疯的喊着别人的名字冲进了尸山当中,千雪不放心的紧随其后,君鲤缓缓的跟了上去。 能将龙族逼到这个份上的,正是当初一战成名的尘嚣神君。 他并不想让千雪参与到这趟浑水当中,他一直都在想天帝那故作深沉的笑容,他不会轻易的同意妖族和龙族联姻,难道此事也有着他的推波助澜? 龙族一直都自诩天命之子,对神族常是嗤之以鼻,这怕也是天帝的一步棋子。 将龙族的势力一举消灭,还能让日益强大的妖族一个告诫。 他知道天帝素来利用人起来毫不手软,但他还是没能及时的阻止千雪,要是他早些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千雪,或者干脆将她藏起来,是否妖族就不会被利用。 妖族因为此事,怕是要消沉一些时日了。 他送着千雪回到妖族,她现在必须要回去执掌大权,以稳定族内。 千雪不放心梓衍,她一道带着梓衍回了妖族,他阻止不得,千雪轻轻的推开他的手:“这个事情,神君也不要插手了,你是神族之人,将你牵扯进来,天帝的这一番苦心造诣,若是被你给破坏了,岂不是会让神君难做?” 她的拒绝不显山不漏水,但直指天帝,怕是也明白了自己是上了当。 但他没有回去,而是回到了苏继山。 千雪固然是不愿意见到神族人,但她会准时的来看望母亲。而自己自从被扎入了诛仙锥后,担心自己脸色不好让母亲担心,倒也有些时日未去了。 母亲见到了他后,固然他百般的掩盖,她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逞强,但正如他不愿让母亲担心一般,母亲也不愿意让他心中难受,因此总是拖着身躯采摘草药,而有一日他去寻许久未归的母亲,在林子看到母亲拭泪,这才知道母亲有所察觉。 他心中钝痛,告诉母亲自己只是受了些伤,母亲心中才好受了许多。 若是她知道自己被诛仙锥所扎入心脏,怕是会日夜受到煎熬吧。 君鲤的坚持没有白费,过了不久,千雪果然来看望母亲了。 她这几日来十分的忙碌,又是安抚族人又是照顾梓衍,而最终梓衍在恢复了些力量后,带着阿瑶就离去了。 千雪知道以自己的能力现在无法安抚梓衍的伤痛,龙族被哥哥一手所灭,他失魂落魄无从所依,她只是担心他想不开,但之后的事情,便不是她所能做的了。 梓衍去了何处,她无从得知。心中烦乱之时,想到了苏继山的无忧无虑的日子,便带着一些点心,前去看望汐月神君。 但是没想到正撞上了君鲤。 那一日君鲤来寻自己时,她前思后想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被利用的事实,她往昔就对神族没有什么好感,君鲤的出现更是让她心里烦躁,她已经决定了要斩断了对他的情根,一神一妖,能走到何时去? 但见到君鲤之后,她的心却又动摇了。 在他被关入牢狱时,她不惜变成采薇的样子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助他,她在大雪之中跪求了鬼神女三日,才得来了帮助他恢复五感的药物,但这心意给他人做了嫁衣,她才发现,自己至始至终都在君鲤心底没有位置。 第八百三十七章:惦念 他呼唤的是采薇,惦念的是采薇。 她想着,自己是如何的傻,才觉得君鲤喜欢自己呢? 怕不是自己当了棒打鸳鸯的棒子,却还不自知。 将君鲤放下,与龙族联姻时,她成全了爱而不得的梓衍,愿意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即便是假的,即便他们心中都有着另一个人,但这样活着,也算是能相互慰藉吧。 但龙族又遭到灭族之灾。 她只是想要一个容身之处,但却发现自己无论走到何处都是孑然一身。 大抵自己对君鲤心中还是有着怨气吧,但却最不甘心的就是,让他再看到自己对他还有所留恋的样子。 君鲤将她手中的提着的篮子放下,却没有惊异她的忽然到来,然后行云流水的将凳子给她摆放好,甚至纡尊降贵的给她端茶倒水,这殊荣简直让她有点坐立难安。 “你为什么在这里?” 君鲤看她终于肯开口理会自己,淡淡的笑道:“这是我母亲家,我为何不能来?” “你在这里,神界的人会放心吗?” “这个你放心,他们暂时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君鲤微微的将胸口摸了一下,又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凰陌被看的浑身发毛,她详做镇定:“婆婆呢?” “她去采摘缇娜花了,说最近的花开的很好,正好可以做春饼。” “你为什么不跟着去?”千雪放下水杯道:“婆婆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去找她。” “……好。”君鲤道:“反正柴火也够了,就去将母亲寻回来吧。” 千雪听着后面亦步亦趋的脚步声,觉得有点头大,她是不愿意两个人待在那小茅草屋里两相尴尬,这才要借口出来,结果君鲤居然也跟着她一齐来了。 这下让她连稳定心神的时间也没有了。 对他的爱意,是不可能说出口的,这是她最深的秘密,她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即便是动了心,若对方不喜欢自己,她是万般不会再做纠缠。 但她已经将态度表示的很明确了,君鲤不可能不懂。却还是过来搅扰她的心,这等做法就有些伤人了。 她没有再理会君鲤,专心致志的找汐月神君,当初她救了自己后,在苏继山养伤的期间,她去何处自己都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山上的路还是轻车就熟。 况且这山路还是她指使着君鲤开辟的,一想到的当初有些青涩被自己耍的团团转却还是没有办法的君鲤,她就忍不住泄出一丝的笑意。 君鲤的声音从背后追了上来:“你可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不,没有。”千雪强硬的说道:“我只是看,看着山花看的烂漫,觉得心情不错而已。” “山花烂漫心情好?”君鲤往旁边看去,这个时节正是人界的初春时节,气候还有些冷,最先开的自然是迎春花,但这花偏是长在坟墓上的居多,要说见到这花心情能好,这确实是异于常人。 千雪也察觉到了,又觉得一阵尴尬,她咳嗽着转移视线,君鲤却含着笑意道:“不过,我也很久没有回来了,再次走到此处,不由得想起来当时的你我。现在想起来甚是有趣。” 千雪有点发愣,他和自己在想同样的事情。 “怎么不走了?”君鲤看到了她停了下来,走近了问道。 千雪摇了摇头:“你说的那些事情,我现在都记不得了。” 君鲤微微垂眸,转向了一旁:“当时你给了我三个条件让我达成,不许我使用法术,也不许我向任何人求助,我可还记得,其一便是开凿这个山道。现在想起来,你大约是在怨我。不曾知道母亲一个人在人间受苦,以此来替母亲惩戒我这个不孝子。” 千雪慌张的将脸别了过去:“咳咳,咳咳,这,我才没有这么想呢!” “但是我很感谢你。”君鲤忽而转过了身,对着她,他站在微微低一点的台阶,正好与她的视线能够齐平,让她避无可避,千雪心里穆然一跳。 他的眼眸清明而认真,像是要将她吞噬进去般。 千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渴,慌忙左顾右盼:“我只是为了报答汐月神尊的救命之恩,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难不成,你难不成还因此要找我的茬吗?”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让她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君鲤看到她颤动的睫毛,眼神深邃了些许。 “我当然一直记着。”他将目光收了回去。 “啥?你还真的想报复我啊?”千雪炸了毛。 君鲤有些哭笑不得,看着炸了毛的小猫蹭蹭蹭的跳到了离他一尺远的地方:“你离我远一点!” “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君鲤看到了她眼底的戒备,将手无可奈何的伸了过去:“你若是不信我,你大可将我绑缚住,任你处置,如何?” 他说任你处置的时候,千雪承认自己在一瞬间不好意思的想歪了,她登时涨红了脸颊:“你,你还想要占我便宜?” “啊?”这回君鲤真的没能跟得上她的脑回路。 “算了,你,你离我远点就好了。”千雪捧着涨的通红的脸颊继续往上走去,君鲤在原地想了想,在她背后安静的跟着。 君鲤难得这么的听话,让千雪反而无所适从了些,她微微的转头,看着他乖乖的与她保持着一尺的距离,这一副样子还有几分的可怜。 让她忍不住又想偷笑,难得的觉得心情愉快了起来。 两个人一直在找汐月,终于在山花谷内找到了老人家,她一直在花田里寻缇娜花,苏继山也算是人界的灵气汇聚之地,而且因为她的存在,因此这里也孕育了不少的灵气之物,缇娜花算是一个。 但这花期很短,几乎只消三日,就全部枯萎了。 老人家想要做春饼,用这种带着灵气的植物,想给君鲤调养身体,她专心致志的找花的时候,却在花丛之中发现了一枚小小的蛋。 这枚蛋看起来通体光华,并不像是寻常的动物的蛋,她在四周扒着看,寻不到这个蛋的巢在何处。 千雪见到了汐月,开心的不顾自己现在已经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一界之主的身份,一路小跑了过去,从背后将汐月抱了个满怀:“婆婆!!” 汐月乐不可支:“小家伙,你怎么来了?” “怎么,婆婆见到我难道不开心吗?”汐月故作伤心的撅着嘴巴,汐月笑着将这只小猫的脸捏了捏:“我怎么会不开心呢?你很久没来,婆婆也是想你的紧啊。” 她眼神一亮:“看来你来了,连我那个门不出户的孩子也难得出来一趟啊。” 君鲤在跟在她身后走了过来,无可奈何道:“您这见到了她,比见到了我要高兴多了。” 汐月笑了起来:“看,我这孩子居然还吃味,你要是有这个小家伙一半的懂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君鲤颔首:“母亲教育的是,我确实还有许多要向千雪学习。” 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两个人又忍俊不禁了些,千雪见到了婆婆后完全就像是一个撒娇的孩子,而母亲也看起来开心了许多,让他放下了心。 “您手中拿着的是什么?”千雪忽而看到了那枚蛋。 “这个大概是灵兽的蛋吧。”汐月将那枚蛋举了起来:“应该是被那只妖兽给偷了出来,半路跌落此处。” 千雪的口水依照着本能差点流了出来,神兽的蛋啊,这吃起来估计很好吃吧! 她的这幅口水横流的样子简直是心思昭然若揭,君鲤赶紧走了过去:“母亲,这枚蛋您给我吧,我替您收着。” 眼看着嘴里的美味就要飞了,千雪着急了:“这,这个让你拿着多不放心啊,还是我来吧,我来!” 君鲤连忙拦住她:“母亲,这个神兽的蛋说不定能孵出来什么奇珍异兽来,您给我,我将它带到神宫,托人来孵化,给它找个好归宿。” “这样也不错。”汐月蹙眉思考着:“反正此物,我一介凡人,无法孵化也无法照顾,还是交给神族好些。” 到手的鸭子飞了! 千雪的泪都要飞出来了,她又赶紧道:“那,这个蛋可不可以交给我来孵化?” “你?”君鲤的声音里充满了不信任:“我怕是这个蛋给了你,它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水平!我的职业素养!”千雪怒了。 “好了好了,你们既然都想要养这个蛋,那就干脆你们轮流孵化这个蛋,如何?”汐月一拍即合:“正好以十日为一个周期,每十日你们来我这一次,交换此物,等到孵化出来后,再决定它的去处罢。” 说完之后,汐月朝着自家的傻儿子眨了眨眼睛,君鲤一愣,轻轻的笑了出来。 婆婆既然都这么说了,千雪也不好反驳什么,君鲤自然是赞同,而千雪犹豫了一会,想着要是他孵化过的蛋,一定沾染着灵气,比吃了那蛋不知好了多少,这岂不是能偷偷给她增进些修为? 傻子才算不清楚这笔账呢! “好,那就一言为定!” 在之后的不久,千雪想明白了这个条约后,她悲愤的后悔自己的贪心不足,何必要占这个便宜呢,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这就是后话了。 第八百三十八章:孵蛋 之后,他们就开始了这个诡异的相会,虽然相会的时候,他们的谈话也有些惹人误会、 “怎么样?” “在我这里当然不会出任何问题。” “那蛋在哪里?” "等我给你掏出来。" "……" 最惹人误会的,还是两个人分别在神族和妖界的生活方式,君鲤率先孵蛋,这个小家伙个头不大,他便一直放在手心上,无论是上朝或是沐浴,蛋总是不离手。 君鲤本来就是神界的头号监护分子,在他身边自然少不了许多的眼睛盯着,他们知道君鲤能够自由的出入人界和神界,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诛仙锥是个什么东西,那可是随时都能让他化作灰烬的诅咒。 但这枢夜神君还是和一个没事人一般,随意的来去,仿佛无人之境,而且还有了这么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爱好,他整日守着那颗蛋,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有着别的图谋。 而什么事情能瞒过天帝的眼? 他有一日懒洋洋的出声将君鲤唤住了,倒也不像是以前一样打哑谜,直截了当道:"你手中的是什么?" "回陛下,只是一颗蛋而已。" "你是从何得来的?" "回陛下,只是在草从里无意间捡到的而已。" 天帝眯着眼睛看向了自己的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侄子,面上笑嘻嘻内心瞎扯淡,但还得要保持他作为天帝的神威:"是什么蛋,得了你的宝贝?" "一颗寻常不过的神兽蛋而已,您大可以当微臣太闲了。" "是啊,但看来不止是你一个人这么闲,就连那日理万机的妖王,居然也有这等的闲情逸致,我还真是越发不懂现在的流行趋势了。" 君鲤微微蹙眉。 "尘嚣,我看你也给我找一个蛋来,看来我与世界脱节的有些久了,也该培养点爱好了。"天帝微笑着朝着尘嚣神君道。 尘嚣神君颔首恭谨:"是。" "若是陛下没有事情了,微臣就先告退了。"君鲤请了安,头也不回的就往出走。 天帝的声音在后面悠悠的追了上来:"替我向妖王问好,改日若是有时间,我们可以聚一聚,来交流一下孵蛋心得。" 君鲤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手中一直握着那枚蛋。 硌的他手掌有些疼,他这才发现了自己将这个蛋握的有些紧,他盯着这小家伙看了半晌,忽而间眼神一闪,将那枚蛋放置在阳光之下,看到了透过了蛋壳里面的阴影。 他仔细的看了许久,忽然的察觉到了什么。 他怔然的将蛋收了起来,在苏继山的云头上徘徊了一会后,还是决定下去等待。 千雪这次来的倒是快,兴致冲冲的就赶来道:“蛋呢?” 她这么兴奋也不是没有缘故,在妖族整日里都是端着一个肃然威仪的妖王架子,已经累得不行,索然无味的生活当中忽而有了些期待,她等待的这几日心情都看起来好了许多。 将手头的事情嘱咐给了玲珑音,她便开心的去苏继山了。 “蛋呢?”她这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还以为是她的孩子被君鲤给抢走了。 他自然是知道她贪的是那灵气的心,但这点灵气她若是想要,他可以给她很多,但天帝不会那般对他说话,只是为了打趣自己。 他身上有着太多的人在注视着自己,天帝的意思再也不明了多少了,就是让他注意低调,在这个关键的时期,不要将妖族和自己都给牵扯进去。 他知道现在妖族是低迷的敏感时期,但现在他若是在离开,她的身边就没有任何人了。 君鲤想要陪着千雪。 他将那枚蛋交了出去,递给她时,蛋身上还有着一层的光华,比之前的灵气更加的浓郁,中间夹杂着一丝的圣洁之气,是他的气息。 千雪将手指碰触到那枚蛋的时候,忽而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充斥了自己,她骤然又心跳了一下,慌乱的将自己掩饰住了:“我还很忙,这是我带给婆婆的果子,你替我给婆婆问好,我就先走了!” 君鲤没有出声挽留她,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远方后,他手中还残存着她的细腻的触感,他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后,决定向母亲说出实情。 “你说那枚蛋不能孵出来东西?”汐月神君很是惊讶。 “是的,这个蛋应当是被它的母亲给遗弃了。所以未曾受精,因此是没有办法孵化的。”君鲤的语气有些低沉。 “那,你还将蛋给了千雪?让她孵化十日?” 被母亲质问了,君鲤没有开口辩解什么,沉默着,眼底闪烁着光。 他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母亲的眼睛,汐月神尊有些无可奈何的笑道:“你啊,还真是一个木头人,你是想和那姑娘保持着联系,但是又担心说了之后,你就没有借口再看到这个姑娘了对吗?” 君鲤不可置否的喝茶,耳畔有些红了。 “你既然想见到这个姑娘,你告诉她不就好了?” “我……”君鲤似是想要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给她说过,让她和我走,但……她拒绝了我。” “你这个不开窍的家伙,姑娘拒绝了你一次,你就不敢说第二次第三次?”汐月笑道:“我看啊,千雪那小家伙也是喜欢你的,要不她能这么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她怕不是和你一样,也是找个借口来而已!” “要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君鲤溢出一丝苦笑来。 他曾经也觉得千雪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他彼时并不懂得这些情爱,直到她身边出现了牧若,他与千雪形影不离的样子,让他一度一见到他们就会胸中生出一股烦闷来。 但他确定了自己喜欢千雪,却是一次次的失去她之后。 大概她也是心生疲惫了吧,所以现在也不会像是往日笑着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的种种举动都在告知他,他们想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但他看不到她的真心,像是有着无法触摸的屏障将他们给隔绝了。 她若是真的喜欢自己,她为什么又会答应龙族的求婚呢? 所以他再三的告诫自己,这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因为他期许着她会喜欢自己,一切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 大概这样他才能强力的遏制住自己不去强硬的让她看向自己的冲动,而让他觉得绝望的是,他什么时候居然陷入泥沼如此之深,却毫无察觉。 汐月看着儿子,她抚摸着他的头发道:“没关系,若是你们有缘分,你所求的就算是千难万险也会得到,但若是你只是远观着,就算是近在咫尺也会擦肩而过,孩子啊,我这辈子也不会后悔和你父亲走到一起,即便他是魔,我是神,我诅咒这世俗常理的不公,你大可不必担心,去做你想做的就好。” 母亲的安慰让君鲤的心底好受了许多,但是他现在并不能保证自己能有对抗世界的能力,自从他的心脏被锥入诛仙锥后,他的力量大部分都被封印了,甚至连雪音剑都无法催动。 他真的可以去大胆的索求爱吗? 而与君鲤相对的烦恼的,千雪却相当的轻松。 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吸收着蛋内的灵气,也在思考着孵化后这个蛋里会出现什么丑八怪,但这都没关系,她只要能得到修行的法力就够了。 但她在修行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那枚蛋里都是君鲤的气息,她一旦催动自己去吸收,就有一种君鲤就在自己身畔的错觉。 但她必须要遏制住她对君鲤的心意。 她最近是避开了牧若才敢出去,但她瞒不了多久,他估计很快就知道自己与君鲤的接触,牧若对他的敌意很强烈,这两个人仿佛天生就不着面,第一次见的时候气氛都是剑拔弩张的。 但她没有忘记自己要去瞒着牧若,君鲤身上有着神器的事情。 龙族的神器没能被回收,八成是落在了神族的手中,牧若已经很不满了。他四处去寻找其他神器的踪迹,但总是让他知道君鲤身上就有着一枚神器,怕是现在就会抄着她去和君鲤打架。 她对此苦恼了很久。 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去和拥有神器的君鲤对抗,简直是以卵击石,虽然他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应当是之前在牢狱里受的伤还未痊愈,但这实力依旧是不可小觑。 她安慰自己,先去收集其他的神器才能有力气对抗君鲤,便将这份消息给私自压了下来。 反正打不过,现在告诉牧若,他也只能着急干瞪眼。 况且……她不想让他们走到最后的那一步,既然知道自己肯定会和他兵刃相接,她把对他的心思也只能埋葬起来。悄无声息的帮助他,在毫无痕迹的抽身离去。 一想到后面的事情,她就心痛,约莫这就是在惩戒她吧,时刻的提醒她,她就是一个天煞孤星,在夺取神器的同时,也要接受着夺走他人生命的诅咒。 只不过这样而已。 她将那个蛋握住,小心的想着,就这样就够了。 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就让这个幸福再延长一时半刻吧。 她整日身上带着一枚蛋,也被眼尖的人给发现了,不止有一个人来询问,她都和蔼的点头微笑道:“这是我的午餐,有什么好问的?活干完了没有?” 一时间妖王喜欢吃蛋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妖族,从四处进贡而来的蛋一箱箱摞成了山,玲珑音将扇柄捏了又捏,终于捏碎了她的玉华扇柄。 第八百三十九章:全是蛋 “你要么给我吃,要么给我找个地方处理掉,下次再让我看到一进门都是蛋的样子,我就辞职回我的祁山去!” “你们狐狸不是挺喜欢吃蛋的吗?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给你们家的小狐狸,就说是妖王的赠礼,不用感谢。”千雪头也不抬的改着手中的奏文。 “你!”一向优雅从容的玲珑音爆发了,她忍无可忍的将那些蛋一挥手的全部送到了后厨:“传令下去,这一个月给王进的食物全部改成蛋做的,直到她将这些蛋全部吃完为止,都不能更改食谱!” “……是……”那小厮唯唯诺诺的下去了。 玲珑音神清气爽的转过身来看着目瞪口呆的千雪:“你不是喜欢吗?这一次让你吃个够。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从殿内传来了凄惨的吼声。 之后十日,玲珑音还真的狠心的将她的菜谱全部改成了蛋,这可算是个厨子出了一个难题,给王的佳肴自然需要八盘两汤一共十样,这一顿十样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这顿顿十样还不能带重复的,大厨绞尽脑汁,整日里对着蛋几乎要吐了。 大厨要吐了,吃的人也早就想吐了。 见识了玲珑音的狠毒之后,她不满意她一个吃蛋而玲珑音等人都在吃香喝辣的,非得要掺和一脚,结果还是被铁了心要给她点教训的音给抓了出来。 十日之后,千雪的脸看起来都是蛋的颜色了。 她在约定的时间赶到了苏继山,在山头上看到了草都觉得翠色欲滴,她拔了一把草往嘴里塞,一转头就看到了背后神情微妙的君鲤。 君鲤转身就走,被千雪给拉住了:“等等你误会了!” “你若是饿了,就吃了饭了再走吧。”君鲤不等她拒绝,拉着她就往远处的山头走去:“母亲喜爱吃素,你的脸色不好,得吃些肉食才是。” 她估计是想要吃别的东西疯了,否则怎么会任凭君鲤拉着她,她就乖乖的跟在了后面就走了呢? 君鲤将她带到的地方是一片湖泊,那一片湖泽泛着粼粼光芒,水泽清澈如一块镶嵌在山坡的水晶,君鲤将她安置在此处,将衣袖束上去,往水里摸去。 千雪已经好几日没有休息好了,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头顶着那枚蛋就微微阖住了眼。 扑腾的水的声音,还有着山林的鸟雀,唤起了了她多年前还是一只小猫时的记忆,她四处不知天高地厚的历练,被一只大灰狼欺负,耗尽了所有灵气,最终流落到了苏继山。 她躺在花丛当中,疲惫不堪,身上的伤痛得她无法继续走动,但她也不曾后悔过,若是就这样认了命,那岂不是猫族永远都是所有灵族的笑话。 只是她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大概也是命不该绝,她误打误撞的闯入了结界当中,被贬为人类的汐月神尊所救。 而被打回原形的那几年,却是她在苏继山最美好的记忆。 虽然这样说起来可能有些让人不相信,她那个时候是最落魄最狼狈不堪的时刻,任意一个妖物都能将她碾死,而她天生却又是一个不甘认命的人,当自己的实力配不上自己的野心时,所产生的落差让她全力的奔跑去弥补。 苏继山修养的时间,她难得可贵的休息了一次。 虽然这是被迫的休息,而当看到满头白发精神烁然的婆婆时,她能短暂的停驻,看到了她一路奔跑时所忽略的四时风景。 而她也是因此,遇到了她一生中第一次倾心的人。 等到她进化成了天地大妖后,她去寻了君鲤,所经历的过程让她现在已经不想回忆,谁给她的胆子让她去天庭劫持人,而且还劫持的人正是君鲤。 这算是一个相当尴尬的相遇。 因为当时她所做的事情正是胁迫人质,让一众神君都扒了衣服,她要通过汐月神尊告知她的腰际的朱砂痣,来寻她那可怜养在神族的孩子。 就算是她脸皮在千年里已经磨炼的很厚了,但也难得可贵的没有挂住,导致后面妖族承继大统时,天帝见到她时打趣都是:“不知道妖王这一次对我们的神族子弟们有什么关照的吗?” 这一句话简直让她差点钻进桌子下面。 而胁迫的君鲤也淡定如常:“你要找的人是我。需要我扒了衣服给你看吗?” 她的老脸挂不住,她知道他说的肯定是真的,就凭那一众神君对他讳莫如深的态度就已经充分的表明了。 她本来是打算帅气的将那可怜的孩子给掠回去,告诉他他那可怜的母亲被贬成了凡人关在了苏继山,但这个人质就是本人,她那为了促成母慈子孝的善心变成了穷凶极恶且欲求不满的老妖怪。 虽然相遇确实戏剧化了些,但不妨碍她对君鲤的考验。 他也完美的通过了考验,她完成了当初对汐月神尊的诺言,打算功成身退时,一切又忽而风云变幻,诡谲的将他们给牵扯其中。 但她最怀念的时刻,依旧是她举着刀抓了他来要挟,转过身来一双星眸撞入了她的眼底。 千雪觉得脸上有什么痒的不行,从睡梦当中醒来时,见到了君鲤,他正用狗尾巴草瘙着她的脸,见她醒来,扬起笑容来:“我做好了,吃吧。” 他递过来一只烤好了的鱼,千雪心底一阵感动,但在闻到了这只鱼身上散发着的奇异的味道后,她又有些不定了:“你……是怎么烤的鱼?” 君鲤往一旁让去,千雪看到了背后垒起来的高大的木柴桩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你,这是要烤了鱼王吗?” “我担心鱼不熟,所以就多找了些柴火。”君鲤的语气难得的有些迟疑了:“你尝尝?这是我烤了十只鱼里面,唯一一只看起来完整的。” 盛情难却,千雪在他闪亮亮的注视之下还是硬着头皮去咬了一口鱼,而后,发现了她和君鲤之间的烤鱼的区别。 她是色香味俱全才能下得了口,而君鲤的准则就是只要看起来完整没有什么能害死人的东西,都是能吃的。 她忍着将鱼肉吐掉的欲望,硬是咽了下去。 “怎么样?”君鲤一脸的期待。 “……有待进步。”千雪在自己有限的词汇里找了个最不伤害人的词语来总结了。 君鲤看起来神情有些落寞了下去,转而又像是决定了什么,挽着袖子又下了水。 千雪等着他又抓了两只上了岸,为了自己的性命死命的拉住了他的腿:“你刚才给我做了,这一次让我来好不好?嗯?” “可是我想练一练手。” “那我教你好不好?我可是从来不会轻易的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的!嗯?!” 许是她眼底的渴求打动了君鲤,他思考了一下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好吧,我会在一旁好好的学的。” 千雪总算是找到了一项自己能够碾压君鲤的技能,自然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个机会,她指使着君鲤去找来细柴,她麻利的将鱼扒了鳞去了五脏,在河边洗了三遍,按摩等到肉质变得筋道透明,这才捞了上来。 君鲤在一旁看的十分的认真,这一股学习的劲头,甚至有点像是人族里要去赶考功名的学子。 她将鱼肉分好,悉心的将刺挑了出来,然后架在了火上慢慢的翻烤,又撒上了些盐巴来调味,大概是好久没有这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她觉得有些累,君鲤见到她伸着胳膊往后躲,又悄然的走到了她的身畔挡住了烟,一面扶着她的背:“累了?我帮你捏捏肩?” 这就着实有些吓人了。 千雪一口回绝:“你去一边老实呆着就好。” “但你看起来很幸苦。”君鲤想了想,又取出来了手帕为她拭汗,这等柔情蜜意的让人抵挡不住,千雪声音都变调了:“你,你你你别来捣乱!” “可是我想帮忙。” 君鲤带着笑意的站在她面前,很明显的让她选择是要捏肩还是拭汗,千雪怎么抵得住他站在自己面前,这张脸看着都有些影响她的发挥,于是很没出息的选择了:“你还是给我捏肩吧。” 君鲤得令,终于开心了。 他悉心的给她捏肩,力道柔和而不软,绵中带着力,出乎意料的舒服,千雪很意外:“你这手法是从那学的?” “没有和谁学,只是有空了给母亲揉肩而已。” 千雪默了,这素来其实是她做的事情,却不知不觉间,她来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反而君鲤倒是记着婆婆的背部不舒服,挂念着亲自去尽孝。 “……舒服吗?” “……还行。” 虽然内心很不爽,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千雪享受了片刻,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道:“你来烤鱼,我给你教一套手法,是新学的,保证管用。” 说着她兴致冲冲的和君鲤换了位置,打算再一次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手放置在他的背上揉捏着,猛然戳着他的穴道,顺着背部的骨头,一节一节的往上抚去。 这是一个能打通四经八脉的手法,缓解酸胀疲劳很是有用,她一边光明正大的摸着他的背,一边趁机揩油,君鲤的身材正是完美的三九分,她暗中垂涎好久了,只是依据什么男女授授受不亲的规矩,苦于没有机会下手。 第八百四十章:痒痒肉 但他的背,却和往常人不大一样,相当的硬,而且骨头上也奇异的凸起着,她触碰的时候,他似是有些疼痛,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你这……骨头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是以前不注意积累下的毛病吧。”君鲤口吻平静的将鱼肉翻了一个面。 “……那你可要注意了,要是再这么长此以往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住的。”千雪忧心忡忡的提醒道。 “嗯,我会的。” 千雪的手又往下,游弋到了腰际,她刚手碰上去,君鲤浑身一颤,这可比方才的痛时要反应大的多了,千雪又好奇的一戳,君鲤果然又弓成了虾米。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痒痒肉? 千雪连忙为了证实两只手挠了一下,这下君鲤连忍都不忍了,慌忙的举着手中的肉就跳到了一旁,神情惊魂不定,仿佛是被当街调戏的良家妇女。 “你这是做什么?” “按摩啊。” “……能不能不要按摩这里?” “那可不行,腰对男人可是很重要的。” 千雪不平不淡的话让君鲤哑口无言,他看起来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然后无可奈何的又走了回去。 知道了君鲤死穴的千雪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再者这男子的腰部也有点太细了些,千雪坏心眼的掐了一把,君鲤的脸都绿了:“你你你!若是再这么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我这可是帮你舒缓肌肉,你是听我的,还是要继续倔强下去?” “……” 知道了君鲤死穴的千雪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再者这男子的腰部也有点太细了些,千雪坏心眼的掐了一把,君鲤的脸都绿了:“你你你!若是再这么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我这可是帮你舒缓肌肉,你是听我的,还是要继续倔强下去?” “……” 君鲤忽而反手将她那不安分的爪子给捏住了,被抓了现行的千雪猛然感觉自己眼前一花,她紧张的往上抬眸看去,见到了君鲤那绷着的下颚,弧线优雅就像是她之前在月下看到的模样。 “还闹不闹了?”他的声音清晰的响在她的耳畔,一股清冽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想起来了在牢狱之中时,他在自己怀中,那时她身上还带着铁岭浸透全身的雪花,冷的浑身僵硬,他小心翼翼触碰她的脸颊:“采薇,你身上为什么这么冷?” 千雪的心一下子被浇熄了,君鲤见她偃旗息鼓了下来,心情很好的时候她会不自觉的露出来耳朵,看来对于能捉弄自己,她很是开心。 君鲤又觉得她的样子有点可怜兮兮的,好笑的将她的耳朵给拍了一下:“给你,肉烤好了。吃吧。” 但是千雪却没有接过来,她一闭眼还能感觉到铁岭的冷,这股冷意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以为自己真的很阔达,但自己所经受的委屈都做了他人嫁衣时,真心却始终骗不过自己。 她将那肉恹恹的接了过来,又忍不住打量他的眉眼,比起来之前落满了一身清辉的样子,他现在反倒是沾染了些人间的烟火气,有些平易近人,在牢狱之灾之后,采薇应当将他照顾的很好吧? 她一边这样想着,嘴里的鲜美的鱼肉却犹如嚼蜡般食不下咽,君鲤看着她吃的机械麻木,想到自己是不是让她不开心了,如果他们的相遇是让她觉得勉强,他的一意孤行是否会伤到她呢? 君鲤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将这枚蛋不能孵出来神兽的事情告诉她,但是千雪却率先说了话,她瞪大了眼珠子:“怎么办?那颗蛋呢?” 她之前只顾着和君鲤闹了,那蛋固然一直握在手中,但是她这几日对任何的蛋都是深恶痛绝的,看到这个始作俑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她明明记得自己刚才烤鱼的时候,特意将它放在了一旁,但是却不见了! 这这这!! 君鲤见到她紧张的到处找,便循着自己的灵气去追踪,他闭着眼睛,猛然看到了那颗蛋居然在以飞快的速度往前滚动着,应当说是有个一个动物在抱着它飞快的逃窜。 看来是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这个蛋被那动物所携走当了食物,而那速度也是惊人的快。 若是现在丢失了,倒也算是一个不坏的结果,君鲤看着千雪一脸着急的看着自己,却又说不出谎话来:“是行者鼠将那蛋给带走了。” “往哪个方向?” “正北方。” “走!” 千雪根本不给他劝说的机会,当即了断的往那块飞速的跑了过去,这个蛋丢失的过错是她的,何况这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偷走东西的小家伙,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她追了上去,君鲤自然也紧随其后,他现在甚至觉得这个蛋不找回来最好,否则他又要陷入艰难的抉择之中这样子不知何时才能将这个谎言圆了回来。 若是这样一直下去倒也不错,但这个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行者鼠正是以脚力而著称,它的速度极快,千雪废了一番功夫才追上,而作为猫最擅长的就是逮住老鼠,她一巴掌将那只遁地鼠给拍在了地上:“小厮!往哪走?!” 那只老鼠被吓得魂飞魄散:“吱吱吱吱!!!” “你不会连说话的本事都还未修炼出来吧?”千雪狐疑的将那只老鼠给拎了起来抖了抖。 “吱吱吱!!”那只行者鼠怀中还紧紧抱着那只蛋,两只眼睛里急的眼泪都要飞了出来。 “不会,像是你这样有此等脚力的家伙,不可能连修行都没有修行出来,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千雪的神情凝重了些许。 “你看,这个小家伙尾巴。”君鲤指着它的尾巴道:“这里有着一根线。” 千雪靠近了些许,终于看到了那只细线,链接着那老鼠的尾巴,君鲤将那根线抓在手中,然后看到那线是另一端是连着密林之内的。 “这是傀儡线啊。”君鲤的声音压低了些:“这其中怕是有猫腻,能弄出这种傀儡线的家伙,看来是用在各种生物身上,来操控他们去获得食物,但这绝不是什么正道之术。” “这线是封印这行者鼠的法力吗?”千雪也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这下有点麻烦了,这怕不是青玄怪!这家伙居然来到了这里!” “什么是青玄怪?”君鲤看到她的神情一瞬间警惕了起来,将她拦住道。 “我看到这根线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哎呀,都怪时间过去了太久了,我是真的忘记了还有这么个大家伙——” 她将那只行者鼠给抓了起来,示意他慢慢跟着自己来:“青玄怪是一种蜘蛛妖怪,我在还未当妖王之前,青玄怪就打算要杀死当时的妖王篡位夺权,我上任后,就将那家伙给赶走了,但是这家伙的蛛丝很棘手,所以我也废了很大的功夫。” “你这样一说,我好像也有些想起来了。”君鲤道:“这个妖物曾经在人族兴风作浪,但是我记得尘嚣神尊将其斩杀后,便销声匿迹了。” “你确定它死了?”千雪问道。 “……尘嚣神尊的本事与我不相上下,我相信这点妖物,他还不至于会被蒙蔽。” 千雪将那蛛丝捻在手中,半晌道:“不管究竟是不是我猜测的那样,我们去看看不就好了?” 两个人往那丝的尽头走去,这个丝线距离非常的长,已经离开了苏继山,这丝线居然会蔓延的范围这么广泛,让君鲤和千雪都吃了一惊。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怕真的是青玄怪,而且比之前我赶走它还要强大了。” “我知道。” “但是青玄怪好歹也是活了万年的妖怪,你我怕是无法斩杀它。” “……此等妖物,不用担心。” 君鲤自然是胸有成竹,千雪知道他身上有着足以上天入地,神鬼共泣的神器,但他会这么轻易的拿出来吗? 而且还是在她的面前。 她不确定,但又觉得心底按耐不住的砰砰直跳,这仿若是被指引般的感觉,作为要将神器集齐的使命,带着一股宿命般相遇的沉重。 走了半日时间,两个人在东方的倒影林中找到了蛛丝马迹,这个青玄怪将蛛丝洒在了许多妖物的身上,这些妖物被吸收走了法力,恢复了原来动物的样子,倒是很掩人耳目。 若不是因为他们发现了这蛛丝,怕是永远也想不到青玄怪掩藏在这方土地上。 这倒影林和其他的地方不大相同的地方就是,进入此地人将会变成无敌状态,而倒影则是承受所有的伤害,而这水泽似是明镜,却有着深深的暗影在里面沉着,而也有着很多人将自己的影子丢在了此处,化作了世间怨憎嗔。 这些怨憎的影子会无差别的袭击任何进入此地的影子,若旁人约莫会被吞噬,但能吞噬他们的影子,自然没有那么轻松。 “青玄怪看来是无法离开此处,因此才用了此法来汲取能量。” “青玄怪怎么可能从尘嚣的手下逃走,你说这会不会是尘嚣将它羁押在此的?”千雪想着这个可能性。 “尘嚣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君鲤道。 “你这么信任他?” “……” 尘嚣神君对他倒是不甚了解,不过他是前段时间飞升成神,天帝也有意让他历练,因此一些事情都会交给他去办,也不知道为何,尘嚣非常的得他的心意。 第八百四十一章:青玄怪 天帝是一个非常神秘且多疑的人,但只对这个出身神秘的人这般的亲密,也让一众的神仙心中嫉妒不已,君鲤和千雪却是知道,因他血洗了自己的族人,仅凭这一点他就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在这个森林当中,就算是你我也有可能无法独善其身,小心些。” 千雪点了点头,青玄怪要说起来与他们妖族关系密切,她为妖王必须要管,倘若之后留下了与神族之间的摩擦,对他们现在的立场十分不利。 倒影之森里都是水,千雪脱下了鞋袜,而君鲤却将她拦住了:“你我不能都沾地,这影子会受到影响,也只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是想怎么做?” 君鲤思考半晌:“我抱着你,你的影子就不会受到他们的影响了。” “……”千雪还在思考自己如何拒绝,君鲤就已经将她拦腰抱起,毫无顾忌的大步踏入了深潭之中。 虽然这种的魄力让他看起来有魅力极了,但一个人深入龙潭虎穴之中,对于新家却是大忌,若是距离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他不可能以身犯险。 君鲤一进入到雨林当中后,他的肌肤一旦碰触了这道影灵中的深潭,就感觉到了一股凛冽的寒冰气息,那深潭中满是隐私,在他的脚下盘旋着,像是要攀爬上来。 千雪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你没有事吧?”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不足挂齿。”君鲤将灵气汇聚周身, 维持着自己的体温,他作为神,对于这一些邪逆之物还是有一些天生的压迫力的。 但同时他的身体里又有魔道的血液,这两种看起来是走向极端的对立,但是却以血液融合的方式汇聚在一个人的身体上,既是圣洁又是邪恶,因此也让暗处的一些影子蠢蠢欲动。 君鲤不动声色的往深处走去,他站在中央,千雪担忧的往下面看去,却忽然看到他周身的影子,呼啦一下子全部退避而去,仿佛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千雪瞪大了眼睛,看到了深潭的深处,有一个巨大的影子在网上慢慢的浮现着。 “看来我想的没错,我作为饵还是很有用的。” 君鲤也看到了那周遭巨大的黑影,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面色浮起了淡淡的微笑,那影子是一只巨兽,而巨大之物本身就给人一种排山倒海的压迫感,千雪抓紧了他的袖子,然后看着那巨大的影子想要将他的影子吞噬,君鲤的影子渐渐的变了淡了些。 千雪的眼神一紧,从他的袖中祭出了一把长剑,猛然刺入了水中,哗啦一下从水中挑起了一物,那纠结在一处的影子,原来是有着实体的,居然是用无数的蛛丝所汇聚而成。 “居然用这种东西来装神弄鬼!”看清楚了影子的真实面貌之后,千雪不由得恼羞成怒,那么他就不需要这般的畏手畏脚,趁着这样从君鲤的怀中落下,距离却将他的手臂抓得更紧了:“这些蛛丝可以干扰到我的影子,你莫要中了他的计策。” 也许这才看到那些蛛丝,一层一层的将君临在水中的倒影包裹了起来,他试图将君鲤的影子往深潭下拖去,而且只看到了连接着距离,脚下的影子逐渐的变细变长,然后成为了一条细细的线,正是当初他所看到的在那只老鼠身上的线。 “看来我们都想错了,这不是蛛丝,这恐怕正是用影子来作为材料所制成的。”君鲤的微微眯着眼睛。 “正是如此,看来你发现了我的秘密。不过你们究竟是何人?能这么快就破解倒影林的秘密?” 从那团影子当中传出来了声音,千雪的眼神微微一颤,这个声音正是他所找的青玄怪,她冷笑:“没想到还真是的是你,证明我上次一别之后已经过了将近百年了吧?” 但是他的话似是没有传到清玄怪的耳朵里,那妖物依旧执拗的向君鲤说这话,千雪与君鲤对视了一眼,这青玄怪所接收外界的讯息,看来正是通过影子来接受的,而千雪的影子并没有触碰到这里的水,青玄怪并没有发现他也在此处。 千雪向君鲤递了一个眼色,君鲤不动声色的开口了:“我不过是追随着一只妖怪闯入了这里,他的身上有着你的痕迹,若是知道前辈在此,晚辈定然不会贸然的来打扰,还请教前辈名讳?” “哼,什么前辈不前辈的,你们这些人就会咬文嚼字,但虚以为已,我看透了你们这些人了!” 青玄怪的态度陡然间转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愤恨的怒骂了起来:“要不是你们这帮人用语言骗了我,我怎么会被关在这里?还等于日复一日的带着这种劳苦繁重的奴役!” 千雪的眼神微微一凌:“清玄怪的实力不俗,看来是真的被尘嚣关押在此的,当时他说自己被奴役,难不成这些影子都是他所弄的吗?” 君鲤点了点头,又向青玄怪问道:“您说自己是被强迫奴役的,晚辈却不这么想。您既然有这么大的能力,将这些影子全部汇聚在此处,并且掌管这个倒影林,无人能生还,想来您的实力竟然不俗,世间能有几个人能强迫您呢?” “…你这个娃儿说话倒是有几分中听。”被夸了之后青玄怪的心情变好了些,戒备心也并没有那么强烈了:“想当年我可是叱诧风云的一方人物,麾下不知有多少的追随者,倘若不是半路杀了一个程咬金,抢走了属于我的功劳,我又如何回落到这个荒唐的境地!想来真是可恨!” “你所可恨的那个人,真是将您关押在此地的那个人吗?”君鲤明知故问道。 “…虽然不是,但这两人同样的可恨。”青玄怪咬牙切齿道:“我这辈子不会忘记这两个人可憎的面目,一只该死的猫,和一个虚伪的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千雪听着他将自己骂的狗血喷头,也难得可贵的,居然没有跳下去就拿爪子挠他,君鲤又问到:“那不知那位神尊将您封印在此后,让您收集这么多的影子做什么?” “…哼,谁知道呢?他虽然说了不杀我,但是让我在这里远比杀了我更为痛苦。但我迟早会扒了他那张皮,大家伙可能一点都想不到,只要站在这里被我的影子抓到,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挣脱的出去,你也就只能站在这里,慢慢的变成一具枯骨,就这样痛苦到死吧!” 青玄怪狞笑了起来。 他虽然基本没有泄露什么消息,但是千雪也能够明白这影子究竟是做什么的了,如果用影子包裹住了其他人的影子,就可以夺取此人身上的血肉和灵气,那么这影子也太过于危险了。 只要是一根线就可以操控其他的生物,但是尘嚣看来也知道这影子的神武,定然是加过了很多封印的。 就是不知道这么多的影子,究竟是吞噬了多少生命之后所汇聚而成的。 看来神界他们看起来的那么冠冕堂皇,背地里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首要的事情他们要先先从此处脱身。 君鲤的影子已经被那些丝线一层层密密的包裹了起来,若是要强硬的,将距离从这深潭里拖出来,怕是他的影子也会被拉扯成细线。 想要毫发无伤的将君鲤给救出来,就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千雪的脑子不断的转着,忽然间脑子一亮。 他的身姿敏捷的攀爬到了君鲤的背上,然后抓着他的身体,猛然的往上一踢,而那脚下的影子如同千金坠般沉重,那青玄怪似是感觉到了影子的异动,他发出得意的笑声:“谁还没有从我的这个倒影林走出去过,你还是不要再去妄想的挣扎了!” “他能不能走出去,还得由我来说了算!”千雪也不顾自己的声音,究竟能不能传达给青玄怪,要打败影子很容易,用光就可以做到,但是要将这么巨大的暗影吞噬,得需要多么强烈的光芒啊? 怕是要整个金乌过来,才能够将此暗影消失。 但千雪还是将他的身体往上拽着,仿佛要将脚底的暗影连根拔起。 “真是有意思,像你这么有强烈求生欲望的人,我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但是你一个人是绝不可能逃出来的。” 君鲤一直站着没有动,但却轻轻的开了口:“倘若我并非一人呢?”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青玄怪的声音忽然有些变掉了,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般,大吼了起来:“你身上还装着什么虫子?” “我可不是什么虫子!”被小看了的千雪有些恼怒。 经理也笑着安抚了他的情绪:“这当然不是一个虫子了,要说起来应该是一只猫才对。” 侵权款项是意识到了什么:“猫?沐阳千雪!” 他的吼声有些犀利,似是有着浓烈的恨意和怒火:“是不是那个贱女人!她是不是在这里?!” 君鲤忽的眼色一凌,那青玄怪的声音痛苦了一下,将他想要破口而出的大骂,全部尽数吞咽了回去,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这不可能,你是如何能影响到我?!” “怪就怪在你所吞噬的影子,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君鲤言简意赅的说完之后,青玄怪的声音更是痛苦了几分,像是嗓子被掐住般的发出了低低的咕哝声。 “你在做什么?” 第八百四十二章:龙潭虎穴 千雪像是拔萝卜一般拽着距离的胳膊往上提,但一时间却轻松了很多,他有些好奇的问道,君鲤却笑的温良恭俭让:“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以后不要乱吃东西,否则容易坏了肚子。” 千雪有些不明觉厉。 “真的,你看我还不是依仗你的帮助才能够出去吗?”君鲤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样子。 而他脚下的青玄怪却痛苦的说不出话来,他再一次的察觉到自己上当了,这个人是故意将自己的影子暴露出来的,便是用自己的影子作为饵,他才毫无戒心的缠绕了上去,而让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这影子当中竟然爬满了咒语。 而他脚下的青玄怪却痛苦的说不出话来,他再一次的察觉到自己上当了,这个人是故意将自己的影子暴露出来的,便是用自己的影子作为饵,他才毫无戒心的缠绕了上去,而让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这影子当中竟然爬满了咒语。 影子是一个人神魂的镜子,若是出现了这个情况,那么就是此人身上有着深入神魂的诅咒,而且此诅咒如此的强大,甚至一度将青玄怪给压制下去。 “这不可能!”青玄怪从未见过这般强大的诅咒,只是深入了稍许自己就被缠绕的喘不过气来,一个普通人身上怎么可能会背负这样的沉重? 难道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胆敢这样闯入他的禁林? 青玄怪死死的拖着他,千雪将他的身体拖出来,脚浅浅的挨着那水,只待那提起来的一瞬间,青玄怪意识到了千雪的存在后,骤然将那个东西 那枚蛋咕溜溜的滚着,居然打着滑的从她的身畔掉了下去! 这下有些尴尬了,千雪朝着君鲤看去,君鲤的神情确实波澜不惊的,他沉默了一下:“算了,不过是一个蛋而已。” “那怎么行??”千雪有点着急了:“这,这可是婆婆交付给你我的任务,怎么能这样就半路退缩了?” 君鲤正想要告诉她这颗蛋是一个哑蛋时,千雪却从他的身畔落了下去,她的手往那水中探了进去,那青玄怪方才缓过劲来,但一下就感觉到了千雪的宿敌存在,他嗤嗤笑了起来:“你果然真的在这里!” 千雪也没有打算继续的掩藏下去,她冷笑道:“怎么,你见到我来了,怕了么?” “我会害怕你?!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青玄怪大笑了起来,他将那枚掉下去的蛋缠绕住了,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小家伙怎么就得了你的垂青了呢?” “不过是我的食物罢了,你又吃不了,将这东西还给我!” “你这样一说,看来此物对你还挺重要的啊。”青玄怪嗤嗤的笑道:“你就为了得到这个玩意甚至不惜自己只身犯险,你说的话你以为我会相信?!真是可笑至极!” 千雪道:“你若是不信,我将此物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以为我会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下来吗?” 青玄怪皱着眉,却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在往上飞去,他蹙眉大惊失色,千雪在将那枚蛋抓住之后冷笑道:“那么我是否先要与你再说一次,后会有期呢?啊,不过你在此处豢养着,怕是也回不去妖族了,真是可惜啊。” 她说完之后,身体猛然出了水,那湖面上忽然爆发出来了闪烁的光芒,将周遭的暗影像是布置了八方雷电般的击溃了下去,那青玄怪发出来了凄惨的声音,又缓缓的沉了下去。 “若是神尊将它封印在此地,自然是加固了结界了,方才我只不过用了神尊的封印,我才不要满身大汉的和它再打一架,多累啊。” “……不愧是你。”君鲤半晌后挤出这样一句赞赏来,他摸着湿漉漉的千雪道:“此地不宜久留,你触动了阵法,想来尘嚣很快就会赶来了,我们马上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们都一言不发,君鲤甚至比往常还要更加的沉默,千雪将那枚蛋握在手中,她想自己一直都在努力的斩断他们的联系,但在唯一的理由掉入了湖底后,她居然会拼命的再将他们的联系衔接上。 看来她这比本能更可怕的冲动,让她还是者不得。 只是不知道,这一份的联系还能持续到何时。 千雪将蛋又交付到了他的手中,君鲤回到了神族之后将那个蛋来回的在灯下打量着,他甚至想着自己要不要去找一个相似的将此物替换了,否则他会一直良心不安下去。 但显然有的人想的比他要周到和关心他。 侄子整日的在神族旁若无人的孵着一个蛋,虽然这样消停也是让他少操心了许多,但那枚蛋又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天帝在百忙之中抽空将侄子千呼万唤到了自己的后花园里,固然侄子在不愿意,但是看着了前段时间他们的争锋相对的缓和,他还是难得的给了自己这个面子。 “你可算是来了?”天帝往旁边让道:“不知道你将我的话给妖王带到了没有?” “……”君鲤的脸色上明显的写着你是不是太闲了几个字,天帝笑道:“这段时间神族可算是掀起了一阵的养蛋风潮,不少的人认为自己的神兽是自己孵出来的更有意义,没想到你的魅力还挺大的,还能带起来这等的风潮。” 君鲤决定自己忽视了在一旁的尘嚣,他的怀中那明晃晃的神兽蛋是在骗人吗? “你可否能让我看一看你手中的那个蛋?”天帝忽的对着他开了口。 君鲤稍显的犹豫了一下,但此物是一个死物,他也是打算要换掉的,如今给了他也不至于会做什么手脚,没有必要抱着如此的戒心。 那枚蛋落在了那个人手中,他的指节分明,指甲苍白,微微显现了几分的透明,将那枚蛋用两指夹着,他那常年被鎏金面具覆盖着的面庞让人看不透为何会对一个蛋起什么兴趣。 他是为花典太子的时候,就是是一个出了名的让人无法摸清楚的人,何况现在做了天帝,君鲤即便是已经成年,但还是挣脱不了他的掌控。从这一方就足以看出来此人的手段,风云变幻运筹帷幄之中。 所以君鲤才不喜欢他,对一个从来看不透的人,他无法放心的去信任。 他全神贯注的看着天帝,他将那个蛋注视了片刻之后,将它又还给了他,唇角带着笑意:“我还以为让我的侄子和妖王这般在意的蛋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不过就是一个小雀而已,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你莫要担心什么,去吧。” 他站起来拍了一下君鲤的肩膀,待到君鲤狐疑的将蛋打量转身离开后,一旁的尘嚣神尊将自己怀中的蛋放在了一旁,走到了天帝的背后:“还请您将手伸出来。” 天帝将手摊开,他的手指上缠绕着黑色的缕缕黑线,尘嚣神尊恭谨的从一旁接来了净池水,将它擦拭而去,天帝将手揩干净后道:“看来那个东西被发现了,也该转移走了,你现在马上下去办,此物对我们很重要,切勿不可有其他的闪失。” “是!”尘嚣声音铿锵有力的应了下来。 “一直以来真是幸苦你了。”天帝对着他微微颔首,他方才在看到了侄子身上发散出来了寒意,就知道了他们是发现了倒影林,他揉着眉心,看着那净水池子渐渐的被黑色的雾气散开而去。 “让人发现都好,但偏偏是那两个人,这算不算是天意呢?” 他的声音很低,尾音如同叹息般的消失在了风中。 君鲤回去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将那个蛋再一次的仔细观察着,天帝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在灯光下仔细的看着,忽而间一愣。 那蛋里面的阴影开始有生命的迹象了。 他是真的很难评断天帝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黑白没有明确的界限,而凭良心说,在上一任天帝将自己的妹妹给贬下凡间的做法,让他们家族遭到了千年不见的局面,而这一任的天帝,却与上一任别无不同。 只是让人参谋不透罢了。 君鲤看着这个被重新注入了生命的蛋,他现在倒是不用烦恼要不要将此蛋换掉了,他现在烦恼的是,这个蛋究竟要不要孵出来。 他要不要将此事完整的告知给千雪? 神族之前在龙族和妖族之间掣肘了一番,估计千雪要是得知了此事,免不了的会心生嫌隙,而他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 只是不知这一份礼物会不会变成烫手的山芋。 在几乎一百日之后,那蛋身上有了破壳的迹象。 而千雪却是第一个目睹的,她那个时候正在半夜批阅文书,因为不知是谁的过错,导致了边境物资的缺失,下面跪着一排臣子都在相互的推诿,她气在头上正打算大笔一挥将这一份文书给扔出去,却感觉到了手心里有了微弱的响动。 她目瞪口呆,那破口大骂的声音愣是硬生生的拐了一个调:“你们——要生了?!!” “????” 下面的一排准备要经受她暴风雨洗礼的臣子当即懵了,千雪喜出望外的站了起来,一阵风的往外面跑了出去,丢下了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臣子们不知所措。 千雪是御剑而行的,速度极快的赶往了苏继山。 她知道君鲤肯定在小竹房内打坐,也顾不得要敲门,直接破门而入:“你看,要生了!!!” 第八百四十三章:要生了 但一进去,那温润的水汽当即蒙了她一脸,君鲤的身影在那雾气当中半是遮掩半是显露,千雪愣怔了一下,只是君鲤不紧不慢的将一旁的被褥裹在了身上:“你能否等一下?” 千雪傻了半截,她努力的维持住了她作为妖王的处变不惊的架子,认同的点了点头:“好,我就在外面等你。” 一出门,她的那一口梗着的气才缓了上来。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家伙这种失态的时候了,但却每一次都是她像是被撞见了一般,心跳如鹿,往日里利索的嘴皮子像是被冻住了般说不出话来。 真是太巧了,她手中捧着那蛋壳,这小家伙已经努力的将蛋壳戳破了一个尖。从里面探出来一只鹅黄色的雏唇。 “没想到还是一个鸟禽类的神兽!” 千雪感觉外面风大,这小家伙半夜深更露重那里经受得住,君鲤将门打开了,道:“进来吧。” 他的头发上还滴着水珠,将他的青衫给晕开了一片。 千雪捧着小家伙走了进去,犹豫了一下道歉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这样冒失的。” 君鲤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我还以为你半夜造访所为何事,原来是破壳了。” 他的声音很是平淡,与喜悦的千雪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她很是不解:“你我等的不就是这一日吗?” 君鲤没有说话,双目注视着那挣扎的小兽,那小家伙已经将脑袋从洞中伸了出来,而两个小翅膀使劲扑腾着,却连站也站不稳的,尾巴上还套着半个空壳子。 白茸茸的小家伙睁开了眼,啾啾啾的朝着他们欢叫着。 “多可爱啊!君鲤!” 千雪忍不住想要去抚摸它的绒毛,君鲤却绷着脸,他不知道天帝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有些忌惮,但千雪将它领起来放在手心时,那小家伙蹭着她的掌心,显得乖巧可爱。 难道并未做什么手脚? 君鲤感觉到了千雪的开心,她连连催促着自己抚摸一下这个小家伙,君鲤将手指伸过去后,那小家伙歪着脑袋看了一下指头,轻轻的啄了一下。 他骤然觉得心底有什么触动了一下。 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觉来,这是他和千雪共同孵化出来的小家伙,是他们的唯一的联系。 仿佛是一种将自己与他人相系在一处的感觉,他忽然间有了实体的感触,一直以来他知道此物是死物,也没想过会孵化出来,但当一个生命真的从里面跃然而出时,这种涵义和责任,让他有了深切体会。 这个感觉还真的不坏。 他将那只小家伙拢在手心上,千雪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道:“对了,这小家伙叫什么?” “你来取名吧。” “……”像是给她了一个究极难题般,君鲤也有点好奇她能想出来什么好东西,千雪猛然睁开了眼睛:“对了,我想到了,就叫小白吧!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好名字?!” “……相当的浅显易懂。”君鲤勉强的找出来了一个优点。 “小白,远山白云间,坐看月起时。其实简单的名字当中有着大道理啊。”千雪笑眯眯的摸着那只鸟头顶的绒毛笑道。 君鲤有点意外,没想到千雪心目中也有着山川之思,之前她可是不要命的要修行,都成为了广为流传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当时的人都嘲笑她贪慕名利,而谁能真的了解她呢? 怕是在这只小家伙身上才能寄托的了她的片刻忧思罢。 他忽而抚摸了一下那小家伙的脑袋道:“小白,就交给我来养吧。” 千雪一愣:“嗯?” “你是一介妖王,事务繁忙,怕是带这个小家伙会疲于应付,就将它放在母亲这里养着,若是有时间了,你可以来看它,这样可好?” “……可是,这孩子才刚刚孵化出来,就离了我,会不会受影响?” “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个小家伙,但这样对你和它都好。” 谁又能知道天帝究竟会不会有目的,他只能暗暗的观察几日才能放心,虽然感觉有些对不住千雪,她万般舍不得的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只鸾鸟,鸾鸟啾啾的呼唤着,焦急的挥舞着两只肉肉的翅膀。 君鲤将千雪送走之后,回来与那只小家伙面面相觑,那只小神兽看来天生就懂得审时度势,方才在千雪的手上来回蹭着撒娇,百般的讨好,而到了他这一方,就瑟缩在了一处瑟瑟发抖。 “……”君鲤有些不解。 他端坐在那一处看着那只小兽,在桌面上点了点,小白被吓得浑身一颤,极其不情愿的挪动着身体到了他面前。 “我想你应当是有着灵识吧?”君鲤锐利的眼神扫了过去,小家伙当即缴械投降的点了点头。 “你想要在这里活下来,就好好的听从我母亲的话,尽快的开始修行,我会每日给你采来灵果,你吃完了之后就开始静心修心。争取早日能修成得道。” 君鲤的话里带着不容拒绝的严厉,可怜了那只鸾鸟才刚刚破壳而出就要经受如此的疾风暴雨,它现在甚是想念方才待它温柔的人。 只可惜千雪已经被哄着回去了,当事人就是十分的后悔没有厚着脸皮求带走。 千雪回去之后就一直心底挂念着那个小家伙,虽然是当初要吃了它的,但自己注入了心血之后,这感觉完全就不一样了,捧在手中满是慈爱,恨不得揣在心底时刻带着。 “难道我是被激发出来了母爱不成?” 千雪觉得有些吓人,她虽然已经几千岁了,但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黄花大闺女,尤其是在男女情爱方面更是刚刚结了一朵花苞就被严寒覆盖了。 “没想到我居然会对这个小家伙感情这么深…” 对小白一路挂心的千雪第二日又挤出时间来了苏继山,一进门就看到了君鲤给小家伙搭好的鸟巢,她一愣,没想到君鲤将那孩子照顾的还挺细心,走过去一看,忍不住满面黑线。 “这巢怎么是中空的??” 千雪迅速的去找了始作俑者问清楚,但始作俑者却好似并不在意:“对于神兽来讲,时刻的历练才能更好的帮助他们修行成长。” “这孩子才刚刚孵化出来诶!” “可是它不是普通的神兽,而是你我一起孵化的,自然起步就要比其他的神兽高很多。”君鲤这口吻中似是带着严父的谆谆教诲:“从小就要经历风霜才能练就钢筋铁骨——等等你去做什么?” 千雪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我要接它离开这里!” “……你不能一直都这么溺爱它。” “是你太赶着鸭子上架了!” 两个人一路吵吵嚷嚷的走着,在如何教育神兽的问题上,意见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汐月将米糊和灵果碾碎了喂养着小家伙,她也很喜欢这个聪慧无比的小家伙,乐不可支的捧着:“这孩子不愧是你们俩……你们俩一起孵化的,这长的还真是可爱!” 这感觉总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但这个话又确实找不出来什么歧义。 千雪咳嗽了一声:“婆婆,你看他将这孩子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小白出生才不到几个时辰!不行,我今日必须带走它!” “它只是从壳里出来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但是在壳内,早已经安然无虞的渡过了最脆弱的时刻,若现在不打磨,日后如何能自立一方?” “你要让它自立?” “那是自然,难道你想要养着它一辈子吗?它迟早要自己出去闯荡世界!”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沉默了,这个话怎么越争论越是觉得莫名的奇怪? 汐月神尊见到两个人为此争吵的不可开交,忽而间开了口:“你们两人在一起还真是像是一对夫妻般。” “婆婆??”千雪骤然间涨红了脸颊:“您这是说什么呢!” 君鲤则顿时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感觉到气氛中有了一丝的尴尬,千雪将情愫掩藏之后,走了过去将小白捧在了手心:“总是我不赞同你的饲养小白的方式,它这样下去迟早会身体吃不消的,我先暂时带它回去抚养一段时日,等到它的根基能承受你的重压了,我再将它交给你。” 说完了便抽身就走,君鲤要拦住,汐月神尊摇了摇头:“这孩子也好歹是孵化它的人,让小白去陪陪它的母亲也是好的。” “……母亲,你……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不是吗?我现在越发的觉得你们很相配了,你放心,我的直觉不会有错,这个孩子,和我们家有着缘分的。只是这缘分你要如何抓住,就看上苍能否给你一个机会了。” “……”君鲤看着自己的手,他想到了自己朝着她总是伸出去又缩回的手,他何时变得这么的小心谨慎了? 她是妖族又如何?他被监视着又如何? 若是前方有着巍峨浩瀚的山海,那就踏平了那山填满了那海,他现在开始觉得庆幸了,作为神族,他们有着漫长的时光可以去消磨,可以去往一个方向走去。 时机未到? 可能只是他没有抓住而已。 如果她往后退,自己往前走就是了,如果她有着苦衷,那么就打开她的心扉走到她的心底,只要他有着恒心去做这件事情。 只是要抓住这只猫,得需要耗费些许的功夫了。 第八百四十四章:千花大典 君鲤这般的思量着看,嘴角噙着笑意,满怀希望给的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神界即将要举办的千花典礼,正是天帝作为花典太子时所传承下来的规矩,因此会邀请四海八荒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参加,而妖王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很快就能在神界见面了。 千花典礼五百年举办一次,算的也是神族一个较为规正的典礼,但比起来其他庄严肃穆的时刻,千花典礼就要放松许多,除却是可以欣赏着桃蕊芬芳,冰河吐息,也能秉烛夜谈,把酒取乐。 这次承办的地方极其广大,至朔月宫到神殿后花园,约莫横穿了大半个神族地界,这也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的地方,神殿后花园正是主场,不用立在琼楼玉宇之下,反倒是让人更加的眼界平阔,翠碧苍岚,山云浮动。 千雪早就受到了邀请函,自然也按时的来到了此处,她往日里固然是在四海八荒的人言当中不是什么好的形象,尤其是对神族上次的刺激还未全然褪去,但好歹也是代表着一介之主,玲珑音今早给她穿上百雀霓衣时,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不要丢了妖族的脸面,而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衣服着实繁重,走起路来让人累的不行。 一进门,她端着妖王的架子矜持而含蓄的朝着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笑容满面,但是那些人反倒是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对她急忙了点了点就闪了,要么就装作视而不见。 这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当初成为天地大妖的时候,他们这帮人可没少围着她打转。 算了,正是要收敛自己的时刻,没有必要和这帮人计较什么。 千雪这样的安慰着自己,然后做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她的一旁是魔君的位置,他可是与自己有着宿敌之仇的家伙,她没有多加搭理,这位年迈的魔君也精神状况不佳,约莫过不久,魔族大概就会掀起一场风暴来吧。 千雪将酒往嘴里嘴里灌后,大连这个四周的人们,他们大多都是君主,而鬼族的君主素来不喜欢与人交谈,所以就算是她去行礼和交际,约莫也只是碰一个哑巴葫芦,而翼族之君,他倒是对他人都很和睦,所以也很抢手,而神族天帝,她现在尤其不想让他发现自己。 于是她百无聊赖的将酒喝完后,便起身去了别处,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她实在是过于拘谨了些。 而自己方才站起来还未走几步,就听到了一旁传来了呼声,她好奇的往那一处望去,穿过了桦林树海,白雾之下隐约显现出来了一个人的身影。 修长玉立,皓皓如松。 千雪的心骤然一顿,她怎么忘记了自己来到神界会有可能遇到君鲤,但是他不是不会参加这种典礼吗?以前她来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啊! 君鲤手中被硬是塞入了一杯酒,是一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给的,他似是与君鲤关系不错,他难以推诿,将那杯酒喝了,却发现源源不断,那酒杯是浩海杯! “苍籍,你这般框我,下次我就不找你下棋了。” 给他浩海杯的正是酒神苍籍,他笑呵呵道:“这是罚你一次,我唤你多次,你数千年从来不肯出现,这一次出现了,你必须喝完了我的酒,否则你就莫想过我这关。” 君鲤的神情无奈道:“抱歉了,下一次我一定来,所以你还是饶了晚辈则个吧!” “那不行,你小子百八十年不出现一次,这一次出现绝对是冲着什么人来的,我打不过你,但我比你喝酒喝得多,你要么乖乖的喝完酒,要么就……来低下头偷偷告诉我,你这是想做什么?” 君鲤百年不曾在神族他人面前现身,但一出现就能引起骚动来,千雪听着在林子里耳语的声音:“听闻枢夜神尊和采薇神女之间有着来往,不知他们的关系是否是真的。” “说不定还真是,前段时日枢夜神尊身体不适,还不是采薇神女将他带回来照料了多日,枢夜神尊素来不喜爱与人交往,唯独对采薇神女青睐有加,我看啊,你我怕是要死了这一条心了。” 在墙头听人八卦倒是听的自己一肚子闷气,千雪索性扒拉开竹林往外走去,君鲤还在被苍籍纠缠不休,听到另一处传来了声音:“采薇神女来了!” 她的脚步一顿,不由自主的回头望去。 采薇比起来她当初所见的样子要更为的漂亮了许多,许是这段时间好心情滋润的,她满面桃花相映红,端庄娴静,身姿摇曳,自大老远似是一朵云的飘了过来,在君鲤面前停住了脚步。 这脚步收住的如此巧妙,少了一分的力道太轻,多了一分的力道太急,而这拿捏的巧妙的,才能不偏不倚的像是扶风弱柳往君鲤的怀中依靠过去。 君鲤却面无表情的往后退了一步。 采薇神女微微踉跄了一下,觉得有些尴尬:“神尊,你怎么来的这样快,我还特意去找你,想给你带一些花作为上一次你的回礼。” 这话也说的含糊,自然是让人有些浮想联翩,而君鲤道:“神女不必这般介怀,我给你的药不过是随手从药房带出来的药膏罢了,要谢你更要去谢药神君,你要是脚伤好些了,就劳烦你帮我还回去,多谢了。” 一旁的苍籍神尊被这个冷淡的家伙给气的不打一处来,人家女方已经主动到了这个地步了,这家伙就是一颗铁树也该给我打一个花骨朵了吧! 采薇神女讪笑了一下,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到了在一旁被忽然提及的药神君,那可是一个糟老头子,吃的满桌子狼藉,见到神女皱着眉走来,慌忙的将手中的油揩掉,接过来了她手中的花:“那就多谢采薇神女了,正好这花可以入药!” 说着就将花的头给拔了下来。 采薇不忍直视的转过身去,还想与君鲤再说些什么,却已经不见了人。 她有些怅然的站在原地,见到了一旁或是带着笑意或是带着嘲弄的眼神,更是心中烦闷,一跺脚,便去前面询问苍籍神尊:“君鲤呢?” “那个家伙啊,刚才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就匆匆的走了。”苍籍神尊有些可惜的打量着她,采薇神女好歹也是神界四大美人之一,这君鲤怎么就是柴米油盐不进呢? 君鲤将采薇支开之后,将杯子收入了袖子中道:“你放心,今日我会去你的府上的,这杯酒我说了会喝完,就一定言而有信!” 说完就走了,这背影看起来有些着急,让他有些怀疑,难不成君鲤眼底另有他人? 这是汐月的儿子,他还真不能保证君鲤不会像是她的母亲一样眼光独到,但最终她落得了那样不归的路,他却实在是不想让君鲤也踏上去。 “唉!!” 苍籍一声长长的叹息。 君鲤方才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萦绕在他的身畔,他忽的像是心有灵犀的往那一旁看去,却看到了那小白的绒毛。 四周传来了起此彼伏的声音,他心底一紧,那小白挥舞着肉肉的小翅膀走到了他眼前,啾啾啾的朝着他打招呼,君鲤连忙俯下身,那小白跳到了他的手掌上,几日不见,它看起来胖了一圈。 小白在这里,那么就说明千雪就在附近了? “这是从哪里来的小家伙?”苍籍有些惊讶,他刚刚要伸出手去,却被君鲤挡住了:“你下手没有一个轻重,莫要伤了它。” “诶,还会护着!对了,前段时间听闻你一直在孵化着一枚神兽蛋,这莫不就是那只神兽?” “是的。”君鲤心不在焉的回应道,他四处张望着,希望能看到千雪的身影,但这里人如此的多,姹紫嫣红的好不热闹,他将小白放在手心,对着苍籍作揖:“” 他往外面追去,千雪不喜欢吵闹,约莫会去人少的地方静坐。他便循着那弱水一路追寻,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身影站在江畔前。 千雪脚下就是翻滚的弱水,这水倒是对她不会产生什么伤害,但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任何东西都不会从弱水下沉下去,而她也早就听说了这个特性,有些想要实验一番。 “你想下去?” 她探头探脑的打量了半晌,头顶忽然间传来了声音,吓得她差点栽倒了下去,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猛然将她往怀中带去,耳畔风声作响,她紧闭着眼睛,睁开的时候,就看到了君鲤对着她笑着的样子。 这张脸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但忽然一下这么靠近,还真的让她不由得窒息了一下。 “……怎么,吓傻了?”君鲤笑着将她松开,手掌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反应过来的小猫呲牙咧嘴的就要挠他,君鲤狡黠的躲了过去,背着手道:“你该不会真的想跳到弱水里吧?” “我才不会!” 君鲤顿了一下又道:“弱水是天河之水,固然不会伤害到人,但其中有着数万年的思念或是情愫的汇聚,才成为了弱水,若是贸然下去,没有准备会被摄魂夺魄,还是不要轻易的尝试了。” “……要你给我解释?我,我不过是来这里散心的!” 君鲤不再言语,将手心展开,里面小白掠着羽毛钻了出来,道:“它都丢了,你还有心情散心?你刚才是在竹林苑对吧。” 第八百四十五章:无心之失 “……”千雪有些百口莫辩,使劲的想着借口道:“我,我刚刚好像是从那里经过了,它是掉在了那里吗?大概是欣赏花太认真,我没有注意到,真是我的错过,对不住。” 君鲤笑着:“你是去欣赏了一出好戏才是吧。” “是啊,我看到了百合与鸡尾巴花在为了一只蝴蝶在吵架。”千雪翻了一个白眼不紧不慢道。 “哦。他们在吵什么?” “吵闹那只蝴蝶有多么的漂亮,惹得百合心中欢喜,又让鸡尾巴花心神迷醉,还真是受欢迎啊。” “那那只蝴蝶呢?它又说自己喜欢那只花吗?” 千雪忽的气结:“这我怎么知道,约莫这只蝴蝶是个和尚所化也不一定。” “当然不是这样。”君鲤忽的往她身畔靠了几分,让千雪一个趔趄,他揽住了她的腰肢道:“那只蝴蝶只是不愿意流连花丛,因为它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花了,所以就来找她了。”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眼神里是带着笑意的,她被强硬的逼着无处可逃,只能慌张的抬头道:“你靠的太近了!我要掉下去了!” “你只要站在那里不要动不就好了?” “可是,可是你,你靠的太近了!!”千雪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努力的想要将他推开,君鲤却有些微微失落:“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最后的结局,你何必要躲着我呢?” “好了好了,我刚才是胡戳的,我确实看到了你和采薇在一起!好了吧!多谢你给我演了一处好戏!” 千雪扒拉着将他推开了些,转而就要从一旁溜走,但却忽而背后很沉,她咬牙切齿的往前想走,却绝望的发现她几乎动不了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千雪神色大变,君鲤俯下身道:“啊,你的裙摆刚才掉入了弱水里了。” “什么??”千雪艰难的转过身去,看到了自己那长长的裙摆在弱水里吸饱了水逍遥自在的漂浮在上面,她用力的往前走:“这不可能啊,就算是水,怎么会这么的重??!!” “因为这可是弱水啊,其中可是情愫的汇聚物,你所承载的不是单纯的水而是思念,自然很重,我来帮你!” 君鲤说完之后拖着她的裙子就往上拉去,有了他的帮助,千雪才勉强的将裙子拖上来了些,两个人奋力的挣扎了半晌,耗尽了力量才终于能动了。 千雪累的坐在了草地上:“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怎么,那是因为你没有尝过思念的重量吧。”君鲤也喘着粗气坐了下来,又道:“这下如何是好,你就算是出来了,在裙子没有干之前,它的重量是不会减轻半分的。” “那我怎么参加待会的典礼??”千雪的脸也白了几分,陡然怒气冲冲的挠着他:“都怪你,若不是你靠的那么近,我的裙子怎么会掉下去,回去一定要被音骂死了!” 君鲤没有闪躲承受着她的怒火:“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你放心!” “你负责?你要怎么负责?”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待会典礼正式开始,你就知道了。” …… 远处的钟声长鸣,有着无数的白鹤自天际掠过,诸位神尊降临,仙气蒸的整个后花园瑞气腾腾,千雪一边走着,一边心底后悔不跌,她现在甚至想找一个缝隙钻进去,但她还得循着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态度,缓缓的走进后花园。 众神之间还在彼此交谈,见到千雪和她背后的人后,一时间后花园居然都静谧了下来。 千雪在这死寂般的沉默里硬着头皮在往前走,她知道他们在大跌眼镜什么,绝不是因为她是妖王的缘故,而是因为君鲤,倒也不是君鲤就能镇住他们,而是因为君鲤跟在她身后,帮助她提着裙子。 那弱水并不会看出来浸没的痕迹,但这裙子现在真的是重达千斤,千雪无法行走,而她以为君鲤会有什么很高明的办法,结果就是他帮自己提着裙摆! 这像什么话!! 简直是太不合体统了! 千雪一开始是千般拒绝的,但君鲤却道:“你放心,我现在不过就是你的小厮,你不用担心我提不动,这重量对我来讲不在话下。” 这是能不能提起裙子的问题吗?! 她慌张的摆手:“算了,算了,我等裙子干了之后再去向天帝请罪便是。” “你不相信我?”君鲤的神情中带了些委屈,千雪连忙摆手:“不不,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但,但你好歹也是一介神尊,怎么能如此纡尊降贵……” “我只是想要负责而已。”君鲤轻声开口了:“若你不放我负责,回去母亲定然会责骂我,而且我的良心——” 他捂着胸口呻吟了一下道:“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你若是推诿,我可能会一直良心作痛,彻夜难安。” “有这么严重?”千雪被他的样子给唬住了。 “嗯。比万箭穿心还痛。”君鲤神情肃穆的点了点头。 “……”千雪还很犹豫,君鲤见到了她一瞬间没有防备自己,马上就一把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大步的往那一处走去,挑着眉有些坏笑的问道:“你是要我抱着将你带进去,还是你自己走进去?” “你,你混蛋!!”千雪哀嚎的声音悠悠回响在林子当中。 就是因为她大意了,才导致了这个局面,她认了。 千雪眼底毫无波澜的面对着一张张惊悚的脸走了过去,而君鲤真的一步不离的跟着她,而往天帝那处走时,天帝一开始还在与翼君交谈着什么,见到千雪和君鲤时,两个人都默契的顿住了。 不过天帝好歹也是神族之主,只是一如往常的给翼君作揖,请他上座后,一双眼睛回转到了千雪身上。 “原来是妖王来了,多日不见,你看起来比之前要消瘦了些?近日可一切安好?” 千雪有些讶异与他居然不是第一句话这是什么情况,赞叹他果然不同于常人的冷静之外,将礼数做足了,天帝从尘嚣手中接过来了以一杯酒递给她,看着她喝下时,忽而道:“你前段时日不是得了一枚神兽蛋,可孵出来了?” 千雪差点将酒卡在了嗓子里。 “……孵出来了。”千雪看着他的视线是落在自己身上的,当下了然,这件事情还是没能瞒过他的眼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密谋的大事,她干什么要一副心虚的样子? 千雪从袖中将小白取了出来,它方才被折腾的有些累了,便回去休息,天帝在君鲤若有所思的目光下,将那鸾鸟接过来,抚摸着那白皙的绒毛道:“看来君鲤的一副苦心没有白费,前段时日他来找我,说此物是死胎,求我来将它救活,我还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呢。” 这一番悠悠的开口,却如天雷般在千雪的耳畔炸裂开来,她的神情有着动摇和惊疑不定,而君鲤的脸色更是阴沉的如铁石般,见到千雪转过来用目光询问他,他也只是别了过去脑袋。 “他未曾告诉你吗?”天帝道:“这孩子就是这样,什么事情喜欢掖着自己去承担,不过你也不要怪罪与他,他特意找我将这个孩子救活,想必此物对他来讲也是意义重大吧。” 天帝将鸾鸟递给了千雪,她恭敬的接了过来,退了座位上,她心中烦乱,这神兽蛋一开始居然是死物吗? 那么君鲤是从何时知道的? 他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她,只要一说,她也不会当作什么大事,大不了就会毫无顾忌的将蛋吞了。但他大可不必要去找天帝,将这个蛋又大费周章的救活? 她心乱如麻的坐下后,才意识到了四周人身畔都是立着侍女的,而君鲤被加了一个座位,但也是次座在自己旁,而侍女无处可立,被他摆手让她退了下去。 “诶!你让她走了做什么?”千雪低声紧张问道,尤其是这种正式的宴席上,客人绝不能自己动手斟酒,她的身份是妖王,不能辱没了自己,君鲤这让侍奉的人走了,她待会要怎么喝礼仪酒啊? “你放心,我来亲自给你斟酒,这样可好?”君鲤在一旁笑着道。 千雪神情肃然的抓住了他的手低声急切道:“当然一点也不好!你没必要这样折辱自己!” “给你斟酒而已,怎么能算是折辱自己?”他笑着示意她没必要这么的紧张,轻声安抚道:“这只不过是一个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的宴会而已,你大可不必拘泥于那些规矩。” 千雪气结,她闷着气不与一意孤行的他说话,话虽这么说,但是参加千花典礼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这样的不遵守规则,之后可能会让他们看不起,她不愿意让君鲤受他们的呛白,但他也太不识时务了些! 她埋头吃着那些食物,那小家伙也醒了,从她的怀中探出来了脑袋,要寻吃食,她从一旁给了它花生米也不吃,给了它菜肴也不看,倒是一双眼睛定定的落在她桌子上的酒杯里。 然后猛然探出了小脑袋,一头扎进了那酒杯当中。 千雪差点喊了出来,但君鲤眼疾手快的将那杯子给扶住了,但溅出来的酒却告知他们,这杯子怕是不能用了。 那小家伙从杯子里探出头来,满足的砸了砸嘴巴。 第八百四十六章:海纳杯 千雪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一个个都给她添堵是不是,她今日就应该先看一下是不是黄道吉日再出这个门! “我去给你换杯子,你等一下。”君鲤这般说着,千雪却将他的衣服扯住了:“先等一下!” 她神情纠结,他们的关注度已经够高了,若是再有个什么异动又难免会引来诸多侧目,况且她真的不能将神尊当作侍女去指使,顿了一下道:“你,你,你将你袖子的杯子给我吧。” “那个海纳杯?” 君鲤将杯子取出来时,忽的眼神一闪:“你怎知道我手中有这个杯子?” 千雪一下涨红了脸,气鼓鼓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你给我就是了!” 君鲤浅笑了一下:“你当时果然在那里。” 没想到这下还砸了自己的脚,千雪更是郁闷了,她将杯子放在一旁,不理会君鲤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见到那杯子落了桌子,居然自己渐渐的溢满了。 君鲤刚想要说明这个杯子的神奇之处,千雪将那杯子举了起来一饮而尽。 她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似是不想让他开口说什么。 君鲤默了。 千雪发现了杯子的美酒源源不断后,觉得神奇就多喝了几杯,更何况这美酒味道香醇且绵软,一点也不像是她在妖族喝的那些烈性的酒,辣的嗓子疼痛,这酒就像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不过她好歹知道自己不能贪杯,在君鲤阻止她之前就将酒杯老实的放置在了一旁。 宴会进行到了一半后,也没有了拘谨的气氛,天帝兴致正好,便有了丝竹歌舞助兴,不多时,自天际缓缓飞下来几位薄翎香肩的女子,挥动着如白雾般轻柔的水袖,半是遮面的舞动了起来。 要说神族真是的太过于保守,一直以来歌舞都是六界当中最正统不过的,最大限度也不过是露露香肩和柳腰,而这一次中间的领舞却大胆奔放,一身的血红,似是燃烧的火般,只有单片的薄布遮掩着她的胸膛和腰部,再笼罩着如烟的薄纱,这种朦胧的诱惑美,如烈火燎原般,着实让昏昏欲睡的在座的人都打起了精神。 千雪甚至感觉到了君鲤都支起了腰。 这帮男的果然都是一个样子! 她没好气的想着,又将视线落在了那女子身上。 那火红的颜色绕花了人的眼睛,那女子轻盈的跳跃着,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千雪不得不觉得这甚至连她都移不开视线了,这姑娘笑着,朝着他们望来。 君鲤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都不算是暗送秋波了,而是明目张胆啊! 但是她没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她甚至有点好奇,若这神族有着如此的女子,那么采薇究竟在干嘛? 她不是千方百计的各种防着君鲤身畔有人靠近吗? 千雪这样想着,忽然间那个女子从中央跳了下来,她挥舞着水袖从座前的每一个身畔边舞动而过,媚眼如丝,勾的那些人神魂都要飞了,不多时就来到了他们面前。 那姑娘在君鲤面前停了一下,展颜一笑。 君鲤只是与她对视了一眼,她便咯咯笑的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凑到了千雪面前看了一下,然后捏走了她拔了皮的橘子,然后朝着她伸出舌头来做了个鬼脸。 千雪愣了半晌后,转而问君鲤道:“我刚才,是不是被挑衅了?” “她不过是调皮罢了。”君鲤不急不慢的给她又剥好了一只橘子放在她手心上:“这个更甜,吃吧。” 千雪吃着嘴里的橘子,看着那姑娘居然大胆的都凑到了天帝的桌子上去了,橘子差点掉了下来,震惊到失语:“这是你说的调皮?” “这样也不坏嘛。”君鲤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千雪看到那姑娘凑到了天帝身畔,天帝甚至伸出手来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小姑娘开心了,亲了一下他的手指,然后又小嘻嘻嘻的跳到了尘嚣身畔,扒着他的肩膀跳了上去,坐在了他的肩头摇晃着脑袋。 千雪现在满是担忧了。 但尘嚣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板着面颊,面无表情的如一尊雕塑般站在那里。 大家伙都憋着笑,但却碍于要维护尘嚣的面子都忍的幸苦,此起彼伏的咳嗽着。 千雪像是忽而发现了什么般,凑到了君鲤身畔问道:“这孩子,并不是……” “你终于发现了?”君鲤将香甜的栗子放在她嘴里:“她算是千花典礼里最大的余兴了。” 那欢快的舞曲即将罢了,那姑娘从尘嚣的肩头猛然一跃,然后在空中骤然的炸开,砰然巨响,从天际掉下来了无数的颗粒和红色的花瓣。 千雪将那颗粒捏在手中打量半晌:“这是种子?” “千花典礼,就是向万物投下种子延续生命的典礼,每一次典礼都会有万花之王上前献礼,然后将自己的子孙万代都投向五湖四海。” 君鲤将种子收了起来:“你是第一次参加自然不知,但也只有今日,万花之王才能拥有实体和自由,也是最大的氏族才有此散播子孙的殊荣。” “原来还有这等的说法!” 千雪又惊又喜,站起身接着那漫天的种子,那花瓣落在了她的手掌上,像是鬼魅的精灵般的融入了她的身体里,千雪一惊,对着君鲤道:“这,这花消失了!” 君鲤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上仔细端详着,道:“此花是从我府邸生长出来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大概又是想搞什么恶作剧罢。” “这花是你养的??”千雪目瞪口呆。 君鲤将桔子瓣丢在自己嘴里:“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千雪愣是将自己满腹狐疑给憋了回去,她应当要麻木了,君鲤究竟有什么是不会的? “此是西府海棠,生性桀骜,性格火爆,因此与其他的花不能相融,甚至还伤了其他的花,花仙子无法,只好将此花贬谪出华庭,我正好路过华庭,就将此花捡了回来,种在我的府邸内,没想到她在我的府上老实了许多,想来是我府邸花草比较好相处些。之后就繁衍茂盛,此番被选为万花之王。” 千雪已经有些醉了,半是迷蒙的看着他道:“我觉得她老实的原因应该不是你养的花好相处这么简单。” “哦?”君鲤抬眸过来,饶有兴趣:“你在我的只字片语里知道些什么了?” “要我在为难之刻啊,被一个像你这么俊秀的家伙捡回去,给我片瓦安身,我也会肝脑涂地感动的一塌糊涂。又怎么会心生半点不满呢?” 千雪已经醉了些了,说话也咕哝着不清楚,笑嘻嘻的凑到了他跟前道:“我看你是压根就不懂得,你的这张脸的杀伤力多大。” 君鲤半晌无话,眼底带着细微的光芒:“那这张脸对你如何?有杀伤力吗?” “我?”千雪咬牙切齿的将他的脸掐了一把,然后转而又凑到了酒杯那里喝酒去了。 君鲤:“……” “罢了,我就不应当对你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他抚摸着脸颊露出来了淡淡的苦笑。 要是她真的喜欢这张脸,当初就不会躲着他躲到龙族那里去了。 “你是不是喝的有些多了?” 君鲤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这是海纳杯啊,他连一次都没有斟酒过,在宴席上,酒只是为了助兴而已,因此神族将神花酿放置在较小的酒壶内,也是为了附庸风雅,品个意趣,那里能让人做牛饮呢? 但千雪却和旁人不一样。 他一个没注意,谁知道她喝了多少? 隐约的感觉到了有些头疼,看着她强庄镇定的坐在那一处大宴之后人之间也可以相互走动了,他站起来对着千雪道:“你在此处坐着,我去向师父打个招呼就来,你莫要自己随意走动,知道了吗?” 千雪似是光顾着吃了,喝了些酒倒是让她露出来了些本性,挥手让他少些说教,便埋头啃着那猪肘子。 君鲤还是有些不放心,而却见到有人停在了他的面前,暗黄色的华服,沉稳且低调的装束,一抬眼正是他方才想去拜访的翼君。 翼君笑的和善:“怎么,多年不见,你连一声师父都叫不出口了吗?” 君鲤哑然失笑,恭谨的整理好姿态,俯身道:“师父。” 翼君这才满意了,一转眼又看到了在他背后的千雪,道:“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妖王猫又了吧?” 君鲤有些担忧她现在的醉态会失了体统,往后看去,却发现刚才还醉醺醺的千雪当即一扫灵台积雪,眼神清澈,面带笑容。桌子上的骨头残骸一扫而空,她站起来,姿态端庄的朝着翼君作揖:“晚辈给您请安了。” “甚好,甚好。”翼君抚摸着胡子笑的开心:“他们都说妖王性情乖张,但我看外界怕是多有讹传,我看你这孩子明眸正清,落落大方,是一个识大体的。” “多谢前辈夸奖。”千雪含着笑意拱手。 翼君又转向了君鲤:“你很久没有回去了,你的师兄师弟都想你的紧,你自出我翼界大门,就从未回去过,是怎么,担心回去之后有人吃了你?” 君鲤拱手:“师父责怪的是,只是徒弟一直公务缠身,席不暇暖,若有时间,定然回去看望师父与师兄弟们。” 千雪瞪着他,这家伙还真是张开口就来,他明明闲的要死,整日在苏继山晃荡,居然说自己公务缠身?他能有自己忙? 第八百四十七章:师徒之间 她刚想要说一句公道,翼君却也不质疑什么,心平气和道:“即是如此,那就待你闲暇了吧,不过你记住,无论何时,翼界都是你的家,在外累了,回来歇息片刻。心胸若是多荆棘,便无人可入了。” 说完后他拍了拍君鲤的肩膀,与千雪告别,像是有些遗憾的走了。 千雪看着君鲤拱手送别师父,一直久久的不愿起身,等到翼君的身影消失于白雾之后,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身体骤然软了下来。 她手脚发软的坐下,刚刚真的是惊险,她以为无人会来与她攀谈,所以也就不想惺惺作态了,却不想来的居然是翼君,而且还是君鲤的师父! 君鲤的师父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 她登时清醒了大半,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仪态收拾好了,她早已经习惯了如何保持礼仪,只恨自己不能以最佳姿态迎接翼君,她心跳如擂鼓,幸好一切顺风顺水有惊无险。 “那位翼君居然是你的师父?”千雪缓了缓心,问道。 君鲤点头,但他的样子若有所思,两个人方才的气氛也是有些奇怪,君鲤为何不回翼界呢? 但这若是问了,君鲤怕也是不会告知自己的罢。 她想着要如何安慰君鲤,又担心自己多嘴,思考的同时又喝了几杯,宴席已经到了尾声,人声鼎沸已经渐渐散去,吃饱喝足后大家都去赏花了。 心中松懈下来,方才被压下去的醉意又涌了上来。 看来再坐下去也是无话可谈,千雪有些轻软的站起身来,往花丛当中走去,既然是千花典礼,她就没有不去赏花悦目的道理。 君鲤见到她脚步虚浮,走上前道:“你还是莫要去凑这个热闹了,你的裙子还未干透,去了估计会沾染到花泥,我先带你去晒晒太阳罢。” “可是这是千花典礼诶,看不到花真的很可惜啊!” 千雪咕哝着,她觉得这太阳明晃晃的晒的她更是发晕了些,刚走几步,猛然就眼前一黑。 君鲤眼疾手快的将她接住了。 “诶,怎么天上有三个太阳???”千雪目瞪口呆的摇晃着君鲤的肩膀:“你看,有三个金乌!” 君鲤看着四周的人有的已经注意到了她醉了,为了不让她再失态被更多人见到,君鲤果断的将衣衫盖在了她的头上,然后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天怎么一下又黑了?君鲤?君鲤?” 君鲤将她飞快的带到了人迹罕至的浮宫后面,千雪昏昏欲睡的将盖着脑袋的衣服扒了下来,因为太过用力,她悉心绾好的发簪歪歪斜斜了起来,弄得有些许狼狈。 “我送你回妖界。”君鲤将她的发簪试图戴好,但这发簪十分的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以用力,剩下的几个发簪也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千雪的青丝如瀑般倾泻.了一地。 君鲤:“……” 千雪的脑袋一歪,干脆睡在了他的怀里。 这下有些棘手了,衣衫又是潮湿着,头发还散乱着,要是这样带她回去,怕是有三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为今之计,就只能等她醒来再做打算了。 君鲤在原地思忖了半晌,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府邸。 将千雪放置在自己的床榻上后,他有些头疼了,因为千雪将他的脖颈死死的攀着,愣是不放手。 君鲤无可奈何,又见她睡的深沉,一双眼落在了她的面上时,愣怔了。 他一直都很喜欢她的长相,不是那种明妍的美,也并非是那种舒雅的端庄,她的五官都算不上是出挑,但在她的面容上,其妙就在于多一分显媚,少一分则坠,一经点染,便减机神。 君鲤望着她的眉目,大概是当上了妖王后,便日理万机,也少有休息,她眉间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她明明不过才几千岁虽而已,就已经生出了惫累。在他们漫长的人生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也罢了,好好休息吧。”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的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攀爬着他脖颈的手臂却骤然间松了些,他心中惊异,转而望向了怀中的人,见她面上却泛起来了异样的潮红,忽而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了一股浓烈的花香气。 这么的熟悉,是方才的万花之王凤雏! 他犹然记得那凤雏将花瓣融进了她的身体里,当时他们都没有多防备,以为不过就是一个小恶作剧而已,但身下的人儿紧蹙着眉头,连脖颈都添上了艳色,似是有着一把火燃烧着她,额间渗出细密的汗来。 君鲤心底一沉。 忽而想到了凤雏的另一个名字,是为欢喜鸟。可入药,作为房事之物。 当时被选为万花之王后,凤雏兴奋不已的围着他欢笑,道:“主人将我救了下来,如今凤雏要走了,凤雏一定会还报主人恩情的!” 他当时只不过含糊的应下了,想来大殿献舞就算是还了恩情,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方面,凤雏居然是打了这个要推波助澜的心思! 他头疼。 这下太棘手了。 君鲤还在努力的思考着这要如何解决,但他对这一方面的药物确实了解的太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如何才能压制住,而身下的千雪猛然睁开了眼眸。 她的一双眼却没了清明,因为凤雏花的催动作用,一双泪眼里带着摄人心魄的迷离,双手捧着他的面颊,呓语道:“真凉快。” “……” 她捧着他的脸颊,有些焦急的轻吻着,想要找到唇,手也无意识的想要扯开自己的衣服:“好热……” 君鲤见她神志不清,三下五除二的将她的衣服又给扯住了:“你冷静一下!” “君鲤?”她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君鲤?” 她将他抱住了,伏在他背上呜呜的哭出声来:“我好难受。” “很快就会没事了。”君鲤将她揽在怀中,他自然也是不好受的,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毫无防备,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他曾经也遭受到魔族女子的诱惑,但他都稳坐如山,但遇到了这等难关,他反而也似受到了千般折磨。 柔若无骨的手在他背上纠缠着,他听着千雪微微抽泣的声音,厚重的喘息声在他耳畔响起,他的背像是绷着的弦一般不敢松懈半分。 理智和欲望交织的时候,连他也无从幸免。 但他绝不会乘人之危。 千雪撕扯着他的衣服,她被药物影响无法抑制妖化,尖利的爪子撕碎了他的外衣,连带着皮肉的疼痛,让他始终保持着理智,这花的香气同样具有催化的作用,他屏住呼吸千般提防,紧紧抱着挣扎的千雪。 撕拉一声,他的半个肩膀的衣服被扯了下来,君鲤也顾不得此等失态了,将八爪鱼似的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千雪正要扒下来,忽而听到门扉处传来一声杯子坠落碎裂之声,他骤然一惊,厉声喝道:“是谁?!” 脚步匆匆便有人飞奔而去,君鲤当即神魂入定,见到居然是采薇。 她伤心欲绝的往外跑去,停在府邸前,又幽怨的深深看了一眼他的大殿。 原来是采薇,看她摔碎在门口的碗,应当是给他端来了醒酒汤,想来她遍寻找不到自己,以为他喝醉了酒先行回到了府邸,而府邸的小厮对时常出入他府邸的采薇早已熟知,也没有向他禀告一声。 但她应该是看到了千雪,想必是误会了什么。 他对采薇一直以来仅是青梅竹马之谊,也对她划分界限不多接触,不管她看到了什么,想必这一次也应当要断了念想了吧。 他的魂魄归位,却猛然看到千雪在他不动的这片刻,居然将他已经扑到在了床榻上,她的衣衫耷拉在肩头,与他耳鬓厮磨着,滚烫如一块炭火。 他忍住冲入下腹的血气,将她不安分的手反手摁在头顶上:“千雪,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吗?你那个时候拒绝我的态度去哪了?” 她呜呜咽咽着,满脸是泪,又想要亲吻他,他现在非常的庆幸自己没有将她送回妖族,若是回去后药性发作,那么她又将去缠绕谁的腰? 会是那个总是神出鬼没的牧若吗? 这样一想到,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只是这个决定确实将自己也给坑害苦了。 美人在卧,坐怀不乱。五蕴皆苦,四大皆空。 而被摁着的小猫挣扎不过,双腿又缠着他的腰,凝脂般的腿比那织女织做的霓裳还要丝滑。 猫族是天生的尤物,而情动之时更是带着无法抵御的媚态,像是剧毒般,强行的淬入他的骨头里。 经过她的一番折腾,他身上的衣服也没能完整,束发的带子被她要在嘴里,轻轻一扯,他的青丝也落了下来,与她的发缠绕在一处。 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轻促的喘息着:“君鲤……疼。” 好歹没有唤出别人的名字,他短暂的停了片刻,将紧紧扣着她的手放松了一下,千雪她像是找回来了些理智,眼眸里渐渐有了神采。 “我这是怎么了?”她颤声道。 “你只是着了凤雏的道。那孩子身上有着…媚毒。” “媚毒?”千雪才意识到自己被扯得凌乱的衣衫,但她手脚发软连给自己整理衣服的力气都没了,窘迫道:“这毒该怎么办?我,我的脑子感觉像是浆糊一样,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八百四十八章:长夜思量 “应当冷静一个时辰就会好。”君鲤将眼神往一旁移开。 千雪难受的扭动着身体,咳嗽道:“我,我现在感觉好些了,但是我好渴。” 君鲤点了点头,扯过一旁的被子将她裹住,下床倒了一杯茶,千雪紧紧抓着被子,看到了君鲤的碎成条的衣衫和背上道道的血痕,心底一惊。 君鲤也没有忘记将外衫换了,将茶递给她:“你放心,我是不会对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做什么的。” 千雪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包子,没了力气,君鲤微微叹息,将茶递到她嘴巴慢慢倾斜:“这件事情也是我的过错,让你受惊吓了,对不住。” 千雪喝完了茶,扯出无奈的笑:“我今日遇到你,就没有一件好事,你也莫要在意了。就当我今日走背运了吧。再说——倘若不是你,我唯恐不知自己会怎样。”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将被子抓紧了,心中千百滋味一齐涌起来,怒火也难以浇灭。若不是遇到了君鲤,她这一副样子倘若被别人见到,若被羞辱,她定然会羞愤欲死,但许是君鲤,她甚至觉得庆幸。 他的这一身伤,想必也是不好受。 她的胸口又溢出来酸涩来。 那茶入了心腹,才待片刻,忽而间四肢百骸像是被冰穿过,她心中大动,只来得及对君鲤喊一声名字,君鲤急切的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愣怔道:“你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冰?” 一热一冷,她仿佛感觉自己像是自云端坠下,落入了冰河湖泽,身上的热量迅速的被掠夺殆尽,忽然的异变让君鲤也难以招教,他摸着她的脉搏,渐渐的微弱了下去,心底一惊。 这凤雏花的效果应当已经消失了,但她又怎么会忽然这样? 君鲤心底一沉,想到了什么般问道:“你是不是中过毒?应当是在极寒之地!” 千雪的意识还清醒着,忽而间想到了铁岭的梅花,她为了给在牢狱的君鲤求药,去了铁岭跪了三日,铁岭下了足足三日的大雪,她为了打动那个怪人,就愣是没有用法力护体硬扛了三日。 难道那个时候落下了什么病根不成? 她回来之后时常手脚发凉,但是她没有当一回事情,此番怎么会忽然的发作? 君鲤还急切的望着她,千雪的嘴唇一抖,话却说不出口,她轻声道:“应该是前不久贪嘴吃了雪灵给的灵珠,我还以为能帮我增进功力呢……” 君鲤的眉头有些皱:“灵珠?雪灵妖给的?此物的毒性,凭借你的能力自能承受,怎么可能会留下这样的症状?” “啊,你应当不懂,我其实没有你看上去的那么结实……”千雪试图想蒙混过去,君鲤却不让她这么轻易插科打诨,紧紧抓着她:“你不要隐瞒什么,这对你很重要!” 千雪静默不做声,她感觉他像是生气了,对着她说着什么,但是她真的周身感觉寒冷凌厉,他声音也似是隔了一层云雾般听不真切,她感觉睡意渐浓,方才被冻僵的四肢似是回暖了些。 “我好困,我……”她喃喃的说着,想要睡过去。 君鲤见到她闭起了眼睛,如遭雷劈。 “你醒醒!不能睡着!千雪!” 他剧烈的摇晃着她的身体,她的眉毛上都结了一层霜,这样下去绝对会伤及心肺,之后可能就再也难以恢复了。 君鲤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他从衣襟里取出来了那凤雏的种子,塞在嘴里,吞下去了两颗,又吻住了她的唇,将一颗种子渡了过去。 “可能会有些难受,但我会和你一起忍着的。” 君鲤轻轻的含住了她圆润的耳廓,想要唤醒她。 千雪觉得自己身体里又窜起来了一束火苗,但这火苗比起来那外面的包裹着的寒冰太微弱了,她浑身僵硬不能动,而又感觉到了身体靠在了一团燃烧的烈火上。 内外都是火热炙烤着她,让她感觉到了些许的温暖,冷热交际,她神魂不清,铁岭的雪的味道溢满了胸膛,她觉得自己委屈。 君鲤抱着她,像是在温暖一块寒冰。 那凤雏的种子也有着花的作用,甚至比那花更为强烈,倘若不是他一直用法力压制着,大概自己也可能会着了道。 解开此毒,就需得以毒克毒。 他亲吻着她僵硬的脖颈,想要让她体内的种子也尽快的生效,催发情动是融化体内冰.毒最好的办法。 只是,他本不愿意这样,违背他们的心意。 他觉得心里难过,吻着她的唇渡过去些许仙气帮助她,他不知道千雪是怎么会受这么重的毒,究竟是何时,是何人? 他连声的催促着她说出来,千雪在冰火的交融之下发出呓语:“君鲤,铁岭真的好冷啊。” 铁岭? 君鲤怔住,铁岭是出于鬼族和魔族交际之地,又是一个极寒之地,万年积雪不化,她去铁岭做什么? 莫非此毒正是从铁岭那一处得的? 他又轻声的催问,千雪却怎么也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他将她抱起来,裹紧了被子,发现她又呜呜咽咽的掉出来冰凌的眼泪来:“君鲤,为什么你会认错人呢?我费劲千辛万苦去求药来,救了你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认错采薇呢……” 君鲤的脑子里轰然一震,浑身的血褪的干干净净。 “你在说什么?” 他犹然记得自己失去五感时,在黑暗当中所触摸到的柔软,因为只有采薇才能进入此地,他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是采薇,而且他被抓捕的事情是一个绝密,他自是想不到妖王是如何知道的! 他还记得那个触摸着他脸颊颤抖的手,他看不见听不见也闻不到,只知道是一个姑娘的手。 细腻而柔软。 那个人居然是千雪吗? 他愣怔许久,忽的想到了什么,将千雪摁在身下:“你是喜欢我的对吗?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所以才躲着我?” 千雪呜咽着抱住了他的肩头,像是要将自己心中的委屈说出来般:“我不是采薇,我是千雪啊,君鲤你这个笨蛋,我忍了三天的冷究竟是为了谁啊呜呜呜……” 他的胸膛一瞬间被滚烫的沸水没过,他所喜欢的千雪,他一直不敢靠的太近,担心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纠缠不休,虽然他能感觉到千雪并不讨厌自己,但他始终不能确定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他一步步的朝前逼近,终于让这个傲娇别扭的小猫缴械投降了。 君鲤吻着她:“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你不早些告诉我这件事情?” “因为我怕。”千雪睁开了眼,泫然欲泣:“我和你终究不是一路人,我不能……我不能……” 她摇着头像是想拒绝他如潮水般的亲吻,君鲤没有让她再继续躲下去,追着她的丁香小舌,两相纠缠,千雪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也不再回绝他的吻。 她流出的眼泪里不再参杂着冰棱,僵硬的身体也渐渐回暖了些,她攀附在他的背上,与他耳鬓厮磨,冰霜融化,两人均是大汗淋漓。 细致的吻和绅士的君鲤一般,她愿意将自己交付给他,若他们注定无法身心契合,白头偕老,那么至少掌握当下,春宵苦短,百花弄影。 月上梢头,微阴合瞑。 君鲤醒来的时候,千雪已经消失了踪迹。 君鲤看着她走的匆忙,本来头上的十二枚钗子有三个落在了他这里,被褥整齐,看来她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好好的收拾了一番。 他坐在水池边拿着那钗子想了很久,他想到了昨晚她对着自己说的话:“我心悦你。我喜欢你,我爱你。” 她哭着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些话,但却不像是两人扫荡一切之后终于身心合一永不分离的样子,反而像是最后一次告别般,让他无所适从。 难道她真的有这此等的难言之隐吗? 甚至不惜让她躲着自己,甚至连关切自己,也必须得潜藏在心中? 她是妖王,会有什么事情这样让她讳莫如深? 君鲤不知道,但他确定的是,他不会这样就停下来追寻她的步伐,他很快就能接近她隐瞒的事情了,他们既然昨夜两情相悦互付终生,他也会负责到底。 他先行去了妖族。 他站在妖界大门处,小厮已经拿着他给的钗子进去汇报了,不多时出来,却是另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他从未见过,她一身的红色华服,衣冠相貌均出尘夺目,君鲤微微作揖回礼,那女子抬起头来先是打量了一番他后,抬手请了他进去。 妖界和其他地界一般,但因为毗邻魔界,所以这里也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影响,植被并不是很多,所建立的建筑也类似魔族,这和当年被魔族奴役了几百年的历史有关。 但这煞气比魔族要淡了许多,想来是千雪一直在用结界净化的结果。 他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走进了一个大殿内,却并未有千雪的踪迹,她抬手退避左右,又转过身道:“客人请坐。” “不知音小姐您将我带到此处,可是要什么话要说?” 玲珑音有些讶异:“客人居然认识我?” “只是听千雪提到过。” “她居然向你提到过我?”玲珑音有些兴趣了:“那家伙说我些什么了?若是有什么坏话,你也莫要替她藏着。” “她说你帮她束的发她很喜欢,说自己弄坏了无法回去和你交代。” 君鲤道。 第八百四十九章:拜访妖界 玲珑音哦了一声:“这家伙居然有这样的自觉?真是让人意外。” 她将那钗子取出来道:“这是她昨日丢在你那里的对吗?” “正是。” “神尊既然将物还给我了,我会替你给她的,神尊就先回去吧。”玲珑音的声音却冷了下来,语气疏离客气,却是要送客的架势。 “我想见她。”君鲤岿然不动。 “她现在怕是无暇见你。” “这是什么意思?” “她今早才回来,可让某个人生气的紧呢。作为一介妖王,居然扔下要批阅的文书夜不归宿。想必还得要挨好一阵子训斥罢。” 玲珑音下巴抵着钗子笑的意味深长:“只是……神君居然亲自送回她的钗子,这还真让人意想不到。” 君鲤将手捏紧了。 他的背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戒尺给立了起来,威压从他的眉宇间透了出来。 “她在何处?” “这个嘛,告诉你也无妨,但她现在不一定想见你,你确定要去见她?” 玲珑音的笑容带着诡谲的样子。 “这个嘛,告诉你也无妨,但她现在不一定想见你,你确定要去见她?” 玲珑音的笑容中透着诡谲。 “我想你对我们应该是有些误会。”君鲤站起来道:“她究竟想不想见我,并非一个外人能知道的。” 玲珑音的眼神暗沉了几分。 君鲤站起来将杯子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多谢款待,想来音小姐还有诸多事情要忙,就不用劳烦你带我去找她了。” 君鲤起身撑袖而去,玲珑音站在原地看着他往前走,忽而间脚下的地板软塌,将君鲤的脚陷了下去,四周的房屋建筑像是融化的蜡烛般往下塌陷着,不多时呈现出一方泥沼来。 玲珑音站在唯一凸出来的石头上居高临下对着君鲤道:“看来神尊对我们妖族向来不放在眼中,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神尊便是这样对我们视若无睹吗?” “怎么会。”君鲤镇定自若抬眼道:“既然音小姐不愿意老实告知我真实情况,我自然也不愿意陪着音小姐继续浪费时间而已。” “不愧是神尊,深陷我困宁阵还能自如,但劝您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否则这泥泞没过了顶,结成铠甲,三日无法掉落,弄得一身狼狈回去是在不好看。” 君鲤蹙眉:“你将我困在此处,究竟意欲何为?” “我自然不敢对神尊有什么逾越,只是那木头人儿让我这么做的,千雪回来只说了谁也不见,只将自己关在房子里,我们也是头疼的紧啊。所以还望神君能告知我们,我们的妖王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君鲤顿了顿:“并无他事,只是你们妖王,大概过不久就会大喜之日了。” 玲珑音的面色一滞,转而平静道:“想来神尊说笑了,我们妖王与龙族三太子的婚约还在,您有是从何得知的呢?” “我说的不是她和龙族的婚约,而是和神族的婚约。” 玲珑音盯着他沉默了半晌:“若是与神族有婚约,为何并没有天帝亲自盖章审批的条令呢?而且龙族的婚约要如何?神族又是和那位神尊,嫁娶时间,这些我们都无从得知。” 君鲤忽而从那泥沼中缓缓的脱出,浑身不染半点尘埃,他拱手道:“若是妖族需要的是此物,我也是有备而来。虽然还不是正式的旨意,但有此物,也能证实我来的目的。” 说着,从他的手中凝聚着光环,音看着一册卷轴落在了自己面前,她将卷轴打开,看了半晌,目瞪口呆的收了起来,神情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 “……那位神尊,是您?” “正是。” 君鲤含笑点头。 这是他昨夜就决定好的事情,因此在等到她睡着之后,他便去寻了天帝。 他想要一个给她一个名门正娶的名分,而不愿意像是父母那般,遭受着千般的世俗刁难。 固然去找天帝去恳求他缔结婚约,是一件让他足以耗尽耐性的事情。 而天帝那个时刻本应该也休息了下来,他已经做好的要私自闯入寝殿的准备了,站在门口的尘嚣神尊拦住了自己,他将来意刚刚说清楚,就见到了天帝披着长氅自里面走了出来。 就算是睡觉,他的鎏金的面具就像是长在脸上一般没有摘下来过。 这家伙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展露出真实的面容? 但这不是君鲤现在要去纠结的事情,他也难得可贵的将姿态放低了,恭谨的作揖:“天帝。” “你半夜来找我,究竟是什么事情?”天帝看起来也有些睡眼朦胧,打着哈欠走到了花坛那一旁坐下,态度很明确的让他言简意赅的说完。 君鲤也不负他所望的直接了当:“我想娶妖王沐阳千雪为妻。” 天帝微微将眼眸抬高了些,像是清醒了许多。 他将杯子放下,嘎达一声清脆的将静谧击破。 “虽然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但却没想到你会大半夜的来寻我。看来……”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将君鲤打量了一番:“原来如此,方才花前月下完,就被短暂的情爱给冲昏了头脑吗?” 君鲤自然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沉声道:“这并非是臣下的一时兴起,而是早有此意,只是一直苦于不知妖王心中所想,因此才一直拖延到今日。” “你的意思是妖王也对你有意?” “正是。”君鲤将眼眸微微沉了一下。 “即是这样,两情相悦,却着实也让人棘手不已。”天帝威仪不肃道:“你要知道,你虽然是神族之人,但却身份特殊,若是与妖王缔结连理,怕是并不能名正言顺。况且……妖族与神族,这也是前所未见。” 神族生于世间纯正之气,天生自诩高人一等,血统纯正也是神族的一大特征,因此千年不曾与别族联姻,即便是联姻也是与同为上等的翼族或是仙族。 因此在当时对血统极敏感的时期,君鲤的母亲就冒着天下之大不稳与魔君私自结为连理,导致了神族震惊,百般的阻挠,最后甚至爆发了战争。 但这时期也早已经过去了多年,神族现在也没有像是当初的死板拘泥,但这样,血统纯正的问题还是一如既往的受到重视,君鲤的存在本来就是神族的一道耻辱柱,所以才在成年之后,如今的天帝当权才被准许放出,和其他神族一视同仁。 只是没有想到君鲤和当时震惊神族的汐月神尊一般,居然也是一个不肯循规蹈矩之人。 “那么您呢?也认为这样的想法是正确的吗?” 君鲤抬起头来直视着天帝的眼睛。 他那面具背后的神情总是难以琢磨,但眼神却是无法掩藏起来的。 天帝眯着眼睛,他静默半晌道:“你怎么能肯定我一定会答应你的请求呢?” “因为您曾是花典太子,不是吗?” 在当时迂腐陈旧的思想引导之下,只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们奔波和说过正义的话,那个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花典太子。 因为向父皇求情从宽处理汐月神女,他还一度被群起而攻击过,上谏的神将他的种种罪状列了个遍,最大的罪过便是所谓的不守法理,无视祖宗传承下来的规矩,因此被弹劾了太子之位。认为不配为储君。 而艰难上任之后,正是神族实力削弱最动荡不安的时刻,上位离心,纪律散乱,大家都对玩世不恭的新天帝并不抱什么希望,但就在最艰难的时刻,他却以强力的手腕和果敢的闯劲将风雨飘摇的神族重新带了起来。 而后,他来到了禁闭君鲤的府邸。 君鲤没有忘记第一次见到穿着华服礼冠的天帝从大门走进来时候的样子,他一直以来都喜欢从墙上翻进来,作为太子的时候,偶尔会陪着他玩耍,带着他出去接触世界。 而这一次,他却不能像是以往那般坐在墙头对着他笑嘻嘻的打招呼:“小家伙,一个人呆着无聊吧?你要是求我,我说不定能好心带你出去。” 他的诺言终于实现了。 天帝锦衣华服,威仪不肃,比起之前脸上还多了一个鎏金面具,他朝着君鲤伸出手,轻声道:“出来吧,你现在已经成年,我答应父皇的事情已经办到,你自由了。” 而后君鲤就被封为了枢夜星君,位阶神尊。 君鲤是感激他的,但是却因为多年来天帝一直瞒着自己身世的原因而又痛恶他。 因为这样,他又不得不在千年之后才知道了母亲还存活于世间,而父亲被封印与极寒之地。他的父母在承受着苦难与思念的折磨,而他们的孩子却丝毫不知的在天界享受着尊贵。 这也是他不能原谅自己的一点,让他们相聚晚了那么久。 天帝微微阖住眼睛,他抚摸着一旁的杯子,忽而间勾起来了笑容。 “你应该知道神族会因为你的这件事情承担些风险,这样罢了,你答应我,日后若是神族需要你任何事情的帮助,你都愿意为神族拔出你的那把剑,我就答应你。” 君鲤感觉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被轻微的拨动了一下。 他将胸口的诛仙锥抚摸了一下。 “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天帝揉着太阳穴:“世人都知道妖族和龙族不久之前才有过婚约,固然是因为龙族遭到了难,龙族三太子下落不明,但这个婚约却还是在的。” 一旁的尘嚣神尊将手上的剑捏紧了。 第八百五十章:作废的婚约 天帝道:“既然是这样,我就没有办法再给你们下旨赐婚。除非你能找到这其中的一方,让他婚约自愿作废,这样才能作数。” 自愿作废吗? 君鲤神情肃然:“臣下知道了,但还请天帝能替我做个见证,这样我也好能说服他们。” 天帝想了想,提笔写了一纸书给了他:“此物你收好,若是他们愿意作废,就在这里画押即可,他们的婚约便会当场作废。” 君鲤将此物接过,依旧是作揖将成套的规矩做完道:“多谢陛下。” 他知道,天帝所承担的风险和非议确实是很大,而他所说的要求,本就是他作为神族一员的职责所在。 “去吧,因为是可爱的侄子第一次求我,所以也就答应了吧。”天帝笑道。 他的恶趣味果然还是让人无法捉摸。 君鲤便是带着这个信物来到了此地,在这里很大程度上的底气也是来于此,他不想私奔,之后过着躲藏的日子,而千雪的态度对他来讲至关重要。 “既然是这样……我明白了。”音将卷轴还给了君鲤,她道:“这件事情对于神族来讲算是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不是千雪一个人就能觉得的,我现在就去找十四峔召开会议,你可以先去找千雪,她的态度同样也是我们参考的依据。” “参考的依据?” “我们妖族和其他族内不同,十四峔才是真正的决策中心,换言之就算是千雪答应了,但十四峔不答应,你们也是无法结成连理的。” 音看到了君鲤的神情变得肃然了起来,又笑道:“其实你也不比这么严肃,换言之,若是十四峔同意了,千雪不同意,妖族和神族也是能缔结婚约的,这样一想,你是不是觉得又有些希望了呢?” 君鲤沉默的去找千雪,他来到她的寝殿的时候,却被挡在了外面。 “抱歉,我们殿下说了谁也不见。” “劳烦你去通禀一番,就说君鲤求见。” 那个侍女打量着他,忽而态度更是强硬了起来:“我们殿下说了谁也不见,尤其是叫君鲤的,更是不见。” “……” 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列作了头号的防范对象,君鲤也没有气馁,而是坐在了她寝宫的前面的石头上:“我知道了,那我就只能在这里等她出来了。” 侍女许是没有见过这么脸皮厚且坐下来从容的人,给愣住了不知所措。 君鲤在那一方地方坐着,他闭目想神魂分离进去找她,却有一个强大的阵法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心底一沉,这阵法应当就是牧若的手笔了。 这个人实力深不可测,确实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甚至连这个人的来历都不清楚,君鲤也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睁开眼睛后,他看到天色已经蒙蒙沉下,雨落下,自另一个地方缓缓走出来一个男子,穿着长袍,拖曳在地上,手上还撑着一把竹伞,软边的鞋子停在了他的面前。 君鲤抬眼看着来到他面前的人,带着木质的面具,正是牧若。 “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妖族也不方便留您在此,您还是请回吧。” 君鲤沉声:“我是来见人的,怕是这一来一去,她改变了心意,岂不是就错过了。所以我宁可在这里等着。” “神尊还真是执着。” “你们都在劝我回去,这也不是相同的执着吗?” “我们只不过不愿意见到神尊这样执迷不悟罢了。” “这其中是迷雾还是坦途,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 牧若背过了神道:“既然神君执意如此,那么我也就无需隐瞒什么了,你应该以为是我们在阻止你们在一起,但很可惜,这是千雪自己的意思。” “那么原因呢?” 牧若听到这句话之后缓缓的转过了身,上下打量着他,道:“若是原因,我比你更想要知道,明明当初与龙族三太子联姻,她答应的比谁都痛快,为何到了尊驾您这里就百般不愿意,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也许是因为某个人的原因呢?” 君鲤紧紧的盯着牧若,仿佛要将他钉在当场。 “若神尊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他摊开手臂无可奈何的叹息:“我自认为还没有能力去影响到妖王大人,不过……她若是真…我倒也想要帮您一把,将这个良缘促成。您看如何?” 他不知何时从袖子当中取出来了一杯茶:“此物里有着吐纳水,是可以探测出一个人的真心的,我会让你进去看她,若是她说出来了原因,您不就能知道了吗?” 君鲤眉头紧锁:“我何曾需要这种旁门左道之物!” “我就将此物放在这里,您可以自己选择是否使用。” 牧若将茶水杯放在了一旁,束身而立:“请您莫要这么的戒备,我可是站在您这一旁的。” 说完,他便留下了伞,像是鬼魅一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那些侍女也一同的退散开来。 君鲤将那杯茶端了起来,仔细的打量。他将拳头紧握,然后慢慢的走了进去。 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千雪。 她蜷缩在床榻上,一进去之后房屋的热气让他冻得僵硬的手缓和了些。因为听到了声响,她的声音当中还带着疲惫:“是阿玉吗?给我一杯水。” 君鲤将一杯茶斟好递了过去,将闭着眼混沌的她扶起来,千雪捧着杯子喝完后,又慢慢躺下。 她看起来很是疲惫。 “神尊大人还在外面吗?现在天气冷了,若他还不走,你就将我房子里的手暖炉给他送出去吧。” 等了半晌也没有一如往常的回应声,千雪疲累的睁开眼:“阿玉?” 但映入眼眸的却不是阿玉,而是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千雪静止了半晌后道:“你怎么进来了?” 她的面色还有些苍白,一双眼睛因为是抬眸向上,在烛光之下显得有些漉漉温润,长睫上似还挂着水泽。 “若是我不进来,又如何能见到你呢?” 他身上带着露气,有些凉意,她微微咳嗽了一下,转过身去:“你先去烤烤火。” 君鲤却直接的将手覆盖在了她的头上,在接触到了一瞬间,他的体温恢复了正常,他停驻了片刻:“你发烧了。看来身体里的余毒还有些残留。” “已经吃过药了。”千雪哑着嗓子道。 君鲤却笑了一下:“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对病人出手。” 千雪的脸登时又烫了起来,羞恼的转过身将脸埋在了被子里。 两相无言,君鲤静默片刻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 “那就换一种问法吧。你心中在顾虑着什么?” “……没有。” “方才见了了牧若,他给了我吐纳剂,说这样可以听到你的真心。”君鲤将那杯茶举了起来。 “你给我下了吐纳剂?!”千雪的脸色登时大变,而后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怒火冲天的看着他,一时间有了力气般的坐了起来,一脸你居然是这种人的神情看着君鲤。 君鲤看着她防备自己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讨厌我了吗?” 千雪捂着嘴巴,死死的封着自己。 “看起来并不像。”君鲤轻声道:“但我要对你说的话没有半点谎言,你可以将手给我吗?” 许是他的神情太认真,千雪有些犹豫的将手伸了过去,君鲤将她的手牵了过来,将手贴在他的心脏处。 “我将以我的性命发誓,我会一生尊你,爱你,守护你,若是有违背,任由我生生世世,孑然一人,” 他的眼神热烈的似是要将她吞噬进去,千雪能感觉到了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他居然也紧张了起来,这还是那位桀骜不逊的神尊吗? 她确实也搞不清楚了。 唯独是那一份的灼热,顺着他的手蔓延了上来,让她无所适从,亦是无处可躲。 她的眼神晦暗,内心有着声音在叫嚣着让她说出口来,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动摇,当初坚定自己不与君鲤继续纠缠下去,以为这样就可以转移牧若的视线,但是她究竟能这样装聋作哑到何时去呢? 牧若将吐纳剂给了君鲤,这是再也清楚不过的暗示了。 “……君鲤……” 她忽而间心底升起来了不妙的感觉,这四周也太过于安静了些,牧若将他引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但是在这之前,他明明是亲口答应过自己,他在自己的房子里张开了强力的结界,就算是君鲤也不可能轻易的突破。 这结界! 她也顾不了继续和君鲤纠缠下去了,她慌张的将君鲤往外推去:“你快走,你快走!!这里危险!” 君鲤将门抓住了:“你所说的危险究竟何事?” “今日之事我们日后再说也不迟,我会去找你——” 话音未落,天色骤然生变,脚底狂风陡然炸起,君鲤手触摸到了那厚厚的屏障,却无法透出去,他往前试探着伸出手去,转而冷笑出声:“原来他打的是这样的心思?想要将我困在此处等死?” “啧!” 君鲤看到了怀中的人儿脸色一沉,她迅速的将外衫披上整理好,侧身来到了一旁拉着他,示意他不要做声,然后将屋子当中的蜡烛全部熄灭了。 而在陷入了黑暗之中后,便感觉到了四周的景致一下子全部褪去,五感仿佛被无限的放大,隐约能听到外面雏鸟的謷謷之声,而树影摇动,仿佛时间被拉扯成了缓缓而逝去的隐秘长河,在他们之间无声的流动。 第八百五十一章:领域之内 这大概是他的领域。 在这个领域当中,他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时间,没想到牧若竟然布置到了这个地步。 若是强行的突破,怕是得耗费元神来。 君鲤将手放置在那领域之上,手中雷霆作响,只是一道带着冰冷杀意的怒雷闪电劈来,堪堪的擦过了他的肩膀,他们的脚下的土地分崩离析,裂为数十处漂浮在空中的陆地,而脚下则有着深渊潜龙,妖兽哭号。 千雪与君鲤险些被缝隙分开,君鲤纵身一跃,不顾脚下的炎炎烈火,陡然直跃到她眼前,千雪只觉得眼前一花,君鲤已经将她环在了怀中。 但骤然一下,千雪便消失在了他的臂弯。 君鲤扑了一个空,转而怒视四周:“在暗中潜藏是鼠辈,牧若,你若是想与我一战,将千雪放了便可罢了,何必要用此法将我引入此彀中,全然不是光明正大的做法!” “抱歉了,与神尊大人不同,我所擅长的不是近战,而是远控,让我一个阵法师与您对战,怕是会顷刻要了我的性命,所以还是这样的方式稳妥些。”牧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像是在刻意的隐藏着自己身位一般。 “嗯?那你的目的何在?” “此处不过是我一般沉思静坐之地,小生仅是想要给你们提供一个可以好好相商的地方罢了。” 说完之后,面前的雾霭一扫而光,一处荷花小亭子展露了出来,水池荡漾,曲畅蜿蜒,他们一同坐在一只小舟之内,沿着那脉脉的水流向前行进着。 “此处也算是一个好地方,而且时间也是我可以随心操控,你们大可不必担心会因为互诉衷肠而消磨了光阴,岂不是美哉?” 千雪站起身朗声怒道:“牧若,就算是你将我们关在这里也是没有用的,我说过的事情是不会让步!” “我怎么会强求你做你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呢?”牧若的声音有了些许的低沉:“我并不愿意看到你陷入这种泥沼之中,你着实对我有了些误会。其实你们要想出去也很简单。” 千雪怒气冲冲的坐了下来,看起来对牧若的话并不相信。 他的样子化形了出来,指着那池子道:“这里的尽头,你们若是能过去,便能从此处离开,但这水池子与你们的心想系着,与你的心相关,若是心中千般结,水就如你心情般淤塞无法前进,何时你们能将心结解开,就能顺水而行。” 千雪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了起来。 她将手中的衣衫无意识的攥紧了,在君鲤看起来是一个紧张的行为,那牧若只消这几句话就让她如此紧张,他究竟是抓住了她内心的什么软肋? 会是千雪拒绝自己的主要原因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将她的手握住,千雪像是触电般的恍然惊醒,她的样子像是受惊的小鹿,让君鲤骤然间心中一痛。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的勉强自己,若是你不愿意说出来,我也不会勉强你,正好有着漫长的时间,我们就在此处带着,能与你在一处,我也甘之如饴。” 千雪的僵硬的神情软了些许:“神尊你……大可不必……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会想办法的。” 君鲤看着水面上连个波纹都没有,他们像是一叶孤舟般的凝固在湖面上,不时的有着鱼从他们的舟旁大片的漫过。 时间似是沙漏一般往下倒淌而去,而对于千雪来讲,这无疑是一场漫长的心灵折磨,她无法开口对他说出来实情,也不能遂了牧若的愿望,沉默远比斥责更是来的尖锐而痛苦。 君鲤他很快就会失去耐心吧? 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忽而看到了那个人居然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目光交接处,她再一次被烫伤般的转移开视线。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现在并无别的事情可做,以前我会觉得无聊,但现在发现,只要看着你,就算是有着其他的事情也提不起来我的兴趣了。” 千雪被他的直球给猛然击中了,她有些难以承受般的摆着手:“神尊你……你还是莫要用这种方式给我说话了。” “哦?什么方式?” “就是,就是这种……羞死人的话……”千雪的脸涨红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君鲤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他惬意的靠在了花雕的窗沿旁边,微微眯着眼睛看向了她:“可是这些就是我心中所想,他不是说了,我们需要将自己的真心吐露才能往前走吗?” “……恐怕这些无法让船只往前前进。” 千雪看着那凝固般的水道:“这是我的心结,我跨不过去,就算是神君您一个人,怕是也徒劳无功。” “我说了,你大可不必勉强自己。”君鲤说完之后,船只微微一晃,他嘴角噙着淡笑:“你看,我不是说了吗?这可是我的真心话,想来你这下就不会怀疑我了吧?” “我……”千雪语塞。 “嘘——”君鲤善解人意的将手指点在了她的唇上:“我也不愿意你就这样委曲求全,我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寻求答案,还轮不到他人替我上心。” “神尊……”千雪的眼底闪烁着光。 “你为什么不愿意像往日唤我君鲤呢?”君鲤微微有些委屈般的控诉。 "君鲤。"千雪终于笑了出来,她沉默片刻,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道:“我一直以来都在想,怕是有些话我这辈子都说不出口来了,但既然你这般待我,我也不愿意背负着不诚实的罪名。” 君鲤坐直了身体,往前倾了些许。 “我……”千雪顿了一下轻声道:“我扮作了采薇的样子曾经去过关押你的天牢,我,给你送过药,其实那一日采薇来到苏继山帮忙,是我说了些不符合身份的话,将她赶回去的。” “这些我都知道了。”君鲤温柔的将她的手抓住了:“但是这些行为背后又蕴含着什么涵义,你能亲口告知我吗?” “我……”千雪的眼底涌出来了泪:“我,我可能是不甘心,我嫉妒她,能与你是同族,能与你成双入对,我本来已经打打算放弃,要成全你们了……但是我却还是放不下……” 她的声音里已经有了颤音。 “我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就请不要让我再说下去了,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千雪抓住了他的袖子:“我也是有着苦衷的,君鲤,你能倾心与我,我十分的高兴,但我不能与你在一处,我不能……” 她说完之后,眼神凄楚的望向自己,像是有着千般的难过无法诉说,然后将手从他的手掌中缓缓的抽了出来。 君鲤感觉到了手心的空虚。他半晌之后慢慢说道。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是。” “……那为什么湖中连半点涟漪都没有泛起来呢?” “怕是此湖水天生淤塞,难解我心罢。” “看来你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我花了如此之多的耐心才得到了你半点的垂怜,若此心在此虚无缥缈之地,若是解开了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千雪转过头来看起有些不解,但她却感觉到了君鲤身上微微散发起来的灼热的力量,让她倏然一惊。 这力量并不是她往日感觉到的磅礴纯正的仙气,而是微微带着邪佞的魔气。 这魔力震荡的整个荷花池簌簌作响,仿若塌陷。 “总是被人当作了傻子般让人看低了眼,我不说并非代表我就是可以随性让你们为所欲为。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心中所念所想,那么接下来,本君就不陪着你继续往下去了。” 他掷地有声的将这些话说完了之后,浑身骤然升起来红色的赤色火来,像是要将这天际撕裂一般的,他手中挥舞着长剑,剑锋快似追雷霆。声声乍响,他的身形消失,猛然长击破空而去。 那荷花池天色生变,湖面颠簸,千雪从未见过他这样的样子,她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气息,明明是魔族之气! 君鲤是……他身上居然有着魔气! 君鲤脚踏着飞击而起的巨浪,如同战神般面对着诡谲的风云道:“我今日不说,约莫千雪也不会知道我的情况,我就将我真实告知于你,我的母亲是神族的汐月神尊,却被贬为人族千年封印与苏继山,受尽轮回之苦,这其中有何道理?我就是那个道理!因我生父为魔族之王殷爵!” 这真相不亚于石破天惊。 她一直以来的疑惑全部串做了线,联系在了一起。 半空之中骤然一道光芒,君鲤提起来浑身的精元,挥舞着挟着猛浪浩波之势的剑影,与那光芒两相击溃,牧若似是受到了波及发出闷哼,君鲤的脚下生出来了阵法,阵眼已出现,将剑插入了阵法当中,嘶吼出声:“破阵!!!” 牧若发出一声嘶吼,他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就自身进入别人的结界内?”君鲤冷笑:“还真是多谢你的那杯茶了。” 这话说完,让牧若大惊失色,他猛然消失后,声音中带着颤抖:“你……居然用我的茶在结界之外画了阵法!” “正是,正因为那杯茶是你给我的,想必你对混着你自己气息的阵法并未多加留意。” 第八百五十二章:傀儡替身 君鲤从半空悄然落了地,在他的脚触碰到了地面的时候,空中像是荡起来了涟漪,将周遭的环境全部的吞噬殆尽。 一寸寸的,他们原来处于的地方渐渐的显露了出来,君鲤将泛着火光的刀锋收了起来,缓缓的转过身,看着桌子上被劈开的一个小人。 牧若正是以此为阵眼展开了阵法。 “傀儡替身吗?”君鲤将那木头人捏在手中嗤笑:“还真是不值一提的小把戏。但这伤反噬,估计也能让他受一阵了。” “你莫要继续伤他。”千雪慢慢的走了过来,将木头人收了起来:“他并未对你起杀意。” “穷寇莫追,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君鲤转而抓住了她的手腕:“我今日来,但没想到妖族的考验还真是层出不穷,想来是对我待你的心有所怀疑。” “……此话虽然不假,看来神尊也是有备而来。”外面忽而传来了玲珑音的声音:“神尊,王女,还请两位能随我来吗?” “这又是什么事情?”千雪愣住了。 “哦,你确实还不知情,我来你这里之前,先向十四峔提出来了要娶你为妻的请求,现在他们寻我们,怕是已经有了结果了吧。” “什么?”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要向你求婚自然先行向长辈尊礼,明媒正娶。” 千雪瞪大了眼睛:“你,你啊!你这可真是!怎么如此冲动……十四峔他们,他们就算是同意了,我也不是……” “我们的事情稍后再谈,先去十四峔那一处,别让长老们等急了。” 说罢,他执了她的手就随着音往外面走去,千雪本想挣脱,但他的手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和让她安定的力量,让她舍不得,放不下。 几个人一齐来到了一处大殿内。 十四峔除却了大事从不会从司命塔上下来,就算是有着重要之事,最多不过两人下来转达意思,而这一次,居然所有人都登场了。 十四峔有七人,是最早创建妖族的七大族群的代表,代代的世袭继承的长老之位,因是承袭着代代长老的遗嘱,所以地位在妖族也是极高的,与妖王分割权利,甚至连妖族之王的废立也是由他们一齐决定。 这种阵仗让千雪不由得背后生汗。 而君鲤约莫不知道十四峔的存在意义,他面色轻松如常,双方互相作揖之后,便落了座,千雪神情紧绷。 十四峔的猫长老率先开了口:“千雪,你不要紧张,此番我们前来,并不是要为难两位,只是大家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因此对你也是有着师长之恩,你的父母走的早,将你托付给了我们,诸位长老也一直在等待这一日。” “千雪明白各位叔伯的好意。千雪只是不解,不久前千雪也曾于龙族结契,而诸位叔伯也仅是托人带来了贺礼而已,这一次将不知是何缘故,惊动了各位叔伯亲自下塔来给侄女教诲呢?” 此话说出,几位长老们都相互打量且抚摸着胡须,笑中带着隐秘。 “那是我们自然知道,你从未对任何人动心过,那个龙族三太子,你只不过是与他一面之缘,并未有过什么波澜,而这位神尊便不一样,我们从小看着你长大,怎么会不懂得你的心思?” 千雪登时脸红了,看着君鲤唇角溢出笑意来,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诸位叔伯,若是此次出现在这是为了打趣侄女,那侄女就先行告辞了。” “诶,且慢。”十四峔出声将她拦了下来:“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与这位神尊是否有缘吗?” “难道??”千雪愣住了。 “正是如此。”一旁的狐狸长老将一个卦象拿了出来:“你要觉得幸运,我们会亲自为你占卜,所展示的占卜的结果,就是我们的意思,你们若是有缘,我们自然不会阻止,若是……那神尊得罪了,恐怕我们十四峔不会答应此事。” 君鲤颔首:“我既然来到了妖族,自然是听从妖族的规矩。” “既然神尊这么豁达明了,那么一切就好说了,还请您与千雪各自写一个字递给我们。” 千雪犹豫了一下,却见到了君鲤丝毫不犹豫的取出一只笔挥洒泼墨,她心烦意乱,十四峔居然请出来了天时卦,这可是在妖族最要紧关头才会请出来的,上苍的旨意是有限的,若是泄漏了太多的玄机,自然会造成劫数,妖族不将此机会留在最重要关头,跑来凑什么热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的事情也是妖族的大事,你就不要推脱,写吧!” 千雪捏紧了那只笔,她只觉得天灵盖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所笼罩着,她颤抖了半晌,在纸上滴下了一滴晕开的墨。 “千雪?” 君鲤看到了她的脸色有些不对。 千雪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仿佛能听到来自远处的嘶吼声和怒骂诅咒的声音,而这些声音都是折磨这自己的神经,日夜告知她背上背负的罪孽和责任。 这是她不能逃避的,牧若的声音仿佛也如惊雷般落在耳畔,震得她心惊肉跳:“你若是觉得我们做的事情是徒劳无功,那我宁可与你相离,你就做你的妖王,而主上对我的话,我是千年不能忘!” “千雪?”君鲤又柔声的呼唤了一下她,这声音在纷扰之中陡然间落在她的灵台上,让她忽而清醒了过来。 “是……”她的唇颤抖了一下。 这又有什么呢?只不过是一个选择而已。 千雪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那些噩梦将自己缠绕着让自己在痛苦的海里沉浮着,不愿意放过她,自她恢复不知天的身份后,却一直做的事情在迷失着本心。 大概她还是对那嘱咐心存疑惑,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定罢。 但在这沉浮之中,终有一人拉着她,将她带出了迷途。 “我知道了,我无碍。”千雪大笔一挥,将字写完,扔到了诸位长老面前:“还请诸位叔伯费心了!” 那狐狸将君鲤的字摊开,见到上面写着一字愿。 狐狸长老露出来了一个会心的笑意,他将愿字开解,上下为两字,他道:“愿为原心,释意为从心,而字却是意愿,是幻字而非实,此字属木相,而畏惧烈火,能感觉到你们的情谊如树之深根,且有着纠缠的渊源,但却也切记小心。” 而在打开千雪的字时,她写着的却是择字。 狐狸长老的神色微微严峻了些,他道:“你的字中带着金戈,想来一生当中定会奔波疲累,为战火所困,而这也与你的选择有关,是决定你们命途的走向。” “如何呢?”千雪蹙眉问道。 几位长老相互看了看彼此,道:“你们的婚事,是注定,无法躲过,是缘分还是劫难,却得看个人造化了。我们言尽于此,不会阻止。愿你……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说完之后,有的遗憾,有的却欢声笑语,两相离开了,千雪与君鲤恭送他们离开,抬起头的时候,她的唇却是带着苦笑的。 君鲤方才将愿字写出来时,看着她的眼眉是多么的意气奋发,神采飞扬。 若是注定,不入劫难,谁又能破他们的困境呢? 君鲤将她的手握住了,将她环住:“他们说我们之前也有和着缘分,这还真让人欢喜。” “若这缘分是孽缘呢?” “孽缘也罢,若不与你在一处,又何来意趣呢?” 千雪嗤笑了一下。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了了,我们却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千雪顿了一下:“我明白了,我们要去苏继山。” 君鲤哈哈大笑了起来:“知我者,当属你。” 两个人一同回到了苏继山,但这一次却是执手一同走进的,汐月神尊正在与小白玩耍,见到两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候,心下当即了然,露出了笑意:“看来我这个傻孩子,终于肯将心事说给你听了?” “母亲你也不要打趣我了。”君鲤的语气中有着少见的轻松愉快,快步走到汐月面前:“母亲,我带着千雪回来了。” 说着将她轻轻的往前一推。 千雪垂下头:“婆婆。” “我昨夜梦见了树上有了一只喜鹊在朝着我欢叫,我就知道今日是必定是有着好事的。” 汐月将千雪的手拉了过来:“好孩子,你马上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你要是心中有什么对这个小家伙不满的地方,我固然是老了些,但还能挥动自己的拐杖,将这小厮好好教训一番。” “……婆婆。”千雪声音哽咽,她缓缓俯下身,像是以往般头躺在她的膝盖上:“千雪的父母都去的早,早就以为自己失去了庇佑,是婆婆您救了我,还给了我这个家,千雪真的无以回报!唯愿日后孝敬婆婆,来慰藉我相思之苦了。” “千雪,若不是你,想必也不会有我们母子团聚的今日,你又何必要这般的见外?我们不早就一家人了吗?” 汐月将小猫给扶了起来:“但愿你们日后能够相敬如宾,永结同心,若是再能为我族添一二小丁,这样,我这个老太婆就安心了……” 眼见君鲤和千雪两个人都呈现出来了羞涩的样子,汐月大笑:“今日喜事临门,想必不久就能举办喜事了,我苏继山也终于迎来了一件大喜事,我去做些饭菜,今日我们三人好好聚一聚!” 第八百五十三章:双方相见 说着就要走,千雪马上凑近:“婆婆我帮您!” “日后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还有许多,先不要急于一时,况且你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办,君鲤。” 汐月看了她一眼,君鲤马上就了然于心了。 “孩儿知道了,孩儿这就带千雪过去。” 千雪还兀自有些不明了,就被一脸郑重的君鲤拉着往山下走去,他在穿越过苏继山的结界时,还不忘记了将他们的衣着装扮都换成了平民的模样。 一路上风尘仆仆,君鲤似是有着千般的心事,却未曾告知他们的目的地是何处,千雪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人界。 刚刚踏入了城池之中,两个绝世出尘的人就吸引了很多人的侧目,君鲤还是不曾放开她的手,任凭诸多少女视线落来,仍旧是自万千花丛过,片也不留身的清高桀骜。 “我们来到人界做什么?” “自然是买些冥币和蜡烛。” 千雪愣住了:“这些是何物?” 君鲤轻车就熟般的拉着她走到了一处摆满这花圈的地方,此处倒是比起大街上时,要死气沉沉许多。 君鲤进去片刻,又提着一篮子东西走了出来,对着千雪道:“你可还有想要逛的地方?” “暂时没有,人界有时间可以再来,但先办正事要紧。”千雪道。 “即是这样,那么我们走吧。” 君鲤执着她的手,眼前光景一转换,却来到了一处黑压压的密林之内。 四周高耸入云的云杉将视野遮挡,光线只能透过些残缺的缺口落下来,显得此处压抑而静谧,林子当中无声也无影,仿佛只有久远的沉重叹息。 而在这密林当中,中央的小缺口地方上,却落下来了一抹光芒,正好落在那一处,照亮了那处耸立的石碑,上面写着:慈父之墓,不孝之子君鲤立。 “这里是……你父亲的坟墓?” “正是。” 千雪登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魔君殷爵! 这个名字对于妖族来讲算是一个很大的意义,魔族在百年历史当中与妖族不和,但也是殷爵之后的事情了,在百年之前,殷爵与妖族曾有过和谐相处的美好时刻,但这也仅是昙花一现罢了。 但是在这个极其短暂的时刻,妖族和魔族也感受到了彼此同根生的羁绊,妖族正是在魔族殷爵的帮助之下,渐渐的强大了起来,因此对后世妖族经历了风霜洗礼之后还能残存于世的根本。 而日后妖族也曾经向现在的魔君说过同修于好,但现在的魔君脑子迂腐,行事毒辣,气度手段均不能与殷爵相比,因此很难被六界认可。 “你的父亲,是一个很好的人。”千雪喃喃道。 “这件事情我无从得知,因我从未见过他。”君鲤坐了下来,轻描淡写的说道,然后将篮子里买好的东西全部取了出来。 千雪也沉默不语的俯身,将从篮子里拿出来的东西摆好,还不忘记问道:“这些是何物?” “这是人族的祭奠死去人的方式。”君鲤将火点燃蜡烛:“我只不过是入乡随俗。” 他看着千雪:“我看你的神色怎么这般的悲戚?” “一代魔君居然会被埋在此地,只是一想到这里,就让人唏嘘不已。”千雪紧皱着眉头,满目可惜之色。 “那你尽管可以放心,他的尸体并不在此处。”君鲤道。 “什么?”千雪愣住。 “这里只是他的衣冠冢罢了,这是母亲为了思念父亲所立下的,她说父亲最喜欢的就是人界,之前还想着自己羽化之后,将自己骨灰洒向人界的漫山遍野。” "那魔君殷爵他……" "在无荒极地,粉身碎骨,魂消魄散。" 千雪感觉到了苍茫的风穿透了她的胸口,这是一种无奈而又痛苦的回荡,让她仿佛看到了那不可一世的少年,在斩断光华闯入三清界之后,又独自陨落在暗无天日的极地。 “说起来还真是可笑吧,作为他的儿子,我连替他洒骨灰的机会都没有了。” 君鲤抚摸着他的脊背,当他继承了那把剑的时候,一直守护着这把雪音剑的父亲在自己面前消失,当时的他没有万剑穿心,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感觉到生命的传承,让他有种窒息的沉重。 父亲将此剑交给了他。 他也不负希望的继承了雪音。 但父亲,为何会知道他一定会被神器选择,又如何知道他定然会长大会寻得到他呢? 这就是父亲留给他的疑惑,若是这个疑惑无法解开,他就没有要去使用雪音剑的理由。 两人沉默将冥币烧干净,那化作的灰尘从他的指缝间脆裂像是蝴蝶般杳然飞过。 君鲤站了起来,对着千雪道:“我将你带来,也是想让父亲走个见证。” “我是半仙半魔,人生当中有着诸多的坎坷,此后也定然是命途多舛的,但我可以将我的一切奉献出去,却唯独不愿意错过你,你所隐藏之事情,想必是短暂时间无法解决的,在这漫长的时光中必然也会让你为此而奔波或是忧心,但我愿意与你一起承担,你可愿?” 君鲤转过身对着千雪这般说道。 千雪露出来了笑意,似是天光破层云,她道:“我愿意。” 这三个字说出口时,她的心头像是落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般,变得轻松了许多,往日里她一直都在逃避,但这宿命却将她禁锢的紧,她原本是自由的风,却自愿被囚禁。 若是在以后,他的性命受到了威胁,她就将自己的选择放在那个时刻,静静的等待着与君鲤反目甚至可能成仇的未来吧。 她在这个绝望之中愿意等待,因为爱上了他。就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和觉悟。 千雪忽的扑到了君鲤的怀中,她觉得自己一生估计都是悲凉的,但君鲤是她唯一的栖身之所。 她不能将君鲤身上有着神器的事情躲藏起来,牧若经过此番事情,想必也是笃定了君鲤身怀神器之事情,那么为了阻止他,她也是必要在的。 想来人世多艰难,蹉跎时光,浮光消沫。 早上清光潋滟,芳草萋萋,苏继山一如既往的静谧而安详之时。 忽而间一阵地动山摇,不远处的山头荡漾起来一阵的烟鞘,林子内野兽奔腾,千雪迅速的睁开眼睛,马上就翻身而起,却骤然的被纳入了一个怀抱里。 君鲤将她的腰际扣住,将脸埋在了她的背部,声音中还带着些许的迷蒙:“不要管外面了,那小家伙是进不来的。” “你知道是谁?”千雪一愣,转而侧目看着君鲤,他的发髻有些凌乱,许是早上方才醒来,他的鼻音还有些浓郁,闷哼的将她翻了个身抱在怀中:“大清早的来找麻烦,但我还想要享受与你在一处的时光,所以再陪我睡一会吧。” 他的样子像是在撒娇般,让千雪忍俊不禁,想要伸手将挡住他眉目的长发拢开,又见到他睁开眼睛,使坏般的亲了她一下,翻身而起,衣衫扬起,满是少年意气:“你就暂且再睡一会,我去会一会这没有礼貌的小家伙。” 千雪心中溢满了甜腻,又抱着热腾腾的被子睡了过去。 不多时,千雪就听到了一阵尖锐且急促的喵叫声,惊得她登时睡意全消。 门扉打开,君鲤手中提着一只小黑猫走了进来,千雪急急地扑了上去将小黑猫抢了过来:“苍羽!” 她的一声悲呼让君鲤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大事情,他连忙道:“你不必要这样的担忧,其实我知道将她封印了一下而已,诶你等一下——” 话音未落,千雪便将她的封印解开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只小黑猫落了地,化作了一个黑发曲线玲珑的小姑娘,面露凶光,张牙舞爪的朝着君鲤袭击了过去,千雪反应极快的将她的脖颈再次一提给拽了回来。 “喵喵!!!” 那小姑娘偃旗息鼓的在千雪的手中又化成了猫。 “看吧,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得不将她封印住了。” 君鲤摊开手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这小家伙在外面将母亲种的花都给糟蹋了一大半,不过听她说她是你的胞妹,这可是真的?” “是啊,她确实是我的妹妹。”千雪似是有些头疼:“家妹给苏继山带来了些麻烦,我会让这个小家伙收拾好的。” “原来你还有妹妹。”君鲤的态度马上转变了一番,他对着千雪道:“将妹妹放下来吧,不过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看来对我这个姐夫似是有些意见。” 小黑猫的眼瞳里倒影着君鲤的笑脸,似是更加惹怒了小猫,她挣扎着从千雪的怀中跳了下来,化作了大约十几岁的小姑娘样子,眉目还有些青涩,一身黑衣,腰际绑着绫罗刀,绿色的眼瞳散着锐利的光。 “姐姐!姐姐!你真的和这个家伙要结婚吗??” 小黑猫几乎是一叠声的对着千雪急切道。 千雪默默的点了点头。 “姐姐你不是与龙族梓衍太子有婚约吗?我今日历练回来,方才听说了这件事情,姐姐你是不是受制于人不得已才这样的?神族的人都是大坏蛋,姐姐我这就带你回去!” 苍羽将千雪护在了身后,亮出刀来对着君鲤。 君鲤的神情当中有些无奈:“妹妹……” “呸!你唤谁是妹妹!”苍羽怒不可遏。 第八百五十四章:小猫讨教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苍羽,你不可以对神君无礼!”千雪从她背后走了出来了,神情有些微厉,苍羽瞪大了眼睛:“姐姐,我是来救你回去的,你不会真的要和这个人结婚吧?!” “小小年纪,怎么就不懂得尊重人?神尊有着名讳,你张口闭口这个人那个人的,我是这么教育你的吗?!还不快将刀收起来!” 千雪怒道。 苍羽不情不愿的将刀收回了鞘,但依旧是怒视着眼前人,君鲤道:“既然是妹妹来了,就先坐下喝一杯茶罢。” 苍羽刚想要喊着谁要喝你的茶,却看到了姐姐眼中倏然而过的厉色,她又不得已软了下去,乖顺的随着两人走到了前面的花亭中,君鲤拿出煮茶的器皿来,行云流水的将活泉水引来,点上火,沸水煮茶。 “在茶好的这段时间里,我就先向小妹赔不是了,方才将你没有以礼相待请回来,还望你海涵。” 君鲤的态度却没有换来苍羽的谅解,她余怒未消,似是败在了他的手中心有不甘:“是我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千雪淡淡笑道:“你想要打过神君,怕是还需要好几万个年头,莫说你了,这天下能与他并驾齐驱的也没有几个人。” 苍羽瞪大了眼睛:“姐姐,你莫不是骗我,这……这神君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这么厉害,你莫要诓我!” 千雪掩面笑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行走六界,有没有听说过,阎王殿,绮罗生,枢夜璇玑笑清风?” “我当然听说过,这里面的三个人是当今最厉害的三人,一个是鬼王,一个是翼君,还有一人是神族的枢夜星君。” 小黑猫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像是带着无限的崇敬:“姐姐,这才是能配得上你的人啊!虽然翼君老了些,就算了,但鬼王,枢夜星君,听闻都是十分年轻有为,姐姐啊!这个白面书生那点好了!” 君鲤:“……” “嗯。”千雪道:“你既然知道这三人,而这位君鲤大人,正是这三人之一的枢夜星君……” “枢夜星君座下的侍奉童子无尘君罢了。”君鲤适时的开了口,将煮好的茶水笑盈盈的递给了千雪。 “哼,搞了半天只不过是一个侍奉人的,我姐姐身份如此的高贵,怎么能下嫁给你这样的人?” “要是我能取得像是枢夜星君般的成绩和地位,你就可以认同我了吗?” “那首先你真的有那个本事。” 君鲤若有所思的将茶杯放了下来,那小姑娘见到他愁眉苦思的样子,似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了,凑过去安慰道:“你也不比这么的垂头丧气,我阿姐好歹是妖王,怎么说我的姐夫也得能在我阿姐能力之上,否则又如何照顾阿姐?我又能如何放心?你能清楚自己和星君的差距,就不要打着吃软饭的心思,自己找个地方好好修行去吧。” 千雪的神情登时蒙上了阴霾,君鲤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冷静,轻笑道:“多谢小姑娘,而某也不是这种不识得大体的人,你给我的忠告我会悉心收下,日后定会好好修行。” “这样就对了嘛。明事理。”小苍羽晃着脑袋,对着千雪道:“姐姐,你看他都这么说了,你就随我回去嘛。” “诶,且慢。”君鲤又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小姑娘,你既然这么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让我醍醐灌耳的忠告,我也想回报你,就让你看一眼你喜欢的枢夜星君如何?” “你?你有这一份心我自然很高兴,但枢夜星君远在神界,我至多不过是仰慕一番即可,又怎么奢求见他一面呢?” “不,总是远看总是会隔了云雾迷了眼,何不近处一看究竟,他究竟值不值得江湖上的威名,也不可以自己评断一番吗?”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君鲤说完之后,摇晃着扇子静静笑着看着小苍羽。 “?你不是要带我去神界吗?怎么还不走?”苍羽又有些着急了。 “你现在已经见到了。”君鲤含笑道。 苍羽瞪大眼睛,登时面红耳赤:“你,你居然敢戏弄我!!” 说完就抽出刀来劈头挥下,锐利破空而来,君鲤不紧不慢的将用扇子将那锋利夹住,偏头笑道:“我何曾骗了你?我座下的无尘君,那可不就是看不到摸不着,正是本人。” “你真是枢夜星君?”苍羽的神情满是怀疑,却见千雪将杯子嘎达放在桌上:“你们二人都给我消停些!” 苍羽闻声收了刀剑,君鲤也乖乖的将姿态收了起来,一副等待御下的神情。 “家妹心性单纯,你也不要一直这么戏弄下去了。”千雪有些无可奈何的对着苍羽道:“这个家伙确实是你想见的枢夜星君,只不过那是他的名讳而已,他的名字为君鲤,日后就是你的姐夫了,如何?这个姐夫你可满意?” 苍羽手中的刀咯噔一声落在了地上。 “真的是本人??”苍羽那满目的惊讶逐渐转为了惊喜,她满是少女娇羞,像是无法直视他般的躲到了姐姐背后,转而面色又白了几分:“我,我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啊!!我!啊啊啊啊!” 懊悔的声音让君鲤忍不住笑了一下,端着一杯茶过去:“抱歉了,因为最近心情好,所以就多逗了逗你玩,你的这一份对姐姐的心意足以让我感动。之前的事情你莫要放在心上,喝下这杯茶,我们也算是家人了,以后你尽管可以来苏继山玩。” “我……”苍羽被千雪笑着推了出来,惴惴不安的将那杯茶接了过来,如牛饮般的喝了下去,将水渍抹掉:“神尊,日后我姐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莫要让我姐姐伤心,否则我一定要讨个说法,就算是神尊你,也不能例外!” “这是自然的。”君鲤将杯子接了过来,苍羽又依依不舍的望着千雪:“姐姐,你的选择想来也没错,妹妹我给你们造成了不少的麻烦,在这里先行赔罪了。” 说完之后,便告辞先行离去了。 千雪转过头看着君鲤:“你还真是小孩子心性,苍羽她还未修行多少年,自然无法分辨你的实力如何,你这样戏弄她就未免小气了些。” 君鲤将茶杯缓缓的收了起来,道:“你妹妹与你性格有些不同,她奉行强者为尊,这点虽然有上进心,但也可能会被这名讳迷失了本心,只顾着追求力量,我这一次也算是给她些提点,让她吃一堑长一智,以免日后吃亏。” 千雪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的性格确实张扬了些。容易招惹是非。” “但却还不及你的一半。”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就莫要再提了。”千雪摆了摆手,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今日我们也得要去一个地方。” 君鲤像是早有准备般的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走罢。”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千雪意外。 “当然,是妖界的千花岭。” …… 千雪一路带着君鲤往千花岭走去,这里是她不愿意时常来的地方,因为来到此处就难免会伤心,想到些过去的事情,这里是她决心向外界踏出逆天改命的第一步。 而如今再一次走进的时候,心境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哭着的小孩子了。 她的脚步停在了一处墓碑前,墓碑上被繁衍的花草给挡住了字迹,千雪走上前去,自她脚下泛出光环,那丛生的杂草便全部枯萎凋零了。 “不孝女儿,来看您们了。”千雪缓缓的跪了下来。 看来此处就是千雪父母的墓碑了,君鲤也单膝跪地,这算是他最高的行礼。 “父亲,母亲,我一直都不敢来您们的坟上,不是因为女儿不愿,而是因为女儿不敢,您们没能在魔族的折磨下活着回来,女儿却独自苟且偷生,甚至,连您们的尸首也不是女儿亲自收的。女儿愧对你们的抚养之恩啊!!” 千雪说到了后面,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捂着脸颊,任由着悲伤的情绪在奔袭着她的心,她总是会梦见父母亲在朝着她招手,但日夜思念,却只能阴阳两隔,永生不见。 她很少会流露出来自己的真实情愫,一方面是在人心脆弱时,很容易会被他人找到偷袭自己的点,而她也一贯习惯了伪装,无论是大喜大悲,都掩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父母的死是她的愧疚,是她的软肋。 而她也没有忘记,自己要走的路,时常梦见在妖族被魔族奴役的过去,尽管她那时年岁还小,却也经历了不少的苦难,也正是那个梦魇的岁月,让她坚定了妖族要强大的决心。 君鲤握住了她的手,恭敬的低下了头。 “母亲,父亲,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您们女儿的未婚夫,我们即将要成婚,我无缘得见二位老人,但也在千雪的只言片语中获悉过您们对她的如山的恩情,她现在终于有了归宿,我们会成立一个家庭,我将以生命替二老继续照顾爱护她,还望二老能在九泉之下安心。” 他的言语总是有一种让千雪受到慰藉的温暖,她透过泪眼,看着父母的坟前,似是有着一道细微的光芒,落在了他们的肩膀上,千雪和君鲤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像是被一只手轻轻的拍了一下,旋即那光芒朝着天际飞去,消失不见。 第八百五十五章:遗愿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父亲?母亲?” 千雪的眼泪倏然的掉落了下来。不知从哪里的温暖溢满了胸口,仿佛是要将她的苦楚抚平。 她附在君鲤的怀中,痛哭失声。 …… 君鲤安抚了很久,千雪的情绪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天色已经晚了,君鲤提出来在这里留宿,千雪迟疑了一下,似是要什么顾虑。 “你若是担心牧若,那就不必了,他还带着伤,还不至于现在来找我挑衅。” 千雪犹豫的点了点头,但是却走的方向不时她居住的栾云殿,而是早已经被荒废了的,久远之地。 穿过风雨林,就来到了一处破败残垣的地方。与远处繁华的妖界都城相比,这里确是死气沉沉,压抑的紧。 “这里是我曾经的家。”千雪一边带着君鲤往里走一边介绍道。 “这是你所出生的地方?为何会落得如此颓败?”君鲤问道。 千雪却摇头:“这并不是我出生之地。” “哦?” “你曾经说过我与苍羽性格大相径庭,你却也没有发现长相也并不想像吗?”千雪轻声道:“那是因为我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 君鲤沉默了一下:“对不住。” “你不必道歉,知道这件事情的也只有十四峔和几个人罢了。”千雪的脚步渐渐的缓慢了下来,她穿过了几处残垣,停在了一处地界。 这惨败的大门,几乎已经不成型的建筑,这应当就是当初妖族被魔族攻入时,战争所造成的颓败之地。 “虽然已经几百年过去了,但是我还是保持着这里的原样,大对数人不愿意回到原乡,以免勾起伤心事,我们就在现在的妖都扎根重新建立了城市。而这里,也就这么荒废了。” 千雪嘘唏着往里走去,像是循着当初的记忆般,一个个给君鲤介绍她所玩耍和生活过的地方,君鲤一直想要问她的亲生父母在何处时,却总也找不到机会。 终于,千雪的脚步落在了一处。 这里留下的地基看起来像是一个寝室。 千雪走到了里面,但是里面早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无尽的黄沙埋没了当年儿时的欢声笑语。 但她并不是来这里寻找自己遗失的过去,而是方才在父母墓碑前,她哭的泣不成声时,那坠入了她心间的那抹光芒,是母亲的声音。 “我的孩子啊,去我们曾住过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箱子,里面有关于你身世的东西。原谅我们本想亲手交给你,但却没能等到你成年的那一日。” 万般的锥心刺骨,让她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这里,她想到自己的身世还是她年少时期不懂事情,才与父亲吵架时,他没有意识时脱口而出,她才知道了自己原来是父母于一个山洞外捡来的。 当时他们无法进入山洞内探查情况,有一个奇怪的结界阻碍了他们的进入,而她就茫然失措的站在山洞外,父母以为她是被丢弃的,在那个战乱时期,他们还凭借着仁慈之心,将她接纳为家庭一员。 千雪走到了母亲所说的地方,凝神正气,手中一道凌厉的掌风将那块风沙之地震去,只见漫天黄沙随风而起,在那深处掩埋着一个石箱子。 千雪一挥手,用剑将那箱子挑着飞了出来。 那箱子落了地,顿时激荡起来了滚滚沙尘。 君鲤将漫天的灰尘挥身而去,看到那绑着锁链的箱子,有些不明觉厉,对着千雪道:“这是什么?” “母亲说这里面是捡到我时,我身上所有的东西,她全部保存在此,希望有朝一日对我找到亲生父母有所帮助。” 千雪走了过去,将覆盖在上面的灰尘擦拭干净,将盖子缓缓的打开。 里面出现了一身奇异的服装,通体连身,触手却不知是何材料制成,刚刚碰触居然感觉到了一阵电光激流,如此强大,将她的手猛然弹开。 “这是什么?”千雪愣住了。 “看样子像是一件衣服。”君鲤站在她背后说道。 “这是什么衣服,居然如此奇异。这会是我曾经穿过的吗?难道我是什么其他的异族?”千雪想不出任何的记忆,唯独只记得漫天的血红,再往下细想,就会头疼欲裂,难以为继。 “要是觉得为难,就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了。”君鲤扶着她,千雪面色苍白的,又看到了一个银色的盒子状物,她将此物拿起来,重似玄铁,却没有一个缝隙,不知让人如何打开。 “真是玄也怪也。”千雪将此物递给了君鲤:“你可知道此物是什么做成的吗?” 君鲤将此物放置在手中,片刻也摇了摇头:“我虽然见过很多锻造武器或者盔甲等材料,此物却是第一次见到,但我却见过与它相似的材料,我有一个想法,你能否让我做个试验证实一番?” “可以,请便。” 千雪这般说道,君鲤便让千雪将箱子收到了自己的领域之内,然后与他一起走到了河边。 君鲤的一举一动让千雪不由得提起了心,只见君鲤将那银色的盒子松手,盒子没入了水中,他的神情却没有异样,只是将她拦住,道:“等待片刻。” 千雪顿足观察,看到了那银色的盒子居然渐渐的漂浮了上来。 “看来我所想的没有错。”君鲤俯身将那只盒子捞了上来,那银色的盒子表面像是凝滞化开的水一样流动了起来。 “你从何地见过相似的材料?” 千雪走上前握住了他的胳膊。 “我知道你着急寻找关于此事的线索,但也莫急,我只是见过相似的,与此物有着极大的不同。”君鲤道:“一来,我见的那件物什是赤色的,二来那件物品早已经失踪在大荒之内,再也遍寻不见了。” “你所说的那件物什是从何而来,究竟是什么?” 君鲤的神情微微的有些异色:“要说时间也过去太久了,我只记得那件宝物名字为孔雀翎,它赤色如水银,重却达千斤,唯有极热之地可以让它化作羽翎。但已经遗失在了大荒不知何处,想来现在也难以找回。” “线索就要这么断了吗……”千雪将头低了下来,半晌扬头面目悲戚。 他犹然记得此事就这么搁置了下来,但他却一直都将此事放在心上,而当时他不过对自己的记忆不甚确定,而孔雀翎这三个字也是见到了那东西之后,被刺激了记忆所脱口而出的言语,让他想起来了无尽的荒漠,和席卷进头颅鼻腔的灼热。 那是他在成为君鲤之前的记忆。 早已经遗落在不知何时的岁月长河里。 很快,他与千雪的婚期已至,作为妖王和神君的婚礼,是不被世人所看好的,但还是没有能阻止其如约而至,十里红妆,百里银河,人影接踵而至,月光倾囊如水,江海吞吐,姣姣如雪,赤天微白。 洞房花烛,鸿禧连绵。 “一拜天地——” “我君鲤,上对天地,下对父母,愿与沐阳千雪结为夫妻。” “二拜高堂——” “我千雪,愿意与君鲤结为夫妻。” “夫妻对拜——” 声音犹然在耳畔间如惊雷般落下,眼前的烛光还未散去,就映照出来了伊人的面容。 “君鲤老师?”从远处传来的声音让他从混沌的回忆当中惊醒了过来,君鲤骤然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了落在自己面前的孩子,她歪着脑袋看着自己,似是有些羞涩:“老师,你看我这样的装束好吗?” 面前的孩子早已经不是那站在他面前巧笑嫣兮的千雪,而是凰陌。 她穿着一身凌花衣衫,若非此状,他约莫根本不会与千雪的样子贴合在一处,他在思考自己心中所想究竟是何,残存的记忆所携带的感情让他陌生。 她正笨拙的将自己的领子扯平,气喘吁吁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似是惴惴不安的样子拽着那衣袖,君鲤落入眼帘却耳畔还是那满目的红,将他那早已经平息的血液又再一次泛起来了异样的躁动。 他伸出手去将她环在怀中。 像是想要听到她再一次巧笑倩兮的:“君鲤。”般,但凰陌却被惊吓住了,半晌挣扎了一番:“师父!” 这两个字让他骤然如雷霆激荡,反身一掌将她推开,匆匆往后退了数十步,才勉强站稳。 凰陌被他掌风所袭,踉跄的被推到在地,她吃痛的嘶了一声,却见到了站在远处神情茫然的君鲤,他看着自己的手,又望向了她。 “夫子,你这是怎么了?”凰陌咬牙忍着膝盖疼的站了起来。 君鲤慌张的往后退了几步:“你莫要过来!” “师父?”凰陌被他这奇异的举动弄得有些不明觉厉,他好似很慌张的在躲避些什么事情,而且所躲避的正是她这个人。 “原来夫子您……这般不愿,那您当初,何必要接下我给你的水晶呢?”凰陌扯出一丝笑来:“抱歉了,是我给您添了麻烦,今日的事情,就当作是一个意外,夫子您……想必也不愿意继续参加,那学生我,就先走一步了。” 这一番话说完之后,她就道了谢,先行离开了。 君鲤朝着她伸出手去,却只看到了她的背影,渐渐远行消失不见。 “夫子您还真是伤人啊。” “小哥啊,你这样就不对了哦,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将她打扮的如此漂亮,你就这般的将我们的心血给浪费了,着实让人气愤啊!” 第八百五十六章:回归原点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四周叽叽喳喳的皆是愤慨之声,君鲤没有半点反应。 凰陌从那黑暗当中冲出来后,却踏入的是一片幽冥之森当中,这一片的黑暗幽冥,却给了她动摇的心有了些许喘息之机。 “我大概也是太妄想了些。”她随即缓缓的展开那几个姑娘塞给她的花,她们娇笑着将她推了出去,说她一定会让外面久等的人惊讶的,但如今也不过如此。 了了而已。 她转而,看到了脚下有着一片的灯火,如河流般往前蔓延涌动,凰陌看到他们都是学院的学子,应当是参加这场宴会的人,在中央的四品八轿上稳稳当当的托着人形的木塑,凰陌混在了学子当中,看到那雕刻精致且色泽艳丽的木偶,有男有女,都是童子模样。 而那童子似是活着的样子,手中捧着花篮,往天际不断的扬着索洛花的花瓣,纷纷扬扬如大雨而下,将前进的路辅做了一条五彩斑斓的地毯。 “这是要去做什么啊?”凰陌问着旁边的学子。 那学子转而打量了一下她,有点吃惊:“诶,你,你不是那个已经夺走了水晶的人吗?你怎么没有与君鲤夫子在一处?” “啊,夫子看来还是不习惯参与这等的事情,嫌弃吵闹,我就一个人来了。”凰陌笑着掩盖过去了。 她能够清晰的听到旁边的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甚至还有的人在闲言碎语的说些什么,但是她早已习惯将这些都屏蔽了。 那人道:“但是你们抢到了水晶,那可是女娲之目,你们应当现在要参与到这个游行队伍之中,然后到达终点将水晶放在女娲身上,你该不是不知道吧?” “啊?我,我怎么会知道啊!” “那是水晶持有者才知道的事情,夫子他不该回去啊,要是夫子不在,这典礼最后一刻要该咋办啊,你快将夫子请回来吧!” 那个学长满目急色,凰陌还没想到这个事情居然还这么的麻烦,但现在也顾不得自己和君鲤方才不欢而散,她走的太急,这个事情还没能告知给她,她急忙转身,却扑到了一个人怀中。 满腔的清新檀香,熟悉的味道,她看到了停在了自己面前的软鞋,大气不敢出,一旁的学子当即讶异道:“夫子,您来了?” “嗯。”君鲤淡淡的应了一声,将她的手牵了过来,往人潮中走去,他们混入的如此无声无息,而靠近了那花车和轿子,君鲤道:“我已经嘱咐过了,让那轿子先行,我带你上去。” “啊?”凰陌看着那在前方八人扛着的流苏花轿:“我们一定要坐这个吗?” “是规矩,而且只有扛着轿子和童子的队伍才能进入那婆娑之地,这些人是要在外面点燃火炬的。”君鲤说完之后,便一把将她抱起,点脚轻启,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落在了轿子前,两人顺利的入了轿中。 队伍因为他的举动只稍微的停滞了一下,又开始往前撒花跳舞着前行了。 凰陌这才僵硬的从他怀中落了地,坐在了他的对面,将帘子掀开,看着未知的远方,心底忐忑不安:“夫子,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这是这个典礼的最终目的,今日是古纳学院的诞辰之日,因为是一年一次的向女娲神拜偈的时刻,所以才显得尤为重要。” “原来是这样。”凰陌眼神暗淡了些许:“将夫子您牵扯到了这件事情里,我很抱歉。” “我若是觉得麻烦,我当时就不会接下你的水晶。”君鲤看着她,只是觉得时间浩渺,凰陌的眼波流转间还依稀有着千雪的神韵,只是她不会是这般的少女心性,她所承担着的事情,总是让她蹙眉生忧。 而至今,她都是一个解不开的谜题,让他一路追寻到了今日,甚至只能以这种方式相见相知。 这大概也是他心底一直无法放下的心事罢,否则有如何会这么痴心的追寻呢? “抱歉,夫子,您,能不能别,靠的这么近的看着我……” 凰陌的声音让他回转了意识,才发现她不知不觉的已经凑了她太近了些,君鲤缓缓收回,道:“你对这女娲神像如何看?” “如何看……我只是知道她的丰功伟绩,对于她建立了这个学院,我也是极其的敬佩。” “就没有别的感觉吗?” “感觉,这大概是离得太远了些,只能感觉到正气浩然,威严的感觉。”凰陌的小心的斟酌着词汇。 “……”君鲤没有再说话,而是眼睛往远处的高大的山峦望去,看到了那一处隐约露出来的黑影,在这暗夜蛰伏的气息终是让人无法安然享受独处的时光。 “我们马上就到了,若是要你我下去,你记得要紧紧的跟着我——罢了,还是我抓着你吧。” 君鲤握紧了她的手,感觉到了她紧张的手心冒汗,又安抚道:“你只要跟着我,就不会有事情,你放心。” “夫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凰陌抓住了他的衣摆紧张问道。 “无碍。”君鲤轻描淡写的将两个字吐了出来。 在他们将魅影组织的计策给破了之后,就一直在等待着他们的反扑,但他们也知道古纳的结界多么的牢不可破,因此只会选择在这种大型的庆典之上,有着外校交换生进入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混入其中。 所以长老们也戒心备至。 空气中似是弥漫着紧绷的杀机,就算是外面如何的吵闹,欢笑声当中总是有着破空而来的弦声,君鲤几乎是凭着感觉,猛然的将凰陌压在了怀中,两道光芒顺着他的头皮擦过,没入了背后的蜡烛上,青烟一散烛影暗,满地落得月光碎。 君鲤将凰陌的嘴巴捂住了,示意她不要出声,而后将那在月光下泛着诡谲青色的针捏在手中,他嗅了嗅:“这针上面沾着幻毒,应该是想让我们失去意识。” “那该怎么办?”凰陌轻声细语的问道。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贸然采取措施只会让他们得逞,此毒倒不是什么剧烈之物,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想要为我打开什么样的大门。” 说着,他将那针刺入了自己的肩头。 “夫子!!” 她的惊讶都被尽数的捂在了咽喉之中,他只是微微蹙眉,从衣襟里给她取出来了药物:“进去之后,一直要跟着我,若是我出现了什么癫疯的样子,你将此物塞到我嘴里,这药会慢慢的融化将我的毒解开,在这之前,我们怕是必须要舍身才能将敌人引出来。” “夫子……” “不要为我担忧,我是不死之躯,但我不能不护着你。我需要你的清醒的神志来帮我判断,我所看到的或是听到的是不是真,就靠你了。” 君鲤说完,又稳稳的坐了回去。 凰陌手中捏着那一枚药丸,她如今心底满是悔恨,自己若是没有这样的多事,是不是就能让君鲤避开这种宵小的手段,也就不必要会发生这种事情。 若是自己的错误,就要自己去弥补。 她捏着那药,心底却暗暗的下了一个决定。 若是他们要找的人是自己,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身做饵,方能引出内鬼。但是她不能冲动,倘若这样的价值得以能帮助师父几分,想来也是值得。 前面的队伍浩浩荡荡,而在已经熄灭的轿子当中,两人屏息凝神而坐,忽而君鲤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凰陌抓紧了他的手没有放开,君鲤侧着耳朵,轻声道:“”我听到了有人在唱歌,你是否听到了? 凰陌摇头:“我没有。” “我听不到你说什么,你说话了吗?”君鲤的声音当中有了些焦急。 这幻药居然将人的五感都给闭塞住了! 凰陌忍着心头的乱,将他的手按住,在手心上不断的写着字,而君鲤也像是领悟了她的意思,又反道:“看来这药物还真是有些神通,莫要担心,我自有应对。” 他的手又在空中停滞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我,我已经回去了?” 不知道君鲤究竟看到了什么,只感觉到了他方才的笃定当中漏泄了一丝慌张。但只是片刻,他又很快恢复了神志:“不过都是幻觉而已。这么的真实,还真是厉害的毒。” “您看到了什么?”凰陌在他的手上快速的写到。 “不过是一个故人。”他轻描淡写的回应,仿佛这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很快轿子便停了下来,他穿过虚幻与现实交错的空间,被凰陌慢慢的扶了下来,而那些热闹的声音都随着人流远去。凰陌向后面看去,只见到他们都模糊成了一个光影,在隐隐绰绰之中看不明显。 那些一同送进来的童子木偶,悄无声息的轻躺在了一旁,他们依次靠着山洞的墙壁而整齐的盘腿坐下,手中依旧捧着花篮。 “接下来的路,就让我会一会你的庐山真面目吧。” 君鲤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凰陌在他旁边跟着跟随着他,只要跟随着他的脚步,仿佛就会拥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在这个森严广阔的山洞之内,暗影之中不知蛰伏着多少双眼睛,凰陌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寒意,明明是女娲大神像所在的地方,但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庄严之气,存在的却是让人不安的宁静。 第八百五十七章:女娲神像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而他们的脚步声,正是打破这一份如死水般宁静的石子。 空气中似是有了震动,自头顶上掠过一阵浩浩荡荡翅膀拍击的声音,数百只蝙蝠从黑暗的洞穴.里一起飞腾出来,像是被惊动了一般。 凰陌拉着君鲤的手蹲了下来,拼命的护着他,一动身过去之后,又恢复了一片死水般的宁静,但君鲤却又说了:“奇怪,歌声忽然停了。但是,又有人在说话。” “是什么人?在说些什么话?”凰陌在他手心中写着。 君鲤侧耳倾听了一番后:“好像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很轻柔,像在呼唤我们靠近应该是往前走,但是我却看不到路,我现在眼前是一片黑暗,你能带着我走过去吗?” 往前走就是女娲神像,因为洞内光线太过晦暗的缘故,凰陌也只能隐隐绰绰的看到一个巨大的轮廓而已,但是仅凭这个轮廓,就可以估算出这个神像究竟有多么的威严耸立,她背靠着后面的山崖,占据了半个江山。 “难道是女娲娘娘在呼唤你?” “说不定还真的是。”君鲤的言谈之中多了一丝笑意。 他温柔的声音让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凰陌有了些许的缓和,在黑暗中他们紧紧的相互依偎着,成为了彼此的依靠,凰陌甚至有些庆幸,选择接过水晶的人是他。 两个人站在了神像的面前。 君鲤像是认真倾听一般的,微微扬起了头颅看着神像。 “我现在好像能看到一些光从这个神像里透露出来,你可以看到吗?” 凰陌沮丧的摇了摇头,给他手心写了一个不字。 君临陷入了沉思,他像是在揣度这些光对他有什么目的,将手举了起来,像是想要将这些光接住一般。 “这一副情景倒是挺美的,只可惜你没有办法看到。” “那你能够描述给我听吗?”凰陌写到。 君鲤停住了片刻,神情怅然一般:“像是飘扬的大雪,不知道女娲大神将这一副情景给我看,所谓何意呢?” “我听那位同学说需要将水晶放在女娲大神的眼中将其归位,他是不是这一个意思呢?” 君鲤从自己的衣袖当中取出了那个水晶,凰陌讶异:“我还以为你真的将水晶吃了呢。” “怎么可能,这东西又不像点心一样可以饱腹,我只不过担心路上又会有人过来争抢,所以就让他们索性死心了。” 但君鲤刚刚将水晶拿出来之后,凰陌却忽然发难,迅速的将水晶从他的手中抢了过来。 君鲤愣住了:“你这是为何?” “对不住了师父,这件东西就交给我,让我来将其归位吧。”凰陌轻声道。 “能告诉我理由吗?” “…对不起…” “……你瞒了我多久?” 这一句话说出来后,凰陌却感觉到了一股沉重的窒息感,顺着自己的骨头扣住了自己的咽喉。 “徒弟我一直都在想,这个水晶究竟在这个盛典上的作用是什么呢?而牧若一直在千方百计的抢夺这个水晶,以及在庆典上蛰伏的那么多的人,他们是想获得什么?。“ 凰陌哑着嗓子。 ”我想来想去,终于想明白了,为何我们要来到女娲大神这里,这个水晶所指引的方向就在此处,而我也听到了它的声音,具体是什么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请师傅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伤害到你的,我只要将我心中所疑惑的事情得到了答案,还请您就准许徒弟我这一次的放纵。” “你是说你也听到了声音??”君鲤微微惊讶的拔高了声音。 “是的,不光是您所听到的声音,以及您所看到的景象,我也都能看到。” 凰陌向上望去,那疏疏如残雪的光,缓缓的落下,而在轿子上时,她也一并将毒针扎入了自己的手中,为的就是等待这个时刻。 “师傅说起来你也骗了我,这并不是毒,而是引导之香,在进入山洞之前,就要给我们服用的,以和女娲大神神思相通。但是您却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出戏,我现在也有些不太明白了您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君鲤叹息:“看来你要想的比我聪明许多。” “毕竟你是我的师傅啊,作为徒儿的经受了您这么多的教育,也该有一些长进了。”凰陌淡淡的笑了。 “看来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此话倒也不虚。”君鲤朝着她走了过去,看到她对他还有些戒备,无可奈何的笑道:“算了算了,这次是你赢了,我不会出手的,放心吧。” “师父……” 凰陌还是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阵的心酸,师父若是对上别让,约莫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下戒备心,但却对她是全心全意的信任,而她却利用了这一份的信任。 因为她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她告诉自己,门就在此处,而若是能找到寻到门的方式,海萤就将那一把她们世世代代保管的钥匙给与她。 这个钥匙身上背负了太多的沉重,而门之后的秘密,却让人更加的想要窥探,而君鲤当时却想要蒙蔽住她的眼,更加让她心中生疑。 女娲神像在引导香的作用下,似是活了过来般,宝相庄严,慈眉善目,身外笼罩着一层如梦似幻的白色雾纱,显得瑞气腾腾,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而那白雾落下的光绡,落在她眉宇间,如雪一般的融化。 那女娲神像高达百尺,若是真如那个人所说,水晶是安在女娲大神的眼睛处,那么她难道要这么徒手的爬上去吗? 君鲤看着她在原地比划着要怎么爬上去,叹气道:“你还真是对于手册上写的东西半点都没有看啊。” “……”凰陌似是听出来了他的言语里有着其他的隐情,讪讪的走了下来:“还望夫子您能指点迷津。” “所谓的将水晶放在她的眼底,不过是一个模糊的说法而已,你大可换一下想法,好好观察四周,在脚下,要如何将水晶放在她的眼中?” 君鲤往后退了一步,等待着她自己去理清楚思绪。 如何才能做到? 凰陌站在原地手中拿着水晶思考着,在这山洞内全部都是些奇怪的东西,十二个木偶人除却了靠墙坐的齐整之外,都垂着脑袋,手中捧着花篮,而唯独不同的是,他们的头顶上都有着镂空的小洞。 她又抬头看着笼罩在迷雾当中的女神像,光屑落下让她闪花了眼睛,似是漫天的婆娑花瓣,她忽而似是神思通明,登时站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她将光屑抓了起来,乘着它还未融化之前,将光屑投入了那童子们的花篮当中,倏然花篮当中的花瓣都燃烧了起来,她看着那童子的头顶上镂空的洞中均发出了光,而光线汇聚得地方正是他们所坐着的轿子。 若是一般,这光线大概也就被轿子挡在了外面,但用了引导香就能看到这没入其中的光,在一处交叉汇聚成了一个点,凰陌坐在了轿子当中,将水晶捧在手中放在那光点处。 只见水晶上汇聚出来了一道锐利的光,轿子无人自动,陡然升起朝着那女神像飞了过去。 凰陌努力保持身体平衡,那轿子稳当当的停在了半空之中,而帘子却被掀开了,君鲤坐在轿子之上朝着她伸出手:“出来吧。” “师父你……” “我说过会保护你不受伤害,你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 凰陌神态犹豫的伸出自己的手,她的本意是不愿意将师父牵扯到自己的事情当中,自己一力承担,而师父却总是会出现,站在前方。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让她心焦如焚。 她下了轿子之后才发现,在他们的脚下有着悬浮起来的阶梯,脚下是万丈深渊,让人腿脚发软,台阶很窄,只够一个人走,君鲤正想在前面引导她,凰陌却拒绝了:“师父,你总不能一直护着我。” 看着凰陌坚定的眼神,透着千雪的眉眼,他愣怔了一下,凰陌已经大步跨上了台阶,那前面都笼罩在迷雾当中,不知会遇到什么,她昂首挺胸,决然无畏。 穿过了迷雾,她看到了神像巨大的五官。 在下面看的是模糊,而现在这么清晰的展现在自己眼前,她还是愣怔了一下,微微阖住的眼睛,纤细的下颚和弯起来的薄唇,仿佛是在怜惜和悲哀缅着天下苍生。 而她却不缺少眼睛。 “应该是眼瞳。我们走过去看一看就知道了。”君鲤在一旁说道。 顺着那台阶走到了神像的面颊上,她下脚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小心翼翼,担心自己亵渎了神明,而那眼睛那处,确实缺少了一部分,她将水晶小心放了进去。 而在水晶被镶嵌进去的一瞬间,他忽然听到了自己体内的灵魂,发出了悲鸣,海萤痛苦的嘶吼着,他那原本脆弱的灵体,像是在被什么蚕食一般,逐渐的变得透明。 “海萤??!!”凰陌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这样,她拼命想要用体内的力量将海萤的灵体稳定下来,但是她的手指却从水晶上抽离不开。 忽如其来的变数,让两个人登时脸色大变,君鲤刚刚碰到她,就被一股骇人的力量反弹了回去。那水晶贪婪地蚕食着海萤的魂体,任凭凰陌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第八百五十八章:魂之钥匙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我没有关系。”凰陌听到了海萤微弱的声音:“如果这是我的归宿,那就是我要去经历的,不用担心我,去走你自己的路吧。” 说完之后,海萤的魂体就像碎裂了一般,倏然消失不见。 水晶上漫过一层的光波,似是波纹般荡漾出去了光晕,顿时轰隆隆的有所震荡,君鲤一把抓住了差点失衡摔下去的凰陌:“小心!” 凰陌吓得面如土色,慌忙将师父的胳膊紧紧的攀住。 “要是平时也这么听话就好了。”君鲤感叹道。 “师父你看!”凰陌并未理会他的感慨,乌瞳圆睁:“那是什么!” 经理顺着黄木的手指朝着那方看去,看到在激荡扬起的滚滚尘土后面,那眼瞳向后退去,露出了一个山洞。 “没想到此处居然别有洞天,就算是长老,好像也并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机关,看来海萤的魂体和这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提到了海英,黄渤又觉得难过了起来,但是他知道这是海英早就已经选择的路,可惜她到了魂飞魄散,都不知道那扇门在何处,门背后的东西又是什么,真是一个相当残忍的传承啊。 “我们走吧。”君鲤拍了拍凰陌的肩膀。 穿过了长长的甬道,他们所进入的这个山洞却和平日里所见的不同,天然形成未有半分的穿凿痕迹,但是墙壁上却有着各式各样的涂鸦。 这种涂鸦并不精巧,砖红色的字迹,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潦草粗糙,凰陌靠近了几分,努力的在辨识这些奇怪的字符,但是却看不出所以然来。 他又继续往里走,里面的涂鸦却渐渐的有了些生动,和之前他们在门口看的大相径庭,壁画所画的有了人物结构,建筑样子,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衣服上的纹饰,有正在劳作和集市上的痕迹。 凰陌越往里走,就越发感觉到震撼。 一幕幕一张张,都惟妙惟俏,记录着这些人是如何生存下来,他们战胜过洪水猛兽,击败过外来侵略,拥有过自己的文明,有自己的崇敬与信仰。 他们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这画作的变化仿佛是在昭示着岁月,历史长河当中他们所慢慢的进步的样子,这个甬道比他们所想的还要长,还要久远,一点点在墙壁上面呈现出蜕变的历史。 而让她感觉到惊讶的是,这墙壁上所画的人物,却在某个时期突然间产生了一大段的空白时期,这一段的空白,几乎让她走了数十步,才又有了新的篇章续接而上。 但这忽然出现的生物,他们有了翅膀,有了鱼的尾巴,甚至还拥有了喷火和操控大雨的能力,这个时候算是新型人物爆炸的时期,涌现了许多奇奇色色的奇怪的东西,它们相互征战厮杀了很久的岁月,让凰陌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而在这段历史往后继续的发展中,之前消失的人族又出现了,这些新的生物遭到了人的追杀和奴役,渐渐的消失了,这个时期天地好像产生了新的秩序,上为尊下为卑,大陆分割成了数块。 凰陌还想继续往下看,但是那些画作却在这个地方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匆忙的毁灭了一般,看不到接下来的发展,她还有些可惜的转过了头,看着同样沉浸在这墙壁上的涂鸦的君鲤,他看的比自己还要认真和仔细,手指在这凸起来的墙壁上一一的抚摸过,仿佛想要将这沉重无比的光阴握在手中。 “师父?”凰陌轻声的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唤了回来。 “噢。”君鲤转头看向了尽头:“原来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吗?” “师父,这究竟是什么啊?”凰陌好奇的问道。 “在你看来,这些像什么?”君鲤问道。 “感觉像是一段历史的发展。” “确实如此。” “那这是什么族的历史发展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正是人族的发展。” “人族???”凰陌的嘴巴张大的如同能塞个鸡蛋进去。 “怎么?你觉得很惊讶吗?看来你一直都很相信,所谓的女娲造人的传说啊。”君鲤带着笑意看向了凰陌。 “……难道不是…吗?”凰陌被他的目光注视着,忽然间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若是别人这么说,她肯定会嗤之以鼻,毕竟她一直都在接受着这样的教导长大,但是这些话却从君鲤的口中说出来,他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让人又不得不产生了动摇。 “这…这不可能啊。师父,你可莫要胡说诓骗我啊。”凰陌死死的盯着他的脸,希望师师父又笑着说:“当然是假的。”然后摸摸她的脑袋,好她现在心中莫名的惶恐能够安稳下来,但是师父却没有摇头,眼神依旧笃定和认真。 “骗人的吧……”凰陌满目的不可置信。 “你可知道神是怎么诞生的吗?”君鲤将她的手握住,想要将她冰冷的手暖热:“我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太早了,我知道你在追寻着什么答案,但是到了现在,我也该将你的东西还给你了。” “师父??你在说什么?”凰陌感觉到了莫名的心悸。 但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却将他们的对话打断了,君鲤抬起头来,像是等候已久般朝着洞口看去:“你果然来了。” 在洞口处站着数人,都身穿黑色的长袍,面容笼罩在暗处,但是这种熟悉的装束,却是凰陌永生难忘的:“魅影组织!!” 站在最前方的没有任何遮蔽的少年,自是牧若。 他手中玩弄着银色的丝线,衣服却有些凌乱,脸颊上沾着残血,冷笑着:“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让两个人将我困住,倘若不是他们及时过来,我怕是不能这么快就赶到。” “长老们怎么样?”君鲤的眼神一暗。 “和死了差不多吧。”牧若偏过头来笑的温柔:“不过还得多感谢他们呢,若不是他们铁了心要将我拦住,我可能还不知道,你今日就要做那个决定了。” “………”风中吹来了血的气息,君鲤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凛冽的杀意。 “生气啦?何至于呢?你也知道,只不过都是些幻境而已。”牧若毫不畏惧的摊开手臂:“这是镜中世界,只有你我等人才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吗?” 君鲤周身的寒意凝结,虽全然是让人无法理解的话语,让凰陌颤抖的松开了手,她往后退去:“你们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是幻觉吗?这些都是幻觉吗?” “你不是幻觉。”牧若朝着她伸出手去:“但是你却被你眼前的这个男人蒙蔽了太久了,你不是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和母亲的死因吗?这由我来告诉你吧。” “牧若!”君鲤怒视着他。 “怎么,你害怕告诉这个孩子,他的母亲本来不用死吗?只是因为你的一厢情愿,想要介入到她的世界当中,才害死了她的母亲。”牧若挑着眉,轻飘飘的话,落地却像陨石一样砸中了凰陌的胸口,震得她讶然失色。 “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凰陌的声音都变得尖细了起来,像是被扼住了咽喉。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说这里是幻境吗?因为这里是你的记忆啊!”牧若抢在了君鲤发怒之前将话脱口而出。 “这里是………我的记忆?” 凰陌面色如土的往后退去:“那我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凰陌,不要被他的话所影响了!”君鲤刚想碰触她,手却被隔空啪的打开了。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让君鲤的手僵在了半空。 “不要碰我。”凰陌嘶哑着说道。 君鲤茫然无措,他只感觉到这一份拒绝,就像是当年他被千雪推开一样,他一直以为自己能保护着她,全心全意不让她有半分的委屈,但他真的做错了吗? “被拒绝的还真是够彻底啊。”牧若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添油加醋嘲弄一番,朝着凰陌伸出了手。 但是凰陌也没有过去。她戒心备至的扬起头来对着他道:“你说师父欺骗了我,但是你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呢?” “至少我会解答所有你想知道的。”牧若道。 “刚才说了这些都是幻境,你既然知道我的母亲并不是这样子为我牺牲的,想来你应该知道我的事情,那我想知道现实中我的母亲究竟死了没有?”凰陌揪住了自己的衣袖,近乎恳求的看向了牧若。 牧若沉默,他的呼吸在山洞里却这般的清晰。 “………她最后也死了。”牧若静静道:“但是,是你在进入古纳学院的那一年,那年你十四岁。而在这之前,你们一家三口,安然无虞的度过了这十四年。” “母亲她为什么会死?” “…因为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牧若似是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了,他捂住胸口,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我的母亲她,最后为我骄傲吗?”凰陌忍住揪心的痛楚,哽咽的问道。 牧若缓慢的俯身下来,将半跪在地上的凰陌扶了起来:“他们一直,都以你为骄傲。” 凰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在山洞中响起了阵阵压抑着的抽泣声,凰陌浑身颤抖,紧紧的抓着牧若的肩膀,半晌之后,情绪归于了平静:“多谢你。” 第八百五十九章:对立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她将牧若的肩膀松开,往后退了一步:“但我还是不能相信你,让我来猜一猜,我们为什么会陷入到这种幻境当中吧?” 她的情绪收敛的很快,样子已经有了千雪当年的分明,牧若将眼底的深意不着痕迹的掩盖:“喔?” “首先我能猜出来,你和我的师父两个人肯定是敌人,对吗?” 君鲤和牧若相互对视一眼,又很快别过了头。 牧若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就算是现在,我们也是站在对立的立场上。” 君鲤冷道:“不是因为你,和那个混蛋,我们也不会陷入到这种困境当中。” “看来神尊对那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啊,不过新仇也好,旧怨也罢,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身陷囹圄之中,这一点却是千真万确的。”牧若状似诚恳的说道。 “神尊??”凰陌惊讶的看向了君鲤,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师父究竟是什么人啊。 “你不必这么惊讶,因为你的身份,好歹也是妖界之主。”牧若看着她讶异的神情说道。 “我?妖界之主??那是什么?”凰陌惊讶的合不拢嘴。 “也是,你现在所处的世界,和我们所处的世界完全是不一样的,千雪,你和我一样,都活了很多很多年,斗转星移,时光改变,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是另外一种生存的模式。” 牧若这般说着,眼神似是落在了久远的长河之中,浩渺玄黄,世间万物在弹指一挥间翻天覆地,他们就这样一直等待着,一直蛰伏着,直到了现在,从密不可分的友人,变成了各自为战的对手。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即便他曾经以为会有过。 “我……活了很久??”凰陌似是被这个事实所冲击,让她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你大概已经看过了,这墙壁上面所画的壁画了。”牧若用手指触摸着墙壁,他的神情当中带着怀念:“这些就是这个天地的历史。但我要一一的告诉你,会很麻烦,不如就让神尊,将偷走的东西还给你罢。” 君鲤的神情冷了下去。 凰陌能够感觉到他竖起来的壁垒,师父和牧若不知道有着什么深仇大恨,站在一处就两个人相互的威压就足以让其他人喘不过起来。 凰陌走到了他的面前:“师父,你方才说了,要将什么东西还给我?” 君鲤注视了她片刻,叹息一声。 “此物还给你后,你现在的意识可能会被吞噬,你就完全的会消失,你原来的人格和记忆会回来。” 凰陌的脸色霎时苍白了。 君鲤缓缓的说道:“他们想对从你的记忆下手,所以我将此物保存着,虽然不知道他们在你的记忆当中想找到什么东西,但请你原谅我,擅自拨动了你的命格,你母亲的死,是我造成的罪业。对不起。” 凰陌的嘴唇阖动着,却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半晌后,她凄然一笑:“我大概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了,应当是这把钥匙。” 她从衣襟里取出来了那把钥匙,正是海萤留给她的。 当时她消失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你一定要保管好此物,这是我最后的遗愿。” “这把钥匙会是真的吗?还是幻觉?”凰陌对着牧若举着这把钥匙:“你不是说在这个幻境当中,一切都将是幻觉罢了,你要的这个钥匙,怕也是假的罢?” “我们自有办法。”牧若道。 但凰陌却半步不让,两队人马僵持了一番后,牧若的神色像是投降了般:“你可还记得魅龙?” 魅龙,她自然是不会忘记这个名字,这名字像是刻在了言禾的心底,与影子相互融合之后,这名字自然也让她无法冷静下来。 “他也是我们要在你记忆当中寻找的人,这个人,和你的情况境遇有些相似,应当说和你的体质很相似。” “我的体质?”凰陌愣住了:“难道也是千年不死的体质吗?” “他也是我们要在你记忆当中寻找的人,这个人,和你的情况境遇有些相似,应当说和你的体质很相似。” “我的体质?”凰陌愣住了:“难道也是千年不死的体质吗?” “看来你对自己的体质还不甚了解。这可不是简单的不死之躯啊。”牧若话中有话,说的暧昧不明。 这模糊的言辞让凰陌似是在思考些什么,她沉默半晌,对着牧若道:“那你们要用魅龙达到什么目的?若是你们不说,我也绝不会退让半步。” 她的坚定的眼神让人仿佛是看到了当年不可一世的千雪,让牧若也产生了一瞬间的怔然,而远处传来了阵阵猛烈的风,让整个洞内烟尘四起。 君鲤横在了凰陌的前面,从他身上乍现而出一股浓烈的战意,让千雪讶异了一下,就算是和牧若在一处剑拔弩张,他也没有做出这样警备的样子,是谁来了? 她从一旁探出头,看到了从远处走来了一个男子,却是一个阴阳面,一面的神情忧郁哭泣,一面的神情狂傲不羁,整个人脚下踏着飓风走来,窜出去的狂风给他的到来铺就了一条坦路。 而洞内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般,开始雷霆交加,似是想将这个人往外面逼出,来者的脚步也只是缓慢了些。 “您可终于愿意出来了?”牧若见到了来者,将戒备的姿势放了下来:“翼君,我们可是找您找了很久,您这是去了哪里?” “我受了重伤,却在此时又被天华之镜所笼罩,压制住了我的力量,所以我一直沉睡在身体里,而才不久,才挣抢回来了主导权。” 翼君捏着自己的手,身形依旧有些晦涩,一双目直指君鲤和凰陌二人,裂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原来将我打伤的两个家伙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这天华镜就当作你们的坟地!” 话音刚落,一道夹杂着锐利的飓风席卷而来,犹如要将人凌迟的刀子卷席在其中,君鲤也凝神提气,抽出剑来天地划过一道锐芒,金戈作响,猎猎有声,怒厉的风夹杂着嘶吼,洞内石壁遭到了毁坏,顿时巨石簌簌的往下掉。 “往后退!”君鲤将凰陌拉着往后跑去,但是到了最后面,而已只剩下了一座陡峭的墙壁,横住了他们的去路。 “没有路了!” “那就自己辟出来一条路。” 君鲤这般喝到,手中的剑挟着怒雷往那一处袭去,但是让人惊讶的是,他的法术却在接触到了那个墙壁之后,全部的都被吸收了进去。 不止如此,那刚才还簌簌震动的山洞,在这一刻忽然的静止了下来,像是时光被拉缓住了般,而脚下却也在塌陷,君鲤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朝着凰陌伸出手,但是他的动作却也如此的缓慢。 他们是被一股强大的能力干扰了,就算是那风也渐渐的消失,君鲤看到了那洞口往下倾斜,让他们往无尽的黑暗里掉落而去,而在墙壁上的壁画,却像是活了一般,发出道道的硕目光芒往下追去。 四周浮现出来了奇怪的符号,却是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如字符但却圆润,如数字但却无法理解,一串串的将他们的身体穿透,凰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上居然也出现了串串的字符,而眼前光芒大绽放,听到了一个冰冷且机械的女人声音:“编号586947475,出现了混乱,现在已经着手开始修复,是否修复?” 她失了神,却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被人捉住了,而那个女声音似是受到了影响:“编号——@#%#¥——修复——” 她听不清那个人在说着什么话,君鲤将她猛然拉到了自己怀中,她清楚的看到了他身上也冒出来了那字符,只是与自己绿色的不同,他是明黄色。在这满是绿色光芒的世界当中,展现出来了完全不一样的颜色。 “你……”凰陌的手穿过了他身体字符,君鲤却捧着她的面颊,神情带着悲悯道:“现在也该将你的东西还给你了。” 唇齿相交的那一刻,她脑海当中声音变得清晰了起来:“——有数据传输,正在处理——” 霎时间,凰陌连自己的惊讶都顾不得,她的脑海当中涌入了许多的东西,让她头疼欲裂,应接不暇,而正如师父所说的一般,她现在的人格和记忆在不断的被侵蚀,若是完全的变回去,她是不是就会消失了? 而变回那个师父所熟悉,和等待着的人吗? 凰陌眼底涌出来了泪水,她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唇齿分开之际,她拼命的想要将自己一直掩藏的心意说出口:“师父……我喜欢——” 脑海像是烟花炸裂般,眼前满是一簇簇的火树银花,她剩下的话尽数被扼入了咽喉当中,所有的一切仿佛只是她做的一个梦境,而她在这个梦境当中沉沦了很久,都不曾苏醒。 “师父……”她还是梦呓着。 他们在跌落的时候,他身上的字符像是形成了一个光环,将他们循环笼罩住,嵌入凰陌的身体当中,君鲤忍着剧痛,将已经昏迷过去的凰陌抱在了怀中,他看着四周飘荡壁画,女娲大神竟然让他们落入此地,想必是有着她的道理,但这壁画又是何意呢? 牧若在空中飘荡着缓缓下沉,他身上没有冒出来那些字符,但是心脏处却涌出来一股红色的字符,在环绕着他的躯体,不止如此,他身上所存在的神器,也在像是受到了影响般,不断剧烈震动起来。 第八百六十章:神的仁慈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真是可悲的家伙啊。”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但是他却将那声音给遏制了下去,怒斥:“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为什么生气呢?难道是因为你活了下来而所有人都死了吗?”那个人声音让他感觉到胆裂心惊的震颤:“你闭嘴,你闭嘴,什么都不要说!” “怎么,你害怕她会想起来你做的事情吗?”那人的声音还是像是鬼魅般渗入他的体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你到现在,就一直后悔着去吧。” “无论你问我多少次,我都不会后悔。” 他的眼睛像是望着那四周的字符:“创造世界的创世神吗?祝融也好,共工也罢,你们斗争了这么长久,却还是在源源不断的影响着后来者,我们都是你们的自私所卷入的可悲的人,如果真的有神在悲缅我们,就将这一切斩断吧。” “让你们失去那段时光,就是神的仁慈,但是这是你自己选择不接受的仁慈。” “对我来讲,忘记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有着不想要忘记的事情和人,才至今苟延残喘到了现在,这不是神的悲缅,而是神的惩戒。” 他双手合十:“我势必要和千雪选择不同的道路,当年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永远无法融合,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吗?神啊?” 他的呼唤却没有换来想要的回应,他将手放置在心脏处,这是他唯一现在能拥有感情的承载容器,但却始终不是他自己的心,他的身体和心早就被埋在了久远的过去,一并随着自己当初的名字死亡了。 大概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将身与心取回。 君鲤感觉到了自己颈椎传来一阵的剧痛,似是受到了什么牵引般,他看到了有一处的壁画在泛着光芒,但本能的,他没有伸出手去。 “为何不去一探究竟呢?” 从心底冒出来了声音,让他觉得厌烦,这是雪音剑的声音,蛊惑人心,总是喜欢撩拨着他心底的那根弦,以这样的姿态来彰显它的存在感,多年以来,它就是像是一根毒瘤般刺在自己的骨头上,无法拔出,生生相惜。 而也是因为此物,他得知些关于这世界的很多东西。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知道了太多天机的自己,也是正因为此,才能寻到自己原来作为那个人的记忆。 而当时他的魂灵在游弋异界空间的时候,也曾经混沌,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何地,只是所见所闻都是超乎了自己的理解范围,而在那个混沌的世界当中,无论是法术还是妖魔等似乎都消失殆尽,而只有人族。 不知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但这个梦境昭示着什么,却没有任何的解答,但唯一一个可以这个是真是存在的事情的,还是雪音剑的到来。 在那个环境幻境里,所谓的人都是在做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行走着,但是他遇到了的那个人,却是他熟悉在也不过的魔君,他当时的名字是为宋新云,手中拿着的,就是这把剑。 这之间是不是有着什么联系,他不知道,但是所能确定的是,魔君也与他们之间是有着纠葛的。 只是不是这个纠葛究竟有没有他和凰陌也参与其中。 毕竟,他所在哪里看到的,自己也是在那琉璃高耸的大楼之内的,而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和最后他在昏迷之中,所最后看到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千雪,都让她不能确定下来。 但是他还想要再一次进入那个空间之后,就再也进不去了,而后等出来,他仿佛是被时间给玩弄和逆转,忘记了自己的所有。 但是他已经接触到了一部分真实,而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和看见的这些奇怪的字符,是不是也能在这里撕裂空间,回到那个奇怪的异空间呢? 忽而间他怀中的凰陌猛然睁开了眼睛。 君鲤一怔:“你醒了?” 但是凰陌却没有说话,她的双目是空茫的,像是不能倒影进入任何的东西,君鲤输送仙气给她,但是都像是泥牛入海,再也遍寻不见。 “这是——”君鲤探查不到她体内的灵能,登时面如土色。 “醒来,醒来!!”他摇晃着她的身体,希望她的眼底神光能够恢复,但是却没有任何作用。 他只是将她的记忆还给了她而已,难道是记忆之间相互的冲撞,让她现在没能恢复神智吗? 凰陌在黑暗当中,她盘膝而坐,在记忆的浪潮冲击之下,她的魂体却还是保持着镇静,她的记忆恢复,想到了自己是千雪的事情,但是却有一个棘手的事情摆在她的面前。 就是她要做出一个选择来。 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门,这扇门是她初入这个天华镜中时,在自己的记忆当中也见到的此物,她作为凰陌的时候,一直都试图找的是现实当中的门,但是却忘记了还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她一直找的那扇门是虚无之门。 这扇虚无之门,是阻碍她前进的一扇门。 在她的记忆恢复之后,就在她的脑海当中缓缓的浮现了出来,仿佛是已经到了开启的时刻。 而这个时刻,却让她陡然间感觉到心神不宁。 她将那海萤给与她的钥匙拿了出来,那钥匙在自己的手中泛着淡淡的红色光芒。 “看来,想要打开,必须要在天华之镜外面,但是我离开此地之后,这把钥匙就会遗失在此地,我又能去何方寻找呢?” 她喃喃的说着,忽然间想到了魅龙。 “看来牧若将我待到此地,就是为了让我将此物给带出来,当时此物,应该是随着那个世界的崩塌失去了踪迹,却没想到他还能用此方式再一次找到。” 千雪将钥匙拿在手中,微微的挑起笑意。 乾坤日月,非从我手,此物就放在那孩子身上吧。 千雪将神志凝住,君鲤看到了从她身上,忽然冒出来了一阵白色的字符光芒,然后朝着远处的洞外袭去。 她的眼神当中有了光彩。 君鲤紧张的望着她,看到她的眼中出现的光芒,就知道她现在是真正的回来了。 是千雪,不再是凰陌。 千雪看着君鲤,两个人相对无言,他们在时间的长河里又走了太久,虽然因为缘分却还是因为师徒关系被捆绑在了一处,但是所有的事情,又是回到了当初在大雪纷飞的时刻。 长久的抹灭之下,恨意和爱情,都已经交融在了一处,无法分离。 “好久不见。君鲤。”千雪伸出手抚摸着他的面颊。 君鲤却没有做出任何的避让,也没有回应,任凭她的手冰冷的在自己脸颊上抚摸着。 “确实很久很久了,抱歉,现在才醒过来。”千雪从他的怀中落了下来,然后从她的身体里伸出来绿色的字符,如触手般将他们缠绕在了一处。 “现在,也是我们该回去的时候了,若是在这里呆的太久,会坠落到不知何时何地去。” 千雪这般说着,忽而将其中的一个壁画给扯了过来,她的手中凝着神元,放置在此处,像是听到了什么招引般,那壁画登时如活了般,里面的人物从中伸出手来,无数双手抓住了他们,将他们往壁画当中渗去。 牧若顺从的没有反抗,但是翼君却祭出来了剑,他砍断了那几只手,红色的眼瞳里泛着让人骇然的光:“本大爷既然在了这个鬼地方,自然要有自己的去处,本大爷不与你们一同!” 说完,他像是担心自己会被扯走一般,往另一处壁画里抓去,但是那壁画却阻止着他的进入,红眼妄灵像是要与命运抗衡般的,死死扣着那浮动的壁画不放手,忽而感觉到了脚下一沉,无数双手拽着他往下,风灵一发狠,使出来了神器之力,一道锐利的光在这异度空间炸裂,他手中所抓住的壁画被撕扯下来了一角,似是碎片纷扬落下。 整个空间都发出来了巨大的震动。他发出不甘心的嘶吼声,手中攥着那碎片,跌入了黑暗当中。 山林动荡,天地色变。 一直在闭目打坐的天帝猛然间睁开了眼睛,他捂住了胸口,登时一口鲜血凌然喷出,在一旁为他护法的尘嚣被吓住了,登时要去用手扶住他,但是却一股凌厉的力量将他整个人都撞击而飞了出去,天帝血气逆转,灵气紊乱,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中。 在他坐下的天华之镜猛然间碎裂,登时四散飞溅。 几道光芒从那镜子当中飞跃而出,落在了地上,但是却都是昏迷着,天帝拼命的稳住自己的心神,他从一旁取出来了几枚灵丹服下,胸口差点将自己撕裂的痛苦终于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幸好……给自己备好了药,否则定然会心智发狂,与父亲一般。”天帝喘了几口气压住血气,总算是让他能够站起来了。 “……哼,没想到就是一个记忆幻境,也能产生如此强大的反噬能力。不愧是神器。”他扶着胸口,看着那已经碎裂的天华之镜,略有些可惜:“我打造和改造了你了这么久,却只能使用这一次,唉,就是不知道,我想要的东西是否拿到了手。” 他走了过去,看着倒地的四个人,君鲤还紧紧抓着千雪,他微微眯着眼睛,用灵识将几人都探查了一番,登时面色白了几分:“这,钥匙没有拿到手吗?” 第八百六十一章:天界之地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他又不死心的再一次的探查,发现气息确实已经消失了。 “……看来你是有意防了我一手?”天帝看着千雪,露出来了让人捉摸不定的笑容:“但是你们若是拿不到钥匙,是无法回来的,这点我还是清楚,你将钥匙藏在了那个人的身上——你当真以为我找不到他吗?” 话音刚落,尘嚣自远处赶了过来,天华之镜的碎裂,天帝所打造的这个丹浮境也即将崩塌,他的胸口当时受到了猛烈的一击,这一击差一点将他的神魂击碎,可见这法力反噬之力多么巨大。 但是天帝却像是没有任何事情般,仅是面色苍白了些许。 “天帝,您没事吧?”他急急地赶来,俯身跪地:“请主上责罚!” “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么弱。” 天帝将已经陡然跌落碎裂的丹浮境给挥手收起,指着地上四人:“你将他们好生安置在云殿内,将我备好的花凝丹给他们服下,若是他们醒来要走,就让他们走便是了。” “是!”尘嚣领命。 待到远处的人影消失了踪迹,天帝这才扶着旁边的柱子,他的身影踉跄着,慢慢往下坐了下去,神魂紊乱,他现在已经无法再动用神力,连忙趺坐,凝魂聚意。 而在他施展神华的那一刻,忽而间听到了耳畔响起了一阵细微的碎裂声,鎏金的面具陡然间分裂,自中劈开,落在了地上。 当啷清脆的声响,犹如九天的惊雷,震得他登时浑身一颤! …… 千雪醒来之时,正是外面天光初现的时刻。 道道光芒破开天穹浮云,似是万丈凝魂落下。 而此刻,她却像是心底有一块空落了一般,走过了那么长的路和艰辛的征途,他们即将就可以迎来最后的终点。 她在异度空间的时候,就用神识向牧若交流过,若是他们一再分散神器的力量,也只是一直这么不咸不淡的继续僵持下去,谁也无法将谁说服,但要解放神器,就会造成神器封印碎裂,背后的东西便会现身,会造成天下浩劫。 而这一份浩劫,也是当初让他们全部覆灭的原因之一。 但若是这么一直避让下去,却让宿命与恩怨不能做出一个了解。 千雪做出来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聚齐神器,化整归一。” 也许这也是她早就这么该决定的命途走向。 “你现在已经不再迷茫了吗?”牧若的声音传来。 “迷茫?若不踏出寻找路的步伐,就一直无法走出这个怪圈,我已经用千年的时间去印证我的路,而这就是我的答案。” 她大步走上前,看着背后也同样苏醒的两人,在那滚滚云海之上,他们三人三足鼎立,却又各自有着纠葛分支。 “我作为妖王,向两位提出结盟,让神器化整,你们可愿意?” “我还要和神界相商,才能给你答复。”牧若垂眸道。 “你呢?”千雪走向了君鲤:“我想你也知道了生命之泉的力量,拥有了生命之泉,就可以保你拿出神器不会死,我在这里保证,会为你找到生命之泉,若是我找到——” 君鲤的微笑却将她的言语截断了,他上前道:“抱歉,此物还不能交出来,但我会保证等到你聚齐其他五件,我会将这最后一件给你。至于我的性命,你大可不必费心。” “那你就是同意了?” 君鲤静静的看了她半晌道:“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如果我想让你的帮助呢?” “至死方休。” 千雪的胸口冲上来了一股苦涩,她强力的将这个苦涩压下去,调整了自己的心:“好。既然如此,我们马上就出发。” 牧若看着他们朝着远处走去,眼神暗沉微微叹息,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尘嚣站在自己背后,他道:“你为何不与他们一起走。” “我与神族缔结的契约未曾完成,自然还是需要听从神族的委派。” “天帝方才告知我,他需要闭关几日,而你的任务,就是找到那把被带出来的钥匙。” “天帝的命令,在下自然不会怠慢,但是还请天帝告知我,为何在她的记忆当中,会出现时之境?这可不是该出现在那个时候的东西,您是怎么在天华之镜内与那东西连接上的?” 半晌空中寂静无声,牧若掸了掸自己的衣服,笑道:“既然天帝不愿意说,这件事情,在下还是会做,但这是最后一次,与神界的交易了。以偿还您给在下的这颗心。” 他指了指胸口,像是有所指示般,慢慢的往外面走去。 “天华之镜子的碎裂,必定会造成灵山的崩塌,会不可避免牵扯进来许多生灵,尘嚣,你将那些生灵都去超度了,给安排一个好的归宿。” 天帝的声音响起,尘嚣应了,却满是担忧的望着隐去的境。捏着剑的手颤抖半晌,却还是不能违逆他的命令。 他知道,天帝受的伤一定很重,否则决不可能任何人都不见的闭关。 希望只是他想多了。 千雪与君鲤一道先行去了翼界,在他们醒来之前,翼君已经消失不见了,而他们是因为卷入了与他战斗之中,才会被天华之镜给笼罩在幻境当中。 而在外面还有着心急如焚的几个人在等候自己。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千雪大概也明白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愿意与自己同行就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曾经相爱的两个人现在相同陌路,这种感觉像是那口血憋在她心里,却让她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两个人一齐落在那个地方,翼界似是因为受到了那天华镜的影响,那悬浮的数块石头都坠落了下去,他们匆匆的赶往了困住他们的山,却发现那山居然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那山四周蔓延的烟雾久久笼罩在翼界,他们一路上看到了许多人都在四散的奔逃,想来这巨变来的如此猛烈,不知有了多少生灵都因此凋敝。 “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千雪蹙眉道:“我这就召集妖界送来物资和必须品。” 说着她将一只花摘了下来,然后将其送到了半空之中,花瓣四散消匿,化作了光屑飞散而去。 君鲤抱住了一个濒死的翼族人,他还有着翅膀,应该是从上界掉了下来的,他取出来丹药给他服用,再以功力相济,不多时就从昏迷当中醒了过来,旁边的人见到他能救命,呼啦啦的全部一拥而上。 太多的伤者一时间无法照料,千雪和君鲤干脆就在这里搭了一个帐篷,一个在内撰写药方一个在外输送救人,极其默契,但他们也发现了,自己多救助的是带着翅膀的翼族人,而在下界应当才是受灾最重的,怎么不见几个人呢? 千雪带着这样的疑惑,去外面勘察,却发现那些翼族人知道了他这里有救命丹药时,就将路口封死了起来,只准许有翅膀的族人医治,而那些濒死的人,却都被堵在外面,任凭生死。 千雪气不过,怒气冲冲的走了回来,向君鲤说明了此事,君鲤这些时日已经耗费了许多的神力,加上他自己也有着在天华之镜的反噬伤,面色很差,千雪想了想,决心将这些下界之人接到妖界治疗,撤了这里的救治点。 君鲤却摇了摇头:“这是我们神界造成的罪孽,我也算是半个神族人,所以理应我来承担,我会向他们说明一视同仁,否则就不施于援手。” “你啊。这分明……” 君鲤马上点住了她的唇,带着浓重的药草味道和微微凉意的手,一下子让千雪将话全部咽了回去。 “你这样替他们赎罪,我可不管!”千雪感觉自己气不过,转身欲走,却又忍不住折返回来看在孜孜不倦的治疗着伤者的君鲤。像是思考了些什么,转身离开了。 这伤者如此的众多,却没见到翼界有什么动静,千雪冲上了翼君殿,却发现他这里被一股神秘的结界给笼罩住,她无法冲进去,只能看着这空间内似是有着什么,山中有海,海上有楼,层层叠叠。 “这是什么??”千雪愣住。 但见这黑色的结界还在以缓慢的速度在往四周推进着。 “看来是翼界受到了异度空间的影响了。” 出现这种奇异的现象,也只能从这个方面去解释,她凝着灵气,在四周定下了一排砧木,这可以暂时缓解一时的扩张,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解决。 大概找到钥匙,打开那扇门,她说不定可以得到更多的神之启示。 翼界之主怕是被困在这个时空当中了,翼族现在群龙无首,这个消息若是被散布出去,怕是会遭到其他不会好意之人的觊觎,千雪正在头疼之际,忽而看到了一个人。 这人似乎比她要先一步来找翼君,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因此在施展法力努力的与之抗衡,正是在外面一直等待着他们的清越。 她对清越自是有着一份的愧疚,若不是她将蜀山的神器抢走,他原本作为蜀山掌门就不至于要断玉佩弃主位,四处漂泊无处可依。 “清越!” 清越似是听到了一个女子熟悉的声音,他往后望去,却见到了凰陌落了下来,他激动的差点灵气震荡:“师妹!” “……我不是你师妹。” 清越定睛,看到她脸上的神情,似是有些失落,但又迅速亢奋了起来:“原来是妖王,您回来了?君鲤呢?” 第八百六十二章:异度空间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他一个人在外面已经抵御了很久时间,却始终不见他们出现,凭着要找到他们的信念,他便一直驻守在此地,却不想今日却遭到了这种天降灾难。 “你放心,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此事牵连甚广,是属于最高级保密,我不能告诉你实情,但我想让你做一件事情。” “你想让我做什么?”清越问道。 “我的体质比较特殊,若是贸然进入这个地方怕是会让这个空间再一次扩张,所以我给你施法,你能否替我进去,将翼君找到?” “翼君在此处?”清越一怔。 “实话讲,此空间的开启,怕是与翼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你且带着此物进去,能保护你不被这空间吞噬,但是此去有着很大风险……” 清越将手竖了起来:“师妹——啊不妖王,你不用说了,清越此身就是为了天下而存在,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就别说进入此空间找人了,要我去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皱眉。” 千雪神情一凌,正色道:“原来您一直都是这般的济世度人,是千雪太过狭隘了,既然如此,我就将我半数的魂灵给与你,助你马到成功。” “半数魂灵?那你会如何?” “您且放心,我好歹也是妖王,更何况,与翼君想比,我更加担心的是您。” “你这是……”清越愣住了。 “我作为你师妹的时期,多谢师兄您多加照拂了。”千雪笑道,从眉间取出来半数灵魂,似是一团白色的火焰。 她将这火焰放在了清越的眉间,若是一般的人直接碰触这个火焰有可能直接会被结成冰,但是她特意的上了保护措施,让这魂火漂浮在他四周却不至于接触到。 “这样就可以了吗?那我要进去究竟要做什么呢?”他看着在自己身畔连接成屏障的魂火,像是小人儿般在他肩头上跳跃舞动着。 “这魂火应该可以引导你找到该找到的。” 她这般说完之后,就坐在了一旁凝神。 魂体离开身体确实是很重大的一件事情,若是在这之前有人来破坏她凝神,怕是会遭到反噬,清越连忙往里面走去,有了魂体的护,他一路畅通无阻的就往里面深入进去。 然而一进去,就满是水。 他屏住呼吸,这海不知如何来到了翼界,但听千雪说了,这空间是交叠了产生的。 清越顺着那魂的引导,往里面游去,但经过了那重叠之地,似是能看到一只巨大的怪兽,从自己的身下飞速的游了过去。 “!”清越吓得腿都软了,差一点就没憋住气,魂体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般,露出来了一只小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看来此地不可久留,这里面的猫腻有些深。 他一路游着,从叠嶂的地方躲避开那个巨兽的眼,幸好他目标小,所以没能引起注意,他往房屋内部深入,见到珊瑚丛中耸立的建筑。 但这建筑已经被珊瑚给破坏殆尽,他抚摸着那珊瑚,找到一个空壳钻了进去,往翼君大殿内滚去,在不远处见到了昏迷不醒的一个人。 他身着华服,而头发却是一半白色一半黑,魂体在接触到了他时,有了很大的振动,想来就是此人没有错了,清越抓住了那个人的胳膊就往上面游去。 而两个人就很不好掩藏踪迹,还没有游出去几步,就感觉到了背后传来了令人骇然的恐惧,与着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的逼来。 清越不敢往背后看去,将翼君拽着往前使劲游,他甚至可以看到在脚下蔓延出来的令人绝望的黑影,在以骇人的速度在朝着他游来。 看来今就有可能要死在此处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忘记师妹交给他的任务,他敛然神,将眉间的魂灵提出来:“对不住了师妹,就靠你将此人带出去了!” 魂体被分离,从里面忽然伸出来了一个人,师妹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吓得他一颤,却见师妹没有任何的犹豫,将他和翼君背部猛然一拍,将他们两个人往外面推去,自己抽出剑来,朝着那背后的黑影迎面而去。 “不!!” 在水里他无法喊出来,但他知道这是师妹的半分魂体,若是受损所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他拼命的想要抓住她的手,却从背后有一只手更是快速的往前冲去。 翼君醒来了! 清越大喜过望,却见到居然也不是翼君的样貌,却是一个清隽秀雅的男子,他的速度极快的与他擦身而过,似是有声音灌入耳朵内:“拜托了,不要让他受伤。” 那个从未见过的小哥将千雪的半魂拉住,扣入了他的身体内,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道让他被推了出去,清越猛然想到了这个人究竟是谁…… 这是翼君体内的那个风灵啊!! 他被猛然脱离了空间,跌落在了地上。 清越身上的魂猛然飞了出来,落入了千雪的身日内。 千雪也像是受到了猛烈的冲击,想要站起来却脚下一个踉跄,她猛然冲到了那空间的外围,眼底满是骇然。 “风灵,风灵!!!” “对不起,是我的错,要是我再能小心些……”清越无比自责,懊恼的捏住了腰间剑。 “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我还是太小看了这个空间了,没想到这不是我以为的同一重叠,而是吞噬性重叠!”千雪的神情里夹杂着怒意。 “这是什么意思?” “……此事你就不要上心了,我自有将它逼退办法。”千雪将手伸向了清越:“这一次若不是风灵救了我们,我们怕是谁也走不出去。现在为今之计,先要处理翼君的事情为要。” 清越将翼君背着来到了下界君鲤处,因为受到影响,悬挂在天际的巨石不是落下就是被吞噬,现在有翅膀的翼族人不愿意下界脏了自己的脚,因此都拥挤在另外几处巨石里,显得拥挤不已。 “真是相当可悲的自尊心啊。”千雪将翼君放下来,看着拥挤的巨石上的人叹息道。 “翼君的情况还算稳定,大概是醒来的太着急,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意识回到了翼界,但是却没有好好的修养,如何被反噬的神力还在蚕食他的身体,需要给他输送仙气。” “我来吧。”千雪将君鲤赶到了一旁:“你所被反噬的也没有修养好,还耗费了这么多的力量去救助别人,翼君是我找到的,理应由我来救治。你去看一眼师兄,他也受了伤。” “我没——”事这个字还没说出口来,就被千雪瞪着眼给憋了回去,清越捂着胸口哎呦哎呦了起来:“我可能真的不行了,你快给我看看。” “你……”君鲤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千雪输送了力量,静心凝神的救治翼君体内的伤,但是这伤却和他们所受到的反噬之伤不大相同,还有着一股强力的力量,伤到了他的心肺。 能让翼君受伤,也只有在异度之境内,而那个时候,她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什么异动,难道是在他们进入壁画时,所忽发的情况吗? 看来肯定与那个吞噬空间有关。 千雪继续探查,此时那翼君体内只有了一个灵魂,而这个灵魂却是寄付在神器之上而存活的,她只要趁虚而入,就能将神器取回来。 但风灵的牺牲,却不该是想要见到这个局面。 到了最后,风灵还是被挤出了这个躯壳,魂灵被撕裂,不过魂归翼界,想来也是他落叶归根,了无遗憾了吧。 她觉得有些悲伤。 翼君渐渐的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的时刻还有些茫然,似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一睁开眼就见到了君鲤和千雪,在他的本能里,一落地,就祭出来了兵器。 霎时间,气氛紧张,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是你们救了我?”翼君压低了声音冷冷道。 千雪收了灵识,睁开眼睛缓缓道:“自然是这样,但你更要感谢的另一个人,若不是他在危机关头做出了选择,我们怕是都得死。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你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她轻描淡写的言语让君鲤和翼君都神色大变,君鲤往前走了一步,不等她的拒绝说出口来,他就已经把住了她的脉,用神识探查她的伤势,脸色阴晴交错。 翼君更是身形都站不稳了,他面如土色的往后退去,捂住了自己的心脏,目眦尽裂:“……发生了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后一声悲痛欲绝的吼声,将方圆十里的一道光波激荡而起,登时棚子炸裂,天际阴云密布,他的发全部燃烧成了火红色,双眼透着赤红的光,撕心裂肺的吼道:“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不在了,为什么他不在我的身体里了!?” 君鲤护着千雪,清越被这风吹得滚了好几个跟斗,千雪从君鲤背后走了出来,轻声道:“你应该很清楚,除非他自己能出来,我们谁都可能分裂开你们,你要问发生了何事,我还想要问,你可知那空间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口吻冷厉而强势,翼君正在悲痛中,无法理智的对话,不由分说将手中的武器朝着他们袭来,千雪的剑登时也飞了出来,挟着千万光华,对上了翼君的风刃。 两两相震,风声呼啸。 “真是替他感到可悲。明明在最后关头,他还在惦念着你,你却是这样糟践他用命救出来的自己吗?”千雪冷笑。 第八百六十三章:干戈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你懂什么!你明白什么!我不要他救我,我只要他活着!”翼君怒吼着,又是飓风袭来。 天地色变,雷霆怒吼,妖王千雪对阵翼君,两不相让。双方身影错现与风沙走石当中,风刃凌厉,光剑攻守,激荡起来漫天杀意。 过度悲伤的翼君固然是攻势凌冽,但身上带伤无法竭尽全力,脚步没有章法,很快就被千雪找到了攻破之门,只见她凝神规步,闪身到了他面前,在他还未亮出风刃之时,陡然从上劈下。 风烟消散,徒留下俯身跪地的翼君。 “我会将详细的过程一一告知与你,但剩下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已经帮你照顾了太多的翼族人,作为翼君,还希望你能担负起来自己肩头应该承担的责任,三日之后,我们木子山见。” 声音在逐渐远去,凄冷的风吹拂着他的面颊,他一定认为是风沙眯了他的眼,否则,他为何眼泪却无法止住呢? 赤色的长发逐渐消失,翼君跪倒在地上环抱着自己,无声无息的恸哭着。 …… “我们就这么走了?”清越还有些放心不下翼族的事情。 “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千雪冷声道:“若是再不走,怕是我们的力量也会耗尽。” “翼君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清越的脑海记忆还存在这当时他对自己师父风灵的疯狂,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忽而间烟消云散,怕是让他的执念落了空,精神怕是会崩溃一番。 “这就让他自己去承受罢,等到三日之后,我们就能有个结果了。” 耳畔风声烈烈,脚下被月光倾泻的遍野的山林出现,千雪带着他们落了地,而君鲤在站稳之后,却双目注视着她,千雪打量着此处,觉得甚是满意:“此处灵气汇聚,而且离翼界也不远,这三日,我们暂时就在此处调养生息罢。” 她故意不去理会满腹狐疑的君鲤,自顾自的去找栖身的山洞了。 清越见到他与千雪的气氛很是古怪,他也很好奇究竟是怎么搞得,妖王会是君鲤的徒弟,于是戳了戳他的腰际:“神尊,你可否能为我解惑?” 君鲤扫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的,也起身往别处走去。 似是感觉到了自己被嫌弃了,清越也讪笑了一下,看到了君鲤在不远处驻足了一下,轻声道:“有溪水。” “神尊你想要喝水吗?我去给你打水。” “无妨。”君鲤将他拦住了,移步走向了那在月下波光粼粼的河边,他的手刚刚接触到那河水,就感觉到了一阵沁入骨头的冰冷,在这个即将万物复苏的季节,但却现在还是这般的冰冷,看来天候已经有些不太寻常了些。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没有错,他紧挨你不过自己的袖子和卷了起来,往河水当中淌去,清越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还以为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想要在岸边接应和帮助,结果却看到了神尊潜入进去,半晌之后捞了一条鱼走了出来。 神尊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居然是去抓鱼了?? 清越觉得自己真的是活久见,比如神祗也会想要满足口腹之欲而去亲自抓鱼。 一方在准备寻找住的地方,另一方准备食材,清越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帮到什么忙,于是就找来了柴火,打算要烤鱼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所在,但是却被君鲤赶到了一旁,他指挥着清越去寻来木柴,而自己专注着刮掉鳞片和去掉内脏。 千雪将休息的地方已经找好了,于是便来通知一声,结果行至半路闻到了一阵奇异的香气,也算不上鲜美但已经足以让她长时间没有果腹的肚子咕咕直叫,她丢了怀中的稻草,去寻找食物香味的源头。 在不远处的河岸边,君鲤那孤傲高昂的背影,如此的认真仔细,让人不以为是他在思考如何要去斩杀敌人或者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但她往旁边一篇,却发现让他这般的纠结和愁苦大深的居然是烤鱼。 他将鱼放置在火上,又不时的翻看着鱼有没有熟,手忙脚乱的让人不由得心生笑意。 但千雪却笑不出来。 她想到了这是他们在苏继山的日子,当时他不会烤鱼,但是为了让很久没有吃过荤腥的自己能吃到想吃的烤鱼,他就将自己带到了河边,明明厨艺差极了,却还自我良好的给她做饭吃。 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他这个笨手笨脚的样子就被她记载了心中,但是说起来,他烤的鱼确实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味道,也不知道一代神尊究竟是如何会在厨艺上如此的灭绝人性,大概也是他太过完美,所以上苍也需要在某个方面将他削减一下吧。 千雪这样感慨着,却忽然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她看到君鲤有些懊恼的自言自语:“又烤坏了……再去抓一条鱼吧。” 说着就要将那只烤糊的鱼吃掉,千雪连忙走上前将他拉住了:“你这是做什么呢?这玩意吃了就算是你也会受不住的。” “啊。”君鲤似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能找到这里来,登时一愣,千雪看着他手中的鱼笑道:“好啊,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独食,也不叫上我们?” 不远处清越抱着柴火一叠声的朝着这里呼喊道:“神尊,你要的柴火找到了,还要好多呢!” “哦?看来是我错怪了你,我在那里劳心劳肺的给我们准备住的地方,你们倒是在这里享受美味?”千雪的眼神一斜,看向了他藏在背后的鱼,居然已经有了好几只被烤糊的可怜家伙。 “当然不是!”君鲤居然还在据理力争:“我,我这是——” “你可别说是想要给我烤鱼。”千雪看着他被抓包之后的样子觉得有几分的想要戏弄,却不想君鲤居然沉默了下来,让千雪反倒涨红了脸:“你该不会是真的给我在烤鱼?嗯?” 君鲤没有回应她的逼问,像是自己的秘密被揭穿了般叹息了一声,将自己袖子里藏得烤的鱼拿了出来:“我抓了好几只鱼,也就只有这一只能看的下去,你若是不嫌弃,就吃了吧。” 这只鱼看起来比他刚才要烤的好了许多,但是边缘还是微微的焦了些,但看起来却还是完整的,这样已经足够让人觉得感动了。 千雪忽而间觉得鼻尖有些酸涩,她仿佛是能感觉到在很久之前在苏继山上他们无忧无虑的几个人在一处的愉快时光,若是那个时候,他们能一直保持着这种友好的关系,没有遇到关于神器的一切事情,他们是不是就能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但这还是个奢求而已。 他们已经在了一处,却不知道何时心意才能够不变,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爱上了这个看似冰冷完美无暇的男子,但是他却是不与寻常人一般的,他是她一直放在心尖上的良人,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办法将他从自己的心上抹去的存在。 她将那只微微泛着焦黄的鱼接了过来,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烤的鱼,真的是很难吃。” 君鲤挠了挠头:“抱歉啊,我实在有些不擅长这种事情。” “没关系,你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这也是一种提升自己修为的办法,为了回报你,你去抓鱼,我来烤鱼,这样岂不是就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了吗?” 这话让清越差点笑了出来,但见道了一个妖王和一个神尊,这个阵容足够让四海八荒要震一震了,但他们都是这么的认真的讨论着鱼的事情,感觉像是鱼似是要拯救的天下苍生。 清越又默默的去拾了柴火去了。 千雪祭出剑来,凝神用法力窜入了湖底,剑光在湖水当中游走着,像是一条敏捷的鲨鱼。 她轻声道:“我觉得有些奇怪,你还记得我所给你说的那些壁画吗?” “你说的是那个空间罢?”君鲤扒拉着火堆,眼底光芒明灭,却久久的望着安烟火,他道:“那个空间出现的样子很不寻常,需要我们好好的勘察一下,否则可能会造成对我们现在很不利的状况。” “等三日后,我们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千雪道:“那里是有着汪洋大海,还有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鱼类,身躯那么的庞大,不是我们这个世界应该会有的物种。” “比如鲲呢?” “虽然与鲲很相似,但那种神兽不是早就灭绝了吗?此物现在出现在此处,怕是将时空的轨道给交错了,所以才会有这种生物的出现,若是那个时空当中都是这般庞大的野兽,那我们岂不是遇到了一个可怕的时空交错了吗?” 千雪的神情更是有些阴沉的可怕,她所想的也是君鲤所一直忌惮的事情,他不由得想到了在曾是他师父的翼君时期,他与神器九黎炉的正面交锋当中,就在神器做造成的时空之境内看到了那骇人的巨大的骨头,沉睡在茫茫无际的大海当中。 那些骨头远比现在他所知道的任何神兽都要巨大,这样的样子,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本能的畏惧,现在他们的能力还不足以将这种神兽驯服收入囊中,若是那个神兽现在出现,怕是又是一场的苍生浩劫。 他们就是要阻止这种苍生浩劫的出现。 千雪说了要收集神器,是否也是为了未雨绸缪呢? 第八百六十四章:宿生花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他将噼里啪啦的火堆拨拉着,千雪看着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于是便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想着我究竟想做什么,但是请你不要对我有任何的怀疑,我所做的都是为了另外的一件事情,你不要为此而……” “我没有任何的怀疑。” “是吗?” 千雪扯住来了一丝的笑意:“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有着很多的怀疑,相反我也是一直都在瞒着你,你对我心中有怨气,我也能够理解,但是我的事情,当时不愿意告诉你,是有着原因的,但是现在告诉你,你想必也不会信任我。” “我们之间不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吗?” 君鲤扯出来一丝苦涩的笑意:“只是因为很多时候,我以为不问,就是对你最好的尊重,我现在理解了,大概我的不问,却也放弃了朝着你靠近的机会,我们都各自掩藏了心思,才到了今日这一步。” 千雪沉默不语:“对不起。” “你不要对我道歉,要说道歉,也应该是我。”君鲤将手中的篝火拨拉着:“我不相信你,却也是我对自己的不自信,我既然选择了与你好共度余生,就早该做好与你共生死的准备,。” “……”她烤鱼的手有些颤抖,半晌道:“算了,这些事情再说也没有任何的价值,我们现在就专注与自己要走的路吧。” “……你说的也是。”君鲤平静的将视线从她的身上转移了下来:“还是你烤的鱼味道更好些。” “那是自然。”千雪的言语之间有些了小骄傲,她将鱼递给了从远处跑了回来的清越,贴心道:“你真是幸苦了,吃完这个鱼就好好歇一歇罢。” 清越接过鱼来,面对着妖王递给的鱼还是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 这种复杂是说不清楚的感觉,像是她和君鲤,都在揣度着什么事情,他们之间的气氛的流动着实有些不同寻常,像是都看破了红尘般的宁静,和风雨预来的喧嚣。 “你是要去何处去找那把钥匙?”君鲤问道。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当初是如何想要将钥匙带出去的,我就接住了他们的办法而已。” “魅龙吗?”君鲤将肉咬了一口,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既然在你们的那个时期,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变数,他是否能活下来,活下来了又到了何方,这些都是我们不知道的,在这个时代里,我们能找到此人吗?” “关于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千雪像是吃的心满意足了,将骨头抬手扔到了河里:“我既然是从那个时候活下来的,自然他也能。只是我们需要一些办法,才能找到其踪迹出来。” “什么办法?”君鲤往她那一方凑了凑。 千雪神秘的笑了一下,转而从手中拿出来了一枚奇怪的种子,将其种在了脚下的土地里,那种子在地上迅速的生根发芽,顷刻间居然已经长成了一只藤蔓。 藤蔓蜿蜒盘旋着,然后字啊最顶端开出来了一个花骨朵,千雪咬破了手指将血滴在了那朵花上,却见到那花一颤抖,然后缓缓的舒展开来了花萼。 白色花瓣却只有四只花瓣,而正是面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千雪屏息凝神不让他们说话,但见那鲜血渐渐的攀爬上了其中一枚花瓣上,然后沁入了那枚花瓣当中。 正是最东方的那枚花瓣变得血红了。 “为什么只有这个花瓣变红了?”清越感觉到了讶异。 “这是宿生花,还得要感谢一下言禾与他接触的久,并且与他心意相通。让我能提炼出来他的气息,化作了宿生花的种子,但这种子也只有五枚罢了,得小心的使用。” 清越不知为何在千雪说完此话之后,君鲤的神情却凝重了起来,他像是想要说什么,但却又忍住了。 “我与那把钥匙有着感应,能知道它大概的方位在正东方,还在不断的移动着,想来我们也不能着急,先将翼君发生的事情问清楚,再去寻找。” 千雪将花朵摘了下来,吃进了腹中,道:“食物也吃够了,看来我们也该去调息才是了。” …… 牧若在荒无人烟的路上一直疾行着,他想要找到翼君,但却去了翼界吃了一个闭门羹,看来翼君现在已经不想顾及他和自己的交情了,若是找不到翼君,他就失去了一个盟友。 与千雪和君鲤继续的交情吗? 这是他绝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们之间有着诸多的恨意,若是能这么轻易的放下,他又何必要这颗心呢?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颗心对他的影响却是这么的大,而他的身体也隐约有些到了极限了,这是苏木雕琢的身体,镶嵌着他的魂灵,经过了千年的时光,他也该去寻找新的木来雕琢自己的身体了。 但四周却忽然间变得灼热了起来,他停下来了脚步,看到了在天际出现了一道红炎,直直的朝着他就袭来,牧若知道此人定然是来者不善,没有半分的犹豫,马上大笔一挥,亮出来了防御阵法。 白色光芒交织着红炎,登时周遭大地一震,野兽哀鸣四散。 “终于找到了。”自火光之中,慢慢的走出来了一个人影,脚步步步似是如千斤般坠重,踏在虚浮的地面上,印出道道黑焦的痕迹。 赤红的长发在狂风之中肆意挥舞,以这种方式一直对他纠缠不休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没想到在半路上居然会遇到魔尊大人。这个世界还真是狭小啊。”他摸着嘴角渗出的血迹,他还未能好好的将自己被反噬的修为补回来,就遭遇了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魔尊,还真是出师不利。 九婴横着剑,冷冷的堵住了他的去路。 “不知道魔尊大人一直对我紧追不舍的原因是什么?”牧若明知故问道。 “哼!”九婴不与他废话,横着剑挟着火焰就朝着他袭来。 如雪似沙的雪絮夹杂着呼啸的风如刀子般割了过来,红莲焚烧,长空破然,牧若对阵魔尊九婴,他自知自己的能力是不能与这种强大破坏力的魔族近身对峙,于是身影急急的往后退去,手中的笔也飞快的在空中画着阵法。 而在他画阵法的间隙之中,那个人乘着间隙直逼牧若,红炎似是索命的鬼魂,霎时间一只手穿透了牧若的胸口,清浊之气猛烈撞击,他的身下顿时铺开血红的路,眼前血花四溅,穿心的痛楚让素来绷着的面颊裂开缝隙。 “呜!!” 在心脏被扯去的一瞬间,牧若的阵法完成,手中绽放数道光华将红炎逼去,以死而护着自己的魂灵,在他的魂灵出鞘的时刻,身体分崩离析,没入尘土。 那魂灵迅速的窜到了云层之中,消失不见了。 红炎消散,九婴手中抓住那血淋淋的心脏,它还在有力的跳动着,九婴望着地上残破的身躯,冷笑:“金蝉脱壳?但就凭你的能力,也走不了多远,怕是很快就要魂飞魄散。” 九婴转而看着那枚心脏,这是真正属于他的心脏,在当年他还是一个未曾蜕变成魔尊的小妖魔的时候,将此心脏维系着师父的生命。 但师父还是因为这个心脏的缘故灰飞烟灭。 直到了现在,他才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取了回来。 他是半人半妖,而作为魔尊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弱点,除非在吃到污秽或是月满之夜,就会转换成人类,因为没有心脏,作为人类的时候,他是个死尸,只有缕缕的魔力延续着他的性命。但将心脏取回之后,他的弱点将会转移,不会再有化作人类的时刻,但却因为心脏,若是受损,将会折断他尽半的修为。 这算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师父,你以死而护着我,直到现在,我终于能告诉您,您的徒弟我没有愧对您的教导,我曾舍弃了我作为人的另一半,现在我将它取了回来。” 他凄凄的说着,将那颗鲜红跳动的心脏纳入了自己身体当中。 心脏融入,仿佛是人类与魔族的融合,本来是互相排斥的种族,却因为血而不得不化作一体,互不相融,九婴捂着心脏跪倒在地,久违的心跳声激荡在他的空空如也的胸腔内,仿佛是要将他浑身的血液都逆转。 他无法呼吸,如同溺水。 他听到了耳畔呼啸交杂的声音,是他年少时期的声音:“师父,我一定快些长大,好孝敬您!” “师父,您的病为什么总是不见好转,师父,你不要走,带着徒儿好不好?” “师父,你不要死,不要死,师父,不要啊,不要!!” 幼儿的声声哭诉,像是杜鹃啼血,这哭喊声将他的神志激荡的支离破碎,随心荡漾,他也感觉到了久违的情感,失去师父的撕心裂肺,而对待凰陌时的不动声色,关于人的怨恨嗔怪痴化作了海将他吞噬进去。 一直将他的心占据而去的牧若,究竟给他心里注入了什么多余的感情? 为何他眼底一直都划过了凰陌的面颊? 他一直都对她有一种吸引,但却不明白这种吸引是为何而产生的,总是觉得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牵引着自己靠近他,如今将这个心脏取回来时,他忽而痛彻明悟。 原来他对凰陌的那莫名其妙的感情,是基于这个人对她的执着。 第八百六十五章:收魂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他抚摸着心脏,溢出冷笑,这不是他真正的感情,而是那个抢了他心脏且杀了他师父的人的,叫做牧若的人。 若是这样,他将这一份爱意掐灭,杀了她,也算是报了这个仇恨了吧? 九婴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震撼山林,群鸟散去。 若是这样,他将这一份爱意掐灭,杀了她,也算是报了这个仇恨了吧? 九婴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震撼山林,群鸟散去。 仰天怒吼完了之后,却陷入了无尽的空虚之中。 用自己毕生所力构成的护魂阵法,在最后的关头启动,将牧若的魂魄给收入了木子锁中,在九婴离去之后,林中静谧,一个老翁步行于山林间拾柴,目睹方才之一切经过,被余波震晕过去,半夜醒来,见到那山林之中有一深陷巨坑,老翁自知奇遇定然不凡,走过去一看,见到一只奇异木偶埋于土下,周身漆黑,略有异光。 老翁观看左右无人,便将这只小木偶用布料包住,揣在怀中带走了。 千雪正在调息吐纳时,忽然觉得胸口泛起来了酸楚,似是有所感应般,她站起来,茫然的望着四周,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时急时缓,却不知是什么在牵动着自己的思绪。 “你怎么了?”君鲤见状问道。 “大概是方才的那只鱼吃的,魂来归兮。” “你这说法还真是有意思,若真有魂来归,想来也应当找我才是。” “但看来它对吃了自己肉的人才越是怨恨。” 君鲤有几分无奈,扶着她坐了下来:“你莫要用这种话来诓我,究竟是怎么了?” 若是这样,他将这一份爱意掐灭,杀了她,也算是报了这个仇恨了吧? 九婴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震撼山林,群鸟散去。 仰天怒吼完了之后,却陷入了无尽的空虚之中。 用自己毕生所力构成的护魂阵法,在最后的关头启动,将牧若的魂魄给收入了木子锁中,在九婴离去之后,林中静谧,一个老翁步行于山林间拾柴,目睹方才之一切经过,被余波震晕过去,半夜醒来,见到那山林之中有一深陷巨坑,老翁自知奇遇定然不凡,走过去一看,见到一只奇异木偶埋于土下,周身漆黑,略有异光。 老翁观看左右无人,便将这只小木偶用布料包住,揣在怀中带走了。 千雪正在调息吐纳时,忽然觉得胸口泛起来了酸楚,似是有所感应般,她站起来,茫然的望着四周,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时急时缓,却不知是什么在牵动着自己的思绪。 “你怎么了?”君鲤见状问道。 “大概是方才的那只鱼吃的,魂来归兮。” “你这说法还真是有意思,若真有魂来归,想来也应当找我才是。” “但看来它对吃了自己肉的人才越是怨恨。” 君鲤有几分无奈,扶着她坐了下来:“你莫要用这种话来诓我,究竟是怎么了?” 见到无法转移他对自己的注意力,千雪道:“大概之前受到了影响,我为了将你们从异度空间带回来的时候,在你们身上都用了寄生术法,出来之后未曾解除,所以能些许的感同身受,现在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话音刚落,一阵剧痛穿透了她的身体, 登时千雪的眼底似是蒙上了一层灰色,往一旁倒去,君鲤心脏倏然顿住,将她抱在怀中,连声疾呼,怀中的人却像是死了般,失去了呼吸。 君鲤咬破了手指,将血滴在了她的嘴里,他的血用以来引魂生息,穿透了她的魂魄,暂时同步了她的五感,顿时也觉得身体上沉重了几分,那血腥气息的追踪,能够感知到是来着东方的。 当时他们在场的人有四个,要不是她感知的翼君,那么就应该是牧若了。 千雪的神志渐渐的复苏了回来,捂着胸口缓过来气:“牧若的情况可能不是很好,但现在暂时也不用担心,等这三日过去,钥匙的任务得先搁置一下,我们怕是还需要去寻找一下他…” “我明白。”君鲤将手放置在她的手背上轻声道:“他也是对你很重要的人,我一直都清楚。” “……谢谢。”千雪缓缓的将呼吸给缓慢了下来,她与牧若一直都是站在一个战线的盟友,固然他们已经分道扬镳,但却还是有着最初的革命战友情,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愿江河湖海,自此不再留下遗憾而已。 在这洞内调息了三日,终于将自己被反噬的元神伤势弥补了些许,而翼君也来的很准时,也不知道这三日他是如何过来的,面色苍白,眼神黯淡无光,早已经没有了当初意气勃发的样子。 君鲤对此还是有些唏嘘感叹的,在师父死了之后,师弟风灵掌管了翼界,他并不知道翼界居然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只有师弟一个人将这个翼界尘封的秘密给扛了起来,到了最后,连魂魄都烟消云散。 而他这个做师兄的,却什么忙都没能帮到,什么人都没能保护的了。 当时他打算要将师弟身体里的魂灵抽离,师弟却阻止了自己,他早已经做好了觉悟,而当这个事情真正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也是有着情感的动摇的。 翼君抬起来眼眸,里面却没有了关于师弟的熟悉感觉。 “你现在可感觉好些了?”千雪问道:“你是不是去探索了那空间?那空间的封印可还完全?” “我将封印加固了,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翼君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疲惫,但却还是如往常般的兀自走向了他们的洞内,四仰八叉的躺在了草垛上:“师父的魂魄一定还在里面,我一定要找到——” “等我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关于那个空间我也会过去帮忙的。”千雪道。 “先不要管这些事情,你叫我今日来,不就是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翼君的声音中带着浓郁的鼻音:“你们在我翼界发生危机的时候出手帮助,我这一次是来还给你们这个人情,自此之后,若是下次在遇到,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翼君你又何至于对我们这般有敌意呢?”千雪摊开手表示不解。 “我要将神器全部夺来,复活我的师父,你该不会是忘记了我的目的?”翼君微微眯着眼,赭红的眼瞳泛着光:“你们身上有着神器,迟早都是本大爷的,本大爷就让你们多活一阵。” 君鲤的身上也溢出来骇然的气息,翼君自是不甘示弱的也爆发出气和来,两相对峙,剑拔弩张。 “你们都冷静一下,不是说今日是来解答疑惑的吗?”清越被这威压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也是,差一点忘记了正事,都怪师兄对我的话这么认真,让人不由得想要好好与他对战一番。”翼君用手指抵着嘴唇,裂开了笑。 威压一下子减轻了许多,清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看来翼君你是对我们的神器志在必得了?”千雪冷笑道。 “志在必得谈不上,只不过我发现了神器当中的小秘密,也真是多谢师父用九黎炉维系着我的生命,让我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情?”千雪扬起了眉毛。 “都说了这个是秘密了,若是给你说了,这还算是什么秘密?”翼君轻笑道,目光又落在了君鲤身上:“不过你旁边的这位神尊,就不一定了,说不定,他知道的会比我多些。” 千雪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君鲤,而他只是无声的将剑柄捏住了。 “看来再说下去,怕是会被师兄给砍,我就无需再多透露什么了。”翼君也懂得见好就收,道:“在我被撕扯的时候,我抓住了一个空间,然后它碎裂了,我将它一并扯到了这里,这就是那个空间出现的原因。” “被扯了进来?”千雪似是被这句话给震惊到了,她恍然的走了几步,面上的血色霎时间褪的干干净净。 “怎么,会造成很严重的事情吗?”君鲤见状扶住了她。 千雪抓住了他的胳膊,过了半晌之后缓了过来,对着翼君作揖:“多谢你将此事告知给我。” “你还不曾告诉我,这会造成什么后果。”翼君凑了过来,对着她眯着眼:“是实话我很好奇,你不过是一个妖王而已,但似乎对我们所遇到的事情很清楚,当时那个空间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华之镜内?” “这个原因你应当要去问天帝会更快些。”千雪不紧不慢的往后退了几步,转而对着君鲤和清越道:“三日之约既然已经完成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继续休息了,走吧。” 说着转而对翼君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请。” 看着千雪带着两人离开此处后,翼君面上的神情变幻莫测,转而露出来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这个妖王也掩藏了不少的秘密,真是有意思,不过……这个丫头真的会威胁到您的安全吗?” 他喃喃的说着,在他身体里发出来了粗粝的声音:“只要是有神器的,都必须要拿到,一个不留——这个妖王,要重点除掉——她应该也是第四类人。是一个很大的变数,必须要将其斩杀——” “好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翼君站了起来,望着远方的背影眼底泛着狠厉蛰毒的光。 …… 第八百六十六章:寻找牧若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君鲤一路上看着千雪心事重重的样子,往日里即便她不怎么想要理会自己,但还是会和清越有说有笑,但今日的沉默,却有着让人无法安心下来的味道。 “他说的是事情,让你动摇了吗?”君鲤问道。 “什么——”千雪愣住了。 “我不清楚那空间究竟是什么,但对你来讲,似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君鲤顿了一下:“若是你不想告诉我们,你也不必勉强自己。” “……”千雪沉默:“我现在还不想说,是因为我没有整理好思绪,此事确实事关重大,我必须要去找到牧若。告知此事,说服他与我们一起,这样我们的胜算就会更大一些。” “你可知道牧若现在处于什么地方?”君鲤问道。 “就在前面的村落里,但是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千雪疑惑不已,举目望去,下面的村落隐约的掩藏在树林之中,看起来稀松平常。 千雪落了下来,几人都化作了蜀山道士的装扮,在她的记忆当中,作为蜀山道士的身份,在人界算是畅通无阻。 他们一行人往村子当中走去,遇到了一个年轻人,清越上前拦住问道:“抱歉小哥,我们是云游四方的道士,路遇此地,察觉此处有些邪佞气息,不知最近村落里是否发生了什么怪事?” 那小哥抚着下巴:“道长大人,您还真是神了,要说这几日我们村里是不是发生了怪事,还真有,几日前,我们的云山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深坑,你说奇不奇怪?” “深坑?”清越索然无味的看了一眼这个手舞足蹈小哥:“这个深坑,应该是打猎用的吧?这算得是什么怪事?” “你见过打猎用那么大的坑吗?”小哥故作神秘:“那个坑特别大,简直可以埋下数百人了!再说了,我们都是依山傍水,靠着云山吃饭的,要是有人挖坑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但那个坑是一夜之间出现的,而且据郭大爷所说,那是神仙留下的,虽然我们都不信而已。但这个事情确实奇怪。” “有人亲眼见到了?”清越抓住了这个讯息急急问道、 “对啊,就是村门口的那个破房子里住的郭大爷,不过这几日都不见他孙子,他急的上火,天天四处找他孙子。好几日都没有回来了,道长要是想问,就去碰碰运气吧。” 那小哥遥指的那所破房子,千雪登时心底一凛,转而冲了过去,那破旧的院落里没有任何人,千雪径直的推门进去,在黑暗当中伫立许久,半晌道:“还真的有牧若的灵气残留,但是极其微弱,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忽而外面有人推栅栏走了进来,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手中拿着一只剑弩,满是忧愁的走了进来,清越刚要走出去,却被君鲤拉了回来,他神色严峻:“这人身上有着浓重的血腥味道。” 门被推开,君鲤转过了身抓住了他手中的剑弩,那人登时吓得屁滚尿流:“你们是什么人!” 清越忙道:“抱歉,老人家。我们来自蜀山,听说最近村子里出现了怪事,您是目睹了怪事的人,我们想证实一下一些事情,您可以给我们说一下吗?” “蜀山???”那个老人家听完之后更是神情大变,将他们往外面轰赶:“你们给我走!一帮子骗人的家伙,从我家给我滚出去!” 被人给轰赶,清越狼狈不堪的挡在前面,千雪的眼神却忽然一凛,从那老者的衣襟抽出来了一只木偶来:“此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老者怒道:“把东西还给我!” 老者抢了回去木偶,像是百般珍惜般的藏入了衣襟当中,丝毫不留情面的将三人都给赶了出去。 君鲤道:“此人古怪,就算是我们闯入了他的家,却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清越:“……其实要是我回来看到了房子里有三个人,我也会把他们给赶出去的。” 君鲤:“……啧,真是麻烦的人族。” “敲门可是基本的礼仪啊,主人不在家可是不能轻易的闯进去的。” “我们可算不上是人族。” “但是在人族的地界,还是要遵从人族的规矩啦,两位大神。”清越都要双手请求了。 “君鲤说的没错,此人是有着古怪。”千雪道:“刚刚的那个木偶,是牧若的傀儡之术,但魂魄却没有寄生在里面,他究竟是去了何处?” 她陷入了沉思当中,三个人站在不远处,又听到了动静,那老汉又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还是拿着弓弩,往山林处去了。 三个人在背后一直跟着他,此人却没有往容易打猎的地方走去,而是偏偏往更深的密林内,设下了几处陷阱,静等着猎物,抓住了几只兔子和一只小野猪。 “我们在这里做什么?”清越在草丛里等了半个时辰,腿都蹲麻了,但是妖王和神尊却仗着他们的法术护体,两人居然还娴静的喝起来了茶,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妖王大人,神尊大人,能不能行行好也给我一杯茶喝啊。” 千雪抬眸:“这是你们人族的地界,自然还是要遵循人族的规矩,所以这种事情就交给你了,好好的盯梢,可别再出现了什么纰漏。” “……”没想到千雪还暗搓搓的使坏,他那当初可爱又听话的小师妹究竟是去了哪里? 草丛另一旁出现了声音,那个老者肩扛着猎物走了出来,但是他却并没有下山,而是扛着猎物继续往山上走,千雪等人又跟在了后面,看他究竟要去何处。 在山顶上,有着一个搭建的破旧简陋的木屋,老者似是担心会有人上来,所以用荆棘和酸枣树木将四周的路给封住了,山顶上没有什么猎物,所以也鲜有人上来,老者将猎物拖进了房子前面,然后轻声敲门道:“阿信,看爷爷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千雪他们站在屋外,里面隐约有着熟悉的气息,千雪怔住:“是牧若!” 她的手刚刚碰触到那屋子,就被猛然的弹开,强力的结界将整个房子都给封印住了,那老者似是也进不去,耐心等到了房门被打开后,那猎物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扯了进去。 “是什么?!”清越被那黑影给吓了一跳。 千雪神情凝重,他们透过了缝隙看去,能见到一个黑影匍匐在猎物身上撕扯着,血液飞溅,饕餮的野兽在狼吞虎咽的吞吃着猎物,不多时就剩下了骨架,血腥味道蔓延了出来。 “呕——” 清越忍不住转身想吐。 那像是鬼魅般俯身吞噬的黑影顿住了,它抬起头来向着千雪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急速的黑影让清越险些被击中胸口,他往后急速的退去,却撞在了君鲤的身侧,他将清越扶住,转而手中光芒乍现,一道铿锵锐声划破天际,将那袭来的黑触手打散。 “手下留情!”千雪的声音忽然间插入了进来,让君鲤不得不将自己的灵气努力遏制住。 那黑影子被他制服在地,像是一滩死水般,无声无息。 趁着对手暂时脱不了身,君鲤一手握长剑,一手握着鼎炉,抓紧了间隙来到了封印处,他扬手一剑砍下,那崇化作的银锁仅是微微震颤了一下,留下一道浅淡的痕迹,九婴瞥了一眼留了口的剑锋,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是不够么?” 他偏了偏头,看向头顶上方。 那上面照射下来一束光柱,正是落在封印台上,八重叠影在一处。而那聚集在周遭的青铜坟冢,也散发着宁静蕴藉的光。这种唯有大义大德的清正之柱,才能震慑住脚下混浊盘踞的邪恶。而那封印上的光柱,则便是间距九层的结界,蜀山的八重青莲印。 君鲤对于这种印记熟悉不过,当年他师父落下时,云雾踏青妍,花开是八重,幽冥耵聍,封落于门。 但当时他不能了悟,也不想了悟,这看似清涟通明的光芒,半点也照耀不到他的眼底心里,九婴执了剑,倏然冲了上去,将那散着清辉的八重印记,一剑砍去! 在魔气腐蚀之下,那八重花瓣一瓣瓣落了下去,中央的花蕊也暗淡了颜色,封印台的光芒散了去,君鲤用两指划过剑身,阖上双眼,自他提剑披靡浮生六界之时,也未传承妖魔鬼怪应当杀人如麻,视为草芥的传世理念,唯有弱者才向更弱的人挥动拳头,尽管被誉为最清心寡欲的人,但他只需让人崇敬畏惧,而并非胆战心惊。因而他仅在天界时才未曾压制自己,熟知亦是竭尽全力也未能达到目的,但他本就是个没什么道理可讲的人,从未会对杀戮抱有任何负担。 他自头顶向下,将剑遥竖向天际。 那剑周身溢满了肉眼可见的红色煞气,在剑尖逐渐凝聚成一团混沌,血光乍开,冷芒将炙,霎时间破空冲天,自第九层电光灼目,似流星贯日,一举朝着之上的妖物袭去。 那光刺破了层层雷清阻隔,极快的贯穿地,依稀能听得见数万只妖物在刀光掠影之中嘶吼呻吟,火光冲天,那灭天噬地的魔力,将那不知毁灭将至的妖魔屠杀殆尽,再次睁开的时候,那剑身已经变作了浓郁的红色,像是吸饱了妖魔鲜血,那猩红怨煞,恨入骨髓的杀意染遍了周身,极强的煞气从里面散发而出。 第八百六十七章:风霜之血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君鲤身处在冰冷跖骨的火焰之中,他闭着眼,发梢被火焰撩起,但却未能靠近他半分。只是冻住了他的衣衫,布满了冰霜风雪。 那冰冷的火焰虽伤害不到他,但是依旧将他困在其中。 他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也知道九婴拿出来的这个能将他困住的东西为何物。 围绕着这枚长魂鼎的事情本就是迷雾重重,深不可测,甚至都将他,千雪,还有许多无辜的人牵连在内。他也因为这个长魂鼎,失去了原本他认为永恒不变的东西。 而世间本就没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只不过他恰巧忘了,而后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想了起来。他看清这枚神器的时候,忽的往事和千百滋味齐齐涌了上来,来的迅猛,将他打的措手不及,丢盔弃甲。 在这黑色粘稠的液体当中,里面缓慢的爬出来了一个无骨般的身影,在挣扎着,将自己的面颊遮蔽住,似是在挣扎着什么。但是却无济于事,千雪缓慢的往他这里走来,慢慢的蹲下,手刚刚要触碰那黑影的时候,却被躲开了。 “你是牧若吧?” 千雪冷静的看着眼前长着血盆大口嘶吼的怪物,在黑色的皮毛之下流淌着粘稠的粘液,像是一个怪物般,甚至比他们所见到的魇魔更要可怕多了,但是千雪就是一眼将其认了出来。 “牧若?怎么可能啊。”清越在讪笑道:“就算是您一直想要找到牧若,但是也不能觉得这是这就是了吗……” “他是牧若。”千雪笃定的说道,然后毫无顾忌的抓着满是粘液的牧若的手,它的身影在这粘液之中看不真切,但她却拨开了那覆盖的厚厚的皮毛,她觉得心中抽痛,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牧若的真正样子,这是他的原本的样子吗? 但是那个老者却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他挡在了他们的面前道:“您们不要过来!!” “您先让开,这可不是您所能承受的息毒。”千雪想要将老者护着,但是老者的脚下沾染着粘液的地方已经簌簌的开始冒出来了白烟,他固然是痛苦万分,但是却半点都不让开,他神情坚决:“道长们,请你们走好吗?啊?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到我的孙子。他是我的孙子啊!!!” “您在说什么?这可是魇魔啊~!”清越目瞪口呆的说着。 “他是我孙子,真的是我的孙子!!你们要抓就抓我好了,和我的孙子无关,你们不要伤害他半分,求您了!!” 看着老者不顾痛苦就要跪下来,千雪将他扶住了,轻声道:“好,我们不伤害他,您能否告诉我,您的孙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者擦拭了一下满脸的泪水,将事情渐渐的说了出来:“我的孩子,得了一个大病,我求医多年却丝毫没有进展,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我上山砍柴遇到了神明降临——” 他将自己如何捡到了一个木偶并且带了回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然后轻声道:“等我带那个木偶回来的之后,就听到了木偶里面传出来了声音,那个神明说,自己可以将我的孙子救活,但是前提我需要将他带到没有人的地方,然后每一日给他带来一些活物,就是这样,我也求告无门,就答应了神明的要求——所以这里真是的我的孙子,我没有骗人,请你们相信我!” 老者一下子又跪倒在了地上不断的请求哭诉着,但是却让清越一行人犯了难。 这是很典型的魇魔寄生,而更让所有人讶异的是牧若的真身居然也是魇魔,他曾经是多么的注重自己的面容和衣着,但现在却早已经光鲜不在,徒留这般。 千雪走到了牧若的面前,他的身形巨大,将自己层层包裹着,封闭着自己,不让任何人接近,千雪心中钝痛,她抚摸着他尖锐如刺的皮毛,手中满是黑色的浓汁。 “牧若,是发生了何事,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牧若的声音从里面尖锐的传了出来,却是一个孩子的童声:“你们给我走,都给我滚啊!!” “我不会走的,我会将你恢复原状,我不会走!” “你这样不觉得开心吗?少了一个和你一起抢夺神器的人,你大可不必要管我,走!” 凄厉的声音像是在哭诉和告饶般,千雪喟叹道:“在你心目当中,我何时成为了这样的人?” 她慢慢的抚摸着他,像是在安慰般:“我会想办法,但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只不过技不如人罢了,我没有任何的怨言。”牧若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千雪,你走吧,我唯独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已经足够狼狈了,至少让我在最后一刻,给我那可怜的自尊心一些保留吧。” 他的声音是在恳求,君鲤走山前将千雪扶了起来:“我们先让他冷静一下吧。” “好,我们会在外面等,当你何时想要见我了,我再进来。” 三个人走到了外面,相互静默,在找到了牧若虽然是一件好事,但是也证实了当时他确实是遇到了什么人,才让他遭受了这个的磨难,但他的这个样子,也是第一次暴露出来了原本的面目。 但却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魇魔形态,千雪只懊恼自己来的有些太晚,若不是这样,牧若是否就不会经受这样的折磨,究竟是心底承载了多少的苦涩,才让这魇魔有机可乘。 “他现在身心已经被魇魔给攻占了,我们若是想要将他的魂魄救出来,就得需要祓除他心中的缝隙,这件事情怕是只有你才能做到,他对我们都敌意太大了些。” 千雪缓缓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但件事情我也有着责任,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大概和我当初的事情有关……” “这件事情,也是我心底的疑惑。你和他,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为何他现在与你对立了呢?”君鲤问道。 千雪:“……” 她神情复杂的叹息一声:“这件事情,我本不愿意再去说了,毕竟早已过去,但是现在,对你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藏……我和牧若,之所以以前常在一处,因为我们都是不知天的人。” 不知天! 君鲤对于这个名字自然是敏感的紧,这三个字早已经镌刻在了他的心底,只要一提起来就像是被滚烫的沸水漫过,让他痛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知天?这是什么?一个组织吗?”清越显然是对此毫不知情,作为一个百科全书的情报员,他对自己还未收录的这个词条很是感兴趣,凑了过来问道:“妖王,还望你能够再透露些吗?” 千雪闭着眼,片刻睁开:“关于不知天,要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去讲解,你大概就能更明白些,不知天是与祝融遗族对峙的一个组织,不过这个历史,是有着断层的,你想必也不知道,但是我不能透露太多,毕竟……” 她抬头望天际望了一眼,悄声的将嘴唇点住。 君鲤的神情复杂,他抚摸着那块黑色的勾玉,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似是也证实着她不知天的身份,但这个事情,他还从未与千雪提到过。 “你们之所以现在分道扬镳,是因为不知天的缘故吗?”君鲤步步紧逼着问道。 “……是啊,这个事情,其实我不想回忆起来,但一直逃避显然也不是一个办法。”她皱着眉头道:“不知天已经覆灭了。” “!”君鲤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千雪面前:“不知天覆灭了???” “你看起来比我还要惊讶。”千雪道:“它当然早已覆灭,我是亲眼看着它……要说起来,就算是没有覆灭,它所剩下的成员,也不过就是我和牧若,仅此而已。” “这还这是不一定。” 君鲤的话让千雪愣住了。 他摩挲着从衣襟里取出来了那只勾玉,墨色的勾玉在阳光之下流光溢彩,映照出来了千雪惊异的面容:“这,这,此物你是从何而来?” “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君鲤看着她手指颤抖着想要将勾玉抢夺过来,及时的将它收了起来。 “……”心思被看穿了的千雪在经过一番挣扎之后,缓缓道:“此物确实是不知天成员的东西,但此物是随着生命而凝结的,若是成员死去,也就会一齐化作粉末,我的在自己身上,牧若的也不绝不可能弄丢,难道还有成员活在人世?这不可能!” “不可能吗?当初的人就没有活下来的吗?”君鲤仔细的确认道。 “当时,所有的人都被聚集起来,那是很重要的一次聚会,所有的成员都是被勒令必须参加,应当不会有人遗漏……而死,这就是更加简单的事情了,我是在是想不到还有谁能从那个地狱里逃出来——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 她最后的四个字语气一下子低落了下去,像是至今还在懊悔着自己没有能及时的看出来和阻止牧若,他的疯狂让她不寒而栗,他的果断狠毒的决策,固然是建立在他们当时的目标之上,但是将自己的成员舍弃如棋子一般的果断,却是她完全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们分道扬镳了。 第八百六十八章:勾玉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此物是从何而来了吗?”千雪也着急的抓住了他的手:“若是当初还有成员残存下来,我一定要找到他们,否则,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他们还是会被赶尽杀绝的!” “……我虽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但是这个魂玉的成员,你应该不需要担忧了。”君鲤将那枚勾玉收了起来,神情肃然。 “你说的这话是何意?这确实很重要,你莫要继续隐瞒我!”千雪还是不依不饶。 “你真的想知道?”君鲤眼神暗了几分。 “当然!”千雪的神情坚决。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千雪瞪大了眼睛,她方才还紧张的绷着的身体穆然的往一旁歪去,君鲤将她的身扶住,看着她苍白的面颊轻声道:“现在你知道了,你还在坚信,魂玉会随着主而消失吗?” “……”千雪的神情掠过茫然无措。 她跌跌撞撞的推开君鲤,往一旁走去,扶着一旁的树木,她觉得从胸口处涌动着血腥味道,她想要呕出来,却呛得她眼泪溢出,关于汐月神尊的死,是她痛苦的根源,扎进心脏里拔不出来的刺。 她茫然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窒息中。 清越见状有些担心的望着千雪的背影,问道:“神尊,妖王看起来神情有些不对劲,这是怎么了?” “此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不知道是不是清越的错觉,他居然感觉到神尊的语气很冰冷,往日里他对妖王都是不舍得让她受到半分的委屈,若是这个情况,他早就上前安慰了,但今日这是怎么了? 清越忽而间感觉到了他们之间有着一条隐秘的河水将他们之间给分开,这仿佛是一道无尽的深渊,将两个即便是如此靠近的人,也无情而果断的分离开来了。 门扉嘎吱的开了,那位老者走了出来,他咳嗽着说道:“几位长老,他现在情绪已经好一些了,老朽我去给他打猎,就请你们照看他了。” “我也一起去。”清越表示自己快要被两个人折腾的神魂分离了:“我还是可以给你当下手的!神尊,我去了!” 说着不管两人还想说什么,清越就匆匆的走了上去推着老者走了。 千雪收拾好了心情,她也不是第一次被那件事情给击中了胸口,她却无法吐露,光这一点就足以让她辗转难眠,但是幸好,一切都会慢慢过去,只是他们自己饶恕不了自己。 她从来不奢求君鲤会原谅自己,她也不需要被原谅。 只是在这个时候,她所有的郁结都会忍不住让她动摇。 千雪走了过去,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她走了过去,住一次却没有用法力护体,那灼烧的岩浆般让人痛楚的魇魔之毒,侵入她的身体里,她咬牙忍着,蹲在了他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里面传来了稚子的声音。 “我想要对你的痛楚感同身受而已。”千雪忍着剧痛,她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正在被剥离一般,生生的撕了下来血淋淋的一层皮肉,魇魔的附体与一个让人对这个痛苦的感知和自己的心灵的动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她已经见过了太多的魇魔所吞噬的人,牧若大概是太过于寂寞,所以在自己脆弱的时候,就让这些东西附着在了自己身上。 “感同身受?你和我吗?”他的言语当中似是带着笑意:“你究竟知道我的什么,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可还记得古纳是怎么被吞噬的吗?”千雪穿过了他厚重的皮毛:“那吞噬空间,怕是和当时我们所见的那个溯生海,将我们大陆吞噬的那个空间,是同样的性质!” “……你的意思是说……” “我无意来打扰你,但是这件事情我必须得让你知道,逆海之灾难,怕是又要重现了!” 千雪明显看到了他的身体剧烈的一震。 “现在不是让你这样的时候了,和我们一起阻止吧,像是当年一样……”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能阻止。”牧若的声音当中带着痛苦,过去的记忆也似是海一般将他吞噬,那些死去的魂灵日夜在他的耳畔嘶吼着,这些魇魔,就是他所背负的罪孽,活着的时候,就会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些死去的人,每一次的回忆,都是往自己的心上扎入一把刀。 “我们还活着,这就证明,当初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虽然现在那个空间还不足以构成威胁,但始终都是一个隐患,我想将其除去,你能帮我吗?” 千雪朝着他伸出了手。 “……除去吗?”牧若嗤笑着:“我们现在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分别?很遗憾,那个时候只是误打误撞,但现在,早已经没有了女娲大神的庇佑,你还想挣扎什么?我早已过了那个只会祈祷的年纪了。” “看来你是不想要与我们一起了。” “我和你自始自终都不是同路的人。” 千雪阖住了眼睛,再一次睁开的时候,眼下已经是一片的清明:“我知道了,看来我们就算是过了这么久,始终还是无法倾心相交。” “我一个人已经走了够久的路了,无论是从过去还是到未来,早已经习惯。” 她站了起来,将鼻尖的酸楚压制下去:“我会帮你重塑身体,也算是感激你当初对我一直以来的帮助。自此之后,我们就两别罢。” 他没有继续说话,他甚至都不愿意让千雪看到自己茹毛饮血的样子,这是他在被封印于洞内时,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他的魂寄宿在那古树之上,无法离去,肉身也早已经在那场大灾难当中化作了漪汾。 他早已身死,还是仰仗着女娲大神给与的鼻息,才没有魂飞魄散,正因为如此,他本应该早就死了的人生被无限的拉扯变长,没有了心脏的他,早已忘记了自己心中所树立的爱恨。 “要给他塑造新的身体,就得需要元辰木,不知道此物要从何处才能得来?”千雪向君鲤问道。 “我先回神族查阅典籍,那里应该有记载。” 千雪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你了。” 君鲤来的快,走的也快,似是一阵飓风,转眼间就没了影。 “第一步,先想个办法,将你身上的魇魔祓除了吧。” 而祓除的办法,与清越来讲是要用符咒来对付,但是最快的还是要将心结祛除,才是治本源根的方式,但牧若却拒绝了她,现在又怎么可能将心结告知给她? 千雪犹豫着将这个方式告诉了牧若,希望他能够说清楚,但牧若却出乎意料相当的配合:“你说心结?嗤——我现在连心都没有了,还会有这种东西吗?” “你的心——”千雪面露震惊。 “我也该多谢谢那个家伙,若不是他将一直蒙蔽动摇着我的东西取走,我怕还是那个心慈手软的人,但现在我终于明白,我根本就不需要那种东西,拥有了也只是痛苦,像是此物,我早该就丢掉的。” 牧若嗤嗤的笑着。 “那你既然没有了心,这魇魔是寄生在哪里的?”千雪问完之后愣住:“不会这魇魔,是那个孩子招来的吧?” 牧若穆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你很惊讶吗?” 他身上一直覆盖着的厚厚的黑羽渐渐的脱落了下来,自里面跪坐着一个半裸着的孩子,在千雪瞪大的瞳孔当中倒影着的那个孩子,身上满是泛着腥臭的浓疮。 应当也不过是四五岁的年纪,半张脸和身体上爬满了扭曲的绽开的伤口,千雪终于知道了那魇魔身上浓烈的气味是如何来的,那孩子身上满是血疮啊! “这样你应该就能知道了,这里为什么这么多的魇魔,这个孩子的心一直在哭泣啊,在我遇到他时,他连动也不能动,就只能这样躺在床上,无数次想要自我了断。”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居然是这样的事情。” 千雪的歉意只换来了一声轻哼,她在沉默之后道:“以你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在这样的孩子身上寄生,你为什么会选择了这个孩子?” “……” “你说你早已失去了心,但看来,有些重要的部分,你还是不曾失去对吗?”千雪的眼底又久违的泛起了光泽。 千雪大概能知道为何牧若并未嫌弃这样的身躯,那是因为他一定想到了自己,在千雪刚刚救了他回来的时候,他身上因为长久的在暗无天日的地洞里,凭借着露水和潮湿下生出的虫子鸟兽等为食,身上也覆盖满是可怖的伤口和蛆虫。 即便是用药救了回来,但他还是留下了不可消磨的伤疤,被无知的小儿嘲笑玩弄,牧若一直覆盖着面具,全身包裹在长袍内,封闭自己,除了她之外不肯与任何人来往。 这也是让她一直愧疚的一点。 因为她花了那么久恢复了记忆,才寻到了牧若,与她一起逃出生天的盟友,却在暗无天日的地洞里,仅靠着活下去的意识坚持了那么多年。 君鲤回到了神界,因为许久不曾露面,但是一露面就会发生让神族动荡的事情。因此被一众神尊均以目相待,好奇不已,将还醉汹汹的苍籍神尊给推了出去。 苍籍也许久不见君鲤了,登时酒也醒了大半:“唉,你怎么有心回来,这么久也不曾露面,我当你是不是要隐居他界了呢!” 第八百六十九章:藏雪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看您依旧精神烁然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君鲤见着四周投来的目光,委身到:“不知神尊所酿的雪里藏还剩下多少,多年味道不曾忘怀,我们也该好好去喝一杯了。” 苍籍神尊大笑了起来,道:“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却是嗅到了我的好酒。我正好要将雪中藏开坛,你若是想要让我将酒给你喝,你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我来吧!” 对于苍籍神尊来讲,君鲤一直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他从小呵护着他,但却因为警令而不得不对他有所收敛,当他从自己手中将那汐月的遗物拿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能见到这个孩子回来。 如今相见,也是有着机缘巧合。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走的时候,所摆设的一切都是依旧,似是在等着故人回来,只是因为故人许久不见,却让那酒也少了一番的滋味。 苍籍走到了那一处,将酒拿了出来,雪里藏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珍品,这小家伙不回来便罢了,一回来就循着他的酒香来找自己,还真是毫不客气。 “对于您若是再客气,岂不是显得生分了许多?”君鲤含着笑意将那苍籍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的酒给开了坛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清香凛冽,仿佛已经能够入喉平常到其中的甘甜销魂的滋味。 “若不是您的酒,我怕是不会自正门走进来,我还想着会不会遇到您,结果还真是不让吾等失望而来。” “你不失望,但是我可是很失望。”苍籍将酒倒了出来,打了一下他的脑壳:“你还不曾告诉我,这么久你是去了何处,究竟在哪里厮混?居然一直都不曾回来找我喝酒。你可知,你走了之后,我连一个知心的好友都没有,只能自己对着月亮喝酒。” “好友务要生气,我知道您是在担心我,只是君鲤许久不曾回来,也是有着逼不得已的事情。” 说着他看着那杯被斟漫出来的杯子,神色当中有些微微的神伤样子。 苍籍知道他是有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心中微微叹息:“你啊,我一直都在劝阻你,不想让你为了母亲的事情太过于执迷,这样反倒是会伤害到你自己,但是我也不愿意让你一直被蒙蔽,所以才在你这个年岁的时候,将她给我的遗物转交给你,你现在可从你母亲的遗物上,找到了你想寻找的答案了吗?” 君鲤将杯中酒饮下,慢慢的呼出一口气来:“您说的对,我是一直都在执迷于一件事情,以至于总是会忘记了看沿途的风景,我的母亲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大概,现在只不过是想要为自己而活,所以才开始行动的。您请不要担心。” “为你自己的疑惑吗?你在疑惑什么?”苍籍问道。 “您可知道什么是第四类人?”君鲤将杯子晃了晃,轻声的问道。 他问的问题并不是那般的让人,但是苍籍的手却猛然的一颤,像是对他的这个词语很是惊异。 “你是从何处知道的第四类人?”苍籍紧张的问道。 “看来您是知道些什么,您可愿意告知于我?”他的请求却让苍籍面露难色:“此事是创神典籍当中记载的,你若是问我,我怕也是不知道多少,此事也是汐月所一直寻找的事情之一,但这确是一个隐秘,你莫要再追查这个事情,若是我有了什么情况,我会给你告知,你就专心去做自己的事情罢了。” “您这样说,显然此事知道是有一点风险的,我不愿意让你受累,还是莫要麻烦您了。” 他站起来时,却被苍籍一把抓住了手:“你等一下!” “您还有什么话要嘱咐给在下吗?”君鲤恭谨问道。 “你回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吧?” 君鲤看着他神情紧张的样子,笑道:“您这就无误会我了,我其实回来是想找一种木材,不过我想您应该是知道的,不知苦木您可知道在哪?” “苦木?”苍籍的神情更是有些不明决厉了:“你要此物做什么?此物可是极其的难得,需要万年的孕化,从树木变成苦树,再化作玉石,经历了风霜打磨,从木转为玉化作骨,这可是相当难得的塑身用的材料,你该不是想要用此给谁塑身?” “是的,看来还是瞒不过您啊。”君鲤挑着眉毛笑道。 “苦木此事关系重大,此物是极其珍稀宝贵,若是被塑身的,会拥有天生灵气,源源不断,若是你给不是正道的人塑身,怕是会引来动.乱,而且塑身成功,想要摧毁也是极其困难,你要将此物给谁?”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间并不想要将这个珍惜的苦木给了他人了,这可如何是好?”君鲤像是有些烦恼:“若是我将此物给其他人塑身,您可以告诉我,要在何处将弱点埋下,以防止以后会出现这种反水的状况吗?” “弱点?”苍籍道:“看来你只能用此物了。” 苍籍从一旁拿出来了一只银色的钉子:“此物是可以克制魔性的,若是塑身体出现了什么差池,你就用此符咒帖在他的脸上,这样就能让他有所忌惮,也不至于无坚不摧到让你棘手的地步。” “原来还有这种方法,多谢您的指点!”君鲤道谢,然后将杯中酒喝完后作揖:“来日方长,等到我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再来找您喝酒。” “你也是,莫要委屈和勉强自己。”苍籍站起来,他的眉眼当中有着消磨不去的关切,对于故人的依稀的叹息和无可奈何的伤感。 “汐月,我依照了你的话将此物给了他,这样真的好吗?他现在居然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我还有可能将他拉回来吗?” 苍籍坐在了满是月色的树下,看着苍茫的天际,溢出来一声悲哀的长叹。 君鲤循着苍籍给与的线索,四处寻找关于苦木,他当时说了,此物在山海颠倒处,日月方生出前,这两句话让君鲤不禁深思了些许,最终想到了一处地方。 在那一处,是神界的一个被称之为荒芜之地的云海处,正是因为荒芜而曾经韶光偷换,所以一般的人也不愿意来到此地蹉跎时间,以消磨自己长久望不到尽头的一生。 但是那一处,却是君鲤爱去的地方,要说原因很简单,那一处可以望见山川大地,看向四海平原,在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是被这一片广袤之地所填满和感动。 在此地,总是能听到和看见时间的脚步,只要是这样,就足以让他感慨万物之生长不衰,日月之运行不移。 君鲤循着自己的记忆来到了此处,在这厚厚的云海当中,他行了云舟,慢慢的在这里划桨,只有在这里,可以稍许的看到浮生之境,而那被云海覆盖的树,真的就在此处吗? 他望着云海,这里茫然无际,要如何寻找? 他微微的叹息,忽而间往云海当中看去,看到了在云层之中,似是蕴藏着些许闪光的石头,他从云舟落下,将云层拨开仔细观看,原来是一些细碎的宝石。 “风云变态,花草精神。海之波澜,山之嶙峋。俱似大道,妙契同尘。然而白衣苍狗,无处寻觅。金银财宝落于此处,不也是浮云草芥,如是而已。”君鲤将那宝石捡了起来,抬手抛到了云下。 这些细碎的云母下,都是一些奇怪的小东西在里面,像是星辰,在他努力的辨认之时刻,自远处缓慢的走来了一个女子,她素白的眼瞳里含着笑意,一袭白纱云翳笼罩于朦胧云雾之下。 “不知您在此处,究竟是有什么来意呢?”那个女子半是遮着容貌,半是颔首的朝着他作揖。 “我来到此处,不过是想找一件东西。此物就藏在这个云层当中,但我却寻觅不到踪迹,因此才会发出这种感叹来。” “你要寻找之物,就在云海翻涌处,手掌抬起间。” 君鲤愣住:“姑娘的话似是别有深意,能否告知在下呢?” “您好像对这里有很大的兴趣,您想要了解吗?这里究竟是如何形成的?”那个姑娘半阖着长睫,遮住了那似是无月的素色眼瞳:“您既然想知道,在下也会知无不言,但那你要用什么来换取呢?” 君鲤想了一下,从衣襟当中取出来了一只绮罗扇,此物是他的炼制的法宝,当时还想赠予他人。但现在使用的人已经回到身畔。也就没有必要再睹物思人。 “您想用此物来换取有价值的情报?这可不是您一个神尊应该有的作风,我需要的是有价值的东西,并非这种身外之物。” 那姑娘的声音之中似是有些隐约叹息。 “姑娘您觉得什么是有价值的?若是吾等能寻来,自然会给姑娘您找来。”君鲤这般说道。 “对我来讲,有价值的远不是这些,您可知道你脚下的是什么?”那姑娘点了一下,那缠绕的云海马上分开出一处地方,露出来了一地的云母碎屑。 “这些是时间燃烧之后留下的灰烬,在这些灰烬当中,垂下能孕育出燃烧之后的结晶,你想要找的那个东西,也需要燃烧您的一部分有价值的东西,才能够对等的交换。” 第八百七十章:时间灰烬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君鲤将手中沙握住,轻声道:“时间灰烬吗?还真是有些意思。若是您需要的是这样的灰烬,吾等也愿意奉上一部分燃烧——只是不知您要的是什么,时间还是生命,记忆还是情感?” “我需要的是承载这东西的东西,正是您说的,有价值之物,所取得和所付出都是需要对等,你要的是什么?” “一个可以雕刻身躯的苦木。” “若是此物,你要付出的代价可是相当的大,而且你要的并不是一部分,而是全身,你要付出你剩余的时间来,在时间的束缚之中遭受一些前所未有的劫难,而你雕刻出来的身躯,也同样是受到诅咒,这样你还是要换取吗?” 在云海之巅,静默无声,似是能听到沉重时光碾压过岁月的声音,如此沉重,却又恍若叹息。 “为什么不呢?”君鲤这般说着,低低的叹一声:“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想我们的努力也该要走到尽头了,但对之后的事情,牧若的存在也是不可或缺的,若这是劫难,那就让吾等承受,若是你要在何时何地将吾等的时间夺去,也便夺罢了。” “你的这一番话,似是有着无可奈何之事情,能告诉吾吗?”白衣少女认真的望着他道。 “我是受人之托,来寻此物,若这是她之愿望,我也只能尽量达成。” “你要牺牲自己去达成别人的心愿?”那个姑娘语气当中有些遗憾:“那我还真是不能理解,你为何要这么做,你看起来,要比我想的应要聪明些才对。” 君鲤露出来了浅淡的笑意:“你大可以认为,我这是想要成全我自己。无论我是聪明与否,这些都无关紧要。” "成全自己?"那姑娘言辞中带着不能理解的低沉:“你成全了自己,但是那被你成全的,真的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这就不劳您挂心了。”君鲤冷淡的划分开清明的一条线:“您只要告诉我,我的时间能不能换取此物,就够了。” “这些自然够了。” 那姑娘又嗤嗤的笑了一下:“自古真是出痴心人,你不想放弃记忆,情感,却换取了时间,在我看来却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您不是也说了,对您来讲需要的是有价值的东西,而在我的眼底,记忆以及情感,都是比我的时间还要重要的东西,若在我漫长的时间里失去了与她在一起的记忆,我早就迷失了自己,但这种痛苦的还是迷惘的记忆也好,我都想要将其抓住,不想散落半分。” 他将手中的时间灰烬扬起来,闪烁光华的沙子在他的手指缝隙当中流淌而过,像是白驹过隙,眨眼之间,君鲤的银色长发里居然添了一抹白色。 “这是你给我的代价,等到你满头黑发的时候,就是你的时间劫数到来的时候,那个时候,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那姑娘这般说着,云海当中似是被风云搅.弄,泛起涟漪,她拈花在空中挥舞着,白纱落了地,化作了一只白色的小兽,小兽落了地,马上就用爪子在云海里抓了起来。 那小兽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在那姑娘吟诵的咒语当中,渐渐的涌现了大批的小兽,它们四处奔跑,在云海当中用鼻子拱着翻找着什么。 “您这是?”君鲤好奇是问道。 “你要找的东西,是时间灰烬中孕育的骨头,它是分散的,而不是真的是一棵树的样子,只不过当年原本是树木,所被孕育之处不同,自然也产生的东西不大相同。” 那姑娘将面纱摘下来时,却骤然像是老了十岁,百岁般,在这时间的长河之中不断的更迭这容貌,年轻时刻,自然是美的让人一眼生醉,而在百年之后却换做了容貌,不由得让人唏嘘红颜易老。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本就是执掌时间的女司罢了,我将此物给你,也是因为您是神尊,我信任你的判断,用此去救人,但您一定要记住,你要为此付出代价,若是那个人用此身躯作奸犯科,你可是责无旁贷的。” 女司再三的叮嘱着,与苍籍给他的警示一般一样。 “您说的事情,我一定会铭记在心。”君鲤轻声道。 “这是你与时间的约定,你要记住了。” 女司的声音渐渐的离他远去:“你现在可以醒来了——” 他听从这这个女子引导的声音,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一袭的凉月倾泻在地上,巨大的榕树影交错,沙沙做响。他扶着额头抬起眼来,看着眼前缀满了灯笼的榕树,这是天生树,长在人界和神界的交汇之处,也是他当初被花典太子带出来之后,所带来的地方。 “没想到这树居然还在此处。”君鲤道。 “此树是万年之树,有着通汇灵识之作用,这是你记忆的最初之点,用以做时间节点再好不过。” 君鲤又望着脚下,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小兽,它们蹭着他的手,往他身上蹦跶着,像是顽皮的小猫,倒是让他想起来了凰陌。 “还是小时候好啊,那么可爱,也不会像是现在这般的让人担忧。”君鲤抱着那只小兽,故作感叹道。 小兽在他怀中蹭着,又伸出舌头舔舐.着他的手指,然后从他怀中挣脱下去,凑到他脚边形成了云舟。 云舟起,兮大风扬起,驶向了茫茫九州。 …… 千雪最近几日都在与牧若交流,在老者的哭诉之下,她大概知道了这个孩子的故事。 这个孩子被称为阿信,他的母亲是染了花柳病,因此被村子当中的人排斥,而生下的阿信,也是有着这种疾病,母亲因此被赶出了村子,父亲不愿意继续照顾他们,也离开了此地,留下了老弱病残相依为命。 这个病是从娘胎带出来的,所以自小就受尽了欺负,而老者却还是坚强的将他拉扯长大,但这个孩子却日渐重病。 老者在好心人帮助下来到集市上求医时,曾经遇到了他的儿子,阿信的父亲,他已经做了西布坊云商家的倒插门女婿,给他人说自己是孤儿,因此见到他时,被惊吓的儿子,一边周旋欺骗老者,一边将他带到丛林里暗杀,幸好他在生死关头落了水,算是抱住了自己一命。 为了不让儿子对他赶尽杀绝,他带着阿信离开了原来的村子,逃到了此地,暂时居住在一所破房子里,替给别人砍柴为生。 千雪听罢了之后,大约能知道这孩子为何会引来魇魔的原因。 因为那背弃自己和爷爷的父母还活在人世,所以他在病重时刻,愿意将自己的身体献给魇魔蚕食,而牧若,在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一方面是自己魂魄即将消散无计可施,一方面是想要将这个孩子救回来。 “你这样做,也不害怕连你自己的魂也会被吞噬吗?”千雪抚摸着那孩子的额头道。 “这些魇魔还不足以让我生畏。”那孩子睁开眼睛,依旧是冷冰的语气和神情。 “你想要替他报仇?” “与你无关。” 千雪将水杯放置在一旁:“此事我来处理,等到苦木回来之后,就能雕刻你的躯体,你将魂魄抽离出来,附着在苦木身上吧。” “我为什么要听从你的话?”牧若嗤笑道。 “如果你不将魂魄移去,想必撑不了多久,就会烟消云散了吧。”千雪将盖子阖住:“你遇到的人是魔君,可是如此?他手中的寄魔炎,可是能将你的魂魄烧的不留分毫,你的魂已经受了伤,我替你将魂魄稳定下来,可不是让你以这个姿态去寻仇。” “你救我,不过是因为当年只有我们两个人活了下来。”牧若冷言敌对:“要说起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别的感情积累,让你值得去做这么多的事情吗?” “你是我的朋友,一直都是,从古纳学院的时候起。” 千雪的话让牧若哽住了,他知道她在回忆之境内所经历的事情,都让她将自己过去的记忆给补全了,她想起来了过去,也便知道了曾经满怀着希望的少年,被一次次践踏的过去。 这是他对自己一无所有时候的痛苦,但他为何都失去了心,还是将这一份冰冷的感情往下强硬的灌下去呢? “我早就在过去死了,我只不过是亡魂一缕,以前是,现在也是。”他低沉的说着,而后凄然的一笑:“我不在乎这里会不会变成当初的样子,你将我想的太过于好了。放弃吧。” “可是我会阻止。” “你又能阻止多少呢?此地被吞噬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连长老们都救不了的人世,你还想要做英雄吗?”牧若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我便是知道。”千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还未曾告诉我,你去我的记忆里,想要拿出来的那把钥匙,是想做什么?” “此事你应该更清楚。” “是啊,清楚的不得了。你们也妄图打开异度之界。神留给世界的最后一道门。” 她看到了他居然露出来了一丝不觉明历的笑容,这个笑容是让他感觉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掩藏的事情被曝光的最关键的点,这个时候就需要她好好的回忆自己当初被救了的所有的事情。 他们在古纳学院时期是有着一个相当和平的长时间的平衡,无论是遗魂一族还是他们祝融一族,都在这个和平的时期,有着自己最和平的事情和主张,只是这个主张到了最后还是被穿透了,因为有的人找到了关于神真实存在的线索,这些线索正是引导了整个世界爆发了灾难的最根源。 第八百七十一章:破坏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在他们的时期,有了法术和血缘才是最重要的东西,而这些都是他们一出生就被既定好的,因此很多人也会觉得上苍是不公的待遇,而一些人是认了命运,但是另一个部分人却是不愿意这样就放弃了自己的挣扎。 他们想到了另一种方式,可以让这自己拥有那些神力和该拥有的公平。 自身没有血缘,就去剥夺他人的血缘能力。 这是让祝融一族找到了一个可以占领世界的一个好的开端,在召集了那些没有血缘而被打压和看不起的民众后,他们的开始了灭绝人性是大实验。 这些实验让这些人拥有了神力,但是也是短暂的而已,那个世界是被拥有了神力的人才能够操控的,而本身拥有神力的开始被猎杀。 被猎杀之后,将尸体带回,就能将那个人的神力剥夺下,在这个人身上重现。 这是一个惨绝人寰的实验,原本拥有着神力的人是有着自己的继承者,但是去而被当作了猎杀的目标,而他们在拥有了神力的同时,却是也会有力竭的时候,纯血统的人很少,所以大部分的人将他们围攻的时候, 秩序就是这么轻易的崩塌的。 而那些天地秩序是他们古纳一手所千难万险的维护着的,但是也制止不了那些人的疯狂和不断的掠夺,在这个时期,崩溃的那些天生拥有者,在被逼到了一个地步后,就爆发出来了神力,将空间撕裂了。 这个爆发被誉为世纪灾难,从不知道何处地方涌入了一批根本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人,将他们的世界占据,然后他们原本的生存空间就是这样被侵占和吞噬了。 那是他记忆当中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也是多年之前的,却也是他竭力要达成的目标。 “你有什么可担心这个地方的呢?你要是记得,应该也明白,一个空间占领另外一个空间,这本就是一个代替的过程,这个过程是不可逆转的,是神的旨意,若是我们这个空间也即将遇到这种事情,我并不觉得是一件什么大的事情,我们是时代的亡魂,不过是顺应着这个旨意罢了。” 千雪对于牧若的话露出来了很是惊异的神情:“没想到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我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你对我的想的太好了,难道你忘记了,我将不知天一手覆灭的时候了?我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是不择手段。” 千雪眼底有着怒气:“你还敢有脸提到不知天!” “有什么不敢?”牧若歪着脑袋:“对我来讲,承认我的罪孽,和逃避罪孽更加愿意,这也是我为什么愿意在你撕裂了魂魄坏了我的事情的时候,我还在一路上帮助你将魂魄收集完全,你当真以为我是因为不舍你死去?” 牧若的眼底泛出了光泽,他将手朝着她的脸颊伸出去:“感情只是一个阻碍我前进的绊脚石,我若是可以,想过要毁掉你,但这样对我要什么意义?你活着,才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也证明我不再对你抱有希望——” 他站起来,操控着那孩子歪歪斜斜的走着路,在背后还拖着长长的黑色魇魔的粘液,这是一般人看不到的,他们只能看到这个孩子眼神虚浮,行将就木。 千雪在后面跟着,她知道他大约是要去寻仇了。 但是这个仇怨是要延续到何时,那孩子真的能摆脱了那梦魇的纠缠吗? 那孩子慢慢的走着,忽而间脊背伸出来了一只翅膀,形似蝙蝠,挥动着翅膀将那孩子给带了起来,往城镇处飞去。 千雪紧紧的也尾随了上去,在这个时候,她心底也是一团的糟乱,他拒绝了自己的帮助,就证实他确实不愿意与自己同路,而若是放任不管,牧若就会消失。 她不能看着他这么消失。‘’ 城镇的人并未发现了在他们上空飞翔盘旋的那个孩子,牧若在操控着他飞行的时候,那孩子指着远处的高大的房屋道:“就在那一处。” 千雪刚刚也要下去,却骤然间在半空之中被拦住了,是牧若他撑开了结界。 “牧若!你不能让这个孩子,他会没得救的!魇魔入体,”千雪在后面大喊着,但是牧若却充耳不闻,那孩子的决然的背影对着她,然后转头来,不知是孩子还是牧若,对着她露出来了笑容。 这笑容让她心中一颤。 自远处飞来一只红色的小千纸鹤,忽闪忽闪的飞到了她的前面。 “妖王,我这一方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清越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果然将我拦在了外面,但是没关系,我们按照计划来就够了。”千雪将那小千纸鹤轻轻的一口气吹拂,那小家伙又转身飞了回去。 这是隔绝是阵法,我自然知道你对我一直是拒绝的,但现在不是让你任意的时候了,无论是你最后怪我也好,将我视为敌人也罢,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千雪抚摸着那空中无形的屏障,看到了在那屋子之内,忽而间传来了嘶吼的声音,许多人拼命的从里面想要逃出来,但是都被无形的黑影给牵绊住了腿脚,他们挣扎着痛苦的喊着,而那黑影所包裹着的那个人,悬挂在树梢之上,应当就是他所一直都在寻找的父亲。 下面被魇魔所包裹和折磨的人就能看到了她,他们抬头看到了在外面的千雪,伸着手向着他求助,千雪露出冷笑来:“我不是你们的救世主,我可是妖怪,你们所要哀求的,应当是你们人族自己,若不是当初犯下了罪孽,现在也不会遭到这种反噬。” 也算是一种因果循环罢了。 千雪颔首,看着那被包裹的黑色影子忽然间自中陡然间生出白色的丝线,将那黑影不断的吞噬着,而从那包裹之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人。 他将面上的人.皮.面.具撕扯了下来。 那面具之下,却是一张清秀的面颊。 “多谢你们来寻我,否则我还不能这么快就将这天蚕给引出来。”清越将拂尘一挥动,露出来了笑意。 那孩子似是被这个变故给吓住了,但是他还来不及逃掉,就被那丝丝的线给缠绕住了,千雪摸着那无形的桎梏消失了,便从房顶上落了下来。 她这一次是做好了准备的。 她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同样有着心结的牧若,这是他一直不肯让任何人碰触的逆鳞,若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她也不至于在妖界的时候,对他千般的小心。 她也试图想从那孩子的身上下手,但是这个孩子也不愿意原谅自己的父母,他还是一个稚嫩的孩子,却不得已的经历这些风霜残酷的洗礼,因此心中愤懑不甘。 两个人都是这般的倔强,她只能从外界出手,强制的解决这件事情。 因此就拜托了清越下山,在那孩子模糊的阐述之中,找到了当初将他们抛弃且还想杀害父亲的家伙,将他打晕扔到了牢狱里,将当初的事情告知了县令,于是就设下了这个局。 天蚕是极其难以找到的,清越在浮黎山上找了半日,才在朝阳升起时候在露水凝结处找到了这个凝霜天蚕,用千雪交给他的办法将天蚕给引了出来。 “……呜呜呜!!” 纯正的天蚕丝是邪魔的克星,而这丝正是他所求而得的,加上蜀山清心咒语,更是一层的威力,能将魇魔所吞噬。 那孩子被五花大绑着,拼命的挣扎。 “牧若,你也莫要这样的看着我,君鲤方才告知我,事情已经办妥了,身体很快就会重塑,这孩子的事情,我会妥当照顾好,你不需要再担忧。” 牧若的眼神从那孩子的眼底涌出来了怒气和不甘,他再一次的结了咒语,想要开启阵法,千雪用法术将其遏制住了,到:“你这样会耗尽所有的灵气,我想要救你也无法了,求你,至少不要让我这么为难。” 她那带着恳求的声音似是让牧若有了几分的犹豫。 但是事情还是没有这么轻易,那孩子的嘴巴忽然间挣开了天蚕,哭声从里面涌了出来,震的整个魇魔都开始骚动了起来。 “妖王,这是怎么一回事?”清越瞪大了眼睛,他手中的天蚕因为受到了反噬,登时开始痛苦的扭动了起来,而吐出的丝线也变成了血红色。 千雪匆匆过去,将那只天蚕用法力维系着生命,这血红却是让这魇魔嗅到了美餐般,再一次的耸动膨胀了起来。 “看来这个样子是不够的。”千雪忽然间将自己的手指咬破,将血滴在了那魇魔身上,厉声喝道:“你们不是献祭给呀哦喝血吗?尽管来找我不就好了?我妖王的血,比起那小孩子,你们应该懂得识货吧?” 这般说完,那魇魔就呼啦啦一拥而上,它们两眼放光,极其的开心的吞吃着她的血,甚至想要变本加厉的附着在她身上,千雪周身的神器散发的光辉却让它们不敢近身。 “看来你们也是知道什么才是好物。”千雪冷笑着,手中鲜血淋漓。 暂时失去了魇魔附着的孩子像是丧失了许多力气般,往一旁软倒下去,清越连忙将其扶住,牧若似是想要使出力气说话,但无奈这个小孩子躯体已经耗尽气力,他也是借着一口气想利落的斩杀了仇家,才不得不这样去做,结果却得不偿失。 第八百七十二章:劫难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阿信啊!阿信!你怎么到了这里!!你怎么这么傻啊!”自一旁冲出来一个老者,猛然冲到了那孩子面前,痛哭流涕的抱住他。 “爷爷……您怎么在这里……”阿信艰难的翻身,见到爷爷的时候孩子的委屈和难过全部都一拥而上,登时泪落了下来。 关于阿信一直执着的事情,清越特意找了一个机会告诉了老者,让他在关键时刻出来将她的情绪安抚下来。 这孩子挣扎了许久,哭着喊着:“若不是他们,您就不会遭受这等的痛苦,我不想再拖累您了!我不想拖累您了!!” “傻孩子啊,你在说什么话?若不是因为你,我早就不想活了,你不珍惜自己的命,是让我千刀万剐啊!!” 老者哭着将那孩子抱住:“你不要死,你若是死了,我也不会活下去,爷爷陪着你好不好?” 一老一少相拥大哭,这个场景看的人有些鼻酸眼胀,老者跪着匍匐在她的脚下抱住了她:“求你,不要将我的孩子带走,求你救救他!!” “救人?这可不是我一个妖物应该去做的事情啊,我又不用积攒功德什么的……”千雪眯着眼,看着他陡然失了血色的脸颊,道:“想要救下这个孩子,你最好找应该找的人。” “应该找的人?请您指点!”那人将她的腿死死抱住。 千雪扬起下巴:“当然是神。” 话音刚落,就见到上方落下来了一片云,云簇拥着一个伟岸的身影,三花聚顶,方圆无声,千雪指着他笑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人,你跪着我一个妖物,还有有些违背了天理,还是去找那位大人哭诉去吧。” 君鲤自云端落下,刚刚站稳就看到一个人四肢伏地的跪拜在了他脚下哭喊:“大神啊!神明大人!求您救救我们啊!” 君鲤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千雪,她露出来了得逞的坏笑,朝着他走了过去:“您回来了,神明大人?” “你还有闲心在这里打趣我,看来现在已经没事了?”君鲤侧过身,顺手将她乱糟糟的发给顺了回去。 千雪看到了他银发当中居然夹杂了一丝的黑色,当即有些惊讶,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些,刚刚要伸出手去,却见到那云落了地就化作了一堆小野兽,软乎乎蓬松松的,往他们脚下簇拥而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千雪看到了那小兽的嘴上还吊着一块块的木头,问道。 “这正是你要我寻来的东西。”君鲤漫不经心的抱了一只小兽坐在了地上,轻声哄着:“乖了,将东西放下来。” 那些小兽似是都对君鲤极其的信任,固然是对四周都很好奇,但还是相当听话的将东西叼在了他的眼前,不多时就累成了一个小山堆。 “苦木是历史的灰烬,是时间的结晶。”君鲤将那些碎块拼凑在一处,道:“若是有了心,就可以将人身体从遥远的时光当中呼唤过来,找寻到最初的样子。” 这是那个姑娘在之后给他嘱咐的话语,在他们的世界当中,这些苦木却是很多人的遗憾和叹息所凝聚的东西,因此是苦涩的,但人类的历史,都是这般的用所有的情愫所累积和形成的,在灰烬当中重生,是上苍的怜悯。 “这些说法还真是有几分的道理。”千雪将那苦木抓在手中,这苦木之中有着汁液,正是可以续借生命的灵气汇聚,她当时也不过是因仅存的记忆知道这件事,但这苦木究竟为何能塑造身体,这却是她并不了解的部分。 而那孩子还在哭泣着,忽然间转了态度:“我就是要在这里将我的使命完成,我若是不想出来,你又能奈我何?” “想要奈何的你不是我们,而是那个孩子。”千雪转而对上了牧若:“现在,怕是你不得不要去接受了。” 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那天蚕忽然间像是爆发了一般,猛然的直起了身体,从它口中吐出来了金色的丝线,一赞赞穿过了那孩子的身躯,将牧若的魂魄从那个孩子的身体里扯了出来。 牧若瞪大了双眼,还未来得及说一声这怎么可能,魂魄就被剥离出来,被那天蚕包裹住了。 “你可还记得当初你也是用此方式将我的魂魄给留存下来的,你能想起来,我就会忘记吗?” 千雪将手掌摊开,等待着那丝丝缕缕的丝线将那那魂魄包裹住,形成了一个茧落在了她的手心当中。‘’ 这天蚕天生都可以克制邪佞,但也能将魂魄收存,在她还是一个魂体的时候,牧若就用此法将她离散的魂魄一一保存和将息,如今他反倒被此法给收存,也算是一种因果循环了。 君鲤将那苦木已经拼凑成了差不多的样子,而在心脏处,确是中空的,千雪将那枚魂茧放在了那心脏处,陡然间那丝丝缕缕冒出的金色丝线又将魂魄往那苦木之中拉扯进去,像是将他的魂魄缝补一般,细细的覆盖着。 “看来总算是没有白费这一番功夫,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将其封进棺材当中,然后等着他苏醒便是了。” 千雪将这引魂事情做完之后,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清越见状,将早已准备好的蓖麻草编成的裹尸将牧若包裹起来,在这之后会慢慢形成五官和四肢,需要汲取生气来滋养,等待大概十五日就能出来,清越将其背在了背上,打算一并带着他去行走江湖。 “我反正也没有办法帮到你们,这件事情至少让我来做,我也算是有些用处。”清越拒绝了君鲤提出的将他埋在土里。 千雪已经累的有些站不稳了,君鲤将她扶起来,她走到了那祖孙的面前,因为方才剥离魇魔,就已经耗费了功力,被那魇魔蚕食和包裹着,如今也该是将其毁灭了。 君鲤抽出来了剑,千雪也一并那出来了剑。 两相对视了一眼而已,就已经明白了对方之所想所念,因此双剑合璧,一个砍向了魇魔,一个涤荡清除魂魄的污秽,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这样才能将这个已经中毒深重的孩子给救回来。 那爷爷抱着那孩子,发出恸哭。 在他的哭声之中,惊动了那孩子的魂魄,他睁开了眼睛,在神思还未及时的反应过来时,一剑挥舞至眼前,只觉得烈烈作响,那魂魄和身体都被自中斩开。 魇魔发出来痛恶的声音,拼命的往上面窜去,千雪又使出决,将那四散逃逸的魇魔最终净化,只见君鲤口中念念有词:“山坟只杀好,啊红海好海参崴哦好我哇哦平静得啊境地。” 他说完之后,那魂魄慢慢的回到了那孩子的体内。 在祓除魂魄的同时,他将手中的水倒在了那孩子脸颊上,那孩子神魂刚刚归位,又觉得撕扯心扉的痛楚,千雪抓住了他的手,轻声道:“你若是能挨过这次苦难,就能得成大道,你万般要挺住,不可有任何的心思杂念。” 她的话传到了那孩子耳朵之中,似是安抚住了颤抖的心灵,他紧紧的会握住她的手,痛到极致时,那尖锐没入了她的肉中,溢出来缕缕的血丝。 君鲤见状,要接过她的手,却被她用眼神制止住了,千雪扮作他母亲的样子,用相同的话来安抚心灵早已经渴求已久的爱,她的神情这么的认真,却让君鲤揪心撕骨。 若是他们一直这样好下去,怕是他们的孩子,也早就会有了罢? 只是人间的这一切,却总是爱造化弄人。 那孩子将苦难居然真的奇迹般的征服了过去,等到他脸上的疤痕消失之前,他再也没有痛哭过一声。 伤疤真的消失了。 千雪心底终于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这孩子一直都在挣扎,她真的害怕会前功尽弃,但是这孩子真的挺住了,让她没有白费一番心血。 正在放心了之中,千雪看到了一方手巾递给了她,抬眼见到了满目担忧的君鲤,她不知为何,在他眼底看到了悲缅。 究竟是什么让他这样望着自己? 但是自己思绪却被那孩子的声音给吸引过去了,他满是惊喜:“我,我真的好了,我真的好了!!” 这狂喜也感染了千雪,她扶着那个孩子站了起来:“你的面颊是重生,拥有福泽的你,已经可以好好的在人世间活着了,你恢复了健康,接下来就是好好的长大,以回报爷爷的恩情,将恨意放下吧。” “可是姐姐,我……父亲母亲他们……”那孩子眼底涌出来了泪水:“我不想,这样就……” “阿信,你只要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了。若是你当初真的报复了你的父亲,你就会深陷于魇魔的交易,就算是我们也救不了你了。” 千雪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你若是一直想要抱着这种的恨意活着,你就永远的看不到尽头,会陷入了生死的漩涡里,恨意报复永无止境,放下吧。” 那孩子颤抖着嘴唇,像是要将她的话好好的印刻在心中一般,点了点头。 千雪总算是放心了一般,拍了怕孩子的肩膀,将一点灵思注入。 君鲤不动声色的将一切净收眼底,他转而看着天际,那云彩已经回去了,但却汇聚在他的头顶上,这是时间与他定立的契约,自此之后,这云将永远的跟随着他的脚步,无论何方,都将受到这些牵制。 第八百七十三章:开启旅途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君鲤露出来了淡淡的笑意。 他并没有那个女司所想的那般的伟大。 若做的事情,不过是想要将一切回归原来的轨迹,但一旦将时间的轨道拨动了,又有多少人要因此受到浩劫呢? 他所遭受的劫报,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将事情都安置妥当了,几个人开始整装上路,清越将用裹尸布包裹严实的牧若背了起来,而这被用苦木所累积的身躯,背起来也似是一块枯木般没有重量,倒是让清越意外不少:“当时你说了不让我受累,我还以为这身躯有多重,但怕是四五岁的小儿也能轻易背起来,看来妖王您还是将我想的太过娇弱了些。” 君鲤却用异样的眼神望了过来。 “以后怕是要幸苦你了。”千雪贴心的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略带同情的口吻道:“这苦木正是这样的,会随着时间的累积越加的沉重,等到了他化作了人形,就更是要考验你的这番话的时候了,你放心,为了你这魁梧的身体,想来也应该能担负的起。” 说完就含着笑意擦身而过,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清越站在原地,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追了上去:“妖王昂,我是开玩笑的,若是以后太沉重了,我可扛不动啊!” 一路上吵嚷着,三人一齐的往北方走去。 …… 在丹浮境内,云雾袅袅,将那在清池当中所浸泡的人的身影勾勒的有些看不清楚,天帝只着一身素衣,将浑身都浸泡在了太清池水当中,他闭着眼睛趺坐,已经保持这种姿态大概七日之久了。 这七日,尘嚣遵照着他的指使,没有让任何人来此地打扰他的修养生息。 这几日的事情大多都是几位上神一齐处理的,但是大事依旧是指出来了意见,定棺盖章还是得需要神族的一把手来处理,但是这七日足不出户,已经让一些神明有些忧心忡忡,不时的已经有了流言开始言传。 天帝受伤静养这是大事情,但是却无一人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唯一知道的尘嚣神尊却又是一个油盐不进的哑巴葫芦,这段时间无论是多少人前来求见,都被那尊冷面神尊给堵了回去。 但最担心的还是尘嚣。 他守护在此地,已经不眠不休的了七日了。 天帝从来不会闭关这么久,而且还一声不发,当时他被嘱咐将事情办妥回来时,却也是被这一扇门给拦在了外面,天帝出声不容任何人进来,他放在门页上的手呆滞住,从天帝的声音当中,他也是被划分成了不能入内的一员。 这是他第一次被划分开来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那轻薄的门,只要稍许的用力就能震碎,但是他却没了勇气。 七日,在水池子中终于有了动静。 天帝的身姿从水面缓缓的浮现了出来,却毫无声息,他将双眼睁开的时候,那一瞬的清明,似是天际曙光乍现的瞬间。 “天其高,无日月星辰而不成神话,地其阔,无万物百态则不成人间。” 他站了起来,湿透了的衣衫落进了池子当中,化作了丝丝的血融入了池水当中。 素白无骨般的脊背上,却满是天雷柱鞭挞的痕迹,交叠在一处,触目惊心却又似是绽放的凄妍绝伦的花朵。 他眉宇间一直笼罩的黑色的烟气也在他口中吐息之间,而渐渐的消散在空中。但好似不习惯自己的面容被展露在空中,他先将鎏金的面具罩在面上, “看来你这一次是好好的将息了过来。在我的帮助下,你身上被反噬的神力,已经充分的恢复了罢?” 自隔空传来了声音,但是天帝却置若罔闻,他手一挥,赤裸的身体上绽放了无数的妍丽的花朵,将他的伤口包裹,化作了纤薄华丽的衣衫。 “你往日里不愿意理会吾便是罢了,但吾这次耗费了力气助你,你却连一句感谢都没有,岂不是太过于绝情了些?” 那声音当中似是有着不满。 天帝的步伐顿了一下,旋即冷笑道:“哦?这样你会觉得不满和失望吗?那对我岂不是最好不过?” “你想惹怒我?这样对你会有什么好处吗?”那声音严厉的起来:“难道你还想要再受雷霆之怒吗?” “哦?你想来就尽管来便是。”天帝背手侧身:“我这个人素来都是不识时务的,你不是早就很清楚吗?” “哼!” “我这背上的一百七十五道伤,都是你的杰作,但我何曾因为这伤而放弃了我的选择?要我说,你就莫要自找没趣。” 这一番争锋相对的言辞让空气陡然间紧绷了起来。 那声音嗤嗤的大笑了起来,震得天宇激荡。 “我就是喜欢你的这个宁折不弯的脾气,若是旁人,怕是早就放弃与我对抗,但是你是我遇到过最有意思的人,你放心,吾对你的热情还未曾消散,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你就这样继续抵抗我,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快吧!!!哈哈哈哈!!” 那声音渐渐的消散远去,只留下那放荡不羁的笑声,似是锁魂之声,从他的心上狠狠的抓挠过。 “刚刚好好的休息起来就被败坏了好兴致,真是阴魂不散。”天帝蹙眉,赤足从莲花台上走了下来,他的手刚刚碰触到门的时刻,就听到了外面也有细碎的脚步声。 “尘嚣在此,恭迎帝君。” 一如既往的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从门背后响起,他甚至都能想到尘嚣在外是什么模样,这是他亲手精心打磨的人。丹心尚寄混世,清身已入尘嚣,那男子的模样似是经历过万般的刀切磨砺,从刚开始的锐利变得温润。 行是一把笔直的剑,而坐是一颗不动的松,他要的便是这种坚如磐石的信念和一往前行的勇气。 尘嚣若是海浪礁石上的孤标,引导着迷途的人寻找方向。 但是他自己本身始终都是漂泊的孤舟,永远也靠不了岸边。 不知道他们之间,一个永恒的等待,以及一个在波浪之中挣扎却靠不了岸边的,究竟是谁更加可悲呢? 这大概是一个无解的命题了。 门缓缓的打开,自里面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七日不见,他的身形似是更为纤薄了些,尘嚣没有抬头,看着那一双赤足踏在地上,浑圆的足,纤细的脚踝,迎面而来的氤氲的水汽,让他愣在原地。 “陛下,您将鞋子穿上罢。” 尘嚣从一旁取出他的长靴。 天帝走到了长亭之中,坐了下来,却不似以往的慵懒,而是将背部挺得笔直,像是有一把剑贯穿了他的脊柱,让他不得不做出这种紧绷的姿态。 他像是戒备着什么。 尘嚣这般想着,俯身要帮助他将鞋子穿上,而天帝却漫不经心的晃着腿,不知是有意无意的,却总是不肯老实的安稳下来。 扑灵一下,那方才套上去的鞋子就这么又被甩了出去。 尘嚣将鞋子捡了回来,但他还是不肯老实,如此反复再三,他想要将那灵巧的足捉住时,却抬头看到了他望向了远方,那锟铻之巅上仙气笼罩,他的眼眸微微一睁,像是被惊动了枝头的雀儿般。 “那花,即将要落了。” 尘嚣朝着他的视线遥望了过去,见到了他说的那只苏梅花,天帝作为花典太子的时候,对一切花儿都一视同仁,如照顾恋人般呵护有加。但唯独不爱苏梅,将它挪在了后院的角落之中,任凭其生长死灭。 但唯独,在这个时候,他却望向了那只苏梅。 “花落了只会再开,您又何必伤怀。” 乘着天帝将脚下的力道松懈了几分,他紧忙的将鞋子套进了足上。 天帝却眼底蕴着什么悲伤般的,摇了摇头。 “最近可有什么事情?” “西洲处出现了应龙作乱,被西洲之王银禧收服,但他也因此被应龙之毒所伤,怕是要在家休养好几个时日才能复出。” “周武之王与亿丰之主有了些摩擦,边界争端迭起,有一些流亡之族人向神族来请求庇佑——” 尘嚣一边给他磨墨一边事无巨细的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与天帝,他半合着眼听着,悬在半空的笔墨无声而动,天机尽藏。 然而在运用灵气之时,却陡然间感觉到了一丝的滞涩蕴藏其中,他将笔锋尽数收敛,抬起眼道:“这些事情就这样让他们去办便好。” “但方音之事,真的不需要我插手进去吗?那孽畜,怕是不好对付,我的剑正是淬血,与其毒是相克的,若是我不去,怕是会招来方音族人的非议,让我们神族有怠慢他们之嫌隙。” 天帝却道:“此事办妥并不是一件需要你出手的事情,方音那一处,就让玄天兵去即可,这帮将士早已经不问战事已久,先在怕是身宽体胖,早已经丧失了自己应该有的能力,也该让他们去开一开锋了。” “既然您这样说了,那我就马上吩咐下去。” 他往那一处走去时,身形却有些犹豫,只是这一瞬间的恍然,让天帝将他的脚步唤住。 “你可还有未向我禀告的事情?” “并未有……”尘嚣欲言又止的样子,尽数落入了他的眼底。 “既然没有,那你就退下吧。”天帝将眼眉阖住,手中一挥,那丹浮之境内,又生出来了重重的雾霭。 尘嚣站在外,脚步几番的徘徊,最终还是无言的离去了。 …… 第八百七十四章:素落沙漠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他并不是故意要隐瞒这件事情。他在去翼族的时候,所经历的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罢了。 只是在那个时刻,一切都是犹如浮云般,并不是那般的真实,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他的一场魂梦,若是,那地方究竟是何处让他有些流连忘返,若不是,那岂不是翼界还有着他从未知晓的强大力量? 他不会将自己未曾弄明白的事情这样告知于天帝,他能感觉到这是一场艰苦卓著的挑战,他想将此事完美无缺的完成,就必须要再一次探访翼界才是。 …… 千雪与君鲤一行人顺着宿命花的指示前往那一处,却始终不得有所线索,走在了半路之上,清越已经有了颓然之态,昏昏沉沉,脚步虚浮,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苦木还真的是……越来越重了。但是你们是否也该考虑一下我的心情,我们已经连续不停歇的走了一日一夜,我可是人族啊,两位大神!” 千雪丢了过来一计:“这可是你选择的路,我想让你早日摆脱这困苦,就需要你尝尽苦楚来喂饱你背上的牧若,一方面还能磨砺你的意志与心态,作为蜀山的掌门,可不能连这一次的关卡都过不去啊。” “你这那里是将我用以磨砺,分明是折磨我!” “你这就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番心血了。”千雪叹息道:“不过前面就是荒漠之舟了,怕是你这身体也难以支撑将这荒漠横渡,还是在这驿站暂停歇息罢了。” 热浪滚滚,这已经是到了天玄之尽头,黄沙走地,遍布荆棘,而哪一处正是人族的沙漠之地,而另一方却汇聚着一条大河自沙漠之上源源不断向东流去。 却在这极端的景致之中,能够彰显出神的意境来,又似是一种奇妙的汇聚变成了这种景致,却也是神之造手,难解其意。 千雪在自己的额头上搭了一个凉棚,向着远处的河流望去,这河水江畔应当有着绿洲,但早这个河水当中却不能将这四周的沙漠所滋养出绿色来,反倒是沿岸都埋着荒骨,让人看起来望而生畏。 “此地还真是有些古怪,我们去向那些人打听一番。看这是为何。” 君鲤颔首,那驿站处也是有着些人在那处汇聚着,自古以来只要是有着人烟之处就会有道路,只是这一处的道路似与外界有着不同。 这一处的人都是穿着长袍,将面容掩藏在面纱之下来抵御风沙,而形色也匆匆,道路上来往不停的有着各类的面孔,门庭若市,而来往客商,都喜爱在此地来购买物资补充。 千雪走到了一家朴实无华的客栈之内,在里面倒是有着许多人,他们一进去时,却已经足够的扎眼,来往的客商没有见过中原的道士装扮,带着些许探究,将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以往小二都会来侍奉,但是在这驿站,那老板和小二却都在打盹,被清越唤醒之后,那小二不耐烦抬眉指着竖在中央的牌子上道:“我们在此地,若是想吃什么,就自己去做,因为这里除了木番,就没有任何他物可以使用,你可以去找其他带着货物的客商去换,但我先告诉你,这里你有多少钱都没有用,以物换物,才是真理。” “多谢提点。”清越作揖,折身回来道:“看来在这里,我连一口好菜怕是都吃不到了。” 清越满是遗憾的刚刚要站起来,却被一旁落座的人给拦住了去路。 “这位小哥,你若是想吃好菜,不妨将你腰间的玉佩给我,我这里还有些肉食,可是我打算带到上林之中的东西,你这次错过,可就没有下次了。” 那落座的正是那方才打量他们的那一行人,只见坐在里的人站起了身道:“老三,你还换什么东西,这些一打眼就是从原野上来的水乡客,你粗犷的样子可别惊到了人。” 那坐在里面横着刀疤的男子嗤笑着:“老四,你这么说,你才是对这姑娘起了什么心思才是罢?” “对不住,我们三人还有事情,就不劳烦各位了,请。” 清越站了出来,却被一掌给推开了一旁,那老三阴沉着脸颊站了起来挡在了他们面前:“这个小哥,你这样就没有意思了,你也不想想,你们在这里,能走的出去吗?” 他亮出了自己腰际的一把寒光凌厉的大刀。 君鲤站在了前面横在了他们眼前,他在背上的那把剑却让那刀疤脸微微眯着眼,眼底窜过了一道精光。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些不识好歹了?”他站起来慢条斯理的说着:“我们老三可不是强取豪夺之人,只不过以物易物,本来就是这个地方的规矩,我们的肉食可是相当珍贵,老三看上了你的玉佩,我还不愿意,但我可不会轻易放你们走,这样岂不是折了我兄弟的面子?” 那老三满目感动:“二哥……” 他招手道:“我现在改变了心意,我提供给你们这肉食,前提是,你将你背后的剑,和那只玉佩,都给我。” 君鲤横眉冷对那刀疤脸,就在危机爆发之际,从背后传出来了声音。 “都给我停手。” 千雪抬眸,让这帮人有所忌惮的人,居然是一个女子。 她英眉皓目,朝着他们走来,手中还端着一盘肉食,登时散发出来了让人食欲大动的香气。 千雪也不由自主被这味道所吸引了过去。 “抱歉让诸位受惊了。” 那女子身姿婀娜的走了出来,在这遥远的边疆之地,这女子却与旁人不同,穿着只有在藴氲之地才会有的梅色薄纱,似是毫无顾忌这漫天的黄沙,露出半只雪白的胸脯,一抬眼,柔情似水的眼眸里满是春色。 而千雪却注意的是,在这个女子出现之后,整个驿站的人都恭谨了起来,仿佛来临的是夺命的鬼殺,而那方才闹事的几个人,似乎都面色煞白了起来。 “诸位客人,你们这么心急,可是在想念侯娘我做的美食?” “老板娘,您可终于将这菜给做好了。” 那刀疤脸登时将气焰全部收敛了回去,僵硬的露出一个个笑容,那老板娘伸出纤纤玉手往他身上搭去,明明不过是一个弱小女子罢了,但那几个人往后躲避的身姿像是在躲避洪水猛兽。 看来这女子怕是来历不简单。 “来,这是你们换的食物,不要忘记了将我要的货物带回来,否则,今日你们吃下去的肉,怕是明日自己就要成了小青儿的盘中餐。” 那女子像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但是却让那几个人都僵住了身体,连忙点头哈腰:“一定一定,您放心!” “那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那女子转而起身,将一汪水眸落在了他们身上:“哟,这面孔可是稀奇,我们素落沙漠可已经很久没有新面孔到来了,不知几位客人来到这里,是有何贵干?” “我们的目标在北方,要穿过这一片沙漠。” 清越出声后,却不知为何引动了这驿站里的人都嗤嗤发笑了起来。连那女子也忍不住嬉笑起来:“三位客人,不是我侯娘笑你们,只是仅凭你们三人,怕是进去了都得死在里面。” “此话何意?”清越好奇问道。 “你们可知这沙漠是个奇异之地,此地有三幻,水之恨,天之怒,沙之怨,这三处地方,一旦进去不见血是不可能出来,经常是一队二十人马,能抵达此地的也不过四五个。”那美女似是很惋惜的挑起了清越的下巴:“我侯娘是可惜啊,几位都长得一表人才的样子,却千里迢迢来此地寻死。不管你们是有何要事想过这素落,听我一句劝,打道回府罢。” 千雪却有些兴致了:“这三处景致还有些意思,看来此行倒是有点趣味可言了。” “啧啧,小姑娘啊。”侯娘眯着眼走到了千雪面前:“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这小姑娘倒是也胆子大,这么一个美人啊,何必要红颜易老花易催呢?” 千雪露出笑容:“多谢您的提醒,但我们却是非要去不可的,您就无需操劳了。” “看来多说无益,我侯娘也不是这么一个啰嗦的人,你们在这里歇息吧,等到三更时分,会有夜航船出行,到时候,你们便上路即可。”侯娘哀婉着欲走,清越却拦住了她:“为何我们半夜才能走?” “看来你们一无所知,这样还敢来此地?”侯娘眯着眼:“此地只要人进入其地,就会卷起暴风,将人送出,唯有一个办法,就是坐船从素落河上才能进入沙漠,而只有晚上,这夜航船才会从河面经过,你们抓紧时间坐上去,务要慢了手脚,若是跌入了这河中,就会被河水消融。在这个驿站的人,都是在等待那艘航船,你们也就在此地等候罢。” “夜航船又是何物?”清越转而看向了千雪,她耸肩道:“这大概又是沙漠里的奇景之一,但若是想更多了解,还得向本地人打听。” “但本地人也不一定知晓这其中的意味所在。”一旁的刀疤脸一脸玩味的看着千雪,可惜道:“侯娘说的没错,你一个小美女进了那虎狼之地,焉能活着回来,不妨你弃了他们,跟着本大爷我走,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千雪赫赫一笑,转而不理睬他。 第八百七十五章:侯娘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那侯娘说完之后便迅速的离开了,那驿站的人终于才舒缓了一口气,安心的吃饭。 要到半夜才能离开,而外面的黄沙凌厉,清越用自己的木罗盘换取了一间房,千雪想要对这神秘的素落沙漠了解一些,便与君鲤踱步去了外面。 “真是傻啊,待会外面的风沙一起,这来人估计都得要吃一嘴沙子回来。”那坐在了那个一处的几个人摇晃的脑袋,老三见到那刀疤脸却站了起来,惊异道:“二哥你要去那?你该不会真的看上了那个小丫头了吧?” “这需要你来废话?你就是知道女人,难道你没有注意到那把剑,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吗?这可是能在上林换取一条命的家伙。”那刀疤脸道:“现在他们出了安全之地,岂不是一个好机会?” “您的意思是?干他这一票?”那老三眼底泛出来了蛰毒的光:“我陪你一起去!” “可是老三,二哥,你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一旁的小弟似是忌惮着什么般轻声言语道:“这可是侯娘的地盘……” “侯娘,那个娘们确实有些本事,但是在这家店外面的事情,侯娘还没有那个闲心去管。”那个刀疤脸将蠢蠢欲动的拉三给压了回去:“你少来凑热闹,这两个人,还不够我开刃的,你就在这里老实呆着,若是离开的人太多,闹得太过火,说不定会惊动那个女人。” “啧啧。”那老三心有不甘的缩了回去,愤然道:“真是憋屈,我们大漠十三客居然还得在一个小娘们手里畏畏缩缩。” “你可别忘了,大哥是怎么去了的。”刀疤脸冷声道。 那老三顿时噤声,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固然那个是五年以前的事情了,他们大漠十三客一路落草为寇,因为被官府追杀,不得不前往这荒芜的边境讨要生活,而遇到了这个小驿站,坐镇此处的就是那个老板娘。 大哥色欲熏心,欲想将老板娘抢下来做夫人,然后却遭到了反杀,不止如此,他们十三个人,都居然被这一个柔弱的小娘们给制服了。 大丈夫宁死不屈,但是被一个姑娘家给踩在脚下,确实是难以咽下的折辱,老大已经死了,那侯娘却给了他们一个选择,要么送交给官府,要么就去上林,给她换取珊瑚回来。 为了能活下来,他们自然是忍辱负重,选择了进入沙漠上林,最终出来的只剩下了八人,但是都得到了不菲的宝物,固然是牺牲换取钱财,但还是让他们选择了踏上新的征程。 五年之后,十三人当中也只剩下了五人,他们出生入死,在刀口上舔着血活了下来。 而侯娘的存在也是将这一方没有被规矩束缚之地所落得清静的关系之一,侯娘不喜欢兵戈相见,也最恨有人在她的店内挑事,因此常年在这里的人都遵守着她立下的规矩,无论是有什么仇恨,在进了驿站后,都必须其乐融融,和平相处。 “我们和侯娘是合作关系,不至于将自己的后路给断绝在此处,你放心,我会小心处理的。”那个刀疤脸看了一眼天际,暂时不会起风,便拿着刀走了出去。 千雪和君鲤走出去后,看到了这驿站外面所林立的集市,因为风沙很大,他们大多数都是在帐篷之内进行交易,而来往的骆驼和毛驴拖着各类的物资,从他们的身畔走过,扬起厚重的灰尘。 千雪捏了咒语,让他们不落纤尘,千雪在这浓厚的风中嗅到了烤番薯的味道,引着她去了另一处。 那是一个大爷,挥舞着扇子煽动着火苗,在沙子砌好的炉子内,摆放着一排排的番薯。 “给我来三只番薯。”千雪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来了一只绢丝手帕,那大爷瞪大了眼睛摩挲着那手帕,乐的合不拢嘴:“好,好,马上就好!” “这手绢剩下的价值,就买下我的几个疑问,我心中有些疑惑,还望您能够解答。”千雪道。 千雪她首要疑惑的,自然是侯娘的身份来历。 侯娘的来历是一个谜题,在这个驿站存在的时候,侯娘就在此处了,对她的来历大家都有一个说法,那就是从素落沙漠走出来的女人。 她一手建立了这个驿站,而让行走的旅客有了交集和落脚的地方,而后渐渐的许多人就在这里干脆当作货物的交换点,也省下了许多的脚程。 而有的人,干脆也在这里扎根生存了下来,陪伴着侯娘在这里生存着,侯娘也会照拂在这里的人,大家一起的过活,倒也有了些时日了。 而最吸引人的大概就是侯娘的美貌,和她在这里的时候,会有夜航船的经过了。 而她本身就像是生长在沙漠带毒且荆棘的罂粟,有许多人对着她飞蛾扑火,但是她都将那些对她有着不轨企图的人全都一概杀死,不问缘由,听闻他们说,在以前时候更是可怕,只要是有人胆敢吐露爱意,都会被她所杀。 “甚至连说出喜欢都不可以?”千雪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很是讶异:“这确是为何?” “这就是不知道了,但是在以前,侯娘确实极度的厌恶这种男女关系,但是此处偏远,甚至连官府也管不了,那些被杀死人的被扔给了她养的巨大毒蝎给吃了,所以我们才这么对她敬畏。”那个大爷似是也有些心有余悸。 “小青儿吗?”千雪抚摸着下巴:“这还真是有些意思,如蛇蝎般毒的女人,却一直守在此处,这是为何?” “大家都说这是夜航船的指名灯,但侯娘和夜航船有着什么关系,这却无人得知了。” “夜航船吗?”君鲤望着那远处水天一线的素落河,在这里都可以见到那河水滔滔将沙漠给分为两半,这奇绝的景象,也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一见:“究竟夜航船是从何处而来呢?” “夜航船,是这个素落沙漠的仁慈啊,听闻在夜航船上可以遇到一些神怪之事,而更甚,还可以经过上林,说不定还能捡到一些宝贝回来——” “您说的这个上林是什么?”千雪心底一动。 “上林是传闻之中的集市,但不是每一次都会出现的,在那里贩卖的东西听闻都是些无价之宝,而所要换取的,也是要一定的代价。”那个老者看着那阴云笼罩的天,将话头给咽了回去:“天色要变了,我收摊了。” “君鲤,这个地瓜烤好了,给你。”千雪从那个人手中接过来了烤好的番薯,递给了君鲤,道:“走,我们回去。” 他们往驿站走了还没有几步,却被一个人半路给拦了下来。 “哦,看起来你还没有和我们理论完?”千雪看清了来着之后,嘴角扯出笑来:“现在这个天气,可不是能在外面悠闲晃荡的时候啊。能否改日呢?” “小美人,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那个刀疤脸将刀横在眼前:“你们只要做出选择就好了,要么将那把剑给我,要么就死在这里,你们选择哪个?” 千雪哦了一声,故作惊讶:“只有两个选择?我更喜欢第三个选择,君鲤你说呢?” 君鲤一言不发,连剑都不想抽出来,然后摆出来了一个架势。 “看来我们的选择已经很明确了,我们的番薯还要趁热给清越带回去。就不在这里耗费时间了。”千雪晃了晃手中的番薯,猛然一抬眼。 …… 清越在房间当中一直在修行,因为背负着那个苦木的缘故,他已经透支了身体,作为肉身的苦楚,却让他再一次体会到了。 “看来我的学艺还是不够进精。”清越这般说着,让自己的周身贯穿着真气,游走丹田乾坤,而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 一睁眼,却看到了眼前放着一个番薯。 “你可算是醒来了,人族搞出来的这修行还真是麻烦。” 清越刚想要吐糟她曾经也是这么修行过的,如今算是忘本了,却看到了那已经碎成了渣泥的番薯:“……” “样子是有点不成型了,但是味道还是很好的,不要介意。”千雪摆了摆手。 清越很想知道这番薯是遭遇了什么,但千雪已经去摆弄买回来的衣服了,不知他是何事买回来的,固然他们是不需要这些长袍避体的,但是君鲤却将此物不由分说的递给她。 千雪在他咄咄的逼迫下,不得不将这一身衣服给穿上了。 长袍只露出来一双眼睛,而且还是一言难尽的砖色,千雪觉得自己像是被装入套子当中的人般,连走路都僵硬无比。 清越看着她的样子,幸灾乐祸的吃了满嘴的番薯泥。然后也接受到了君鲤关爱的眼神和另外一套黑不溜秋的长袍。 “……我也要?” “财不外露。”君鲤不由分说将衣服扔在了他脸上。 半夜的泠泠之风带着喧嚣自远处拂来,而早已经准备好了的众人在驿站前方等待着,侯娘站在最前方,看着眼前的沙滩上忽然出现白雾蒙蒙的河水,在驿站的侧畔,一只自远处而来的巨大船只无声的拨开重雾出现。 第八百七十六章:夜航船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空中似是传来了宏荡的钟声。 “当——” “当——” 清越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庞然大物逐渐的靠近,身畔却有人强力的将他挤到了一旁,原来是那个老三扶着刀疤脸从一旁走过,那刀疤脸不知为何竟然满脸是伤,见到他手中还拿着番薯的时候,登时一惊,蹭蹭往后逃去。 清越看了一眼啃了一半的番薯不明觉厉。 那侯娘转而落在了他们眼前道:“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了,待会在钟声落下,那夜航船会从这经过,诸位能不能登上这个船,进入素落沙漠,就看诸位的造化了。” 她说完之后,便一袭红衣落在了那房屋顶上,静坐观看着他们的举动。 那几个人早已经行走了多年的江湖了,对这个夜航船的规矩聊熟于心,他们摩拳擦掌,准备要大展身手,却看到了另一旁的千雪他们,那老三愤然不已。 这可是让这三个人吃苦头的好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二哥居然是被扔了进来的,好端端的一张俊俏狂卷的连居然打成了猪头,二哥能忍,他怎么能忍得了? 那夜航船从他们的面前无声息的略过时,那老三故意没有提前走,而是等待着那几个人准备将绳子勾住那船只时,他猛然一脚窜了上去,而回身将那绳子给砍断了。 “哈啊哈哈!!!你们就在这里再等一年罢!!”那老三狂笑着挥手远去。 清越因为绳子折断,身形一晃,差点掉入那素落河当中,在电光火石的一刻他用绳子将那房梁勾住,固然是自己被悬在了半空之中,但是那衣服下摆倒是进入了水中,撕拉一声,那水居然将他的衣摆给灼烧殆尽了。 那个老三还在自己为报仇还在兀自沾沾自喜的是,身畔忽然间传出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吓得他登时面色僵住。 “原来这就是水之怨吗?”千雪站在船头往下探去:“这水中好大的怨气。是诅咒之水。” 自水中伸出来了无数只白骨之手,抓住了悬在半空岌岌可危的清越。他登时一愣:“救我昂!!” “这点小事情,你自己完全可以解决不是吗?”千雪和君鲤站在船上,对着他笑眯眯道。 “你们是怎么上来的??”那个老三对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他们身畔的两人露出惊恐的表情。 千雪笑而不语,将从清越手中顺来的番薯塞进了他的嘴里。 清越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气喘吁吁的提神凝力,转而脚下翠然生出无数莲花,万千莲花开道,浩然之气涤荡鬼森之怨,清越反身踏碎了一地的水泽,身形自半空缓缓而降,落在船上。 “很好看的开场,好一个莲华开道。”千雪由衷的给他送去了掌声。 “若是你们能帮我一把,我就不用这么费劲了,这背后的苦木实在是拽的我不得不要用这方式。”清越对他们的见死不救耿耿于怀。‘’ “别这么说吗。我不是说过了,你背上的苦木与你所经历的劫难是成对比的,这是你自己接下来的天命,我们也不能违背给你这顺便之力。”她打了个哈欠:“再者说了,你不是绝加觉得这苦木沉重了些吗?我们想尽办法在路上给你磨炼,以免让你积累劫数,到时候反累自身,你不道谢就算了,还来怪罪于我。唉唉唉。” 这三个叹息确实有一股惋惜之情在其中,动之以情而晓之以理,君鲤都不好意思安慰他什么了,看到了在船离开那驿站之后,大约有十一人上了船,其中五人是那大漠行者,加上他们三人,还有三人,一直都安静的在驿站待着,浑身包裹在长袍之中,却始终不曾出声露面。 “看来这一次路途上倒是不会无聊。” 君鲤轻声道。 “这水是冥界之水,却不知为何从鬼族里出现在此处,还真是有些奇怪。”千雪低声对着他道。 “此事是否要通知鬼王一声?”清越满是担忧道。 “鬼王吗?……”千雪想到了当时他们在鬼族的遭遇,鬼王已经消失,而现在接手的,还不知是何人,这冥河之水,在这说法当中,想来已经存在已久。 就是不知是和缘故会让冥河之水来到了人族之地。 静心观望这夜航船,正是承着月色,一路踏着星河与粼粼之水,往素落沙漠之中行驶而去。 这船足以承载千人人,身躯庞大,分有三层,船诡早已经折断,而船体也像是受过了海浪侵袭多年,尽管当初应当是一个极其瑰丽其豪华的船只,但在长时间内,这船已经受到了腐蚀,现在居然还能保存至今,已经是一个奇迹。 “这水之怨已经见识过了,就是不知道所谓的其他两观,能否能让我不无聊。” 千雪倚着那破旧的船体,这船只上的人也不去船内,而都是坐在甲板之上,那五个人都面朝着那房屋,按理来讲在船上应当不会遇到什么危机,但是他们都是严阵以待,似是防着那里面有着什么东西扑出来将他们吞噬。 “哼。”听到了千雪的声音,那老三像是嘲笑一般,冷哼出声:“你们就这么等着吧,在素落沙漠当中,处处都是死,你也就这个时候能有了口气说话,待会若是遇到了什么,可别要吓得屁滚尿流。” “你说了此话,想来是有过这等经验了?”千雪挥舞着扇子,含笑反问道。 “你!” 那老三还想暴起,但被一旁的刀疤脸给摁住了:“你不要惊动了那帮东西,你想作死吗?!” 这一声厉喝让那五个人都面色阴沉了下来,那老三居然也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前不久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三位尊驾不要再怪罪与我们。此物是赔礼,还望三位尊驾收下。”那个刀疤脸居然一转态度变得对他们恭敬有加,让清越大开眼界:“你们这是干了些什么?” 他问的自然是千雪,君鲤是一个不喜欢惹是非的人,而妖王就不一样了,她倒是喜欢捉弄这些有眼无珠的凡夫俗子以此为乐,千雪道:“这次可不是我惹得罪过,你倒是可以问一下他们做了些什么才是。” 那刀疤脸看着清越转过了脸茫然的望了过来,他捂住了自己脸上还未消散的肿痛不语,让清越倒是明白了几分,而他执意要将此物赔礼给他们三人,似是若不收下,他就一直就纠缠,清越见到那东西也不过是一枚梭珠,也只能叹息着收了下来。 “在度过盲山之外,就是拂晓之云山,那里会有着奇景,还望几位不要错过。”刀疤脸又热心的介绍了起来。 “云海么?”千雪收起来了扇子,转而往天际望去:“要说云海,这云怎么如此的眼熟,是不是在我们的脑袋上一直漂浮了许久了?” 千雪指的便是那契约之云,她望着君鲤,君鲤却轻描淡写道:“想来应该是你看错了罢。这云那里会有跟着人走的道理?” “也是。说不定是我眼花了。”千雪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看着那浮云袅袅。 远处却猛然出现了腾腾的黄沙滚滚,而风起云卷,沙漠里的天气也是无端变化万千,那几个人见到黄沙飞起,连忙将几个人捆在一处,然后死死的绑在桅杆上。 那两个人似是也预知了危机来临,两人便消失的也快。 千雪望着那滚滚沙漠,道:“这沙漠倒是有一种浪潮之感,在这水涨船高之际,我们也该随着浪潮而起,以免自己被吞没了才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清越努力稳住身形问道。 千雪岿然不动:“自然是与沙之怒相互抵抗一下了。” 她这般说完,一跃身站在了桅杆之上,见到了席卷而来的风暴,因为狂风之怒,这素落河水也不断起伏,那沙子在袭来时,犹如翻涌起来了巨浪,千雪见到漫天扑来的沙子,凝神一动,将那冥河之水倏然而起,掀起来了万丈波涛。 这沙之怒和水之怨,相互起伏,犹如纠缠在一处的两只怒龙,互相撕扯想要将对方盖住,千雪操控着船只踏浪而行,猛然一拥而上,居然挟着风浪袭上了那漫天狂沙。 天色犹如末日降临般,阴云坠坠,隐约有倾颓之势。 而那船如利刃般自中将那山川划过,猛然激起来水与沙的重叠冲突,而在他们互不相让的时刻,将那怒浪之力所借助,而轻巧的从浪头之下跌落。 这一场借势而发的方式巧妙化解了遇到的沙之怒,让风暴挟着冥河之水互相侵吞,但是暂时没有了水,他们的船只也行走不了,只能在那一处搁浅。 千雪似是意识到自己将水和沙子的陈年旧怨给挑拨的有些大了,她从那桅杆上落了下来,抬眼看着那纠缠不休的身影,唉声叹息:“这下可有的等了。” “您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挽回一下吗?” 清越站了起来,抖掉了满身的沙子。 “我是属于擅长挑起是非,你见过什么妖魔鬼怪还有从良品善的本事?”千雪笑的温良。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清越想来自己确实有点为难妖王了,转而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无言的君鲤,不知道这位大神内心是不是又开始了无休止的翻涌了。 第八百七十七章:上林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而在一旁的五个人因为被那猛浪所拍晕,方才缓缓的醒来,一见到声势浩大的场面,登时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这,你们看,这是什么!!” “你难道对这个也不了解吗?”千雪翻了一下眼睛:“这不就是你们口中的奇景。” “这,二哥,这,上林!!”那老三一用劲生生的居然将绳子挣脱了下来,冲到了最前面连声一叠的喊着。 “上林?” 千雪对此有些狐疑,望过去,登时了然,原来是在沙子与水的纠缠之下,不知从何处升腾起来了浓重的烟雾,那冥河之水在热度的烘烤和压迫之下,居然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真气升华。 这算是两方互不相容,然后最终导致了双方的相融。 那升腾起来的巨大的雾气,将那狂风与水的哀鸣之声渐渐的消融,而从这之后出来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沙漠之上,出现了只有在水乡才会有的浓重的雾气。 而那五个人都激动的抱在了一处,让千雪甚至怀疑他们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那刀疤脸还真是含着泪水:“真的,这一次真的能遇到啊!!!我就说我们来的值得!” “你们在这里为什么如此激动?”清越不解的问道。 “这可是沙漠里更是难得一见的景象,是上林啊!!!” 千雪算是有些明白了,在三幻象出来的时候,这水汽和沙子之间所不容生出来的雾气,正是产生上林这种幻境的条件,但是因为触发的条件很难,所以并不是每一次来都会看到。 “你们说清楚些,上林究竟是什么?”清越看着他们光激动地抽筋,却连个话都解释不清楚,就心底着急的慌。 “上林是宝物之城啊!!” 老三激动地伏地大喊着。 “宝物之城?”千雪更是失去了兴致:“原来是雾气之城,想来与海市蜃楼是一般的构造,你们这样的激动,可是能从这上林之中获得什么宝贝不成?” 君鲤却一直注视着此地,他猛然间眉眼一竖。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刺激了他的脑海,他似是想到了自己曾经所处在一片荒山大漠之中,看着远处那巍峨嶙峋的城池。 “孔雀……”君鲤忽然间像是呓语般的,说出这两个字来。 “你在说什么?”千雪有些好奇的问道。 “孔雀——”君鲤难得可贵的没有理会他,而是激动地将船只抓在了手中:“孔雀!是孔雀王朝!” 千雪心底猛然一惊,她似是在何处听到过这个词语,那个时候她满是娇羞的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给君鲤一一的看,而他手中拿着那个打不开的奇怪材料所制成的盒子,正是她父母给她的遗物。 “我曾经见过这种类似的材料所制成的盒子。” “那这个材料你是在何处见过?” “……孔雀王朝……孔雀翎。” 千雪也同样的被这个记忆所刺激到了,两个人一时都陷入了记忆的交错之中,面色都煞白了起来,倒是吓得清越不知如何是好:“诶,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千雪及时的将自己的记忆收住,这是她与君鲤的过去,她已经决定不再去追寻了,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却被君鲤说的话给刺激了起来。 “此物……你可还记得?” 千雪抓住了君鲤的手,她穆然像是回到了当初自己焦灼不已的心情上,固然是过去了多少年,她还是对自己的身世一直都想要探究到底,而当初父母留给自己的遗物,是她唯一可以追寻自己在人世的基础。 “上林,应当都是孔雀王朝了。”君鲤将自己的眼睛捂住,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笑了出来:“这里,原来就埋葬在此处!我究竟是为何会忘却呢?” “你对此处有记忆?可是来过,发生过什么事情?”千雪问道。 他们之间都有着很长时间的空白期,许是在这个时候,她并不知的时刻,在这里,君鲤发生过些刻骨铭心的事情。 “都过去了。”君鲤却似是不愿再提,要真的说,其实在这里发生了故事的人并不是现在的自己,那应当是他前世的记忆,作为【】时期的自己。 而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在找到了那个将自己卷到了奇异之地的阵眼之中,自己所见到的景象。 而这些都还是水中镜,雾中花,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世界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他也不确定那个阵法是否还存在于那个地方,但是循着记忆,却让他对这一片沙漠开始熟悉了起来。 “孔雀翎就是葬在此处。”君鲤道:“天意冥冥将我引到此处,怕是有所寓意,我们就去上林罢。” 千雪点了点头,她还从未想过她的身世之谜还有能被揭开的一日,倘若这是真的—— 千雪觉得自己的胸腔里像是涌入了什么情愫,似是悲哀,似是怅然,只是觉得不过是隔日般,两人却已经不是能够并肩站立的关系了。 一场红尘事,究竟将多少心要碾碎,才能化作不动之山,任由时间萧索蹉跎? 那厚重的雾气将他们劈天盖地的吞噬。 在进入那雾气之中时,身形却犹如羽毛般轻盈了起来,那只船居然在茫茫雾气当中起航,而那雾气中,隐约传来了嬉笑欢快的歌声。 那五人激动的往云雾之中跑去,而君鲤将她的手握住,前途不知是什么,他们不能够只身入此地。 而清越,只能愁苦的将背着牧若的篮子再一次捏紧了些。 上林之地,拨开重雾,却是萧瑟荒凉的地,那些嬉笑的声音,却是风吹过枯骨之后落下的靡靡之音,一路上满是白骨累累,而样子却并非是遇到了战争祸事般逃亡,而像是在寻常不过的一日,那千百骨头各有姿势,似是爆发了什么事情,让他们一瞬间被毙命。 而这茫茫的黄沙将他们的尸体所掩盖,倒是相对完整的将那孔雀王朝的不复的繁华保存了下来。 千雪往里面缓缓的走着,看到那枯骨上面还留存着宝石等物,那五个人就是来到此地,将宝物取走,大发不义之财的。 “还真是扰乱了生灵安眠啊。真是罪过。”千雪思索着这般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了为何此处与冥河相连了。” “哦?不知你有何见解。” “你可还记得鸢玑?”千雪抓着了他的衣摆,却匆匆将他往前扯了几步:“就是那位从鬼族逃出来的公主,最终嫁给了人族的王,最终却抱憾终身的那个公主。” “这我怎么可能忘记?”君鲤明白了千雪扯着他袖子往前走几步的意思了,他往后看去,清越依旧是吃力地在迷雾之中行走着,不时的驻足安息亡魂。 “此事只是我的猜测,暂时先不要告诉清越的好。”千雪也将清越看了一眼:“此事事关他的母亲,若是无端的将他卷入,怕是又会挑起故人往事。” “当初鸢玑就在此处开的界。”千雪将那沙子捻在手中:“这冥河应当就是当初开的鬼族与人族的地界裂缝,所造成的冥河汇入人族。” “孔雀王朝的人死的着实不同寻常。这术法倒是有些像是鬼族的夺敕之阵,就在一瞬间,将大批的魂魄拉扯到鬼界,这种事情,怕是只要鬼族才有这等本事。” 千雪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忽而间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凄鸣的尖叫声,几个人都神色一怔,往那一处奔去,远见两个人在地上哭泣哀鸣着,旁边围着那个刀疤脸。 “发生了何事?”千雪瞬移到了他们面前,和那个人对上了眼,吓得那刀疤脸再一次一颤:“你!!” 千雪眼睛扫到了他手中拿着的那只手镯,正是从眼前这个枯骨手上卸下来的,而一旁的哭泣跪着的二人,却死死的捏着手镯另一端,两方僵持不下。 “你放开,放开…!!” “你们这两个家伙,知道什么是先来后到吗?这是我先看上的!”刀疤脸故然对千雪上一次用番薯将他一顿胖揍的事情记忆犹新,但是面对着这个价值不菲的手镯,他的匪气和狠厉登时爆发,誓要鱼死网破。 千雪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有些讶异,这两个人,居然都是孩子! 大概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清亮的音,在这里似是穿透厚重墙壁的刀刃,而其中带着的哭腔,似是此物对他们来讲并非是眼前之利罢了。 想来这孩子居然胆敢来此,想必也是有着什么因果的。 千雪将那手镯捏在手中道:“你们先将此物放下,暂时由我来保管可好?” “凭什么?这可是我的宝物!” “你胡说,这,这分明是!” 那个孩子正待要开口,另一旁的孩子顿时将他的嘴巴堵住了。 “我不管此物是谁的,现在就是我的。”千雪没有任何的耐心在这里和他们讲道理,何况这也有违背她作为妖魔的传统,因此大大方方的抢了过来。 “你!!”那男子气节,抽出背后的刀朝着他们砍来,千雪将那刀用双指夹住,冷笑道:“你觉得你对上我,有什么胜算吗?” 刀疤脸愤然的瞪着他们,愤怒的青筋暴起。但权衡再三,还是无可奈何的放弃了,怒气冲冲的走了。 第八百七十八章:两个孩子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真乃时务者为俊杰。”千雪将那镯子那在手中打量,这镯子确实是个宝物,她看到那两个孩子露出来了怯怯的眼神,眼巴巴的瞅着那枚手镯,似是觉得她长得人畜无害,小心翼翼的开口:“漂亮的大姐姐,能不能将这东西还给我们?” “看来还是两个嘴甜的小家伙。”千雪被哄得心花怒放:“你们不像是来寻财之人,究竟是那家的孩子,居然这么胆子大,跑到这个鬼地方?” 那两个孩子面面相觑,却怎么问也不肯说了。 “看来还是个警戒心很高的小家伙,算了,我对这个东西也没什么兴趣,就还给你们好了。”千雪将那只镯子刚刚要递给那孩子时,却骤然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诶,这镯子怎么不见了?”千雪惊讶道。 那两个孩子被吓得面如土色,刚才要进来这个地方,他们一路都是拼着最大的勇气往前前进着,本来精神都一直紧绷着,又遇到了这种神怪之事,更是吓得无所适从。 “哥哥,在,在这里!!”背后的那个孩子拽着前面的孩子,颤巍巍的往那个枯骨的手腕上指了过去。 那只被岁月蒙了太多灰尘的镯子,在月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啊啊啊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登时穿透了重雾。 千雪捂着耳朵,有些无奈的看着两个被吓晕过去的孩子,君鲤走了过来,他方才去循着记忆找了些地方,但是却没能有什么收获。 孔雀王朝,在他的记忆当中,不过就是一个繁华的都市。它神秘和难以摸索的点,都不过是过去辉煌之后落寞的余晖,而当时让他在意的,不过是那个被称为镇国之宝的神器孔雀翎罢了。 此物若是有迹可循,那便是更好了。 就是不知道在他离开了这么久,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一夕毁于一旦。 千雪将那镯子的事情告知给了他,君鲤将那只镯子捏在手中,看着那镂空的花纹,倒是露出来了一丝了然于胸的笑意。 “这小家伙们的来意,我知道了。” “什么来意?” 君鲤却笑而不语,千雪难得吃了个闷葫芦,哼了一声,道:“这可怎么办?我只不过是想要吓吓这俩不知外面世界有多残酷的小公子们,结果就这么晕倒了。” 君鲤将这两个孩子抱了起来,道:“他们估计还有没有收集完全的东西,我们再往里走吧。” “究竟是什么东西昂?” “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清越一路上都在以咒语将这些魂灵安息,累的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了,这是他选择的苦楚的路,正如千雪所说,这苦木一旦背负起来,他的路程将会历经坎坷。 君鲤也这么背地里告知过自己:“此苦木有着劫数,一般人背负怕是终生都会受到其影响,但是你不同,你是半身鬼王,算是以这种方式抵消了诅咒,但要受的劫数只要历经之后,就能摆脱其影响。但是逃避只会累积劫数,所以你与其被动等待,还不如主动出击。” 清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这苦木越来越重了,是不是也象征着他的劫数有所消磨呢? 但就是不知这背后的人何时才能苏醒。 汗越来越湿透了背部,他连走路都有些艰难了。 “消耗了法力去超度亡魂,背着这苦木,还是有些吃力了、”清越正待要坐下时,却感觉到了脚边有什么在拉扯他的裤子。 在这个地方,容易滋生出来各种幽冥古怪之物,何况他是能将在此地的怨气捉清之人。清越已经见怪不怪,任凭那些白骨朝着他索求解脱,而那白骨将他的拽住之后,却带着怨恨憎恶,猎猎发狂之姿态。 周遭都开始了暗潮涌动,无数的白骨自地面往他的脚下攀爬而去。 清越在静心,眼观鼻鼻观心,不以幽冥之怨气所困,朗声道:“在下不过是路过此地,将这些怨气清明,并未动你们的任何财物,更不会起什么贪念,为何诸位要这般待我?” 他静心听着,似是能感觉到这来历不明的怨恨,要将他千刀万剐,清越不明,又再一次问,又听到了哭泣声:“杀了他——杀人凶手——终于找到而了——” 清越睁开了眼,却看到了自己已经身陷业火劫坟之中,那白骨泠泠,散着森森鬼火从远处往他这里汇聚着,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扭曲着身体往他这里耸动。 这乍一眼看起来有些可怖。但对于见识过各类妖魔鬼怪的君鲤来讲,在他眼中不堪一击。 但是要将这次鬼火全部扫荡干净,那么原本在这里受到魂火劫难的魂就要消失,但若是不防备,此物也足够让他耗费更多的灵气去对付了。 不能杀,只能退。 他觉得着实难受, 一方面放不下所谓的仁心,一方面却将自己陷入了两难之地,这确实十分的不明智。 清越往背后退去,而后面的退路也早就被堵死,用白骨铺成的路上悠悠的飘荡着魂火,悲戚幽咽的哭诉从枯骨当中传来,如泣如诉。 “诸位,你们大概是找错了人。”清越一边用符咒展开结界抵御来袭,一方百思不得其解,他与这素落沙漠并未有任何的交集,就算是此处是孔雀王朝的遗址,和他蜀山有什么关系? 他可从来没有将蜀山的子弟往此处派遣过。 “可恶的家伙——” “我们死不瞑目——” 清越断断续续的从那些幽魂的口中得知了些线索,大概这孔雀王朝是被什么邪佞之力一夕之间颠覆,自此后,巍巍然不可一世的繁华王朝便这么在历史当中化作了风沙被埋没。 清越不知道这怨恨是不是让其他的人也陷入了两难境地,连声催促询问在迷雾之中的妖王和神尊,但却未有回应,以他们的本事想来并不会陷入泥沼,但是让他在意的是,这些恶意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来也只能寻找线索了。” 清越周身笼罩起来白光,将自己与魂划分出一道屏障,抬脚往里面走去。 千雪和君鲤带着两个孩子往那废墟深处走去,在这大雾弥漫之下,所展现出来的遗址竟然比之前所误打误撞遇到的薄雾所展现的更是完全,那五个人几乎是疯魔了,一个劲的往里冲,似是要找到传闻之中的孔雀大殿。 而在君鲤和千雪眼前缓缓浮现的正是一个森罗大殿,耸立在沙漠之上,就算是已经过去了多年,被洗去了铅华,但以及能窥见当年不凡气度的王朝痕迹。 千雪往里面走去,却听到了背后传来了小孩子呜咽的声音,那个弟弟似是先醒了过来,见到自己被陌生人抱着,君鲤又是那么一副见人吓人,见鬼吓鬼的可怕样子,在阴森的光线下更是可怖,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救命!!” 君鲤将那个孩子放了下来,另外的哥哥也似是看准了机会从君鲤手中挣脱,转而撒了一把沙子,那孩子拼命的往前跑,又迎面撞到了笑里藏奸的千雪,一时间吓得面如土色,生无可恋。 “我知道你害怕什么,这家伙长得是有点吓人,不过他可以抱着你们走了这么久,你们好歹也该有些感激之情。用沙子,可就有些过分了啊。” 千雪将扇子一收,眼底里带着一丝严厉。 小孩子瑟瑟发抖抱成一团:“我,我们,不要你们管,走,要杀要剐,你,你们随意!” 千雪唉声叹息走了过去,对着君鲤道:“看来这帮小孩子不怎么想要呈了你我的恩情,那就将他们放在这里,自生自灭罢?” 君鲤颔首,将那手镯递给他们,道:“不过森之宝的存在,你们还是务要用命来证明,待到雾散,你们就会被扔在沙漠,趁现在还有时间,顺着那光线走回夜航船罢。” 刚要走就被那孩子抓住了裤腿,他带着惊异:“您知道什么是森之宝?” “传闻是从九色之鹿自沙漠而行八百里,一路上洒落绿荫与宝石,最终形成了中原之绿洲,而那九色之鹿就是从素落沙漠走出来的,这在中原应该是个家喻户晓的故事。” “你倒是知道的多?”千雪有点惊讶的望着侃侃而谈的君鲤。 他沉默不语。 “是的!”那孩子眼神闪闪发亮:“这个故事就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将故事和现实联系起来,而且还不顾危险的走到这里,你们是不是太过于幼稚了?”千雪冷声道。 “不,一定存在九色之鹿的!”一旁的哥哥却拉下了衣服,笃定的抓住了他的手:“我们的样子,就是证明!” 千雪被惊异到了,往前走了几步,将那孩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在他们的额头处长出来了奇异的鼓包,顶端隐约有着蓝色的荧光,像是鹿的顶角一般。 “这就是证明,我们是九色之鹿的传人!” 那孩子笃定且带着自豪的说道。 千雪却嗤笑了一下:“就凭这个?我也可以解释这是你们家族一直遗传下来的奇怪病症,只是因为形似鹿角,你们就真当自己是什么九色鹿的后代了?” “不是!!还有我们的母亲——” “阿杜,你莫要再说下去了!”那个哥哥将弟弟的嘴巴堵住了,抬起眼来少年的眉宇之中带着隐怒:“他们大人何时听过我们的话?他们只会嘲笑我们,你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感情了!” 第八百七十九章:戏弄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半缘修道半缘君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这是有趣,我倒是有点想听了,你要不说来,正好也可排解我的无聊。说不定哄得我心情好了,我们还能帮你。” 千雪点着他的脑袋,那哥哥蛮力的将她推开了:“我们已经历经千辛万苦也走到了这里,这件事不需要任何人来帮我们。哼!” 说着,傲娇的撇着嘴巴,抓着弟弟就往里面走去了。 千雪眯着眼望着他们的背影,君鲤道:“你既然想要帮他们,又何必要这么逗弄他们呢?” “我喜欢欺负小孩子,难道不行吗?”千雪说的理直气壮,让君鲤哑口无言。 两人往里随着那孩子走去,在那孔雀大殿之上,已经被厚重的沙子所掩盖住了,那孩子不断的抚摸这墙壁,想要将那扇沉重的历史大门推开。 君鲤一挥手,那风沙袭来,将地面的灰尘全部席卷了起来,大殿之内倏然一亮。 “这,这是大哥哥的法术吗?你们是修行之人?”那两个孩子被吓到了,转而崇敬的望着君鲤。 “我们可是蜀山来的道士,这下你们可愿意相信我们了?”千雪道。 那孩子打量了一下千雪,似是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树上也有女道士?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可是编外人员,也承继了一半的衣钵。” 显然那两个孩子并不相信她的话,转而又激动地抚摸着已经展现出来原貌的墙壁,孔雀大殿是由黑曜石所堆砌而成的,且还镶嵌了许多的宝石作为点缀,壁画更是巧夺天工。 在这壁画当中,可以留存很多关于王朝的轶事。 千雪抬头观看着壁画,这些颜料都是参杂了水银,再用纯金锁边,颜料都能历久弥新,不受凡尘所累,除却了斑驳掉落下来的地方,居然还能大概的看出这其中的内容。 “孔雀王朝传闻是西行王所建立起来的,当年的西行王遭遇了家族内战,不愿意再陷入战火之中,便带着族人从中原一路跋涉到此,在无尽的沙漠之中行走,族人都一个个受尽饥渴暴晒而死,在那个时候——” “九色鹿!!!” 君鲤的话被那孩子打断了,他兴奋的指着远处的那个壁画上,在无际的沙漠之中,露出来了一只发着七彩光芒的神鹿,而下方是已经身陷地狱的众人,在地狱的灼热之中受尽了折磨,却还在努力的往上攀爬,想要寻到生的希望。 而那沐浴着神光的鹿,面对着诸多向着它求助的人,慈悲的站住了脚,它耗费了自己的神力,将他们的性命援救了会回来,而且不止如此,他们在那神鹿所站的地方,还挖掘到了金矿。 这就让孔雀王朝在这里扎根了下来。 他们越往里面走,就能看到更多的壁画,上面都是一些飞翔的仙人,似乎他们将这只神鹿奉为了神明,而神鹿却没有留在这里,而是在每隔十年间会出现一次,降下福瑞。 孔雀王朝在这里繁衍生息,最终变成了一个庞大的都市。 “但是我很好奇的是,为何这里被唤作了孔雀王朝,而不是神鹿王朝呢?”千雪走了几步,一针见血的问道。 “这件事情,在这些壁画里应是没有记载的,但是我在知道孔雀王朝的时候,它便是唤作这个名字的,你要是想要问它的来历,这两个孩子应当是知道的比我更多。” 听到了君鲤的声音,那个哥哥得意的转过头来看了千雪一眼,满脸都是你想知道吗?你来问我啊的神情。 千雪浅浅一笑,将扇子折开:“这件事情有何难猜?你们当初所唱的那一只童谣,就已经将这段历史很明确的说了出来。” “哦?” 那两个孩子愣住了。 “门中枝丫,树中鸟巢 三只在窝,一只飞走。 远在天际,大海妙波。 永生飞跃,无枝可依。 ” “你们所说的那个神鹿,确实应该是存在的,而且是一个女子才对。”千雪缓慢的踱步:“是这素落之荒漠所孕育的精灵。像是这么的极端的暴风沙尘之地,确实会受到神的垂怜,给与误入此地者一个生还的机会。这应当是神族常常会做的播撒福泽的事情罢?” 千雪将目光朝着君鲤投了过去。 君鲤神色不动。 “在这一片地方孕育的精灵,在救下了这些子民后,却还是受到了干涉世俗的报应,救了一两个便是罢了,但是这么多的魂魄都被牵引了回来,这确实是一件会遭到反噬的罪业,神鹿会这么做,怕是因为别的原因……譬如说,她爱上了西行王。” “哦?这个解释倒是别具一格。”君鲤抚摸着那金丝的壁画:“若是神鹿真的这么做了,也难怪这沙漠当中的风这么喧嚣。因为身为一方神主做出的决定,会引动整个沙漠受到影响。” “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而也是这两个孩子给我的一点启示。”千雪俯下身,对着那个孩子道:“你们手中的镯子,上面的雕花,是否有着其他的涵义?” “哼!”那孩子别开了脸,蹭蹭的跑到了君鲤的身边:“我可以把事情给你说,但是我不要那个奇怪的大姐姐知道。” “看来我是被讨厌了啊。”千雪无可奈何。 她朝着君鲤点头,然后一人往里面走去。 这壁画当中所画的也只有这些,许是很多的事情,都是掩盖在这浓墨重彩之下,那孔雀王朝的人,对于神鹿的尊敬,已经到了一个近乎于神的程度,但是这对于神族来讲却不是一件好事。 神族是受着人族的供奉和听从其祈祷才能诞生和延续生命,而这里对神鹿这个精灵的崇敬,让它近乎于神,却也是一种捧杀,更何况它还有着可以将这么多生命救回来的能力,这对于当时的神族,确实有了僭越之嫌隙。 这神鹿也是很聪明,没有将自己的踪迹暴露出来,十年一次的见面,这也许是它在神族的监视和防备之下,所能做到的最大的程度了。 …… 清越往里越走,却不得不要承担起来越来越强大的恶意,这些恶意让他举步维艰,生死难辨。 清越满身都是汗,将牧若放下来的时刻,那鬼似乎都发出来了哀痛,嘶吼着想要将那牧若包围。 “嗯?” 清越有些疑惑了,难道这些恶意所冲着的人并不是他,而是背后沉睡的牧若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在此,这苦木被玷污,那么千雪和君鲤所付出的努力就全部付之东流了,他必须要保住这苦木。 清越咬破了血,在纸上画上了符咒,将那裹尸布再一次的加固了封印,那鬼魂在碰触到了他的血的时候,却没有被隔绝开,而是化作了一道光芒消散了。 难道他的血有净化此魂魄的效力? 清越看着自己的手,他的出生一半是鬼族的血脉,这血脉却何时有了这等的作用。 “若是这样,我说不定能找到一个好办法。” 清越将还流着血的手,朝着其中一个扑面而来的鬼魂伸出了手,那白光乍现之中,他抓住了一截手臂。在那魂体消失的那一刻,他及时的松开了手,然后将符咒贴在上面,强行的逆转了一次阴阳。 但是那一截手臂却因为那尸骨早已经分崩离析,而只能是一只手在地上匍匐爬行,清越道:“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要说,或者想要带我去何处,能否在地上写出来?” 那手臂迟疑了一下,然后在沙子当中写下了:“求你救我们。” “你放心,我既然来到此地,自然就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那只手臂弯了下去,像是在作揖道谢,然后用两只手指在地上走着,往里面去。 清越见状,也随即跟了上去。 …… 千雪一边走,一边能听到那些孩子的讲述的故事。 那些孩子所知道的,也只是父辈流传下来的故事而已,但是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脉络可以寻觅。 当年的九色神鹿,正是镇守着这一方的精灵,这里的沙漠孕育出来的生命,却一次次的被风沙所掩盖消磨,心性纯良性的九色鹿于心不忍,也难以违背这个将自己的孕育出来的扎根的土地,也只能偶尔救出误入沙漠无法离开的旅人。 但是这也让九色鹿的传说被流传了出去。 所流传出去的部分,被人添油加醋,也就成了这里是神的故土,得到九色鹿者就能得到天下,也引来了一些人不断来寻找传闻的九色鹿,意图要获得江山。 这些踏上了土地的人给这里留下了许多的鲜血和怨念,让这沙漠的杀心更重。九色鹿不得不离开此地,让素落沙漠能够自然的净化。 化作了一个姑娘的九色鹿,被大漠封印了记忆,就这样被迫入了尘世间。 她生于大漠,眼睛如琉璃般散发九色之光,在一路风尘之中,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直到她被骗,差点误入红尘污秽之地,遇到了生命之中的转折点。 有个王爷看中了她眼睛的独特,想要将她供奉给当朝皇帝,因此将她买了下来,收下来当了养女。 她在那位王爷家长了五年,与王爷的少爷青梅竹马,成了一对璧人,而九色鹿也长成了楚楚动人的姑娘,少爷想要娶她为妻,而那位王爷将她培育到了这个地步,就是为了让她去皇帝身边,红颜祸心。 她与那位少爷被棒打鸳鸯,强力的分开了。 第八百八十章:人间九色鹿 很快,在王族一年一度的进贡之上,那位王爷将九色鹿带到了王都丰都,丰都之主对她一见倾心,再加上所谓的九色鹿的传说,让他对得到这个姑娘势在必得。 九色鹿被纳为了贵妃,但是她却不愿意委身于皇帝,在她嫁人的当晚,就从那九层露台上一跃而下,最终香消玉殒。 而九色鹿刚刚被入殓,那位少爷却也早就准备了要反叛入都,冲冠一怒为红颜,冲入了丰都,在毫无预兆之下的进攻,固然是让丰都暂时的陷落到了他的手中,皇族暂时撤退以保存实力,但是那位少爷也知道了九色鹿的死讯,登时一口血喷出。 一切都无法重来,造成了一场悲剧。 而丰都的反扑也来的迅猛和强大,那位少爷还没有从悲痛欲绝之中走出来,就开始整理部队再战斗,而他也没有了当初的目标和凌云壮志,便被打的丢盔弃甲,带领着剩余的部队四散逃亡。 无法回故土,也遭到了四处封杀。 他只能选择带领着残兵北上,被追杀一路,最终来到了这素落沙漠之中。 穿越沙漠就能活下去。 西行王就这样坚持的想要杀出血路来,但是素落沙漠,又怎么是这样轻易就能被征服的呢? 走过的路,都有着倒下的尸体交叉横错。 他的努力,终究是化作了泡影。 但是他却不能回头,西行王想到了他爱的那个姑娘所说过的九色鹿的故事,在绝望时,九色鹿的出现,它会给满目苍夷之地带来祝福。 而他的九色鹿呢? 西行王在挣扎着,痛苦之间,体会着濒临死亡的瞬间。 也许在那个时候,他所祈祷所想要见到的,正是那个姑娘,而他的执念似乎也是召唤出来了九色鹿的原因,在九色鹿化身的肉体死亡之后,她便回到了素落沙漠休养生息。 而经历了人世一遭,她便也长大了许多,不再是那般的幼稚,也理解了素落沙漠所承担的使命。 但是西行王的出现,确实谁也没有想到的,也许是他们的缘分还未了,他居然一路来到了她所诞生之处。她在折返回去之后,也知道了自己在死了之后,这个少爷也曾为了她,选择了与世界为敌。 而九色鹿,也第一次哀求沙漠,救下这些生灵。 这些生灵是因为九色鹿的缘故,被卷入了这一场的浩劫之中,她自愿降级,将自己百年的功力散去,将那些人自地狱之中拉扯了回来。 “看来我想的还真是没错,这只九色鹿,正是犯了情之劫难,若不是如此,九色鹿又怎么会被雀占鸠巢呢?”千雪不再听他们的话,而是往里面走,看到那幽暗大殿里陡然耸立的巨大孔雀石像:“你说是不是呢?孔雀?” 清越与那只手一直走到了一个悠长的通道里,在这个通道里满是骸骨,应当是在采集金矿的奴隶,而那只手在某一处停了下来,在一个破碎的骸骨上跳跃着。 “这是你的尸体吗?”清越问道。 那只手握拳点了点。 “现在已经碎成了这个样子,怕是我也无能为力了。”清越道:“不过若这是你的骸骨,我说不定能让你的头骨说话。” 他俯身将一旁散落的头骨捡了起来,将上面覆盖的灰给吹干净了,从袖子当中取出来了一只叶子,放入了他原本是舌头的部位,然后施法,用寄生之术,暂时将其化作了舌,赋予了言之力,又取出来了两枚珠子,赋予了眼之能。 “啊!” 那骨头晃动着用珠子做成的眼睛,用叶子化作的舌头,惊喜不已:“我真的可以说话了!” 这声音听起来是个雄浑的男子,想来生前应该是身材魁梧,强壮有力的人,清越将它套在那只手上:“这样你也可以走动了,不妨就将你心中所想告诉我的事情,都说出来罢。” 那只眼睛打转看向了清越,似是想要挤出眼泪来。但是又却没有了这本事,呜呜咽咽道:“不管您是何方神圣,求你,让我们魂归故里吧!!” 清越不明觉厉:“你说的让我帮助你们,我能理解,但是我有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说让我放过你们吗?” “您身上的力量,我们很熟悉,那是地狱的气息,我们曾经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人,但是现在死亡了之后,却找不到轮回的门……一定是鬼王生气了,所以才不愿意将我们收容,我们在这里游荡了不知多少年了——我们已经遭受了被灭门的劫难,承受了报应,但这样还是无法洗涤当时的罪孽吗?王啊!!” 那骨头想要跪下,脑壳晃荡了一下,转而落在了地上,哀哀的哭泣着。 “鬼王?”清越这才对他口中说的事情逐渐清晰了起来,若是他说的自己是从地狱逃出来的,那么应该是有人将他们的魂灵从鬼族带了出来,而最终无法回去,也是因为这一批鬼魂已经不属于鬼族,所以在他们死去之后上天下地均是无门。 但是准确来讲,他不过也是半个鬼族人,根本不知道这鬼族内部是如何的运作的,要说真正的缘由,他们来求告自己,他与鬼族也没有其他的交情,唯一的爷爷还在之前为了守住神器而选择了死亡。 现在他就算是回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清越扶着额头道:“抱歉了,关于鬼族的事情,我可能帮不到什么忙——这样罢,我带你去找进来的那两个人,他们比我要神通广大,将你的事情说清楚,可能会有些转机。” “您说的是那些淘金者吗?那些打扰亡魂之地的人?”那鬼魂道:“那些人早已经死了,现在行走的,不过是他们的魂魄而已。” “什么?” “那些人已经死了,我们怎么可能将活人放出此地,只是奇怪的是,他们却能以魂魄的姿态在天地之间行走,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事情,好像是有什么在背后操控着他们。” 清越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红衣老板娘。 那个神秘而又在按个地方一直徘徊的女子,君鲤将事情已经告知了他,他们却也没能看穿那个女子的真实来历,还真是有些让人在意。 那帮人,是听命与那个女子,从大漠当中给她带出去什么东西的。而她自己本身,似是不能进入大漠。 联想起来前因后果,倒是有些探索秘密的意味在里面。 “此事我大概知道是谁从中作梗,你就不用管他们五个人了。” “那你说的那两个人,我自也知道,其中有一个人是归人,我们魂魄不会为难他的。” “归人?”清越想到了君鲤当初望着那茫茫的大雾时所说的孔雀翎,这个东西似是对君鲤很重要,让他在意,然后又说了此物就埋在了这个地方。 “你知道孔雀翎吗?”清越猛然抓住了他的手问道。 “孔雀翎?”那个骷髅的声音都变了个调:“你是如何知道此物!!” “我是从你们归人的口中得知的,此物如何,为何你看起来这么的惊慌?”清越紧张的问道。 “此物——哈哈哈哈!!!”那个骷髅大笑了起来:“此物便是诅咒我们王朝的东西,我建议你不要对此物有什么邪念,它可是,将我们全部杀死之物啊!!” 清越一怔:“什么?” 自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如雷鸣一般,将他的思路打断了,那个骷髅道:“看来是有人发现了大殿的机关,这下不好了,那些东西要被放出来,就不好了!!!请你一定要阻止啊!” 见到那只骷髅着实慌张,清越固然不明就里,却还是一路御剑,跟着那骷髅,往那远处飞奔而去。 …… 千雪遮住扬起来的茫茫沙尘,往那里面踱步而去,君鲤带着那两个孩子也跟了上来,他们将自己的故事说完,却掩盖了自己的目的,九色鹿又为何会流落到了他们的家乡,这却让人知。 而千雪在看到了那只巨大的孔雀雕塑后,在感慨这孔雀王朝在财大气粗之余,也觉得这里摆放着这个巨大的雕塑有些碍眼,就算是后来的城主对孔雀如此之爱,也不需要这般的表达崇敬,将自己的寝室都以孔雀做点缀。 她想了想,纵身一跃到了孔雀雕塑上,观察着那赤色宝石的眼睛,微微一动,果然能从那孔雀的口中感觉到丝丝的气流涌动。 “这下面有东西。”她心下一念,落了下来,正好君鲤也赶了上来,千雪道:“你刚才不是搜集了很多的宝物吗?现在不要吝啬,拿出来用吧、” 君鲤露出笑容,他和那两个孩子确实翻找了不少的宝物,叹息道:“却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啊。” 说着,给那孩子递了一个眼色,那个哥哥似是不情不愿的撅着嘴巴,从背后拿出来了一个包裹,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抖落在了地上,丁零当啷都是些镯子耳环之类等物。 “没想到你们这一遭还收获颇丰啊。能卖不少钱吧?”千雪用打家劫舍的目光注视着三人,那孩子冷笑了起来,吐出俩字:“愚昧!” 被称之为愚昧的千雪却静坐看他们能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君鲤将那镯子拿了出来,手中渐渐升起来了红色火焰,又对那孩子道:“麻烦了。” 第八百八十一章:镯子引路 两个孩子将自己的血滴在了那镯子上,那火焰登时变作了蓝色,君鲤道:“这是用九色鹿的血,加上这只有孔雀王朝才生产的这种金属。将指引他们去九色鹿所在之地。” 不多时,那些宝物便被化作了一滩银色的水,那孩子又从背后摸出来了一个模子,将水灌入了其中,等待凝固。 “你们是从什么地方而来的?”千雪问道。 “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哦,原来是从文昌而来啊。”千雪从他的肩膀上取下来了一只植物的残渣道。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那孩子被吓得六神无主。 “我都说了我也师承蜀山,这点追踪术法还是会的。”千雪笑道,将那植物捻做了灰:“那里依山傍水,确实是个好地方,而且我还知道,那里不止是文昌,在久远之前,那里的名字叫做丰都。” “!!!”两个孩子齐齐的变了脸色。 “你们之所以会是九色鹿的后人,应当是因为九色鹿曾死后埋在那里吧。你们的祖先是从她的身躯之上诞生的灵体,而后与人族结合,之后才诞生了你们九色鹿的后人一族。” 那孩子似是服气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都说了,这是你们身上黏着的痕迹告诉我的,人可以改头换面,但是他所走过的路和生存过的地方还是会融入他的血肉和行为之中,这却是不可能改变的。” 那孩子目瞪口呆:“就这样你……算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我们也没有办法再去隐瞒什么了。” “你们不用这么垂头丧气嘛。”千雪笑着安抚他们:“但我就算是知道这么多,却还是不知道九色鹿为何会在哪里诞生生灵,而它指引你们来此地的原因,我也并不晓得,这样说完之后,你们是不是也就心底好受一些了?” 那两个孩子相互看着彼此,哥哥道:“这个事情,也是我们想来此地的原因,你固然知道许多事情,但是你可能不知道,九色鹿其实在哪里留下了自己的神识,其实也是为了赎罪。” “因为丰都之变对吗?” “唉……是的。那一场丰都之变后,九色鹿就被当作了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在那场战争中死去的百姓,一直都有着怨气,九色鹿也是为了安抚他们,所以才将自己子民散播在哪里,以福泽丰都,来赎罪,而九色鹿的后人,世世代代辅佐帝王,但都不得好死,这是我们九色鹿一族的使命,但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呢?” 那孩子这般悲戚的说道。 “你们是想要打破这个诅咒,所以才来到此处寻找办法吗?”千雪的神色凝重了些许。 “是的,其实在我们来这之前,我们的父亲,已经被污蔑关进了牢狱之中,饱受折磨,我们在家族族谱之中知道了我们家族代代都呕心沥血却始终不得好死的原因,就想要来到这最初的九色鹿的家园,看能不能找到破解我们家族血缘诅咒的办法。” 那个孩子说着,神色已经悲戚,眼底有着压抑不住的滔滔怒火。 “还真是一片冰心可鉴的孝心啊。”千雪喟叹道:“你们应该庆幸遇到了……他,这件事情,他肯定会帮助你们的。” 无辜在一旁守着模子的君鲤被推了出来,那两个孩子登时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般的抓着君鲤的衣摆:“道长大人,您真的可以帮我们吗?” “这……”君鲤还未说话,千雪就插了一脚:“那是自然的,这位道长生平就致力于扫荡天下不平事,放心啦!” 那两个孩子欢呼雀跃了起来。 君鲤静静注视着她带着笑意的脸道:“你自己是想出手的,怎么却将此事交给我来办?” “若是我所想不错,这个对九色鹿的诅咒惩戒是神族落下的,这本来就是你的分内之事,我可不想和神族再有什么交集了,你去解决神族,我来解决这里,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千雪这般说道,却让君鲤露出来了苦笑。 “你在这个时候,却相当的敏锐啊。” “此事也不难联想。” “我会去神族去打听关于此事的消息,但目前这个状态,我不放心将你一个人放在此地。”君鲤道。 “嗯?你是在担心我将此地给拆了找孔雀翎吗?”千雪展开扇子笑道:“你放心,我会至少留下一截骨架在此处的。” “……”君鲤转头叹息了一下,然后将一只簪子交给了她:“你拿着此物,我知道你是有了自己身世的线索,才这么的开心,但此地却也非善类,你自己多加保重。” 两个孩子和千雪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雾霭之后,那位年长的哥哥忽然叹息道:“真是可怜了这个哥哥了。” “哥哥你说什么?为什么你要可怜这位道长大人?”一旁的弟弟好奇的歪着脑袋。 “给你说也不懂!”哥哥敲了一下弟弟的脑袋。 千雪看着这个小大人,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样说,让我也有点好奇了,你在可惜什么?” “自然是可惜道长大人居然将一片真心付诸在你的身上咯。”哥哥翻了个大白眼。 “呵。”千雪那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替他不值?” “他分明是担心你,才说出那番话,你的神经粗就算了,还不领情。” “我当然知道他在担心我。但是这一份担心,却是建立在他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之上的条件反射罢了。” 千雪叹息道:“只可惜,我早已经将那个名为凰陌的人给埋葬了,就算是他想在我身上找到当年那个软弱无能的小猫影子,怕也是得让他失望了。” 那两个孩子歪着脑袋表示没有听懂。 千雪将嗓子里涌现的苦涩压制回去,自言自语道:“我还真是堕落了,和你们这帮乳臭未干的娃儿说什么。” 她走了过去,看着那钥匙也凝结差不多了,拿起来,一晃身落在了那孔雀身上,那眼中缀着的血泪宝石,她自觉此处肯定是有着什么机关是可以放下这把锁子的,但是她将此处来来回回的寻找了好几遍,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我想的有错?这把钥匙并不是用在这里的?” 那个小孩子看着千雪甚至想要扒开孔雀的尾巴看一看后.庭有没有钥匙孔,登时被她毫无节操可言的举动吓到了:“你这是做什么!” “两个小娃娃,将你们听来的歌谣再唱一遍让我听。” 千雪催促着,那孩子不情愿的开口唱着,到了:“ 最远的彼方,最靠近的距离。”这一句词的时候,千雪猛然让他们停住了:“原来是这样!” “你知道了什么?” “你可是什么是世界最遥远的距离?”千雪又跳到了那孔雀的脑袋顶上问道。 “什么?天涯海角吗?”弟弟仔细的思索着回道。 “哼,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们,世间有一种距离,就是面对着彼此,但是心却远在天涯,这便是最遥远的距离。”千雪抬头顺着那孔雀的目光往它看去的方向望去。 但是这两只眼一只无光,一只有光,这水晶排列缜密,若是放错了地方,应当会引起什么机关触发。 若是一般的杀人机关,她自是能躲开,但若是保护机关,因此将什么东西保护性的销毁了,这却是得不偿失了。 而这个确实机关确实也有些巧妙,大概没有经历过一番情感纠葛的人,怕是想不出来这言语里的奥妙。 但她早已经经历了太多这种时刻了。 “小孔雀,看来你身上还有着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是什么呢?啊,原来是那只小家伙啊。” 千雪露出会心一笑,登时飞身往那个方向飞去,落在了壁画上,抚摸着那只发光的神鹿上面的凸起:“找到你了。” 千雪将那把钥匙插入了那只神鹿的身体之中,猛然一扭转了那锁扣。 那钥匙在那锁孔之中融化了,银色的水勾勒出来了那只神鹿的身形轮廓,那是鹿像是活了一般,从那壁画之中一跃而出,浑身发着淡淡的光芒,走到了那只孔雀的眼前。 那只一直巍峨不动的孔雀雕塑,却在神鹿落下的时候,垂下了头,两只血红的宝石眼睛,落在了神鹿的身上。 咯噔一声,那地面忽然震动了起来。 千雪飞身下去将那两个孩子抱在了怀中,躲到了远处看着那孔雀雕塑簌簌的落下了灰尘,大地在悲鸣,而远处的雷霆怒吼,霎时间天地风云变色。 “发生什么事情了??”那孩子被吓得喊了出来。 “谁知道呢?”千雪又听到了自远处传来了悲鸣声:“万万不可啊!!不能打开!!” 千雪往身后看去,还以为是什么窜出来了,却见到了一个骷髅从远处蹦了过来,身下还有一只手支撑着,又是诡异又是滑稽。 “这是什么幽冥之物?”千雪落了下来,却又见清越匆匆的自后面追了上来,他累的喘不上气来:“你,你……你怎么会在此……” “完了完了!!” 那只骷髅悲鸣道:“啊,这个魔鬼要出来了!!” “什么魔鬼?”千雪也不管这玩意是什么鬼东西了,连忙问道。 “当然是孔雀了啊!那个将我们血祭了的魔鬼!” 千雪愣住。 第八百八十二章:密室 下面地动山摇,孔雀雕塑缓缓的移开,震动了漫天的灰尘,那飞扬的尘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那只小骷髅给扫荡的往后滚了好几个圈,千雪张开结界将他们护住,乘着这天地震动还未消散,问清越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此地和鬼族好像有些渊源,我被那魂给困住了,所以就跟来了。”清越又问:“神尊怎么不在?” “真是巧了,这里和神族也有着渊源,我让他去一探究竟了。” “神族?” 他有些惊讶。 “看来此处还不容小觑。那个被称为孔雀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千雪摩挲着下巴想着。 “这个魂是我方才救下来的,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问它。”清越将那个在风中瑟瑟发抖的骷髅拿起来道,吓得两个孩子躲在了千雪背后。 “那我就问你,孔雀和九色鹿有什么关系?” “关系?自然是不共戴天的关系!”那个骷髅狠厉的喊道。 “是这样吗?”千雪抬头望着那只落下之后就化作了石像的九色鹿,想到了那只孔雀一直扬着脑袋望着那只九色鹿,用宝石做出的眼睛里,不知疲倦。 “想来也是受到了反噬罢。九色鹿自愿降级且损耗了灵气,让人钻了空子。”千雪将那漫天的灰尘挥袖拂去,露出来了一个往下延伸的悠长通道。 他们往下试探着走去,悠悠的光芒照亮了他们前进的步伐,却被那深处的黑暗吞噬一般,无法将里面的全貌展现出来。 那孔雀的雕塑耸立的如此之高,而在之下有着这种神秘的地方,这也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事情,骷髅急的直跳脚:“这下完了,完了,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你放心好了,就算是死了,也只不过这里多了几具枯骨陪伴你们,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吗?” 千雪的调笑让两个孩子一同反驳:“当然不好!” “啧啧,好吧,诸位也暂且放心,我来此地也不是寻死来的。那只孔雀想要我的命,也得看它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衣衫挥舞,毅然往下走去。 …… 君鲤心底一跳,他不明白这种没有来由的心悸是昭示着什么,但是却让他莫名的有些心慌。 必须要尽快的赶回去。 他在回到了神族之后,便去寻找了苍籍神尊,想要知道关于素落沙漠和孔雀王朝的事情,他刚刚说明来意,苍籍神尊居然被那几个字给砸的连酒差点给喷了出去。 “您为何有这般的反应?”君鲤上前几步问道。 “……”苍籍将满脸的酒水给擦干净了,他的神情犹豫,眼神飘移,似是努力的寻找借口来掩饰方才的失态:“啊,不,我这记性怎么搞得,这酒还没有酿好,我居然就拿出来喝了,实在是罪过,我再去拿酒,你等我。” 说着不顾他的阻拦,就往酒仓去了。 这完全是拙劣的借口,君鲤将自己的酒喝完,想来苍籍神尊只有在遇到了与母亲有关的事情上会产生这种动摇,若他真的知道什么,神族和素落沙漠,确实有着纠葛了? 想要问一个不愿意开口的人,还不如直接去找能将此事说明白的人。 但是他实在是不想去找那位大神。 那个掌管千树万花之神思的花典太子,现在却是一个让他觉得棘手和不知道要如何给他确定立场的人,这个系着矛盾和复杂于一身的人,却偶然间有着让人捉摸不定的直线思维,正是因为这般的变幻多端,所以他看不透天帝。 但这也是他需要去面对的,孔雀王朝,与母亲有关的事情。 去云黎宫内去找那个人,却被告知天帝早已经回到了丹浮之境内,他所能做的, “没想到你还有一朝一日来寻我的念头,这是太阳要从西边升起了吗?” “你大可不必这样,我来这里,你应该早就有所准备了吧?”君鲤道。 “哼,还是这般的不可爱。”天帝从高台之上慢慢走了下来,长长的衣摆将脚下缭绕的云雾涤荡了起来,像是进入了虚浮的幻境般。 “来吧,说一说来找我有何要事?但是开口前,我要决定你的问题的价值,值不值得回答你来耗费我的时间。” “……你居然还会看时间了?”君鲤有点讶异。 “我现在的时间可是相当的宝贵,若是你再废话下去,就自行离开吧。” 天帝转身背对着他,君鲤知道自己是有求于天帝,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有所摇摆,踟蹰了一下,道:“我来这里寻你,目的很简单,只要你告知我天华之镜的事情。” “此事我不想谈。”天帝道:“你的疑问,不应该只限于这种事情上。” “你——”君鲤气结,又忍到:“那我要问关于孔雀的事情,你会给我解释吗?” “此事?”天帝的眼底闪烁过锐利的锋芒:“你居然会知道这件事情?看了最近在人间有所奇遇。” “奇遇谈不上,但是却感觉到了素落沙漠的不简单。”君鲤道:“当初在素落沙漠上消失的数十万性命,此事若没有神族插手其中,实话讲我也是不信的。更何况……” “哦,你还发现了什么?” “九色鹿的传说,居然与你在我年幼的时候所讲过的一个故事很像,我还记得那个九色鹿也曾来过神族,当时沐浴华光,自远处缓慢踏步而来,因你说过,向着九色鹿许愿,可以获得其福泽庇佑,所以我还曾信任过此话。” “那你现在的愿望实现了吗?”天帝的注意力却不在重点之上,轻笑着问道。 “……”君鲤转过头无言的看着他。 “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此事,也算是让我很感动了。”天帝转而走到了他面前道:“你还记得那是神鹿,想必也应该记得当初迎接神鹿来到神族的人。” “!”君鲤瞪大了眼睛,像是在记忆当中想要抓住那丝线,那个时候天帝还是花典太子,而掌握了当时的神族的人,则是……原来的神武之帝,四时沐熙。 那欣长的素白身影,总是眼角眉梢带着凝固如冰的肃然,白发长须,时光荏苒,唯一一次见过的本尊,却还是将他带离开此处去往大宴之上,却让他饱受了是非折磨的记忆。 而在此之后,却再也没有见过此人,登上大位的人,换做了依旧是少年心性的花典太子。 “看来你已经记起来了我的父亲,沐熙大帝,而你所问的那个孔雀,正是沐熙大帝身畔的孔雀神尊。”天帝声音之中带着威严:“孔雀神尊于天帝,就犹如我和尘嚣的关系一般,神鹿就是他带到了神族。” “那那位孔雀神尊呢?” “他??”天帝轻描淡写道:“疯了。” “疯——”君鲤一时语塞。 “他进入了疯魔之状,然后便落入了凡尘,素落沙漠,曾经是他的诞生之地。” “素落沙漠不应该是九色鹿的诞生之地吗?”君鲤惊讶了。 “九色鹿吗?”天帝面上浮现出一丝捉摸不定的笑容:“关于九色鹿的真正由来,并不是所谓的沙漠所诞生的精灵,以那种肃杀之地,下方又与鬼族靠近,正是鬼族与人族交接的最薄弱的点,这种地方,能诞生的了像是九色鹿这般心性纯良的精灵吗?” “那它是如何……” “这是父亲他们那一辈的故事,我所知道的也甚少,你若是想知道,不如去问真正能掌握此事情的人。” “真正能掌握此事的人?”君鲤道:“当事人现在都已经不在,我又能去找谁?” “有的时候,了解事情的不一定是当事人,旁观者,反倒是能够将事情看到更清楚。”天帝转身往椅榻前走去:“我言尽于此,相信你自己已经有了判断。” “……”君鲤沉默,片刻后往外面走去。 时间的旁观者,历经了无数风霜依旧能够将时间作为灰烬所埋葬的地方,也只有那一处了。 云端之地。 踏上了那一片无垠的云海上,他的心情却不知为何沉重了下来,仿佛在这里就不断的提醒着他,他是被束缚遭受劫难的人。 而这种使命感像是无形的重担一般压在他的心头上,却无形的拘束罢了。 君鲤在云海当中穿行着,忽而耳畔微风拂过,面前的厚重的云海被拨开,露出来了那与云色一体的长榻,那个姑娘正在对镜子梳理着满头的银丝,素白的眼瞳转向了他。 “让我猜一猜,你今日的来意是什么?”那姑娘道:“应当又是为了某个人来自我牺牲的吗?” “是有一个人嘱咐我来寻你,就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这个回答还真是让人意外,来我这里只是为了问个问题?”时女司有点惊讶的站了起来,走了过去道:“那个人想让你来问我,却不是指要问我这个人,而是要问你脚下的灰烬。” 她带着君鲤往前走道:“我所知道的也只有是过去之事情,而未来会发生什么,却不在我的司职范围内,但让你看了之后,也会对未来又增加一些变数进去,所以你想查阅,也是有一定困难的,你自己就量力而行罢。” 说着,她停了下来,脚下又是那一片时间灰烬海,她道:“你要找的人是谁?” “孔雀神尊。” 第八百八十三章:孔雀神尊 时女司一愣,旋即笑了出来:“你来找他?” “您认得孔雀神尊?” “每一个人在时间当中凋敝的人,我自然都是知道的,而我对他却有着相当的印象,是因为他也曾和你一样,来过此地,在时间灰烬中找寻一段遗失的记忆。” “竟然还有此事。” 君鲤相当的意外。 时女司道:“此事说来话长,但也并非是不能告知给你的,毕竟你以后也有可能会有这样的后遗症,来这里找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找什么,翻阅他人的时间灰烬,可是会受到这种的反噬,我也是在提醒你罢了。” “多谢女司提点,我会注意的。”君鲤颔首。 时女司缓了一口气,提起凝神,忽然间在那漫长的时间灰烬之中,有一处冒出来了一处白色的火光。 “孔雀君的记忆灰烬,就在那一处。”时女司将他往那一处引去,然后道:“你所能看多少,就看多少就可以了,但是你要注意的是,千万不可勉强自己,若是再出现了和之前孔雀一般的情况,我也救不了你。” “好的。” 君鲤恭敬的看着女司离去之后,然后望向那白色的火焰,他往那个火焰伸出手去,陡然间感觉到了自己天地神魂被生生剥离的抽痛感,让他差点就心神大乱了起来。 幸好在猝不及防之间,手指像是被咬了一口般,让他的魂思飞了回来,他记起来了自己口袋中的是千雪给他的东西,在他不放心千雪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的时候,千雪也露出笑容:“你给了我东西,看来我也要有什么回敬给你才是。” 说着,她将自己的手背拉了起来,吹了一口气。 原来在那个时候,已经将猫毛黏在了自己身上了吗? 看来她也对此行有所忌惮。 稳住了神魂的君鲤呼了一口气,往深处走去,见到了那一处泛着奇异的光华,而每走一步,身上仿佛是压了千斤的重担,这重担不能依靠法力来支撑,难怪时女司会告诫自己不要逞强。 也只能找到一个可以寻到的地方来找线索了。 他定下的地方,却是素落沙漠的诞生之初。 天地一片荒芜之时。 而在那荒芜之中,静静的躺着一个少年。 这个少年似是从那画中走出来的一般,赤裸着身体,浑身沐浴着白色的光芒。 这大概是他刚刚诞生的时刻,在传闻之中,孔雀是接受了天地玄真的点拨而有了神识,天偃行路,地披采华。但是这个显然是披着神秘色彩更多写的说法,人族便是喜欢这样迄今所能的将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都化作了神泽。 实际上孔雀的诞生,再也普通不过。 就像是刚刚睡醒了一般。 若是君鲤能忽视了他那背后不知何物的巨大的悬浮物的话,他应该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那只巨大的悬浮物,身披夺目之光华。将这荒芜暗淡之地,所笼罩在一派茫茫之中,因为没有参照物,所以根本无法去形容此物的庞大,而在此物面前,他却忽然像是乍现了灵光般,脑海中涌入一连串不明的话语。 君鲤忍着袭来的剧烈头疼,心底却涌现出来了前所未有的狂喜:“原来就在这里!” 但是之后他就愣住了,不知道自己的忽然为何会涌现出来这样的狂喜,这种如马上就反应出来的惊喜,像是压抑在了自己脑海当中很长的时间,一见到的时候,记忆像是被唤醒了一般,直接就冒了出来这个不明觉厉的狂喜。 但这狂喜之中却参杂着怒意。 是一种愤恨,又带着一种深切的无奈。 君鲤看到孔雀的诞生之后,便循着他的记忆来到了与九色鹿有关的地方,那位时女司告知过自己,九色鹿是一个很单纯的灵魂,不应该会出生在此处,那么究竟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君鲤往孔雀那一处走去,见到他醒来之后,便挣扎着捂着心脏,他痛苦不已,却又遭受着烈火焚心,而在此刻,他就已经有了隐约的入魔之相。 孔雀本身就是带着原罪而出生的神生灵,在佛说之中,孔雀是代表着恶的一方,但是这个孩子,却始终不知自己是在这里诞生的意义和原因,他只有守着这无尽的彼方。 然后其他的生灵诞生,运化,他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斩杀,而那荒芜之地,似是也在为了吞噬这些生灵的生命而激动不已,孔雀在漫长的时间当中寂寞的度过了多年。 而在这多年之中,孔雀斩杀着生灵,但是却有了矛盾的一面,他杀生也护生,而最典型的一战,便是在硝烟谷内杀死了数百只野兽祭奠沙漠,而他不忍心那血将那株在血雨腥风下饱受摧残的小花朵,而为了它撑开了衣衫遮蔽。 许是这一点仁心,却最终成了在杀生地狱之中救赎了他的光芒。 那只花化作了他的仁心,最终化作了一只九色鹿,代表着他所仅存的一丝仁心。 九色鹿在孔雀的招抚和养育之下,越来越长大了。 孔雀将她当作了自己唯一的伙伴,在世间万物的复苏和生长之后,一切开始有了阶级的分化,像是他这样第一批被点拨诞生的神识,就理所当然的被神界所招抚,最终成为了孔雀神尊,被四时沐熙大帝安置在身畔。 而他的离开,却没想到九色鹿最终会落得那样背弃了天地的选择,她有了爱人之心,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但是却忘记了孔雀,忘记了数千年他们在素落沙漠相依为命的情谊。 她不顾自己违背天命,沾染了尘劫,这是她不可避免要遭受的劫难,但是孔雀却将本来天地要将秩序拨乱反正的时候,将这个劫难承受在了自己身上。 那是他存在的仁,他不忍她因此灰飞烟灭。 而所要将这惩戒引渡在自己身上,就要承担天罚,孔雀甘愿将自己的记忆燃烧成灰烬,将自己的往昔葬在这片时间云海之中。 “够了,你再往前走,你就会承受不住的。” 在空中传来了冷冷的声音,那一片白芒化作了一把利刃将他头顶的黑暗给劈开,君鲤忍着身体的剧痛,缓步走出了孔雀的记忆,然后猛然涌出一口血来。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要勉强自己。” 时女司走上前拍着他的背部,略带严肃道:“你要知道,你身上背负着什么,若是你死了,我可没有地方招人讨要了。” 说完,她提起真气,给他缓缓的运输了些力量。 “多谢。”君鲤沙哑着嗓子谢道。 “你若是想谢我,将自己的一段时间燃烧给我取暖,岂不是更好?”时女司笑道。 “咳咳,您这一掌真气的代价委实大了些,还请允许我再掂量掂量。” 时女司嗤笑道:“没想到你居然还能说笑,也真是让我惊讶。寻常人最多不过是看一个人的诞生之初,最多到六七岁,但你甚至能看到了他的前半生为止,看来你的实力才是让我无法小觑。” “时女司你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勉强自己了,让你见笑。” 时女司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面掩盖笑意:“但是这一次你又欠我一次了,你可有想好用什么来还?” “……”君鲤用不确定的语气道:“若是你喜欢喝酒,下一次我就送来雪藏酒。” “你说的可是苍籍神尊所酿的那个雪藏酒??”时女司惊喜不已的的瞪大了眼睛。 “正是。” “既然这样……”时女司作揖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君鲤离开时间海的时候还有些惋惜,若是再往前,是不是就能探查更多的事情,但是时女司介入的点却很特别。正是孔雀被封为神尊,侍奉在沐熙大帝身畔的时刻。 这一点,绝对不能说是巧合。 沐熙大帝的事情,他所知甚少,仅存的记忆也那般的模糊,而这个人手掌心的温度,却是冰冷的,苍白的手指腹部的薄薄的茧,至今还刺着他的手心。 时女司那带着深意的眼神,一直等到他离开了云端,依旧久久的凝视着,风中涌动的,仿佛是她的叹息。 …… 千雪一路往下探寻,这深处像是满是秘密的孔雀一般,封闭在隽永的黑夜里,而这机关也做的巧妙,唯一能照射入它眼底的,却是那只神鹿。 这其中的意味还真是玄妙。 在那帮家伙口中所说,九色鹿怕是被孔雀所害,但实际上呢? 这大殿四周的布局,都有着九色鹿的影子。 处处有着玄机,处处又彰显着不凡。 摆在面前的事实有可能不是真正的事实,若是当初的孔雀真的是将那个九色鹿给吞灭驱赶走了,那么就不可能会在每一处都留下关于它的痕迹。 在这黑暗中所仰望的角度,更像是在群星浩渺之间,在玄黄域内中,寻找着一个身影,寄托着一段情思。 “若不是如此,这孔雀之下,又何来这无尽的黑暗呢?” 千雪一边操控着淡淡的星光往下走,一边道:“若是你真的有什么苦衷,就让我来揭开你埋葬多年的隐秘吧。” 但是黑暗无声,只有足音落地,即便是再如何的小心,都像是一个个的惊雷一般,干扰着这沉眠的寂静。 第八百八十四章:地下通道 大姐姐——我害怕……” 后面的孩子将她的衣袖给扯住了,期期艾艾的哭泣道。 一直屏气凝神的千雪被这孩子的反应给弄得有些无奈:“你若是害怕,还来这里做什么?” “这……这真的太黑了……” “小鬼头你呢?”千雪又转向了另一个孩子问道:“作为哥哥,你倒是照顾一下弟弟啊,别这样不管不顾的。” “……”那个孩子却没有回应。 千雪愣了一下,发现那孩子居然在剧烈的颤抖着,面色惨白,他能竭力站稳,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抱歉……还望您不安有怪罪于他……”哥哥努力的不让自己颤抖的声音泄漏出自己的恐惧:“我们九色鹿一族,天生对黑暗便是这样……害怕,对不起……” “种族天生?”千雪抚摸着下巴:“这等会遗传到你们血脉之中,看来是当年的九色鹿对黑暗的惧怕影响到了后代,算了,你们若是这般恐惧,就在这里等我也成。” “不行!”哥哥马上扯住了他:“我们早已经觉得好了,无论前方是什么!” “哦,是吗?”千雪挑起笑容回敬道:“那你们跟我进去的时候,可莫要尿了裤子。” “哼!!”那孩子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怒气冲冲的咬牙往下面急急而去,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英勇无畏,千雪刚想拉住他让他小心,却听到那孩子尖声一叫,传来了坠落之声。 “小家伙!!” 千雪吓得一惊,往下掠身而去,却看到了那台阶居然在半路断裂,那孩子往下坠去,千雪纵身一跃,施展千蝶万雪之招式,猛然窜下去的灵气浩荡,似是无数的皑皑白雪,自天际乍现落下,将那坠落的身影给包裹住了。 千雪喝到:“起!” 万千冰雪在无间的深渊里隆起来了冰雪阶梯,将四人的身形给接住了。 清越跟随着她落在了阶梯上,怀中还抱着那个弟弟,那弟弟落了地,大哭着朝着哥哥急切的奔了过去,附在半是昏迷的哥哥身上大声疾呼。 “我没事……” 哥哥有气无力的说着话,像是在为自己劫后余生而还魂赶到一丝的庆幸,但是眼睛却锁在了千雪身上:“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般的修为者,不可能能达到这等的修为,就算是我等灵族的后裔,也从未见到过这等的法术,你所使用的是调动气灵之法——并非是普通人,甚至可能是一方的能者……这等的能者却应该是能分割阴阳之人,你却来着个毫不起眼的素落沙漠里,究竟是……什么目的?” 千雪略带了一丝的讶异:“你这个小家伙的观察能力倒是让我有些讶异,不过此事与你无关,我来到此的目的,就算是你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那个哥哥竭力的挡在了弟弟的面前:“我等是九色鹿的后人,自然是要奉命,守护祖先,守护此地!” 霎时间,千雪的身上涌现出来了一股磅礴的力量,压得那孩子胸口一闷,登时冷汗遍身。 “千雪,你这是——”清越也有点委实扛不住她的妖力,更是讶异千雪居然会在一个孩子面前动了真格。 “你这孩子,是不是我对你太过仁慈,才让你对我有了很轻易就能抵御的误解?” 千雪轻描淡写的说着。 “晚辈没有要诋毁和冲撞前辈的意思,无论是谁,晚辈都要……恪尽职守!” 那个孩子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浑身颤动,却还是努力的稳住身形,千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将压力骤然解除,。 登时松懈的强大压力散开,让这两个孩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又怎么真的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千雪引动雪往上塑造了冰面阶梯:“我来此地,是因为此地有着我熟悉的一种材料,是我唯一能寻到自我的线索而已。” “什么材料?”清越愣住了。 “此事还是君鲤告知我的,那件早已经失传的宝物孔雀翎。” “孔雀翎!!”那两个孩子面面相觑:“此物是……” “不过你方才也说漏了是嘴,你们来到此地,不止是要找到解决你们血缘诅咒的方式吧?”千雪俯身点了一下那个孩子的鼻子:“要是不说实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哥哥低低叹了一口气。 “哥哥,我们就告诉她吧。” 弟弟扯着他的袖子道。 “我不是不愿意说,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弟弟啊,哥哥我……” “我觉得姐姐不是坏人,哥哥,我们就说了吧。”弟弟哀哀的乞求道。 “看你们这样的犹豫,难道是要什么的难言之隐吗?”千雪凑近了几分:“来,告诉漂亮的大姐姐,大姐姐说不定还能祝你们一臂之力呢!” “……算了。”哥哥却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其实我们此次来,是作为祭品,找到破解诅咒之法后,便要以身殉国。” “哦?”清越也愣了一下。 “看来你们并没有将你们的故事说完。”千雪站了起来,神情当中有了些许的凝重。 哥哥朝着弟弟看了一眼:“我就说了,要说下去就不好瞒住了,你偏要让我说。” 弟弟却瑟缩低头不肯说话。 “你还说你的弟弟?”千雪露出笑来:“你刚才借故来试探出我的本事,不也是想要从这个死局里找出一丝的生机么?”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您。”哥哥的脚步有些发软,千雪一把扶住了他,却猛然感觉到了他体内气息紊乱,似是有什么在拉扯着他的神志。 “你!”千雪的话几欲脱口而出,却被哥哥给拉着往前走了过去,他低声道:“我确实有着事情没有告诉您,但您要找的孔雀翎,我说不定能够给您提供线索,我们双方交换条件如何?” “……”千雪眯着眼:“原来这才是等我的最后一道关卡啊,真有意思。” “多谢夸奖。”哥哥低眉垂眼恭敬道。 “你事先已经服下了毒药,确定还能与我谈条件吗?”千雪把住了他的脉搏:“就算是你不想让弟弟遭受危机,但这种方式,始终是伤害别人又害己。” “弟弟他是无辜的。”哥哥叹息道:“我是无法甩掉他,才将他带到此处来的。” “你才是真正的祭品啊。”千雪抚摸着他的头发,言语之中有些怜悯叹息:“你这样瞒着他,若是你真的回不去了,他以后又该如何活下去呢?” “你答应我了吗?”哥哥抓住了千雪的衣服:“我用孔雀翎的线索,换取我弟弟的性命。” “……” 千雪阖住眼:“若是此地的秘密,真的需要族人的献祭,这确实是我等无能为力的事情,你做出了这等的选择,说明你也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是吗?” “谁说不是呢?”哥哥笑容凄绝:“我与他,无论是作何选择,都是只有一个才能活下去。无论您是何方神圣……都无法将我等的宿命解救。” “你说的此话当中,似是有着深意。”千雪道:“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 “……好。” 哥哥往前走着,却思绪陷入了恍惚之中,他似是被牵引着,将过去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一一道来。 孔雀和九色鹿之所以会这样的命运交织在一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是身出一体而分化的两身。 若是说一个人是黑白分明的,那么孔雀与九色鹿,就是诞生在当下乱世之中的最显著的种族,在那个黑白颠倒的世界里,他们分别代表着善恶。 孔雀为恶,九色鹿为善。 这等限制也就导致了九色鹿的后代当中,也是有着这等的血缘分化,他们诞生的孩子都是两个,有的是双胞胎,有的则是兄弟姐妹,但是无论如何,所存活下来的只有两个血脉相连的血亲。 一道则是继承了九色鹿的善,一道确实继承了人念之下的恶毒。 但是现在分化也没有那般的明显了,九色鹿和孔雀的善恶都会融合在他们的身体里,但他们天生却还是相生相克的。 两个孩子可以一起长大到了一定的岁数,但是在十七岁的时候,他们的性命便会此消彼长,开始出现了相互的血亲克制。 若是说为何是十七岁,因为当初九色鹿从孔雀身体里分离出去的时候,正是他一百七十岁的时刻。 两个相互牵制的生命,就导致了一个人必须要奉献自身,才能保全另一个人。 这便是他们不得不要去选择的路。 “我将此事告诉你,并不是想要求你帮助我,我骗了我弟弟,告诉他我们也能在这里找到关于献祭的解决办法,但是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孔雀和九色鹿如果真的是同一个身体诞生出来的精灵的话,这中间的因果,确实无法解开。”千雪蹙眉道:“但这是不是也昭示着……孔雀和九色鹿曾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呢?”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曾做过一个梦,那个梦里,我好像就是九色鹿的样子,然后一点一滴的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却无能为力。” 那个孩子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处,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 “没关系,此事我会挂记在心的,至于你们家族的事情,我还需要一些线索才能帮你们找到破解诅咒之法,先随我来吧。” 这浓郁无法被揭开的黑夜,一望无垠。 第八百八十五章:骷髅小兵 孔雀机关内部,却是这样的黑夜无垠,让人不知这里究竟是何用意,而那个骷髅却一蹦一跳的落了下来,在黑暗之中嘎达嘎达的蹦着,跳到了他们面前道:“诸位,请不要往前走了!” “哦?”千雪微微蹙眉,感觉到了风息:“前面明明是有着路的,你来阻止我们可是为何?” “前面,前面……”骷髅发出咯咯因为恐惧而上下颚碰撞的声音:“那个前面不能被打扰的安眠,不能被打扰啊!” “万千焚骨林,百里开华路。千世莫有说,” 自里面传来了悠悠的歌声,在这空旷的寂静当中,如女鬼压迫脖颈而来,陡然竟然让人生出来了一丝的凉意。 在这凉意之内,却不止是如此,还有一阵的暗风袭来,千雪将那孩子摁住了脑袋护在了怀中,等待狂风大作停息下来,却听到了身后清越发出来了讶异的声音:“嗯!人呢??!” “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孩子不见了!!” 清越慌张的回应道,他四处寻找刚才他护在了怀中的身影,但是不知道为何,那一阵诡异的风息之后,那孩子就在自己的怀中消失了。 “弟弟!” 哥哥几乎疯了,从千雪的怀中挣脱下来,往那一处奔去,但是那个孩子的踪迹真的消失了。 “弟弟!!不可能啊!!弟弟!!” 哥哥绝望的嘶喊声在黑暗当中显得那般的凄凉,但是却毫无任何的回音。 “看来我们是被摆了一道啊。”千雪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那个不知名的歌声当中,有着飒飒的风声凌厉将他们的魂神给穿过,这等并不是法术,但却骤然能用歌声控制住了他们的心神,清越受到了情况更是严重些,他甚至连走路的样子都有点微妙。 千雪忍了忍,道:“清越,你的步子同手同脚了。” “嗯?”清越停住了,狐疑的看了自己一眼,忽然间一股让人压抑的沉默而来,他轻声道:“妖王,这好像不是我的腿……” 这话落在了地上,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怔住了。 千雪往下望去,看到了自己的下半身居然也有些动不了了,她僵硬的站在那一处,听到了背后出传来了嗤嗤的笑声:“好戏正待开场,还望你们能好好的不要来打扰我。不过还真是有些意思,正好人也齐了。” “妖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清越似是已经做好了要拔剑的准备了。 “先不要轻举妄动,看他要如何演出这场戏。有人给我们免费看戏,为何不看你额?” “这位客人看来更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啊。” 在千雪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吊着的皮影,那个人软塌塌的在空中挥舞着手臂:“不过客人们,你们要是光观看,岂不是没有什么趣味,还是亲自参与进来,方才能不枉费小女子的一番苦心不是?” “哦?”千雪刚刚凝神,就忽然感觉到了四肢像是被绳子一道绑住了一般,在空中挥舞着,似是一具傀儡。 在她面前猛然开启了一串的火光,将前路铺开,徐徐前进,而在尽头,有着一个搭建好的戏台班子,在上面有着几套衣服,但都悬浮在空中。 “容颜易老,枯骨易朽,小女子已经寂寞了多年,都不曾将这个戏台再一次的搭开,真是无趣。” “啊啊啊!!是素落班!!!”那个骷髅忽然间像是见到了什么让他恐惧至极的东西,连两个清越给的眼珠子都掉了出来,在地上滴溜溜的滚动着。 “啊呀,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认识我的素落班,看来嗨哟这老熟人啊。”那个女子笑着,千雪看到了在帷幕后面,走出来了一个……空壳衣服,晃晃荡荡的朝着他们漂浮了过来。 这空壳衣服缀着无数的珠宝,若不是历经了千年的风霜,应当也能窥见其的华丽,但现在又似是幽魂被操控般浮着,这情景还真的让人头皮发麻。 千雪担忧的看了一眼差点想要背过气的那个孩子,惊讶的发现,刚才还胆小到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孩子,居然强撑着没有晕倒。 “是你抓走了我的弟弟吗!!”他惨白着脸,声音嘶哑的问道。 “啊,你的弟弟?那个小孩子吗?”那个女鬼像是记起来了什么般道:“哦,你不要担心,我让手下在里面给他化妆打扮呢,要是不化好妆,这戏台子又怎么能搭建起来呢?” “我弟弟!!你放过他!我来!你想要做什么,我来!!”哥哥对弟弟的关爱甚至已经越过了恐惧,他上前抓住了那只鬼的袖子。 “孩子啊,你不要着急,你也有份。”那个女鬼嗤嗤笑道,又荡到了千雪面前,似是在打量着她道:“我本不想让你来做那个角色的,你少了那股感觉,但好歹也是个女子,总是要比那男子扮相好些,待会诸位客官才不会砸了我的场子。” “哦?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人?”千雪没有半点退缩的回问道。 “她比你的样子更加单纯些,楚楚可怜,看起来无害极了……” 那女鬼怜惜般的抚摸着她的面颊道:“她的样子,让人一见到就想要将她折辱哭泣,但是又舍不得,是极其的美丽,却又是极其的毒。” “此等评价还真是甚高啊。”千雪不动声色道:“你所说的这个人,约莫就是九色鹿罢?” 那个女鬼的手有了几分的重,骤然掐住了她的脸颊:“你啊,不要用那种口气和我说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的剧本,不需要任何人的质疑。你懂了吗?” “可以,我没有意见。”千雪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但是男主角又是谁呢?”那个女鬼又哀叹的朝着清越走了过去,清越已经做好了准备,将自己的胸脯都抬高了,一副除了我还有谁可以胜任的架势。 “啧……”那女鬼抓着清越的脸百般的看着,似是迟迟下不了决心。 “如果你想找的人是扮演孔雀神尊的人,那在下毛遂自荐,如何?” 自身后忽然出来了一个让人安心的声音,千雪的心总算是稍许的放下了些:“你怎么现在才来?” “抱歉,路上堵了云,实在是交通有些不便。”君鲤的欣长的身影自黑暗之中缓缓的浮现了出来,那个女鬼当即拉住了他,声音之中带着颤抖:“昊光之气,并肩三正!很好很好,妙极妙极!!” “看来您对我很满意,不好意思抢了你的角色了。”君鲤抚摸了一下清越的肩头。 “唉,算了,您真是不懂欣赏风流倜傥的我,看来我还真是难遇知音啊!”清越故作惋惜叹道。 “你放心,你也会有着自己的角色。不过角色齐了,这下可以正式的开场了!!” 那个鬼将自己的袖子一挥舞,他们几个人居然都落在了后台子当中,那个女鬼再一次正袖,忽然听到了在帷幕外面有着人影涌动的声音,有人敲鼓挣锣的开场道:“开场了开场了,诸位客官,素落班开场了!!” “看来客人还真是不少。”千雪凝神听着外面落座和端茶倒水的声音。 “我们素落班出场的,必然是精品。这就要靠你们了。可不能让我的班台子倒了!” 那个女鬼笑着,点了点他们的背部,就看到了一帮子衣服在他们之间穿梭着,拉起来了高大的帘子,将他们每个人都分割起来,然后面前出现了应该有的台子和衣服,满桌子都是各色的装饰和胭脂。 千雪被扶着做了下里,看到了镜子当中的自己,正是一番死气沉沉的样子,恍若是女鬼般。 “没想到你们剧场里的镜子还真是劣质啊。”千雪打量着镜子当中的自己很是不满。 但是那一旁的漂浮的侍女们却没有回答,在镜子之中可以看到那空荡荡的衣服里有着骷髅,但自己的一双眼望过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是魂灵残留么……”千雪认真的看着自己被一笔一划的认真的描摹出来了装束,甚至换上了一套那不知积累多少年的灰尘的衣服,但被保存的还算是完好,依稀可以见到衣服上已经发黑了的痕迹。 正好不偏不倚在脖颈处。 千雪将衣服抖了抖,还是压制着生理性的厌恶穿了上去。 她被嘱咐站定在了那个台角上,台子之上已经搭建起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戏班子,各式各样的乐器一齐的鸣奏起来,倒是有几分的悦耳,但这曲子之中却陡然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悲戚。‘’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奔丧了呢,你们是不是应该换个音乐试一试?” 千雪好心的提点着一旁的小厮。 而她透过幕布看去,台面上有着挣扎的人,这布景确很是认真,那血的痕迹简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不要钱的道具。 在台子上,只能看到下面的人影绰然,人声鼎沸,而却见不到其面目,千雪等他们的开场曲落幕之后,便是她要上台大展身手的时刻。 幕布骤然落下。 她的眼底忽然间一片的青山绿水徐徐的铺开。 却不是当初的戏台子了。 第八百八十六章:戏台为戏 千雪缓慢的走了上去,在她迈过了台阶的一瞬间,她身上的衣服也焕然一新,之前褪色了的衣服,衣衫亮丽回归。 千雪走了上去,心底的感觉却恍然间发生了变化,好似自己在一瞬间就进入了一个应当扮演的角色之内,心底涌现出来了对这些场景的莫名熟悉感。 这场景,不得不说,是有些让她讶异不已的。 这剧本,走向还真是有些魔幻色彩。 千雪面前的,却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古色古香的世界,而是另一派的海阔天空。 这一方的海阔天空之下,流转着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与人,脚下是四方通达的路,而她站在一处光芒笼罩之下,恍恍然间如沐浴神光。 千雪恍然的抬起头来往上看去,见到了自己的头顶上明晃晃的游走着一个不知名的光源,比蜡烛更亮,却比太阳也不遑多让。 “灯……?” 千雪不知自己为何会对此物做这般的反应,但是她说完之后,四周万籁俱寂,仿佛天地失色,而只有那灯在她面前闪耀光辉,忽然间,自己身上传来了尖锐的声音,将她的思绪给斩断了。 千雪手忙脚乱,从自己携带的包里翻出来了一个不知名的壳子,闪烁着光芒,她不知自己为何会直接做出来了反应,将盒子打开,看到了上面跳跃的字迹。 “苏明。” 她镇定的对着那盒子说道。 “苏月,你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我回来就找不到你了?”盒子里传出来了冷硬的声音,不知为何让她心底抽痛了一下。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只是这样而已。”她亦是冷漠回应。 “你在哪?” “我五分钟之后就回去。” “现在就回来。立刻,马上。” 盒子里传出来的声音不容置喙,苏月还未拒绝他的强硬就被挂掉了电话,她愣了一下,不由得冷笑了一下,将电话又放回了远处。 脚步想要从那高大的楼内逃走,她转头望向了高楼里,那里的身影却将她的脚步死死地绊住了,她想要逃开那荆棘,却被扯得皮开肉绽,无法逃开。 脚步生生的被转向了那幽暗的地狱。 “你是影之族的希望,这是宿命,你永远也不可能逃掉,我也不可能让你逃掉,你还不想认命吗?” 她耳畔似是可以听到那来自那个男人的声音,死死的捏着她的命门,让她无从喘息。 “我只是想要自由而已……但是连这个也是奢侈吗?” 苏月紧紧的握着手,望着无垠的天际。 数百年前。 脸颊被一阵猛烈的掌风刮过,男人手上那冰冷的指环刮到了她的面颊,登时涌出血来。 “老爷,您不要这么生气!老爷!!求您了!!” 母亲跪着的哭喊声依旧历历在目,她跪倒在冰冷的地上,任凭那个男子用皮带抽在自己身上,那个时候她还不过是十岁,刚刚与她的被视为贱婢的母亲被家族所接纳。 她被母亲护在臂弯里,绝望的哭喊着,却看到了门扉被打开,一个与她年纪相差无几的孩子,衣冠鲜亮的站在他们的面前,冷漠的抬眼扫了她一眼,便像是见到了什么污浊的东西般移开了视线。 “父亲,你交代的功课,我都做完了。” 他冷冷的背着手,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 “很好,接下来,就去上你的武道课。” 那个手持着皮带的男子,也是一般的冷漠的看着他们,但是却将手放在了那个男孩子的头顶上,似是露出来了笑容。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苏明。 而他当时的身份是苏家长子,被称为全才的孩子,是他们苏家最给予厚望的孩子。 而她,是刚刚被领进门,因为流着苏家血脉,却因为母亲身份卑贱,而且是父亲外遇的一次意外,才导致了她这个让人言耻的存在。 直到这一次外面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灾祸,外面的世界动荡不安,母亲因为生病无法再抚养她,才决心将她送归苏家,而苏家在证实了她确实是苏家血脉无误之后,却也不得不将她接纳。 但是她却是以奴仆的身份,进入的苏家。 一方面是因为此事是家丑,另一方面,则因为当家的族母心性善妒,膝下无子,更是对她恨之入骨。 她被赐字为月,就被掩藏了身份,与母亲一起成为了家中奴仆。 而父亲的生气,则是因为她不小心打破了他喜爱的一只杯子,因此惹怒了本来就阴晴不定的苏老爷,便是一顿皮鞭伺候。 “还不快去给我将此物收拾好?!” 如雷霆的咆哮声吓得她浑身一颤,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将碎玻璃捧在手中,而那男子冰冷的视线让她颤抖不已,手被扎了一下,又是一道血痕。 “废物!要你究竟做什么!” 眼见男子的皮鞭又要落下,她颤抖的护住了头,却听到了苏明又打开了门,冷冷的声音传来:“父亲,您忘记了将出门令牌交给我了。” “谁让你不敲门就走进来的?” 苏老爷不满道。 “对不起,父亲。只是时间即将到了,孩儿不敢让老师多等,否则岂不是损了父亲的信誉。” 苏明微微欠身,恭敬的说道。 “知道要守信为要,不愧是我的孩儿。” 苏老爷冷漠的对着跪在脚下的她们道:“都给我出去,再这里碍眼吗?” 母亲如临大赦,慌张的拉着她就往外面退去,她捂着脸颊的血,那血滴在了她眼睛里,她只能看到了一个朦胧的面容。 母亲拉着她如逃跑般的脚步,这是她所存在的不多的记忆,因为母亲的身体本来就孱弱,加上还必须承担族母的刁难,和张开翅膀保护她的存在,母亲很快就再也没能起来。 这是她来到苏家还未到两个月的时间,母亲便撒手人寰。 她跪在母亲简陋的墓碑前,不知自己应该哭还是笑,她被母亲带到了苏家,固然是想给她一个在乱世之中的扎根之地,但是母亲以死才逃出了此地,而她呢? 却再也没有了自由。 苏月将自己从记忆当中拔了出来,脚步沉重的踏上了电梯,这座大楼正是苏家的产业,而她却觉得自己是被困在钢筋水泥的鸟兽,无论过了多少年,无论多少的时代更迭。 门叮的一声开了。 在门口站着一拍的齐整的西装革履的保镖,将她护送着回到了她应该去的地方。 打开房门,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坐在旋转椅内的苏明,他见到她来时,终于站了起来,一双肃然的眼睛定在了她身上,像是迎面砸来的两枚钢钉。 “你为什么现在要出去?” “我是在下面走了走。” 苏月没有理会他那如老鹰般锐利的眼神,径直走到了一旁的沙发当中。 “我有没有告诉你,最近这几日,那帮人已经有了动作?你一人——” “我一个人,也足够对付那些人了。”苏月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从不质疑你的能力。”苏明站了起来,将她困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言语中带着冷漠:“我只想让你知道,苏家养了你这么多年,倾注了如此之多的心血在你的身上,可不是让你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苏月冷然的回应。 “知道就好,你不该为任何事情,任何人分心,你懂我的意思?”来自他的压迫感,却让她感觉到了一直熟悉的窒息。 而在这一份窒息之中,她存活了这么久。 “我一直都很清楚我自己的身份。”苏月冷冷的拨开了他的手。 “是吗……”苏明直起了身体,将自己的衣服给折好了,缓慢道:“但是我还是挺感动的,毕竟有人愿意爬楼梯到三十四层,就是为了给你送一束花。” “花?”苏月的肩膀僵硬了。 “你放心,我已经将它悉心的放在了花瓶里,让人好生照料了。但是这花还真是不堪适应我们的地方,大概现在已经成了一束花雕了吧。” 苏明轻描淡写的说道。 苏月朝着他的视线望向了在角落里垂着头已经看不清原来样子的花束,心底乍然泛起来一股酸涩的痛楚来。 这里的环境便是如此的险恶,因为有着不同于其他地界的磁场来封锁掩盖他们的力量,只有他们一族的人才能承受这里无形的压力,任何生命只要进入了此地,细胞粒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折损。 “你为何要放他进来?”苏月转而怒视着他。 “我当然劝阻了他,但是他偏是不受用,我甚至都将所有的电梯都停了下来,但是他还从楼梯处爬了上来,这能怪责到我身上吗?” 苏明摊开手,一脸的无辜样子。 “这里是不准任何人进入的,就算是硬闯,只要你不想让他靠近,他又怎么可能能进入半分?” 苏月的眼底凝着一片寒霜。 “我只是想做个试验而已,一般人的身体究竟能承受到何处程度罢了。” “你!” 苏月几乎想要发怒,但是这正是苏明想要的,他巴不得自己赶紧出错,好让长老们将她从这个位置上扯下去,她必须要冷静。 “你以为这样就会惹怒我吗?”苏月冷冷道。 “看来还缺少了一些味道,看来你对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的上心,对吗?” 苏明眯起来了眼睛。 “我说过,你想要对付我,尽管对着我下手就够了,何必要从我身边的普通人下手!你忘记了所签订的条约了吗?” 第八百八十七章:苏月苏明 这怎么会忘记呢?我可一直都是遵照着与人族互不侵犯的友好条约,我可是和平主义者,难道你忘记了吗?”苏明将那花折了下来:“但是我可管不了来找你的人族,这可不是在我的统筹范围之内,我的金丝雀啊。” “……” 苏月竭力压制住了怒火,来找她的是山语,正是她外出游历时所认识的一个人,在自己第一次涉世不深的时候,他是唯一陪伴在自己身畔的人,而且正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被牵扯到了自己的尘缘里去,一直轮回了数次,依旧斩不断这宿命。 “这一次的复活的山语的身份依旧是这么的普通,真不知道何时他才能完成自己的心愿呢?” 苏明将那花捏碎:“不过他对你的执着还真是不能小看……我们都已经做到了最大的防范,他却还是出现在了你面前……真是阴魂不散。” 最后一句话里带着蛰毒的阴沉,让苏月心底泛出厌恶来。 “我们苏家欠他的,始终都还不完。”苏月低声笑道。 “我不介意再杀他一次。”苏明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那样只会添加苏家与他的恩怨而已,你不是早就做过了吗?这种不择手段的事情。” “若是将他魂飞魄散,想必这一次再也活不过来了吧?”苏明亦是互不相让。 空气中登时蔓延出来了磅礴的雾气,骇然的电流流窜在其中,仿佛彰显着隐怒。 两项对峙,雷霆之怒。 “少爷,小姐,你们不要再这样了,这样下去我们好不容易补好的晶石又会碎了!” 外面传来了急急的呼声,苏月短暂的停滞了一下,将释放的浩然威压全部收回,她往外走了出去,冷声道:“你若是动他,我绝不会再饶恕你。” 门扉乍然间阖住,只留下了哒哒远去的高跟鞋的声音。 苏明在沙发上静坐着,但是在这一刻却没有任何人敢于上前,他们深知少爷和小姐之间的矛盾来源已久,任何时候的争锋相对,都会落得他们两败俱伤。 甚至有一次,他们动手,差一点将一座山给夷为平地。 而这一次的长老任命,将苏月小姐任命为素,而苏明为落,在苏家,却是一个极其微妙的身份和地位的变化。 苏明手指轻微的动了一下。 他一直都盯着那盆花。 苏家已经来源很久很久,祖先甚至可以追溯到久远的之时,自他出生起,就和苏家的所有孩子们一般,接受着最残酷的考验,只有从中脱颖而出的,才足以被奉为苏家的继承人。 这其中的炼狱,早已经让他忘怀,苏家曾经是如何的折磨,将他们折断,再淬炼,然后再扔到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任凭他们生死决斗。 而他正是浴血,踩着他姐妹兄弟的尸骨,才从那炼狱里走出来的。 而在苏月没有进入苏家之前,他是被公认的苏家继承人。 见到苏月的那一刻,他却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动摇,那孩子的眼底蕴着强大的力量,似是一柄剑,将他的胸口扎进,然后放在了滚滚火上炙烤着。 但是苏家上下,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那孩子是天生的奇才,蕴着比他可能还要更为强大的力量。 那孩子不知道,父亲不愿意接纳,只有他,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知道了自己所千辛万苦所得到了的东西,一夕之间全部被掠夺殆尽的绝望。 他想要得到那双眼睛。 他必须要得到那双眼睛。 苏月刚进来甚至身份还是一个低微的奴仆,而他是最高高在上的少爷,他若是愿意,可以轻易的让她死的无声无息。 但不知为何,大概是在那血弥漫在她眼睛里时,她望向自己的瞬间,他居然在那被血污的眼睛里,看到了前所未见过的美丽至极的光辉。 世间没有任何的词汇可以形容那美丽绝伦的瞬间,他在那一刻被释魂夺魄,久久的都不曾回过神来。 在那之后,他就陷入了失魂落魄的状态,然后大病了一场,差一点被身后的堂弟给强占了素的地位。 他必须要时刻的强大,强大到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慌乱。 在这之后的相处之中,他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关注着苏月,又担心有人看的出她眼底的力量,晚上时刻做梦,都是父亲将自己的贬回曾经的血池,而让苏月代替了自己的位置。 他这般的惶恐不安,但却发现了苏月在这个家中的所遭受的苦,他知道那帮没有继承能力,只在家中是个摆设的庸俗人是如何折辱她的,她们穿着光鲜亮丽,自以为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作为佣人的她。 她身上是流着苏家的血的,和她们别无不同。而且她是一颗落入尘土的明珠,暂时黯淡,始终不可能掩盖她的光辉。 而让他内心不平静的,好像只有他知道这件事情,父亲对她不管不问,族母更是变本加厉的欺凌她们母女,凛冬,她们甚至连一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只能在硬板床上依偎着瑟缩发抖。 他看到了这么多的真相,但是他却始终冷眼旁观。 在血池之中的断情灭意,经过浴血重生的自己,所遭受的,不比她现在承受的少。 但是他总是不由得在意,这一在意寻找她的身影就成了习惯,在无论何时,只要看到她还在,他的心就会忍不住发烫。 这是恐惧赐予他前所未有的压力。 苏明努力的让自己强大起来,证明即使是她日后被发现了力量,他还是最强大的哪一个,他的地位不容任何人撼动,但这一份私心,让他不得不百般遮掩着不能说出来,日益发酵变成了苦涩。 而最终,她的母亲死后,这苦涩化作了浓烈的灼痛。 他决计不肯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也许是投注了太多的视线,他已经无法移开,在她日夜为了母亲垂泪的时候,他甚至也能体会到他早已经遗失的悲伤。 这是他早已经决计舍弃的感情,在缓慢的复苏。 这让他惊惧不已,然后影响到了他自身。 在年末的考试之中,他居然差点一一分之差被抢走地位。 这件事情在整个苏家掀起来了轩然大波,他浑身颤抖的站在那一处,看着那个分数,几乎要晕厥过去。 长老们也很重视这件事情,甚至来质问他是不是没有好生的训练,作为素了之后,便忘记了自己身边四伏的危机。岂不是太过于自大了? 这个事情让一直沉迷在不可自拔的在意之中彻底的清醒了下来。 他清楚知道自己身上发生异变的缘故是什么。 他的心魔是她,是那个以一眼就夺取了他魂魄的人。 他必须要……斩杀了他的心魔,才能从这无边的炼狱当中走出来,他苏明还会是当年那个站在最高峰让人无法企及的存在! 他下定了决心,要面对心魔,然后战胜心魔。 苏明将苏月讨要了过来。 他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而这种折磨,却始终让他阴晴不定,心神难安。 而对于苏月来讲,她却始终对苏明是一种无法摆脱的折磨,但是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亦是苏明的共同体。 苏月走到了房子之中,将冰冷的密码指纹录入之后,在确认没有任何人监视后,她那一直支撑着自己的力量渐渐的软了下来。她倒在了床上,将面容埋在软塌里。 “山语……你怎么这般的傻……” 她早已经知道了要如何的掩盖自己的悲伤,这是她欠山语的,却一直都因为身份的特殊而无法偿还。 大概到了最后的末路上,她必须要以死来将这一切终止,而山语又有何错,他本应该有自己的快意一生,而不是因为在际遇之下的变数当中,一直存在在她无法.轮回的生命之中。 遇到山语,不,应当是最初的云溪时,她还是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成为了苏明少爷的贴身婢女时。 在她那个时代,正逢乱世,家破人亡,而他们也在沦陷区,因为苏家一直以来的强大根基,而在风雨飘摇的世界里存活了下来,而苏大老爷,固然在外界来看只是一个商贾的身份罢了,但是他的能力,却是来自殉道的祝融一族。 这也是她之后才知道的事情,也终于知道了为何自己的母亲不被接受,在家族内部,对血缘的掌控极其的严格,没有达到最优秀的水平,根本不可能与苏家的掌门人有所牵扯。 她不被接受和认可,也正是因为从小没有接受他们的传授,未能有所根基,所以被视为废人,用以侍奉那些高高在上的少爷小姐们,倒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在此之前,她一直只想自己就是这样顺从着母亲的心意活着就够了,但是却让自己没有想到的是,苏明少爷居然点了自己侍奉他。 她还记得见到他的那一刻,那位冷漠如冰凝的少爷,未来的苏家掌门人,他姿态优雅,因为有严重的洁癖,所以拒绝任何人碰触自己的东西,这样的人,却是为何找她? 而这些疑惑并没有打消,那位苏家少爷,命令她不许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半步,相对的,却也不让她碰他房子任何东西。 她从一开始忙碌奔波的侍女,却一下子变成了碌碌无为的闲人。 她不能违抗命令,但是这样可以让她摆脱了那些小姐和族母的折磨,倒也算是便宜了她。 第八百八十八章:侍女苏月 她也曾经问过少爷,自己可以做什么,那位苏家少爷抬眼看了一下她,似乎也觉得她确实有些闲的过头了,于是便让她随身侍奉,无论去学习武术还是家教来教习,她都在一旁。 而她,却也知道了果然作为少爷处于尊贵之地,但也时常面临着周遭的危机,因为苏家的特殊性,素字是作为最高层级的领导人,而少爷便是承继素字之人,是将来的领袖。 而这素字,却并非是血缘关系而去承继的,而是苏家任何有血统之人,都可以去争抢的地位,就算是已经被封为了素字人,却在没有继承大统之时,只要出现了能打过他的人,就能将此位置再次抢夺过来。 而每一年的年末最终的考核,不止是对苏家子弟的学业考核,也在将他们所取得的能力进行一次大排名,而在前五的人,拥有可以挑战素字人的资格。 而在那一日,是豁出性命去赌之日。 就算是死了,也只能责怪自己技不如人。 苏月接触到了这个核心秘密,也是因为在这几年内,苏明少爷曾经遇到过不止一次的暗杀,第一次是半夜,她在外面守灯,而凌厉的剑气朝着她袭来时,却被轰然荡开,那堵墙基本全毁,她的面前站着的是少爷。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在苏家,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苏月第一次有了目标。 她恳求少爷,让她能够习武。 从奴役到了书童,这身份算是有了一次转换,也是因为同样能接受到最高等的教育,她居然也开始有了知识的概念,甚至有时,学的比苏明还要废寝忘食。 她还从来不知自己的天资何时这般的过人,而有时遇到了棘手根本无法逾越的困难,苏明少爷居然也会大发慈悲的给她指点一二,但是在武学方面,她没有根基,所以无法越雷池半步。 断断续续的暗杀大概八次,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大概五年,苏明终于根基大成,可以去学习法术了。 而苏月也是第一次见到世间存在法术。 她在看到了苏明手掌心中冒出来的火光的时候,她没有像是被其他人一般吓到惊愕,而是怔然木讷,她的反应让苏明心底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悸动,他似是将苏月放任的有些过头了。 苏月她……莫不是有了什么触动,这会是她血脉开启的契机吗? 苏明不敢想象这席卷了他年少时期梦魇的苏月,居然再一次的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这是他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苏月对于法术的痴迷,甚至让苏明到了担心的地步,苏月在看到了法术后,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触动,她当夜回去发烧了,苏明得知了他们的血脉之中有着一种天资之人,他们平日里看似并无法力,但是若打通了关键点,他们就能直接领悟血脉之中的力量。 苏明担心苏月正是后者。 若是她的力量苏醒,他就彻底的完了。 就算是到了爆发之际,他也要将这力量埋葬。 正是因为有了这等的担忧,苏明第一次做出了要去历练的要求,他只点名要苏月跟着自己,而她当时还发烧不退,只能浑浑噩噩的背着行李跟在自己身后。 一连烧了三日,就算是苏月这般一直以来强健的身体,也即将要支撑不住,他将她带离到了苏家的总部势力范围之外,以历练自己而掩人耳目。 而发了高烧的她最终体力不支的晕厥了过去,他将她安置在一所农家内,特意避开了苏家准备好的酒店。 而自己出去历练,这固然是苏家人都需要接受的洗礼,但是那只不过是为了掌握各方势力而所做的样子罢了,对苏家其他人来讲,这出行不过是放一个长假,之后将自己的见闻和功绩做一个报告总结递交上去便可。 但是这一次出门,对他确是意义重大。 他将昏迷不醒的苏月放在床上,她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刻,他可以轻易的要了她的性命,但是他绝望的发现,自己却并不想走到这一步。 在五年之中,她与自己的朝夕相伴,却让他有了软肋。 他曾是一个斩杀自己兄弟姐妹毫不留情的人,但他的情感在被一点点唤醒的时刻,他的心变得软弱。 苏月她…… 他至今还不愿意承认,自己将她带在身边,不止是因为她的力量让他忌惮,而是为了让孤苦无依的她在苏家有一席之地,而自己一直无法移开的注意力和视线里,何时参杂了些许的关切和心疼。 他一直以杀了她为目的,而这个目的,却总是他在欺瞒自己将她放在身边的借口。 “多么可悲,多么可憎……”苏明挣扎徘徊,极度想要下手,但那刀尖却始终不曾没入半分。 “为什么我会这样……为什么!!” 苏明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咬碎了牙。 而在他痛苦的纠结时刻,却感觉到了身后有了一阵凌厉的风袭来,他感觉到了背部一痛,一直挂在他身上的玉佩陡然间碎裂。 他心底一惊。 这玉佩是他们苏家的护身符,可以在危机关头开启阵法保人不死。若是他刚才是遇到了危机,那么有人是想要去了他的性命? 苏明心底一凛,往后望去,看到了在光线之下凌厉的刀光剑影,而那破窗袭来的,正是子弹。 有人想要杀了自己! 他又望向了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苏月,她还不能死,而他现在对于自己遭遇危机也心底有数,大约是那些一直想要夺取他素之地位的堂哥表姐们,想要在他外出历练的时刻,将他杀死。 “不愧是同样杀出血路的人,很好……我的血亲!” 苏明凌厉的望向了那黑洞洞的枪,他凝神集结法术,将苏月护住,枪声林林,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而他的法力还未功成,他的支撑并不能太久。 心下一凛,他马上收手,纵身从那窗户一跃而下,从腰际拿出来了一把手枪,冷厉目光对准了那些黑衣人。 …… “砰——!!!” 苏月一身冷汗的从梦魇当中醒来了,她摸着自己满头的汗,感觉到了自己呼吸有些急促。 在黑暗当中渐渐抚平了气息,她稳住心神,看到了四周还是熟悉的高楼,急促的心脏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已经过去很久了,她居然还会梦到当年的事情。 在自己第一次与苏明离开苏家历练时,她因为发烧而失去了意识的那段时日。 等到自己真正苏醒的时刻,她已经回到了苏家,而且自己的身份也是一夕之间忽然从少爷的书童变成了苏家的小姐。 这等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一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在隐约之中,感觉到了那几日,一直有人在身畔边照顾自己,在她深陷梦魇之时,那只手一直握着自己的手,无声的安抚着惊慌的自己。 一旁往日与自己一样的侍女,恭敬的告诉她:“是少爷带着你回来的。小姐,你也醒了,老爷一定会很高兴。” “老爷?” 那个侍女忽而间俯下身跪倒,梨花带雨的哭道:“对不住,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的错,我们根本不知道小姐您的真实身份,老爷说了,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只不过多年前因故遗失在外,没想到您还有回来的一日,真是老天有眼啊!” 苏月跌跌撞撞的去找了少爷,他面对着苏月的时候,面色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来了淡淡的笑意。 这是她最后一次与他和平相处的记忆。 之后,她得知了自己身上的关于祝融血脉苏醒的事情,她的眼睛也从原来的黑色转化成了绿色。 她大概也知道了他们的态度为何大转换的缘故。 而在长老们的验正下,她血脉所蕴藏的力量,居然与他们引以为傲的苏家少爷不分上下。 那么“素”这一字的争夺,最终如何要落幕,看来还不能这样就决定。 她和苏明正式的拉开了互相争夺的帷幕。 她本意并不想与苏明争夺,也对自己是这种血缘和体质所嗤笑,苏家上下对她的态度,更是让她憎恶。 唯一一个让她信任的人,却现在站在了与她的对立面上。 在冷冷月下,苏明一如既往的坐在那窗口上看书,在她成为了苏家小姐之后,苏家的人都或是惊讶或是畏惧的面对着她,而只有苏明没有任何变化,她就没能再踏入他的房间,与五年之中的自己一样,陪着他秉灯夜烛。 苏明听到了门扉开启的声音,在门口看到了那意料之中的身影,他将书本缓缓阖上,道:“这么晚了,月小姐来到我这里是有何贵干?” 他的语气还是以往的平静。 但却像是一枚石子投入了她好不容易稳住的心神里。 “我……只是想要向少爷您道谢。” “哦?”苏明的眼神深邃了些许:“谢我什么?” 他可以在她的眼神里看到很多挣扎。 “多谢您……”苏月有很多想要感谢的,譬如他教习自己学会了许多知识,譬如他将自己给予希望,而她现在却不再是他的贴身婢女。 “你还是不要再谢我什么了。我没有什么值得你感谢。”苏明少爷将她的话截断,从窗户上一跃而下,经过她的时候说道:“你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去稳定自己的根基,若是有了不明之处,也莫要来寻我。” 第八百八十九章:恩仇,敌人 他的手一挥,手中攒的力量将她整个人挥舞撞到在了墙上,苏明冷冷道:“下去,下一次见到你,我们就是为了争夺素字的敌人。” “可是我并不想要这样!”苏月捂住伤口,急急地喊道。 “少爷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一生都无法回报的恩情,您可能不相信,我并不想要和您争夺那个什么地位!” “荒谬!!”苏明不知为何感觉到了心头火光起,他再一次挥掌,将那怀抱着最后一丝希冀的女子打落在了地上,他冷笑:“你本身就流着的是我苏家的血脉,你以为你不想去做,就能摆脱着本要承担的宿命?简直可笑至极!” “少爷?”苏月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只会让你这一次,你要记住,下一次再敢这么靠近我,小心性命难保!” 苏明往外走去,背后将门扉阖住时,他心底忽然间觉得有些空落,他快步走到了花园之中,捂住了肩膀,这是他在外出游历的时候,所在那一日承受的重创。 在那一夜自己即将承受性命之忧,但一方面他们家族的力量本是隐秘,而不能为任何人所知,另一方面他现在已经无法保护到昏迷不醒的她,于是就只能从那农舍逃出来。 而那身后追杀的人,显然是要抓紧了他落单的这一点,而咬着他紧追不舍,而且还买通了巡警,在大街上以拘捕凶徒的罪名,光明正大的对他进行围捕。 就算是如他一般的素字尊者,也难以逃开这天罗地网的追杀,而自己被打穿了肩膀,却不能使用法术还手,只能依靠着自己所修习的保护术。 而他已经很久没有遭遇过这种性命之忧了,但是作为苏家之主,也是不可能轻易就丧命于此,他们借用普通人让他无法施展法术,他便化作了普通人藏身于林中,让他们也无法施展追踪术。 暂时隐去了气息,将自己的魂体藏在了一个路人身上,他将自己的枪伤包扎好,想来自己已经在外逃生两日,不知这几日苏月的状况如何,思前想后,还是回到了那农家之中。 而那个农家之内,却是看到了苏月依旧躺在床上,他操控着那个路人的身体前来询问,告知他自己是苏明的朋友云溪,而苏月的状况依旧毫无起色,苏明请来了医生照顾,却也只吃了退烧药,也毫无办法。 而因为操控着云溪的苏明本体也承受着伤痛,所以他必须要在一定的时刻回去,否则就会失了法术,而苏月的情况确实也难缠,用尽自己的毕生所学,开始调配药物以尝试救治。 也是在这个时间之内,他看到了苏月往日不曾在自己面前展露出来的另一面,她似是将云溪认定成了朋友,固然与苏明相处时,他不曾对她呼来喝去,但他们的身份始终都是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苏月对苏明恭谨而拘束,对人都是和煦礼貌,但对云溪,显然是多了一份信任和轻松。 因为这样,他也终于能与苏月站在平等的台阶上相处了。 苏明很少能听到她说自己喜欢什么,而她对于云溪的相处,却让他有机会得知了她喜欢的是明兰花,喜爱吃的东西是西府旁的烧鸡,在自己作为苏家少爷时五年都无法得知的事情,却因为附身在另一普通人身上而得知。 苏明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而苏月也很配合他在自己身上使用各种药物,而均都失效了后,他也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而无法让她好起来,苏明的本体也无法回到苏家。 第十七次失败之后,云溪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药瓶给捏碎了。 血从他的指缝之间流了下来,他忽然感到了一阵眩晕。 这一阵眩晕让他差点站立不稳,而忽然跌落在春香软玉的怀中,苏月扶着他,蹙眉道:“你连日劳累过度了,这几日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苏明望着她因为发烧而绯红的面颊,竭力站起来道:“若是无法将你的病治好,我们的所有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的固执要救好我呢?”苏月轻声的叹息着:“若是你因为少爷的托付,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我只是苏少爷的贴身丫鬟,命如草芥,只要少爷没事,能安然的回到苏家就好。” 云溪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轻声道:“你对苏家……” “我只是一个丫鬟而已,苏家给了我栖身之地,对我有恩。” “可是你过的并不好对吗?” 苏月站了起来:“苏家对我有收留之恩,而苏少爷亦是对我有再造之恩,对我来讲已经足矣。又何敢于再奢求什么。您是少爷的朋友,应当知道少爷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待我的恩情,怕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偿还的。” 云溪感觉到了舌尖一丝的腥甜。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家少爷,可能没有你所想的那般好呢?” 苏月脚步虚浮的走到了一旁的窗户处,望着外面飒飒摇曳的柳树:“我不曾信过自己的命,也诸多次抱怨过恨过一些伤害我的人,但是我知道少爷和他们都不一样。我能学到想学的知识,能从那冰窖一样的柴房走出来,都是因为少爷。所以我早已经决定,要变强,只有这样才能帮助到少爷。” “可是他未必知道。”云溪微微垂下了眼眸。 “先生您还真是说笑了……月儿做任何事情,都不曾想要在少爷面前邀功请赏。” “我当然没有那个意思!”云溪有些着急的想要解释,但是又是一阵的晕头转向,忽而间两眼一翻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云溪先生?先生??” 她着急的摇晃着那个人的身体,但却惊慌的发现他的手脚越来越冰凉,她拼命的给他搓着手,最终看到了云溪微微眯着眼睛,捂着脑袋醒了过来。 “云溪先生?”苏月的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但是她却在那位先生的眼底看到了一丝茫然,对着她道:“对不住,姑娘,你是谁??” …… 苏明捂着头,他疼的几乎要脑壳炸裂,在冰冷的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便倒在了一旁的地上。 “看来师父说我现在的能为还不足以支撑很久,此话倒是没有错……” 已经过去了四日了,他以精神力操控着当初借来的躯壳去与苏月接触,而苏月的情况正是如他所想的一样,正是出于法力即将苏醒的关键时刻。 他心底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但现在已经不由得他在这里停顿,他现在已经脱离了那个人的身体,那么只要他醒来,那么一切都将穿帮。他所做的事情就全部白费了!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肩膀上的伤口又绽开了,在这几日他因为无法求医,便只能用药将自己的血止住了,而在这里躲藏着追杀,还需要操控着云溪去救苏月,而晚上的时候,他会回到此地。 师父说过长期这样可能会导致他的法力出现缺口,而现在正是他出现这种瓶颈的时刻吗? 在这种令人棘手的状况之下,遇到了法力的断层,委实是要将他的性命在这里断送。 而他,何时变得这么的小心翼翼了? 苏明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往那一旁走去,他知道自己的方向,也知道在他踏出此地之后,便已经被街上的眼线发现,跟在自己后面如何也甩不掉的索命人。 他明目张胆的走到了那一处,或许在那些人眼底,他的做法充满了不知所谓的威慑力,一次一路上还算是顺畅,走到了那一处时,苏明的脚步一顿。 他看到了苏月与自己借来的那个身体在聊天,听声音来还相当的愉快。 苏明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闷。 现在要冲进去吗? 是不是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被拆穿了,他自己都不是很确定,但是这欢声笑语,却落在他的耳朵里如此的讽刺,让他的伤口更是隐隐作痛。 他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无论是什么情况,还没有他不能解决的。 “少爷?”苏月忽而间一怔,看到了他胳膊上被血渗透的嫣红,连忙冲了过去:“少爷,您受伤了?!我去找药给您包扎!” 苏明径直的走了进去,并没有将目光投向在旁的云溪,但是他能够感觉到此人的目光一直刺着自己。 “……少爷吗?”云溪喃喃的说了一句:"很冒昧的问一句,我为何会对你这么的熟悉?" "你在说什么?您不是少爷的朋友吗?"苏明忙不迭的去找药时,插了一句话进来。 苏明站了起来,从她的手里拿过了药物道:“我很饿了,你去楼下张罗给我做饭去吧。” “可是少爷,这伤……” “我自己会处理!让你去你就去!”苏明拧着眉头。 苏月被这厉声给吓到了,还是有些担忧的回望着他,慢慢踱步去了楼下,在床榻上的人等到了她的脚步声消失之中,两相陷入了无言以对的沉默。 苏明悉心的给自己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抬头看着那个人还是在望着自己,他蹙着眉,似是极其的疑惑不解。 “我是少爷的朋友?” “当然不是。” 苏明干脆利落的说道。 “我想也是,方才那个女孩告诉了我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我现在醒来的时候,却在我做梦梦见的场景之中,又是以您朋友的身份,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八百九十章:梦中人 你应该是梦游了吧。”苏明道。 “会是这样吗?一连梦游五日?”云溪艰难的从床上走了下来,他看着苏明道:“我记得你的声音,是在梦里操控着我的人。” “哦?”苏明不慌不忙的将药放置在了一旁:“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难道你以为我会当真?你记住,我不管你究竟说这些毫无根据的话有什么目的,你出现在此处我没有唤狱警来抓走你,已经是给你留了余地,你自己好自为之。” 云溪凑近了他片刻,忽而露出了笑容。 “……真是神奇啊,我一直都知道苏家人很神秘,但没想到居然有这种能力。此事我自然会好好的探究一番的,多谢少爷,让我刚刚回来就遇到了这么有趣的事情。” 云溪往外面走的时候,他听到了苏月阻止他的声音:“先生你这是要走了?你的伤……” “我已经无碍了,改日再来拜访你和我的朋友,再会了。” 他听到了推门而出的声音,他站在窗台处,看到了在远处还目送着云溪离开的背影的苏月,他只是觉得恼怒不已,愤然的将一旁的窗帘给扯了一把,挥手将桌子上的药瓶子全部砸在了地上。 听到了楼上的动静,苏月连忙小跑了上来,见到了满地的残骸,心底一惊:“少爷您这是……” “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与他倒是相处的很和谐啊。”苏明将那地上的失败品碾碎,觉得自己现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他还没有承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他不是您的朋友吗?不是您让他来这里……” “是啊,是朋友。”他走了过去,一把捏住了苏月的下巴,强力的让她抬起眼看向了自己:“但是你也要分清楚你的身份,我让他来这里,不是让你勾引他的!” “少爷!”苏月睁大了双眼,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般哀鸣了起来:“我没有!!” “你最好没有!”苏明将她一甩,苏月登时跪倒在了一旁,手摁在了玻璃碎渣滓上,登时流出来了血。 “我真的是小看了你,你和你的母亲一般无二。怎么?你以为勾搭上了此人,你就从此可以摆脱掉苏家侍女的身份,你以为自己就能从此一步登天吗?!你想背叛我吗?!” “少爷!!”苏月捏紧了手,抬起蓄满了泪水的眼眸:“我没有!我怎么会背叛少爷,背叛苏家!我只是……感念他这几日的恩情,为了达到少爷的期待,他不眠不休的配置了五日的药,但是却对我还是没有任何的……是我的病,都是我的错!” 苏明冷静了许多,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又想到了自己究竟在为何将自己与云溪的魂灵相结合,为了谁才受了这么久的罪,而自己一直在隐藏和下定决心之间摇摆不定,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苏月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多么无辜的人啊。 他感觉头晕目眩,踉跄的往后倒去,这五日的法力已经耗尽了,而且伤口也没有来得及处理,他可能已经受到了感染,有发烧的危险。 他疲惫不堪的倒在了椅子上,苏月连忙过去搀扶他,苏明有气无力道:“先去给我准备些红茶。” 他听到了苏月的回答,但是他已经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了,而浑身的痛楚,仿佛是陷入了当年在那炼狱折磨时候时,自己所遭受的痛楚。 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而作为这里面最弱小的孩子,他受尽了欺负,大人放任他们自己去拉帮结派的去征服他人,一方面是在锻炼以后的可造之材,一方面也让他们知道在苏家,只有站在顶峰上的人,才有资格掌管自己的命运、 他们就是在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之下这么存活了下来,他不想要被苏家淘汰成为别人欺凌的对象,所以就逼着自己强大起来,而他的意志力也证实了自己所想的就是会强大起来,而自己的所能做到的,却是他们所不不能企及的强大。 所以他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苏家的骄傲。 他千锤百炼之后所得出的结论,要拿起剑,就需要背负起来这把剑所带来的沉重,所掠夺他人的时刻,就要强大到自己不会再被踩在脚下。 而他的痛苦也比别人多了无数,因为是高峰,注定是一个王者的孤单之路,他的强大让他的对手都团结起来,共同的对抗他的存在。 他被陷害,中毒,被车轮战打断肋骨,无人理会的痛楚,孤单和寂寞的长夜。 让他成为了这样的人。 隐约之中,他感觉到了喉咙如火在燃烧,有人将他抬起来,给他灌入了馨香的茶水,让他感觉好了许多,那个时刻,也是有着一个老奴在照顾他,在他遍体鳞伤的时候,他都会照顾自己。听从他的哭泣和悲伤。 但是这个老奴却因为他的缘故,被人推下了楼梯摔死了。 他们想要让他孤立无援。 而他也顺从了他们的心意,再也不会依靠任何人给与的温情,也不会想要去依赖任何人。 杀不死他的,都会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他忽而喃喃自语了起来:“阿奴,阿奴……” 苏月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平了下来,又给他的额头上放置毛巾,听到了他的呓语,小心的问道:“阿奴是谁?” “阿奴……我好想你。” 苏月惊讶的发现,少爷居然流下了眼泪。 这个从来不曾会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少爷,原来心底也是有着一方最想守护的人。 苏月觉得自己喉咙有些苦涩,她与母亲,刚才被他戳到了痛处,她一直都悲伤,也甚至对他产生了一些嫌隙,但是见到了他这样,更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她的心又忍不住软了下去。 “少爷,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我不会背叛你的,也永远不会离你而去。”苏月喃喃道:“我很感激你的那位朋友,但是我对他抱有以外的感情,所以少爷,让我留下好吗?” 她的嗓子中带着哽咽。 “正如少爷你一般,我也不想要一个人这么的孤单。” 她轻声的安抚着惶然不定的少爷,让渐渐的进入梦乡。 在天明时刻,忽然间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被攥住了,苏明将她的手紧紧拉着,固然还在梦境之中,却像是在如遭火焚般呻吟了起来。 “少爷?少爷?”苏月从梦中惊醒,急忙的抚摸着他的额头,一颤。 “这、怎么会烧的这么厉害???”她都感觉自己的声音在打哆嗦了。 “不行,这必须要去找大夫,必须马上!”她着急的团团转,但是看到了外面的天色,正是凌晨时刻,怕是店都未开,而且此时出去,怕是会遇到巡逻之人,她思前想后,想到了少爷的朋友,他在走的时候特意给她留下了电话。 她冲了下去,唤起来了这家人,借用了固定电话,还未响三声,那一头就接了起来,语气之中带着睡意:“谁?” “是我,月儿,抱歉云先生,这么早打扰您了,少爷他,他他现在一直都很难受,而且发烧很高,您不是会配置药物吗?能不能过来看一下少爷!” “我配置药物?”云溪似是清醒了几分:“啊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那我现在马上就过去!” “多谢您!”苏月差点喜极而泣。 云溪赶到的很快,但却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一边摘下了肩膀上的箱子一边道:“我的本事只会配个药,但是他的情况我怕是无能为力,所以就特意请来了医院的大夫,你去准备热水,让大夫来看病!” 苏月忍着眼泪点头,慌张的去准备热水去了。 云溪给那个大夫递了一个眼色,大夫点了点头,将苏明的衣服解开。 苏月将热水端了过来时,苏明正是半裸的样子,吓得她差点水盆落了地,云溪将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你这么的激动在做什么?你不是他的贴身婢女吗?更衣的时候没有见过吗?” “……少爷一般不会让我更衣……”苏月的脸涨红了。 “那他将你放在身边做什么?” “……书童??” 苏月也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也什么定位。 云溪像是难以置信道:“好吧,看来你家的少爷,就算是你也难以近身,也难怪,他身上这么多的伤痕,你家少爷究竟是做什么的?” “……少爷他自幼习武,对这方面有兴趣。” “这么多的伤,已经超出了兴趣的范畴了吧?”云溪摩挲着下巴道。 “……这,我也不知情,我才跟了少爷不到五年而已。”苏月将眼睛别到了一旁,看到了那个男子从箱子里取出来了一个针管般的东西往他手背上扎去,苏月一惊:“您这是!!” “放心,这是现在最高的医疗手段,你该不会没有见过吧?” “没有,这,针!!” “放心,只不过是开一个小口,让药物从这个人的血管里将能量输送到全身,你以后就会发现这等的医疗会受到欢迎的,这可是我托付他特意带过来的,你放心!我怎么会害了我的朋友呢?!” 他最后的几个字咬的很重,苏月还是无法确定这种方式是不是真的有效,她确实是第一次见,苏家人都不会生病,就算是生病,也会有家族医生救治,而少爷更是身体健康。 第八百九十一章:别有用心 这是最好的退烧方式,我记得你也一直发烧着,你要不也打一针?” “……不不不了!!”苏月哆嗦着拒绝道。 “哈哈,好了。也不逗你了。用完了药物,接下来就是等待他醒来了。你放心,他现在已经没事儿了。”云溪刚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却被苏月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云溪的手僵在了半空,想到了自己将开放的风气给带了回来,一时间还没能转换过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既然这样,我还得送医生回去,就先走了。” “多谢您!”苏月取出来了诊金:“幸苦了。” 那位医生收下了诊金,对着云溪点了点头。 他们坐上了马车后,云溪从衣服下取出来了一只烟:“您已经拿到了手对吗?” “他血的样本,我采取了三份。”那个医生摸了摸随身的箱子:“昨日你告诉我此事的时候,我还一直都觉得是你出了问题,但是今日你带我来这里,我发现他的呼吸和心跳频率确实异于常人,这怕是不简单啊。况且这几日,人失去意识的情况接连发生,和你的症状一模一样,醒来的时候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这等事情,确实让人费解。” “我也觉得很神奇,只是说不上来,那家的少爷总觉得很奇怪,他的声音确实让我熟悉,我能肯定自己是受到了他的控制,但是是怎么做到的,却不得而知。此事还需拜托你了。” 那位医生点了点头:“我会将这样本好好的研究一下的。” 苏月目送他们离开后,又回到了楼上,她看着少爷的红晕已经褪去了许多,心底终于安稳了片刻:“看来您的朋友真的没有骗我。” “……小月?”苏明缓慢的醒了过来。 他只觉得自己浑身轻松而来许多,但是手背上有些痛,他对着苏月道:“你刚才说什么朋友?” “少爷您醒了!”苏月乐不可支的抓着他的手道:“真的有效!您昨晚发烧的说胡话,我将您的朋友请来了,他让医生帮你开了药,现在终于退了下来!您感觉如何?” “……感觉糟透了。”苏明喃喃道,忽而一怔,紧张的坐了起来。 “云溪?他带着谁来的?” “是一个医生。” “什么样子的医生?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他只是给你开了药,哦对了,他还用了最新的医疗方式,叫什么静脉点滴……” 苏明看到了自己手背上黏着的胶布,将其扯开,看到了针孔,他怔住了:“他们这是取走了我的血吗?!” “诶,应当没有,我一直都在……”苏月的底气却有些不足了起来。 “这家伙!!”苏明咬牙切齿的坐了起来,猛然心血上涌,又头晕的坐了下来。 “少爷!!”苏月着急的扶着他:“您还不能走动!医生嘱咐您要在床上好好休息!” “休息!休息个什么鬼!”苏明怒上心头,将她猛然甩开:“这家伙取走了我的血,你可知他们会用法这东西对我不利?!我们苏家的血,可是与外人不同的!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们苏家可能会遭受秘密的曝光!” “什么?”苏月的面色也惨白了起来:“可是,他不是您的朋友吗?” “你还真的相信他啊。”苏明冷笑了起来。 “不,只是他曾经……” “他不是我的朋友,只不过我花了重金让他来这里配药保你的性命而已。”苏明恢复了些许的力气,站了起来,将衣服穿上:“此事既然已经发生,现在也有点棘手了,必须马上处理。” “您要如何处理?”苏月大惊失色。 “苏家人有苏家人的处理方式,你让开!”苏明厉声喝道,然后张开手,一朵蹁跹的蝴蝶从他的掌心上凝聚成形,往外面飞去。 苏月从未见过他这么紧绷着下颚的样子,但是她更是担心那位医生和云溪的安全,苏家的无情手段她是了解的,就像是对待她和母亲一般。 “少爷,月儿能出去一下吗?”苏月咬紧了下唇。 “你想要去救他们?”苏明冷冷的扫了一眼她。 “是我打电话将他邀请过来看病的,就算不是死,也是我的拖累,我不能这样……看着他们死。” 苏月艰难的说出这句话来。 “你以为你能做到什么?”苏明嗤笑。 “只要我证明他们没有拿走您的血,您就不必要这般赶尽杀绝了对吗?”苏月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衣服。 “很遗憾,你不用去证明了,他们确实带走了我的血。”苏明看着手背上的针眼。 “那我,我将您的血带回来,他们拿走,应该是想要研究对吗?只要我拿回来,我一定会拿回来的!”苏月着急的往下冲去,苏明还来不及阻止,她的脚步声已经走远了。 “这个丫头……”苏明感觉到了头疼。 “你既然这么着急的想要出去寻死,我就不会再拦着你。”苏明将手放了下来,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 苏月在苏明的身边跟了这么久,也学到了不少的本事,而她也知道法力是决不可轻易的释放,因此便去寻找城中的医院,最终找到了可能性最大的宋城医院。 这是教士所建立的医院,引进了不少的先进技术,而她只要稍许的打听了一下,再用了些钱通融,就知道了那位会用静脉注射的医生出自此处,而他的名气也不小,正是这所医院聘请的海归人才。 这位人才能者多劳,所安排的手术和诊疗自然也是数不胜数。 她伪装成了护士,乔然的潜伏到了医院内部,然而在摸进了医生的房间后,开始在那堆繁琐到自己根本看不懂的东西里翻找,她犹然记得当时那个人拿着的那个包裹,她还有一些印象在。 忽而外面的走廊里又传出来了脚步声,她在激动之余差点打翻了那厚重的书册,见到了有人影靠近,她慌忙的转到了门扉背后藏匿,然后却见到的是云溪。 他和那位自己所找的那个人一起进入了此地,然后将门扉严丝合缝的关住后,那个人转头过来对着云溪道:“你不应该现在来找我,我还没有对采集到的血液进行研究。” “我只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感觉需要马上就开始着手这方面的调查,你不是也一直都对现在丧失了记忆的病人束手无措吗?也许在那血液里面,就会有你想要一直追寻的答案。” 苏月的心跳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真的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是真实,让她更是疑惑不解的是,云溪先生为何要这么做,他的目的是? 况且,云溪先生不是少爷的朋友吗? 但是她的耳畔边上又传出来了少爷的声音:“我和他不是朋友。” 他们之间见面的时候,却也是相互的没有像是朋友一般的感觉,而更是一种陌生人般的相处。这种相处方式让人感觉到朋友二字显得如此生硬,以至于苏月在说起他们之间的关系时,他们的反应也是有些耐人寻味。 让她有些不明白的是,他们之间明明比陌生人更加陌生,且还带着一些莫名的敌意,但是却互称对方为朋友,苏月不知他们之间为何如此。 而云溪为何要将他的血液带走,这也是让人疑惑的部分。 他们两个人往外面走去,而这个步伐却带着焦急,苏月从背后跟了上去,看到了那位大夫手上的包,正是她所见到的那个背包。 他们一路避开了人群走到了一所封闭的门前,而大夫确认了四周无人,便打开那门上的锁,苏月担心自己会被抛下,慌忙的用了粗略的隐蔽法术,从他们的身侧胆战心惊的擦了进去。 云溪愣了一下,那个大夫问道:“怎么?有人来了吗?” “我不确定,我好像是感觉到了有人跟着我们,若不是你我再三的确认没有人跟着,我还真以为是闹了鬼。” 里面的场所很是简洁,放置着高大的台子,明明是白日,却用厚重的帷幕将窗户全部遮住了,大夫将灯啪的打开,登时里面亮如白昼。 苏月蹲在了台子下面,见到了大夫停在了一个台前,将那三只试管从盒子里取了出来,云溪在一旁帮忙摆好了要用的仪器,大夫道:“若是被医院发现我私自动了这些东西,怕是会被赶出去。我这次可真是陪着你做了个大蠢事。” “但是也是一个功德无量的好事。”云溪道:“苏家,一直都是以外商作为包装,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实力究竟有多少,而且不与外人通婚,对各方招揽他们的势力也不予理睬,但是也有人目睹过他们似是有异能术法,这一次的我与苏家少爷能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反倒是证实了这个匪夷所思的观点。” “我虽然不信你的话,但是现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刻,爆出了此事,苏家必定会遭到各界的逼问,到那时怎么办?” “我只想知道苏家少爷究竟是不是影响到我的人,但至于苏家,我对此并无兴趣,那些病人,也需要一个回应。我只想揭露他们的真实而已。” “但是他们肯定会知道是苏少爷这方出来了纰漏,也会顺藤摸瓜找到那个小丫头,你不是还挺喜欢她的?” 第八百九十二章:探索苏家秘密 云溪顿了片刻:“那个丫头只是一个丫鬟而已,到时候苏家被爆出了此事,肯定会大乱,我在这之前将她带走,让她逃生,想来苏家到时也忙的无暇去估计一个仆人的生死。” 苏月在下面听的是胆战心惊。 她不想自己的一步错失,真的会让苏家有了暴露在外人的风险。 必须要阻止! 苏家一定会杀了他们的,他们绝不会让自己的秘密被这样的曝光,已苏家的能力,完全可以洗脑其他的人,就算是曝光了出去,也不可能达到云溪他们想到的目的。 她猛然的从台子下方冲了出来。 那两个人一直都在聚精会神的研究好不容易得来的血液样本,被这忽如其来的异变给惊吓住了,云溪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背后抽出了枪,见到了苏月的脸时,他满目的不可置信:“你怎么会……会在这里?” “抱歉!”苏月转身就朝着那个样本抓了过去,但是那个医生却眼疾手快,将样本护在了怀中,抓着包就逃到了一旁。 “将这东西给我!”苏月抄起来了一旁的手术刀道。 “月儿你冷静!你冷静!”云溪的枪还是对着她,苏月往他的那一方看了一眼道:“你今日阻止不了我,我一定要将此物带走!我是在救你们的性命!” “我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你若是听到了我们之前的交谈,就知道还有病人需要用来制药,才能摆脱他们现在的困境!” 云溪着急的喊道。 “此事我会向少爷说明的,至于那些病人为什么会出现那种症状,并不是少爷的错,拜托了,将那样本给我,我会向少爷求情,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苏月的声音之中已经带了着急的哭腔。 这声音似是让云溪不忍,但是他还是坚持自己的信念:“苏家人的面目,迟早会被揭开,这是一份我们都未知的力量,难道被苏家人操控的那些人就不是无辜的吗?” “仅凭你们,是不可能动的了苏家的,力量太悬殊了。抱歉。就算是用武力,我也必须将东西抢回去!” 苏月低低的说了一声赎罪,便腾空而起,身形如轻巧的鸟儿般,横扫出手,掌下带着劲风,迎面朝着那个医生而去,那医生居然不躲不避,站在原地,骤然飞起一掌,对上了苏月的招式。 苏月没想要伤人,但却被这穆然的力道穿心而过,登时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好友?!”云溪震惊的看着那位医生。 医生将口罩摘了下来,奄奄一息的苏月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标志,正是苏家的人! “你!”苏月震惊。 “真是有趣,你一个小仆人居然对着苏明有着如此的忠心,真是让我感动。”那个人俯身下来,手中却捏着一只黑色的蝴蝶,是当时的少爷所放出的那一只蝴蝶。 他一扬手将那蝴蝶给烧成了灰烬。 “你也是苏家的人!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苏月吃力的问道。 “你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我若是不来添油加醋些,岂不是白白错过了这么一个将他扳倒的好机会?”那个人眯着眼让她看不清面容:“还得感激你这一处好戏,让我有了可以发挥的剧本,若是苏家的事情被暴露了出来,就算是他苏少爷,也难逃罪责!” “你也是苏家的人!” “谁说的?”那个人将面罩遮住脸颊:“我只不过是一个大夫而已,只是恰巧取到了苏少爷的血,然后发现了他……不一般的真实面目……” “你!” “好友你!你!“ “你的好友正在我体内沉睡呢,若是你配合我,我就将你的好友还给你,如何?”那个人居高临下对着云溪道。 云溪瞪大眼睛。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追求的真相吗?我可以将苏家的秘密都告诉你,你一晚上写出稿件来,给报社,想必会马上立竿见影吧?”那个大夫大笑:“我达到我的目的,你达到你的目地,你还踟蹰什么?” “但是我并不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去达到目的!”云溪的言辞里带着愤怒。 “你啊,还装什么文人酸臭的那一套?你利用这个丫头让我有了可乘之机,手法也没有高明到哪里去。”那人不屑道。 “……”云溪低下了头。 “你不要被他的话给诱骗了!”苏月着急的喊道。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也利用了你……”云溪咬紧了牙关,转而望向了她:“对不起……此事并非我所愿,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的性命,我好友的性命,我都必须要顾及到……” “如何,想好了吗?”那个人嗤嗤的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写!”云溪奋力的站了起来,手中的枪却举了起来,枪响那个人应声而到倒,云溪抓起来了她的手道:“快逃!” 苏月马上跟上了他的举动,从窗户那一处破窗跳了出来。 “啧啧还真是疼!!” 苏月早已经这样习惯了,但是云溪只不过是一个文人而已,在跳下的时候还以大义的行为护住了她的身体,正好落下的是二楼的高度,折断了手臂,让他登时痛的说不出话来。 "你没事吧?"苏月抓着他的手臂一惊。 "没事,就是没法开枪了,你拿着枪,我们跑!" 苏月知道以枪法是阻止不了那个人多久的,她只能带着折断胳膊的云溪逃走,但现在她不能带着陌生人回到苏家,更是不能去找少爷,后面的追兵显然对少爷是不利的,她不能引狼入室。 “怎么办?现在去哪?” 云溪抓着她道:“跟我走!” 以他的能力,带着她离开此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苏家的人和追兵四处围追堵截他们的踪迹,苏月用了隐身法术,但是这却违反了苏家的规矩,不能在外人面前展示这等的术法,但她已经没了办法。 而这法术的踪迹让苏家人感知到了,他们迅速的集结了人手,去野外追捕,但因为风的缘故,让气味消散了。 苏月和云溪用了全部的力量才逃出到了野外,在一所破旧的教会里暂时隐蔽了自己,云溪痛的面色惨白,吃了止痛药,苏月打来了水,让两个狼狈不堪的人有了喘息的机会。 “我们在这里也不安全,但是很现在我想不到往哪里走才好。”苏月低声道。 “没关系,在这里也好,就像是我回到了故乡一样。” “对不住,此事都怪我们将你卷了进来。”苏月哑声道。 “这怎么能怪你呢?只是我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于好奇,所以才想要一探究竟……至于那些病人,只不过是我的借口,我不是那么好心的人,反倒是我利用了你,你不怪我吗?” 苏月摇头:“我不怪你,此事也是我一手造成的,若不是我这么大意……让苏家的人钻了空子,你的朋友也不会被控制,这是苏家内部的争斗,你和你的朋友,也是无辜的。” “唉,人真是有意思,一旦好奇心被打开了,就怎么也无法满足。”云溪道:“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而已,这一次回来也是任职到了我的家乡,可惜了……若不是遇到了此事,我应该现在已经回去了。” “抱歉。”苏月再一次陈恳的道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 “……此次我和少爷出来,若不是我发烧不退拖累了少爷,我们现在应该也已经回去了。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云溪盯着那残破的天花板笑道:“但是我不后悔有了这一次的际遇,让我知道了人生之中也有着这等的奇迹,况且,我还遇到了你。” 苏月被他抓住了手,放置在了胸口处:“若是我当时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打算在爆出此事的时候,将你带走,你是否会愿意和我走?” 苏月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此时问这种问题,一时间怔住了。 “看来我让你为难了。”云溪露出来了局促的笑。 苏月沉默的低下了头,半晌相对无言。 而在这个时刻,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赫赫风声,似是有着肃杀的寒意迎面而来,让她震撼不已:“有人来了!” “哈哈哈!!!你们这一次逃不掉了!”外面传来了狂傲的笑声,他们从那残破的洞往外面看去,看到了那个医生半身是血的站在他们不远处,而从他的身边也围绕着许多的巡警,但是眼神都是木讷着的,像是被人操控住了神志。 “我奉劝你们还是自己老老实实的走出来吧,你对你的朋友都能忍心下了这么重的手,但是他的时间可不多了,若是再不好好的缝合伤口,他死了也不要紧吗?” 那个人的威胁让云溪动摇了。他咬紧牙关的往那一处挪动而去,厉声喊道:“你操控了这么多的人,想要背叛你们的苏家吗?你以为这些事情不会被苏家的人查出来吗?你控制了这么多的人,你以为大家都会不知道吗?” “这些事情就不是我所要去管的,我只要苏明死,让他不痛快,我就够了。”那个医生现在怕是已经到了执念癫狂的时刻了,连苏家的禁忌都不顾。 “你为了让少爷吃苦头还真是费尽了心思栽赃他!”苏月厉声喝道:“但是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第八百九十三章:体内异变 你这是要做什么?!”云溪见到了她站起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般站在了教堂的中央,她的面颊泛起来了异样的潮红,像是血液在她的体内沸腾起来了一样。 苏月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身体里发生了自己的也不曾料及的异变,这个异变让她一直都坐立难安,而她却因这个力量的未知而觉得恐怖,所以不曾去碰触,但是她的一味的忍让,似是总是将自己逼到了一个不利的位置。 不能再这么下去。 “你需要的我的力量,对吗?” 在她的体内一直有着一个声音在蛊惑自己的内心,在她产生动摇的时刻,这个声音就格外的清晰,在她神志不清的情况之下,更是差点就夺走了她的控制身体的力量。 “一直封印着我的古老的力量啊,现在也该到了让我重见天日的时刻了,你需要我,我很清楚,所以不要再拒绝我,你无法拒绝我……” “你够了!我不能!”苏月本能的感觉到了这个力量的庞大和让人敬畏的触感,她的本能想让她取回力量,但是理智却一再的阻止。 “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我只是一个苏家的丫鬟而已,我从来不是什么被选择的对象,不要这么去挣扎从自己的命途当中挣脱,不要……” “你这么想,但是却什么都无法做到,是你害了苏少爷,你的拒绝会让你遗憾终身……你不是也很愤怒吗?你看,云溪他不是也因为你受伤了?你若是拒绝我,不止是他,少爷也会死。” “少爷也会死?”她愣住了。 这一句话似是让她的心大大的颤抖了一下。 “唔!!” “你怎么了?”云溪着急的冲了过去,那个丫头的情况让他担忧,而外面自己的朋友的身体也似是坚持不住了,他扶着苏月艰难的抉择着:“抱歉……我可能这一次,真的需要用这个方式去救下我的朋友……” 忽然间他的手臂被人抓住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整人都托了起来,他惊骇的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浮现到了半空之中,而那个要丫头身上散发出来了一股奇异的强大力量,让这断指残垣都震动了起来。 “月儿?你这是!”云溪如坠梦境中,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的身上散发出来了光芒,让外面的那个人也惊动了一番:“这是发生了什么?!” 大地轰然做响,似是感知了这异变的袭来,苏月浑身如火烧了起来,她感觉四肢百骸有力量在游走,但却不是属于她的力量。 这力量让人骇然,让人胆战心惊。 苏明也在第一时刻就感觉到了这奇异的力量爆发了出来,如此强大,以至于这力量一出现就感觉到了他的心猛然被重击般疼痛了起来。 他呻吟着俯下身,跪倒在地,耳畔里轰然作响,不知从何处来的奇异的声音回荡在了他的耳畔:“你这样不会后悔吗?” “百死而不悔。” 这声音像是一柄利刃扎入了他的心脏,让他登时痛苦难当,但这情况让他感知到的是,他还是没有阻止的了苏月的苏醒,她的力量恢复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充斥了他,又是不甘又是担忧,这个情感是如此的复杂,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应该如何才能自处。 “你现在后悔什么?若是想让自己不后悔,当初杀了她不久一劳永逸了?” 他捂着胸口,自嘲的笑着,眼神却暗沉了下去。 “她现在忽然间力量爆发了出来,应不是自己的主动,就像是我一般,被逼到了极限才会如此,看来她是遇到了危险了,苏家人大概很快就会赶到,我必修比他们更快。” 说完,他纵身一跃,从窗户一跃而下。 在破败的教堂内部,因为这巨大的力量一时间让那些被人控制的巡警也难以靠近,只有那个医生勉强可以一战,但是他的这个操控的身体受了重伤,也难以抵御这力量,居然片刻没能靠近。 “这真是奇怪了,这力量是从何人身上出来的?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那个小丫头?这如何可能?!” 那个人喃喃自语着,但是又胆战心惊:此力量比起来少爷的更是棘手,若是这样被放任苏家将其接过去,那岂不是又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必须马上,将她消灭在这里! 这样想到,他孤注一掷的下了命令:“所有人,给我开枪,将里面的人都给我打死为止!” 他的一声令下,让所有人都拿起来了枪支,一时间枪林弹雨,狂风呼啸,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房子,更加雪上加霜。 枪响了一刻,那个人将暂停了一下,往那一处走去,却还未触碰到,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里面爆发出来。 这力量如一柄锤子狠狠的砸在了当时在场的人的胸口上,让他们的身体径直的飞了出去,而这个让人骇然的力量将四周的一片森林都给齐齐的如刀般拦腰折断。 那个人受到了重创,一时间将自己的控制全部撤了回来,而那些倒下的巡警们死伤无数,他站了出来,感觉到了这力量的浩然之处,根本无法控制,而忽然从上方,一道宏然的力量落了下来。 “天地玄黄,宣中无量!” 一道结界将他们分割开来。 那个人微微眯着眼,此法力不用想知道是谁来了,将嘴边的血渍给擦掉,面带不甘心的看着他:“你以为这样,就能让这个力量恢复正常了吗?做梦!” “但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被这个力量给打的跪在地上。”苏明冷冷的看着他道:“苏宇,我早该想到是你搞的这些破事情!” “真是遗憾,但是你好像也不很开心吧?一个小婢女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力量,会威胁到你的地位吧?要不要我们在这里联手,将她弄死?” 苏明一道弧光将他打的趔趄了一下,苏宇摸着脸颊不可置信:“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敢!!” “我打你如何?你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我打你已经算是便宜你的!”苏明冷然的看着他:“这么大范围的术法操控,而现在的死伤更是不可估量,你以为苏家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吗?” “拖你垫背,我无所谓啊。”苏宇也森然的咬牙回应。 在被封闭的结界之中,力量又再一次涌现,让操控结界的苏明不能分心,他努力的压制着这浩大的力量,但是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起来。 他一声怒喝,提起来了自己的真元,落了下去,在结界被收起来的那一刻,他一掌将自己的元气对准了苏月,将她紊乱的真气渐渐平复下来。 但是在这个时刻,是不能受到任何的打扰的,否则可能会两人都前功尽弃,走火入魔。 苏宇见到了他现在有机可乘,连忙拿起来了枪,对准了苏月,现在是一石二鸟的好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而云溪也感知到了这家伙的袭击,在那个人的手枪对准了苏月时,他努力的抬起来了手臂,将苏宇手中的枪给打飞了。 “啧!是谁!” 苏宇很是恼怒,见到了有人坏了他的好事,登时又控制住了在地上躺着的那位医生,他狞笑着往前走去:“怎么?如何?你不是想要逞英雄吗?给你最后的选择,要么开枪打死苏明,要么就我就饮弹自尽。” 说着,他满是得意神情的,将那枪支对准了自己的脑门。 因为他是无声的举动,开始用另一只手指倒数:五,四—— “你!!!”云溪恨得眼底一片赤红。 而现在却半点不由得他再踟蹰,他茫然的看着那把枪,猛然咬牙的往苏明的那一方开枪而去,而在他动起来的瞬间,又看到了苏宇举起了枪对上了苏月。 但是云溪的开枪了却偏了一分,苏明的肩头乍现了一朵血花,登时内力受创,而云溪挡在了苏月的前面。 一声枪响,胸前飞溅出来的血花,灼伤了苏月的脸。 苏月登时如在噩梦之中苏醒了一般,她睁开了眼,而苏月却强忍着剧痛道:“不可分心!”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云溪的身体倒在了她的怀中,苏月拼劲全力挣脱开了苏明的束缚,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倒下已经眼瞳失去了焦距的云溪,感觉到了千万只剑穿透了心胸而过。 “云溪啊!!!!” 她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喊出来了他的名字,而伴随着她的愤怒与悲痛,方才被苏明安抚下去的力量又再一次爆发了出来。而这一次的爆发比起之前被逼到了绝路时更是悲戚难耐,一声凄凉的哭喊,表达出来了多少的愤怒。 “我绝不会饶恕你,绝不!!!” 她炸裂的力量让苏明再一次不得已撑开了结界,而苏宇也迎来了一击,但是他已经有了防备,在看到了自己的计划又出现了变数,感觉到了苏家的人估计已经到了,便隐身逃开了。 而散发出来的力量源源不断,让一同撑开结界的苏明也被影响到了,他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也要失控,而后从那云溪的身体上,消逝的生灵也被卷入了这场力量的牵扯之中,而后在他们的生命之后落下了永远不可摆脱的诅咒。 当云溪忽然扑到了那光剑之前时,他被那柄无声的锐利给穿透了心胸,血一下子飞溅了出来,温热溅到了她的面上。 苏月愣住了。 第八百九十四章:献身 苏明喘着粗气,他捂着伤口浑身是血的倒了下去,那光剑消失之后,云溪似是还余下了最后一口气,他那眼底却恢复了往日的清澈明了。 “原来……如此。” 他喃喃的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然后朝着她迎面倒下,那光剑不断的吸收着他的血液,像是饕餮的巨兽般吞噬着他的血肉。 “为什么……为什么……” 苏月似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手中的剑柄在疯狂的颤抖着,她难以抑制这将光剑召唤出来的那一刻所承受的无尽的悲戚,仿佛是那绝望在一瞬间将他劈天盖地的撕裂。 这力量源源不断的涌着,但是却在反噬着这些人的性命,苏明看到了她失去焦距的瞳孔,自知她现在正是处于天人交接的时刻,他一直都不想要面对的事情,如今却真实的发生了。 若真的是这样,现在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将她杀掉,自己就永远不会有后顾之忧。 苏明踉跄的站了起来。 他已经给了她漫长的时间和耐心,他的心慈手软也是导致了今日的胶着战局,若不是他私心对她产生了莫名的保护欲望,自己就不会陷入这次死地。 “真是讽刺……到头来。我还是不得不要杀了你……” 他一步步用尽力气走到了他的面前,手中凝固着一团光芒,就算是她现在血脉已经苏醒,却还是最脆弱的时刻,只要一闭眼…… 他咬牙一横心,骤然间将那光芒朝着她的脑袋挥去,却看到了她眼底忽然落下了一滴眼泪。 这滴眼泪折射出来的光芒,溢出七彩琉璃的光,他登时将力气转到了一旁,那气团砸在了背后的墙上,轰然一声巨响。 “完了。” 在自己下不了手的时候,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脑海中响起来了一个声音:“你完了。” 但同时心底却如这墙壁一般,将什么东西给粉碎了。 那摄人心魄的光——是当时将他一眼荡魂的光芒。 也许他在年少的时刻,遇到了太过让他惊艳的风景,他不忍心将这一片风景毁去,才导致了自己不断不断的反复挣扎,他们的结局在那个相遇的时刻,就早已注定。 累世的纠缠。 苏月缓缓走在空荡的房间里,少爷已经厌恶到她这个地步,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不舍。 她似是可以看明白他笑容里隐藏的苦涩,苏明应当也想不到自己会有朝一日成为威胁他的存在,她已经彻夜想了又想,最终还是从苏家逃了出去。 她不想要亏欠任何人,尤其是不愿意伤害到苏明,她还是记得苏明少爷,是她在五年里唯一的温暖,因为他,才塑造了自己。 苏月这一去,让苏家整个都炸开了锅。 苏家的精锐倾巢出动去五湖四海寻找她的踪迹,而苏月就像是在人海当中消失了一般,再也寻觅不到任何的讯息。 苏明站在窗户后面,一直望着茫茫的天地,苏月的离去他知道后也有了一瞬间的怔然,而真正让自己觉得无可理解的是,他对此已经做好了准备,苏月却不愿意面对他们不可逃避的命运。 “真是傻啊。你以为你可以逃多久?” 苏明晃动着酒杯,而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正是一直以来被他踩在脚底下的堂哥苏宇。 他是所有孩子当中实力最强大和接近自己的人,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不曾放弃过要杀了自己的人。 大概在很多人的眼中,自己所处于这个位置,便是可获得无上的荣耀,加冕为王,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此处的孤单寂寥,苏月短暂的陪伴让他暂时忘记了这一份的凄凉,而现在却卷土重来以数以千倍还了回来。 “真是恭喜啊。”苏宇举着杯子笑道:“还想着终于有人能将你拉下这个神坛了,结果却这么走了,真是遗憾。” “你放心好了,就算是我有朝一日真的从这个地方落了下去,拉我下来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你。”苏明冷冷的与他擦肩而过。 “呵……”苏宇的眼底多了一抹蛰毒的光。 “我的小少爷啊,你还真是太天真了。” 苏明眼神一凛。 苏月藏在了何处,苏月大概知道那个地方,她在外面的乱世漂泊,从来无所依靠,而所能去的,也是对她而言是有着意义的地方。 因此自己的密探来报时,他心底想到,果不其然。 苏明在一处教士的学院内见到了她的影子。 身形纤瘦了许多,但却依旧是那般的挺的笔直。 云溪帮了她,以她的个性自然不会忘却这一份的恩情,而只要调查一下云溪的背景,就能知道她的去处。 云溪是一个教师,是高学府的学子。乱世之中,依旧是秉承着一份救世的仁心,在一所教堂内开设了学堂,而这一所学堂,就在云溪的故乡。 苏明站在那一处等待着那道身影朝着这一处走来,他看到了她褪去了在苏家原来的青涩,而换上了老师的衣衫,眉宇之间显得成熟稳重了许多。 大步迈向了那高台之上,她满是自信神采飞扬,这才是他所想要见到的光芒闪耀的女子,正如她的眼睛一般让他永远都移不开视线。 “少爷,您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身后传来了隔音之声。 “也是,我们走吧。” “少爷,您不将小姐带回去吗?”那个声音惊异道。 “现在还不是时机,她既然这一次想要自由,就让她喘息片刻,猎物要是抓的太紧,脖子可是也会被扯断的。” 苏明轻笑着,转生就朝着远处大步的迈了过去。 “在这缥缈的世界里,就让你的幻梦维持着一时片刻罢了。” …… 苏月倏然感觉到了心口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痛楚,这一份痛楚就像是当初那把剑插进自己心脏般,让她猛然醒来。 “咳!!!” 她大口呼着空气,挣扎着从一旁扯下来了氧气面罩,慌忙将它覆盖在脸上,她已经很久不曾犯了这心悸,却是为何忽然这么痛? 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让她想起来了山语,那个当初舍身救了自己的人,因为他的血融入了她的生命当中,所以就造成了一切悲剧的开始,她不生不死,那云溪却一直都在轮回当中,因为她引动了他的天命和自己一直交织再一起,所以他们的生命便是这样没有永远的尽头。 云溪在一次次的轮回当中,无论她身处何方,都会来到她的面前,与她的生命交织,然后再一次次的发生当年的那一场悲剧,一次次的死在自己的面前。 而这宿命却始终无法斩断,苏家人就算是用了再多的办法,还是阻止不了他们的每一世的相遇。 他们作为苏家的血脉苏醒者,失去了时间的流逝,容颜永驻,而因此,苏月,苏明,为了不让世人发现他们的异状,不得不三番五次的改头换面,四处搬家。 这次也是如此,她作为人界的老师,虽然只是一个实习生,而山语居然成为了自己的学生。 她在茫茫人海当中一眼见到了山语之后,便知道了自己的宿命还是不可避免这个相遇。 即便他们是老师和学子的身份,这不可逾越的鸿沟,她一次次的想要避开他,但是他总是会在她最狼狈和不堪的时刻出现,猝不及防的。 云溪的轮回都会喜欢上自己,这已经算是深入骨髓的诅咒了,而不是她当初与云溪之间短暂的相处时,她想到自己大概也是喜欢上了那个看似淡漠而在一旁忙碌不已的制药的背影。 这是第一次,有人想要拼命的留下她的性命。 而这个爱意,却也在痛苦之中被折磨的变了味道,山语对她表达出来的关爱,都化作了将她心灵一片片凌迟的刀刃。 但是这一次,她不想让山语再一次死了。 她已经欠了他太多,也已经有了太多的遗憾了。 究竟要多少的泪水和赎罪,山语才不会一次次的遭受这种折磨了呢? 苏月抓紧了衣服,她忍着剧痛往外走去,再过不久,就是他们的天命之时,在五十年前他们错过了这个天命时刻,这一次便不能再错失良机。 苏明在这里已经等待了许久了。 苏月恨着自己,这却也是一个他所想要见的立场,他们本就是对立,而早先的主仆和救命的恩情,也在他一次次的斩杀了那个不断轮回的生命之后,他们已经攒下了相当的仇恨。 这仇恨是他最好的良药。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信自己还活在这个人间。 苏月往他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她的样子似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下定了决心。 “你现在不想去和你的山语告别吗?” 苏明轻笑着。 “这一次过后,我们与他的诅咒也将有了了断。”苏月将桌子上的红酒杯拿了起来,无论是到了何时,苏明的口味还是那般的独特,搭配着高档红酒的却不是现在所流星的牛排,而是他所喜爱的年糕点心。 “你的口味还是这么的独特。” “我可以当你是在夸赞我。” “……” “今夜应当就是最后的时刻了,让我们暂时停歇干戈,好好享受着最后的宁静不好吗?” “……今夜,我一定要杀了你。” 苏明将酒杯移开,眼眸里似是凝着肃杀的红:“我已经等候多时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心知肚明 苏月是恨着苏明的,苏明对此心知肚明。 她当时已经放弃了要去争夺这个地位的名号,而也如愿的在教堂内躲藏他们的眼线长达三年的时间,但这借来的时间始终是宝贵的,她还是被发现了。 而抓她回去的,是那位苏家少爷。 但是他们却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而且也觉得自己斗不过那位学院开启的异能者,所以这位苏明少爷想了一个办法,却是让她万箭穿心。 他将云溪的家人绑了,逼着她自己就范。 云溪家中的老母亲,因为受惊过度,而当场就死亡了。而只剩下的一个云溪的妹妹,因为家人受到了她的牵连,也因此恨透了她,推搡着将她从教堂赶了出去。 “你要知道,你我之前,必须是一个人生一个人死,这一点我三年之前就已经告诉你了。” 那一夜下了大雨,苏明在雨幕之中静心等待着她身心俱伤的从教堂里走出来,她在那里跪了许久乞求赎罪,但她还是被剥离了教师的资格,被迫舍弃了自己所一手带了三年的学子们。 她的头顶上悬浮着那把伞,她微微抬眼看着那个举着伞的人,是苏明少爷。 “……少爷……” “不要再唤我少爷。我可担负不起小姐的纡尊降贵。” 苏明冷冷道,垂下眼眸,她咬紧了牙关,几乎是泣血道:“他是你的朋友,当初救了我们的人……您怎么能这样逼得他家破人亡!!!” “你对我们苏家的人讲这些情谊?”苏明眯着眼似是在嘲笑她的幼稚:“对我而言,云溪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从始至终。” “你!!!” 苏月瞪大了眼睛:“那我呢?您将我放在身边,亦是为何?” “……你?”苏明短暂的停滞了片刻,嘴角划过弧度:“对你好一些,你就得意忘形了?” 远处雷声轰隆,震得她胸口阵痛。 “收起你那不成熟的想法吧。既然你现在已经是苏家小姐了,我们那迟了三年的斗争也该开始了。” 自己因为私自的决定,而被苏家所关在牢狱之内,过了大概三日,第一个来看她的是苏宇,被誉为苏家落之字的第二人。 苏宇来看她的时候,将她从里到外好好的额打量了一番,道:“看来我们苏家的最有天赋的血脉,居然落在了你这个小丫鬟身上,命运还真是作弄。” “你来找我何事?”苏月缓缓提着气问道:“现在想杀了我吗?” “三日的处罚也该到了头,你放心,苏家人是不舍得让你死的,我更是不舍得。”苏宇居然抬手将她放了下来:“你现在是最能克制那个混蛋的人,我怎么可能让那家伙再好过?” “你若是想来游说我的,那就不必白费口舌了。” 苏月知道此人是想利用自己去克制苏月,他们之间的争斗她侍奉苏明那几年时,早就知道,而此人的手段也是嫌恶非常,少爷与她在外遇险,大有可能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你不想与苏月争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可知道?”苏宇道。 “我的性命是苏家给的,苏家何时对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女的命也这么在意了?”苏月冷笑。 “那是往昔之事,如今你已经有了只手遮天的能力,难道你不想要报复当初害死你母亲的人?”苏宇道。 “……!”此话却戳中了她的心事,让她沉默了下来。 “你可能不知道,其实你的母亲并不是病死的。”苏宇道。 “什么!?”苏月一怔。 当时她的母亲因为受了风寒,而且加上被那帮人欺负,而自己的身体也有了陈年的累疾,因此故去的时候,苏月并未起疑,而苏宇的话又是何意? “这件事情我自然知道,因为我当时可是在场。”苏宇扯着笑。 “你把话说清楚!!!” 苏月挣扎着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扯的俯身了下来。 “苏月小姐,你可莫要这样,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妹妹,你就这样对待兄长的吗?”苏宇详装冷笑道。 “……请您告诉我。” 苏月要紧牙关,慢慢的弯下了腰。 “这样不就对了吗?”苏宇整理好了衣衫,道:“在我还是小的时候,我就想要毒死苏明,所以我对毒物还是相当有研究的,那一日,我去取放在药柜里的毒药,但是却见到了一个女人掐着你母亲的脖子,往她的嘴巴里灌药。” “什么!!”苏月激动的踉跄了一下:“是什么人!!” “你再打断我,我就不告诉你。” “……对不起。” “那个女人将药灌入的时候,你可知谁在一旁?”苏宇似是兴奋了起来:“当时在你母亲身畔的,总共有三个人。” 苏宇从那个门缝当中细看着,让他惊讶的是,从来不曾会来到此地的苏家老爷和族母,居然都在此,那个被灌药的女人拼命挣扎,但是却无济于事。 “再过不久长老们就要来了,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家族之中出现了外族之人,我们家族都会受到责难,当初那件事情,绝不能让他们知道,所以你,必须要死。” 老爷冷冷的站在那一处,看着那女子渐渐消失了气息。 “老爷,这件事情其实您不必要亲自来,您交给我办,他们母女也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的。”族母在一旁道。 “兹事体大,若是我不能亲眼看到他们死掉,我怎么可能安心?”苏老爷背着手走到了那个已经气绝身亡的女子身畔,似是有着哀叹:“当年造的罪孽,却还是这般的回到而来我自己的身上,我本不想下这等杀手……铃音,你会原谅我的吧?” “老爷……”族母的眼底透着不满。 “好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她现在既然已经死了,就将人好生的安葬了罢。” 苏老爷挥着手,那个族母道:“但是还有那个小丫头没回来。” “她毕竟是我的孩子……虎毒不食子,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铃音身上已经沾满了剧毒,她若是回来见到母亲,只要碰触,这毒也会沁入她的体内,就让她和母亲再度过最后的时间罢。” “是,老爷。” 族母和后面的人都应允了,苏老爷眼底似是带着一些不舍,而再一次睁眼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苏宇在外面也了解了七七八八的经过,他自然不会对这母女的遭遇感觉到任何的同情,但他对那无色无味的毒很感兴趣,所以在他们离开之后,他便偷偷的溜了进去,然后刺破了那女子的手指,收集了些血液,打算回去好好的研究一番。 那女子苍白着面色闭着眼,无任何痛苦,还真的是像是病死的般,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这毒居然有这等奇效。 “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颤抖着嘴唇问道。 “我欺骗你对我来讲有什么好处?”苏宇俯身下来道:“当初我收集你母亲的血液,至今还保存在我的实验室里,那就是证据。” 他从衣襟里拿出来了一个试剂盒子,在她面前晃动了一下。 她将那盒子抢了过来,她现在已经有了法术,若真的是血亲,便可以借此探寻,她闭着眼将感官同化,能感觉到母亲死亡那一刻的窒息,足以证明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来讲此事告诉你,不止是因为我看不惯苏明高高在上的样子,我自知自己的能力根本抵抗不住他,但这样又如何?我只想看到他被踩在脚下的样子。” 苏宇嗤笑着:“他们这般的对待你的母亲,苏明将你收成了侍女,你当真以为这是他对你的恩情?我想他只不过是因为你也是苏家的血脉,借此来监视你对他有没有威胁而已!” “……” 苏月很想要反驳,但是她却抽痛的无法驳回他的话,很多一直以来自己所不了解的事情,现在却全部串联了起来。 为何自己会被不近人情的少爷带在身边,为何他对自己的血脉苏醒并无任何的惊讶。 “为什么……!!!” “现在你知道了真相,你还不想要反抗这命运的不公吗?”苏宇道:“你的血脉,就是掌握着苏家命脉的关键点,没有权利,就注定要被别人玩弄在掌心之中,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你不妨自己好好想想罢。” 说完苏宇就转身离开了,留下了苏月在牢狱里万念俱灰。 她已经无法摆脱这与生俱来的天命,若是无法挣脱,就必须要从这里创出来一片自己的地方。 那个人说的没错,她的血脉是束缚,也是王牌。 她决心要去争夺素字位。 而这一争夺,便也正式的拉开了他们百年来不断争斗的序幕。 而素字,也一直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摆动,始终没有正式的被人所继承。 他们之间互不相让,要争斗到一个人死去为止,这一场可笑荒谬的戏剧才能拉下帷幕。 而她以为互相厮杀就是他们的开端,她已经打算要将自己牵扯进这种无休止的恩怨之中时,在某一日,她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心悸,这种心悸来的太过没来由,但是却极其的痛楚,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让人惊讶的是,整个苏家不止是她一个人出现了这种反应,相同的人居然是少爷。 两个苏家最厉害的后继人,都在相同的时间倒下了,这让苏家陷入了高度紧张之中,而苏少爷的情况比她的更不好,他直接晕了过去,几乎气竭。 第八百九十六章:血咒 大家都以为是他们之间相互下了狠手,但是在诸多医生的忙碌之下,却得出了他们并未得病,也未曾有外伤和中毒的迹象,甚至连一点可疑之处都没有。 这点让所有人都陷入了不解,而将长老们请了过来,在长老们的几次三番的探查之中,终于发现了他们身上出现了血咒之痕,这没有来由的诅咒,已经汇聚进入了他们的身体之内,让他们痛不欲生,但却无从得知。 能有何人在他苏家人的眼底下对着苏月和苏少爷进行诅咒? 苏家怎么也找不到源头在何处,但是苏月却忽然间想到了一个事情。 那就是云溪。 当初他们在逼到无奈之处时,她爆发了在第一次的力量,而云溪挡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抗住了子弹,而苏少爷当时在竭力的帮助她压制血气,然后他们三个人的血气便融合在了一处。 这一份的融合,便可能是让他们的生命气息有了联系,现在最关键的时刻,可能就是云溪的转世了。 所以对他们的影响才如此的大,否则,这就没有任何可以解释通了的地方。 但是知道了前应后果,苏月也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影响居然这么的深厚,若是他们的命运血咒无法消除,那么就将永远的陷入这种死劫吗? 她不想将此事告知给苏家人,于是便率先的去寻觅了关于云溪转世的气息,而找到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为了不让他的气息被苏家人发现,苏月只能用给自己的法术,捏造了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便将其放置在他家附近,成为了邻居。 而那个孩子一出生的使命就是保护他。 可以算得上是苏月二号,但她并未将名字更改,在她的潜意识当中,希望她还能再见一面云溪,她想要道谢,想要道歉,但是他们都没有来得及说出这些话,就已经天涯相隔。 她对云溪是什么样的情感,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当时可能是感恩,但是他与自己在外面独处的这几日,确实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时刻,而在她背着少爷想去纠正错误的时候,他拉着她的手,往楼下跳去。 这是第一次有人救她。 尽管她当时的情况,有些棘手,但是这并未妨碍她对于自由的向往,他是第一个想要带自己逃离苏家的人。 她很感激,所以在云溪死了之后,她暂时的摆脱了苏家人的控制,而一自己的心选择了归处,直到苏少爷将她带回苏家。 但是她欠了他的性命,这却无法偿还。 何时才算是还清呢? 她所塑造的那个孩子,没有记忆,没有魂灵,但是却被那户人家所收养,成为了他们的孩子,这户人家就在云溪转世的孩子袁哲的隔壁,他们将会成为青梅竹马,命中注定。只要这个孩子在,他就不会被苏家人发现。 而她的行动,也不将受到自己的掌控。 苏月将这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才回到了苏家,而她忽然间离开了苏家的行径,也让苏家人很不是不满,而苏月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想出去透气,而已。” 尽管他们确实是很怀疑,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而这两个孩子的命运,就让他们自己去掌握罢。 起风了,再见。 这是袁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那个时候夜空璀璨,人流鼎沸,苏月和他还捏着满是手汗的二十元一张的廉价电影票,在潮湿闷重的小电影院里刚刚挤了进去。 那个刚刚盗版而来的电影,在这个小镇子里并没有掀起什么观看的浪潮。很多人无法理解为何自己要花着六十元去看一个不知所谓的电影,而不是坐在自己家的热炕头上看着一如既往的三宝电视。 苏月也怀抱着这样的想法,仅仅是瞥了一眼那家小的可怜的电影门口贴出的大海报,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但是袁哲不是这样,他呆呆的看着画报里亭亭独立于风中的女孩,一拍手说道:“呆瓜女,我们去看这个吧!” “啊?”一瞬间苏月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只会上网撸啊撸的混蛋男什么时候有想要化身文艺小青年的嗜好了? “苏月不去!”苏月一口拒绝,苏月还没有无趣到这个地步。 “三个冰果!”袁哲仿佛下了一个决心,咬着嘴唇看着苏月。 “五个!!!” “……成交!” 之后的几天他都奇迹般的没有再无所事事去网吧,而是默默的数着他少得可怜的钢镚,披星戴月的打工,正值暑假,他额头上的汗水几乎可以洗个澡。那时的我们都付不起那对我们来说高额的电影票钱,看着他那么幸苦的样子,苏月也免了他欠苏月的五个冰果,甩给他了一包饼干。 “怎么,为了看一个破电影你还转性了?”苏月也蹲了下去,看着他狼吞虎咽般的扫干净苏月的便当,嘴角抽了抽,强忍住了想要揍他的欲望。 他停住了,放下饭盒擦了擦嘴角,说道:“苏月只是听说很好看而已。” “苏月给你三个冰果,你给苏月说实话!” 袁哲看了看苏月,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苏月瞪大了眼睛,一股难以置信的想法涌了上头:“你该不会是……” 袁哲的表情好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戚戚然的呜咽着:“你没有觉得那个女孩很像她吗?” 苏月行云流水游刃有余的收拾完饭盒,抢走苏月给他的饼干,一言不发的快步走开。他在苏月身后叫喊着什么苏月都听不到,苏月只听到了苏月的心脏怦怦的狂跳,血液逆流而上,冲击着苏月的太阳穴。 这个疯子,这个疯子,苏月咬牙切齿的咒骂着他,头晕目眩的想起了那个海报,海报上面的那个女孩,穿着米黄色的长裙,风把她的裙摆轻轻的吹起,她拿着一支画笔,对着画板,脸上是淡淡的微笑。 苏月慢慢的停住了脚步,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 她果然很像米诺。 席卷青春的风潮 第一次见到她,苏月很讨厌她,和所有人一样。苏月深切明白我们这只是一种赤裸的嫉妒,明明非常想要和她一样,在一帮灰色的人群中高傲的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就算是被学校通报批评也可以微笑的那般无畏。但是我们做不到,做不到的时候就会憎恨做到的人的别致特殊,就会缩在一起背地里咬牙切齿的诅咒她。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米诺就成为了我们高中讨论不完的八卦话题。我们总会看的她的座位上深深刻下的威胁字迹,总是扔在水池里的她的校服和书包,还有她们捉弄侮辱她的照片,曾经贴满了学校整个公告栏。 但是没有人帮米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你主持公道,她曾经的闺蜜,同班的同学,所有的人都对你避之不及,唯恐会被连累。 但是原本的我们,都不是这样的。 彼此之间并不认识,生活学习都和谐温馨,米诺还有三三两两的几个朋友,可以打打闹闹开开心心的上学。日子平静淡泊,美好的就像是青春里和煦的微风。 但自从她对我们学校的校草韩啸告白之后,一切都变了。 韩啸是我们校长的侄子,品学兼优但是为人低调避世,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他身上与身俱来的忧郁气质,苏月也在很远的地方看到过他的背影,孤傲的像是一株不染尘嚣的白莲,所以很难有女生成功的接近他。 但是敢于拦住韩啸,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爱慕的女子,米诺是第一个。 她们都说,这是米诺不自量力的报应。 “报应么?” 苏月依旧记得她嘴角那抹轻蔑的弧度。 “苏月可从来都不相信那种东西。” 米诺。 苏月也没想过苏月会和苏月讨厌的她会有什么交际,但是在放学后苏月每次路过学校里的那棵老槐树下时,看着她默默凝望远方的样子,那时候她眼角的泪光像一把刀,冷冷的刺进苏月的眼里。 苏月知道苏月并不是个好人,苏月只是开始对她产生了好奇。苏月见过她倔强不服的样子,见过她傲然挺立的样子。也许是看惯了她的坚强,却无法想象她的软弱。不理解她为何遭受了现实的背叛,却依旧将自己的脊背挺的如此的笔直。 她这种人,真是种可怕的存在。 为什么那么柔弱的身体里面,蕴含着那么大的勇气? 她让苏月看到了苏月,本性存在的丑陋。苏月千方百计伪装好的东西,被她毫不留情的揭穿于世。 他不是二郎,他没有飞机的梦想 袁哲是第一个站出来和欺负米诺的人理论的人。 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纪律委员,个子也不高,才一米七五的瘦弱小腰板傲然般的挺立在风口浪尖之上,俨然把自己当作正义使者的化身,除暴安良的存在。 苏月都不知道他居然有这样大公无私的心,也不知道他在背地暗自策划了多久,在学期末全校大会上的时候,袁哲仗着自己代表班级发言,一如既往的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赞颂班级学院的客套话,末了,我们都昏昏欲睡的时候,他突然补充了一句:“虽然我们的学校很好,但是也有很不足的地方,这是苏月举的一些例子……”他顿了顿,看着班主任疑惑的脸,还是咬牙补充道:“比如,我们最近发生的,关于某个女孩被造谣事件伤害的事情……” 第八百九十七章:青春年少 全校哗然,苏月瞪大了眼睛看着袁哲,他低下头,显然是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恐惧,苏月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量,我们全部转头看着米诺,她的脸变得惨若死灰,但是眼神是异常的冷静。 苏月听不见袁哲大义凛然的说辞,苏月只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睛和略带慌张但却刚毅的神情,在怂恿的人群里显得那么突兀。很快他就被带了下去,学校领导还是一如平常的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大会,但是我们知道这是风暴来临的那种不和谐的前兆。 果然,袁哲被全校通报批评,勒令其停课一星期,并且写三千字的检讨。 学校里的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很快矛头都指向了米诺。 “这才刚刚被人甩了,就有人挺身而出,还真是见义勇为啊。” “哈,咱们怎么比得了人家魅力无穷……” “她不是喜欢韩啸么,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袁哲了,真是够速度的。” 三三两两的议论不时地在班里响起来,苏月看着米诺僵硬的背,恨恨的咬了一口冰果。 袁哲这个混蛋,这都干了些什么?! 苏月怒气冲冲的去找了被关在小黑屋的袁哲,他畏畏缩缩的抱成一个团,一点动静都吓的哭爹喊娘的。 是被自己的老爸老妈修理的都有条件反射了么。 “袁哲!你给苏月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你是怎么搞的?”苏月踮起脚尖,攀着小黑屋的铁窗户,努力朝里面看去,只能看到他朦朦胧胧的一个影子,在听到苏月的质问后一动不动的没有说话。 “喂,你死了吗?要不要苏月去找你的老妈过来看看?”苏月提高的嗓门说道,果然他连滚带爬的爬了过来,潸然泪下道:“不要啊,好不容易他们才不说苏月了你饶了苏月吧!” “那你是怎么回事?” 袁哲顿了顿,欲言又止。 “喂,袁大妈,你儿子好像想和你说话——”苏月转头喊去。 “喂——我的姑奶奶!!!”袁哲犹如惊弓之鸟般炸毛了:“求你别喊,我说还不行吗?!” 苏月转头故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看着他无奈的大叹一口气,被月光淡淡照亮的眼眸居然开始透出流光溢彩的光芒,他看着外面,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那个微笑像是一把尖刀,倏然插进苏月的眼眸里,居然一时间让苏月无法直视他的脸——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像是看着遥不可及的繁星,却露出那般希冀神往的姿态。 “我喜欢她。” 他的尾音低的恍如叹息,轻轻的消失在空气之中,但是却真切的回响在苏月的耳边,她的心底莫名的窜过一道冰凉,仿佛天际滚过的一道闷雷,将苏月的五感惘然呆滞住了。 原来一向放任自流的袁哲也终究有一天有了自己奋起的理由。 在苏月以为明天也是一如既往风平浪静的时候,他们的青春已经悄然起风。 苏月看着风吹过,但是不曾见过它的颜色 两天之后,袁哲在一个废弃的鼓楼里找到了苏月,那个时候苏月正在百无聊赖的躺在麦草堆上,看着残破的天花板发呆。 看着他跑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苏月的心情就变得非常的愉悦。 “你又不回家,你知道伯母都急疯了么?”袁哲颤巍巍的指着苏月的脑门吼道。 “才不会呢,我妈都习惯了才对!”苏月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袁哲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将一袋吃的扔到苏月的脸上,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下次你可别指我出来找你!!!我可是很忙的!” 苏月舔着冰果,斜着眼看着袁哲额头上的汗珠,从嘴顺着心底漫过大片大片甜腻的味道。 次日苏月拦住了袁哲,屏息凝神的宣布道:“我站在你这边。” 苏月以袁哲每天三个冰果的要求,俨然和袁哲建立了保卫米诺的战线。青春最残忍的事情就是以年少无知作为借口,以口无遮拦一步步挑战人的底线,最后还以青春的莽撞不懂事为理由,以为就这样可以任由自己所作所为。 所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一旦给了他们一点火花,就可以自以为创造出灿烂烟花出来,再小的事情,经过了无数的添油加醋,最终连本意都会扭曲。 这场事件最后苏月的加入让其真相变得扑朔离迷,最终演变成的版本是“袁哲喜欢米诺而米诺喜欢韩啸但是袁哲的青梅竹马苏月喜欢袁哲但是袁哲不喜欢苏月所苏月去纠缠米诺让米诺拒绝袁哲最后搞的乱七八糟的恶俗无趣的三角恋” ……弄出这种无聊的题材你们才是最恶俗的吧!话说回来关我什么事啊?! “没关系,好歹我们都在呢。”苏月拍着米诺的肩膀自我安慰着。 米诺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苏月,苏月看出她的眼圈倏的红了:“对不起,都怪我连累到你们了。” 苏月的心没来由的一痛,米诺一直在和这些恶语中伤的流言作斗争,一定很辛苦,很累吧。 她只不过是喜欢韩啸而已,她什么都没有错,她只不过大胆的说出了自己青涩的爱恋,就成为了众人之失。 “我其实很佩服你,喜欢一个人就敢去说。”苏月真心实意的献上了苏月的敬意。 米诺微微的笑了起来,眉眼都带着丝丝的甜蜜:“喜欢一个人真的很幸福,我很高兴我会喜欢上一个人。”她转过头噙着笑问道:“苏月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庆幸在最美好的年华遇到一个人,用尽自己的想念,小心翼翼的碰触着对方,就算只是远远的看到,心底仿佛都会开出五彩缤纷的花儿。 这就是喜欢吗? “不。”苏月没心没肺的笑道,但是心里倏的闪过一丝锐痛:“我大概和别的女生不一样……” 米诺转眸上下打量着苏月,笑的高深莫测:“嘛,大概苏月真的和别的女生不一样。” “……” “看,她就是苏月,最近和米诺走的很近的那个女生。” “物以类聚,看样这个苏月估计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四周人窃窃私语让苏月心头一阵翻涌,几乎拍案而起之时却被袁哲眼疾手快的一脚踹翻了凳子,苏月一个不稳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你个混蛋!!!你想做什么?!”苏月坐在地上痛的怒号了起来。 “算了,反正你长的就跟上帝的玩笑一样就把那些话笑笑就过了吧,和他们叫什么劲啊。”袁哲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什么叫长的和玩笑一样?!你丫的想死?!”苏月怒吼着扫过去一个扫把,被他一个猴扑敏捷的闪开,但是却不偏不倚砸到走廊后面的人,苏月连忙跑过去道歉,却愣住了。 居然是这两场风波的受害者——韩啸。 说实话苏月觉得他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很无辜的人,因为被人喜欢,所以必须要做出决断。不理人会被说成太高傲,理会了又会被说太轻浮。虽然很帅收到女生的追捧,但也轻易的会被卷入谣言的漩涡,所以在他这种看似集万千宠爱风光无限的人,反而是站在最不好控制的立场之上。 “你没事吧?我刚刚不小心扫把脱手了,砸到你真是对不住……”苏月连连道歉着,看着他原本洁白无瑕的衬衣上帅上的泥点子,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对不起,请把衣服给我,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韩啸蹙起了秀眉,凝眸看着苏月半晌说道:“好的,那就麻烦你下课来高二a班,我会把衣服给你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他就侧着身体,无视过张大嘴巴对着他怒目而视的袁哲离开了。 然后张大嘴巴的袁哲开始对苏月怒目而视,他咬牙切齿的说:“这才第一天,你就被敌人色诱了!你还是不是我的战友?!” 苏月朝他翻了翻白眼,感情这家伙是为了米诺打抱不平呢吧! “我不许你去,我还不信那个娘娘腔还不能自己洗衣服了,说不定在家他还翘着兰花指哼着黄梅戏洗衣服呢!”下课后袁哲就把苏月堵住了,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 苏月深吸一口气,决定无视他的存在,急急地朝六班走去,袁哲一下子急了,扯着嗓门直叫,苏月也不搭理他。总算是到了高二a班,班里的人几乎已经走完了,苏月朝里面看去,却看见韩啸站在窗前,而在他旁边,赫然站着一个眼熟的女生! 是米诺! 袁哲瞠目结舌的嘶吼着国际进行曲,一脸悲愤的冲了进去,看看米诺,又看看韩啸,犹如看见小三勾引正夫现场般颤巍巍的问道:“米诺……你怎么在这里?” 米诺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过头看着韩啸略带哭腔的说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韩啸已经换上了一件黑色的运动衫,有些浅薄的外衣勾勒出他修长的体态。他看见了苏月,弯腰从抽屉那出一个包递了过来低声说道:“麻烦你了。” 苏月呆愣的接了过来,看着米诺,她眼睛通红的扫了苏月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一时间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连一向骚动不安的袁哲都安静了下来,他难得强装镇静的看着他们,然后埋头冲了出去。 苏月急了,连忙看了他们最后一眼追了出去,但是苏月的脑子还停顿在最后韩啸的那刻,他看着苏月,露出了不明意味的微笑。 第八百九十八章:动心 苏月始终没有追上袁哲,他跑的前所未有的快,苏月追了一会就放弃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了那晚他那瑰丽炫彩的眼眸。 这家伙,是动了真心了么。 她知道他所有的事情。他也喜欢过许多女生,却从未和现在一样。他表现的那份喜欢,情感超越到现在的苏月已经无法再了解他的这份心情。 苏月朝他的背影伸出手,却只能抓住一片虚无。 什么时候,这家伙已经成长到了她也无法了解他的地步了呢? 第二天,苏月拿着洗好的衣服去找韩啸,却听见韩啸已经转学的消息。他们说他昨天已经办好了转学手续,今天就已经不会再来了。 苏月看着手里的衣服,陷入了不解,既然已经不会回来了,为什么还要把衣服交给苏月。最重要的是,现在该把这衣服怎么办? 苏月一脸纠结的把衣服拿了回来,袁哲已经恢复了元气,看到苏月手里的衣服次牙咧嘴的笑着:“哎呀,是不是那个娘炮嫌弃你洗的不干净让你重洗啊?” “他走了!”苏月叹了一口气说道。 袁哲的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倒抽一口冷气:“什么?!你说他走了?” 看着苏月点了点头,然后他就一阵风的冲出了教室。 苏月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定然是去安慰受了情伤的米诺,但是等到放学了他都没有回来。苏月走出学校的时候,却看到韩啸站在门口,看到苏月走出来,他朝苏月招了招手。 苏月愣了下,看着旁边人异样的目光,咬牙埋头走了过去,从包里拿出衣服递给他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 韩啸接过衣服,一直冷淡的脸终于起了变化,他微微一笑说道:“谢谢。” “你为什么要转学呢?”苏月终于忍不住问道。 “……”韩啸的脸上掠过一丝疲惫,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累了。” 果然是被这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谣言所困的身心俱疲了啊,苏月同情的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想说什么,但最终还只是说了句保重。 “那么,我就走了。再见。”苏月转身想要离开,还没有走出一步,却被他扣住了手腕,苏月惊讶的转头看着他,却看到他的表情居然是前所未见的悲戚,他眼眸黯淡,声音沙哑的说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苏月呆住了。 你是遥远的风,你是记忆里的苍凉 那是十年前的早上,一个和以往没什么不同的一天,只是非常的闷热。苏月一如既往在外面玩耍,到了晚上,准备回家,然后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了。 山崩地裂的声音,狂风怒号着,大地发出可怕的战栗。四周的一切都在摇摇欲坠,小孩大人哭喊着四散逃命,一切都陷入了世界末日般可怕的混乱。 苏月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的他,七岁的韩啸。 地震不过是短短的十几秒,但是很多人都在那十几秒失去了所有。所幸的是还好时间尚早,而且是在镇上,伤亡不太严重。但是曾经熟悉的一切都变的满目疮痍,苏月茫然失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四周的人走来走去,最后视线落在了一个小小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他满是泥泞,似乎是刚刚被人从倒塌的建筑物里救出来的,身上只有轻微的擦伤,但是似乎是吓坏了,一个人哭泣着哆嗦个不停。 “你没事吧?”苏月蹲下身抚摸着他的背。 他抬起头露出眼睛,看了苏月一眼又飞快的埋下了头。 一旁的人唏嘘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父母都不幸去世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才好?” 苏月担心的看着他,想要和他搭话,但是他一直沉默,苏月不得已只好求助父母,他们说他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所以有些自闭,让苏月多多陪伴他说话。 于是在袁哲和父母重建家园的时候苏月就一直陪着他,不停的说话,一个人自言自语,虽然他还是没有和苏月说过话,但是也渐渐不再一个人默默哭泣了,看着苏月一个人滑稽的表演有的时候还会露出淡淡的微笑。 但是就是这样苏月也知足了,就这样一个月过后,他的亲戚终于通过警察找到了他,把他带走了。 苏月从此再也没有去过那里。 有的时候苏月还会想起他,想着他现在是不是过得很好,是不是还那样不爱说话,是否在长久的晦暗里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芒。但是随着时间流逝,新的镇子也重生了,生活重新开始了。 苏月也慢慢的淡忘了他。 没想到十年之后,他回来了。 韩啸的眼眸流转着素白的光芒,苏月看着他现在俊朗的脸,慢慢的把记忆的脸和他重合了起来,惊讶的发现眼前的他眼眉赫然的熟悉。 “是你……”苏月忍不住惊呼起来。 韩啸终于笑了起来,他抿起的薄唇带着上扬的弧度,缓缓说道:“我找了你好长时间。终于见到你了。” “没想到你变化居然这么大,我一直都没有认出来。”苏月吸了口奶茶,唏嘘不已的感慨道。 韩啸垂下了睫毛,说道:“是啊,你倒是没什么变化呢。” “只可惜你又转学了,好不容易在一个学校里诶。”苏月想到他又要离开了,垂头丧气的说道。 “……”韩啸修长的手指捏着勺子,轻轻的搅拌着面前的卡布奇诺,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是校长的决定,也就是我叔叔的决定。我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们说我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这样只会阻碍我的前途。”韩啸落寞的笑道:“我早在之前就已经认出了你,但是你……都过去了……如今,我只想好好的和你道个别。” 苏月僵直了背,看着他的脸离苏月越来越近,他身上独特的清新气味传到苏月的大脑里,苏月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的唇已经落在了苏月的额头上,温柔而清晰。 “谢谢你。再见。” 他站了起来,看着苏月,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苏月却张大嘴巴看着门口,那是米诺和袁哲,满脸全是震惊。 苏月想要说话,但是大脑却已经混沌不堪,什么也说不出口。苏月看看韩啸,又看看他们,急于想要解释,但是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次是米诺冲了出去,袁哲才从震惊的状态恢复过来,他焦急的看了看苏月,愤愤的追了出去。剩下苏月和韩啸,他看着他们的背影,还是一如既往的漠然。而苏月手忙脚乱的擦着眼泪,一头埋在手臂里。 苏月发誓,苏月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上这么无厘头的事情! 苏月和韩啸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他把苏月送回的家。还想说什么,但是苏月摆了摆手,说道:“我有点累,先去休息。日后我们再说好吗?” 韩啸点了点头,苏月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到了楼上反锁住了房间,然后瘫倒了地上。 天呐,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月摸着额头,那温润的触感还残存在苏月的皮肤上,好似一把铁烙灼烧进苏月的大脑,让苏月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苏月明白他这只是在感激自己曾经对他的帮助,但是让她怎么和他们解释他们看到的并不是真实。 这简直是在对苏月终极的考验啊! 而且还是在这样敏感的阶段! 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欲裂,苏月挣扎了一会就不得不放弃了,这太费脑子了,她已经无法冷静的理清该怎样去做。 一个晚上苏月都看着袁哲家的方向,熟悉的卧室一直没有亮起灯。苏月呆呆的看着,突然之间发觉这风,已经带走了很多东西。 而那些东西,都是苏月一直不曾发觉过的。苏月不知道那些融合在自己血肉里的熟悉不过的感觉,原来终有一天也会离自己而去。 她一直都想要还报他的恩情,也想要斩断他们之间的比牵连起来的纠葛,她一直都想要告诉他一个故事,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之间有着一些解不开的恩怨纠葛,而这一份的纠葛,才让她被引导来到了此地。 “但是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少爷发现之前,我必须要斩断这孽缘。”苏月将手心的火焰攥住。 韩啸转学了,米诺在五天之后也消失了,袁哲一反常态的没有大哭大闹,而是满怀文艺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抑扬顿挫颇有节奏的喟叹:“给她自由,是苏月唯一能做的事情。” 苏月呼的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明明眼眶都肿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装什么装啊?!” 他有些惊异的看着苏月,突然平静沉默了下去,他的眼神倏的变得深沉,像是汇聚的一滩浓墨。 “苏月,我老早就想问了,难道你喜欢……我?” 苏月愣在了原地。 苏月听见他的声音在苏月的青春里呼啸而过,却什么都没有给苏月留下。那个时候,苏月的眼眶一定是潮红的,就像是此刻他的眼睛一样。 是的,苏月喜欢袁哲。 也许所有人都会说苏月脑子有病或者眼睛被鸡屎糊住了,但是苏月就是喜欢上了青梅竹马袁哲。 这大概就是所有人说的日久生情,不知不觉中就会侵蚀到苏月的四经八脉,苏月曾经嗤笑过自己,也绝不承认这个事实,但是当他每一次说出喜欢其他人的时候,苏月总会莫名的失踪上两天,看着他气喘吁吁的四处找自己,那一刻苏月就会无比的安心。 他一直都会是苏月的,她一直这样幻想。 第八百九十九章:幻想 怎么可能呢?”苏月轻描淡写的笑道,看到他瞬间安心下来的样子,心底再次像是针扎一样细密的锐痛了起来。 “我就说嘛,你这个脾气奇怪的暴躁女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哈哈,米诺果然是在逗我玩,她都要走了还戏弄我做什么,女生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袁哲笑嘻嘻的站了起来说道:“米诺还以为你喜欢我呢,看样是她搞错了,别在意啊!”说罢就和苏月擦肩而过,苏月在窗户里的背影看到他玩世不恭的脸变得沉寂了下去。 苏月知道,袁哲也知道,米诺说的话是真的。 他不忍心伤苏月,他唯独是不会伤苏月。 但他不知道,他拙略逃避只会给苏月带来更大的创伤。 苏月永远不会说出那一句话,语言承载的感情太过简单,而苏月对他的感情是复杂到极致的迷宫,她走进去,却至今没能找到出口。 “袁哲——你个笨蛋!” 苏月捂住了嘴巴,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了下来。 苏月看着电脑屏幕面前的米诺,她穿着淡色的花裙子,站在草地上,拿着画板,朝着和煦的微风绽开了微笑。 她和韩啸已经离开我们一年之久,她说她去了韩啸的学校,在那里她只待了三个月,直到有一个晚上韩啸找她聊了很多。 他问米诺:“你有梦想吗?” “梦想?”米诺睁大了眼睛。 “曾经有个女孩子告诉过我,失去过什么并不重要,我们最终都会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强大起来的理由。” 韩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诚恳而不失严肃的说道:“能让自己强大起来的只有自己,是依靠不了任何人的。” 她在此刻如梦初醒,她为他追随一路。付出了热情和希冀,还有最宝贵的时间,自己已经在韩啸身上消耗了太多青春。 “那我们能做朋友吗?”米诺终于蠕动着嘴唇说了出来。 韩啸会心一笑:“乐意之极。” 米诺去了美术学院,韩啸考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而苏月和袁哲迎来了最为艰巨的高三生活。 所谓青春,不过就是从生命里吹来一阵席卷我们的风。所谓成长,就是让我们不至于迷失人生的方向。 青春的风那么大,人的身体那么的轻飘,很快就会被冲上云霄,四散飘摇,再也寻觅不到。但只要一路上曾经有过的身影,渐行渐远也不忘记最初的眷恋,行走在不同的人生道路的人,会不会曾回想到过去的自己,然后再某个瞬间会心一笑。 在高考之后,苏月和袁哲在电影院看完了起风了这部电影。 画面里最终的女主在和男主告别后于草地上消失之后,苏月看到袁哲偷偷的抹了抹眼睛。 “真好。苏月也想和苏月喜欢的人这样告别。就算是不在一起,也能做到心意相通。”走在闪烁的霓虹灯下,苏月看着夜空说道。 “等一下。” 袁哲一反常态的站在那里,眼睛闪亮亮的,噙满了细碎的光芒。 “起风了,再见。” …… “你不必可怜我。”苏月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细微的颤抖。 袁哲的手放在苏月的肩膀上说道:“为了那个时候我们可以不用再说再见。” 他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温暖,但是我们都不会再局限于彼此,我们都会找到最终用尽全身力量去温暖的人。 然后将再也不会畏惧起风。 自己所用法术捏造的苏月离开了袁哲,这是让苏月始料未及的事情,而这已经过去了大概十四年,她始终都将那个孩子保护的很好,但是不知是什么缘故,让他们分开了。 “原来是考试吗……但是苏月应当是跟着袁哲一起走才对,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月对此一直都不解其意,而试图让自己捏造的孩子去找寻袁哲的踪迹时,袁哲却已经远走他乡,遍寻不见。 这还真是有点棘手了。 这是苏月的真心话,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云溪的转世,还未找到斩断他们联系的方法,就忽然遇到了这种事情,让人无法不去分心去寻找。 但她一出门时,却在门口遇到了一个高个的孩子。 这个孩子从未见过,但他却似是对她很熟悉,一见到她是,登时脱口而出:“苏月?” 苏月的神情僵住了,她想这个孩子认识的应当是那个苏月,而非自己,但苏家不会让陌生人进入,这个孩子是如何在这里的? "苏月?你怎么在这里?"那个孩子步步紧逼。 "呃……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苏月冷静的抬眉对着他道。 “你不是苏月……嗯……说起来确实气质不一样,对不起,但是你们长得真的好像……抱歉,您认识一个叫做苏月的孩子吗?” “苏小姐您在这里做什么?” 苏月想要避开他,但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她一顿,登时脑海当中飞掠过去一个不可能的猜想。 “叔叔。”那个孩子居然朝着苏少爷鞠躬行礼,而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眼底已经倏然略过了一道让她熟悉的光芒,这个孩子居然也是法术所塑造的! “你!”苏月惊异的抬起头来。 “苏小姐好像很惊讶?”苏明嘴角弯起来弧度,将那个孩子伸手接了过来,他的身体骤然间化作了一道光芒,收纳到了苏明的体内。 “你……” “苏小姐可以暗度陈仓,那么怎么可以少的了我呢?”苏明眯着眼睛,他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便是她这么久的苦心造诣,早就被苏家的人所掌握在内。 “……”苏月闭着眼睛,将自己的情愫给按压了下去,她能看到苏少爷眼底对她的戏弄,她一直都千方百计掩藏的事情,想要导向正轨的努力,全都在他暗中一一瓦解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气息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这么做需要理由吗?”苏明懒散道:“我和你一样,都是被卷入其中的人,他让我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不想让我好过,我自然也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活着。” “你欠他一条命!”苏月咬牙切齿。 “不不,我可从来不欠他的,是他欠了我。”苏月冷冷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我和他之间的游戏,我们现在不死不灭,而他却是要经历无数的人生,他的恨意不消除,我们就无法从这诅咒里解脱出来,所以你的办法,是根本从本质上解决不了的。” 苏明道。 “这……难道每一世,都需要纠缠吗?” “除非我死,他就不会罢休,而我想的和他一样,真是巧。” 苏明的最后一句话让她登时心底一惊:“你做了什么?!” “你大概不知道袁哲喜欢上了另一个孩子?可惜可惜,我还想看到他们之间的再次的情感纠葛呢,只可惜……” “可惜什么?!” “我让我的孩子,韩啸让他离了场,他现在在外面已经死了,而那个小姑娘,现在正在求着让袁哲带着他去病房罢?”他绕着指尖的光环道:“只可惜,袁哲虽然一直喜欢开摩托车,但是前日那个路上发生了车祸,所以撞断了围栏——” “你!!!”苏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她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捏造的那个孩子不安的情绪,她几乎是要被急疯了,不断的给袁哲打电话,但是都是无人接听。 而她也知道了韩啸重病,打听到了医院,于是便坐上了车,但是在车上,却接收到了路上发生车祸的消息。 “今日12:31分时刻,在国兴路上发生了一场车祸,一辆轿车和摩托车擦边而过,但是由于不久前损坏的围栏还未修好,摩托车甩了下去,据悉车上有一男一女,现在已经找到了男子的尸体——” 镜头一晃,苏月登时浑身的血逆转而倒流。 这不可能…… 这绝不…… 在那捏造的身体所传来的讯息里,让苏月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急急忙忙的要赶过去,却被苏明给挡住了路,他道:“此事苏家会处理,你就不要插手,否则你的那位捏造的小女孩,估计也难逃一死,你不想让苏家发现你在暗地里让他们找不到原因吧?” 苏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将他的胳膊甩开。 “真是不听劝……”苏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又看着手中的小光圈道:“我其实并没有想插手你们之间的意思,但……见到你追着他人跑,总是让我有些气愤罢了。” 他的手一捏,光环登时碎裂。 在远处病房的那个少年,机器陡然间成了一条直线,传来了哭声响彻云霄。 云溪第一次的转世便是这样落下了帷幕,来不及救援的苏月,在经历了第二次的失魂落魄之后,回到了苏家。 “参加葬礼的感觉不是很好受吧?毕竟你已经第二次了。”苏明还是一句喜欢刺激她,仿佛这样,可以让他从中感受到愉悦。 “我会让你体会到的。”苏月冷冷的回敬。 苏月一直将自己的事情所管制的很严格,也对自己的要求极高,加上她的天资,以奇迹般的速度赶上了苏明,在十年后,她在年末,第一次迈入了前三,拥有了可以与他战斗的资格。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与苏明对抗。也是她终于下定决心要与他对抗。 第九百章:生死为素 而失去了袁哲的愤怒,让她开始直面这个男人,她一直都尊敬的少爷,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使用手段,且卑鄙的人。 “无论他轮回多少次,我都会让他体会到生死是多么的沉重,他给我的诅咒,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苏明对此也是记忆犹新。 他是看着苏月以令人咂舌的速度追了上来,成为了苏老爷所最瞩目和疼爱的小姐,固然她对此不为所动,但是苏家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她受到了恩宠,而这一份的恩宠,却也是从他身上一层层的剥离下来的。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这发生的时候,苏明也在懊恼之中,却不曾后悔自己多次放弃了将她杀死的机会。 他已经很久没有燃烧起来这种斗志了。 苏明在这十年里,也拼尽了全部力气燃烧自己,而这一份燃烧,也几乎是在消耗他的性命,没日没夜的搏命修行,他的努力让监督他的老师都不忍,希望他能关注自己的身体。 而苏家子弟也暗自说他是不是疯了。 只有苏明知道,他现在是活的最清醒的时刻。 但是他却不能停下,他知道有朝一日,他们会在一个平台上。 他看着面前闯过了数道关,而汗如雨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那是他已经等了足够多的时间,也消耗了他最大的耐心。 经过了十年的时间,苏月也从当初那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脱胎换骨而成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姑娘,他已经多年未见,看到她的时候,依旧是眼底闪出来了光芒。 她是斐玉,只要经过时间的打磨,终究会绽放出令人神迷的光辉。 即便是竖着剑,要来与他以死相博的时候。 “我等你已经等了很久了。”苏明轻声道,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武场之内,这禁绝武场入内,便是隔绝了一切声音和人,直到一方倒下,这武场的大门才能被打开。 “你能来到这里,也说明你做好了准备吧?”他将手上的剑弹了一下,发出来了铮然的一声,剑柄折射着苏月苍白且坚毅的面容。 “在你我争斗之前,我只要问你一件事情。” “哦?”苏明感觉到了手指一颤。 “我母亲的死,是怎么一回事?” 苏月的眼神紧逼着他,不想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她耗尽了自己的努力,在自己没有根基的情况之下,还是依靠着血脉苏醒的力量走到了这里,血脉苏醒固然是一个buff,但这也伴随着相当的代价。 苏老爷要逼着她将全部的血脉都苏醒,不止是让她饱受折磨看,还要经受许多的手术和药物的刺激。 她身上的血几乎要流干了,而心上的伤口始终无法痊愈。 而也是因此,她现在站在了这里,问出来了最想问的话。 苏明顿了一下,轻声道:“这个回答,只要你能够将我的剑逼着拔出来,我就回答你。如何?” 苏月捏紧了剑柄,闭着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骤然间又睁开了眼睛,恢复了自己的心态:“请。” 烟尘弥漫,静谧之中遍布杀机。 苏明没有任何的手软,挟着掌风朝着她挥去,而她的身形也似是鬼魅一般身形闪动极快,万千光芒如雷霆落下,在她的猛烈的攻势下,苏明以防守为主,以乾为要,守以末式,她的刀剑固然快,却也破不了这滴水不漏的防护。 苏月心下一凛,果断的换了方式,以寻找他招式当中的破绽,使用了法术透视,看到了他肩膀上的那道伤痕,她猛然睁开眼,挟着光芒冲击了过去。 “破!!!” 两个人的身体都往后倒去,苏明在她的剑冲过来时,铮然一声,长剑出鞘,挡在了肩头。 “你还真是厉害。”苏明忍不住夸赞道:“当时他们都认为肩头并不是什么致命之伤,所以一个劲的冲着我的心脏和脑袋来了,但你能观察到这一点,已经比他们要强了许多了。” “那个伤……” 苏月落了下来,眼底略过了一丝的暗光:“这是当初留下的那个伤对不对?我记得很清楚。但是已经这么多年了,这……怎么可能?” 苏明旁若无人的将肩膀给抚了一下,那里已经渗出的血丝。 “倒也不是什么致命之处,但却不能愈合而已。” “为什么不会愈合??”苏月震惊。 “这大概是我的报应罢了。”苏明将剑放了回去:“你刚才逼着我出剑了,所以我会告诉你我的回答。” “……”苏月固然可以感觉到他是在强行的转移话题,但是她确实也一直挂念的是此事,她问道:“我的母亲?是真的?” “是真的。” 明明知道了这个回答是肯定的,但是她还是心底一颤。 当初是为何会让母亲陷入了这样的死地,为什么苏老爷一直都不肯放过她们……如今在苏家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折磨,她也有了了解。 苏家的长老们,是真正掩藏在背后的人,他们组织很庞大,不止只有苏家一个而已,而长老们是直接能够控制他们的家族生死,作为祝融族的血脉,是决不允许出现其他人。 “我还能再问另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为什么我还活着?既然老爷要杀死我们,为什么我却还能活着?” 苏明蹙眉,猛然将剑举在了前方道:“可以,但是这一次,你要将我打败。” 打败他对当时的苏月来讲,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第一次的挑战,便还是以她落败而告终。 苏月是被苏明拖着走出武场的。 而之后的每一年的斗争,都是这种方式而告终,每一年她都会来挑战自己,然后询问很多问题,这是他们相处的最和谐的方式,而他似乎对此也乐此不疲。 “每一年你都会问我这个问题,你不觉得累的慌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不满。 “因为这对我来讲很重要。” “这个回答我也该听腻了。” 苏明将剑再一次抬起:“来吧,让我看看你,第四次的挑战,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 而这一次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苏明竟然输了。 输的太过于震惊,导致了苏明站起来的时候,双膝都在发软,他手中空空,唯一的那把剑刚才已经被震飞了出去。 在刚才出招时,她使用了两败俱伤的术法,但是烟尘散去,她傲然强撑着站稳在天地之间,而他却双膝跪地,匍匐于尘土间。 “这如何……可能???” 苏明震惊到失语。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苏月强忍着要呕出血来的痛楚,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苏明眼底闪烁着光泽,他想起来了苏老爷前段时日在检查他功力的时候,曾经说了一句:“看来已经到了极限了。” 而当时他并不知苏老爷话中的意思,难道是说他……现在已经到了将功力发挥极限的时刻了么? “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的女儿。” 门扉缓缓的打开,自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人,他拍着手掌,似是在为他们刚才的打斗精彩而鼓舞,而苏明此刻却已经回过了神,冷汗津津,浑身颤抖。 原来从天堂坠入地狱,便是这种感觉。 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指,不想让颤抖流露出来自己的内心的情愫,而苏老爷径直的走过了他,似是半点都不会再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咳咳!!!”苏月终于力竭,被苏老爷亲自搀扶住了,他抚摸着她的秀发,言语里满是惊喜:“我的孩子,真是太令我惊喜了。” 他将几近昏迷的她抱了出去,对着苏明道:“你要知道。对苏家而言。素应当是永远的一座高峰,不能被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打败,你今日输了,就说明,你还远不能继承素字,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么?” “……”苏明咬紧了牙关,从牙缝之中挤出来字:“我会抢回来的!!!” “很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苏明在包扎好了伤口之后,便来到了她的房间,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是他承受不住自己被抢走素字的耻辱而按耐不住怒火,因此多加阻拦,却吵醒了在床榻上昏迷的苏月。 “是我让他来的,你们堵着少爷做什么?”苏月面色苍白的走了出来,对着一行目瞪口呆的身影道。 “可是,小姐……这,这……” “进来吧,少爷,我等你很久了。” 苏月嘴角噙着淡笑,这在他们眼底似是在嘲讽,但苏明却知道,她根本在意的不是素字会被谁人拥有,她在意的是她要的答案。 “少爷,您不要激动,小姐还带伤在身……” 身后的仆人都被吓坏了般的劝说着,苏明走了进去,将门扉阖上时,还能感觉到很多人在门口大加提防着,生怕里面再打起来。 “真是忠心的奴仆啊。”苏明看着她已经准备好了红茶点心,坐在了窗户旁边,她换上了素白的衣裙,消瘦的面颊精致如点墨的画。而要是忽略她身上绑着的纱布的话,此样子真的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 但她看起来柔弱,现在却是所有人都不敢小看的人了。 “以心换的尊重,少爷曾经不也是待我极好的吗?”苏月道。 苏明落了座,此刻的心境却是五味杂陈。 第九百零一章:被夺走的素字 你真的做到了。”苏明举起杯子啜饮着香气四溢的红茶,这宁静的时刻来之不易,而自己的素字被抢了之后,他固然知道这一日要来,而因此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来的时刻,他却茫然不可知。 “只是因为少爷遇到了瓶颈期,才让我有了可以一战神话的机会。” “你我之间,就不比说这些虚妄的话了。”苏明将杯子放下:“你的问题,你为什么能在那次死劫活着?很简单,因为你身上的是苏家血脉,那个时候,你的血脉已经苏醒了些,本能会护着你的心脉,让你不死。” “只是如此?”苏月有些不肯定的望着他,不想自己一直努力追寻的答案既然会这么的简单。 “只不过你想的太过复杂而已。” 苏明起身:“既然话已经谈完了,今日就到这里,你就暂时享受着一年的素字尊位罢,明年的时候,我还会将它拿回来。” 他站起身往外走了出去,风挽留不住他的脚步,而他也知道了自己要走寻的道路,他为了不让自己的热血疲惫,感受着自己还在活着的兴奋。 数年的纠葛,如今延续到了今日。 而她可以永远不知道真相,在她母亲死的那一日,他在族母和父亲离开后,特意的折返回来,用自己刚刚研究出来的法术,将那个死去的女子身上笼罩了防护层。 这样她即使死去,也不会再释放出来毒。 他将苏月讨要到了自己身边,因此才断绝了父亲想要将她干净杀绝的念头。 而这是他仅存的温柔,却是掩藏在自己尖牙利齿下的不着痕迹的理念,他救了苏月,只是不愿意落得和苏老爷一般的地狱中去。 但这些,都不需要任何人知道。 …… 苏月与苏明站在月下,这个奇迹交汇的时刻即将到来,苏老爷已经死去,素字地位将是他们最后的一次争夺。 “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够延续到了现在。” “……不过是一个豪赌罢了,若是不能坚持,我们又何必站在此地?” “苏明少爷,这是我最后一次唤您,这次无论如何,你我之间都会有一个人死去。希望如果我不敌您,与山语之间的纠葛,希望苏家能放过他。” “我答应你。”苏明转头道:“但是你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将我想的不堪了些?如果你死了,他和你的孽缘自然就斩断了,我还巴不得他永远都离开我的视线。” “那是因为我们都欠了他太多。”苏月的声音冷硬了起来。 “……我一生杀人无数,所欠下的还等着他们来讨要呢。但是可惜,没有一个人能成功的。” “苏明!!!” 苏月隐约带着怒意。 “诶。你现在生气也迟了。为了完成那把剑的殉道,我可以埋葬无数人,妇人之仁,始终不能成就大事。” 苏月将话语全部咽了回去,她知道苏家一直以来都生于黑暗之面,在长老的操控之下,他们所做的事情可以说是罄竹难书,而苏明,从当初淡薄的少爷,最终居然会变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这个转变还是在他第一次失败后,所造成的。 苏明败落之后,便去入世了,在苏老爷的安排之下,他自愿的将自己投入到了战场之中,那个时刻正逢乱世,敌寇入侵,他在战场上斩杀无数的敌人,但却不是为了抵御外敌,而是用来搜集乱世魂魄。 而因此这样,他的武功法术也有了改变,开始偏差,隐约透着一股强大的邪气。 这邪气会入侵自身,但也能带来力量。 他将那战场上死去的英魂拿了回来炼化,最终吸纳在自己的身上,化作了自己焚骨的力量。而那些被焚烧的魂魄。却就此燃烧殆尽,不可复生。 “输给了我,真让你如此的不甘心?”苏月得知道了捏紧了手,知道了他居然沾染了邪门歪道,更是震惊。 “怎么?面对我的力量,你会感到害怕吗?”他亦是冷笑的回问,回绝了她来找自己的任何机会,不给她责问自己的机会。 “父亲,我会谨记您的话语,我会将自己淬炼的更好。” 他始终都不曾忘却父亲给他的话语。 第二次正式的交锋,他用血魂之力将她击败了。 固然是成功的夺回了素字,但第三次,第四次,苏月似是铁了心要告诉他自己的路是错误的,她不断的挑战自己,想要用实力压制他的邪性。 但世间又有什么绝对的是非黑白呢? 他注定是要游离在灰色地带的人,而也不后悔自己走的路。 “苏明?”苏月在一旁呼唤着他,苏明登时回过了神,轻笑道:“看来我们的终极就要来了,不由得让我有点失神了。” “看来我们的苏大少爷,也对人世间有着眷恋啊。” “谁说不会呢?虽然我们已经活够了,但是忽然的要与这个世界告别,这样想想也有些不舍得啊。” “不舍得?”苏月冷然:“我还以为你早已经是一个冷血的人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又怎么知道我所不舍的地方在何处?”苏明说完,将眼眸抬起,看到了天际横着的月,今夜是连珠之刻,也是他们的力量能发挥到最大极限的时候。 苏明将自己的情绪收敛,与她一齐走向了他们的终焉之地。 这算是一场跨世纪的决战了,所来的人也是极多,甚至连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一次的长老们也来到了此地,将要决出最终的人。 当剑挟着万钧之势朝着他刺去的时候,而苏明却没有闪躲,他手中的剑在空中陡然间转换了方向,而苏月已经杀红了眼,却在察觉到了他异状的时刻,已经为时已晚。 苏月的剑直直的穿透了他的胸口。 血猛然飞溅了出去。 苏明感觉到了冰冷的剑锋穿过了血肉的感觉,这是他的命门之地,而这一次,他没有用自己的法术护着这脆弱之地,任凭生命急剧的消散。 苏月颤抖不已。 她瞪大了眼睛。 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但是刺穿了他命门的感觉又是如此的真实。 温热的血滴在了她的手上,她被烫伤般的往后缩去,胸口插入一把剑苏明,最后深深的望了一眼她,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 “恭喜你……你赢了……” “为什么,你……” 他刚刚明明举起了剑,在交错的一刹那间,他居然将剑收了回去,而让她没有任何的反应机会。 “为什么,你……” 他刚刚明明举起了剑,在交错的一刹那间,他居然将剑收了回去,而让她没有任何的反应机会。 在这错愕的瞬间,只是短暂的交锋,就已经激荡起来了让人骇然无比的现实,那个一直让她饱尝了万般滋味的人,却在这五星聚奎的时刻,将原本应该要两个人同归于尽的剧本,给改写了结局。 “你——” 她错愕的样子落在苏明的眼底,他在这濒死的时刻,终于露出来了笑容,他徒劳的朝着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他被刺入胸口时所飞溅出来的血液落在了她的眼底,像是数年之前所见到的那般,血色之中夹杂着动人心弦的七彩。 “终于又看到了。” 他像是了了自己的心愿一样,轻声的说道,他已经听不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他附在她的怀中,静静看着她的泪如雨下,忽然想到了自己在作为云溪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死在了她的怀中,从而开启了一场永远都无法摆脱的束缚。 “我现在终于可以告诉你了……你不用再担心那个山语的人了。我死了之后,就一切会落幕了。” 他气若游丝道:“其实,之所以你我之间与那个叫做云溪的人一直纠葛了这么久,并不是因为他当初是因为你而死,而不断的轮回纠缠与你……而是,因为我……” “你说什么???”苏月不断的想要听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但是却看到了他笑道:“不过我将此事告知你,就是为了让你放下心来,不要再分心纠葛在这种事情上,以后……苏家就拜托你了……” “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了!!!来人啊,你们救一下他啊!!”苏月拼命的对四周的人求助,但是这是注定的结局,他们并不打算去救下这个成王败寇,苏明缓缓的呼着空气,想要避开那尖锐的利器,他已经感觉到了手脚的冰凉。 胸口忽然绽放出来一缕缕的光芒,似是丝线般将那柄剑缠绕住了,一层层的将那剑所往外推,这一股莫名磅礴的力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他们似是等待这个时候已久。 几大长老瞬间出现在了他们的四周,四个人站在了四角之处,都嘴里念念有词,将他们封印在了一处四方象的空间之内。 “你们在做什么?这是什么?” 苏明在即将气绝之际,看到了他们的举动,惶惶居然有了回光返照之相。 苏月感觉到了一丝的诡异气息,她将苏明护在了怀中,警惕的看着面前那些不明何意的人,而苏明却拼尽了最后的力气,从她的怀中挣脱,早已经脱力的身躯,居然顽强的站了起来。 “苏明??”苏月失声的喊道。 “不要——过来!” 苏明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力气,让他一步步往那结界的边缘走去,他咬紧牙关拼命叩击着那结界,沙哑着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要的是我一个人的性命——将她放出去!!” 第九百零二章:新的世界 而他最后的拼死搏命,也没有换来任何的停息,四位长老巴顿默念着咒语,苏月和苏明两人顿时都受制于此,但是真的想要从这里杀出一条血路,却是不可能。 这法阵引动了他们体内的血气,而牵连着他心口处的那柄剑,也在发颤发出蜂鸣之声,声声泣血般的,让他痛不欲生。 “啊!!!” 苏明捂着脑袋跪倒在地,他只是觉得恨意,在多年之前,那位苏老爷,曾经给自己所说过的有一句话:“我让你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一个最终的目的,而这个目的,才是你所身负的天命,你如果注定做不了素,字之辈,你就只能做剑鞘,成为落的宿命。” 声音带着他找回了过去的自己,苏明一直所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 因为这个秘密,他才决意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出去,因为他知道了素与落背后真正的涵义。 所有的事情,无论是历练也好,折磨也罢了,都不过是一个方式,那就是将素与落打造出来,这是他们苏家家族的使命,之后也是要将他们这般分割开来的最关键的一部分。 素字与落字,原本是一个词,而被割裂,是因为分割成了两个部分,而这两个部分,却到了最后,还是不能被融合在一处。 当时他第一次的败落,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滑铁卢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残次的存在,而最终的事实让自己的震惊的是,苏老爷让他所用魂魄来殉道,不过还是为了将他打造成一柄剑,而这剑却不是为了让他成为素,而是让他作为一个永远对苏月威胁的存在,而逼着她不断的进步。 一旦怠惰的猎物,就会失去了原本应该有的血性,而在苏家也是这样,他是在后面不择手段追赶的狼,而前面则是一直在不断的想要逃走的苏月。 他们的宿命就此相联系。 但是让他感觉到了震惊的是,他发现了这个事情,却一直都被埋在了谷中,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苏老爷所看好所栽培的苗子,但是最终,还是一个最有力的证据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并不是真正的苏家之人。 而他的真实身份,却是一个器灵。 真正的苏家的血脉苏醒的人,才是苏月。 难怪他一直都努力拼命,却总是不能让自己突破那个关卡,他不是苏家之人,自然不可能突破。 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他几乎陷入了怅惘的绝望之中,没有什么事情比自己一直努力却被慢了这么久得知真相更让人崩溃的了,而他一直以来都是被利用的那一个。 “我今次将此事告知与你,也是想要让你知道,你所造的一切努力并不是白费的,我很感激你一直以来的付出,也只有你,你是器皿之灵,而也只有你,才真正的为了我找出了遗失在外多年的剑。” “你说的这剑,是何意??” 苏明愣住了。 “苏月,她正是那把剑,你以为你的一切行为不在我的掌握之中吗?她那个时候为了救下你,而汇聚出来的剑灵,你该不会忘了吧?” 苏明浑身一颤,他一直以为自己将苏月藏得滴水不漏,但没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也被他所尽数掌握。 “你以为我不知道在杀了月儿母亲的时候,你将月儿救了下来?”苏老爷道:“我看着你将她带走,成为你的婢女的时刻,就知道这个孩子定然是不凡之物,能让器灵在意的,必然是你们之间有了共感,只有这样,你才会对她如此的在意,因为你们原本就是一体之物,她是剑灵,而你是剑鞘。” “我……是剑鞘??” 苏明呆住了。 “如何,作为剑鞘,你一直以来都很努力的履行了自己的使命,为了我们,将她体内的剑魂所吸引了出来,这是我们苏家的血脉之中传承的剑魂,只有真正的继承者,才能与你有所共鸣,这就是你们的天命,她注定是素,而你是落,你们便是神器之物,素落剑。” "……"苏明迟迟的没有回过神来。 他知道了一个让自己震惊的事实,而他想要反驳这个事情看,但是却越想越觉得每一个事情,让他糊涂的地方,都豁然开朗。 为什么他会对她这么的在意,为什么他会突破不了自己的极限,为什么……她会出现剑魂,而他永远都无法追上她。 原来,早在冥冥之中,一切早就有所安排,。 但是这个安排,却是让他痛苦被折磨了这么多年。 “你做的很好,而我还能再拜托你最后一件事情吗?”苏老爷他捂着胸口,似是要呕出血来,他已经气息渐渐微弱了下来,而这个遗言,却是让他根本无法违抗。 “你们的天命最终还会是会走到该之的尽头,希望你……不要恨……希望你能顺从天命回归……” “然后呢?我会死吗?”苏明淡淡的露出了笑容:“若是让我和她之间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选择了……但是我可以死,你要保证,她不能死。” “我会保证。只要你顺归天命,我肯定不会让她出事,她会回归融合剑魂,然后成为我们苏家的当家之主。” …… “你骗人!!!”前尘往事就这么的展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他强撑着自己的力量,几乎是狠厉的喊出来了那句话,在他们的约定当中,她本是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他会归回剑鞘的使命,但是现在这忽然的突变,象征着苏老爷隐瞒了最后的事情。 “你快躺下,不要这样!!”苏月从背后将他拉住,不让他使出来血气去对抗这结界,苏明踉跄的跪倒在地,感觉到了自己就要回归虚无,而苏月身上的剑魂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正在往体外逼出。 自远处忽然间走进来了一个人,身姿威严,从远处缓步而来,逆着光芒,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 “苏老爷!!!” 苏明几乎是拼劲了力气,扑到了他的面前:“你!!你居然没有死!!” 忽然死而复生的苏老爷,让在场所有人都开始哗然了起来,他们不知发生了何事,苏老爷闲庭信步般的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道:“唉,现在这一副样子,你又是何必不愿归去呢?” “你!!” 似乎马上明白了自己是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苏明目眦尽裂:“你骗了我!!!你并不是想让我与苏月重新回归,而是你想要将这把剑占为己有!!!” “这剑的威力可以上天入地,你可知此物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若是我有了此物,就算是这个世界,我都能将其翻云覆雨,只在我一人手之间,但是我这个可怜的女儿啊,一点都不知道利用这个力量,反而告诉我,她在继承了素字之后,便会封印此剑,这我又怎么可能准许!!!” 苏老爷俯下身:“还是多亏了你,我死了之后,才能让我看到了这么一出好戏,但是这场好戏也该落幕了。” 他手指一挥,苏月登时身体飞了起来,她像是忍受着剧痛,魂魄被拉扯出来,正要到了那个苏老爷的手中时,苏明却忽然爆发了。 他厉声一阵怒喝。 登时地动山摇,乾坤倒转。 苏明将胸口的那把剑咬紧牙关的抽了出来,而他是剑鞘,就算是那剑魂要被老爷抓住,却还是受到了原本一体的指引,猛然朝着他飞了过来。 “你——怎么可能还有此等能力?”那苏老爷吓得面色苍白。 “你忘记了吗,我可是器灵……但是还得感谢你一下,若不是你当初让我吸纳了那么多的冤魂,我还不能将此力量用出来,但是现在,你们都得为了欺瞒我的缘故,给我下地狱!!” 苏明登时爆出自己体内所一直蕴藏的百鬼,登时天色聚变,万鬼嚎哭,枯骨泣血,怨恨缠身,苏明仰天大笑道:“你以为我的心脏是真正的死穴吗?你永远都猜不到,我真正的死穴!!” 话甫落,万鬼震撼寰宇,他将那被撕裂出来的剑魂塞入了自己的心魄,这是他最后能保住的一丝魂魄,他茫然的坐在原地,任凭万鬼肆虐人间。 “你大概是不信的……” 苏明抱着苏月的身体,将冰冷的泪水埋在了她的身体之内:“我……这是这辈子第一次哭……我当时就想,被你杀死,也是不错的结局,但是……现在的我,还能做到什么呢?” 他捂着心口,觉得心如刀割。 而忽而间夜晚袭来,天际上方星辰闪烁,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传到了他耳朵之中:“可叹可悲,若是这样就丧失了剑,就会用坠时光之中,你们不能在此停下……去该去的地方吧。” 那声音结束后,天际上的荧惑大绽光芒。 他与她的尸体,被骤然卷入了不知的地方,那风暴肆虐,他只看到了自己被一束极强大的光芒所笼罩着,四周还有着不断行走的人,他们说着让他根本听不懂的话语。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赤裸的躺在不知名的地方,而他们在他身上不知做了什么,而后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便已经见到了茫茫的沙漠…… 从此之后,沙漠上诞生了他们所拥有的神明,一为孔雀,二为从他心底孕育而出的善灵,九色鹿。他们从未知之地而来,在这个素落沙漠之中停驻了前行的脚步。 第九百零三章:剧本人生 千雪的眼底忽而落下了泪,脑海之中的千般过往不断的回旋,而力竭气尽的时刻,君鲤将她拦腰抱住,攒着决保持住了她的灵识。 “真是一幕很好的剧本啊。”那个鬼魂的女子在拍着手掌,不断啧啧赞叹,君鲤袖子一挥,那台下雷鸣拍掌的千万的鬼影登时消散而去。 “不愧是我所挑选的角色,你们的表现,真的令我惊讶。” “这是什么人的记忆在此处?将你束缚在此,是孔雀吗?”君鲤厉声的问道。 在地上躺着的清越也渐渐的苏醒了过来,一醒来时,似乎还沉在了当时的剧本之中,口中呼唤着苏月二字,君鲤弹起来一块石头砸在了他脑门上,总算是让他清醒了过来。 “这里是——啊?我这怎么?”清越打着转儿望着眼前的人:“啊,妖王,神君?我们这是回来了?” “要破解此地,你们最好自己去想办法……而我给你们的提示已经够明显了,再说下去,我怕是会破了戒……各位角儿们,自己努力吧。” 说罢,那庞大的戏台子和所有的人,都化作了烟尘消散在了空中。‘’ “神尊,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清越捂着脑袋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君鲤将怀中沉睡的千雪放置在地上,道:“现在我们还是依旧代表着各自的角色,所以我现在还是苏明,她还是苏月……” 君鲤将手放置在心口处,那柄剑的凉意,至今还残存在他的胸口上,这无处言说的凄凉,却与他的心境千般的契合。 “我与苏明,还真是有心理感应啊。”他有些自嘲道,然后屏息,将他的手抚摸在千雪的额头上:“吾之所愿,便是将此物归还给你,这一直放不下的心结,让你我纠缠至斯,吾等将会最终放下,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说着,他的身上真的出现了隐约的剑鞘的样子,而千雪身上渐渐浮现出一柄剑来,长身如玉锻而成的宝剑,最终合二为一。 “铮。”的一声,一切仿佛归于虚无。 他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奇怪的咒语,将那柄剑缠绕着,然后消失了。 “看来被束缚在此的一物已经回归原处了,但接下来,就是要处理残局了。”君鲤道,将目光转向了在一旁的那两个孩子。 长夜漫漫,那孔雀雕塑内部还有着漫长的路,但消散了幻想,千雪也醒了过来,在看到了君鲤的时刻,还是脱口而出了一句:“苏明!!” “虽然我很想让你唤我一声少爷,但是着真可惜,你应当不会了。”君鲤眼底带着笑意道。 “君鲤!!” 千雪骤然醒来,马上站了起来,往四周观望,君鲤道:“不用找那个女人了,她已经消失了。” “可恶!那个女人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居然能以这么强大的力量控制住我们!”千雪愤然道。 “不过也多亏了她让我们演了这一出的剧目,让我们知道了孔雀和九色鹿的由来,以及更重要的——” “另外的时空。”千雪知道他所想的是什么:“九色鹿和他,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个地方我们绝不曾见过,也能确定,并非我们所处的世界。” 君鲤微微的阖眼叹息:“其实我……似是见过此地。” “什么?”千雪一惊:“你是从何处见到的?” “我很能确定,此处是此世界与那个世界开启过的一个通道,因此此处的防守也是极其的薄弱,也容易就卷入此地的人到那个世界——曾经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风眼阵法,然后因为那个阵法,我曾也被卷进去来到过与记忆当中所见的地方很相似之处,想必就是同样的地方。” “同样的地方……” “所见所闻,均与苏明所见相同。当时我还以为是在海市蜃楼当中,所见的是天上奇景,但没想到,此地却真的存在。” 君鲤陷入当时的回忆之中,当时所看到的再次重现,就可以证明他并非做梦,而自己在身为君鲤之前的人,却也真实存在着。 看来自己还需要找回一下作为元铮的记忆。 “那你是如何从那个地方回来的呢?”千雪问道。 “……我也不知道。”君鲤茫然道:“对于此事的记忆,我也是后面慢慢的苏醒过来的,这记忆就像是并非我的一般,但是却镌刻在血肉里,等到有机会的时候,便会生根发芽重新长出来。”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千雪体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两个孩子,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千雪问道。 “索性没有什么大碍,因为这个控制力量确是狠厉,所以才将我们给束缚住了。”君鲤道。 千雪俯下身戳了戳那孩子的脸颊,忽而笑道:“这孩子,扮演的角色,正是年少的苏明吧?演技还真是不错啊。” “可是为什么我的戏份那么少?而且还是在背地里阴谋的苏老爷啊!!”清越悲叹道:“难道我就不能演一个好人吗?我看起来有那么的老吗?” 想起在记忆当中腆着大肚子的清越,千雪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又陷入了沉思:“君鲤,那把剑……” “那把剑,看起来相当的眼熟。”君鲤也朝着她点了点头。 两个孩子也逐渐的苏醒了过来,因为受到影响太大,暂时还不能行走,君鲤一手捞起一个左右抱在怀中,千雪在后方笑着君鲤这一本正经的抱孩子样子还真是有趣,却被那两个孩子再一次叹息了一声。 千雪被这声饱含着同情的哀叹给弄的炸了毛。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想着方才的剧本里的故事,千雪一直都对那把剑耿耿于怀,君鲤却对孔雀神尊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孔雀自身所携带的杀孽,原来是有着这么一个渊源……”他抚摸着下巴这般的说道,而后眼底似是掠过了一道隐蔽的光,在时间灰烬之中,他所见到的那个奇怪的巨大悬浮之物,应当也是在那时,将苏明和苏月带走之人。 而苏明因将苏月的魂养在自己身体里,带到了这里,最终成为了一个隐蔽在此处的异界空间的人类,那么这个空间,正是因为当初在这里开启了通道,而残存下来的气旋,还能衔接着两方的通路,因此才导致了那个时候他误闯了那一处。 那是一个没有神,亦是灵气极其的匮乏的时代。 人族将他们的地方开辟的非常的广袤,而占领了千万的山泽湖泊为其所用,原本是万物有灵,但是在那一处,却失去了本应该有的灵泽。 这会是他们之后身处的世界吗? 君鲤带着这样的疑惑,然后往那一处走去,见到了千雪似是有所念念有词,她猛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抓住了君鲤的胳膊:“那把剑,是不是就是孔雀翎啊!!” “你所猜想的应当没错。” “你不是见过孔雀翎吗?”千雪好奇的问道。 “我也只是听说当时的孔雀王朝有这么一件法器,在当时抵御了外族的入侵,而是什么样子,却没有人见过,况且,在那个时刻,孔雀王朝的传闻可是相当的激烈,被誉为只要得到孔雀翎,就能获取天下……” “这个传闻还真是有点耳熟啊。”千雪轻笑道:“原来天下居然这么的好被得到,让我也有了些许的兴致。” “但是这个传闻,却是真的。”君鲤道。 “真的??” “孔雀王朝的战斗能力极强,在当时出类拔萃,传闻孔雀翎就是他们的终极法宝,其威力庞大,能击穿法力屏障,破除铁甲,所向睥睨——孔雀王朝在一段时间内向外扩张,但最终是被迫停止了。” “这里面可是有什么原因?让孔雀王朝这般的令人畏惧?”清越抱着好奇的态度问向了那只奇怪的骷髅。‘’ 那只骷髅却一直都在颤抖,他虽然有了舌头本应该是喋喋不休以发泄千百年来无法谈吐的怨恨,但是在这个个时候,他却忽然闭了嘴,反倒让清越不太习惯了起来。 “我们王朝,是时代最厉害的利剑——只要我王想,征服中原称霸武林也是唾手可得……我们制造利剑,制造……可怕的武器……” 那个骷髅却再也说不下去了,浑身抖如筛糠:“不要在进去了,真的不要在探究下去了,这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你放心,这点困难还是难不倒他们的。”清越低声抚慰道,却让那个骷髅惊恐道:“没有用的,就算是你们有着再强大的法力也是没有用,对上了我们的武器,你们只有死,就和我们一样!都得死!!” 清越这才注意到了骷髅的脑门上有着一只孔眼,应当是当初的致命之处,这个眼却圆润的不用反响,让他一时间根本想不到什么刀剑才能留下这种伤痕。 “诸位停下!” 千雪忽然间挥舞着手臂喊住了后面在认真的谈话的人,她的眼神一凛,似是看到了在前方朦胧之中所露出来的不明之物,她吐纳着气息平稳自己:“看来,我们已经找到了你所说的武器了。真是没有想到啊——” 君鲤大步的走上前,看到了那孔雀雕塑下面真正所掩藏的珍宝,是一大摞大摞的奇怪的黑色武器,却不是刀剑,而是管状,里面还弥漫着火药的味道,千雪走去将一个箱子打开,拿出来了一只像是个铁蛋的东西抛了起来道:“此物还真是长得有些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第九百零四章:炸弹军器 那只骷髅战战兢兢道:“王说……这是炸弹……” “炸弹?那是什么东西?”千雪不明所谓。 “这个东西的威力很大,只要你抽出上面的那只线,然后再扔出去,就能造成剧烈的爆炸,死伤威力很大,基本上只要踩着,就会血肉横飞,粉身碎骨。” “这么厉害?”千雪的眼神当中似是不信:“若真的这么厉害,岂不是能与我们的法力相提并论了?” “……孔雀大王也是这么说的。” 千雪对着清越道:“张开结界来。” “你想做什么?”清越嘴巴上问着,但是还是乖乖的竖了一个结界出来,千雪翻来复去的检查着那个铁蛋,然后抽出那只所说的东西,然后猛然往那个结界里扔去。 骷髅差点都要哭出声来了:“你这是做什么!!!” 那只炸弹落了地,骤然间在结界之中炸裂迸发出千万火光,一股强大的骇天地之力陡然升起,清越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支撑不住了!” 君鲤手捏决,挥舞袖子飞出一个光圈将那四散炸裂的结界给笼罩住了,将那光圈缩小,威力压制,然后收入了自己的手掌之中,与他手中的光圈两相撞击,最终化作了滚滚烟尘消失。 这一个爆炸,让当场所有人都惊骇不已。 “这!!!”清越从地上翻了起来:“这!这东西的威力居然这么强大?!” “我真的是低估了此物,没想到这东西……”千雪也难得的结巴了一下,表达出来了自己的震惊。 “我都说了不让你们进来,你们非得要进来,若是此物流传出去,岂不是天下大乱啊!!”那只骷髅刚才被气浪震飞出去好远,艰难的蹦了回来抱怨道。 “一个炸弹就是如此威力,这里有这么多……”千雪欲言又止,回望着君鲤。 君鲤对那奇怪的武器更是在意,他将一个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武器,千雪看到时,不由得愣住,对着君鲤脱口而出:“此物!!!” 君鲤点了点头:“这就是在剧本当中,你我所见到的那个武器。” 君鲤抚摸上了自己的肩头,在剧本当中,他是被一枪打穿了自己的肩膀,从而留下了一个永远都没有愈合的伤口,而这一次,又在此处见到了这让人心生骇然的武器。 “看来孔雀王朝最终是为何覆灭,这其中的缘故,怕是不止那么简单。” 那两个孩子都饶有兴趣的在研究这些火器,弟弟对着哥哥道:“我们将这些东西带回去,是不是就可以将那个君王推翻,我们就可以救下父亲了!!” 那个哥哥虽然没答话,但是眼底也同样闪烁着莫名的渴望。 “这些对你们来讲还太早了。”千雪心底一动,将两个人拉了过来:“此物尚且我们都无法控制,你们就不要想着搞这些危险的玩意!” “可是这是我们祖先留给我们的!!”哥哥不服气的瞪着腿。 “此物并不应出现在这个时代,我这可是在告诫你们!”千雪按住了那个不安分的小家伙,有点着急道。 “这东西所造成的杀伤力太大,而且最重要的是,一般的人就算是没有法力,也可以用此来威胁到人的性命,这么多的炸弹,已经足以威胁到其他各族的安全,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怕是会天下不得安宁……” 千雪越想越觉得背后冷汗津津,这强大的力量完全可以现在好不容易较为平衡的六界的力量给轰然打破,就算是一向依赖着神族的人族,若是有了此物,那边也可以行使诛仙夺道之举动,这岂不是会使得天下倾覆,寰宇颠倒? 但这力量,足以让很多人追随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千雪越发觉得这是一个烫手山芋。 “这是随着大雾出现的山林,只要大雾消失,此地和此物都会消失,孔雀王朝依旧会被埋在风沙里。不会有人接近。”君鲤道:“” 君鲤想到了那另一个世界里令人绝望的窒息感,万物失去了应该有的灵气和秩序,而所站在最顶峰的却是人族,他们的发展令人骇然,原来是掌握了这么庞大的力量吗? “我们都太低估了人族的力量了。”君鲤喟叹道。 “这是我们的力量,难道也不该让我们来继承吗?”那个哥哥挣脱了清越的束缚,冲到了他们眼前:“我们是九色鹿的后人,这里是孔雀王朝,我们来就是为了找寻能够救下我们族人的力量,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力量!!此地一切都是我们的,何曾需要你们这些外人置喙!难道你们想要侵占这个力量吗!” 那个孩子挡在了他们面前。 千雪觉得一阵头疼:“我都说了,此物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这力量太过于强大,不是现在的人族可以驾驭的!” “你骗人!!你就是想要独吞!”那孩子目眦尽裂,毅然决然的挡着他们,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们要销毁这个力量,不让它再出现,你错怪了我们了。”君鲤往前走着,但是那个孩子坚决不退:“你要是不让我们带走这个力量,今日就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吧!” “这是魔鬼的力量!!本就不该再出现!!”两相僵持下,那只骷髅忽然间爆发出来了怒吼。 吓得那两个孩子瞬间将手中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那只骷髅从他们身后慢慢走来,千雪居然在一个头骨上看出来了威严气息,心下拍手:“来得好,对付熊孩子就应该以暴制暴。” 却不想那骷髅上一秒还威严如肃,下一秒却直接的跪了:“两位少爷啊!!臣下来迟了!!” “???”千雪的脑袋上飘过了一排的问号。 “既然您刚才说了您们是九色鹿的传人,那么就是我们王朝的后人,臣下之所以一直守护到了现在,就是为了等待这一日的到来啊!!!” 若不是现在化作了头骨不能哭,怕是那只骷髅已经泪水涟涟了。 两个小孩子还有点不适应着诡异的脑袋,硬着头皮问道:“不知您可有什么要说的?既然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又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带走这些炸弹?” “臣下们是连铸官,之所以阻止两位少爷,是因为想要告诉少爷们,此物是魔鬼之化身,万万不可将其带走,以免少爷们也重蹈覆辙啊!!”骷髅跪倒在地,不断的磕头道。 在王朝繁盛的时候,正是孔雀王回来继任大统之时,他们的第一任的王九色鹿便从此销声匿迹,在九色鹿担任王的时候,一切都是歌舞升平,但在孔雀继任后,一切都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孔雀是一个极其强权之人,他现实到处搜集应当有的材料,而后发现了素落沙漠出产的材料石头,正是可以制造火药的火山石,他便遣人所开始挖掘素落沙漠的资源,而发现了金矿,山石,都全部进行了开采。 因为资源的开采和利用,让孔雀王朝开始日益的壮大了起来。而孔雀似是并不满足,又开始向外扩张,收容了很多的人来进行部队的扩充。 而逐渐壮大,也引起来了其他王朝的注意,在孔雀王朝的周边,也有着其他王朝的人在努力的增强自己的力量,而拥有金矿的他们自然成为了众矢之的,遭到了其他族人的袭击。 而其他族人是也是天地运化的种族,有着法力和灵气,一时间他们就是普通的人族,根本无法抵御这等的袭击,被多次所伤,丢盔弃甲,差点王朝覆灭。 而在这个时刻,也出现了等级的分化,人数开始众多,而势力亦是有了层次,但是他们都不曾拥有法术等可以防御,只有唯一一个孔雀,用自己的灵气让他们得以苏生。 但这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打不过外族的人,他们便开始研究自己的力量,而孔雀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制造出来了火药武器,这等武器的威力巨大,将外族有法力都无法抵御这等的袭击,最终侍卫住了孔雀王朝。 而因为这等武器的出现,也造成了王朝最后的悲剧。 王朝内部因为有了武器,更是开始骄纵起来,而武器的诞生所让他们尝到的甜头,不止是拥有这等力量之后的喜悦,他们想要更多的领地和奴隶,而在一众人产生摩擦的时候,也不在靠着律法解决。 威慑他人的武器到了自己的人的手中,也就成了一把双刃剑,有了武器,就想要推翻政权,而孔雀本身就是暴君的化身,阴晴不定,也让他手下之人有了反叛之心,在一场长久的策划之后,国师掀起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谋反。 这一场谋反,让分为两派的上层正式进行了交锋,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却未曾进行束缚的结果,就导致了场场的内乱迭起,普通人拥有的力量,也向无辜对准了枪口。 “要说孔雀王朝最终为何会走向了落寞,这武器所带来的力量,正是埋葬了我们,孔雀王朝败于内耗太长,而他们又太过于骄傲自满。导致了最终的结局,这也是可以预见的。” 骷髅的声音渐渐的低沉了下去。似是陷入了那当时交战的时刻,漫天的烽烟和千万呼啸的子弹,民不聊生。 “但是孔雀还是找到了方法,对吗?”君鲤道。 “……” 骷髅叹息了一声:“这力量是魔鬼的力量,当然就要被封印,而那些死去的魂魄,因为我们曾经是被从地狱拉回来的人,所以子子孙孙都遭受了地狱的诅咒,无法死后轮回,也便长久的飘荡在此处。” “此事我会想办法去解决的。”清越道。 “那就多谢您了。” 第九百零五章:邪灵 骷髅望向了那两个孩子:“两位小少爷,这等力量还不足以让你们能使用,请两位少爷,就此放弃吧。”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哥哥还是不想这么割舍下,咬紧牙关:“但我们的家族又该如何?我们已经承受了太多。明明已经唾手可得,这……” “以暴止暴只会陷入永恒的怪圈,你们的诅咒还是等找到九色鹿,再做打算罢。” “但还是找不到孔雀翎的下落。真是可惜。”千雪抚摸着那冰冷的枪支,那哥哥也不舍的将枪支扔了回去,而弟弟忽然像是魔怔了一样,一直抚摸着那把枪,迟迟不肯还回去。 “我理解你,我也不想放弃。”哥哥撇嘴似是不甘,却看到弟弟拿起枪来,忽而念起来了一串咒语:“彼以众神,万河归源!” 应声而落,从前面的隧道之中,忽然冲入了几个人进来,正是那几位和他们一起到上林的土匪们,他们眼底冒着赤色的光,行动如僵尸般,四肢扭曲的在地上匍匐前进。 “这帮家伙居然跟进来了!”千雪啧了一声,君鲤刚想碰触弟弟的肩头,却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遏制住了他,从弟弟头顶上垂下一缕缕线,将他吊在了半空之中。 “是刚才的那个魂魄干的好事!”君鲤道,一方面又给被操控的孩子身上不断的输送着真气。 而那几个土匪,身上也隐约透出来了金色的丝线,不知从何处被操控住了。 “看来那个魂魄的目的,就是这些武器!”千雪抬手一喝,手中攒着决,猛然冲着那几人袭击而去,那几人吃了这力量,却也仅是往后退了半步。 “他们早已经是魂魄状态了,一般的袭击对他们没有什么用!看来只有专业的上了。” 千雪一巴掌拍在了清越的背上:“道长,有劳你降妖除魔了!” 清越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面有难色:“我的招数可能会让他们魂飞魄散,而且这里的魂魄也会受到牵连!” “既然这样,你就挡住他们,我来找出那个在背地里使坏的家伙。” 千雪纳气吐元,浑圆五感,此地魂魄众多,却无法找出究竟那一只是操控他们的本体,树藏于林,而鸟不见其人,这个家伙倒是鬼精鬼精的。 “但是这样你就太过于小看我了。”千雪冷笑一声,手中攒力,一把扣住了那孩子的肩头,从她体内迸出万千昊光,将那捆绑着孩子的线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君鲤似是知道她想做什么,一把扶住昏迷的孩子,另一只手攥住了那线。 血顺着那线往上游弋而去,与千雪的血交融在了一处,千雪啧道:“我一个人就够了,你跑来搅什么局?” “只怕我们两人,都不会够。” 话甫落,那线居然是朝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登时如蜘蛛网般分割了无数的线。 “这么多???”千雪咂舌,那线现行了,但却放射性的朝着四周展开,君鲤收回了血气,道:“看来这魂,并非是一人,而我们遇到的,那是汇聚了千魂万魄的傀啊。” “不就是线多了些,拼数量,这点还不足以让我喝一壶的。” 千雪跳了起来,翻身穿过了那丝线之林,手中扇子挥舞成风,大喝一声:“风灵乱舞!” 自扇子上飞出无数道风刃之光,砍向了那些丝线,刀刀见光,却以风凝不见实体,以无形来对抗无形,斩落无数的丝线,簌簌如雨落下。 “呵呵呵呵——” 自那虚无之中传来了嘶哑的声音,却是那个女子尖利刺耳的笑声:“可惜可惜,” “你这一趟去了神族,可打听到了关于孔雀的什么事情了吗?”千雪阖住了扇子,将两个孩子给揽在了怀中:“若是知道此人究竟夺走两个孩子的魂魄有什么意图就好了。” “孔雀神尊,曾经被天帝点化入了神族,成为了他得力的助手,但在这之前,他在这广袤的沙漠里,一直都守着此地,而九色鹿之所以离开此地去渡尘寰之劫难,想来是这个的原因。” 他的手指向了清越,清越倏然一惊:“诶诶?我?” “原来如此。”千雪的眉毛抬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他们与山语之间的恩怨,居然还是没有化消?” “这大概也是孔雀没有想到的变数,因为苏明本身是带着千万咒怨而来到此地的,他来到此地后,原本的绿洲因为怨灵所释放的憎恶毒瘴,而将此处的生灵全部消灭殆尽,化作了素落沙漠,苏明也将自己化名为了孔雀。” 君鲤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将此事娓娓道来:“因为他的体内有着冤魂未曾消除,而又是为了护住苏月的魂魄,因此将其逼出体外,化作了九色鹿,这也是那歌谣之中所说的,仅存的一点善意。” “孔雀的心被这怨恨腐蚀,而能稳住他心神的九色鹿又被他赶了出去,九色鹿在他沉睡的时候,又感知到了他们宿命纠葛的山语,在这里也未能摆脱掉他们之间的联系,因此便循着本能再一次相遇。也是这一次的离开,让孔雀被腐蚀的更深。” 千雪现在已经能够感觉到了这件事情对孔雀来讲多么的糟心了。 “苏明不是说了,这个事情已经了了,怎么山语又再一次出来了?” 她只是觉得头大。 “苏明所说他们之间的纠葛,除非他死,而不可解,而且现在看来,山语来到此处,与九色鹿开启前世今生,确实也是有着因缘际会的。” “这三人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这其中究竟是何种缘故,竟然连苏家也束手无措?” “你我之间所扮演的角色不相同,所以看问题的角度也是不一样。”君鲤看着千雪片刻,叹息了一声道:“就算是苏月至死,都大概不了解苏明待她的心意,你应当不知道,那个被卷入的云溪,他们斩不断的纠葛真实。” “嗯?”千雪歪着脑袋似是很疑惑。 “……”君鲤将后半句话给收了回去:“先去将那孩子救下来。” 这话题避开的太过明显,但兹事体大,也由不得他们再浪费时间,那个女鬼所留下的痕迹消散的极快,千雪抓着那蛛丝马迹往前探寻,而行至尽头,居然是一方广漠之地。 那广漠之地的尽头,有着两个人形的沙包,似是环抱在一处依偎着的男女,千雪落下,看到了那个女鬼正站在沙包之前,而手中还拽着那两个孩子的魂魄。 那两个孩子都紧闭着眼,那女鬼似是感知到了追兵紧追不舍,转而露出来了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真是阴魂不散……但也到此为止了!” 话说完,她强行的将那孩子的魂魄往那塑造的雕塑内塞去,君鲤挥舞长剑凌厉挥去,却陡然的被从后面的冲击的巨大力量相撞双向爆炸,君鲤眼疾手快避开了袭来的滚滚热浪,烟尘散去,却是清越站在那一处,手中抬着那把枪。 以这种火药之力对上他们的法术,居然也能产生一时的遏制之力。此威力让君鲤都有些骇然。 “角儿都齐了,这一次就看在你们为了完成我的剧本,所耗费了这么大的心血,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们看下去吧。” 那个女子笑着,然后又对上了千雪,猛然手一抽,那两个好孩子身上吊着的丝线再次启动,哥哥和弟弟一左一右的冲到了她的眼前,因为失去灵魂而垂散着四肢,如机械木偶般吊在她的眼前。 嘎达一声,缓缓的抬起来了手中的枪支,抵住了她。 “此物的威力想必你们也在剧本当中尝到了,但是可千万小心啊,这玩意走起火来,也是相当厉害。” “千雪!”君鲤低声喝到。 千雪自然也不敢大意,这东西方才让君鲤都吃了一次暗亏,不止是速度极快,而威力也是浩然庞大,更加让她坚定了此物不能被流传出去的决心。 “你究竟是何人?想要做什么?” 千雪垂下了眼眉,冷静的问道。 “我做什么,这你还管不着,而你阻止我,尽管来就是。”女子嗤嗤笑道。 “前后包夹,就算是我想阻止,怕也是会吃了暗亏,不过实话讲,我也没有那个闲心管这孔雀王朝的事情,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千雪抬着眉道。 “哦?”那个女子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你现在知道自己的处境吗?我若是想要让你死,不过是扣动一个指头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有何筹码,在这里和我谈条件?” “你放心,因我一向是很怕死的那一种人,所以在进这种不明不白的地方,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而且你是否有些太过大意了?这里可还有你未曾给过剧本的角色……你难道一直都没有发现吗?” 千雪的话让那个女子愣住了。 千雪含笑抬眸,声音清亮:“你已经睡了那么久了,再不起床,我可就将你扔到河里去了。”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到登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清越背后卷着的尸体忽然间咯咯哒哒的疯狂颤动了起来,震得整个石窟内部簌簌往下直掉尘土,千雪一扬手,将灰尘尽数凝在指尖,蓄力往清越处一挥,登时击落了清越掌心的枪支。 清越似是猛然惊醒过来,又看到自己背上的尸体即将诈尸,手脚麻利的将那裹尸布上的符咒揭了下来,那包裹着牧若的布乍然腾空,丝带环绕与空中,自里面掀起来了一股浓重的烟尘气息。 第九百零六章:新生之人 “真是令人期待,这所求来的苦木,究竟能将他塑造到何种程度。”千雪眯着眼望去,看到那裹尸布一寸寸的剥落而下,露出来了人形,而在布料将落时,其中的人眼眸一抬,骤然间眼前纷纷落下无数的时间灰烬,如苦木燃烧之后散落天际。 自灰烬中,缓慢的站起来了一个人,睁着眼睛,面容清隽,五官挺拔,却是书生面相,并未有当初牧若所重新勾勒的绝美面容,但却多了些生机,这面容落下,却勾起来了千雪初次相见时的记忆:“你好,你就是新来的外校生洛然吧?” “洛然……” 千雪呢喃着这幅面孔原来本有的名字,忽然感觉到了怅然,若不是当初她失落了这记忆,忘记了原本就不应该忘却的战友,在那浩劫之中,他们都为此失去了太多,而他在千年的孤寂之中,也将自己原本的名字所遗弃。 但这名字顺着风落入了牧若的耳中,却让他的神心微微一颤。 清越已经备好了衣服,本着非礼勿视的心态走了上去,将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整理好了仪容,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牧若先生?现在可以醒来了。” 但牧若的神情却还是木讷的,双眼放空,面无表情。 身后的女子等待着这一出的闹剧上演完了,仰天笑道:“这是你说的,你所谓的后路吗?” 话甫落,她便一挥手,枪声震撼天地,猛然朝着牧若的眉心射去,只是眨眼间,他的长睫微颤,登时如化归云气般,那冲击而来的杀意在他一尺之处戛然而止。 子弹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身后的女鬼似是不敢置信:“这,这如何可能!!!再来!” 两个孩子被控制着双手握着那奇怪的武器不断射击,声音震得人耳朵生疼,但这方才威力浩大的武器,却全部失效了一般,不多时,牧若的脚下便落了一地的子弹头。 “真是令人惊讶,这就是苦木造元的功力吗?”千雪啧啧赞叹不已:“没想到这回炉重造一番,反倒是又将你重新锻造的更加强大了。” “但现在已经见证过了这个东西的威力,现在也该让我们的人形兵器出场了,洛然,揍她!” 这一声下,牧若像是被人从沉眠之中惊醒了一般,赫然眼底划过了一道精光,而后身影微动,一道昊光猛然冲向了那诡异的法阵,而其中哀哀哭泣的万千鬼魂,也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嘶吼着回避那些昊光,那女鬼的功底显然更为强大些,在耀目的光华下,也只是往后退了一步。 在这短暂的受制于人下,千雪瞄准了机会,剑芒开道,斩乱纷雪,玉扇回旋,将那两个孩子的穴道点住暂时脱困,而冲到了那个女子的面前,两个人的魂魄正陷入天人交战之刻,她骤然穿透了那女鬼的傀体,握住了那空壳之内的红色心脏。 “给你一个机会放开这两只小鬼,我就不捏碎你的心脏。”千雪抬眉:“这下,我可算是有了和你商量的筹码了?” 命脉被人握在了手中,就算是身为魂体,也难以脱困,那个女鬼一改方才的戏谑神态,有所忌惮道:“你……你既然早已经看穿了我的弱点,为何不早早就将我杀了?” “不杀你,自然是想要握着回去的筹码。”千雪淡笑道:“毕竟我还是挺怀念你当初给我的那杯茶,味道很是淡雅香甜。” 女鬼大惊失色:“你!!” “你该不会认为我真的没有发现,你的真身吗?驿站老板娘啊。”千雪语气里带着戏谑。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那女鬼一改之前的粗粝嘶哑的声音,面容也渐渐呈现出来了常人的五官,一身红衣如火,正是当时在素落沙漠之外的那名来历不明的老板娘。 “一个如此的美人出现在那种混乱的边陲小镇,能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就怪了。” 千雪没有松懈自己的警惕:“但让我更加确定的是,你所给我的茶,却是来自江南的明静茶,此茶味道独特,我也大概能猜出你来自何处,一个不远万里赶到这里的奇异女子,想必就是为了孔雀王朝而来。” “你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你还是不会猜到我的身份和目的。” 千雪转头道:“虽然你说的真的很有道理,但是这对我来讲重要吗?” 她斜藐着那个女鬼,让她登时煞白了面庞:“你……难道你就不怕我将这两个小鬼头给拍碎了???” “拍吧拍吧,我和这两个小家伙非亲非故,何况我也不是什么救世主,能大发慈悲的带他们到了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若是以为用人命来要挟我,可就大错特错了。” 千雪似是失去了耐心,大步陡然走上前逼问:“孔雀翎在何处?!” 被刀锋逼着的那个女鬼却顿住了脚步,方才嚣张的气焰登时熄灭了下去。 清越在背后无言以对:“妖王,你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反派啊。” “我可是妖魔。本来就是老套故事里的大反派不是吗?”千回敬道。 “可以可以,但是我还得要履行我应该所尽力的职责啊。”清越从背后取出来了一沓的符咒,往那女鬼身上呼啸而去:“天雷八部,灭天绝地!!” 雷霆乍现,符咒衔接张开一张遮天的巨大网织,将那女鬼迎面罩去,那女鬼瞪大眼眸,似是要殊死一搏,却没想到千雪以极快的速度折入到了她身后,掌风带劲,将那两个孩子的魂魄登时扯到了自己手中。 “你!!你不是不插手吗?!” “我说了不想管这两个小家伙的死活,但是不代表我愿意看着你带着他们同归于尽啊。毕竟,我还要将他们当我的口粮呢。现在就被烤焦了,待会要怎么下口” “啊啊啊————” 那遮天蔽日的巨网将她兜头压下,那女鬼化作了烟雾从细缝当中想要逃出去,但是却被挡住了,只能在雷霆之怒下,化作了点点魂火。 痕迹消失,那法阵也一时失去了束缚效力,千雪走上前,从烫手的阵法内取出来了那颗赤红的心脏:“此物尚且有用,暂时先留下。等到我们出去,再去会一会那个人。” 烟尘散去之后,牧若站在原处,他的眼神之中带着茫然,而记忆还未曾完全恢复,但是看着眼前的女子,却是那般的眉目熟悉,他想要抬手去触碰,但是又怕是会惊扰了幻梦一般,举在半空的手迟迟僵硬着。 千雪走过去,将他拍了一下:“欢迎回来,洛然。” “你……是在唤我吗?”牧若的眼神闪烁,似是不肯定自己现在面前所站着的人是谁。 “苦木重新塑造身体,所以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关于记忆,应该会慢慢恢复,名字也该换回你这种面容原来的名字,洛然。” 像是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他脑袋陡然间涌出来了记忆。 “洛然,你不要在意他们对你的评价,那些光注重血缘的人,根本不了解你的为了站在这里付出来了多么大的心血,” 两个孩子的魂魄被送归回了原处,而归于肉体后,却迟迟不醒。君鲤眼神微动,走上前将两个孩子的嘴巴捏住,竟然从里面取出来了一枚玉器。 那玉器长得样子极其的怪异,似是一只小兽蹲坐在地上,君鲤道:“看来那个家伙还留着后手。” “但是她要这两个孩子的魂灵做什么?”千雪蹙眉问道。 “大概是这孩子身上有着的血脉,是能在这里产生作用。”君鲤指向了那被埋在黄沙之中的两个雕塑,千雪心底领会,便使用起来了行风,登时黄沙遍野遮蔽四周,而最终却展现出来了两个人形。 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女子,经历亘古而不朽的身躯在茫茫黄沙之下,仿佛消逝了时间的颜色,却未曾减少半分的情义,千雪走过去将那灰尘擦拭干净,正是当初的苏明与苏月二人。 现在应当唤作孔雀与九色鹿。 而那两个孩子的魂皆是被那玉环锁住,不知用何种方式才能将魂取出来,千雪走了过去,看到了这便是这石窟的终点,从上方倒是投下来了点点的光斑穿过了厚重的灰尘,落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这是他们的身躯吗?”千雪生怕这一下去就给戳碎了。 “此地的瘴毒很重,应该正是孔雀王朝的中心处,” “但是此地只有这两个人在这里,并未有任何的活物,但是这大殿之下绝不是这么简单。孔雀王朝的一夕覆灭,原因并非这么简单,君鲤,你不是说孔雀作为神尊,跟在天帝身侧,他现在为何又在这里呢?” 君鲤顿了一下:“此事我知道也甚少,而知道此事的人,又不愿意告知与我,想来也是掩藏着什么。” 千雪一直都在打量着那两人,忽而间像是发现了什么般一怔:“君鲤,你看,这……” 君鲤走了过去,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居然在那一处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在暗影之中淡淡的闪烁着,在刚才的那魂魄的干扰之下,这一直在沉睡的符咒便重新开始了显现。 君鲤神色微动:“这符咒的气息……” “你也发现了?”千雪神情也肃穆了起来:“这我再也熟悉不过了,你和我应该想的是一个人,但是……她老人家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母亲……” 第九百零七章:樊生咒法 君鲤感觉到了舌尖涌现出来了血腥的腥甜气息人,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居然会出现在此处,让他们都一时间茫然了起来,而君鲤再三的确认,这确实是汐月神尊的术法。 却是一个樊生咒术。 此咒术是用以来稳定神体的魂灵的,而一直都存在于此,却是让君鲤知道了母亲曾经来到过此地的事实,而这个事实,却让他对孔雀王朝再一次陷入了不知名的情愫之中。 此地是他的过去和未来的交点,但这应当还能找到他所记忆当中残存的些许的碎片,只是自己是如何成为君鲤的,这让他有点茫然。 而在他纠结的时刻,忽然感觉到了自己胸口处泛出光芒,他将胸前的那只墨色的勾玉取了出来,那勾玉不知是不是收到了那气息的指引,开始闪烁起来了光芒。 千雪朝前触碰了一下那咒术,又道:“此咒术怕是不稳定了 ,我们往后退!” 他被千雪拉着往后走了几步,手中的勾玉浮了起来,然后绽放巨大的阵法光斑,一道沛然神气贯穿了那两个人的身躯,头顶上的那东西陡然间碎裂。 从那身躯当中迸发出来了两个光芒,径直的飞进了那孩童的身躯当中,看到了那存着孩童的身躯忽然间颤动了一下,而后难身躯上陡然升起来了一串明亮的光华,在他们的面前居然徐徐的铺开了一个山海画卷。 光影交错之下,一些仿佛是回到了孔雀王朝依旧繁盛的时期,而在这繁盛之下,却隐藏着莫名的危机,千雪看到了那光影之下的孔雀站在华丽的高台之上,望着殿堂之下的芸芸众生,,墨色的眼底映照不出来任何的悲喜神情。 “这应该是已经断绝七情的孔雀了,那么九色鹿呢?”千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在那大床之上,面色苍白的静静的沉睡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 她现在正是灵体不稳定的时刻,而紧闭着眼睛,大概已经昏迷不醒了好几日了,而孔雀背着手一直在思索着什么,良久后,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腕处。 “你总是这样,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与我作对……我好不容易将你的魂魄重新塑造,又赋予了你新生,但是你为何总是,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搞的如此狼狈??” 他的语气当中带在隐怒。 “那纠缠不休的线啊,就算是换了时空,还是不肯将你我轻易的放过吗?”他握着手中的无形的线,似是想要将它斩断一般,但是一次次的咬牙切齿,也阻止不了命运一字的拨弄。 “但是真相我是永远不会告诉你,这个山溪,当场欠下他的性命,若是需要我的命来偿还,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付出,但是他的执念是你,他居然想要染指你,他知道我的死穴,却一次次的碰触我的忍耐底线。” 孔雀将那在空中纠葛的线握在手中,眼底闪过厉色。但是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忽然间站起来。 见到他看着远处烟尘滚滚的沙漠尽头,那一处陡然间出现了一道黄沙线,那一处是有着人在逃命,而且人数还不少。 他们的目标居然是朝着孔雀王朝来的。 手中的线一下子拧紧了,孔雀登时感觉到了一股钻心扒骨的痛楚,这是他熟悉的纠葛,命运居然将他最恨和束手无策的人送到了他面前! “呵,这个家伙是来寻你的吗?真是好坚韧的毅力啊,居然能穿越沙漠到这里。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夸赞他了。” 孔雀眼神里带着杀意。 “你都已经奄奄一息了,这家伙现在来自寻死路,正好我送他们上天!!” 话甫落,陡然间天际一线出现了剧烈的风暴,素落沙漠似是感觉到了孔雀的怒火,一时间地动山摇,天地色变,狂沙漫天,蔽日而来。 那在那一处已经筋疲力竭的一群人,正是当初那个反叛了王试图要将九色鹿抢回来的赵王之子,而他强大的毅力,让他不知从何处来的力量,一路带领着残兵来到了此地。 但是这股顽强的毅力,也抵挡不住这妖异的袭来之风,那些都是长时间征伐疲惫不堪的战士,在风沙之中被撕扯开来,鲜血散落在沙子之中,被吸食殆尽。 “真是愚蠢啊!!就让这沙子作为你最后的坟墓吧!!” 孔雀这般怒吼着,但是也同时受到了灵气的反噬,那是他们之间性命的诅咒,早在多年以前,在枪击的那一刻,他用了云溪的性命救下了苏月的那一刻,他们的性命就进行了难以置信的相融,这是一个生命的诅咒,若是他亲自动手,就会让他与山溪受到同样的性命反噬。 但是孔雀现子啊已经铁了心要杀了此人,这一番决心是下了死地,却没能注意到他作为剑鞘,要动了此至死不悔的决心,也会是引动了灵剑的复苏。 在背后的九色鹿的身体上,忽的浮现出来了一个剑隐约的他样子,九色鹿也在缓慢的苏醒了过来,看到了孔雀在施法,而她也感觉到了那位少爷的性命危在旦夕。 无数的怨灵从素落沙漠地下涌出,鬼界之门即将开启,要将这些死去的灵魂投入到鬼界之中。 九色鹿猛然间睁开了眼,恍然间,那把剑破云开日,猛然朝着那风暴之内袭击而去,量两相撞,一下将那空间扭曲直接崩塌,而风起云收,黄沙噤声。 她化作了一只九色鹿的原来样子,拼劲了最后的灵气,将那沙漠当中陡然开启的鬼族漩涡所击溃,那昊光让万魂发出泣鸣哀哀声,九色鹿将那些被铁链套住的魂魄一一斩断,而那光剑身上的浩然之气,对鬼族来讲也是致命的。 光芒似是被吞噬了一般消失,那些被九色鹿所救回来的魂魄又回归了原来的肉身之中,九色鹿动用了真元,将那些人从鬼门救了回来。 但是这却是犯了鬼族的大忌。 孔雀将心底的血气咽下,他已经无法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九色鹿将那即将断裂的线又继续接上,她现在的记忆已经消失了,但是却还是没能忘却与那个人的约定。 真是可恨! 孔雀捂着胸口的血气,一挥手来到了九色鹿面前,她正扶着那个被救回来但是还陷入昏迷之中的男子,九色鹿抬起眼气若游丝道:“求你,救救他们。” “我不可能接受外来人,你应知道我们的规矩。你和我之间,不是早已经有了各自的一方吗?” 孔雀背过身去,隐忍着不发的怒火。 他在生自己的气,尤其是在这个时刻,他根本不想再见到这个纠缠不休的灵魂。 “但是他们是因为我而死,我的出现,本就不应该波动他们的命运之轨,但是他们现在来到了此地,却还是因为我,我想要救下他们,这是我的责任,对不起,我要如何处置,就算是一辈子被禁锢在此地,我也心甘情愿。” 又是与很久很久之前一样的说辞,但是这却在他心底点燃了火焰。 “若是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就早该知道自己不应当离开此处去渡这嘈杂的红尘!” “抱歉……兄长……” “不要唤我兄长!” 孔雀语气怒气腾腾。 “抱歉,我……若是您想发火,还请朝着我来吧…”九色鹿的语气已经软了下来,似是气若游丝般。 “……算了。”孔雀闭起眼睛,这是他所引来的罪孽,不该光对着九色鹿发火,他只是在后悔,当初就算是自己被打死,也不该借用了云溪的身躯,导致了这么多繁琐的后果。 “我可以救下他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要固守沙漠,我来掌权,永远不准许你再见此人。” 孔雀指着她怀中的那位公子。 九色鹿的面色更是褪去了血色。 “你答不答应?”孔雀冷冷问道。 这一个逼问,更是如石头砸入了她的心头之中,泛起来了涟漪,她感觉到了怀中人的性命的流逝速度,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重量。 “我……答应。” 她咬紧了下唇,凄然回应。 “很好。”孔雀俯身将她扶了起来,厉声一喝,浑身荡然起来了庞大的真气,徐徐的灌入了在场所有人的体内,在脚下所漂浮的魂灵又回到了他们各自的身躯之中。 那位公子哥也似是即将要苏醒过来。 孔雀猛然将九色鹿一挥掌打落了数远距离,冷声道:“现在起,你就是素落沙漠之中的勋魂者,而不再是孔雀王朝的王,你所治下的子民和这些人,我都会全部接手,而你,除非我赦令,则永远不能踏入此地。” 九色鹿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 “看来就在这里,正是他们分歧开始之初了?”千雪道。 清越瞪大了眼睛道:“这里也就是当初他和鬼族之间结下不解之咒的地方罢了?” 他们一便交谈着,忽然间天地雷动,自天际降下了怒雷,寰宇之间阴云翻涌而起。 “这是……天罚???”君鲤抬起眼。 孔雀面对着天地色变,却岿然不动,他运功而起,用自身的沛然浩瀚的气息传遍了素落沙漠,千雪眼底一闪:“这是想要掩盖住九色鹿的气息吗?” 君鲤也似是明白了他要做什么,轻轻叹息道。 第九百零八章:反噬天命 “九色鹿将这些死去的人换回来的代价,可是相当的大,她当时的状态,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反噬。” “所以他,将天罚全部引到了自己身上?”千雪愣住了,见到那天际出现的滔天的九重天雷,尽数落下,素落沙漠登时陷入了死地,雷霆之怒一道接着一道,将孔雀劈的真气涣散,神志茫然,浑身剧痛抽搐,终于忍不住的跪倒在了地上。 这凄惨的样子,让人不由得想要上去扶着他,清越穿过了他的身躯,忍不住道:“原来当初这天劫,竟然是他一力抗下的,他将九色鹿放逐出去,并不是为了夺权争利,而是为了她避开此劫。” 千雪站在原地久久的看着他忍着剧痛,曾那么骄傲的那个人,在过去还是将来,都愿意担负起剑鞘的责任。 “这是痴儿。” 她叹息道,又望向了君鲤,他也看着孔雀,微微蹙眉。 九色鹿被赶出去后,王朝便正式被孔雀接手,那天罚也让他足足多日都无法下床,看来当初便已经伤到了根基,若不及时的去闭关修行,根本就无法恢复。 但是孔雀没有,他开始了忙碌的打理朝政的一切,而九色鹿在外,也只能望着被封闭的王朝叹息,却不知自己要往何处去游荡。 而火器的诞生固然让孔雀王朝繁荣了起来,但这反噬,也让内部耗尽了体力,空虚了不少,孔雀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他总是要防备着自己终有一日不在,他麾下的子民失去了他的庇佑,而最终走向了末路。 孔雀的力量终有一日,引起来了神族的注意。 他们发现了素落沙漠是一个灵地,而却再当初的残酷的争夺之下独善其身,鬼族试图想吞噬此地,但是被孔雀拒绝,而鬼族也翻起来了旧账,指责当初魂魄未曾回归的事情,而孔雀却冷笑表示并未将其放在眼中,更是惹恼了鬼族之主。 清越难得看到自己的爷爷吃了瘪,喜忧参半道:“看来这也是为何鬼族不愿意接手孔雀王朝的人的原因吗?” “就是这点缘故,应该还不至于。”千雪一直都将目光锁在九重天上:“当时的六界的界限还未像是如此的划分清明,神族也无法自诩自己是什么正义之士,而鬼族也是,他们对此地的关注如此的大,想必其中有着什么目的。” “此话说的没错,再者我的家族也是这样,似是在素落沙漠,还曾经在鬼族封闭的时刻,开启过了通道,这里是鬼族最薄弱的点,本来就该多加防守,但鬼族却放任这些魂魄在此汇聚,无处可去,也是奇哉怪也。” “再讨论也没有意义,跟上!!” 话甫落,千雪看到了孔雀往自己的雕塑之下走去,他固然是用了极端的手法逼着九色鹿离开了此地,但他的开门钥匙却还是那只灵鹿,大概在他的眼底,这守护的一切,便是他的天命罢。 而他走下去之后,却在黑暗之中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虽然浑身都隐藏在黑暗之中,但是却让君鲤和千雪都愣住了。 君鲤的咽喉里挤出来了两个字,却没有发出声音来,这是过去的记忆幻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孔雀王回来的还真是慢啊。”汐月神尊露出来了微笑。 她转过身来,面容皎然如月,神态怡然,唇间含笑,明眸请正。 孔雀站在了原地许久后,道:“你是何人?如何在此地?” 汐月轻声道:“诶,孔雀王你不必这般的对我如此警戒,你可以先将你暗处的弓弩收起来吗?好歹我也是带着信物来到此地的,你真的不想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吗?” 说着她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羽毛,那正是九色鹿的赦令。 “你……” 孔雀的眼神一怔。 "我可是拜托了许久,她才将此物给我,说是拿着此物来,就能让你见我,难道你要出尔反尔吗?" 汐月似笑非笑的说道,孔雀的神情逐渐的冷静了下来,冷声道:“这是她百年一次的赦令,她将此物给你,是说什么?难道让你拉当说客,求我让她回来吗?”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你这样说,其实是想要将她才对吧。”汐月不紧不慢的打量着四周:“她当初说起你来,说你是一个很严厉的兄长,但我可不这么看,你这个样子,根本是想让她回来的不行了吧?” 孔雀王这才发现她在自己的密道里,这里都是他所存放的关于九色鹿的东西,她的王座,她的衣服,甚至是她的雕塑和喜爱的东西,全部都放在此处,百年不腐。 “我们的事情,不需要外人置喙!”孔雀被人看穿了心思,颇有些恼怒。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想要惹你生气才来的。” 汐月将话题转移了回来:“其实这次我来此地,确实是有着目的,但是并不是九色鹿想要让我当说客。而是你对任何人都避而不见,我这也是没有了办法,只好另辟蹊径。” “我与神族的人,没有什么好说的。”孔雀背着手转了过去。 “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难怪哥哥对你赞不绝口。”汐月笑道。 “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既然你知道,就自己离开,你今日拿着赦令,我会对你网开一面,但下次,就绝不可能了。” 汐月装作了惊吓状:“你这个人还真是当机立断,不可言改啊,难道还是在记恨当初你触犯而来天罚的事情吗?” “哼。”孔雀冷冷的不理会她。 “真是生气了?”汐月捂着嘴巴:“好啊,既然你这么不愿意,我也只能打道回府了,但是真可惜了,你也猜错了我来的目的,不是来兴师问罪,更不是来阿谀奉承,而是为了你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呀。” 说着就要往外走,孔雀神情一动:“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您又有兴趣了?” “……你是为了九色鹿而来?” 汐月扯出笑意来:“正是如此,她现在已经危在旦夕了,却还会是不肯让你担心,所以不愿意来,我废了好大的功夫才说服她将信物给我,我来找你,便是想要救下她。” “你怎么不早说!!”孔雀之前的伪装尽数的崩塌了,急急就要运功,却被汐月拦住:“你不要着急,我早已经请神族的人去将她的状况稳住了!” “她怎么了?”孔雀抓住了她的手急急问道。 “咳血。从我见到她的那一日,她便已经开始了虚弱的样子,而到我真正的被她接纳认定视为朋友的这十日,她已经进入了天人五衰之相了。” 孔雀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几步,踉跄的失了神。 “我请了我最信任的神医将她的魂魄稳住,但是这也只是一个延缓作用而已,所以我来找你,就是想要看,你这里有什么线索,才导致了她出现了这样的症状。” 孔雀像是回过了神,他手足无措的在原地走了几步,然后仰头看着天际,他震出来那条线,那线已经呈现了赤色,而以前从来不曾出现这等的状况。 孔雀像是想到了什么,急速的去找那个男子,他那一日将她救回之后,便让其自己在这个王朝内打拼天下,而所见到他后,那个人却已经是死魂的状态了。 “这是什么情况?!”孔雀怒不可遏。 “报告王,这个人就是之前私自造了一匹火药,想要谋杀您的那个首领啊!” 孔雀一愣。 “好像是又怎么一回事情……当时你怎么不将此人带到我面前,让我亲自处理?” “抱歉王,您说了此事交付给我们去办即可,所以——” “……”孔雀深吸了一口气。 “您来到这里是做什么?”汐月问道:“此人又是?” 孔雀的耳畔又响起来了当初天命对他们的诅咒:你和他的纠葛会一直存在,但是你不能杀了他,他同样也不能杀了你,你们要是死了一个人,对方也会同归于尽。若是因为你们之间的因果间接的害死了对方,就会对第三方直接造成伤害,所以为了你们的性命,好好的赎罪吧…… “真是天命——我和这个人之间若是动手,必定会引发最终的局面,当初我就不应该让她插手救了你,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不该!” 孔雀的一口血猛然的涌了上来,连续的冲击让他几乎站立不稳,身后的人从未见过他们的王如此脆弱的样子,慌张的扶在了长榻上。 “真是讽刺……这辈子还以为我们不会再起什么纠葛,但是一个权力却让你走上了极端……想杀了我夺权?看来你终究还是恨着我的。” 孔雀在汐月的帮助之下稳住了心神,他勉力站起身道:“我已经知道了九色鹿为何会异变的原因,多谢你,暂时的将她的性命给护住了。也该有个了断……带我过去吧。” 汐月点了点头,引导着孔雀去往九色鹿暂居的地方。 九色鹿不想要离开这里太远,因此在边陲之地的人族之内隐藏身份居住着,成为了救死扶伤的神女。因为她的庇佑之力,此处渐渐有了生机,但现在因为她的生命力衰弱了下去,这里也变得有些荒芜了起来。 但是这里的人还是想要为她祈福,因此有了很多人都在树梢上许愿,希望九色鹿能出现拯救他们的神人。 第九百零九章:无法逃避 “真是让人可笑,他们所乞求的人,正是在床榻上自身难保的人。” 孔雀匆匆的迈步走进去,众人不知他是何来意,见到他冲撞神女之地,慌忙阻拦,却被心急如焚的孔雀一掌掀飞,惹得现场大乱起来。 “不要这样,否则她醒来了,又该多伤心啊。”汐月以法术护着众人不受他煞气的影响,苦口婆心的劝阻着。 “哼,此事还不由得你提醒。”孔雀径直的闯入了内堂,看到床榻上闭目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了起伏。 “这!!”他产生了惊慌,急急的扑了上去。 “请您放心,这只是我用针法暂时封住了她的穴道,让她陷入假死状态,好缓解性命的流逝。”在一旁的老人道。 “……”孔雀紧紧的抓着手,血从他的掌心落了下来。 “我不会让你受到这种可笑的命运的反噬,当时是我造的孽,本来我一人承受,不该你…我怎么会没有注意到你…” 他几乎是心交力瘁的才说出这些话来,但是她现在已经沉沉的睡去,仿佛再也不会醒来一般,一想到余生就要守着她冰冷的尸体度过,他就觉得万箭穿心。 “若是想要剪断那命运的纠葛,是不是我应当要身死,才能换回她的性命?”孔雀抓住了一旁那个神医的袖子,他真的有了太多太多的遗憾,不能连最后的一线生机都守不住。 汐月的眼神暗淡了几分。 她亦是担忧九色鹿的情况,固然当时天罚时刻,她的气息被人百般的掩盖,所以才一直都没有暴露出来,但是从未出现过的这种情况,自然是引起来了神族的注意,她便被委派去处理这件事情。 而后素落沙漠被掩藏的一面次啊被展露了出来,固然这一份的展露也是让这一个地方被很多势力盯上了,不止是神族,鬼族也想要分一杯羹,然而都被那位守护沙漠的神尊给抵挡了回去。 这个情况让人不得不在意,而她便只能寻找机会,直到她发现了在素落沙漠之外的那个女子,与那位孔雀王有着相似的气息,因此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寻她。 她们之间很快就成了好友,正是因为相同的帮助他人的理念,让她们走到了一处,而后,她对着九色鹿摊牌,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和来这里的目的。 九色鹿有些惊讶,但是还是选择了信任她,告诉了她孔雀往王是自己的兄长,和自己的被放逐在此地的原因,而她的状况也每况愈下,几乎不能再动。 汐月自是着急,而九色鹿不愿意让自己的情况让孔雀担心,她只能软硬兼施,才半是哄着半是骗,才来寻孔雀。 但是神医说了,这个情况非常的特殊,并非是单纯的生病,而是有人将她的生命之源在剥夺。 直到了现在,汐月才理解了这生命被剥夺的意思在何处。 神医摇头道:“这个诅咒是刻入了他们的血液之中的羁绊,维持着相当微妙的平衡,若是一方被打破,就会出现这种不可避免的状态,这并不是一个人付出性命就能挽回的。” 孔雀面色惨白。 “神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汐月也几乎是哀求了起来。 “这是他们三人的恩怨,只有他们三人能化解消除。”神医叹气道:“你与我来到神族罢,说不定天帝会有什么办法。” 孔雀自知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他即使是不愿意被牵扯到这种权利的纠葛当中去,但是也不得不暂时的低头恳求,他这辈子都没有求过别人,壮大自己的实力,也正是不想重蹈覆辙。 千雪和君鲤等人已经开始了些许的激动,在他们的记忆当中,天帝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人,千雪也只是见过现在的天帝,而当初掌管天下的四时沐熙大帝,她确实不知其是何人。 而君鲤则是紧绷着下颚,一直望着汐月神尊,他忽然明白了苍籍神尊在他说自己来到了孔雀王朝之后的神情为何有异。 在这里,母亲果然是来过此处,而且说不定,还曾经做过什么事情。 母亲在孔雀神尊和九色鹿的眉间所留下的符咒,是驱邪且守住眉间一点灵识的法术,而这等的因缘际会,让母亲与他们相会。 孔雀顺着那引导的明灯,来到了神界。 神界的样子与现在是大相径庭,当初还未曾形成的规章制度,所以让神族的等级也没有划分,而且神与神之间的关系也时常摩擦,一言不合就以武制暴。 “看来你们神族现在这一副规正矩步的样子真是装出来的,瞧瞧这野蛮行径,若不是我知道这里是神界,我还以为自己来到了魔族呢。” 君鲤对她的调侃不置一词:“任何文明都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那个是天帝吗?”清越遥遥望去,指着在不远处出现的瑶阶之上坐着的那个人,但是他们却不能再靠近,只能看着孔雀一步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走上了那个阶梯。 而阶梯之上的人,面目模糊,只剩下一个轮廓的人形,千雪有点着急的探头去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不是还能靠的很近吗?” “是序列阵法。”君鲤良久之后微微的叹息道:“产生这种强大到能够影响到所有与此人有关的能力,只有两种可能,一方就是有人故意,另一方就是……此人已经消失了。” “你说的消失是?” “正是字面意义上的消失,就是他所存在的痕迹都被抹杀,但是他本身又是极其特殊的存在,所以我们还能记住他的存在。” “沐熙大帝会是这种情况吗?”千雪有点惊异。 “我不能确定,但是现在这里确实也没有什么人能强大到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搞这等小动作,只能暂时先得出这个结论。” 牧若一直在后面悄无声息的跟着他们,他的记忆还是模糊的,只是凭借着本能跟着千雪,而在那沐熙大帝的身影出现时,他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时捂着脑袋俯身了下去。 “你怎么了?”千雪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异状。 “我……不想呆在这里。”牧若喃喃道。 话甫落,清越又惊异道:“孔雀他下来了!” 千雪一时头疼:“这,这你是不是刚刚恢复还未完全苏醒,所以现在不想走路?” 牧若沉默不语,而在那记忆画面当中的人影消失了后,他那痛苦的神情也缓缓的恢复了往昔,又站了起来:“我不头疼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千雪像是想到什么:“你难道是对刚才的那个人……就是沐熙大帝,有所反应?”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千雪。 “这应当不可能吧?”千雪思索着,又听到了清越的呼唤:“你们快跟上啊,他往那边走了!” 千雪拉住了牧若的手道:“此事暂时先不要对他人提,我会上心帮你注意一下的,接下来若是还遇到了什么让你头疼的笛地方,你就告诉我,好吗?” 牧若乖乖的点了点头,顺着她的指引往前走去。 孔雀他所去的地方,正是让君鲤极其熟悉的时间灰烬之海,而他在此处,像是要将自己的过去未来都要一并的看清楚一般,但是却在进去的时候茫然了。 “我能够感觉到了你的决心,但是你这样停在此处,可是什么都不会回来的。” 君鲤看到了时女司从那云海之中走了出来,她依旧是将面目所笼罩着,仿若这样就可以保持她的神秘感,与过去一般无二语气和神情,带着怜悯。 “他们说你可以帮助我,但是要付出我的代价,便是要用我最珍惜的记忆来换取,但是我很想知道,那些失去了记忆的人,最终都怎样了?” 孔雀问道。 “失去记忆的人吗?”时女司道:“时间就是需要人的感情来燃烧推动的,你的记忆包含着你的喜怒怨憎,所以燃烧起来就能推动时间之轨前行,但是谁也不能逃过时间的碾压,就算是那些失去了记忆的人也是如此,他们刚开始会茫然失措,但不久就会习惯,偶然会有人想要追寻他们已经化成灰烬的记忆,但最终都会陷入一生的追逐,无法寻到的影子而不可自拔。” 时女司的话让孔雀沉默了片刻,他忽而笑道:“若只是这样,我反倒是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才是。” “你想要斩断你们之间的纠葛,但是你的记忆可是很有价值的,因为有着来自不知何处的记忆,是我们这里从未见过的,你确定要将此物交出?” “我现在已经不想后悔了。”孔雀闭着眼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道:“尽管来吧。” 时女司像是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干脆的了,莞尔笑了一下,将手放置在他的胸口上,道:“器灵啊,你自天地运化出来的心脏里满是你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你将此物交出,和交出你的性命别无不同。” 说完,她拉扯着,从他的心脏处扯出一串光芒万丈的东西来,然后将其沉入了他脚下的云海之中。 云海下泛出来了光辉,似是有所感应,然后那一片云如染上了一片的赤色霞光,化作了万丈的霓虹,自天际朝着人间落下。 “真是美丽的景色,多谢了。”时女司将他往后缓慢一推,他的身躯陡然间落在了茫茫的云海之中消弭了踪迹。 第九百一十章:燃烧灰烬 而千雪等人也随着一同的坠落下去,而片刻后,孔雀在一所大殿之内苏醒过来,他睁着眼空洞的盯着天澡,半晌眼瞳都未动一下,千雪喟叹道:“他真的实现了自己心中所想了吗?” 君鲤道:“我在云海之中见到了他的记忆,他没有彻底的斩断对九色鹿的执念,但是又不知自己的执念为何,所以曾经去了时女司那一处寻找,将自己逼到了疯狂的状态。” 千雪微微抬起眼眸,又满含着怜悯望着木讷的孔雀。 “他若是彻底的放下了,大概也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了吧?” 门扉开启,自外面走进来了一个男子,正是汐月神尊,她道:“她的事情我已经替你办理好了,九色鹿她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你若是想要去见她,就趁现在吧。” 孔雀一双毫无机质的眼睛落在了她身上,半晌道:“她是谁?” “……没想到燃烧的这么彻底……明明说了,至少让你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是啊。”汐月神尊有些头疼的捂着脑袋:“你这样,我应该怎么和九色鹿解释啊。” 孔雀站起了身体,自外面鱼贯而入进来了许多的侍女,捧着繁复的衣服与头饰,对着孔雀行礼:“神尊,我们来此帮您沐浴更衣。” “这是?”汐月愣住了。 “汐月神尊您不记得了?从即日起,孔雀王就正式被册封为了孔雀神尊,与您同阶,共同辅佐王创建千秋万世啊。” 侍女的话让汐月乍然一愣,孔雀却像是早有准备,他将手臂抬起,衣衫落下,汐月慌张的夺路而逃,冲出寝殿后,不由怔住:“这是怎么回事?哥哥究竟和他做了什么交易,他现在已经失去了记忆,也因为品阶无法回到素落沙漠,那九色鹿该怎么办?不行,我要找哥哥问个清楚。” 她匆忙的朝着外面冲去,千雪和君鲤等人在后面追去,但是她在钻进了一个洞内之后却陡然间不见了。 “又出现了这种情况了!”千雪后悔不跌自己冲的还是太慢了些。 “他将我们所有能从各方得知他线索的东西都给毁掉了,我们无法从这里得知他究竟做了什么。”君鲤却已经习惯了,转而对她道:“接下来就可以看九色鹿的事情了。” 他们都以为接下来九色鹿会执掌王朝大权,但是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在下一幕的记忆当中,却是九色鹿兀自跪在茫茫黑夜之中的记忆。 她勉力支撑想要撑住那席卷了整个素落沙漠的黑色风暴,但是却无济于事,而站在云头的那个念法施咒的人,却赫然是孔雀神尊! 只见他在云端耸立着,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往昔繁华的王朝内满是赤色的血液,而九色鹿竭尽全力也无法击退这忽而而来的袭击,她几近绝望:“你真的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这里必须要除掉。”孔雀毫无悲缅的一声令下,那黑色的风暴更似来势汹汹,城中的人绝望的吼叫着,而那源源不断的魂魄,正在被那地下忽然升起的巨大阵法禁锢住了。 “这是……是束魂阵法!!”千雪愣了。 “神族究竟为什么要灭了此地?”清越也难以置信。 “大概是因为此处本来就是个对其他界的威胁罢了,他们不允许那些文明自己超越时间的进化,而最终导致整个世界的力量失衡,所以此处必须要被祓除。” "就因为他们的力量可以对法力造成威胁吗?"清越摇晃着脑袋:"真是令人骇然。" “任何种族在进化的时候,都会吞噬其他种族的力量,既然无法将其化作自己用,就将其消灭,当时的神族便是奉行着以杀止杀的圭臬,对于其他的有威胁的种族,都会进行剿灭。” 君鲤面无表情的看着孔雀,他的面色没有动摇,杀伐果断,而在九色鹿哭泣着哀求他的时候,他却有了一瞬间的动摇,像是记忆有所被触动了。 “你……究竟是……谁?” 孔雀从云端落了下来,将她一把抱在怀中,他不能理解的自己做法:“为什么我看到你哭泣,我就会心痛到无法呼吸?” “你为什么不让我一起死呢!为什么!” 九色鹿咬破了嘴唇,渗出的血液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不能死,要活着。” 孔雀抚摸着她的头发,不知自己的举动有何意义,又矛盾不已的捂着剧痛的脑袋冲回了九重天。 他茫然的踏入了云海之中,拼命的在云海当中想要找到他失落的记忆。 不知道这一瞬间究竟过去了多少的时光,而被截断的记忆,都全部的消失了,而只剩下了一些灰烬,在灰烬的尽头却展现的是满目苍夷的绝望。 而没有一个活口留下,九色鹿心如刀绞的走进已经失落的大殿之中,她迈着重重的尸骸和撕裂痛苦的魂魄,她像是心如死灰,缓慢的走到了孔雀的雕塑前。 猛然一声痛苦的尖叫,从她的身体里迸发出来,她仰天哭嚎着,任凭自己身体里的灵气在不断的流失。 而脚下的素落沙漠也像是感知到了她的痛苦,随之震颤,而后如海浪一般,整个沙漠都在汹涌翻涌了起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千雪能够感觉到素落沙漠的不同以往的状态,而满天席卷的狂风沙暴,掀起来了万丈的沙浪,将那一片素落之地渐渐的掩盖无痕,像是整个沙漠要将这个王朝吞噬了一般。 而在这杀浪之中,九色鹿却像是要将一切都放弃了一般,闭上了眼睛,她跪在孔雀的雕塑之下,至痛无声,而她的身上的那柄剑,已经隐隐约约快要消失了。 “看来就到此为止了,此物也始终不该留在人世上。”她艰难的说着话,猛然捂住了嘴巴,呕出血来。 “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救下他们的,但是我到头来却谁也没有救下来,孔雀也好,我也好……” 她气若游丝的望着那雕塑,眼底已经失去了生机。 而在外面的杀浪之上,却陡然破云而来一只巨大的船只,漫过沙浪而来,千雪举目望去,道:“婆婆???” 站在船只上想要破开这狂风浪潮的正是汐月神尊,她用尽了全部力气想要稳住船只,而凄厉的喊着:“九色鹿,你不要做傻事啊!就算是你的族人都没有了,但是你还有我啊,你还有孔雀啊……九色鹿!!” 但是她使出来了浑身解数,也无法破开此浪潮,她干脆将船扔下,一个人御剑,用法术护着周身,冲入了茫茫的沙海之中。 “母亲,她最终还是见到了她最后一面啊。”君鲤喟叹道。 他们看着汐月神尊是如何拼劲力气找到了已经丧失了活的意志的九色鹿,她往她的体内灌入了咒术,守住了她最后的灵识,而在九色鹿濒死之际,她仍旧是不愿意离开此地,而是让汐月将她放在地下城里。 “兄长离开了我很长时间,而他为了救我,也失去了自己的自由,我不怪他,他失去了记忆,但是神族不该……借他的手来杀我……我……” 她不断的吐着血,一边茫然的看着是四周。 也许是在最后的时刻,她内心有所感应,她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看到了孔雀,但并不是这个冷漠且无情的兄长,她回想起来了自己作为苏月时候的记忆。 “苏明……” 她拼全力挤出两个字来,又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们就算是到了这里,却还是站在对立的面上,真是可笑……真是可悲!” 到了最后的时刻,一切的悲哀都仿佛烟消云散了般,在他当初故意输给自己一个破绽,而让她重伤了他之后,她就已经信任和了解了他一直掩藏的心意。 他一直都在向苍天抗争自己的命运。 “不记得了也好,让他将我和这一片废墟全部遗忘,这样他就能彻底的自由了。” 汐月抱着她,忍住内心的悲鸣,她颤抖着想要将她的神识唤回来,但是却每一次的运功都如泥牛入海,汐月颤声:“我会救你,你放心,我不会…不会再助纣为虐,我不该错信了他的话!!” “婆婆说的可是沐熙大帝?”千雪轻轻拉了一下君鲤的袖子。 “除了他能设下这种计策,也没有他人了。”君鲤缓缓呼出一口气来:“大概也是到了这里,母亲她与沐熙大帝之间有了嫌隙,所以才会让他们走上了不同的路罢。” 汐月咬破了自己的手,在地上画起来了阵法,君鲤的眼底满是心疼:“母亲她用了自己的修得的神元,在将她的灵魂给稳固住。” 耗费心血的阵法画完之后,汐月的一头秀发当中增添了缕缕的白发,她稳住自己,强压住紊乱的元神,看到了阵法将她的七窍三元全部都锁住了,这才放心了下来。 “九色鹿啊,你可是欠了我两条性命了,你若是再这样的给我添麻烦,我可就不再认你当这个朋友了。” 汐月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此处已经被她封印住了,汐月不舍的将她再三的叮嘱着,然后往外面走去,她已经消散了自己的三成的神元,无力再次操控那只大船,只能叹息道:“看来就只能求助好友一趟了。” 说完,她的身畔落下了一个人影,汐月转过身看到此人后,却似是放心了下来:“我还正发愁如何离开此处,你正好来了,我也有事情想要让你帮忙。” 第九百一十一章:师弟 “哼,你就使唤人的时候就想到我了。”身后的那个男子气宇轩昂,仙气腾腾,手中还拿着一坛酒壶,扔给了她:“赶紧喝一口缓一缓吧,你这耗费的神元,你自己不可惜,我还替你可惜呢!” “别这么说啦,小师弟,你师姐我只要再修行个……反正总是有时间再补回来的。” “哼。” 君鲤看到了那个男子,登时有了一股熟悉之感:“苍籍神尊?” “这是谁?”清越好奇问道。 “此人是我母亲的知己好友,也是我的朋友。”君鲤道:“他们果然曾经在此处,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咳咳!!”汐月喝酒喝得太猛烈了,呛到了自己,苍白的面色浮现出来了红晕,苍籍似是无可奈何的替他抚背:“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又不会问你收钱。” “那是当然,师弟你最敬重师姐我了不是?”汐月又微微叹息道:“我只是想此事,哥哥他做的……委实让人心寒了些,他们兄妹相残,他究竟是要将孔雀逼到何种程度?!” “你若是想问,为何你还不愿意回去呢?” 苍籍也喟叹道。 “我只恨自己没有及时的看清哥哥的面目……我一直想要绊住他完成千秋大业,但是却不想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已经不择手段了起来……我已经发誓不再回去,所以就求你,能不能替我向孔雀神尊告知此事?” 苍籍却摇头道:“现在我劝你还是不要,孔雀现在正是处于南征北战的状态,而若是知道了此事,一来他肯定会不顾王令赶回来,二来若是军心动摇,神族就有危难了。” “可是这样,和一直在利用他的哥哥,我又有何分别?”汐月握紧了手。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况且他的记忆还未恢复,你现在告诉他九色鹿的状况,他也有可能根本相比起来,时间灰烬早已经燃烧了,他先前多痛苦,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苍籍安抚着汐月:“我想,这也是九色鹿不愿意见到的。” 汐月悲叹,想到了九色鹿的话:“若是这样忘记了,也便好了,让他重返自由……” “九色鹿啊,抱歉,他现在还是没有自由。”汐月望着天际,她早已经决心和哥哥断了情谊,但却为何还是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维护他呢? 而在素落沙漠的这些时日,一切都仿佛被沙子掩盖,将一代繁华的孔雀王朝深深的埋在了沙漠之中。 而后面的记忆图像却出现了断层,闪烁着无法展现全貌,而在此刻,牧若也头疼欲裂了起来,千雪当即了然:“这是沐熙大帝的缘故,看来之后的事情,怕是只有孔雀才知道了。” 君鲤将那勾玉收了起来。 那记忆的图像也登时的消失了。 而那两个孩子,也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千雪将那两只玉环放在了他们的嘴里,不多时引魂入体,让他们重新苏醒了起来。 “看来来到此处打开这里的尘封的秘密,需要的是他们的血液和所了解知道此事的人。” “但这又是谁知道呢?若是不清楚事情状况的人,就会被这所” 但是到了如此的境地,也是没有让人有半分的心念可解决,只是这个时刻,让人难免忧伤感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初九色鹿就在外救下族人,想来也是因为汐月神尊,这才让他们的后代能在外界生存下来,大概也是希望终有一日,能够让九色鹿的后人将这个封印打开吧;。” “但是孔雀又是如何找到此处的呢?他难道是记忆恢复了?” “孔雀身上带着沉重的内伤,而且在这期间之内,不止是一个人曾经踏入过此地,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是剑灵,但是那把孔雀翎却不见了。” 君鲤抚摸着他们身上的灰尘,道:“有人在这段期间来过,将孔雀翎带走了。” “这如何可能?”千雪愣住:“因为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况且没有他们的存在,这个阵法是根本不可能被破开的。” “但是每一年,九色鹿的后人都会来到此处,收拾要要祭祀自己的神魂,来获取此地的宁静和安息,这件事情也是有些诡异的紧,那个女子到底是何人,她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个事情我们还得要好好的问清楚才是。” 千雪俯身下来将那两个孩子给抱在了怀中,他们缓慢的苏醒了过来,哥哥在醒来之后还有些茫然,但是很快的将她的手推开了。 “你方才是想要做什么?”千雪道:“你是主动的将自己的魂魄献给了那个女人,你要是知道,若不是我们在这里,你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回不来就是我要的!你这样惹怒了她,她肯定会对我们家族的人下手的!你不该这样多事!”那个哥哥居然半点都不领情。 “你这个臭小子!我说过了我会救你,我就一定会救你。”千雪气的捏住了他的鼻子。 “你能救我一时,但是你能救下我的父亲,我的家里人吗?”他不服气的好大喊着,眼底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你这个孩子啊,你真就这么的不信任我们吗?”千雪觉得有点受伤:“好歹我也是一个尊主,而这一旁的人好歹也是神尊,再不济还有一个蜀山的前任掌门在,人妖神,三界最暴力流氓的我们都在这里了,你还担心我收拾不了一个小魂?” 那个哥哥愣住了,一个鼻涕泡飞了出来:“你说的是真的?……但是你们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的厉害啊。” 千雪嗤嗤笑了起来:“以貌取人,可不是一个小孩子要学习的事情。君鲤你说是不是?” “看来想要知道此事,就必须从那个诡异的女子手中好好的想一下。”君鲤对着她道:“这红衣女子的来历让人不明,而且她居然知道如何操控母亲的船只,想来对这里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但她却自己不能进入,而又能操控她的魂魄在这里。” “这个就不必要在纠结了,等出去自然会有分晓,但是很重要的一点,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继续消耗精力了,必须要找到孔雀翎在何处,是被谁给带走了。” 千雪对于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而君鲤却骤然的顿住了。 他道:“我一直都觉得那个女子有些熟悉,但是却不知自己在何处见到过,但此人身上的气息让我熟悉,但是又无法寻找尽头。” 千雪看到了他拼命回想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她是什么身份,你不需要现在就想明白。” “四时更迭有常,但是却还会是不会忘记一些人事物,就如很多人在万物之中,却还是将自己的本心饱受着,但是到了最后,却还是不能从这个执念当中走出去,不止是他如此,很多人都是如此。” “即便是你这么说了,但还是不能证明你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个人。” “你想知道我是谁?看来你已经忘记了你与孔雀王朝的纠葛了,但是我不会提醒你的,我所想知道的,却不过是片刻而已,知道你记起来为止,我都会在这里等你,但是我是不死的,这一份力量,我一定要拿到手。”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是为了以后的战场所打下来基础,但是在争夺的时刻中,他是失败的,时刻被我们所占有,这就是注定要汇报到自己的自身上去。但是我不会坐以待毙,我会尽力的争取最大的利益,我们想要活下去啊!” 那两个孩子似是对这种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哥哥却道:“如果你真的可以,那我就告诉你,其实我一直都在隐瞒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知道了,我们族人在这里守护的东西,不止是这一方的力量,而根本是他们所一直追寻的东西,是一个入口。我们所来这里,就是为了将这入口封印住。” “这才是你们的使命吗?”千雪有些意外。 “正是。” “所以你说的,你父亲现在被人羁押的事情,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的族人若不去履行自己应该尽到的责任,就会将这东西反噬到自己自身,而父亲的危难,就必须要用我的性命去换得,若是我们封印一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整个族人都会遭受大灾。” “啧!怎会如此!”千雪带着一些隐怒。 “我们族人生来就是要承担这样的责任的,你不必为了我们伤心而介怀。”那个哥哥道:“现在,那个女人想要将这个入口开启,所以才一直固守在此处,希望您可以阻止那个人,拜托了!” 千雪无言相对,而在继续的往里面走去的时候,那两个人的雕塑忽然间嘎达一声,而后居然慢慢的动了起来,就像是他们复活了一般。 “苏明?苏月?”千雪愣住了。 “这不是真的复活之术!”君鲤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把,将千雪护在了身后,陡然间那一处发出了剧烈的爆炸之声,他们二人居然拿着火枪开始对着他们进行的扫射。 “唔!!”一时间没有防备之下,清越中了一枪,血液登时迸发了出来。 “清越!”千雪朝着他喊道,又望向了这一方的两人,他们额头间的符咒却不是汐月所设置的那个护心之符咒,而是闪烁着赤色的符咒! “这是……尘嚣神尊的符咒!”君鲤喝道。 “尘嚣?他来这里做什么?”千雪也愣住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神族痕迹 “神族果然是没有放弃此地,灭了这里的人只是他们的表象,真正的目的是要将此处封印住!”君鲤喃喃道。 “绕了这么一个大的弯子,就是为了这种事情吗?”千雪一边抵挡着那袭击一边喊道。 来势凶猛的二人,让他们都心底一惊,这两人的无论是功力还是术法都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而且还有着军火的袭击,一时间让他们也有些分身乏术。 “不能让这家伙得逞了!君鲤!”千雪骤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冲到了君鲤的背后道:“还记得你我在扮演苏明和苏月的角色时,也是相互的站在了对立的面上,也熟知了他们的本事,你来对付苏月,我来对付苏明!” 君鲤蹙眉似是思索了一下可能性,但是这情况已经有些危在旦夕,他只能点头:“好,但是现在我们都在这阵法之下使用不出来自己的法力,只能单纯的依靠搏斗术,你要小心!” “你先担心你自己吧!别忘记了苏明的格斗术法也是狠厉的!”千雪对着清越道:“在我们纠缠住他们的时候,就靠你们了,去找出来那个触动了阵法的家伙!将阵法给停下!” 清越嗯了一声,然后一把拉住了还在呆滞之中的牧若:“来帮忙!” “我?”牧若显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帮上什么。 “对就是你,快点过来,我们马上就将此事处理好,不能让他们陷入这等的围困之中!”清越厉声的喊道,牧若那呆滞的样子似是被触动了,马上也跟了过去。 千雪吃力的躲过了一个拳头的袭击:“清越还不错嘛!至少他居然还能使唤的动牧若。” “不要分心!”君鲤低声喝到:“看着他!低下头!” 千雪慌忙的侧身躲过了,心有余悸道:“很久没有好好运动打架了,这家伙还真是生猛啊!” 但是又不能还手,他们还有甚多的事情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弄清楚,若是将他们给弄伤了,岂不是违背了婆婆的训诫。 但是好歹苏明的力量还未全然的恢复,他们之间半斤八两,居然一时间都没能将对方压制住。 清越朝着那方向走去,在刚才他们触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因此这个地方还是有着诸多的危险,清越刚刚踏上去,就感觉到了脚下耸动,他慌忙躲在一旁,却看到了在那个狭窄的甬道之中,忽然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头。 “真的假的?”他几乎是要哭出来了:“快跑啊!” 从里面出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千雪和君鲤一时间都分了心,登时往那一处望去,见到后面烟尘滚滚,千雪飞快的一拳将苏明给拍到了一旁:“这是什么情况?” “看来里面比我想象的要热闹许多。”君鲤也躲开了苏月的飞腿一脚,将她的脚踝抓住,往一旁将力将闪去,大地震颤,越发的感觉到了不安的气息。 清越所慌不择路的往前奔逃着,后面的进来的路忽然变换了样子,形成了一个崎岖的山麓,而让他惊讶不已的是,自己在往上面的方向不断地奔逃着,但是却一直都无法甩掉后面一直紧追不舍的那个巨大的石头。 “怎么会这样!!”他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而在他背后一直在跟着自己的牧若,却丝毫不受任何的紧张感,依旧是木着脸颊,面无表情,他这样似是一个无情的奔跑机器。让狼狈不已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戏弄了一般。 “这样一直往下跑也不是一个办法啊,你不是新塑造的身体了吗?听妖王说起来很是厉害,你能不能有个办法?好歹你在昏迷不醒的时候,我都是一直做苦力将你救了下来的!” 清越问完之后,牧若的神情似是有了微妙的变化,他望向了清越,然后将他拉住,在空气当中嗅了嗅,似是在确认他的话是不是正确的。 “是熟悉的……”他喃喃道。 清越起来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这是做什么?” “我会帮你。”他话说完,忽然间停了下来,清越吓得也顿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新的身躯啊,可不能被破坏了 !再坏下去就没有替换的了!” 但是牧若却不为所动,他站在原地等着那巨大的石头滚滚而来,但是脸上毫无波澜。最后在那巨石冲来的瞬间,他抬起手,登时一片的震天骇地的巨响。 “……你!”清越被吓呆了,慌忙的冲了过去,却见到了安巨石居然被他徒手的给挡在了身后,挡在自己面前,登时他的身姿在清越的眼底猛然间巨大了起来。 “你这是……” “你快走。” 这巨石的重量显然让他也感觉到了吃力,清越连忙道:“好好好,我走,但是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这最后的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当中挤出来的。 清越自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办法,但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上肩负的重担,也不得已咬牙的往前继续的前进:“我!我一定会早日解除这个阵法的!” 他背过身,往前方猛然的冲去。 而那个女子的身影在往前不断的漂浮着,她也没有想到清越的执念是如此的深厚,听到了后面传来的脚步,她咬牙切齿:“真是阴魂不散!” “此话我也要还给你!”清越是御剑而来的,身畔猎猎生风,冲来时手中还拿着一把的符咒,猛然劈头盖脸的就朝着那个女子而去,那个女子狠厉道:“我已经走到了这个份上,那里能让你坏了我的好事!” “你究竟要做什么!” “当然是得到时空扭转之力!”那个女子的眼底已经产生了疯狂的执念,她嘶吼道:“你可知我等了这个等了多久,我在这个悲惨的人世等了多久,这本就是属于我的,而不是让那个家伙给夺走!” “你说得那个家伙是谁?”清越问道。 “你不会想知道的,我也绝不会告诉你!我要让他活过来,绝不能在我的眼前再一次失去!” 清越抓着她却被这强大的力量也一同的拖曳而走,他猛然的跌入了她的记忆之中,所看到的居然是一袭红衣女子在哭泣,而在他面前站着的,却是孔雀。 这个时候应当是他还在作为素落沙漠的人的时刻,那个时候孔雀王朝已经被建立了其起来,而这个新出来的王朝,也受到但是所有人的瞩目,而在当时,一同所诞生的灵体之中,也有着其他的王族开始建立了自己的土地。 在素落沙漠之前,这方的土地原本是绿洲,被所有人崇敬的兰渝之滨的存在,在这个祥乐的土地上,便是他们的族人在存活着,但那个人的出现,将这一切都给破坏了。 那一日在她们的土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阵法,而在阵法当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遍体光芒闪耀,对于出现出现的此物,他们都以为是神迹,一直未想到,此物的存在,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此物在他们的天际盘旋了大概有十五日,在这十五日里,他们的庄稼和田野骤然间都看迅速的枯死,而牲畜也脱水渴死,他们的唯一的河头泺源也一寸寸的干涸。 他们当时不知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禁忌,还想要向着天际乞求怜悯,但是这乞求所带来的,依旧是无尽的死亡,很多人不得不放弃这一方故土,往外面迁移而去。 但有的人不愿离开,试图要将天际那不知名的东西做斗争,但是还未靠近就化作了灰烬,他们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弱小,但是也没有放弃过要反抗,前赴后继的英雄,都化作了连绵的枯骨。 她的祖父不得不迁徙族人离开此处,但是他们也没有放弃终有一日要回来的想法,而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受到了这故土的思想的熏陶,发誓自己一定要站起来,为族人报仇。 而这发誓,却有一日,那个东西却忽然消失了。 但是他们曾经所居住的地方,也被吞噬了所有的生命,最终化作了茫茫的沙漠。 这沙漠还在不断的向外扩张,速度极快,他们红叶一族居然就这么被逼到了绝路,她竭力的要去讨回公道,而被誉为了素落沙漠的此地,却出现了一个人。 他自黄沙漫漫的尽头走来,面如冠玉,满身抖落了风尘,一身的长氅,被大风扬起,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悲戚的面容,他就像是一个造物主所集了宠爱为一身的天之骄子,孤傲绝尘,带着死亡而来。 红叶一族自然是败落了下来。 她赤红着眼,发誓自己会再一次的挑战,但是在看到了他悲缅的眼神时,他却不杀了自己,而是放任她想要杀了自己的心情。 “我理解你,你想杀了我,就尽管来好了。” 他似是对自己的生死并不在意。 但是他的不在意,也是对她的奇耻大辱。 “你怎么能如此的践踏我们红叶一族的尊严!” 她撕心裂肺的咆哮,但是都被云淡风轻的化解了:“没有实力的族人,不思进取,只顾着悲缅自己的过去,抱着曾经的荣耀,被别人所占领是迟早的事情,若是你不甘心,我就在这里等你能战胜我的一日。” 她被这句话堵得不知所措,她也体会到了这物竞天择的残酷,因此也学会了收敛自己的张扬,潜心的钻研术法,带领着剩余的族人,在山河之中也有了自己的一番领地,但是她始终不曾忘记要回到故乡。 第九百一十三章:红叶一族 而与孔雀的数次征战之中,她忽然发现了孔雀王朝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武器,而他在红叶一族受到了其他氏族的侵占时,也曾经数以援手,但是孔雀王朝如此少的人却拥有着让人咂舌的战斗力,这个秘密让人不由得想要揭开。 红叶也曾秘密的想要打探王朝如此强大的秘密,发现了他们拥有了一种奇怪的武器,她花了大价钱才从一人手中得到了此物,但是价值不菲,他们研究了很久都没能找到其中的奥秘。 但是这种武器却比他们的术法还要强大。 这种情况让人胆战惊心,她忽然觉得要将自己的故乡从这个男人手中抢回来是一个天方夜谭的事情。 而她只好转变了战略,自己投诚来到了此地,希望以自己的屈身来找到这个钢铁般锻造的王朝中找到突破点,但是事实证明她就算是来到了此地,她依旧是无法寻到秘密。 因为素落沙漠里,有着最重要的一个资源,是他们根本得不到的。没有此物,没有他们的技术,就无法锻造那种杀伤力极为强大的武器。 她潜伏了很久,却越发的被这个男人的强大所震惊。他固然是放任这些人去使用这种武器,但是他却有足够将暴乱镇压下来的实力,而且他似是在等待着毁灭,但又压制着自己。 而这个看起来强大的孔雀王,却有一个软肋,这个软肋却是他的妹妹,是另一个传说中的精灵,九色鹿。 九色鹿是唯一一个可以让这个阴晴不定的男子安静下来的人,而她的单纯,也是到了一种无邪的地步,若是被放任出去,怕是轻易的就会被人给吃的连渣滓都不剩下,很多外族人试图与孔雀王朝联姻,但是在还未说出请求,就连带着使者都被扔出了素落沙漠。 九色鹿常常劝解孔雀王要仁慈待人,与外邦结交的都是九色鹿的功劳,但若是孔雀想要去做,这些人轻易的都会被他吞占,但除却了红叶一族是遭受了灭顶之灾后,其他的外邦族人却都没有被侵占一分土地。 红叶不服气,她不相信孔雀王有这么大的实力却没有扩张自己的野心,若是他想,作为一介之主,与神族和魔族也可以分庭抗礼的,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原想。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占领了他们的土地呢? 红叶赤着眼曾经堵住他的去路问过,孔雀给与的回答让她哑然:“我只想要一个栖息之地,如此而已。” “你真的这样就够了吗?”红叶不敢置信。 “只愿有一处地方,有她,有我,就足矣。”他望着窗外在树影下小憩的九色鹿:“我的一切愿想都是她,只要她好,我此生就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这种强大的力量却是为了守护一个人而存在,红叶承认自己在一瞬间对九色鹿产生了嫉妒之心,而她对自己的心感到诧异,她明明是恨着孔雀的,但是在他那桀骜的眼中落下了他人的风景时,她产生了无从可以的茫然,仿佛她至始至终都是在和一个笑话在作对。 那么她被孩子的族人算是什么?她被强占的故乡算是什么? 她怨毒,憎恨,又无比的嫉妒。 她发现自己被这个强大的敌人给占有了心,即便是她发誓自己要杀了他。 她想要摧毁此地,因此鼓动一些阴谋家反抗他的统治,而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孔雀都丝毫不在意,他明明知道自己在背地里策划了一系列的行动,无论是造成了多大的骚动,却始终对他不痛不痒。 这种无视自己的存在简直比自己被击溃的还要难受,红叶在愤怒之中,将矛头转向了九色鹿。 她知道九色鹿对孔雀的暴力镇压的做法一直都不赞同,所以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她但凡是能求情就求情,在律法之下争取一切公正平允,红叶也曾经受过她的恩惠,也知道她心中的挣扎茫然。 素落沙漠是一个吞噬之地,没到了一段时日就需要祭祀生魂,否则就会掀起来狂风沙暴,她就从这一方入手,痛斥九色鹿是一个伪君子,她现在所见到的歌舞升平,不过是站在最顶端的一种对生灵的蔑视,她救人,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心底好受些,但是也改变不了她侵占了红叶一族的血仇之事。 这些话成功的让那个单纯的九色鹿动摇了心神,她本来就对自己的存在有疑惑,而红叶的煽动,让她更加无法再去欺瞒自己,在不久之后,九色鹿与孔雀之间的气氛凝重了起来,她就知道自己的鼓动有了成效。 而接下里,九色鹿就提出来了自己要出去修行,她对世界的一切都无从所知,她要去走向更远的世界,才能追寻到自己的诞生的意义。 红叶以为孔雀肯定不会舍得让她离开,但她却真的走了。 但无论如何,红叶的目的达到了。 她用了自己的红叶一族的秘术,将那个孩子的记忆封锁住了,失去了记忆的九色鹿化作了人形无法使用法术。 本来想要以此为要挟,但是想到了孔雀的逆鳞不能被碰触,否则会遭到极大的反噬,她便收了手,还报九色鹿曾经相救的恩情,她便将其扔在人世任凭生死有命。 而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没有去关注,失去了九色鹿音讯的孔雀根本对朝政等事毫不关心,他四处寻找九色鹿的踪迹,而就在这个时刻,红叶抓紧了时机,策反了一些掌握核心技术的人员,在孔雀王朝的地下隐秘处,开凿了自己的工厂,开始大批的生产那种武器。 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将孔雀王朝覆灭。 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九色鹿还是回到了素落沙漠之中,某一日天云覆灭聚变,自那一日开始后,他们王朝的人就像是受到了诅咒了一般,不再衰老,而在此事,她也有了足够的势力范畴。打算想要利用九色鹿来达到目的。 但是在这之后,孔雀似是防备了她的存在,而将他所珍视的九色鹿赶出了此地。 之后,开始一一对付蛰伏在王朝内部的危机进行了祓除,她自然首当其冲,但是这一次孔雀却没有留情,他冷冷道:“你要知道,我留下你在我身边,你可以给我带来不无聊的东西,但是我不会在意一个乱跳的臭虫,但是你不该将心思打在了九色鹿身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死在这里,但是你的族人可以活下来,另一个选择就是你可以活下来,但是你的族人都得死。” 红叶瞪大了眼睛。 她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她只能一个选择。在自己已经放弃了挣扎,决意一心自刎求死的时候,他却挡住了她的剑。 “从即日起,你不可能再进入此地。若是踏入,就只能死。”他的手一挥,将她扔出了这片沙漠。 自此之中,她再也没能回来。 而不知道孔雀王朝内部发生了何事,而日渐的衰微了下去,而红叶一族的人也有了自己后代和领地,对于曾经的事情已经并不那般的在意,而渐渐的分布到了各地。 而红叶,她却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死。 应当说她固然是看着活着的,但是已经是一个活死人的状态,肉体在腐烂后,灵魂却永远无法投入到轮会之中。 而某一日,她终于冲破了禁锢,回到了此地。 孔雀王朝却早已经覆灭,而所有的魂和她一般,无法.轮回,而她的存在也是特殊了些,能够穿越天地,而在原来的王朝的人,却只能被困在那里。 她一直都试图想要将当初所建造的武器从这里带出去,但是孔雀的诅咒依旧存在,她固然是命令红叶一族的后人,在外面建造驿站,但是她们依旧是无法进入沙漠,而她也在一次次的挣扎着,不甘心自己作对了这么久的王朝就这样消失了。 但是这却是真的。 红叶不愿意相信,她一次次的徘徊在此处,希望能找到真正的原因。而自己是魂魄,自己的族人又无法进来,她只能利用当时出现在沙漠当中的船只,利用族人而将外人引入此地,用无尽的财物吸引,而后揭开此地的秘密。 “那你现在找到了吗?”清越问道。 “我就算是已经有了眉目,也是我日复一日坚持下来的,你们这些人才进来了这些时间,就想要空手套白狼,将我一直以来的幸苦都给占有吗?” 红叶冷笑着看着清越。 清越讪笑着将自己的头发给撩了上去:“你这样说,看来是真的找到了什么东西,才让你决定将我们全部隔绝在外,不是吗?否则你怎么会知道那阵法的触动方式,而让他们陷入了混战之中呢?” “你休想从我的嘴里再套出什么话来!”那个女子有些恼羞成怒。 “这样就恼怒了?还真是脾气不太好啊。”清越将她猛然用符咒凝固住了身形:“但是你的命脉在何处我却是知道的,你要是不想让自己的付出功亏一篑,就将那阵法的破解方法给我!” 他的剑抵在了她的心脏处。 红叶低低的抽了一口气:“你是何人?!我的法术居然对你失效!不可能!” “真是不巧,我固然是一个人族,但好歹身体的另一部分是流着鬼族的血液,你的法术诡谲,但是鬼族的诅咒对你们始终是有效的,不是吗?” 红叶呆滞住了:“你是鬼族的人?!” 第九百一十四章:陷入僵持 “这样看起来确实有点不相,但是你相信我,我只是觉得我的鬼面有些丑,所以不愿意展现出来而已。”清越这般说着,而后他的面孔出现了奇异的扭曲,从他的额头冒出赤色的长角,嘴唇下裂开,衍生出尖锐的利齿。 红叶怔然的看着他,眼底几乎落下泪来。 “我这是吓哭你了吗?不至于丑到这个地步吧?”清越对自己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我不是……我终于……”红叶她几乎泣不成声:“这,这……让我解脱吧!!” 她的哭声之中挤出来了破碎的求助声,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我可以赎罪,就算是下地狱也可以,但是我已承受了太久太久的折磨,让我解脱,求你!!” “我……”清越刚想要说自己只是一个有名无分的鬼族人,还未被接纳过,但是这个时刻他还是得暂时缓解她的激动的心绪:“你将那个阵法解开,我就可以帮你。” 红叶的面色露出来了为难的神情。 “那个阵法,不是我所设立的,我只是见过有人闯进来后出触动了阵法,但是从不知道如何才能解开。” 清越真的想要仰天嘶吼:“你是真的不会?这是什么人设下的阵法啊!如此的凶煞,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惹的对象啊!” “我……曾经见过此人。”红叶似是也知道这个机会难得,不能错过:“那个人是神族之人,也是他在这里设下阵法,以清除所有靠近此处的人……” “神族之人?”清越当即想到了一个人:“尘嚣神尊!” …… 千雪和君鲤已经显现出来了疲态了,他们在外面与这丝毫不落下风的两个人交手,没有了法力和神力的相助,只能单纯的依靠肉体搏斗,对于好吃懒做已经习惯的千雪来讲简直是一种折磨。 “我真的好怀念有法力的感觉!”千雪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阵法来的玄妙,能压制住我们体内的神力,大概也只有神族之人有着个能耐,但是此物是克制神力的,却让人不知是谁人所设。” “你们神族里面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吗?能压制神力的东西?”千雪目瞪口呆。 “除却了神族,我还真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君鲤道:“不要忘记了,当时的四时沐熙大帝,将此地所抹去,其目的应当不简单,而又将能克制法力的东西放在此处,这里对神族来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你不是曾经在这里遭受过时空的转换吗?大帝是不是也知道了此处有着那种玄妙的时空通道?” “也只能这么想了,但是他是不是知道孔雀的来历,又或是在他的记忆当中获取了什么东西,所以来将此处作为重点的防御,还是想要收为己用?” 君鲤的话让千雪陷入了思索当中:“这个地方与其他地方不同,那个巨大的闪光东西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肯定来者不善,神族自然也来打探过,而利用了九色鹿,将孔雀拐到了神族,他付出来了自己的记忆作为代价……那岂不是,神族知道了苏月与苏明的来历?” “看来一切都是神族已经计算好的,在未知的力量出现的时候,他们无法与之接触,就只能采取这样的手段,一点点了解未知。”君鲤眼睛尖的一把抓住了千雪的手,让她躲过了苏明的一拳:“这还是我们的猜测,现在先以破解阵法为要。” 千雪哭笑不得:“现在还能指望清越吗?看刚才的动静,他大概也自身难保啊!” “你可还记得,苏明和苏月的最后一战?”君鲤道:“他们现在就是在对战我们,但是还是在最后一战的情景之中,你可还记得他们的规定,必须一方倒下才能停止。” “自然是记得。”千雪捏住了苏明的拳头:“难道我们也是必须要一方倒下才行吗?那我现在认输可以不?” 说着直接躺在了地上:“我认输!!” “……”君鲤显然没有想到她的行动力这么的果断,忍不住道:“你这样,估计也没有什么用……” 千雪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躲过了苏明的地裂山崩脚,道:“看来还真是这样。但是我好像有了对付苏明的办法!” “什么办法?!”君鲤问道。 “你可记得,他是器灵,心脏和脑袋都不是他的关键点,他的弱点只有当初在他们三人之间时,所被伤到的地方,那一处因为被云溪的血给浸没了,导致了他受到了诅咒,就是他再也未曾愈合的伤疤处!” 千雪瞪大了眼睛喝到:“就是在这个地方!”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一脚踹到了苏明的肩膀上。 一直一来面无表情的苏明,在她促触动了这一方的伤口时,忽然间像是被击中了软肋般,神情痛苦的往后退去。千雪乘着他不能反抗之际,飞起来踏在他的胸口处,他登时就瘫在了千雪的脚底下。 “呜呼!终于!”千雪抹了一把汗。 在苏明这一方倒下后,苏月也停止了打斗。她在原地茫然的站立了片刻,然后走到了苏明的身畔,俯下身,千雪道:“苏月获胜!” 在她的呼声之后,苏月的嘴角似是露出来了些微笑,然后他们再一次的恢复到了相互依偎的样子,一寸寸再次石化成了雕塑。 千雪感觉到了浑身一轻,内元饱提,一股热浪汇至全身,她怀念的握了握手掌:“还是有法力的好,总算是回来了。” 身上的拘束一卸下,她就觉得自己累得已经站不住了,在一旁一直都担心的两个孩子走上来抱住了她,千雪感怀:“你两只走总算是有了良心一回。” “但是你还是没有大哥哥厉害。他都不累的!”那个小家伙居然还在置喙。 千雪转头看着那一如既往平静站着的君鲤:“真的诶,你和我一样都是没了法力,你怎么连气都不喘一下的?” 君鲤抬眼思索了一下:“这大概是我不会疏忽锻炼身体吧。” “我也没疏忽啊。这么多年——”千雪顿住了:“哦对,我都忘了,我算是睡了很多年。” 君鲤沉默。 “我们去找清越罢,那个家伙现在说不定遇到了什么事情在黑暗里大哭呢。”千雪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往那阵法背后开启的旋转门走去。 君鲤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想到了她作为一只猫时候的样子,总是不好好的锻炼自己,总是想一些歪门邪道,被自己摁着吊打还是不长记性,她大概天性是不需要那种如苦行僧般的修行吧。 但是太过于依赖修行法力,这却是一个可能会让她吃苦头的点。 “你还在那里带着做什么?再不去看一看清越搞什么事情,他可能就得凉凉了!”千雪不断的催促着。 君鲤嗯了一声追了上去。 “你刚才一直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本小姐的魅力这么大,让你目不转睛?” “……我觉得你该减肥了。” “……” 清越与那个红叶的女鬼一直相互的纠缠着,你来我往之间,还是有了些许的线索。 "一个作为神都忌惮的地方,而且还曾经出现过不知名的东西,莫名其妙的遭了灾的红叶一族,现在还被各种封印,这看起来神族并不是想要将此地作为利用的地方,而是将这里藏匿于此。那就说明这里有一个很强的力量,神族想要据为己有,但是却找不到利用的方式。" “你在念叨什么?”红叶见他一个人神神道道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顺便一提,鬼族对这里好像也有想法,但是神族将这里守着,想来也是杜绝鬼族掌握这一份力量。”清越在地上画着势力图道:“这是将这里发生的奇怪事情给梳理一下,找到最终的关键点。” “这个通道就是关键点,神族想要利用的正是此处的力量。” 自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让清越激动了起来:“妖王,神尊,你们把阵法破了?!” “指望你啊,我们早就累死了!”千雪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牧若呢?” “牧若。你们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他吗?”清越愣住:“我们刚才受到了袭击,他将巨石挡住了,让我先来找这个女鬼来寻找破阵的办法!他,不会是被压成了粉末了吧!” “什么巨石?”千雪有点糊涂:“我来这里的路上,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这!”清越不敢相信的冲了出去,见到了他们当时所处的地方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之前的陷阱和通道,全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若这也是阵法,东西消失了我能理解,但是大活人平地消失了,这如何可能!” “我能感觉到他现在平安无事,只是因为丧失了一部分的记忆,他陷入了短暂的迷茫而已。” “若是记忆恢复,他会不会离开此地?”清越问道。 “我虽然很希望他能够留下来,但是他好像并不愿意与我们同行。”千雪的语气当中带着一点懊恼:“不过他恢复了洛然的记忆,想来也能让我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过他很多次,但都是无疾而终。” "他现在已经由苦木重新塑身,只要在素落沙漠当中,总会再相遇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被掩藏的那个阵法之眼在何处。此才是要务。"君鲤道。 千雪捏着眉心将头疼给压制了下去:“只能如此了。” 第九百一十五章:来龙去脉 她转而对向了那位红叶一族的鬼魂,轻声道:“现在,这位姑娘,清越也应当将事情利害说明了,你能否将知道的关于时间甬道的事情,一一与我告知呢?” 清越走上前来:“此事我大概知道,我来说罢。” 千雪一见到之后就来了劲,连忙道:“可以,但是你要先等一下!” “怎么?发生了何事?”君鲤和清越两人的声音中带着紧张。 “不不,只是很久没有打架了,刚才发力的有些生猛,现在有点饿了,再者说了,你们别忘了还有两个孩子在这里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什么都吃呢?” 千雪将那两个孩子给怂恿了出来。 “其实只是你相吃了吧?”那个被当作了挡箭牌的哥哥很不情愿的说道。 “少说话!小心我不给你吃!”千雪低声将两个孩子给恐吓住了,道:“清越的饭水平还是不错的,我的私人空间里还保存着一切食物材料,就有劳你一边说一边准备食物了!” 清越:“……” 生无可恋的清越只能照做,在这里进行了短暂的休整之后,千雪一边吃着一边来恢复体力,将他的故事好好的嚼了一番,将前后的线大概的能够串联了起来。 “也就是说,其实那些事情都是你搞出来的幺蛾子?”千雪对于这个在孔雀面前一直都蹦跶然后还不死的人感到震惊:“我还以为苏明的脾气上来了一定会大开杀戒的,没想到他对自己倒是有着束缚。那么他究竟有没有想过要回去呢?” “这就无人知道了。”君鲤道:“在他们异界时空之中,他一直都没有将这个空间再度的打开,也就是说明他并不想回去,而他们死了之后,孔雀翎也一并的失踪,这其中必然是有着人在背地里操控。” “真不知道他们要孔雀翎是为何?难道……”千雪微微蹙眉,对着君鲤道:“你可还记得当初苏明和苏月是打算在荧惑守心时进行最后的决战……而当时他们的目的是要将剑灵回归剑鞘,而回归之后呢?那个苏老爷不是说了,即将会展开新的世纪征途,他将有创世纪的力量,不是吗?” “这一份的力量,大概也就是孔雀翎的力量,而这份力量被移送到了这里,那个移送的人,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君鲤分析道:“看来我们有必要的时刻,还需要去往那个世界,才能揭开这个谜题,以及找到当初的那个人。” “你的意思是!”千雪愣在当场。 “同样是时空,我们自然也能去任意一方,但是那个时空对于我们也许有什么牵连,若是逼不得已,去了倒也能让我们早日了解自己所不能了解的部分,若是他日后有什么冲突之地,我们也能早日做下防备。” “……此话倒是有些道理。”千雪却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眼底的神采莫名。 “你心中有事?”君鲤一眼看穿了她。 “……只是吃多了些,感觉到胃有点痛。”千雪蹙眉。 “谁让你刚才吃了三只鸡腿!还抢了孩子的肉!他们可是在长身体!”清越气的不打一处来。 “哈哈哈,我只是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不让他们被我们给惯坏了而已。”千雪笑道。 “你!”清越在忙碌的收拾着鸡骨头,气的将烤架上的一只鸡全部塞到了那两个孩子手中:“拿着赶紧去一旁吃,再不吃就要被抢光了。” “清越你还真是不可爱。”千雪委屈的撇嘴:“至少再给我一个鸡翅啊!” “没你的份了!光吃饭不干活的家伙!”清越转身就背了过去。 千雪还在委屈的与他争辩,君鲤注视着她良久,而后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她还是不愿意说出来。 因为当时他们达成了互相帮助的协议,所以他们刻意的会回避一些话题,相互都很有默契的不会深入,但这一份的壁垒,却始终无法消除。 大概这在很久很久以后,都还是不会消弭的痛楚罢。 吃过了饭,千雪恢复了以往的精神,而那个被符咒困住的魂魄,也暂时压制住了满身的戾气,红叶对着千雪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我该如何重塑我的肉身,或是让我从这里解脱?” “你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处理的,毕竟这是当初答应好的事情,你不要这么着急嘛。”千雪点在了她的唇上:“你能触动神族人留下的阵法,也就代表你也知道他们所封印的地方在何处,可否带我们前去一观呢?” “可以是可以,但是此处有着奇怪的结界笼罩,我根本就进不去,那个地方邪气异常,你们若是进去,也不一定能出的来,若是你们都死在了这里,我又怎么能从这里出去呢?” 千雪闻之一笑:“你放心,我们什么地方没有闯过,我世面见得少,你可不要吓我。” “妖王!”清越简直是操碎了心,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生气做什么嘛。我就是想要开个玩笑。”千雪哆嗦了一下表示自己被吓到了。 “你够了。”清越已经有些心累了,他对着君鲤道:“不知道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这个地方若我记得没错,正是当初我曾经见过的地方,先去查探一番,再做决定。” 红叶见到他们质疑要去,忍不住叹息:“真是前赴后继想要死的人是一个接着一个,我只负责将你们带到那里,至于你们遇到什么,我就不奉陪了,但是我的条件是这个人要留下来陪我。” 说着她一把抓住了一旁呆滞的清越。 “啊?”清越炸了毛:“这个恐怕不行,此事也是我的天命,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呢?” “就这样定了。”千雪却忽然冒出来拍板了。 “神尊!!”清越望向了君鲤,眼底的渴望涌现了出来。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此地凶险异常,你的一半人族血液,可能会造成我们的分心,你就在外面照应这些孩子和这个姑娘,也是好的。” “我是专门带孩子的吗?”清越接过了那两个孩子,觉得自己眼泪都要飞了出来。 “这可是对你的磨砺啊!”千雪挥了挥手。 红叶一路上带着他们走向了上方,在法阵被破了之后,此处便展现的是一路的断指残垣,而所遇到的尸骨也是堆砌了满地,正是当初在此地的采矿者,他们身下满身赤金,但即使珠宝遍地,更是突显此处的凄凉。 清越没有忘记那个骷髅头,一路上抱着,这个骷髅头倒是也沉默了很久,似是在回忆往昔,不多时,那个红叶停在了一个枯骨之前,道:“大概就是在此处。” “这里都是枯骨,你是如何辨别的?”千雪很是纳闷。 “很简单,因为我当初就是在此处死掉的。我是绝不会忘记我死的样子的。”红叶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两个孩子见到了魂魄之下的尸骨,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个尸骨就是你的吗?”千雪俯下身看到在地上横着的尸骨,这里倒是比之前的尸骨少了许多,也隐约感觉到了此处隐藏的不凡的气息。 “我只能停在此处了,因为这里是我的终点,我的魂魄再往前就会受到折损,你们若是想要继续的,就往前走。” 红叶指着前方。 那里是一方隐约竖着黑色影子的地方,围绕着一个祭坛,诡谲的气息从里面传了出来,让人感觉到了不舒服的气息。 两个孩子似是也觉得难以呼吸,俯下身来强撑着自己,清越连忙给他们静心凝气。 “只是在这里,就是人类的肉体的极限了吗?”千雪对着清越道:“此处就交给你了,剩下的我们去探查一番,你在此处不要乱跑,也不要被那家的姑娘给勾搭走了。” “你走!走!” 清越一开始还抱着关怀的心情,有些担忧他们的处境会不会不妙,但是在千雪的言语刺激之下,他的担忧之心全部都被消耗了个干净。 “真是不经逗啊。”千雪嗤嗤一笑,转而对着君鲤道:“怎么样?神尊大人,想要和我一起探究一下最终的末局吗?” “乐意奉陪。”君鲤朝着她做了一个请字。 千雪很是受用,踏入了这血气萦绕之地,而一进去,就感觉到了熟悉的窒息气息,和那浓郁的死气,这些再是她熟悉不过的东西,却从她的脑海当中跃然而出。 “是魇魔之森!” 千雪的脚步一滞,她的心绪有了动摇,这正是当初她在不知天组织之内覆灭时,所感觉到的绝望和无尽的悲伤,那个时候天地化作熔炉,一切都被血腥掩盖,正是为了牧若达到血祭神器的目地。 “没想到此处居然也是有着这个阵法,君鲤,我们还真是来对了地方。”千雪凄然的一笑。 “你没事吧?”君鲤感觉到了她语气之中的凄然。 “没事,只是此地为何要被灭族的真相我大概了解了,这个地方也是他们养毒之地,我们不得不要提防一下。” “我会注意。” 君鲤上前挡住了千雪:“你现在注意力不集中,我会担心你,让我走前面。” “我没事。何况我最不喜欢你这么护着我,我不是柔弱到需要你保护的女人。”千雪微微蹙眉。 “……”君鲤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好吧。” 第九百一十六章:黑影之地 千雪径直的往里面走去,每一步都是深厚的功力要去化解那铺天盖地的血怨之气,而她也理解了那个女人为何会说此地根本进不去,除非有极强大的法力才能毫发无损。 而越是接近那黑影,越是艰难,千雪已经看到了那一处是伫立的旗子,而旗子的上方,用不知名的血画上了奇异的图像,似是妖邪之法。 “是殊番旗啊。”君鲤看明白了那个旗子的全貌:“这是束缚魂之用的,旗子上沾满了邪气,若是有人靠近,那个旗子上的东西就会落下来。” “守护神吗?”千雪冷然一笑:“那就让我们看一下看究竟是谁在这里设下这个丑不拉几的东西吧。” 千雪手中攒着光芒,猛然袭击了一扇旗子,只见旗子登时化作了一道火焰自己燃烧而来起来,但是却吸纳了她的功力,而化作了自身的功法,那旗子上的文字陡然间动了起来,仿佛蟠龙在游走。 潘龙落了地,登时化作了一只巨大的怪兽,相貌似是蜈蚣,但却拥有着蛇头獠牙,一双橙色的眼睛落在了千雪的身上,登时发出一阵嘶吼。 “这个气息……不对,这是妖族的家伙?”千雪愣了。 “妖族?”君鲤也使出来了法力以探寻,却登时让另一面旗子将其吸纳殆尽,他的仙法之力被那扇旗子纳入之后,就化作了一道光芒,忽闻天际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一只白色鳞甲的巨兽落了下来。 那只巨兽长得像是一只麋鹿,浑身散发着清逸昊光,正气浩然如云海滚滚,纯正的仙力从它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 “这是……神族的裕成兽!” 君鲤震惊的样子难得一见,千雪也忙里偷闲的看了他一眼:“此地怎么会同时出现神族和妖族的镇压兽?” “看来是因为你我的气息所化,将这此地的封印兽给引动了。” “此地有六个旗子,你是否能联想到什么?”君鲤道。 “你的意思是,此地是六界之人联手封印的?”千雪怔住了。 “我正是此意,但是还需要验证。”君鲤闭目片刻道:“我身上正好是半仙半魔的体质,若是想要印证我的话是否有错,就释放我的魔力,应当也会有所感应。” 千雪点头:“那我在一旁给你护法。” 君鲤站到了前面,提起来了自己的真气,但这一次他却刻意的收敛了自己的全部神力,让魔力从他的身上显现了出来,而后在手中凝固成形。 千雪看到他身上浮现的骇然魔力,血色弥漫将他的全身吞噬,也引动了这个地方的邪气产生了共鸣,大地震动,而结界也震颤作响,千雪连忙使用法术将这里稳住,而那两大异兽也发出来了吼叫。 这魔力陡然间往那旗子内传去,那旗子上的蟠龙乍现而出,仰天怒吼,引动其他八方邪气翻涌,千雪一时感觉到了庞大的压迫感从四方而来,登时道:“这是……魔炙狼獒!” 熟悉的吼声,正是她当初所遇见过的魔物,此魔物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所以现在乍然出现,让千雪还有点心有余悸。 君鲤将魔力尽数的全部收了回来,那魔物落了地,但因为只汲取了一部分的力量,也只够它显出一个形状来,但就算是这样,那灼热的魔气已经炙烤的千雪睁不开眼睛。 “看来我们的猜想是正确的,此地真的是六界之主联合所封印,将六界的守护兽都放置在此,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也要将此地守护住。” 君鲤呼出一口气来道、 “既然是这样,我们这一次怕是无法将此地封印击破了,贸然的将此地触动,就算是我们,也不一定能闯过此地。”千雪道:“还有三面旗子,看来要打开此地,需要六界之人,而且法力也得很强大,才能在引出守护兽的时候,将其斩杀。” 君鲤将汹涌的魔力给压制下去,道:“我们先行离开此地。” 千雪与君鲤转身离开后,那被召唤出来的守护兽也渐渐的消失,回到了原来的旗子之中。 千雪和君鲤都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在那里呆了一会功夫,就已经满身是汗,便可以感知那里是如何的强大力量。 清越得知了此地的事情后,有些讶然:“这封印如此强大,那我们可有破解的办法?” “暂时还不懂此地究竟是多的祸患,所以我们不能轻易的去触动此地的封印,否则可能会造成苍天浩劫。”君鲤道。 千雪道:“不止是此地,翼界的结界也需要马上的加固,我们需要马上找到钥匙,才能打开那扇门,找到结界出现的原因。” “找到钥匙确实是当务之急。孔雀地的事情,暂时可以搁置下来,有六界的加固守护,想来也不会出现什么危机。我们先行处理这个姑娘和孩子的事情。” “你已经有了诅咒的眉目和进展?”清越往前走了一步。 “正是如此,此地的邪氛也需要进一步净化,所以才需要九色鹿的后人来牺牲性命去净化此地,我们能做的就是去鬼族了解了他们当时的恩怨,让这些鬼魂能回归鬼界进入轮回,他们的诅咒就可消除。” 千雪又顿了一下:“但是翼族的事情也是当务之急,我们无法分心乏术,清越,此地怕是你自己得去一趟了。” 清越只觉得头疼:“我就知道!我理解,我是电灯泡!” “你可是专门管理此事的人,专业的,加最厉害的,除了你还有谁能胜任?”千雪戳了戳那两个孩子的脸颊:“跟着这个厉害的大叔走一趟,你们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那两个孩子抬眼看着清越,哥哥还有些不舍:“可是,你们要去哪里?哦,我知道了,是要去过两人世界对吗?” “呵呵——你两个兔崽子倒是会打趣人,但很可惜,我们要去找第三者,而不是两人世界。”千雪咬牙切齿的捏着他的肉,看着君鲤默不作声的样子,那个弟弟走了过去,拉着君鲤耳语了什么。 说完之后君鲤居然露出来了一抹淡笑,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放心,我知道了。” 千雪看的是抓心挠肺:“你们在一旁说什么呢?” “不告诉你!”弟弟给千雪做了一个鬼脸,跳着跑到了一旁。 “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学坏了,都是你惯得。”千雪对着君鲤怒目。 君鲤避开了她的眼神。 “但是牧若怎么办?”千雪问道。 “他的话你不用担心,他的气息平稳,往西方去了。”清越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千雪歪着脑袋问道。 “……您老难道忘记了,我可是背着他走了那么长时间!那么长时间!”清越道:“他能活过来,也是因为吸纳了活人之气息,而我的气息现在能与他相通,所以大概的位置还是可以确定下来。” “这么方便?”千雪赞叹道。 “所以他的事情也交给我来处理吧,牧若现在应当恢复了些记忆,我不能保证带他能回来,但是我会一直告知他的踪迹,你们先去办理此事,之后我们再碰头罢。” “如此甚好。”君鲤点头。 四个人一道走出来了那笼罩的迷雾,在他们离开之后,那雾气渐渐的散去,原来的一地枯骨和高大的建筑,都如那云烟一般消失在了沙漠之中。 “真不愧是奇景之上林,此地再来找寻,又怕是要废了一番功夫。”千雪打了个哈欠,一跃跳上了夜航船。 “祝愿两位过的愉快!”清越在下面抱着那两个孩子满是无奈的叮嘱:“之前你让我烤好的鸡腿我都给你存在了你的域内了,你不要光自己吃,也给神尊留一点!一次少吃些!足够你来回数十日了!” “我知道了!”千雪招手着喊道,对着君鲤道:“我怎么觉得他变得婆婆妈妈的,是我的错觉吗?” 君鲤慈蔼的看了她片刻,将她嘴角的酱汁抹掉:“想来他是珍惜与你再次相见的缘分吧。” “啧啧。”千雪歪着脑袋道:“只可惜我无法回应他对我的期待,很遗憾,那些他对我熟悉的记忆,对我来讲却是很陌生。” “那么凰陌的人生对你来讲是什么呢?”君鲤道。 “要说是什么,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罢了。”千雪平静的回应道。 君鲤将视线注视了她片刻之中,往一旁移开。 千雪知道他可能是生气了,作为那只一直在他身畔的小猫,有一日忽然变换了样子,还是对他来讲是恩怨情仇缠绕在一处的人,对他来讲那么过去和凰陌相处的时间又是算什么? 他所一手抚养长大珍重的徒弟,这算是什么? 千雪所有的记忆当中,这一部分偏偏是极其的强烈和清晰,凰陌的记忆也是如生命的一部分般刻在她的身体里,想要将她们两个人撕裂却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无法回到往昔了。 无论是何事,都是如此。 君鲤看了那远处的黄沙漫天,忽而道:“我可否能问你一个问题?” 这个口气像是当初的苏月问苏明时候的感觉,让她有一股不安的预感。 “你能不能不问?” 君鲤转过头来:“我还没有问出来,你就已经开始拒绝我了?” “不不……只是你的神情看起来很严肃,让我感觉这个问题不是很好回答,既然我不想回答,索性就不让你问出来,然后再拒绝你了、” “……”君鲤阖上眼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抬头望着天际,在他头顶上一直盘旋着那朵云,被霞光勾勒出来了金边,诞生在边缘处已经开始了云涣散的迹象,这就证实他的时间已经开始运转了起来。 即便是如此,也只能等待这样的结局。 他究竟还能剩下多少的时间呢? 现在大概能感觉到了苏明的心情了,这矛盾又让人煎熬的时间,不知何时才能够走到尽头。 …… 第九百一十七章:离开沙漠 清越见到了那茫茫的大漠之后,消失的船只,他们待在了原地思考了片刻,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建设性问题:“我们该怎么回去?”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红叶道:“我可是随意的穿梭沙漠,但是你们估计得走出这个地方了。” “啊??”两个孩子一齐齐的傻了眼。 “哈哈,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和我一起受苦呢?”清越道:“看来我们先去鬼族一趟。” “我们这是要死了吗?”两个孩子显然以为他的这句话是另有含义。 “呜呜呜呜哥哥我还不想死!!”弟弟被吓得哭出声来。 “不知您是否可以将话说清楚?”哥哥冷静了下来。 “抱歉,看来我也被千雪给带坏了。”清越大手一挥,背后的剑横空跃然在天际之上,发出来了万丈的光芒,烈烈闪烁人眼睛。 “这是限定版的坐骑,恭喜你们有了可以搭乘此物的荣幸。” 不多时,他们就已经被送回了那边镇之上,在哪一处,天际上忽然出现的巨大的玄剑,让人都以为是神迹,全部涌了出来去看,清越收了剑,看着那个冲出来的红衣姑娘,道:“这位老板娘,我们可否能好好的聊一下?” 红衣老板娘显然也知道他们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侧身将驿站里的人全部赶了出去。 “我这次来,是想要将此物还给你。” 清越在确定四周已经无人在了后,从自己的衣襟当中取出来了一枚红色的心脏。 那个老板娘还正想要说什么来掩盖她的行径,见到了那枚心脏登时震撼在了当场:“这是!!” “这是有人托付让我将此物带回来还给你的。” 那个老板娘的手指颤抖了起来,她似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红叶一族的人,都没有心脏,而在他们的家族之中斗湖有一个人被献祭出来,到这个遥远的边塞沙漠当中驻守,当一个守望人。 而在这里,她就能听到祖先的呼唤,知道他们要接受的使命是什么,就是要在此地,不断的将人往素落沙漠里送夜航船,以有一日能够将受苦的祖宗从里面解脱出来。 “这……难道是?” 清越用法术将红叶的魂魄递给了她:“这就是你们红叶一族的祖先之魂,她被受困在上林之中,无法离开,我已经答应了她会让那些被困的魂魄全部疏散轮回,你的使命已完成了,回家吧。” 说完,将两个孩子放置在此道:“但是在我的事情做完之前,这两个孩子还需要你帮忙照顾一下。” 红衣女子的眼泪登时坠了下来。她似是也不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只是她们的天命罢,她还以为自己会和母亲一般,永远的固守在此,而她的子子孙孙也会一直承担这种折磨。 “谢谢!!谢谢!!” 红衣女子将那颗心脏捧了回来,她激动地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一直徒劳的表达自己的感激,而听完了关于他们一族的古寺之后,红衣女子冷静了许多、 “我知道了,这两个孩子我会照顾好的,你就带着我们的祖先去吧,让她解脱……” 清越点了点头,他又将咒术送到了两个孩子体内已备不测之需,两个孩子很是聪慧:“大哥哥你去吧,我们不会给这里人添麻烦的!” “真是好孩子。”清越不舍的将他们抱了一下,转而往外面走去的时候,重重的叹息了一下。 他还是得回去面对鬼族之人,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的回去,之前爷爷死了之后,他将母亲的骨灰带了回去后,就再也不愿意与鬼界再牵扯上什么关系,况且鬼族还有着新任的鬼王。 这里的冥河会带着他回归故土。 清越走到了沙漠之中,等待着黑夜落下,他乔然的将人族的气息全部的掩盖而去,这正是黄昏逢鬼时刻,是他身上鬼族之气最强烈的时刻。 赤色的皮肤显露了出来,他竭力让自己不失去作为人的理智,想也不想自己现在肯定是青面獠牙的样子,鬼族的血统的扮装也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清越一跃跳入了冥河之中。 …… 千雪和君鲤在沙漠之上飘荡了大概有三日时间,终于走出了这沙漠之颠。 千雪的花朵的花瓣所指的方向就是此地,她能感觉到此地的气息与其他地方不甚相同,穿过了沙漠的尽头,意外的来到了奇怪的地方。 此地是延绵不断的森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世间难得一见的汇灵之地。 千雪啧啧赞叹:“这一个素落沙漠将人族的活动分裂开来,此处不与中原接壤,反倒是保留了当初的原始面貌,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君鲤点头也认同她的说法,而又感觉到了什么般,将千雪拦住:“这里有人,小心!” “哦?”千雪也凝神而通达四方,发现了果然除却了他们,四周隐匿着一些人,他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不速之客,而林中隐约的传来了肃杀之气。 这肃杀之气,却不激烈,更多的是探究。 “看来我们是被包围了。”千雪感觉到了心累:“这才刚睡醒,就要遭受这种折磨吗?我还以为会有好吃好喝的招待你我呢。” “好吃好喝的你不是都在船上吃完了吗?”君鲤看着那船上的鸡骨头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这是我在船上吃的,不算,我下了船也需要饭来招待才能抚慰我旅行的疲惫。” 千雪从船上大摇大摆的走了下去,似是毫不在意那些尖锐的弓弩已经对准了她:“我们是好不容易从沙漠里逃生的商人,想要用这些东西换取一些食物和住所,你们可愿意?” 说完,千雪从袖子里抖落出来了一堆的金银首饰,正是当初在孔雀王朝里搜集的。 那树林里却依旧是安静如斯,千雪歪着脑袋问君鲤:“这是为什么?他们难道没有见过此物?” “可能此地所通用的不是这些金银吧。”君鲤也从船上落了下来道:“那既然这样,这艘船可够了?” 这话似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中了,不多时,树林里发出来了簌簌的声音,十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身上都是半裸着的,而皮肤也黝黑如墨,用赤色以及白色的颜料在身上涂抹了一些奇异的花纹。 “这……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千雪悄声的对着君鲤道。 “正如你所说,受到封闭的世外桃源。自然与中原人不太相同。”君鲤低声回应道。 那个为首的男子,头顶着鸟兽的巨大骷髅,从骷髅的面具之后掩藏着如金子一般的透彻且泛着光芒的眼睛,千雪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瞳,一时间居然陷入了神志茫然之中。 脑海中一片的白茫茫,她站在了不知何处的地方,一直在思考自己的现在是什么情况,茫然的往前走着,直到了一个声音将他们唤醒了过来。 “醒来,姑娘。” 是一个很好听的男子的声音。 千雪乍然从那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醒了过来。 四目相接,这个人的眼瞳倒是正常的墨色,千雪才发现他靠自己有些近,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你!” 往后退去,这才发现了那个男子并不是真的站在她面前,而是他被塞入了一个大缸之中,只露出来了一个脑袋,而她现在也是相同的待遇。 “这是怎么回事?”千雪感觉到了自己身下有着粘稠活物在盘踞,从她的脚背上爬了过去,让她乍然起来了一身的白毛汗。 “君鲤呢?君鲤嗯?”千雪着急的寻找起来了盟友。 “姑娘你不用担心,你的样子看起太瘦了,小秦不会伤害你的。” “小青?是谁?”千雪愣住了。 “就是你脚下的那只巨蟒啊。”那个男子面色波澜不惊的说道。 “!!”千雪的脸色都绿了。 “姑娘不要激动,只要你不动,它就不会咬你。”那个男子慌忙道。 “……”千雪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现在已经开始打算手中攒决从这个坛子里破出来,却听到了君鲤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这蛇是他们的灵兽,若是惹恼了他们,怕是我们没有办法找到那个人了!” “惹恼了又有什么问题?”千雪也用弥音回了过去:“你人在何处,不是被这蛇吃了吧?” “没有,此地的人眼睛的幻术极其的玄妙和强大,能让你我都中了招,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我在另一个房子里,你不用担心我。” “你在另一个房子里,也在坛子里吗?” “那倒不是……我在床上……” 君鲤的语气中显然有了几分的虚弱,千雪怔住了:“我们在坛子里,凭什么你在床上躺着?你没有失身吧!” 君鲤被呛到了咳嗽了起来,语气之中带着一些恼怒:“你在说什么疯话……” 然而话音未落,千雪就听到了他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这……这下有点不妙了……” 这气息都弱了几分,千雪更是大惊失色:“喂喂喂!什么不妙了!!”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君鲤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唉!诶!!”千雪激动的几乎要破云而出,然那个男子着急的将她的嘴巴堵住了:“你冷静!不要惊动了小青!” “我能冷静下来才怪!我可不能让那家伙晚节不保!”千雪挣扎着要从坛子里出来,她手中攒着决,猛的冲出,落在了地上,飞快的往一旁的房子冲了进去。 第九百一十八章:沙漠之外 在门口的驻守的人显然没能想到千雪是个不好对付的人,围上来的全部都被掀飞了,千雪一掌击碎了那门页:“冷静,我来救你!” 然而在房子之后正是她所想的软香的场景,一个如蛇般的女子缠绕在君鲤的身上,而他闭着眼在床上趺坐着,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静心咒语。 “你你!!大胆!!”千雪暴怒而起,轰然一掌朝着那个女子袭击而去,那女子骤然被一掌击倒在地,忽然化作了千万条蛇,而后又重新汇聚堆积了起来。 “那里来的野丫头坏我的好事?”那蛇女丝丝的发出威慑的声音。 “抱歉了,床上的那个男人已经有主了,不是你能动的!”千雪摆出来了不服就来战的姿态。 “呵呵呵——”蛇女摇摆着长尾凑到了她的眼前道:“只可惜,他现在已经被我迷惑住了心智,现在的他,可是属于我的。” 千雪一颤:“你说什么!” “不相信吗?”那个蛇女蜿蜒着凑到了他的跟前,道:“我的郎君,睁开你的眼睛,有人打扰你我之间缠绵了,将这个家伙给我赶出去好吗?” 千雪看到了她说着话时,眼底泛着金色的光芒,正如当初他们在沙滩上所被摄人心魂的光芒一般无二。 在那光芒的映照之下,千雪看到了君鲤真的缓慢的睁开了眼睛,而他的眼底也有着一抹金色的光芒、 “此物居然会让你我都防御不下。” 千雪想到了刚才君鲤说的话,登时心底凉了一片茫然:“你真的被在玩意控制住了吗?君鲤,回答我!君鲤!” 他并未朝着她的方向看来,而是木讷的看着那个蛇女,他从床上走了下来,缓缓的拿起来了床头上的放置的那柄剑、 “君鲤!”千雪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往前走去,想要用手抚摸在他的脸颊上,但是却被冷冷的剑柄搭在了脖颈上。 “小郎君,可不要杀了她哦,将她关回去,对我来讲,她的血肉可是喂养我宝贝的好东西,我还要将她喂胖了,再杀掉呢!” 蛇女嘶嘶的发出来了得意的笑声。 君鲤似是听从了她的嘱咐,将她压迫着往后面走去,千雪使出来了静心决,想要点在他的眉宇间,让他保持心底一点灵识,却被那袭来的剑意给压制了回去。 从后面汹涌赶来的人将她抓了起来。 千雪咬住下唇,对着他道:“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给诱骗了!君鲤!” 君鲤拿着剑,却没有回去,那个蛇女缠绕了过来:“小郎君,我们回去好不好?” 但是君鲤却执意的要那这剑站在千雪的旁边,蛇女道:“小郎君,你这是做什么,你不听我的话了吗?” “喂胖。”君鲤蹦出来了两个字。 千雪被心塞的给塞回了缸子里,原本已经在想用这个蛇作为要挟了,却不想君鲤径直的走到了她的旁边说了这么一句话,让她登时笑出了声。 “真的是,你刚才不是说了,要他将我带回来,不能伤害我,等到我喂胖之后被你的蛇吃了,这是你下的第一道命令,看来在我胖起来被吃掉之前,他都得在这里待命了。看来你的摄魂术确实很厉害,但是有着缺陷嘛。” “你!!!”那个蛇女气的不打一处来:“你等着!你很快就会被吃了!” “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千雪还是忍不住要打开嘲讽:“不过这算是让他暂时保持住了清白之身,此蛇女的摄魂术居然能让我们同时中招,真是不凡。” “你回来了?居然没有少个胳膊断条腿。”那个在缸子之中的男子道:“蛇女居然就这样放弃了,这还真不是她的作风。” “哦,那你应当知道她以前的作风是什么样子了?”千雪道。 “你们也是从素落沙漠走来的对吧?”男子道:“素落沙漠固然是难以穿越的,但是每年还是会有一两个人完成这个奇迹,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他们千辛万苦走出了沙漠,又入了这个神女的手中。” “这个神女?”千雪对于这个形容很不满意:“这家伙明明就是个蛇妖!” “嘘嘘!!你可不能说她是妖怪!!”男子低声道:“这可是启明岛的神女啊!” “看你这么熟悉,你可知她的来历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催眠之法?”千雪道。 “此人的来历我当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她的信徒众多,这里的人都是依靠着她而生的,所以你千万不可以说她的不时,否则可能会遭受火刑!” 千雪蹙眉:“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居然以信奉妖物为道!” “从来她想要,全部都会得到,也有人不愿意,然后就被她扔到了这里来喂蛇,但是她居然肯等待你的同伴将禁锢解除,想来确实对他青眼有加。” “……”千雪低低的抱怨了一声:“连蛇都不放过,这家伙着实可恨。” “我看你这么的激动,你和此人难道是夫妻?” “当然不是!”千雪一个激灵否决道。 “既然不是,你又何必这么……”男子的嘴角展现出一丝隐秘的笑容。 “是我带他来到此地的,我只不过不想让他受到这等的羞辱罢了!”千雪义正言辞道。 “哦?既然是这样,那么你若是和他交换,你可否愿意?”男子忽然间这般说道、 “交换?”千雪一怔,却骤然的看到那个男子凑了过来,吐出来了蛇信子舔了一下她的面颊。 “你!!”千雪倏然一惊。 她感觉到了那蛇的身体将她给缠绕住了。 “你啊,刚才差点炸了我的老巢,这可是我睡觉的地方,好生的暴力,不过我也刚刚睡醒,让阿玉占了他的便宜,倒是也将你送到了我眼前。” “你等等!!”千雪道:“这么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你也是蛇妖!” “都说了不要叫我妖怪,我们比妖怪高贵多了。” “你等等!!”千雪道:“这么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你也是蛇妖!” “都说了不要叫我妖怪,我们比妖怪高贵多了。”那个男子的眼底流泻.出蔑然,忽而一改方才的温润的态度,一把扣住了千雪的脖子:“我很中意你,但是惹怒我,不是聪明人去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千雪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 固然她现在就能砍了这家伙,但他的眼睛着实的棘手,令人头大的是,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所找的那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百年来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千雪的顺从让那男子心情好了不少,但是君鲤拿着剑杵在一旁却败坏了他的兴致,男子道:“最近几日,正是隆回之瑞降临的时刻,你就随着我,你身上有着我留下的气味,没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动你。” “隆回降瑞?”千雪百思不得其解。 “很简单,我要蜕皮了。”男子面有得色的说道:“你若是将我侍奉好了,我说不定会给你一枚我的鳞片。” “……”虽然千雪很想说不必了,但是她抓住了这个要素,在蛇蜕皮的时刻,正是他们最虚弱的时间。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你看,这样聪明我不就能省心许多了吗?”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放心,跟着我,是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我对你能给我的好处很是担心。”千雪微微敛然了眉头。 “你现在只要知道,我和那个女人是不分彼此的,你放心,你的命在我身上,我肯定会说到做到,但是你若是不和了我的心意,那么我就不能保证,会不会失去了对你的兴致,所以在我还对你有些兴趣之前,好好享受这最后的人生吧。” 那个男子用尾巴怕打了一下她的脑袋,转而哼着歌曲钻到了自己的房子里,对着他招手:“来啊,你怎么不进来睡觉?” 千雪对于这个坛子还是心有余悸:“隔壁同样是蛇为什么有床可以睡觉,而你非得要将自己的关在这个地方?” “我这个人害怕孤单,要是你一人将我扔在此处,我可是会孤独而死的。”那个那你在居然还使出来了自己的撒娇站战术,伸出来了自己的蛇尾巴柔柔的缠绕起来了她的脚踝。 “……”千雪第一次觉得自己败落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用这种嗲嗲的声音对我说话了!!” 但是她还没有走进去的时刻,后面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力道将她扯住了。 “君鲤?你醒来了?”千雪有些激动地转过头去,看着他木讷的眼睛又落了一场空:“啧……看来还是没有办法……” 君鲤径直的走向了那个男子,而后居然堂而皇之的钻进了他的坛子里,然后端坐在了那个男子给与千雪留下的位置里,然后将剑递给了千雪。 “你的意思是让我来替代你的职责?”千雪将剑接了过来。 “这家伙居然能够顺应自己的心思去行动?我更是好奇了。”那个男子有点不悦自己的好事被人破坏:“但是我对男子没有兴趣,你离开。” 但君鲤却一动不动,端坐在当场。 “欸?”那个男子咦了一声:“你这家伙……对了阿玉究竟是给了你什么暗示,居然让你会做出这种举动来。” 第九百一十九章:双蛇双人 “算是下了一个将我养肥之前不能出任何事故的暗示。”千雪想到了那阿玉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是有些想笑。 “原来如此,就说这家伙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不能让你受到半分的委屈的暗示?”这个男子也反应了过来:“这么说就算是你靠近我,也被这家伙给列入了危机之中了吗?” “看来目前是这样的。”千雪很是老实的回应道。 “……!!这样我还想要与你甜甜蜜蜜形影不离的计划不就这样泡汤了吗?!” “你够了,谁要和你形影不离!”千雪感觉到了这家伙说话越发的让人接受不能。 “但是你是我的东西,这家伙却要这么护着你,阿玉却还不让我动这家伙,真是!!可恨啊!” 男子几乎是要暴走般的挥舞着尾巴了起来。 “这样不是挺好的?你不是怕寂寞吗?”千雪忍不住想笑。 “小郎君啊!我已经呼唤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还是不肯来啊?”外面传来了那个女子的急切的呼唤声,千雪甚至有种自己仿佛是介入了他们之间的甜蜜气氛当中般尴尬。 “阿义?你这么将我的郎君骗到了你这里?”阿玉走了进来,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便是贴了上来。 “你还说,不是你自己的搞的幺蛾子,还不想办法将他从我这里带出去?打扰了我的甜蜜!”阿义不满道。 但是两人均用尽办法,君鲤也在坛子里稳坐如钟。 “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此人的功力,这家伙是铁了心要和我过不去,我吃了他!”阿义失去了耐心。 阿玉甩了蛇尾巴过去将他打开:“不许你碰触我的郎君!” “郎君,郎君,你的好郎君现在可是我的绊脚石,我要是不吃了他,岂不是你我都得等很久?” “你要是对他动手,我就吃了这个丫头,让你没有药引子可用!”阿玉气愤的将千雪推到了前面。 千雪就敏感的抓住了她的三个字:“药引子?” 阿玉似是感觉到了自己说漏了嘴,登时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原来你们抓了我和君鲤,并不是所谓的看上了养肥了要单当作点心来吃。而是我们身上有着你们至关重要的东西对吗?”千雪扯出一丝笑意来。 “呵,我想要吃了你,还需要这么麻烦吗?”阿玉舔着自己的尖牙利齿。 “那你尽管来吃就好了,何必要所谓的将我养肥了呢?况且阿义也一直想要让我待在这个坛子当中,若是我所理解的没错,他是受伤了,所以才不能离开这个坛子吧?” “……”阿玉的面色露出来了狠厉之色:“你这家伙,别以为这样就能把握住了阿义的命脉,除了你,我们还有很多的备用人选,你当真以为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那还真是抱歉,我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千雪扬起眉毛笑的开心:"我可是这天上地下,唯一的一个妖王啊。" 这话说的好似是霸气了几分,但是却让在场的人都静默了下来。 最怕的就是空气忽然的安静。 千雪感觉到了无比的尴尬:“你们捧个场,也好歹装个样子让我心底好受些吧?” “妖王是什么?”阿义歪着脑袋来了一个会心一击。 千雪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被打击到了:“你不知道妖王吗?那你好歹知道妖界对吗?” “妖界?这是什么?”阿玉也参与了进来。 “……你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一起来打击我?”千雪很是难过,自己固然是不喜欢以名号来震慑他人,但是自己的名号好歹也是一介之主,不至于被落得无人识无人知的地步吧? “我确实是不知道,你知道吗?”阿义看向了一旁的阿玉。 “我们自诞生就在此地一直驻守着,不知道外面的这些三教九流也是正常。”阿玉的语气里带着轻蔑。 什么三教九流,她妖族的地界比起来这个不知名的岛屿不知道大了多少倍,这家伙究竟是在说什么啊! “我们是处在同一个世界的吧?”千雪对此产生了一个莫名的怀疑。 “世界?我们便是世界,此处便是世界,你所说的,若是沙漠之外的空间,我们并未知晓是否真的存在,那里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能算得进来吗?”阿义的一番话居然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接下去。 “原来你们只承认你们所看到的,若是没有看到的,就不存在是吗……”千雪似是理解了他们的脑回路。 “你应当会觉得我们的这番话是井底之蛙,没有见过大世面才会这样,我也可以说,若是我们不想,此地就永远不会受到你们的掌控,这样有何不妥当?” “……”千雪已经无言以对。 忽而外面传来了一阵疾呼声,有人冲了进来道:“王!夜枭又来了!!”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夜枭不是只会在夜晚出动吗?”阿玉当即急了起来,阿义也要从坛子里钻出来,却被阿玉挡住了:“你在此处看着你的药别跑了,我出去对付它们!” “但是阿玉啊!你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啊!” “怕什么,现在是白日,它们一族出现,肯定会受制于白日,正好抓来一两个给你报仇雪恨!” 千雪居然从那个蛇女的身上看到了英雄气概,让她啧啧赞叹:“看不出来这蛇女责任心倒是挺重,但是你这么害怕,难正是那个夜枭什么的东西给你身上留下的伤口?” “……你倒是敏锐。”阿义道:“这夜枭一族和我们王蛇不共戴天,但是他们伤了我,却自己也没有占得什么便宜!” “两败俱伤啊。”千雪道:“既然我已经被你当走了药引子治病了,那是否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伤口,好让我知道入了你的喉咙最终在哪里长成了你的肉?” “我怎么会将现在的弱点展示给你看呢?”阿义哼道。 “真是无情啊,好歹我都要被吃了,都不能让我满足一下好奇心吗?” “我现在还没有这么信任你。”阿义别过了脑袋,又对上了面无表情的君鲤,忽而间感到了一丝的寒意:“你真的要这么看我吗?我感觉这个人的表情会让我晚上做噩梦!” “哈哈哈哈哈!”千雪大笑了起来。 他们在一旁等待了许久,能听到下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让人不又得有点担忧,而忽而自上方又掠影而过了一个黑影子,让人登时一怔,抬头往上看去,千雪看到了一个尖利的爪子居然俯冲了下来。 一直在坛子里纹风不动的君鲤忽而矫健的一跃而起,将那扑面而来的利爪给挡住了。 铿锵一声,君鲤的剑影快如飓风,而一旁的千雪也使出来了冰棱如刀,双方联手,那个夜枭族人也似是感觉到了此战的难缠,见无法袭击阿义,又折身要逃,阿义挣扎着从坛子里冒出了脑袋,不可置信:“这家伙居然逃了?” “正是你要吃的我和他联手保护了你,对于你的救命恩人,你现在可以告知我们了吗?” 千雪手中还凝着雪花,得意的叉腰。 “……阿玉!!!”阿义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的不安:“阿玉呢?!” 千雪道:“算了,看在她方才那么护着你的份上,我就去帮一把她,也不是不可——” 说着从窗台上一跃而下,千雪从天而降踏在了一个夜枭的背上,满足的踩到他四肢伏地道:"你们的王呢?” “王!王现在深陷鏖战!那帮家伙不知道从那里得来了力量,居然不害怕日光了!” 千雪哦了一声,见到了远处正在奋力厮杀的蛇女,她还真是的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地步,然而在这将死时刻,她所迸发的求生欲望也远超了其他人,鳞片覆盖于周身,却已经呈现了血闇之色。 这是要拼了命啊。 千雪喟叹一声,连忙双脚点地随风而起,双方杀正酣处,忽而感觉到了天际降下茫茫的白雪,忍不住抬头望去,见到一个人从远处纵身而来。 千叶百花开,如絮风雪来。 千雪自半空以一个优雅的姿势展开了扇子,挡住下颚落到了血战之中,那雪下的蹁跹也快,很快就将地上的血污所掩盖了起来。 “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这一块地方我还挺中意的,就这么被污染了终是可惜,况且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为何不怕这日光的原因,而我们这一方也力战疲惫,不妨我们就暂缓干戈,然后握手言和退兵好吗?” 千雪的话让夜枭一族的人一惊,但是他们又不知道此人是从何而来,见到了她不动声色的样子,又犯了嘀咕。 而王蛇女却不知道她卖的是什么葫芦,在他们消停的时刻,她将那血闇力量收了回来,也有些胆战心惊,若不是她来到将战场给分割开来,怕是她就必须要死在这里。 而这最后的一招与人同归于尽,却还是让人不愿走到这一步的。 千雪的出现成为了战场上的变局,本来这一次夜枭一族已经打算要将王蛇一族覆灭了,但现在这种情况,却让他们不得不评估一下王蛇一族的底牌。 “……我们撤退?我们已经占尽了上风,现在让我们走,我们这些战死的人算是什么?” 第九百二十章:夜枭一族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虽然不了解,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也是为了你们的王而来对吗?”千雪凯凯而谈:“你们的王和我们的王当初的两败俱伤,都落下了难以痊愈的伤疤,这种自己族人无法治好,只能双方互相治疗,才能完全康复,我说的没错吧?” “但是我们杀了王蛇,也能逼着他们给王治病!” 夜枭一族似是还不愿意在这最后的击溃关头与他们谈条件。 “可惜啊,若是你们还能保持这个样子,我还能相信你们可以战胜王蛇,但是你们似乎忘了我说的话,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不畏惧日光的秘密。” “哼!你以为这样的诱骗就会让我上当吗?”夜枭一族都开始嗤嗤冷笑了起来。 “我的话怎么就这么没有公信力呢?”千雪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出场还是挺有神秘高人的感觉的。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夜枭一族的头领喝到:“都给我杀!” 王蛇女登时又暴怒而起,眼睛变得血红,怒视腾腾,而千雪挡在了她面前道:“你不信我吗?” 说着,她下的雪登时化做了水凝固成了冰,而那遮住了日光的云,却无法将天完全遮蔽住,自远处折射而来的光,通过了冰的反射,而将日光从地面上腾然而起,登时光芒大作。 夜枭一族生性最怕这种光芒,马上大乱了起来,浑身像是被火焚烧了一般,冒出来了滚滚青烟。 夜枭一族受制于光,便马上腾飞而起,拼命的寻找无光之处,千雪在王蛇女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幽幽的哀怨道:“我都说了,但是你们就是不信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展开扇子,又是飞扬的风雪而来,铺天盖地的大雪笼罩住了那冰的痕迹,将这光芒暂时的隐藏。 那从地下生出来的光芒消散了,然而那些躲闪不及的夜枭一族的人也被这光芒所灼伤了大半,哀哀泣鸣,而为首的那个人站了出来:“你!你究竟是谁!” “微不足道之人。”千雪将扇子展开遮住下颚:“但是我想你不是直接指挥此战的人,怎么?已经要开始和谈了,那位隐居在幕后的人,还不愿意出来吗 她的话音刚落,忽而听到了一阵掌声,自后方逐渐隆起一个身形巨大的夜枭,张开翅膀便是遮天蔽日,让人难以靠近半分,而那骤热的气息也扑面而来,千雪似是闻到了一股腥膻的味道,让她不由得蹙眉。 “你很有胆魄。”在那巨大夜枭的肩头坐着一个人,身穿墨色的斗篷,而遮掩住了他的面容,他被那个夜枭恭谨的用手扶着放在了千雪的面前。 “你既然能看穿我的布局,从地下折射日光来攻破我的术法,那么你为什么不乘胜追击,若是你现在不收回法术,现在我们的兵力会损耗大半,丢盔弃甲的逃回去,你可知你错失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是您将我想的太过于厉害了。”千雪道:“我只不过是一个知道些小法术的江湖散人,我又不是王蛇一族的人,目的其实也很简单,只是想站在中立的场上化解对方的恩怨,又何必坐看双方赶尽杀绝呢?” “你这个家伙,给我说什么胡话呢!”阿玉缓过来了气,怒气腾腾道。 “哎呀,何必要喊打喊杀呢?”千雪扭头安抚道:“我算是也救了你一命,所以现在不要喊,让我来处理好吗?还是你让我走,放任你们王蛇一族现在就被灭族?” 她的问话噎住了阿玉,她愤懑道:“夜枭一族借助了异端手法卑鄙来袭,胜之不武,我不甘心!” “你啊还真是单纯,只要能赢,谁会管你用了什么办法。”千雪啧啧叹息道。 “你!”阿玉气的浑身都炸起来了血鳞。 “来吧,不妨我们各自放下干戈,虽然不至于化干戈为玉帛,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你我都占不到便宜,不如就一起来——” 那个男子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无声无息凑到了千雪的眼前,若不是她用扇子挡着半张脸,这家伙说不定就会蹭到她的鼻尖。 千雪被吓了一跳,这个人深藏不露,能这么轻易的敛然了气息靠近她,她还是有些大意了! 他像是在寻找她的气息般在空中嗅了嗅,而后道:“你…是……” “都说了微不足道之人。”千雪迅速的让自己的略到了后面,转而对着他道:“你应该知道了我想要说的话,你可愿接受条件?” “对我来讲,伤并不是一个难解的东西,我也不在意自己身上会落下多少的伤,我想要灭绝王蛇一族,是有着我的初心在,但是现在你却让我收手,你觉得互相解开伤势,能对的起我这么多年的苦心造诣吗?” 千雪敛眉:“你为何非得要这样?王蛇一族和你有什么世仇吗?” “我们和他不共戴天!”阿玉咬牙切齿的怒道。 “你看起来就不知道我们两大家族一直以来的恩怨,所以你不会理解,我也不会在意,我也不介意在这里与你战斗,如果你执意要护着他们。那就不要怪罪我不客气了。” “但是你并不想要做到这个份上对吗?”千雪不肯让步:“若是你真的这么想,你早就已经与我大战起来了,何必要亲自出来与我交谈?” “呵——”那个男子笑道:“你倒是会曲解我的意思。” “我只是能够理会别人动作的深意而已。”千雪道:“既然你也有意想要与我们谈条件,那么就说你的条件吧。你想要什么?” 那个男子沉吟了一下,指着她道:“我要你。” 千雪惊得的扇子差点脱了手。 “抱歉,这里有些吵闹,我似是听茬了,你能不能说清楚,你要什么?” “你。”那个人难得没有失去耐心的再次重复了一遍。 “……”千雪哈哈尴尬的一笑道:“抱歉,你好像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之前就说了我是作为中立者在这里调停的,而不是属于任何一方的人哦。” “你要是不允,我现在也可以重新卷土重来。你既然是中立的,就不能用方才的法术帮助他们。”那个男子摩挲着下巴道。 “嗯……”千雪往背后的阿玉那一方看去,她也是杀气腾腾,对着她冷笑道:“你给我走!反正你也不是这里的人,我也没有求着你要帮助我!” “都已经死到临头了,你就不能说一句“我的好大人,求您帮帮我。”这样的一句话来让我犹豫一下吗?” “技不如人,我自甘死亡!跪地求人,我绝不可能!我们王蛇一族千人众,其实奴颜悲骨之徒!” 她的话落了地,似是将其他的王蛇族人都给调动起来了,他们呐喊着,沸腾着热血,仿佛向死而生便能摧枯拉朽。 “你们蛇都是这么一根筋的吗??你的那不是膝盖就是一个脊椎而已,求人要你命了?!”千雪简直已经给了她再三的提示了,但是阿玉居然还是油盐不进,哼的一声,已经有了要鱼死网破的架势。 “看来人家并不接受你的好意,你的命,我可以留下,所以你就继续中立着,站到一旁去。” 那个人居然挥舞着手要赶走她,千雪无可奈何:“我固然佩服你们不服输的傲骨,但是以卵击石,却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我们王蛇一族,生的尊贵,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尊严是有了,但是族人也没了。”千雪颇有感慨,然后转向了夜枭那一方:“算了,我答应你的请求,以王蛇一族人的身份,愿意献出我自身,而你要退兵,暂熄干戈,如何?” 那个男子还未说话,后面的阿玉倒是先着急了起来:“谁让你这么自作主张?!” “怕什么呢?反正我在你这里迟早也是要被当作药引子吃掉的,我去了夜枭一族,和带着此处毫无差别。那我为什么不去寻找新的生机呢?”千雪将扇子阖住。 “但是……”阿玉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你就当我是一个胆小鬼,因为怕死所以就投降了。” 千雪道:“不过我还又一事想要嘱咐你,你是否可以帮助我看好了我的伙伴,他现在的脑子不是很清楚,我可不知道我不在的时日,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千雪将扇子扔给了她:“此物替我还给他。” “……”阿玉咬牙。 风声带来了潮湿浓郁的血气,千雪往巨大夜枭的掌心上走去,道:“这样一看,我还是有些仁心在的。” “你牺牲了自己的自由,能换取他们再多一时的喘息而已,” “一时就一时,好歹让我的伙伴能有个缓冲的时机。也不至于被卷入这种无聊的争端当中。” “哦?在你看来,我们的想杀是无聊的争端而已吗?”那个男子也盘腿坐了下来。 “如我来猜测,这应当是领土或是资源的争端?还是爱恨情仇的矛盾?”千雪点着手心:“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还会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吗?” “这你就猜错了,我们打起来的理由,还真的不是如此肤浅而已。”男子道:“我们要争抢的,是名为古纳的荣誉。” 千雪被呛到了了。 “怎么?在你眼底,荣誉也是这般的不足为道是吗?”男子的语气里微微不悦。 第九百二十一章:古纳遗址 “不不!相反的,我倒是很认同这个说法,但是……你方才说的是什么,古纳?”千雪眼神一凛,快步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正是。古纳。”男子也感觉到了她周身的气氛一下变得肃然了起来,好奇道:“你好像对这两个字的反应有些不同,你是知道的吗?” 千雪感觉到了这两个字是砸入了她的心扉之中的,若不是如此,她又为何会这样的心神波荡,这是她最初的记忆之处,也是她所一直疑惑想要解开的地方。 但是这古纳,他们所存在过的地方,现在也早就应该化作了灰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才对,为何这里的人会知道古纳? 这为什么还会有人知道此地? “我能否知道你为何会说是古纳的荣誉吗?”千雪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激动,以免泄露出来自己的不安与踟蹰。 “古纳,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是责任和荣誉,是我们守护的东西。” 在他娓娓道来之下,千雪对现在的口中的古纳有了些许的了解。 古纳学院一直都是当时的传奇,而就算是当时发生了不可避免的旷世灾难,让这段历史有了空白,但是也并非是没有半点线索流传下来,而且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不止是传承了下来,还有存活者。 “这如何可能!那场灾难之下,绝对无人可以逃过……” “你知道那场灾难?”那个男子顿了一下问道。 “……知道一些,但是那个时候应该无人活的下来。” “怎么会没有人活下来呢?”那个男子露出来了轻笑:“我就活下来了,王蛇不也活下来了。” 千雪一怔:“你是从那个时候活到了现在的人?” “你大概是不信的,但是我确实是存在在这里,而夜枭一族,是我从当时还未死绝的人身上带出来的试验品,而后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我一直想要复活他们,但是却失败了,这药剂可以让他们复活,但是却极度的害怕光芒。” “……”千雪登时想到了当初的祝融遗族。 他们做实验到了疯狂的程度,若是此人也是祝融遗族,那么所创造出来夜枭一族,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千雪还是安耐住了自己的疑惑,等着他缓缓说道:“复活的族人成为了这个样子,我还以为真的只有我是真正的活了下来,但是却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留了后手,便是王蛇一族……” “蛇!”千雪登时想到了人面蛇身的女娲,当时的女娲神像就在古纳学院内部,而王蛇一族,难道就是女娲所谓留下的后手吗? “我们为了争夺一个荣誉和继承权利,所以才一直争夺到了现在。我不会让他们遂愿,而那些人也仗着我们夜枭一族根本进不去圣地,而一直相互的牵制着彼此。” “圣地?”千雪歪着脑袋。 “前面就是我们居住的地方了,但是你估计会很幸苦,因为夜枭一族的人都是白日休息,晚上活动,你若是现在吵到了他们,我可不会去管。” 千雪往下望去,见到了漫山遍野的都是洞窟,也似是能看到那些长着翅膀的人在里面呼呼大睡,然而他们的回来,吵醒了一部分夜枭族人,它们不悦的在洞窟里大吼大叫了起来,震得石窟簌簌掉土。 “……看来你的族人的起床气有点大啊。”千雪的出来了这么一个结论。 巨大的夜枭从上空展翅飞翔而过,停在了一个陡峭的山崖上,夜枭将她和那个人都放置在了一处凸起的平台上,千雪打量着,此处倒是有一座用石头堆砌的房子,勉强有了些人烟气息。 “你暂时就住在此处。” “那你住在哪里?” 千雪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又看向了此人,他却望着自己出神。 “诶诶?回神来了!”千雪给他招手道:“你这样看着我,让我压力很大!” “不知为何,你身上总是有种让我熟悉的感觉。”那个男子呓语般的说道。 “……我好像是长了一张大众脸,好多人都这么说。你这样感觉熟悉,说不定我们只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面?”千雪抹掉了额间的汗道。 他是出自于古纳学院的人,若是对于她熟悉,岂不是知道了还有活着的人存在? 她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真实个讲出来,否则岂不是让人抄了老底还不自知? “话说一直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你,我在这里暂住这几日,还需要叨扰一番,总归不会让我也称臣为王吧?”千雪道。 “你还真是想多了,对我来讲,他们都是我的族人,我不过就是一个领导族人的闲人而已,你就和他们一样,唤我夜愿好了。” “这应当不是您的真实姓名吧?” “以前的名字,早就随着这片土地的消亡也消失了,我便是夜愿,唯愿吾之族人,能有朝一日,在日光之下生活,而不会被困于永久的黑暗之中。” “真是一个好名字。”千雪由衷的感觉到了他是真心的。 “姑娘既然已经问了我,我还未问你的芳名。”夜愿还是一个可以交流的文质彬彬的男子。 “千雪。” “千山而暮雪,这倒也是一个颇有意趣的名字,不知姑娘此名是何意?” “倒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我阿娘说了,她见到我的那一日,下了千年难遇的一场大雪,因此就觉得要以此来留作纪念,好寄望我以后真能长成千年难遇的名人。” 夜愿露出了笑容:“姑娘还真是风趣。” “是你的笑点太低了。”千雪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时间也不早了,姑娘你还是先行休息好了。”夜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千雪也半点毫不客气,径直的走到了大堂内部,大大咧咧的扫视了一番,抬手从房梁上横过一道长练,反复交织,达成了一个柔软的吊床。 “姑娘还真是心灵手巧。”夜愿道。 “行走江湖,这点本事还是得有的。”千雪面有得色。 夜愿缓慢的走了出去,但是心底却骤然生出了些哀愁滋味来,这种感觉自从见到了她之后,就忽然强烈的从心底生了出来,而他应当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但却感觉到无比的动摇。 所淡漠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已经让他都开始忘却了自己最初在此地的初心,现在的一切都已经风云变幻,让他陌生,但那个女人所带来的熟悉的感觉,又将他带到了熟悉的过往。 …… 这一场战斗,让王蛇一族损耗了许多,但是阿玉没有走到最后的自爆的结局,还是让很多人觉得庆幸,而阿义见到了浑身浴血的阿玉,一时间都差点没有认出来。 “阿玉,你,你怎么……”阿义的声音都颤抖了。 “放心,我还没死……”阿玉捂着胸口走了进来,而手上还紧紧的捏着那一把扇子,当啷的一声落了地。 在扇子落了地后,那个一直都木讷的在房子当中坐着的人的色忽然微动,那把扇子仿佛是拨动了一下他的心弦,君鲤从坛子走了出来,走到了扇子面前,将其面无表情的拿了起来。 “咳咳……你现在应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束之眼的功效没有那么容易的消失,但她救了我,算是对我有恩,所以我得将此事告知与你,那个女人,用自己作为代价,去夜枭一族,当了人质。” 阿玉断断续续的说道,也不知道这些讯息让他听进去了多少。 千雪在那一处待到了天黑,便充分的感受到了什么是夜晚的喧嚣,在黑夜降临的那一刻,整个夜枭一族几乎是入水了一般沸腾了起来。 千雪在吊床上睡的很香甜,忽然被这吵闹之声给炸了起来,往外面看去,见到了外面纵然迭起了无数的灯火,一眼望去蔚为壮观。 “还真是到了晚上就不安分了起来啊。”千雪的困意也被一扫而光,从床上跳了下来,打开房门看着在夜晚才能活动的夜枭一族,它们开始搭建起来火堆,隐约还传来了肉的香气。 这香气对于现在很饿的千雪来讲是一个强大的诱因,但是她还是有作为人质的一个情操,所以便悄悄的摸到了下面,看到了那些夜枭一族的人都围坐在火堆旁,欢声笑语着,烤好的肉都会分给众人。 千雪蹲在中间,望眼欲穿的等待着肉递过来,也满怀感激的收下了:“多谢!” 在欢声笑语当中突兀的出现了一声谢,却被众人声音给掩盖了回去,直到分派肉的人在遇到最后一人时,却已经没了肉,让最后的人不满道:“您怎么会少来一份呢?难道我今日的功绩还不足以吃到这份肉吗?” “等等,这不对啊,我肯定自己是烤全了肉,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漏了谁的差错啊!” “对啊,夜大师从未失手过!” “那就是有人吃了两份!” 人群里热热闹闹的吵闹争执不下,千雪吃的满嘴是油,见到他们开始吵架了,戳了戳旁边的人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始吵架?不是在吃饭吗?” “就是因为少了一份的……”那个人刚刚要说什么,但骤然间感觉到了身畔的人有些陌生的紧,他瞪着眼珠子看了回去,讶异的叫了道:“你是何人?!” 第九百二十二章:贼人 “啊?我吗?”千雪将手上的肉汁给抹了,刚想拱手说明自己的来意,却被最好的那个人给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你就是偷了我肉的那个贼人对不对?!” “呃……”千雪也不好说自己不是,嘴边的肉汁还挂着呢。 “好啊,居然有外族人入侵!”夜枭族的人都呼啦啦的站了起来,抽出刀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纷纷大喝朝着她袭来。 千雪连忙躲过了刀剑群袭,一边叫苦不迭:“我不是入侵的人啊!你们等一等,我冤枉啊!!” 但是那些人正在恼火之上,根本半点都不听她的解释,即便是千雪陷入了群攻之中,但她也只能借助自己逃命的本事,而不能进行反击,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忽然从天外袭来了一道宏大的掌劲,将战场轰然的分开了。 “都给我住手!” 自高崖之上缓缓的落下来了一个人,让在场的诸位全部都冷静了下来。 “壮士救命呐!!”千雪见到来者一溜烟的窜到了他的背后,无不委屈:“我只是吃了他们一口肉,就遭到了群殴,你们夜枭一族的待客方式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夜愿看着她嘴边的酱汁,心思微动,抬手给她抹掉了,千雪吓得往后直缩:“你忽然间这么亲切的做什么?” “王!这个女人来者不善,王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在后面追上来的人还想叫嚣什么,但见到了王居然与那女子之间举止暧昧,不知所措的当场立住。 “不就是吃了你们一块肉么!”千雪很是不满,这感觉像是她什么穷凶极恶的家伙,让人感觉很是不爽。 “好了,此事吾了解了。”夜愿抬手制止了他们继续吵下去,道:“休的无礼,这是我请来的客人!”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正如她所讲的,这就是我们夜枭一族的待客之道吗?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弱女子,仗势欺人吗?”夜愿的言辞里带着微微的严厉,让下方的人都噤声低头了。 “抱歉,此事我会处理的,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夜宴转头对着她道。 正在对那帮还不服气的家伙做鬼脸的千雪当即收了气焰,温文尔雅道:“这样怎么好呢?不过是误会一场,我也没有受伤,此事就这么算了就好。” 夜愿看到了脚下的几个人捂着脑袋,被砸的呜呜咽咽,顿了一下道:“既然你不去计较,但是他们也受伤了,所以我也不会让他们给你道歉。” 千雪大度道:“放心,我还不至于和小孩子们过不去。” 被称呼为小孩子的几个人都面色愠怒了起来。 “好了,你……还吃吗?”夜愿问道。 “还能吃吗?”千雪看着下面不善的面孔道。 夜愿思忖了一番,往下方的人嘱咐道:“将烤好的肉送几份到我的房间来。” 此话一出,让下面的人的面色更是班斓多彩了起来,以至于夜愿带着千雪离开后,他们还未从震惊当中缓过神来,一人戳了一下一旁人的胳膊:“王刚才说了将肉送到什么地方去?” “你问我?”一旁的人怒不可遏:“我怎么知道!” “不是说送到王的房间里去吗?” “嘘,小声点!别让夜莺知道了!” 夜枭一族的人相互的看了一眼,而后都将目光投向了在微微高的悬崖之上的一处洞穴,但却发现不知何时,那个孤傲不愿意与人交际的夜莺也醒来了,站在洞穴口,目光幽幽的看着远处,想来方才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夜莺将目光转向了他们,夜枭一族的人都避开了,四散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了。 夜莺将视线投向了一旁,不知何时她的手已经深陷墙壁之中,因此抓的指甲劈开了几处。 她不动个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指收了回来,指甲对于夜枭一族与翅膀等同的重要,她每日醒来第一件事情必须是将羽毛梳理整齐,比任何族人都要妍丽才能对得起她没日没夜的用花露和香蜜去打理。 但是今日却完全扫了她的全部兴致。 “这是从哪里来的丫头?居然敢在夜莺姐姐的眼皮子底下捷足先登?” 从背后传来了不满的声音,夜莺却从容的将手指收了起来道:“这与我何干?” “可是王不是一直都明白您的心意吗?况且王对您也是……” “王对我如何?都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既然已经搬了出来,与王之间也再也不会有什么纠葛,你不要再说了。” 后面的声音感觉到了夜莺语气里的冷硬,便也及时的收了声,夜莺将眼神望向了高崖之上,回想起来了很久之前的记忆。 那个时候她是夜枭一族里最弱小的一个族人,在他们都生出翅膀的时候,她却迟迟的未曾长出翅膀来,而她为此一直都在哭泣,也被族人所欺负。 而有一日,她在躲起来在神王残骸里哭泣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温柔的男人。 那是她第一次能够近距离的没有翅膀的人的样子,他们夜枭族的王没有翅膀,但是也受到了族人的追随,固然有的时候,会有人向他挑战王权,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 在她的记忆当中,王是威严且难以靠近的,他自己一个人住在高崖之巅,却不与族人住在一起,以往的命令也是从他颁布下去,而没有人敢于违抗。 她对于没有翅膀的这个温柔的人,也产生了一股亲近之感,而那个人却久久的站在洞窟之内,抚摸着那残骸,这里被称之为神殿遗骸,一个巨大无比的遗址,被连绵无际的森林所吞噬着,无人知道这遗址是什么。 夜枭一族的人自古就居住在此,守护着此地,王也不会轻易的让族人靠近。而夜莺正是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想要在自己的生命的终末,死在这一片守护的故土上。 她本来很担心自己会被发现,但是却看到了那个没有翅膀的人径直的走了进来,她一开始以为是入侵者,然而却看到了他抚摸着那斑驳的墙壁,神情却如此的悲伤。 这一份悲伤,让她被触动了。她好像可以看得出那个人的脆弱和寂寞,在无声无息的风中生根发芽,逐渐酝酿成了巨大的痛苦。 这种感觉让她感同身受,自己所一直被人鄙视和厌恶的心情,让她知晓一人的时候孤单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而且她现在已经不怕死了,死了也没有人在乎她会如何,现在她又有什么不敢去做的吗? 于是夜莺就走上前,看到了那个人有些惊讶的转过身来,似是要转身离开,但是被她拉住了衣服:“我不会给族人你来这里的说的,大哥哥你放心。” 那个人身影微微一顿,转而看向了她:“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她认真的摇头:“我只是一个没有翅膀的夜枭族人,在族群里根本不受到他们的待见,我也不认识多少人,更何况大哥哥,你是外族人对吗?” 那个人顿了一下道:“是也,不是。” “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那个人道:“但是你先将我放开,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这里。” “这个事情应该我先问大哥你才对吧?这里是我们守护的家,是不许外族人靠近的。哥哥你还是早点离开的好,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了,我也保不住你。” 夜莺的诚恳似是让那个人耳鼻打动了些许。他微微露出来了笑容:“无妨,我在这里,他们来了我就走了。” “大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虽然我们是守护此处的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里除了这些废墟之外,并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珍宝之类的,所以大哥哥你来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 “你以为我是寻财而来吗?”那个人微微眯着眼睛道。 “您不是吗?”夜莺好奇的歪着脑袋:“外面的人总是以为我们这里是埋葬着无数的珍宝,所以才有很多人愿意穿越那个沙漠来到这里,哥哥你不来寻宝,能穿过那个沙漠,却是为何?” “这个吗……”那个人摸着下巴道:“你就当我故地重游吧。” “大哥哥你以前住在这里?可是……”夜莺已经有些迷糊了,这里除却了夜枭一族就是王蛇一族,她往他的脚看去,仔细的打量着。 “放心吧,我不是王蛇族的人。”那人似是看出穿了她在想什么,轻笑道。 “啊?这……” 他也不想再让夜莺再去胡思乱想什么,便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可以当我曾经在这里。我只是想来回忆一下故人旧事,要是戳穿了身份,反而会少了神秘感,你就不要再追问下去了。” “只要你发誓不会对我的族人做坏事情,我就不追问。”夜莺还是有着自己的底线的。 “我可以发誓。我不会对夜枭一族做出任何的事情。”那个人还真的符合了她的话,转而笑道:“你方才还说了你族人的坏话,但是现在又开始维护族人了啊。” “他们对我不好,也是我的家人。”夜莺一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委屈:“只要我长出翅膀来了。就和他们一样了。” “你的翅膀?为何会到现在还未长出来?”那个人抚摸着下巴看着她道:“你转过身去。” 第九百二十三章:返祖现象 夜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还是听话的转身了去,感觉到了她的肩甲骨被修长的手指抚摸了一下,让她心底有些发痒。 “原来如此。”那个人像是发现了什么般道:“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在夜枭一族当中,百年之内确实会有这种人出现,这是很正常的返祖现象。” “返祖现象?”夜莺不解。 “这与夜枭一族的诞生有关,但是你可能不会想知道。”那个人将话给咽了回去,道:“在夜枭一族当中,也是有着没有翅膀的人出现的,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真的没有翅膀吗?我以后也不会有??”夜莺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 “很可惜,正是如此。” “……!!!”夜莺的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瘫软倒在地上。 “翅膀对你来说很重要吗?”那个人男子似是不理解她为何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般。 “对于我们夜枭一族的人来说,翅膀重于生命。”她鼻尖酸涩,涌出来了泪水:“这如何可能!阿娘说了,我长大以后会有翅膀的!阿娘骗我!!” “我想她只是不想让你太伤心。”那个人顿了一下道。 “可是我长不出翅膀,我才会更伤心!!”她有些失控的吼道。 那个人沉默不语,她悲伤了半晌之后,也将自己的心情重新收拾好了些,转而道歉:“对不起,是我自己的脾气不好,所以才会情绪失控,对不起。” “你不必向我道歉,我并没有责怪你。”那个人用手抚摸着她的脑袋:“但是你哭泣发泄完了,要答应我,回去不可以向你的母亲责问什么,她也是想要保护你才说了谎。” 夜莺懵懂的点了点头。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陌生人的温暖,而这一份温暖,也催生出来了她内心早已经被现实磨平的心念,当天与这个大哥哥分别之后,她便回去向母亲说了清楚,她想要重新振作起来,而不是一直自怨自艾。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让人实在是欣慰。”母亲一直都很担心她的状况,一直也在揪心若是她长大之后发现了自己的谎言,又该会如何自处,然而她却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所一直担心的孩子却已经长大了。 之后的多日,日日她都会往那废墟里跑去,希望还能再见一面那位如天神般将她救赎的大哥哥,而每不是每一次去都能遇到,有时五日,有时半月,那个大哥哥才会出现一次。 “每一次都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就这样“偶遇”了三次之后,夜莺开心的说道。 “你每一天都来这,白日不好好的休息,这样会影响到你的生活吧?”那个人这样说道。 被戳穿了的夜莺揉了揉鼻子道:“我和他们不一样,大概是因为我没有翅膀的原因,我白日并不是很怕光,所以不睡觉也可以,晚上的时候,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家睡觉也没有人管我。” “你还真是体质特殊。” 再说了要是她睡觉了,岂不是就错过了和大哥哥见面的机会了,她才不要浪费这白日的短暂的不会被人打扰的时间呢! 但是这一句话却让她没有说出口来。 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询问彼此的处境,而她有的时候受到了委屈,也愿意来到这里找他哭诉,虽然不至于希望这个大哥哥将她安慰什么,但只要有他在,她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这么多日没有见到大哥哥,我感觉自己都快要不行了……” “你大概是将我当作了一个心灵支柱。但这样是很危险的。”那个大哥哥这般的解释到她对自己的感情。 “心灵支柱吗?”她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这究竟代表着什么涵义,她和这个大哥哥萍水相逢,关系脆弱到只需要轻轻一触碰就会碎裂的地步,唯一有交织的便是这个地方,若是没有此地,他们便不可能会有相见的一日。 “我知道大哥哥只是我的一场梦,但是先不要叫醒我,我只是想待在这里,你不要赶我走好吗?” 大哥哥温柔的注视了她片刻,道:“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你要走了吗?”夜莺一怔。 “是啊,我一直都是一个漂泊的游子,我所寻找的答案已经找到了,所以短期就不会再来这里了。”大哥哥站了起来。 夜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但是还是不死心的抓住了最后一点希望。 “短期?究竟是多久啊?大哥哥你还会回来吗?” “我的短期,并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很有可能直到你的寿命尽了,也不会再见到我。”他轻声道,见到背后泫然欲泣的小孩子,终是心软了些,从一旁摘下一只花来递给她。 “你还是得学会自己独自面临心魔,我不是你的救赎,只是你生命之中的一个过客,而你只要记住和我相识的这段时间的,对自己的承诺,学会用心去承担风暴吧。” 这是那位来去神秘的大哥哥最后一次给她说的话,而她也一直将他给与自己的花朵保存着,发誓自己要创出来自己的天地。 但夜枭一族里没有翅膀,却是举步维艰。 一方面是夜枭一族本来就住在悬崖峭壁上,倘若没有翅膀,徒步走很艰难,而且还时刻会面临失足跌下去的风险,而她在艰难的攀爬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坏心眼的家伙故意在她背后上下翻飞,来炫耀自己的翅膀。 以前她会气恼,甚至有一次还被气的摔了下去,所幸被人抓住了脚踝才活了下来。但是他们似乎对逗弄她让她生气乐此不疲,而自从遇见了那个大哥哥之后,她的心境已经放的平和了许多。 那些人见到了数次的挑衅居然让她忽视了,而对于他们来讲却是少了一个乐趣,让人心底不由的更想要欺负她,于是开始故意抓她的肩膀,摇晃她,让她站立不稳。 “啊!!啊!!你们住手啊!” 被欺负的站不住的夜莺胆战心惊的趴在悬崖上,之前所有的愤怒痛苦全部都爆发了出来,她心如死灰,有的时候并非是她想要计较什么,而是有的人偏偏就是要逼得人走投无路。 “夜莺!!你们在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母亲见到了她被欺负,怒气冲天的冲了过来,作为成年人的夜枭一族,翅膀也是极其有力的,席卷而来风将那几个不懂事的孩子都给掀飞了起来,因为怒火抑制不住力量,那几个方才能御风的孩子狠狠的撞到了石壁上,往下栽去。 “!!!”母亲一手护着她,一手想要去抓住那掉下去的孩子,但是却堪堪的擦肩而过,这一个失手,后果却是他们难以承担的。 那三个孩子当中有两个重伤,一个殒命。 因为这件事情,直接引起来了夜枭一族对她和母亲的声讨,她和母亲在这个风暴之中无助的依偎着,她们被囚禁在牢狱里,但是那失了孩子的母亲也不愿意放过她,非得让夜莺这个异端殒命。 声讨她的声浪越来越大,而几乎所有的人都参与了要将她处死的决定之中。 此事原本应该要王来决定的,但是王恰好在那段时间去了别处,无人知道踪迹。因而只能启动他们的投票决定,大部分的人都认为她是该死的。 在夜枭一族,她被视为异端。她一直都在试图的挣脱囚困自己的命运,但是这命运却如此的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不是她自己不努力和振作的问题。 “大哥哥……你说我一定可以好起来的,但是我现在已经好起来了,但是他们不让我活下去……” 夜莺无助的在冰冷的牢狱里哭泣,手中紧紧的攥着那只花。 倘若这一辈子无法在天际上遨游,那作为一个绝美的坠落,只能是如此的画上属于她的终点。 但等到醒来的时候,她却没有死。而包裹着她的,却是一对带着血渍的翅膀。 是母亲的翅膀。 而母亲不愿意让她这么就死了,于是在他们要对她行刑的当日,母亲扯下了自己的翅膀,将自己扮作了她的样子,从容的赴死。 而在她坠亡之后,收拾母亲身躯的人,才知道了居然是代替赴死,他们都被这一份的奉献生命的伟大母爱所震撼了,所以也一致认为,不再对夜莺的罪恶进行深究。 她几乎是肝肠寸断。 冲到了母亲的尸体旁,她哭喊嘶吼,天地泣鸣。 “夜莺姐姐?你怎么了?”一旁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让夜莺从梦魇之中挣脱了出来,她顿了一下,摸了一把眼角,不知何时她对着那赤红的蜡烛出神,想到了她母亲的死亡的记忆。 “姐姐你果然还是在乎的,对吗?我这就向那个女人说清楚,让她自己好自为之!” “夜羽你不这么冲动,我都说了,此事和那个人无关,我不是因为这样才哭的。”夜莺劝阻道。 “那姐姐你可是想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一旁的夜羽小心翼翼的问道。 “伤心的事情吗?算是,也不算是。” 夜莺将背后的翅膀抚摸了一下,露出来了笑容:“我只是想到了我曾经所做过的蠢事和抱过的幻想,对过去的我感到失望和愤怒,所以才惩罚我自己而已!” 说完,她从翅膀上狠狠揪下来一只羽翎,疼痛登时让她清醒了几分。 第九百二十四章:夜莺之心 “果然还是需要一点压力,我才能不这么沉湎于过往的事情。但是一想起来,内心的悔恨就会化作让我无法压抑的怒火。” 她忽然的举动吓到了夜羽,她很久没有再看到这样歇斯底里的夜莺姐姐了,女人都说她是一个疯子,明明所有人都躲避着白日的光,但只有她坚持白日起居。而她的美丽和强大的力量,却也是让男人所着迷不已的,但她是憧憬着夜莺姐姐,所以才一直都心甘情愿的服侍着她。 “姐姐,你的翅膀刚刚梳理好,不要再弄坏了,我会心疼的!”夜羽抚摸着她的翅膀无不疼惜道。 “……”夜莺将那只被扯下的羽翎放在火下燃烧了,道:“但是你可知,夜枭一族是如何死亡的?” “浴火而死。”夜羽道。 他们这种种族很是奇怪,到了自己寿命将要尽了的时候,都会自己燃烧起来,在火光之中耗尽最后的存在痕迹,就像是夜空上坠落的流星一般,在瞬间的绚烂之中消失无踪。 “是啊,但是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我们族人的体质如此的特殊,甚至到了死后,都不能落下全尸。” “因为我们是天命一族,自然不会在这里留下踪迹。”夜羽道。 “他们这么说,你还真的这么相信了?什么天命,只不过是用来安慰我们的话而已。”夜莺抚摸着翅膀道:“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见到过终极……那里才是真正的死亡。和我们死亡所包含的真意。” “姐姐你说的这些话,我有些不懂。”夜羽给她一直在梳理羽毛,迷惑不解道。 “你不懂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快要接近了。”夜莺轻声说道。 …… 王蛇一族在这一次受到的打击实在是惨烈,所幸千雪主动投降给他们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而此时被还在困于幻术之中的君鲤得知而来之后,他已经看着那枚扇子有了三日之久。 “这样子不会是魔怔了吧?”阿义问阿玉道。 在阿玉也受伤了之后,他们就必须要在坛子里养伤,他们本就是一体的,在当初的那场大战之中,阿义与阿玉被分割成了两个身体,本来是要死亡的,但是阿义用了术法,将自己的血全部帮助阿玉换生,这才导致了他不得不一直都困在这个坛子里。 “这下药引子也没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干脆接受了他们的条件,互相治好了彼此的伤,这样才算能回到原来的起点上,再次争夺神的遗志不好吗?” 阿义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下阿玉,还在养伤的阿玉冷笑:“你以为这是这么容易的吗?就算是我们答应了,夜枭一族不答应,我们依旧只能维持这样的拉锯战。况且……你能放下这等仇恨吗?” 阿玉指的是当年的断心之仇。 “说是仇什么的倒也没有必要,只不过是一场打败的战争而已,我对此不以为然。倒是你一直都耿耿于怀。” “我当然耿耿于怀!”阿玉怒道:“他们伤的可是你!” “呃——”阿义将手臂放了下来有点意外道:“我还以为你对我没有这么在乎,却不想你还一直惦记着我,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你是傻子吗?你我之间一体同心,你死了我也不能独活,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阿玉的咆哮声让他耳朵隆隆作响。 “啊,原来是这个原因啊。”阿义掏着耳朵低声道。 “不是这个原因,还能有别的什么原因吗?”她冷然的将他的话题给截断了:“我先去修养,你莫要再打扰我了!” “好的好的,请。”他乖巧的将位置给让了出来,看到阿玉进入坛子中,他们的生命气息会相互的影响,也能促进他们的伤口愈合,阿玉强占了他的臂弯,歪着脑袋沉沉的睡去了、 阿义注视了她片刻,而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只是因为一心同体一吗?” 他的叹息被风撕裂,散在空中而不可寻觅。 …… 清越将红叶的魂魄放置在了自己的法器之内后,便动身打算去鬼界,而在素落沙漠的那个冥河,便是去鬼族的最好的途径。 冥河是从鬼族里流淌而出的,而原来的名字是为三途川,传闻来到此处的魂魄,都会被三途川的水所洗涤,将自己的一生的爱恨情仇全部的化解消失后,方才能安然度过。 所以将自己站在此处,与三途川的河水上倒影出来了一个人的影子之后,他固然心底有所准备,但还是被冲击了一番。 “清念……师妹。” 在河水上的倒影,正是他所一直放在心底,然后无疾而终的师妹。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纠缠了许久的,而也师妹也曾经说过,若是她能够挺过那一关,就会和他回蜀山,但她始终是没有挺过去。 若是他当时有能力号令万鬼,就不会有了师妹的悲剧。 而这一次,他还是不得不要回去,在鬼族,有着他不想回忆的过往,而现在千帆已过万重山,过了这么百年的时光,他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微不可查的变化,比以往更加的认真去审视自己的存在。 作为人鬼之子,这是他不可选择的天命,也因为自己的天命,他不得不放弃蜀山掌门一职,放弃自己的终身信仰。 大概有人会觉得不值,亦是会觉得命运的不公,但他也感激有了这样的际遇,才算得是他完整的人生。 “你说是不是呢?小师妹?” 他抽出剑来,将那河水下面的倒影击碎。 “想用我的心魔将我困在此处,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可是鬼族的人。” 而三途川忽然间轰然了起来,仿佛有着什么妖物在河水之中做怪,清越看到了那一处耸起的巨大怪兽,在远处看不清楚,他一道剑气将三途川上的迷雾全部扫荡干净之后,露出来了那个奇怪东西的全貌。 那怪物长得奇怪,身上却密密麻麻的叠着什么,清越在靠近了几分后,嗅到了浓厚的血腥气息,定睛一看,登时头皮发麻。 这怪物,是用尸体残骸所平凑起来的! “恨啊——死——” 那个怪物的脸颊是用无数的人头所凑出来的,而身体是用胳膊和大腿等肢体残骸堆砌而起,而且这些都是活魂,便是能感知到肉体被分离的痛苦。 这痛苦的喊声让人不自觉的浑身一冷。 “你想要回到鬼族,就必须要斩杀这怪物,如若不然,你便没有资格回来。” 自空旷的天际传来了一阵冷然的声音。 “哼,真是会乱搞手段,想破解此物,你以为很难吗?”清越毅然决然的回应道。 “自然是不难,但是对于你却是一个选择。这里是三万的魂魄,而他们都是恶人,不得超生的恶魂,将其拆除怪物,也是一种刑罚,而他们就必须要在此处一直受尽折磨,而你若是杀了他们,他们的魂就从此灰飞烟灭,你想清楚,你是以什么身份回到这里——是蜀山仁心救世的掌门清越,还是鬼王女之子,鬼族皇子?” 清越被这劈头盖脸砸来的问题给怔住了。 对于一个蜀山掌门来讲,他是必须要谨记自己救人的使命,但是作为鬼族王子,他却掌握着对这些魂魄的生杀大权。 “现在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那声音凌然之后,那个怪物像是收到了什么牵引一般,挥舞着手中的锤子,向着清越砸来! 清越慌忙的翻身而起,那锤子的巨大威力,居然能横扫千军万马之势,而清越没有将自己的鬼体逼出来,而只能正面承受了这鬼息的力量,震得他胸腔一阵腥甜翻涌。 猛然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眼疾手快的逃到了一旁,而那锤子的攻势还是犀利如风,数万人的怨恨憎恶并非轻易的就能解开,而他不能轻易的剥夺了这些魂的投生之权利。 是仁心还是杀心,这确实让他陷入了两难地界。 “怎么了?你的身体变得麻木了吗?”那声音又传了出来,绕弄着他的心扉:“你不可能救的下这么多的人,而你不下决心,也就无法成为鬼族人,我又怎么可能让一个非人非鬼的家伙擅闯鬼族?!” “你少说那些风凉话!”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作为人在这里还是会被轻易的压制住。 “选择吧。要么死在这里!” 那声音渐渐的消失。 “没想到这一回来就是如此大礼等待着我,你还真是费劲苦心。”清越一咬牙,但是他不能在此处退缩,在孔雀王朝还有着无数被束缚的魂在等待着他被解救,而在远方,还有着两个孩子的诅咒,也是千丝万缕的牵扯着他的心。 “你以为我只能做出一个选择,但是你似乎看错了。我现在所能做的,远比你所看到的多!” 他堪堪的躲过了那风袭击,而手中结了印,猛然跳到了那个人的肩头上去,他要使出的这招,便是当初自己的师父所交给自己的最后的豁命之法。 “三光普照,日月无明!乾坤之法,玄黄之力!” 三万的魂,无数的憎恨。 似是想要将他一道道凌迟,而他手中的印记光芒登时犹如照世明灯般,将这三途川笼罩在一片蔚然的光芒之中,这光芒让那些被堆砌起来的魂魄所震慑住了,暂时在昊然光芒之下不能移动。 第九百二十五章:向天借力 此法耗费的力量极大,但是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这些魂魄屈服,所以他再一次咬破了手指,又画了一道五行之光芒,似是要将这暗世所撕裂般,从那五行之光,乍现一道森严阵法,将那怪物从头至足的笼住了。 而后,他一直放置在自己胸前的盒子里,也浮起来,从里面飞出来了九个玉牌,正是他在蜀山为掌门时,亲自教习的九大弟子,他厉声喝道:“借我蜀山清绝之力!” 登时在彼方的几位弟子都感知到了清越掌门的求助,他们无论在何处,在做什么,都登时全部的趺坐下来,将自己的力量源源不动的输送进那玉牌。 来自蜀山的清绝之力,再加上他所施展的阵法与全部的功力,一时间这个三途川光芒万丈,天地齐动,鬼界整个都陷入了地动山摇之中。 那巨大的怪物在这强大的清决之力下,居然开始分崩离析,被逐一的净化了累世罪孽的魂魄,化作了无数道光,朝着天际飞去。 “居然一口气净化了这么多的鬼魄!”在鬼界一直在暗自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的判官几乎是嘶哑着嗓子喊了出来。 “……他作为人的能力确实不差。”在一旁的阎王在注视着他身影被吞没了之后,这般的说道。 “不过幸好这一切也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判官心有余悸:“幸好您之前就已经有所安排,否则这一次放过他,下一次再来,就不知是何时了。” “鬼王的血脉回到鬼族,本就是他应当要履行的使命。”阎王冷静道,而又看到了那蜀山的清绝之气已经影响到了鬼族,这清气对鬼族之人来讲简直是剧毒无疑。 “看来我们也需要出手将这气息给遏制一下了,否则待会可能会让族人承受重创。”阎王脚尖点地,只身投入了三途川。 那三途川当中所充斥的浩然正气,让阎王也身体一滞,这净化之气将三万魂魄全数净化之后,还有所残留,这个时刻,就必须有人当作收容此气的容器。 阎王毫不犹豫的奉献了自身。 将那昊光之气吸纳后,他的身体里充斥了剧毒般的昊光,对于他来讲,就如耗费了自己的千年修为,他将自己浸没在河中,稳住心神,看到了三途川的水都变得清澈了起来。 在河面之上,缓缓的飘荡着一个人。 阎王吃力的走了过去,将那个人昏迷不醒的人从河水中抱了起来,看着他苍白的面颊和几近没有起伏的胸膛,微微叹息。 “你的仁心,正是你的死穴啊。” …… 千雪躺在吊床上吃着烤肉,然而自己她不知道为何,吃着这么好吃的肉,却感觉到了骤然间一阵心血上涌,手中的肉顿时索然无味了起来。 “怎么了?”夜愿看到了她吃的开心,却忽然满面愁容的停了下来。 “不知道……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千雪蹙眉,手捂着胸口,这骤然而来的心跳,却不是关于君鲤的,所牵引的是自远方的某处某人。 这种不安,让她登时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休闲度日了,让她差点忘记了,自己远渡沙漠是来这里为了找人。 而远方来的危机感,让她也感觉需要加快速度了。 千雪将手中的骨头扔掉,对着夜愿严肃道:“我想我们可以开始谈正事了。” “哦?”夜愿将拨拉着柴火的棍子扔到了一旁:“你想和我谈什么?” “别忘了,我这个第三方,来到这里不就是要履行我调停战争的使命吗?”千雪笑着道。 “但是对我来讲,让我们相互治疗并未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就这么想要灭了王蛇一族?”千雪道:“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啊。” “穷凶极恶的人会将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吗?”那个人反问道。 “话虽然这么说啦,但是我可是很会看面相的,你不是那种人,我能看出来。” “那就抱歉了,你这一次的眼神走了神。”夜愿不紧不慢的将她给回怼了过去。 “你这个人,干什么非得要将自己扮作了坏人的样子?这样你会有成就感吗?”千雪歪着脑袋很是好奇。 “……”夜愿并不想打理她。 “好了,你不要不理会我,我晓得你肯定是另外有什么原因,我暂时不会去逼问你什么,但是你的伤,确实也棘手吧?这样放任不管,真的没什么问题?” “这点倒是不需要你一个外族人关心。”夜愿的表情冷硬的拒绝道。 “你还真是不坦率。”千雪心领意会道:“行了,我需要好好的想一番,但你又不说将我带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作用就是一个花瓶?” 夜愿看了她一眼并不做声,千雪道:“你这人很过分你知道吗?我的冷笑话难道不好笑吗?” “不好笑。”夜愿站起来道:“现在你休息好了,夜枭一族,晚上才是我们真正的主场。” 千雪看着他走出去,面色有些僵硬,想来自己的话还是让他有了几分的思量,而他现在要面对的,应当是对她莫名的熟悉感所以才导致的行为有所偏差。 虽然这种戏份已经很烂了,但是千雪还是想知道他在掩藏什么,而君鲤那一方,也是要开始行动才是。 千雪坐了起来,念着咒语,而后君鲤那一方,他一直都捏着那把扇子,而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他那木讷的眼神忽然恢复了清明。 君鲤看着在那一处相互依偎养伤的两人,而后走出了房间,在暗处将这纸扇打开了。 这在很早之前,千雪与君鲤被第一次摄魂之后,他们便很有默契的相互下了咒术令,让彼此只有双方的存在,这样就可以抵御那让人防不胜防的咒术反噬。 所以在第二次时,君鲤所中的术法便没有那般的强烈,而千雪与他的神思与瞳孔相互的作用,能看到彼此之间的景象,而千雪要横插他们的战事一脚,便也是他们相互商量之后的结果。 “幸好一切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你现在有感觉到什么吗?”千雪道。 “这里……古纳学院,你也想到了吧?”君鲤的声音从她的脑海当中浮现,千雪点了点头道:“此事我自然是明白的,但是现在王蛇一族的秘密,我还没有谈查清楚,你若是有办法,就去一趟古纳的遗址,想来会有些线索。” “倒是可以,那我就等着到了明日白天的时刻,去哪里探查一番。”千雪道:“不过你身陷哪里,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吧?比如节操什么的,可千万不要给搞丢了。” “你担心我的事情,不如先去了解一下那个人对你的没来由的熟悉感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 千雪干咳了一声:“这个吗……我发誓我没有!这家伙的事情,可能是在我当初还在古纳的时候,见到过我,如果我可以护恢复了记忆,想必就能知道当初发上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现在可不想让他想起什么,若是敌人就不好办了。” “……此事暂时可以压住,而你也不要轻举妄动,王蛇这一方我会尽力撮合他们实现和平,而他们所守护的秘密,自不久之后,也自会揭晓。” “你我都等待着这一日的到来。”千雪轻声道。 君鲤轻笑了一下,然后将他们之间的关联断了。 千雪也从深思当中醒了过来,然而一抬眼,却看到了外面旭日东升,这一夜居然如此之快的就过去了。 千雪一夜没有休息,累的想打盹,但是想到了自己身上还肩负的任务,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外走,白日的夜枭一族所居住的地方,看起来更是让人觉得震撼无比。 一望无际的山川悬崖之上,无数的洞穴,夜枭一族人便是这样生活在此。 而生活在此地的人,与其他地方的人都不一般。他们只能在夜晚上进行自己的生活,与篝火相伴才能照亮凄然的夜空。 没有见过白日的太阳,就只能生活在夜晚的人,也是有些让人感慨万千。 千雪知道夜愿给他说过夜枭一族人的起床气比较厉害,经不起折腾,因此也悄声的迈着行云步走着,而眼角发现有什么在微动,她一抬眼,见到了在某一处的山捱之上,却站着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看起来也是夜枭一族的人,但是她却丝毫不畏惧烈日般的暴撑着伞在外,身上虽然受到了一些日光的灼烧,但却丝毫不退让的站在那一处,望向了她的方向。 她的翅膀羽毛在日光之下潋滟着流光云彩,显得舒展而美丽,蓬松且轻巧。那个女子也细细的将这翅膀打理的很尽心,若不是颜色,像极了她在翼族所见到的族人。 “不是说夜枭一族的人白日不能出来吗?”千雪欣赏完了她的羽翎,嘀咕的问道,又想到这不会是夜愿派来监视她白日一举一动的人,这样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够厚道。 “固然我是一个投降者,但这样子像是囚犯的防备,还是让人有些被悲伤啊。” 千雪又嘀咕着,但见到了那个女子在打量了自己一番之后,却不再管她,而是径直的往密林深处走去了。 这密林就在他们所居住的山崖后面,而这一方他也是曾经听说过,便是他们当初所守护的古纳学院。 第九百二十六章:久远记忆 千雪见到此人离开后,便打算也潜入其中,但是她再一次站在此处,升腾而起的时候,看到了这密林的全部容貌,却让她被牵连起来了久远的记忆。 古纳学院,是她所一生转折点的地方,她现在还对自己在镜内的记忆和所见到的古纳进行了对比,她怀念无比照顾她的恩师和朋友们,不知道夜翎和酥鲫鱼如何,亦是不知道长老他们是如何面对了当初的袭来的灾难。 而这些都成为了记忆而已。 在密林之中的残骸,像是被时光所掩盖和静静埋葬,而一切都恍若昨日,如今却一切都不复存在,曾经站在最高峰的学府,是所有人的向往之地,也抵御不够时间的洪流。 而他们又是为何被时间洪流所冲走了呢?为何不曾带走他们? 让她感觉到了亲怯,而在踏入密林之后,所袭来的熟悉之感,让她不由得登时鼻酸,心血上涌。 “我……回来了。” 原来记忆当中的一切都在那片沙漠之后所隐藏着,而她找寻了很多地方,都以为早已消失的古城,但却现在一幕幕的又给重新揭开了。 残垣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辉煌和庄严,但是还能感受到当初肃穆的气氛,她径直的往里面走去,这一方是夜愿所再三说了不让人踏进的地方,却也没有设立什么应该有的障碍,她几乎是产沟通无阻。 “靠近就能想起来,此处应当是当年的武夷大殿,而另一处,是我们所一直喜欢去的行至林,这些雕塑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这些全部都塌陷的地面和所被摧折的柱子,象征着此处曾经遭受过大难,而且还是力道如此雄浑,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灾难。 千雪摸了摸脚下的土壤,感觉到了土质当中所存在的沙砾和白色盐渍,到了现在依旧是没有被消磨掉,看来当初所存在的此地,便是被水所倒灌淹没掉了的。 但是古纳学院当初所建立的是在巍峨的高山之巅,不可能会被淹没,除非当时的世界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洪灾,她又往上走去,像是想到了什么般,骤然飞起跳到了云端之上。 看到了岛屿四面所围绕的海滩和沙漠,她登时倒抽了一口气。 她记得这巍峨的高山,是当时最高的极峰,但是在那场灾难之后,这里的地址面貌都全部更改了,高大的山峰下沉,而成为了岛屿! 那就是说明,他们当初的家园,现在都在海面之下,古纳学院所展示的这一方的残垣,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当时占地面积极其广袤的学院,大部分现在都在水下! 想到了这一部分的千雪已经明白了自己要探索的地方又扩大了,而夜枭一族所守护的地方,并非是此处,在这里所展示的不过是曾经的历史痕迹,而真正所有价值的古纳的中枢,都在沙下水底。 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去将古纳的秘密从这里带出来。 千雪从云端落了下来,站在了高大的树木之上思索着什么,然而却猛然看到了在另一方的人,便是刚才所一直看着她的那个女子。 她往残垣里走着,而到处像是寻找着什么,四处抚摸。 千雪感觉此人的行迹居然比她还要可疑,于是便悄然的跟了上去,而害怕日光的夜枭一族居然还有人冒着生命危险,这无法让人坐视不理。 那个女子走到了一处残垣处,她忽然像是扭动了什么机关,陡然间在她的面前打开了一扇门,千雪悄然的跟随了进去,而后慢慢的摸到了里面。 古纳学院当初作为一个被誉为学院堡垒,在战火之中建立和历经风霜依旧坚持的存活到了现在,不是没有原因,在当时战争时期,学院也建立了许多避难所和机关地,坚不可摧。 所以有了机关,她倒是也不会觉得多意外。 想来这个机关是无意间被这个女孩子所发现的,而在这里,是否也被探索出来了关于古纳的隐秘,千雪一路摸着楼梯走了下去,然而黑夜对她来讲却是棘手的。 夜枭一族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所以乐意畅通无阻,千雪为了不让她发现自己跟踪,只能悄声无息的摸着往下走,而空气之中的气流涌动,却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分的鼓噪。 千雪心底一动,而后捏了决贴了那墙壁的细缝上,感觉到了擦着鼻尖飞过去了无数道锐利的光芒,她心底一惊,幸好自己早有准备,这个女人知道自己背后跟着人! 那个人自然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去搞这些手脚,但是她显然对这里轻车就熟,知道古纳里设置的机关在何处,所以她能避开,也想坑了背后的来者。 可惜,别人无法知道这里的机关会上了套,但是她却是这里走出来实打实的学生啊。 在这之后,还会有火焰三千地,千百剑羽关,随着她深入,她的记忆便是越发的被唤醒。 当站在了无数的雕塑林立的大殿之上时,她在此处的记忆轰然间被唤醒,这里是叫唤之深渊地,所有的人只要踏入此处,就会遭受到音波的袭击,会直接震碎耳膜,让人失去听觉。 “你要听好了,这里是你们必须要经历闯过的关卡,外面的敌人也是有着这种奇怪的方式去袭击你们,你们要做的就是万全的准备,要学习他们的技巧,但是忘却他们的残忍。” 这是当时的夫子教导他们的话。 曾经的古纳学院,也是有着这种的防备课程,而他们拥有着纯血和天赋的人,都会在这里进行所谓的学习,但是这一场的学习,却是动了真功夫,而当初学院所残留下来的阵法和机关,正是可以让他们重新利用。 这是真枪实战对付敌人的法术,而他们在这虚拟的情况下模拟遇到敌人时要做的防备。 千雪他们试了很多方式,也不能毫发无损的穿越这个声波之林的袭击,而老师给他们留下了作业,便是让他们自己去整理如何才能从这种情况之下找出生机。 千雪回去敏思苦想,却还是夜翎给了她灵感,让她明白了这个阵法所真正的含义在何处。 “真没想到这么久了,却还是得再被老师所留下的难题所考核一番。” 千雪从自己的记忆当中拔出,她看着这林立的大小不一的长管和短管,只要有人进去,带起来了风流的运转,就会让那些风管被摩擦带动,而一个倒是不足为惧,但是这个大殿,整个都是用此风管所构建的,因此风流动,而声不止,所在一起汇聚的声音,自然会给他们的耳朵带来极大的冲击。 若是动作越大,就会带动更猛烈的声音袭击,也就是说,必须以声克声,以无声对抗静默。 千雪当初便是以这种方式通过的此地,还曾经被夫子夸赞过自己的思考方式很独特。而现在这一份的独特,在穿越了无数的岁月之后,依旧再一次在这里出现。 可惜现在没有夫子给她把关,又还要面临着很多的变数。 千雪一展身垫脚转身,跃入了那声波大殿之中,在那静谧的大殿之中陡然像是投入了石子一般,忽然间千鸟展翅飞过,震撼寰宇,一个声音接着一个,不断的似是潺潺的水流般,将他们绝顶淹没。 千雪身形飞快的游走着,以自己的步伐带动起来的气流对抗着那风管,将它具有强大杀伤力的声音往柔和里导向,而她的对抗让那个女子像是有点压抑。 夜莺从大殿的另一头站在,看着在大殿之中起舞的千雪,她的动作都很奇怪,而夜莺是知道此处的机关,并利用了她现在身体的特性,才能安然无虞的走过此地,以往很多人都是在这里被卡死丧命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她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要给这个设置增添麻烦倒是不难,但是可能会造成风管的承受不住,但夜莺依旧是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当千雪看到她摘下羽毛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此人现在是想让她葬身在此。 “再见。”夜莺露出来了笑容。 那一只羽毛,便是能够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她现在的努力,都是基于风息和气流,而这羽毛会将这气流所扰动,那么产生的就是她无法预知和不可控制的气流走向的改变。 在那羽毛触碰到了地面的时刻,整个大殿陡然如遭受了蝴蝶振翅的效应一般,所形成的巨大的郎操打哈吊袜带孔嬷嬷带秘密,一股股的朝着她袭来。 夜莺满意的看到了那大殿的崩裂,她知道此人看到了自己,想探查关于此地秘密,但是她也便故技重施,将那些来者不善的人全部引到此地,反正也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转身便离开了。 灰尘袅袅散完,崩裂之势渐渐弱下去。 千雪在当初这崩裂的时刻,就已经捏好的护身咒术了,而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个女人真的对这不知历经了多少风霜的古殿堂没有丝毫的爱惜之心,甚至不惜最后插手进来,就是为了将她摁死在这里。 千雪感到怒火中烧,又是觉得失望又是悲痛,这里可是有着她记忆的地方,却这样的被人践踏利用。 “多亏了你刚才帮了我一下。”千雪闭起眼睛道。 第九百二十七章:风管之力 “你的及时反应救了你自己。”君鲤的声音响彻在了脑海之中,他手中还挥舞着扇子,看着被他力道所轰然炸裂的那座山林道。 “这声波的力量果然很强大,若不是我及时和你调换了五感,让你乾坤化力将这力道给消耗掉了,我怕是也得要耗损三成的功力去抵御。”千雪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在古纳所保存的千万风管的力道,还是不容小觑。 “你之后可能还会遇到更加棘手的阵法,你确定要一个人独创隆龙潭虎穴吗?”君鲤的声音之中有着担忧之情。 “当然不,我是一个爱惜生命的人。”千雪道:“我现在已经大概知道了此地的情况了,自然不会和古纳长老们留下的东西死扛到底。今日就到此处,我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呢!” “哦?什么重要的事情?” “呵呵,这只敢摸老虎胡须的小家伙,我得让她知道,要珍惜遗址,保护文物啊!” …… 千雪的联系中断了,君鲤将那耳朵取了下来,他知道现在千雪的危机已经暂时不会来临了,转而对着那些目瞪口呆的王蛇一族的人,挥舞了一下斧子道:“这是抱歉,我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力道。” 王蛇一族的阿玉和阿义已经将伤口治愈的差不多了,然而重建王蛇族人的领地,君鲤也来帮忙了,面无表情的横扫了一片木材,让王蛇重建的效率高了许多。 “真是幸苦了。”阿玉见到了带领着族人回来的君鲤,心疼的要去帮他拭汗,却被他给挡住了,阿玉看到他的眼神清明,登时心底一颤,也皱眉道:“我早该想到的,你自己终有一日会冲破我的固执。” “我已经将你嘱咐的事情办好了,而你的伤也好了大半,再过一日,千雪那一方应该会有消息传来,你要做好准备。” 说完之后就往阿义的那一处走去,而阿玉连绵不舍的视线,让族人都觉得酥麻了些:“王,你既然喜欢,为何不直接拿下吃了呢?” “我倒是想直接拿下吃了,你看我拿得下吗?” 阿玉捂着胸口:“只有他在我身畔看,我才能感觉到我的心跳,你说是不是……” “王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一旁的族人讶异道。 “恋爱?那是什么感觉?”阿玉有些不解。 “王啊!就是你现在的这种心情啊!靠近了又不敢靠近,能强迫但是不愿意强迫。这种就是——恋爱啊!”那个族人还特意的将最后的两个字给咬紧了说出来的。 “原来这种心情,带着微微苦涩的感觉,是恋爱?”阿玉不敢置信,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出神。 “我帮助你,你现在也该将最初的那些事情告诉给我了。”君鲤将剑放置在了一旁,让坐在坛子里的阿义隐约有了威慑之感。 “……你想知道此事做什么?这和你无关吧?”阿义将视线从剑上挪开,在当初他当着君鲤的面去调戏千雪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君鲤没有中招,否则怎么会一而再的坏了他的好事呢? “此事关系着此地,而与我想知道的过往有关。而更甚,关系到你们的性命,这样的话,你可愿意将你们一族的事情说清楚?” 君鲤问道。 “哦?听你这么一说,仿佛我们族人是在遭逢大难临头。”阿义冷笑道。 “你们不是已经遭到了吗?”君鲤道。 阿义沉默不语,他也知道倘若不是千雪去救,他们怕是挺不过这一关,而王蛇一族和夜枭一族的世仇,也累积到了一定程度,现在到了不得不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既然夜枭一族能有办法战胜他们的弱点,那就说明他们也会在你们的弱点下手,若是你们还沉湎于过去的光荣,下一次,就怕是我们一齐出手,也无法抵御住了。”君鲤道。 阿义像是陷入了情义挣扎的怪圈里,让他苦恼了许久后,阿义叹息道:“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们一族,和夜枭一族是分开守护古纳……我们王蛇白日管理,而他们黑夜管理,范围也是自中分开,一人一半。” 他指了指他们外面飘扬的旗杆道:“这半日的纹路,就是我们所掌握的半日之神,但是他们却不认为我们所管理的神是神,而自是妖物。这却是让我们关系恶化的第一步。” “第二部,则是信仰方面的冲突,他们所信仰的是巫神夜枭,也就是他们所拥有翅膀的祖先,而我们的信仰的是我们的祖先。” “女娲一族吗?”君鲤忽然道。 “!!”阿义的上半身忽然的直了起来:“你知道女娲?” “这是远古时期的大神了,我自然是了解几分的。”君鲤道:“你大概不知,在我们的六界,也是将她视为神明所供奉的。” “原来还有此事!”阿义忽然大笑了起来:“便是这样最好,我就说了我们女娲大神的子民千千万万,没想到她的故事居然可以流传如此之广袤,远比那夜枭什么的家伙要好上数倍!” “情况就是如此,但你所了解的神明,大概不是外族人所传言的那样。” “看到图腾,就知道了有所冲突。”君鲤点头。 “我们王蛇一族自诞生起就在这个土地,而被赋予了守护此地的命令,我们身上都有着钥匙,但与夜枭一族是一人一半,共同守护。” 君鲤抓住了重点:“钥匙?” “是的。但是这把钥匙所守护的门在何处,却不得而知,夜枭一族看来是想独吞这把钥匙,所以才频繁的开始针对我们。”阿义道。 君鲤得知了这些讯息,阿义也不打算深讲他们的秘密,而这些便已经足够,他将此事传达给了千雪,千雪也回应的很快:“钥匙?看来这把钥匙,说不定就是我当场扔出去的那把钥匙。但是魅龙呢?钥匙不应在他身上吗?” “夜愿有可能是魅龙吗?” 千雪怔住了:“会吗?你这么一讲,我忽然感觉到了,说不定有可能!” “你现在在何处?” “正在和他在一起。” “……” 千雪语气怔忪道:“看来我得需要试探他一番了。” …… 清越在苏醒的时刻,便已经感觉到了一道恢弘的气息,让他稍许的从窒息的感觉之中找到生息。 他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时期,但这一份的空白,却被填补的色彩,在记忆当中缓缓的浮现,粗粝的热砂味道的空气,却有些茫然无措。 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着,他抬眼所见到的却是一个衣着玄色的男子,他背上背着一只巨大的毛笔,伏在机案上正在进行卷书的修改,紧蹙着眉头,似是在决策什么事情。 清越在昏迷之前的记忆恢复了些,他抬眼看到了自己已经恢复成了鬼体,看来自己的肉身应当是受到了不小的法术反噬,他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那判官见到他醒来喜道:“你总算是醒来了,你可知道你给鬼族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我现在正在忙的焦头烂额的三日,都还没有将事情完全解决。” 清越扶着额头站起:“这个术法并非是我想要去用,但既然这是考验,我是不是已经通过了?” “你确实是通过了,但阎王也倒下了。”判官抖着手中的一对文卷:“现在这些事情,只能让我一个半吊子着手。” “我倒是也有些好奇,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考验?我只不过是想回来问清楚一件事情而已。阎王人呢?” “自从鬼王消失了之后,一切事情都是阎王来办理,你们鬼王一家倒是走的果断,而这些烂摊子还需要我们背负起来。”判官一说到这件事就气得慌。 清越在一边要去寻找阎王的路上一边听判官将当初的事情说清楚,在爷爷献祭将神器万象森罗之书给压制住了之后,而鬼王地界的日月瞑海也总算不需要再让鬼族之人献祭,日夜合一,鬼族地界的神器也被带走后,一切的秩序也渐渐的恢复正常。 “可是没有了神器,要如何构建轮回之路?”清越愣住了,在森罗万象之书里,写着每一个死去的魂魄的一生,都可以查阅到,但如今被人抢走,鬼界又如何重新构建规矩? “在鬼王死去之前,他将鬼族原本的构建告知了我们。鬼族也不是一开始就有了神器的,而是神族将神器以缔结了契约放置在了此处,而鬼王在死的时候还说了,当初就不应该这么轻信了神族的话,我们依照了原本的流程,将秩序重新搭建。” “爷爷他这么说过?”清越听着爷爷不寻常的遗言,神器作为一方的最为强大的力量,让鬼族在整个六界占领一方之地,本就不畏惧任何的强权,但爷爷当初却执意的封闭了鬼族之地,长达数百年不与外界来往,这其中的原因,神尊和千雪当年也探查过了。 而当时的鬼族,正处于炼狱时期,鬼族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他们以为当初是救赎了鬼族,难道现在是他们错了吗? 而万象书在崩塌的那一刻,是爷爷献祭了自己,才将那毁天灭地的神器之灾难给遏制住了。而就在爷爷奉献了生命之后,居然还有人来坐收渔翁之利。 “带走神器的人是谁?”清越捏紧了手问道。 第九百二十八章:鬼族之王 “我从未见过此人,但是此人却背着一个箱子,面容十分的精致,让人过目不忘。我想我再次遇到他,肯定能认出此人!” 清越的脑海当中顿时浮现出来了一个人的容貌,他顿了一下道:“我知道是谁了,此事你不用去管理,那个人现在的踪迹,我是知道的,但是他现在可能也不晓得将神器放在了何处。” “现在您回来了,我们就放心了。”判官似是很欣慰的叹了一口气。 “我?”清越愣住。 判官道:“就是此地。” 他将森罗殿的门推开,引他走了进去道:“现在阎王正处于天人交战的时期,您若是有办法,能否让他好受一些?” 清越走了进去,当初他在鬼族短暂的停滞,让他也暂时认识了在爷爷身边辅助他的几个人,判官阎王自然不用说,而他还记得有一个来自神族的卧底,而那个卧底也在被揪出之后离开了。 爷爷应当也是极其的信任这几个人,所以才能方放心的将事情交付给了这几个人吧。 清越看到了那个人满面的汗水凝着,而面色苍白且呼吸也断断续续的,让人担心他会不会下一步就命丧黄泉,清越抚摸过了他的脉搏后,知道了这是来自蜀山的清绝之气,给他造成了肺腑的重创。 “为了不让您的这法术伤害到族人,他便一个人承担了所有。”判官道。 清越微微叹息道:“若是不用这样的关卡来阻碍我,我也不至于会使出这种的术法来。让我们两败俱伤。” “但是他若是不这样做,您又怎么能回来呢?”判官在一旁道。 “……”清越感觉到他的话中带着话,不由得催动自己的体内的力量,骇然发现自己的体内作为人的一部分,已经消失了。 “这!你们做了什么?!”清越一把抓住了一旁的判官。 “我们只是做了我们应当做的而已,您其实不必这样的生气,而我们也是抱着您可能会杀了我们的心情才决定的。”判官道:“您作为人的那部分,我们已经帮助您剔除掉了,您现在就是完美的鬼族之子。最纯正的完美君王。” “你们!!!居然敢这么擅做主张!”清越怒不可遏。 “您是鬼王的孙子,是唯一能继承大统的人!”判官也拔高了声调,语气郑重:“您一直都不肯回来,这么久了。我们都在等着您回来,而您却一直都和人界的是非纠缠不休,甚至还说你身为蜀山掌门,要对人族负责,但是人族呢?” 见到清越有了些许的动摇,他又紧接道:“他们畏惧您的人鬼之子的体质,当您的身份被揭穿之后,他们是如何对您的?!我们都知道!” “住口!”清越难得被触碰到了逆鳞,厉声喝道。 “您忘了,我们可没忘,为了让您回来,我们一直都在努力,恢复原来的秩序,压制反判的族人,您以为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我们自私自利的一厢情愿吗?!您这样想,未免让我们太失望了!” 判官的话让清越冷静了许多。 鬼族一直都想找他回去继承大统,他并不是不知道,而在漫长的岁月当中,他一直都不愿意迈出那道门槛,母亲作为鬼王女与父亲决裂,最终走向了人族,他将母亲的执念所化消了之后,将她的骨灰带回了鬼族落叶归根,但他有着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并不愿意继承什么鬼王之位。 而现在—— 在床榻上一直昏迷不醒的阎王似是听到了他们的争论声,而吃力的将自己的身体支撑了起来:“您醒来了?” “……”清越纵使有着千般的怒火,但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想到了他对族人付出的苦心,也只能安耐住自己的愤懑。 “我知道您肯定是不愿意,但现在,鬼族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一定非您去一统族人不可。”阎王的声音虚弱的不可闻。 “危机?”清越转身问道。 而判官也是一脸的惊讶:“此事您倒是从来未曾告知给我们过。” “我不说,正是不想让你们与我一同担心此事,但是现在也该是让你们都知道的时候了。”阎王咳嗽了一声,而清越要给他输送力量,却被挡住了:“您不必在我身上消耗这些力量,您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 清越神情认真的坐了下来,看着面色苍白的阎王开始讲述之前的事情。 在鬼族自建立起,就是处于六界的最污秽之地,这里诞生的种族生命,一开始就被赋予了使命,便是守护此地,将人族的魂灵进行轮回洗涤。 但是在这污秽之处,诞生出来了魇魔之主,这魇魔是死去的人的怨念和原罪所构成的,无法用普通的方式消除,而这灾祸,也曾经肆虐整个人族大地,让寰宇颠倒,阴阳衰退,神族和鬼族联手花费了一番大力气,才将这个灾难所封印。 而由于此魇魔的根就在此处,即便是封印了,也因为鬼族的特殊性,而诞生的怨气汇聚到了一定的程度化作息毒,就会削弱封印的力量,必须以神族的清净之力来净化息毒。 而每到百年,神族所担负这个责任的女子,真是汐月神尊,她便百年来此重新封印和净化息毒。 “此事我似是听师妹说过。”清越回忆道:“这个汐月神尊,正是枢夜神尊的母亲。” 当是在鬼族,汐月神尊和鬼王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而魔尊和鬼王也是朋友,而正是因为他们三人时常聚集在一处,给魔尊殷爵和汐月神尊两个人的感情有了催化的作用。可乐他的爷爷曾也喜欢过汐月神尊,最后还是便宜了自己的兄弟。 “但我要讲的不是他们三人的感情纠葛,而是他们所担负的使命,当鬼族有了神器万象之书后,这个封印倒也不用百年一次来这里净化了。” “这不是好事吗?”清越道。 “好事吗……”阎王的笑容有些苦涩:“您不要忘记了,直到最后,鬼王还在耿耿于怀此事,您可知道为何汐月神尊与她的哥哥沐熙大帝决裂?神族将神器放置在此,并不是出于好心。” “哦?”清越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没有了净化之力,神器日夜都被这魇魔之气腐蚀着,早已经产生了变化,而这个变化,正是神族想要的异变。神器被玷污了。直到鬼王发现神族的真正用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所以他只能将鬼族封界,为了不让神族得逞。” “……”清越怔住:“神族玷污神器?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这为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但汐月神尊也曾经来找过鬼王,说此事让她来解决,然而这一去,也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阎王道。 清越蹙眉仔细想,在汐月神尊被贬为人族的时候,所被说的罪过是与魔尊私通而有了孩子这一个罪过,然而这还不止于让神族和魔族翻了脸,而的第一次大战,却来得如此突然,让人费解。 难道真正的大战的原因,正是因为神族所做的事情吗? 看来真正的原因还有待深究一番。 “而现在神器已经失去,所以封印便也开始松动了?”清越问道。 “正是,没有了神器的压制,鬼族的那个封印,已经即将到了百年之期,而现在能够再次封印它的人早已经消失了,所以只有您……将神器带回来,才能将那封印重新镇压住……” 阎王说道此处时,情绪有些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道:“此事我一直都记载在《阎之书》当中,观察着那封印的松动情况,每一日都有详细的记载,而在我的推断之下,大概再过大概半年,就会到了破封之日,请您千万要阻止此灾!” 他紧紧的握着的手,让清越不容半分的犹豫,他忽然感觉到了自己身上所压下来的重担,也清楚的认知到了他身体所流着的鬼族的血液,在召唤者他承担此责。 “……我知道了。”清越回抓住了他的手:“你一直都独自承担此事,一定累坏了罢,现在就好好的休息吧。” 他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表示安抚。 阎王眼底含着泪,望着他心底百感交集,作为王,他定然不会输于鬼王,他无比期待着正统的回归,这一日当是多么的光彩耀眼。 清越沉默的走出了大殿,阎王嘱咐了判官一些事情之后,走出来看到清越正在书阁里翻阅那本阎王的手记,面容上满是凝重。 阎王设计用三万的魂魄让他使出了作为人的极限一招,而让本体承担了难以负担的重负以陷入了沉眠,这样才能让鬼体重现,而他现在的人体也身负重伤,只能这样缓慢修补,不知到何年何时。 作为鬼体,很快就适应了满是阴森怨毒的鬼界,甚至也感受不到那灼热让人痛苦的毒气了。 “多谢您的回归。”判官站在那一处,向着他行礼鞠躬。 “你们不必谢我,这本就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清越将页翻了过去,露出苦涩的笑容:“我一直都想要完成自己成仙的心愿,而我也认识到,这不过是个奢望,我的鬼族血统,就已经注定需要和理想走向不同的道路,而且……现在我也在想,自己一直坚持的路究竟对不对,这也未可知。” 第九百二十九章:深潭 神族的水.很.深,这句话枢夜神尊也曾经这么说过。 他对自己的神族血统却和清越不愿意提起的鬼族血统一般,他们越往下走,就感觉越是接近了神的真正的中心用意。 “这样也算是和他们并肩战斗了吧。”清越想到了神尊和妖王,他们自从在翼界被卷入了奇怪的地方出来之后,两个人忽然像是有了明确的方向,开始走向了自己的道路。 他作为人的时候,无法帮助到什么,但作为鬼王,他就可以帮得上很多的事情了。 “神尊,妖王,不知道你们现在找到了要找的人了吗?” 清越往外面看去,缓缓的阖住了书。 …… 在被远处的清越惦记着的千雪和君鲤,他们现在的处境不得不说有些尴尬。 千雪一直都想说服夜愿和王蛇一族解开他们的纠葛,但夜愿却拒绝让步,而阿玉这段时间却一直对君鲤献殷勤,百般的呵护和照顾他,让阿义平白无故的生了不少的气,见到了君鲤也一副冒火的样子。 与此同时,千雪也开始怀疑夜愿便是她要寻找的当年的魅龙,而她也在思考如何开口时,族里却发生了一个震动不小的事情,那就是夜莺受了重伤昏迷、 当族人晚上去了守护之地巡逻时,看到了血迹,便循着血迹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夜莺。 因为夜莺的体质特殊,所以白日她便担任了巡逻圣地的职责,而能和她一样白日活动的,也只有被带回来的这个神秘的女子千雪。 夜枭一族对千雪的怒气不止在于她第一日就犯了众怒,很多人还耿耿于怀她当时破坏他们要占领王蛇一族的关键战役,使用的镜像咒术让不少人都中了招,这样,对她没有好感的众人,自然将苗头全部对准了她。 千雪表示自己很无辜。 而有人在勘察了现场之后,确实也找到了她的行踪。 夜愿也探查到了她的气息在圣地和夜莺的身上残留过。 证据确凿,这下千雪百口莫辩,她确实去探查过这些地方,与夜莺也短暂的接触过,但夜莺是想反杀了自己,而她半路也撤了回来,这伤是如何造成的,她也想知道。 但是八成,是她又碰触到了古纳学院那个隐蔽的机关,中了招,但却让她当了替罪羊。 外面的声讨浪潮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夜愿看着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夜莺,他的手放置在她的额头上,给她输送真气,她现在命悬一线,若是挺不过这一晚,怕彻底无法救回。 千雪被点了穴道,僵直的坐在一旁道:“要不让我来试一试?” “你现在是嫌疑人,我没将你投放到牢狱已经算是开恩。” “你还真的以为我会去做这种事情吗?”千雪不怒反笑。 “但是你来到此处,我已经嘱咐过你不要乱跑,你却还是私自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他抬起头来,兜帽下似是能感觉到了他的厉色的眼神。 “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你现在是不是愿意听我的解释呢?你若是不想听,我也就没有必要多费口舌。”千雪道。 夜愿顿了一下:“你说吧。” “这位小姐有些问题,我建议你还是对她多些提防。”千雪言简意赅道。 此话一出,让屋子里的人都愤怒了起来,尤其以在守护在旁的夜羽更是怒火中烧:“你居然敢这样污蔑我们小姐!” “忠心是好事,但是愚忠就会坏了大事,小丫头,你先不要着急来反驳我的话。”千雪感觉自己真的是语重心长:“你家小姐一直都在是使用禁忌术法,你不晓得也是自然的。” “你!!”夜羽站了起来,气的面颊通红:“你胡说!” 夜愿将手抬了一下,让夜羽将话咽了回去,千雪感激的看了一眼他道:“多谢,要不这孩子吵得我头疼。” “你们先出去。此事交给我来处理。”夜愿抬眼扫视着屋子当中的人,他们面有不甘,但还是顺从的离开了。 千雪笑眯眯的看着夜羽狠狠的怒视着自己离开,将穴道冲破道:“看来我是彻底被讨厌了,真是伤心,我还从来没有这样被瞪着看了。” “若是你能够好好的说话,他们也不至于总是这样敌视你了。”一旁的夜愿看到她活动四肢也并不讶异。 “我已经很仁慈了,你看他们来兴师问罪的时候,将我绑起来羞辱我,我都很大度的原谅了他们的无知。”千雪活动着胳膊道:“你将他们都遣走,看来你也早就发现了她的事情?” 一时间空气中宁静岿然,只有火光在摇曳不停。 “她……会这样,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夜愿抚摸着她的翅膀缓缓道。 当初他与王蛇一族去履行自己的责任,而离开了夜枭一族十日时间,而这十日,却发生了惨案,一个孩子死了两个孩子重伤,而始作俑者也被众人愤怒的投票而死,而他了解了全部事情后,却只能叹息。 他原本是想救赎这个孩子的,她很独特,也很坚强,在他的点拨之下已经开始了新的路程,但却发生了母亲为她而死,夜莺的心也在那一刻死去了。 他回来的太迟,而再一次见到了夜莺的时候,她眼底所映照出来的却是死气,和另一股让人骇然心寒的光芒。 他没有再以她当初所见的大哥哥的面容出现过,而夜莺也主动的承担起来白日的巡逻之责任,他想着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些神迹都沉睡着。 但是她却找到了通道,不知用什么办法唤醒了恶魔之力。 她拥有了力量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母亲给她留下的翅膀重塑在了她的身上,在那个时候,他便知道,夜莺一直都没有忘记仇恨。 而仇恨会让法术的种子发芽,受到污染,当他得知了她已经能够使用了那力量的时候,一切却已经来不及挽回,她的心思已经有了些扭曲。 夜愿自知此事与他有着不可脱的干系,一方面他没有保护好受到欺凌的族人,另一方面,他也没有及时的感知到她的心情的变化,而只能后天的弥补,想要将她从入魔入妖的道路上拉回来。 他让夜莺搬到他的外面的屋子居住,帮助她压制体内的邪气,而这个让她成为了一个特殊的存在,使用力量便是让她更加缩短寿命,他想要救回她。 在山崖上的日子大概是过了半年之久,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让她的心性恢复了些,教导她用理智去操控自身的力量,算是自己的半个徒弟。 但实际上,他不愿意再与任何人有所牵扯,所以他矢口否认自己就是她年幼时所见过的大哥哥,作为领导者,他比任何人都足够清醒他在做什么。 也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依赖,已经成为了让人不可忽视的地步,半年后,他将夜莺从这个封闭房子内放出,希望她能融入集体,开启自己的新的生活。 但是拥有了这力量的夜莺比很多人都更要强大,她的力量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让王蛇一族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在大多数人的眼底,曾经的恩怨还是未曾的了解,她的力量让很多人都畏惧。 畏惧未知的力量,和她喜怒无常的心性,甚至还有人担心她会不会伺机报复。 夜莺在那个时刻想与夜愿一起征战。而后夜愿因为自身的事情,开始忙碌的总是出入那遗迹,而被躲着的夜莺,在压抑的气氛之中,也在寻找自己的道路。 她开始想要探寻自己力量的起源,她开始有了一个想法,想要将自己变得更为强大,让王蛇一族,彻底的斩断他们的战争。 一开始只是战场上的死伤开始增多,因为夜莺的加入,也让王蛇一族开始竭力的反扑,双方的战斗时间被拉长,死伤也多了起来。在战场上的夜莺,开始收割越来越多的灵魂和性命,让人闻风丧胆。 而夜愿察觉到了她身上的煞气与众不同,不能再让她再去制造杀孽,于是不让她再去战场上战斗了。 但是一切却没有因此画下休止符,越来越多的族人失踪,而王蛇一族的人也在大量的失踪,从原本的一两个,到偶然时期的十几个,这忽然间的人间蒸发,让所有人都涌上了危机感。 而大家都认定是双方族人的对抗,一开始夜愿也认为如此,但是与王蛇一族交手了好几次后,这种情况有增无减,而且让人更加费解的是,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夜愿想到了那股莫名的邪恶力量。他每一次的去探查,就发现了那印记越发的深刻,而这印记却无法销毁,所吞噬的灵魂实在是太过于多了些。 他去寻找夜莺,而夜莺却不愿意再见到他。而他也寻访该走的古纳遗址数日,找到了那力量的源头,便是在地下,大此地尚且被封印着,正是因为所倾泻.出来的力量汇入了夜莺的体内,而他的帮助也让她的体质产生了异变,一时间相互的纠缠,若是强力的祛除,可能会危到性命。 “那些失踪的族人,与这力量是否有关?”他逼问道。 夜莺露出苦笑:“如果我说不是,您相信我吗?” “我只相信我眼中所见到的。” 第九百三十章:眼见为实 他的回答让夜莺短暂停滞了片刻道:“既然您相信的是您看到的,那您现在怒气冲冲的对我兴师问罪,想来是找到了我的证据吗?” “但你始终还是有嫌疑。这不可否认。” “想必您应当是听到了小人的谗言,他们嫉妒我所拥有的力量,却不敢与我当面对质,却只能在您的耳畔吹风,这却是让人可恼可恨……我固然是恨着那些害死我母亲的族人,但我始终都是抱着同族人的心情与他们和谐共处,如今他们却因为我的力量,而对我产生怀疑,真是令人心寒。” “此事我会处理,但你也不要再去试图揭开封印,此事对你只会不利。” “你是在关心我吗?大哥哥?” “你……” “大哥哥一直都不愿意认我,不就是为了避免任何人与你亲近,但是大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我所希望的,只是站在你身畔为你所用,而不是一直都这样,只能看着我所珍惜的人离我而去,我只是不想再这么无力!!” 她紧紧的抓着她的翅膀,身体颤抖着呜咽。 这是她唯一的真心,但是却被这真心所束缚了他。 千雪认真的听着他将关于夜莺的事情说完后,叹了一口气:“现在她已经被那力量所包含,因此很多时候会做出来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举动。族人依旧现在会受到威胁,但我已经尽力的压制了她身上的邪佞之力了。” “所以你去攻打王蛇一族,也是着急将那封印所再一次锁住吗?”千雪问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的伤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而这一份力量却也是我们不可或缺的,倘若不是如此,我想我应该不至于要走到这个极端上去。” 他的话让千雪蹙眉仔细的思索了半晌道:“那么你就应该更要将伤先治疗好了,此封印的事情,我也有所感知,但是暂时还不会对夜枭一族造成更大的伤害,先处理一件事情,再去处理夜莺的诅咒事情。” “但是这诅咒不灭,她始终都是会被操控。”夜愿道。 千雪露出了笑容:“你放心,我来帮你一把。” 说着,她的手中攒了决,一道极光没入了她的眉间,让本来面色惨白的夜莺回转了几分的血色。 “我将我的极元给与了她一分,暂时可以保证她没有性命之忧,而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你信任我了。” “你想做什么?”夜愿站起身道。 “当然是一探那封印之地了!”千雪将袖子挽起道。 …… 夜愿对她一直都感觉这般的熟稔,无论是语气还是行为动作,都似是想要勾起他久远前的记忆。 在记忆当中,也是有着这么一个人,但是他越是往深处想,就越是根本找不到源头。 千雪看了他好几次却总是欲言又止,她很想要告知他一些事情,但是这事情若是被戳穿了,却怕是会产生一些麻烦的事情,譬如她已经知道了他为何不能在白日出现,为何无法接近那被封印之地。 “你让我熟悉,但是感觉你对此地也是很熟悉,你真的在这里居住过?”夜愿陪着他往这封印之地走去时,在路上这般的说道。 “我和此地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联系,但现在并不是告诉你的最好时机。”千雪依旧是一副神秘的样子:“你要不要信任我,你的心不是已经告诉了你最好的答案吗?” “你让我放心,所以我不会继续的追究下去。”夜愿道。 “我喜欢这个回答。”千雪摇晃着从夜愿手中借来的扇子,没了什么东西在手里她总是觉得不安心。 “对了,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道关于王蛇一族的事情?他们的眼瞳的神秘力量,是从何而来的?”千雪歪着脑袋在这里试图能找出些线索。 "王蛇一族的力量应当是天生的,此处是他们的诞生之地,他们也自称是神的子民。"夜愿对自己的老对头说起来还是有些火药气息:"自称为神,却实则是妖,不能认清自己,这还真是悲哀的事情。" 千雪对此颇是赞同。 “我只能走到此处,不能往下靠近了。”夜愿站在了她当初见到夜莺走去的通道道。 “你也是此地的守护者,但是此地却在是排斥你的进入,真是有趣。” “大概是神还觉得我不够资格见到他吧。”他的面上露出来了一丝的苦笑。 “此地确实传来了让人不安的气息,看来即便是纯净如此地的古纳,在这百年的岁月之中,也受到了些邪魔的觊觎啊。”千雪蹙着眉头冷笑。 她认真起来的样子,一扫当初的无所事事的风气,手抬起汇聚着风刃道:“你的那个好夜莺,将这里的邪魔饲养的还挺肥,但是现在我要宰了这东西,你应该不会拦着我吧?” “悉听尊便。”夜愿往一旁站了几步。 千雪所浩然的气息,让夜愿身体里也像是渗入了力量般,可以让他继续往下走去,而千雪有意无意的庇佑着他,能让他有一丝的喘息空间。 在白日,他的力量是被极强的日光所削弱,因此总是会力不从心,而越往下走,那浓郁的黑暗,却给了他更多的熟悉之感,有了千雪随时能帮助他开辟前面的路,他也走到了自己不曾下来的地方。 “夜莺的体质真是有意思,能够不畏惧你们夜枭一族害怕的东西,而自己来到此处搞事情,甚至连你都没有办法阻止,她却可以来去自如,这个孩子是被你们以毒攻毒给创造出来的吗?” 她的问话让夜愿无从回答:“这大概是神的旨意罢,让我们夜枭一族能够探寻到神的秘密。” “你啊,一直都是神啊神的,你这么的信奉在这里守护的神明,你难道也相信此处的神明,是真正的神吗?” 夜愿声音都变得严肃井然了起来:“你又了解我们多少?!” “好吧,我确实不甚了解,但是你可不要这样的小看了自己,任何人,其实都是自己的神明,你这样将一切都依附在鬼神之上,可是会迷失方向哦。” 千雪的话中有话,让他不由得开始思索她是否有真意在里面,而这一切的事情都不由得让他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道路,族人的道路。 “守护这一份的荣誉,让世界重现光芒。” 这是刻在了他心底的一句话。 这话始终都是他行走的方向,也是他一直都不悔的选择。 千雪带着他走过了自己所经历的法阵和建筑,当初的那个孩子将她带到了此地,让她差点就死在了这个地方,而她一直都利用了战场上所杀死的族人的魂灵来这里祭祀妖魔,也让这里的妖魔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而她要见到的是,真正的怪物。 千雪走到了深处,看到了在黑暗之中发光的眼睛,这眼睛让她感觉不寒而栗,而巨大的身影被蛰伏在黑暗之中,仿佛一切都是要没了生息。 夜愿感觉到了一阵的灼烧的热浪随之而来,让他身体一软,竟然已经展现出来了五衰的迹象,而他一直都在坚持着,却在看到了那怪物的眼瞳时刻,他登时脑海中万千感觉齐齐炸裂。 让人不寒而栗的狂热的杀戮,让他一直都处于在崩溃的边缘,铺天盖地的海浪和席卷了人的杀生者,他们是被剥夺了生命的怪物,但是却在此刻忽然间重新的长出来了肉体和獠牙,将他们一寸寸的撕裂。 几乎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他们都被这无情的浪潮所淹没。 “你现在的脸色极其的差,要不要去休息片刻?”千雪扶着摇摇欲坠的他,轻声道。 “不……不用了。”回过神来到夜愿抓住了她的袖子,嘴唇颤抖着想要将他脑海中的记忆说出来,他现在被这记忆搞的有些崩溃,更甚的是,他现在涌现的陌生的记忆,是他最恐惧的一部分。 千雪仔细的听完了他的话,心底却涌现了一股酸涩,这记忆,应当是当初灭了他们的世界的记忆,而夜愿在此刻,也是受到了刺激才想起来的,他只是想到了这一点,就已经这么的动摇,可见当初的状况如何的惨烈。 “我知道了,你冷静一下。”千雪抚慰着颤抖的他,而后看着那在黑暗的雕塑,这个大殿是她从未来过的,她还从来不知道,古纳居然在这么深的地方,有着这造型奇特的东西在此。 “也不得不说,这雕塑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惹的。长老们既然将其封印在此,看来是无法将其祓除,只能用这种手段来封印。”千雪思索着,然后用手轻轻的碰触了一下。 那个雕塑之上,顿时出现了一股庞大的黑色邪气,将他们所在的空间全部吞噬殆尽,这吞噬让人不由得骇然,却让千雪再也熟悉不过。 “此地也是有着魇魔,看来这玩意真是杀之不尽,四处躲藏。每个地方都会诞生,无穷无尽。”千雪咬牙切齿道。 “你对这个似乎四有些熟悉。” “是啊,老对手了。”千雪道:“我这下知道了你的夜莺是如何被这玩意缠上的了,那是她的心魔,必须要斩断心魔,她可能也会因为受制时间过久,而失了自己的本心。” “但是此物要如何才能够祓除?”他问道。 “……嗯……你是基于什么立场在问这个问题?”千雪却不着急回答。 “自然是基于王的立场。” 第九百三十一章:选择方式 “但是你作为王,其实将这个力量保存下来,才是对你最有利的东西。” “……但是我不想用这种手段,去谋取胜利。”夜愿道:“和恶魔做交易,无疑是与虎谋皮,没有相当的能力,只会造成无辜的损伤。” 千雪沉吟着没有说话。 “你不赞同我的想法吗?”夜愿道。 “自然是赞同的,无比的。这是你的选择,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千雪举手一副随你都可以的样子。 “但是我总觉得你今日好似有话要对我讲,却总是不说清楚,字里行间让人不由得要好好的思忖一番。”夜愿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的试探。 “只不过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你不必多心,顺从自己的意思去走便可。”千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要消灭这魇魔她算是一把好手,已经对付了太多的这种糟心东西,她现在都已经开始视觉疲劳了。 而夜愿还不知此物究竟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而千雪却知道,之所以所有的人当中只有夜莺被此物影响到了心智,大概是她最接近人的存在,应该可以说,她本身就是真正的人,而非是夜枭一族。 那么就证实了她的想法,夜枭一族,可能当初都是人类,而成为这样,应当是有人所造成的。 然而,这个人,她心底已经有数了。 千雪叹息了下,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打打杀杀的人,这种工作向来欧都是君鲤和清越在做,如何却不得不她亲自解决。 千雪手中的扇子展开,而她在扇子上凝着冰刃,只消片刻,就已经变成了带着洁净之力的刀剑,她陡然从半空一跃而起,手中的光华大绽,将那雕塑上的黑雾从中斩断了。 那魇魔还未凝聚成形,却已经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千雪耗费了五成的功力,才将其斩杀,在一阵凄凉的嘶吼后,她听到了鬼泣鸣的哭声,让人心惊。 无数的黑影从那魇魔身上挣扎而出,四处散开,化作了烟火而消失不见。 “我所能做的只能将这个东西杀了,但是她的心魔不除,就会接着诞生此物,劝阻夜莺将心魔斩除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在这里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也该回去复命了。” 夜愿一直都望着天际,那些如绚烂火光消失的烟花,便是属于夜枭一族的标志,此地吞噬了很多的魂灵,现在都已经自由了。 千雪看了一眼他,道:“你现在没有了夜莺的帮助,再也施展不了那个术法。我们和王蛇一族已经达成了契约,等到三日后,就在此处进行伤势的解除,到时候你就会恢复力量。” 这一次,他却没有再反对。 千雪知道自己现在要功成身退,便转身,脚下踏着流云如霞光,自天际而去。 王蛇一族在经过数日的重建后,已经重建好了自己的家园,只是这一番遭难后,阿玉的伤势加重,也在胆战心惊的等待着会不会有人来袭击自己,所以对一切都严加防范,见到了远处来到火光,自然是草木皆兵:“又来袭了!!!” 千雪一挥扇子,从天际落下重重的雪花,气不打一处来:“你看我的样子这么的凶神恶煞吗?” 君鲤早早就在下面等待了,见到了她完好无损的回来,而且还吃的颇为丰满了些时,终于放下了心。 “我回来了!”千雪自天际旋转落下,特意选择了一个最喜欢的出场方式抱住了君鲤,千雪满青山,万里孤绝迹,无数的雪花将大地覆盖,让从未见过雪的王蛇一族都敬赞不已。 而这一副的场景落在了君鲤的眼底,却又是一番的怅惘。 “我在外的时刻嘱咐你的事情有没有办好啊?” “自然是不敢有半分的怠慢。”君鲤眼底含着笑意。 “既然这样,看来也是我验收成果的时候了。”千雪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转而朝着阿义他们的房间走去。 在这房间里已经备好了早就应该拿出来的宴席,王蛇一族的两个王难得都出席了,也难得的客气和恭敬:“多谢千雪姑娘在那一日救了我们。” “无妨无妨。”千雪眯着眼睛吃着肉,很是满意。 “现在我们的协议已经达成,只希望这片刻的和平,能持续的时间长一些,而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让他们放弃攻占我们的?”阿义问道:“他们的实力,完全不可不比和你商讨关于和平的契约,而且他们看我们也不爽很久了。如何会放过拔出这眼中刺的机会呢?” “那是因为他们的王牌被我给掀开了。”千雪言简意赅道。 “哦?难道就是那一日遮天蔽日的法力者?”阿玉往前凑了几分。 “正是。”千雪含糊不清道:“这个东西确实是心腹大患,不只是你们的,也是他们的,而分析利弊之后,他们也自然愿各让一步,让大家都回到最初的原点。” 真是让人好奇,他们究竟是怎么得到那股力量的……”阿义还有些耿耿于怀。 “我相信你若是知道,就不会对这个力量的来源感到好奇了。”千雪将茶灌入了咙,顿时小室生香,檀香满溢。 “真是一杯好茶,这是从何而来的?”千雪在这人世间奔波劳累了许久,现在已经学会了隐忍和降低自己对品味的需求,忽然间品尝到了珍茶,犹如茫茫沙漠中寻到了一滴的甘露,满心都是欢喜。 “这是茶?正是你旁边这位朋友从前日起就去后山采摘的晨曦嫩芽,并且用露水浸泡,还问我们要了许多珍藏的药物一起浸入,你既然喜欢,也不枉费他花了这么多的心思。”阿义笑道。 千雪喉中的茶滑了滑,看向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君鲤,哦了一声道:“还真是多谢你了。” “这是褒奖,以慰藉你孤身一人在敌营吃苦的日子。”君鲤不急不慢道。 千雪扯出笑来:“本来还想着去好好的恢复一下精神,但有了你杯茶之助,我想我很快就能恢复精神了。” 忽然当啷一声,一旁的阿玉将杯子给撞倒了,她似是有些不悦,垂下头道:“看来我的伤势还未恢复,就暂且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这饱含着幽怨的眼神扫向了他们这一方,千雪看着她被扶着走下去,不由得看向了君鲤:“看来我不在的这几日,你这一方也是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诸位莫怪,阿玉她本就是容易任性的孩子,但她确实也很感激你的出手相助,让她自己冷静片刻,就会好起来的。”阿义道,将杯子举起来:“此次的和平,多亏了二位,希望三日后,我们王蛇一族与夜枭一族,能够重新心平气和的坐下详谈。” 阿义虽然是被泡在坛子当中给搬上来的,但如今这一副威严的样子,倒是有了作为领导人的几分气概,千雪将茶水饮下,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又看到了君鲤心领神会的从背后抬起来了一个巨大的壶。 千雪:“……” 千雪:“真的是劳您幸苦了。” 一夜故去,千雪早上起来,已经感觉到了四肢轻松了很多,这几日的熬夜奔波,让人不免生出憔悴,而在那遗迹的事情,更是给她心底掀起来了许多的波澜。 “看来我需要好好整理一番过去的记忆了。”千雪坐在了桌前,开始循着记忆绘制地图。 整个古纳学院,都在她的脑海之中一点一滴的重新建立记忆,很长时间当中,她对过去的事情都是模糊不清,而仅有的记忆,还是被天帝从镜子世界所带出来到的。 “而在记忆当中,我记得我们在婆娑之海,庆典之上而离开了那个世界,那时候我们在女娲大神的雕塑上,所见到了一个时空之门,这记忆应当是真实的。” 千雪一边画一边思索:“但是当时进入庆典,却是因为长老打开了结界通道,但如何能找到女娲大神的那座山,却是未可知。” 君鲤在一旁抱着剑依靠着窗户,看着天际辽阔的白云道:“那一处我知道在哪里。” “你知道?”千雪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他在自己的记忆当中,还成了她的老师,这其中的因果还是令人唏嘘不已,让她现在都有些不想回忆自己犯蠢的样子。 “看来你无论是当学生还是作为妖王的时候,都不怎么喜欢细致入微的观察。”君鲤换上了当时作为夫子的口吻,一时间让她感觉自己被看扁了。 “我的功课要不好,不应该是夫子的缘故吗?君老师?”千雪眯着眼睛似笑非笑:“您好像也没有教过我什么。” “我并非不想教习你的功课,我更想要做的是,怎么才能让你安然无虞度过自己的半生,但是我若是不插手,你应当只会按照原有的轨迹走下去,你会责怪我的自作主张吗?” 君鲤抬起眼,不知道为何眼底却有些苍凉的味道,让千雪的心脏陡然间一紧。仿佛就是在了女娲雕塑之内时,他面对着失去了记忆的凰陌,而问出来的最后的问题。 “倘若我一直都在瞒着你,你会怪罪于我吗?” “……以前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去谈论了。”千雪感觉到了当时的感情影响到了她正确的判断,而在凰陌的时候,她一直都竭力的让自己从当初的徒弟的感情中走出来,也不想承认他们之间有过这么无虞的相处时期,而现在看来,那段师徒相称的日子,却如此的讽刺和让人无奈。 第九百三十二章:争论 君鲤看了她片刻后转过头轻叹:“好了,我不逗你了,本想让你再多想一些事情,但你既然不愿意,我又何必非得强求。” “看来走不出魔障的人是你。”千雪将有些疼痛的脑袋给按压了下去,她的脑壳发涨,在这种时刻,总是让她心绪莫名。 “大概是吧。”君鲤却没有一如既往的反驳她的论点,而是承认了。 这让准备反驳和奚落他的千雪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了片刻道:“一切的事情,我失去了记忆,而作为了你的徒弟,一直都受了你照顾,我并未忘记。” “这我知道。”君鲤的眼眸垂了下去。 “但是这并非是我的本意,我想……这大概更是天意弄人,在我撕裂了灵魂,神志散落天地的时候,居然还能将自己的一缕魂魄来到你面前。” 她说着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但眼神当中却是嘲弄:“这还真是讽刺的天意,我不愿意让你见到我狼狈的一面,却最终还是逃不掉与你再见的命运,本来你我已经发誓过此生不再见面,而我却在冥冥之中打破了誓言。” “此事并不怪你。”君鲤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空落。 “你不怪我,这是你的仁心,但你越是对我仁慈,我可能就会越加的变本加厉,你若是清醒,就应该在知道我的身份时,将我推开,或是与我厮杀。这样才能算是将你我的誓言始终如一。” 千雪的声音已经带了嘶哑,仿佛这一番话是在她的腹内一直酝酿了许久,因此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滚烫的,带着主人一直徘徊不定的心思。 “我自然明白。”君鲤却没有将她的话接下去,他看着外面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大概也准备好了要去履行你搭好的线,我们也走吧。” 千雪一直想要说出的话倒是说出来了,但是君鲤躲开了她的质疑,让她滚烫的心在现实当中平复了下来。 君鲤往外面走去,他每一步都越加的显得沉重。 她的心思,他如何不知呢? 但是千雪却故意的说的自己是罪大恶极的人,将他说的仁慈其大度,但是他自己很清楚明白,自己原本就不是她所想的那么的完美无暇,在恩仇方面,他的执着,却大大的让她不能理解吧。 也许他的爱恨,在她的眼底,却也是被时间变了意味。 但是他却一直都不变。 依旧是爱着,依旧是恨着,但是这爱恨当中参杂了太多的成分,已经变得没有那么的泾渭分明,而在他恢复了记忆,知道了凰陌就是千雪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愤怒没有挣扎过。 但是他却犹豫,他的私心让他们却继续的深陷纠缠,正如千雪所讲,若是当初他狠心将凰陌斩杀或是质问,她说不定就在苏醒的时候,也不会对他的感情那么的犹豫,对他的态度这般的捉摸不定。 “这大概是我的臭毛病,而不是所谓的仁心。”君鲤喃喃的自语着,往后看去,他们已经达成了协议,在找出钥匙之前,会一致的面对敌人,所以才产生了这短暂的和平。 但是这和平之后的假象,却还是一直没有解决的心魔。 这一份的心魔,却还是横在他们之间,无法让他们继续的靠近。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想在你身边。” 他的话像是被风撕裂了,飘荡在无垠的天际。 …… 夜枭一族知道了他们的王的决定之后,也知道了那个被他们认定是袭击了夜莺的女子被王放走后,也造成了一时间的骚动不安,他们不能理解夜愿的做法,而形成了一个声讨的浪潮。 “我们的力量已经很强大了,为什么还要和王蛇一族建立什么和平契约?” “那个女人打伤了夜莺小姐,王您怎么将她放走了!那夜莺小姐的仇呢?她现在还昏迷不醒!” "王您何时变成了这样畏畏缩缩的人了!您这样,和王蛇一族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些质疑声连番的迭起,而夜愿却充耳不闻,他一直都守在夜莺的床榻旁,偶尔听到了这些抱怨,他也不为所动。 夜莺受了千雪的帮助,但是一直都不曾醒来,他知道这心魔无法拔除,也是夜莺的执着,她现在失去了力量的来源,但却依旧执着想要继续培育心魔。 “你这样不醒来,是想要等我来求你是吗?”夜愿在某一日忽然的抬眸这样道。 夜莺的眼睫毛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我很抱歉。”夜愿还真的坐了下来,开始对着她说了起来。 “我很后悔。当时没有赶到,但是我更后悔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夜莺的手颤抖了一下。 “我所最后悔的,便是我当初为什么没有在你第一次来到遗址的时候,将你赶走,让你永世不得踏入此地。” 夜愿冰冷的话似是利剑扎进了她的心脏。 “人生都会有自己的际遇,但你的体质特殊,却也改变不了你自己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只不过是和他们的起点不同,但是终点,却是自己的选择。” 夜愿站起来,背对着她道:“而我后悔的是,没有当初让你选择好终点,这是我的疏忽,而对你的放纵,也是我的罪业。” 他从衣襟里缓缓的拿出来了一只羽翎,这只羽翎与夜枭一族的都不甚相同,却是纯白的羽毛,在白日下,隐约的散发着流光。 他将这只羽毛放置在了她的胸口处,那羽翎渐渐的沉没到了她的体内,不多时,自她的身上散发出黑煞的雾气,笼罩住了她的身体,而夜莺似乎极其痛苦,想要将这散开的雾气重新汇聚。 半空当中有了一声的尖锐的啼鸣,将那黑雾陡然间撕裂。 那只白色的羽毛,从她的体内飞出,却是化作了纯黑,而猛然扎在了他的心口处,乍现出血。 夜莺的身体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而后手落在地,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夜枭一族的人簇拥在外面,忽然看到了王的居所处散发一道黑雾,然后又聚集而消失,在片刻之后,在这一方地方忽然间绽放出泠泠火光,有火舌盘旋而上。 这正是夜枭一族死亡的象征。 “啊!!!夜莺姐姐!!!”夜羽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她不顾众人的阻拦想要冲上去,但是却被挡了回来,她喊得让人心颤,而更加惹恼了众人对那个神秘女人的怒火。 “夜莺死了!被那个卑鄙的女人所伤,我们一定要报仇!”有人在下方这么喊着。 “交出那个女人!交出那个女人!!” “王,您不能让我们失望!” 片刻之后,那火焰消失了,一切都像是回归了尘土般平静。 门乍然的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王,夜愿心口处却往外冒着血,这一转变让众人都惊呆了:“王您没事吧!” “这是怎么一回事!是那个女人干的吗!?” “我无妨。”夜愿抬手让众人冷静下来道:“她已经走了。此事与她无关。” “可是!!她杀了夜莺!” “夜莺的事情有些复杂,待我将事情全部处理好,此事我会向大家说明。” “可是……” 其他的人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夜愿的脸色当中已经展露出来了疲惫,他一直都是夜枭一族最不可撼动的王者,从来都是一往无前,只要有他在,他们就感觉什么都不怕了。 但现在王却显露出来了让人陌生的神情姿态来。 他独自走下去休憩,而胸口的那只羽毛扎在他的心脏上,这便是夜莺的怨念,而他也愿意承担她的憎恶和痛恨,将她的心魔抽出净化,而她的小小的魂火,也在他的心脏处缓缓的燃烧着。 “她若是不肯将心魔解除,所受到的影响应该是很深了,这个时候你就只能采取第二种方法,那就是转魂换火,用你自身的修为,将她的怨气化解,但你肯定会受到些苦头。” 这是千雪在走之前给他的提点,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来了自己身上的什么端倪,走之前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总是让他感觉自己已经被看穿了。 她究竟是谁? 这种交织在自己胸口让人窒息的灼热,总是会引动他不明觉厉的情感动摇,她对此地的熟悉,应当也是因为他可能曾经在这里住过,那么,她难道也是和他一般? 不能确定,但却猛然间神志高涨,一切的东西仿佛都串联在了一处,让他不由得感觉到了电流穿过心脏的痛楚,若是她也曾是这里的人,那么回来这里,究竟是想要找到什么? 是遗落的记忆,还是为了那过去神之遗迹所残留下的意识? 无论是那个,都让他感觉到了一股临近的压迫感。仿佛自己的天命即将要走到了尽头。 …… 清越花了大概三日的时间,终于将那本书看完了,而里面所存在的关于鬼族的故事典籍,也让他了解到了自己的家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在自己作为人族的时候,曾有兄弟姐妹,而真正的鬼族却是一脉相承,只能诞生一胎,且流传的功力也是如此,正是因为这样,才能保证鬼族的血统永久的纯正。 但是鬼王女将这个界限给打破了,她以鬼之身所做了无数的实验,终于让鬼族和人族的血缘融合在了一起。 第九百三十三章:鬼族之血 而阎王为了让他回归到了最初的纯正的鬼族血统,而设置了几乎让他殒命的关卡,让他不得已让人的部分沉睡,而自己的鬼族重新占领意识。 而他残存的人的意识,也渐渐的被鬼族的煞气所侵蚀,清越已经越发感觉到了他的情感变得迟钝,内心变得坚硬无情,犹如他的爷爷一般。 但他不愿意让自己成为这种人。 而他在看书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让判官去处理孔雀王朝的事情,然而却被判官拒绝。 “当初的孔雀王朝,以奇异的力量将大量的魂魄留在了人间,而当初的鬼王也不是没有去交涉过,但是却被孔雀王所拒绝,那个时候鬼王和孔雀王便交恶,我也将那帮人的名单抹去了,他们现在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判官说起此事来,还是硬气着,似是还未曾从当时的气愤走出来。 “但是他们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惩罚了,您就不能通融一番吗?”清越叹息道。 “此事无可商量,也并非我不通人情,只是……” “只是什么?”清越紧张的问道。 “除非你调查清楚,将那帮人拉扯住的神秘力量是什么,我就将能寻到源头,从根源治理了。” “……这应当是孔雀翎的力量。”清越想了想道。 “孔雀翎?此物是什么?”判官显然有些不解。 “此物……来源有些复杂,其实就算是你询问我,我也说不出一个头绪来,但这力量现在也丢失了。所以暂时我无法将源头给你。” “既然这样,这件事情我无法做到。”判官道:“我所能做的,就是将你带回来的魂魄放置在鬼族,现在她是我们族内一员,但无法进入轮回。这也是我所能做到最合理的安排了。” 清越只能叹息着点了点头:“先这样罢。” 他在翻阅了一些书后,独自踱步去思索问题,也去见了一下红叶,她在鬼族现在住的还算习惯,一直想轮回的强烈心愿也有所缓和。 “他们说了只能找到源头才能有办法?”红头也很意外。 “是的。但是源头力量,正是孔雀翎,此事是神尊和妖王都束手无措的地方。” 红叶道:“神族既然一手将孔雀神尊带上了天,而孔雀翎他们应当是知道下落的。” “但现在贸然去询问孔雀翎的事情,只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况且此事是上一代天帝的事情了,神族现在亦是态度模棱两可,不可私自将我们知道封印的事情泄露出去。” 清越的担忧让红叶也了解了几分,此事就只能暂时这样的搁置下来。清越便着手一直在找关于鬼族封印松动的解决之法。 但是不丢弃自己作为人的部分,他就无法使出自己封印的力量,将那个封印研究了好几日,他只能喟叹:“此封印果然是威力骇然,倘若不是真正的鬼之力,想来根本无法撼动其半分。” “既然这样,您心底是不是已经有了决定了呢?” “自然是有了,鬼族的神器被抢走了,我是有着义务将其拿回来的。此封印我只能暂时让其缓解,在我将万象之书带回来之前,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及时的将事态告知我。” 清越不敢继续怠慢时间,转身欲走,但是却被阎王给拦住了。 “你现在还不能离开。” 在阎王的认知当中,这些事情都不过是一个麻烦的开端,而后面所要经历的才是真正的开始,而现在清越的能力还未曾达到应该有的承担力量。 “那我要到了什么程度,才能离开这里去找神器呢??” “你想要找神器的心我很能理解,但是你现在……”阎王将眼神一抬,那判官的笔已经冲到眼前,而从天而降无数的朱红的字,将他团团围住,困在了金华光万丈的牢笼之内。 他们的态度忽然变得强硬了起来。 “你将此关过了,我就承认你能过我这一方的能力,你的鬼之力尚未完全的觉醒,我和阎王都战胜不了,你又有何能耐去夺回神器呢?” 判官的话让他清醒了几分,然而现在的事情已经迫到眉睫,由不得他在迟疑半分,他现在必须要将自己逼到鬼王潜力完全的挖掘出来。 “我知道了。”清越咬牙道。 “但是我们的时间很珍贵。而我也不想在这段时间里出任何的差错,所以我们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名为鬼冢,此去有性命之危,但你只能自救,若是在十日之内,你不能上来,就会死在这里。而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说罢了,那判官之阵法带着他旋转而起,片刻之后就来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鬼冢”,那是属于一方深渊,还未靠近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煞气逼来,让所有人都有些难以承受。 阎王不久前刚刚承受了那净化之力,功力受到了折损,只能将他们带到七尺之外,道:“此处便是你们鬼族之王诞生之处,每一个鬼王在经历成王时,必须要进去历练的,如今你既然要继承大统,就必须要独自面对这一关。你做好准备了吗?” 清越很想转身就走。 这责任什么的,与他来讲鬼族就是一个再也陌生不过的地方。只是因为他的血统,所以才这般被重视而已。 “我即使想拒绝也不行吧。”清越抬眼看了一下自己被五花大绑的阵法。 判官也露出来了笑容:“这不也是以防万一。” “所以我的心情对你们来讲有什么重要的,你尽管来就是了,我即便是下去了被撕裂永不重生,这也是我家族要担任的使命,与你们来讲就是如此,与我来讲,却是令人厌烦。” 阎王道:“其实若不是我们已经别无他法,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但现在鬼族有难……即便是过去鬼族于你是陌生的,但我们也只能依靠你了。” “所以你们就将我逼到死路,以期许我能成为你想要的那般强大?” 清越冷笑片刻,却也没有再出言讽刺什么:“算了,既然我不能选择我的出生,也逃避不了我的责任,那我就将这责任进到底,自此之后,我与鬼族再也不相干。” 话甫落,他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那判官困住他的阵法却被他消弭无踪。 “你……”判官语塞。 “这点东西根本就困不住我。”清越看到了自己的衣服被这煞气灼烧了起来,他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这鬼冢感应到了鬼族血的气息,有些难以自持的开始泛起热浪惊涛来了。 这下面是一片的赭红。 如翻滚的血液,似乎哀哀泣鸣的万鬼。 “责任二字,与我来讲从来都是重如泰山,固然这不是我自愿背负起来的,但如果这是融入了我的血肉里的,却无法置身事外。” 清越将肩头残破的衣衫弹开,人族的身体是受不住这热浪的,他的肉体已经产生了鬼体的变化,但还保持着人的特性,他将自己压抑的一部分鬼族之力缓缓的释放。 阎王和判官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身体起来了奇异的变化,指甲尖锐,头顶上的角也探了出来,他记得这股热血沸腾的感觉,当时他儿时就是以这种姿态暴走,最终和哥哥分别,被送去了蜀山。 陌生的感触又回来了,而心情也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哥哥,若是你现在还活着,看到我这一副样子,应该会被吓到吧。”他轻声道,想起来了在宫内雕花的窗户外面所看到的景象,哥哥在灯下安静的一笔一划的给他指点着字。 那是他记忆当中永恒隽永的温暖。 “如火般燃烧,然后再沉寂如黑夜。” 他纵身从那深渊边上跳了下去,被那汹涌而起的岩浆火舌所吞噬。 …… 千雪这几日一直都心神不宁,尤其是方才又心跳了一下,她莫名的停住了脚步,望着远处发呆。 “怎么了?”君鲤见状也顿足。 他们之间的沉默难得的被打破,千雪将视线收了回来道:“却也无事,只是想清越将事情办得如何了。” “在我们进入此地时,就已经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千里传音之术也无能为力。”君鲤按了一下怀中的叶子,这是清越留给他们的。 “算了,先将手头的事情解决了,再出去找他也不迟。”千雪道。 他们一行百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去了之前说好的遗址之地,刚走至不远处,就看到了在那一处站着的数百人,正是夜枭一族的族人们。 千雪和君鲤作为第三方的调节人,先行走到了那处,为了避免两对仇家见面分为的眼红,他们先画地为线,不容任何人僭越此地。 但是夜枭一族显然对她现在仇恨心更大一些,见到千雪来时,不时有人骚动,用敌视的目光对着她,狠狠咬着:“还夜莺姐姐的命来!” “居然还敢出现!这个妖女!” 阿义往她这一方偏了偏:“你这是在人家地盘做了什么?他们见到我们都没有这么愤恨的。” “你就当时帮你转移了仇恨好了。”千雪有些心累道。 “那你还真是体贴。”阿义笑道。 千雪知道这家伙是奚落自己,忍不住给他翻了一个白眼回敬。又看向了在那一旁端坐着的夜愿,若是这帮人讨伐她是因为夜莺死了,看来是他选择了第二条路途。 若是这样,那么她就有些委屈了。 不过这斩断心魔的反噬,看来也让他吃了些苦头。 第九百三十四章:王见王 “别的事情暂且不论,现在我们先处理两位救治伤的事情。”千雪当机力断的将手中的扇子抛在了空中。化作了一方青玉台阶,上方有着两个座位。 “就依照我们之前说好的事情,两位请上座。”千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阿玉倒是毫不畏惧的走了上去,她的尾巴还不忘记缠着阿义的坛子,一起将他们给扛了上来,而王蛇一族对他们的防备之心还是嗤之以鼻,夜枭一族也是不服气。 在这黑夜与白昼交接的时刻,正是他们都能出动的时刻,但是现在夜枭一族人还是畏惧着黄昏,昏昏欲睡。 夜愿的面色苍白,千雪看到了他镇定自若的走了上去,隐约露出来了些许的黑雾,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千雪心思微动,忽然觉得有些担忧他能否支撑住身体。 两个王面对面,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同样厮杀很久后,难免会眼红,阿玉冷笑道:“您的身体能不能坚持住啊?我怎么感觉你比我现在还要虚弱。” 夜愿用斗篷遮住了自己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下颚确是绷着冰冷的弧线,一言不发,率先出掌。 阿玉微动了一下,似是不确定他会不会做什么手脚,但是箭在弦上,也只能赌一赌,她将手掌贴合了上去,感觉到了一股肃冷的寒气从他的掌心中窜了出来。 千雪看到他们已经进入了正轨,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以防止有人动了心思,坏了好事。 阿义和阿玉的身体都散发出来了冷厉的寒气,这正是当初他们被一剑劈开时所中的招数,这招数天下奇绝,生生将他们划分成了阴阳双人,而现在恢复了功力后,他们就会合二为一,重现王蛇之风采。 阿义感觉到了心脏的回归,他久违的血蔓延到了周身,而夜愿却凝出了汗,他如火焚身,这火当初灼伤了他的魂体,导致他功力不全,而现在恢复的感觉,也是久违。 到了最后的关头,仿佛是历经了劫难之后的重生,千雪看到了他们都使出来了最大的气息,而在最后的一瞬间,阿玉和阿义在结合成功的那一刻,阿玉陡然间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从他的身上传了出来。 这是她从未感觉过的气息。 却让阿玉心中大动,这气息来的诡异,难道正是他当初用了这力量才能遮云蔽日? 阿玉心底大动,有了想要探查一番的心思,但是刚刚触碰到,就感觉到了这力量居然朝着她袭来,让她登时气息紊乱,神志离散。 “不好!”君鲤率先感觉到了阿义和阿玉的情况,冲了上去想要将两个人分开,但是却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吸力,扯着他们。 “君鲤?!”千雪见状,也冲了上去,他们的力量引动了脚下遗迹原本的封印,她看到了从他们坐着的下方,传来了一道阵法,陡然间撕裂了黄昏。 四个人齐齐的被这奇异的力量给扯进了未知的黑暗之中,旋转着往下摔去,四个人的手都被紧紧的黏在一处,而从他们捏着的手中,爆发出一道黑雾,似是昭示着不祥之兆。 “这家伙!!”千雪是想到了当初见到的那个古纳地下的封印:“是这家伙搞的鬼!” “什么?!”阿玉在大喊着问原因。 “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反正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千雪亦是吼了回去,震的她耳朵嗡嗡作响。 “无碍?”君鲤轻声问道。 “没事。”千雪回应道。 夜愿像是在抵御这力量的侵蚀,那黑雾从他胸口的羽毛上源源不断的散落出来,他听得见有一个声音在对着他呢喃,但内容却让他无法理解。 “等待是千年的孤寂……而这一份孤寂里,没有你,人世何以欢?” 他能听到这是他自己的声音,然而这声音刺激的他,无法摆脱这心魔,又看到了在黑暗之中有人朝着他伸出手来,他看到了在延绵交织的黑暗中,他孤寂一人站在黑暗中,然后伸出手来,对着他道:“吾的另一半啊,当初吾将你分离出去,就是不想让这孤寂折磨自己,但你为何现在回来?” “吾,找到了心的方向了吗?” 这话问出口,夜愿忽然感觉到了这熟悉的痛苦,正是他不断在这神之遗迹徘徊不定时,所寻找的答案。 但是这答案,他却还未找到。 “我在追求什么?”夜愿喃喃自语道。 “人世的渴望,让你从坟墓当中爬了出来,但他们的背叛,让你对这世界绝望了。” 夜愿看到了他站在自己的坟墓前,但是墓碑上的字迹却残缺不全,他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将棺材缓缓的推开,自己躺了进去,手指交错着,闭上了眼,似是想要将对人世间的最后一丝依恋斩断。 “吾与汝,是一人。吾赐予你夜愿,愿望你守护此地,然后继续你的使命,斩断七情,从此不再问世间一切种种。” 他看到了从坟墓中飞出来了一抹孤魂,被散于世间,不知方向。 千雪忽然看到了夜愿的手脱离了她们,她想要抓住,却扑了个空。 他眼前的景象猛然一坠,身体似是重不可动。 夜愿在黑暗当中思考了许久,才认识到自己是在棺材当中,而他方才落下的记忆还在,他记得自己的名字,但这肉体却沉重的无以复加。 千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与君鲤正躺在满是泥泞的地上,而满身的狼狈气息,她捂着脑门想要站起来,但是却感觉到了心力不足,浑身虚浮。 “我这是怎么了?”千雪内心默默的这样想着,然后起身想要推搡一旁的君鲤,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是怎么了?”千雪想要扶起来他,但她也四肢无力,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反而让她感觉到了不安。 “此处是什么地方?这地面的煞气为何如此浓重。”她察觉到了空中这令人不安的凝重。 从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踏在泥泞之上,千雪看到了远处来的黑影,在雨幕之下缓步走来。 千雪站起身来想要求助,走了两步,却嗅到了在雨幕之下飘来的血腥气息,陡然让她不安,慌忙将君鲤搬开,两人一齐藏在了一旁的树下。 那帮人带着尖尖的兜帽,一路冒着大雨,而他们的装束和样子也极其的古怪,更不要提及他们背后还扛着一个……像是棺材的东西。 若不是她自己就是山野精怪,这现象还以为是无常索命来了。直觉让她感觉到这些人不好惹,而她现在受制于那煞气的压制,感觉胸口呼吸都困难,忽然看到了自己方才躺着的地方,似乎有着一条蛇在那里盘踞着。 “蛇!!”千雪心底一惊,这莫不是阿玉和阿义?? 诞生这蛇横在了路途中央,拦截住了他们的脚步,千雪也来不及救下他们,只见到为首的人走了过来,将那只小蛇给挑了起来。 “报告队长,是一只双头蛇。” “双头蛇?” “是的。” “那便是圣物了。将其带回去,让主上处理罢。” 那人这般的说着,然后就慢慢的踱步扛着那棺材,带着阿玉和阿义走了。 千雪等到了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后,才探出了头喘了一口气:“这是什么人?我们这又是在何处?” 她又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君鲤有些叫苦不迭,这一个巨大的家伙要往哪里藏,何况现在下着雨,她的力量居然被这雨水给压制住了。 “只能求助了、”千雪将他扛了起来,凭着自己不能将其扔下的仁慈的心情而步履蹒跚的走在泥泞之中,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没有遇到一个人,只看到了不远处有隐约的光芒出现,看起来像是有人在那里。 千雪终于疲惫不堪找到了人,想要上前求助,却看到了那一处有着很多人在排队,而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些硬的东西在吃着,而衣衫褴褛,疲惫不堪,比他们也好不了多少去。 千雪和君鲤在泥泞里走了这么久,也看起来狼狈不堪,反而在那堆人当中没有引起注意,千雪刚想要开口询问帮助,却被那些人都忙不迭的躲开了,她的求助根本无人打理。 “这是什么情况?”千雪感觉到了有点恼怒。 但是她的恼火没有引起任何人想要帮助他们一把的心思,千雪看到了他们在领到了食物之后,都簇拥到了一处火堆开始烤火吃饭,但是互相都隔着距离,千雪看到了他们一脸的菜色和疲惫,眼底仿佛都失去了生命的光辉,如今的行走不过是行尸走肉一般。 这样看来,他们的情况反而比这些人要好上个许多。 “你们也是来求助的吗?” 忽然自己的衣襟被人拉住了,她看到了背后居然是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少年,因为年轻,他稍许的比其他人看起来要精神一些,而头发黏在脸上,衣服也看起来很长时间没有洗过了。 “你是在对着我说话?” “你的丈夫是不是被他们给打伤了?”那个孩子指了指她扶着的君鲤。 “……啊不是,他是因为走的太久,所以饿晕了。” 现在这种情况来用这种方式解释,算是入乡随俗了些,也能免去不少的麻烦。那个少年微微的沉了沉眼眸,将自己手中的食物掰开一半递给她道:“这是我今天的全部口粮了,也不多,但是他的情况很不好,就让他救命吧。” 第九百三十五章:邪雨之地 谢谢。”千雪忽而感觉到了罪恶感,他们确实现在还至于被饿晕的地步:“我想先让他躺下来,这里有什么避雨的地方吗?” “避雨的地方?这雨可是神赐予的甘露?你要避开吗?”少年歪着脑袋,眼底却倏然闪过一道光芒。 “可是他这样淋雨会生病的。”千雪道。 “生病?死亡也是神赐予的恩赐,我奉劝你现在不要去找避雨的地方,也千万不要提及避雨,要是被他们听到了,你们就惨了。”少年压低了声音道。 “……”千雪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夜愿坑了,这是什么被邪教洗脑的鬼地方啊! 三人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千雪满是疲惫,这雨势越大,她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就越发的被压制,而被压制之后的代价就是自己现在与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她犹然记得他们是掉入了一个黑暗空间,而夜愿是第一个被甩离他们的人,随即他们的下场也是如出一辙,但此处的浊气让神明精灵都无法呼吸,甚至对君鲤的影响很大,让他直接都晕了过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千雪疲惫的问道。 “是迦邪设置的救济地。”那个少年珍惜的吃着那手中的食物,又问道:“我看你们来的方向,是从迦邪大殿而来的,你们是从那里出来的吗?” “呃……是……”千雪的口气有些犹豫。 "你既然能在迦邪那里存活,肯定是很厉害的狩术人,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来到这里?" 千雪从来不知道狩术人是什么,但是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我来这里自然是有着任务,不是这么轻易能告诉别人的。" “哦是吗?”那个孩子的语气很是冷淡。 “虽然很冒昧,但是我能不能问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少年的眼底的疑惑更甚,但还是解答了她的疑惑:“这自从他们来到了此处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什么人?” “自然是迦邪一族的人。” “但是方才听你的语气,对迦邪的人似是并不仇恨?” 少年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笑容:“我为什么要仇恨他们?他们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什么忙?”千雪感觉自己在这陌生的世界里一头雾水。 “赫赫……这个忙嘛,自然就是他们替我杀了我想杀的人。”少年手指微动,在她的眼前晃动着道:“我也很感激大姐姐,因为你,我的下一顿饭有了着落了。” 话甫落,他猛然间站起来对着雨幕大喊:“狩术者,这里有你们找的逃犯!!” 千雪的眼神一凛,这小家伙果然有问题! 她猛然撑起身体站了起来,转而将那孩子的屁股一揣:“小家伙,这样的钓鱼可是不对的哦,可能会让你也被鱼叼走!” “但是被我施舍的半个馒头给勾走的人可不是我。”那个少年栽了一个底朝天,转过身嗤嗤冷笑。 自雨幕之后冲过来了一帮人,衣着比其他褴褛的人要好上许多,而被这小家伙给坑了的千雪却并不着急,那少年还担心她会不会逃走,匆匆的守住他们,对着赶来的人道:“官家,这两个人形迹可疑,很有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些人!” 那些人纷纷抽出了刀,紧张的将他们二人围了起来。 “虽然你们这一份大礼来的太忽然,但是不接就有些对不住这小兄弟这么替我着想的做法了。” 千雪丝毫不紧张的坐在远处,面对着刀剑横在眼前,相当的从容淡定。 这一份的从容,反而让人心生了疑惑,那帮人像是对她生出来了几分的忌惮,而她模棱两可的话也让那为首的人不明觉厉。 “你是什么人?” “官爷要抓的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千雪恭敬的回道。 那个人站了出来,沉重的铠甲让他行动有些不便,他揭开了面具对着千雪道:“你这是自己承认了,你是逃犯?” “官爷认为是,在下就是,反正到了何处,都不会比现在的局面更加糟糕了。况且,您带我们走,还能成全这可怜没饭吃的孩子能吃上一顿饱饭,让历经风寒还在四处奔波的官爷能有所交代,在下倒是觉得值得。” 那几人面面相觑,连那个孩子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官爷您千万不要多想,将我们带走就好!!”千雪着急的站起来,还往前蹭了几步,殷勤的想要被绑住带走,仿佛在这里一刻都不愿意待下去。 “哦……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是从迦邪王城逃出来的人对吗?!”那个官员冷笑道:“你想混入迦邪,让我带你们进去,若是你们是被我抓错的,根本没有任何的法力,岂不是还得将你放出来,你倒是白白的混入了迦邪城,想的倒是美!!” 千雪的面色登时白了几分。 “用这种手段想混进去,你们也真是不要命了!”官爷将鞭子收了起来,那个孩子惊讶道:“官爷您不要走啊!他们,他们真的是从那个方向走来的!绝对有问题!!您不是说了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漏掉一个吗!” “说的好,官爷您就将我们收了吧!!!”千雪简直比这孩子还着急。 “哼!你们一丘之貉,想要里应外合?做梦!!”那个官员将那孩子猛然甩开,他一滑到摔在了泥泞里,又落下了一道鞭子,抽的他哀哀直叫。 “让你们长点记性,若是下次再这样想浪费我们的时间,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话甫落,他们一行人又穿着沉重的盔甲,缓缓的走了。 千雪看到他们消失在了雨幕之后,才将视线转向了那个孩子道:“唉,所以说害人之心决不可有,这次也算是让你长点记性,小小年纪,别学那些大人的龌龊模样。” 她语重心长的说完,想来在这里歇息也是徒劳无法回转功力,只能扶着君鲤继续往城镇处走,这雨下的她无法凝聚法力,却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停下。 在这几乎灭绝了灵气的地方,她所感觉到的不止是生活的压抑,此处不知遭受了什么危难,而他们这些人一直找从迦邪城逃出来到什么人? 而且这雨也是来的蹊跷古怪。 千雪一边想一边四处寻可藏身避雨的洞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便将沉重不已的君鲤放了下来,抖着一身的水,感觉到彻骨的寒气从四方逼来,又摸了一下君鲤的额头,他现在像是只有了出的气息。 “这可不行,必须马上让他暖和起来。” 千雪咬牙四处的搜集树枝,但是没有火作为引子,她竭尽全力的想要挤出些火苗来,都在掌心中噗的一下熄灭了。 “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没有法力了,就是举步难维。”千雪叹息道:“但是这际遇却忘记了,我好歹没有修炼成人形的时候,可也面对了不少这种时刻。这样就难得到我吗?” 她咬牙切齿的从下方取出来了一块石头,然后骤然砸向了一旁的石壁。 …… 阿义和阿玉清醒过来时,他们感觉到自己被封闭在黑暗中,但是也能窥见稍许的光芒,他们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此地,而且自己的一身修为全部都消失殆尽。 “发生了什么事情?”阿玉对着阿义道。 “我们的伤是好了,但是一身的修为也没有了,那个家伙果然是背地里做了手脚!!”阿义义愤填膺道。 “先不要激动。”阿义安抚道,然后从外面看到了一丝的光线道:“这个家伙应当是将我们关起来了,但是我记得我们都一起掉到了一个洞中,那个死丫头也掉下来了,但是他们人呢?” 阿玉道:“八成是被抓起来了吧。” “这样岂不是危险了?!”阿义紧张道。 “但是现在我们才是最值得被担忧的。”阿玉缓缓的用尾巴将那缝隙揭开:“你瞧瞧外面这是什么?” 阿义探出脑袋看到了下方森严的全部都是罗列的群人,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一处,但是井然有序,而且分布齐整,但乍然的看去,却让人头皮发麻了起来。 他们好像来到了一处不得了的地方了。 忽然有人走了过来,步伐稳健且有力,让在场的众人都肃然起敬,屏气凝神。 “此是何物?”他们听到了自己上方传来了肃然的声音,而有人上前道:“此物是我们从半路截到的,形为双头,想来是天威尊主,便献上祥瑞,以福泽迦邪王之盛事千秋万代。” “哦?双头蛇?” 那个人的声音缓缓的往上抬了些许,像是有了些兴致,而他们看到了一只手将那遮蔽的帘子猛然的揭开,从外面猛然落入的光线让他们都不由得蜷缩在了一处。 “还真是双头之物。” 阿义看到了自己面前出现的一双瞳孔,也是被面具所遮蔽着的,但瞳孔颜色确实赤红的。 赤红的眼瞳,见之不详。 阿义的眼瞳中的术法却已经解除了,王蛇一族应以为傲的资本消失,不由得让人产生了不安的心理,而那红色的瞳孔像是看到了他们的不安,嗤嗤的冷笑了一下。 “此物还有些有趣,就暂时留下来吧。” 第九百三十六章:至极之物 他的声音是带着愉悦的,阿义和阿玉都不由自主的心放了回去,但是凝望四周,却还是能看到在一旁放置着一个不小的棺犉,那个人走了过去,用手抚摸着此物,缓缓道:“看来是这东西出现,让这世人被惊动了啊。至极之物的诞生,总是会引来一些动荡。” “曾经的王者,而现在我,想要将一直昏睡不醒的你唤醒,你不该被人深埋在土里,我绝不会让你成为我最终的阻碍。我所期望的王者啊。” 那个人的声音在后面忽然间嘶哑的变了个声调,吓到了阿玉和阿义,而那个人近乎疯狂的姿态,亦是让他们感觉到不寒而栗。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阿玉悄声的对着一旁的阿义耳语。 那个人似是听到了他们蛇信嘶嘶的声音,他俯下身,对着那棺材,眼底饱含着热烈又焦灼,似是棺材当中所躺着的人是他的至极的爱恨。 “你是不是很惊讶是谁要将你唤醒?当然是我,之前有人尝试将你的力量占为己有,但是都被你所击退,你所立下的禁锢,是这么的神秘,想让人一探究竟……” “……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将自己沉迷与幻梦之中的家伙而已……”阿义已经无力吐槽,而阿玉也难得的露出来了疑惑的神情:“这家伙的脑子是什么做的?” “大概是豆花。”阿义表示自己听不下去了。 “这家伙倒是挺有趣的。”阿玉倒是评价不菲,然后两个人看到了那将戏做足了的此人忽然将那棺材给打开了,力道之大,让棺材板直接翻出去飞了好几个圈,砸中了在下面汇聚的信徒。 “唔!!!” 阿玉看到了这棺材将几个人当场捻成了肉泥,登时心底也不由得一抽,这家伙对自己的人都是这么的冷漠吗?这还能被奉为一代之王的作风?? 下面的人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大家都很镇定的没有大喊大闹的骚动起来,而是将自己的步伐默默的往一旁退了几步,又静默的站在了下面。 血腥的气息冲了上来,站在高台上的迦邪王细细的品味着这香甜的气息,而后又将手想要往棺材当中伸去,但是还没有碰到就一阵电流乍现,那个王被力量所抗拒,但是却丝毫不退后。 他将手往里面伸去,竭尽全力的想要触碰到棺材当中的人,而那力道也是如此的强劲,即便是迦邪王,也难以突破,登时震得手背焦血,白骨乍现。 阿玉目瞪口呆:“此人对别人是狠,对自己也是真的狠啊!” “这一方面来看,若不是枭雄,就是大奸大恶之人。此人若是现在得了势,想来也是血洗了他族之人,方才得到了这样的地位啊、”阿义也感慨道。 “我们被这种家伙给抓住了,岂不是也难以保命?”阿玉有些担忧道:“我们找一个机会,逃掉吧!” 只听到那个男子怒声一喝,忽然间那雷霆之势忽然间被破开。一阵的迷雾散开,所有人都屏息以待里面会出现什么样的人,让迦邪王这般的在意。 但是从棺材当中,居然出现了咳嗽的声音。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住了。 包括迦邪王,都瞪大了眼睛,探头往棺材里去,却见到有人猛然从里面坐了起来。 “呃!!!诈尸了!!” 阿玉被吓得钻到了阿义的身畔,而下方的人也渐渐骚动起来,而迦邪王半晌之后发出大笑:“真是让吾惊讶,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吗?” 阿义在迷雾散去之后所看到的更是让他一惊,拼命的摇晃着一旁的阿玉道:“这,这这这!!” “这什么这!发生了什么!” “这这这不可能啊!!” “废话,死人诈尸,这种事情当然很不可能!” 但是阿义的语气当中却不是恐惧,而是饱含讶异:“你自己来看,我是不是眼花了?” 阿玉被推搡着从背后给推了出来,她吓得只敢从细缝当中去看,却见到了熟悉的人影,但是没有戴着他往日的兜帽,但是却熟悉的紧。 "夜愿?" "你也这么说?看来我确实没有搞错对象。"阿义道。 “这……他怎么在这里?而且还是在棺材里?” “这我怎么知道?!”阿义亦是道:“看来这一遭,我们还得找这个家伙问清楚。” 但是在那种时刻,也让人有些不能确定下来,自己所见到的而是真实还是虚假,只是他们都想想要知道现在自己处于什么样地位,但是见到了外面的人居然对他们恭敬有加,想来自己现在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虞。 “但是我们也出不去。这岂不是一种自己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囚禁吗?” “但是这说是没错啦,但是你我这样也出不回去,为什么不在这里好好享受美食为先呢?” "但是我们现在可是命悬一线啊!!!"阿义有些着急想要让她认清楚自己的立场。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是王,我在这里就想要好好的享受而已。" “也只能找机会了。”阿义叹息道。 …… 千雪将火好不容易生了起来,眼见着一旁蛰伏着心有不甘的对象,千雪将干了一半的衣服给披上了,站在洞口道:“外面的雨这么大,不妨进来避避雨?也好过你在这荒郊野岭的冻死。” 她的话却只飘落在了洞外,没有任何的生息。 千雪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转身回去又开始拨拉篝火,一边关注着君鲤的动向。 “此处真是邪门,这雨也来的怪,不知夜愿是去了何处,阿玉他们总不会被人扒了皮做蛇羹吧?” 越想越是觉得饿,千雪竭力的想打开自己的领域,也失了这最关键的百宝箱,忽而想起来自己在身上藏了些干粮,以备不时之需,此番倒是给用上了。 她啃着清越烤的鸡腿,觉得这是这狼狈不堪的一段经历当中唯一可以慰藉自己的温暖了,清越的手艺真是越发的好,否则她怎么吃的想要泪流满脸呢? “若是你再不醒来,我就踏上那天将这云给撕碎,若是等我取回来了自己的力量,此地也绝不会存一丝活物,我本性就是这么的狠厉,你若是想阻止我,就赶紧醒来好吗?” 她的舌尖上的鸡肉的香气梗着她喉咙发涩。 “我不准许你这样像是一个丧家之犬一样瘫在地上!给我醒来啊!就算是来到了这鬼地方,也不许你在这里变成鬼啊!” 千雪攥紧了手,似是千般的恨和哀愁都汇集到了她的眼底,登时居然有了一片的赤红。 被那火映着,居然也多了一分的凌厉杀气。 这比她当初被他的那一剑刺穿了身体时,还感觉更为悲戚,更加的让她绝望,她还从未经历过他的死亡……这却成为了她最怕的事情。 千雪抚摸着他的面颊,道:“不过现在还未到绝望的时刻,我不放弃,你便绝不能……这样悄无声息……” 她的泪砸在他的脸上,想到了他为了自己所去笨拙的烤肉,所精心准备好的茶香满溢,他们在去往遗迹的时候还吵架了,但这却是他们最后的一面。 如此这样就分别,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她花了那么多的精力,才与他再次相遇。 这是她也要一直守护住的秘密。 只是这个秘密,若是不说出口来,实属遗憾。 …… 清越主动的跌入了那深渊之地后,周身都受到了烈焰焚烧,但是这一份的灼热之中,却还参杂着一股奇异的力量,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用法术来庇护自己,只能被那浓烈的岩浆吞噬。 一寸寸的灼热将他的身体几乎化作了血水,和那岩浆一起相互参杂着,将骨头都化作了渣滓,被那火无情的焚烧。 “我们是不是高看他了、” 判官和阎王一直都在关注着那下面的动静,见到依旧是山火咆哮,不见其人。 “遭了,该不是承受不住这火的力量,给化成了渣滓了吧!!”判官真的着急了起来:“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暂时先不要着急,此地的玄妙不是你我之间所能了解的,但此地也是锻鬼骨的地方,若是鬼族不想自此灭亡,那么他的天命就不会终结在此处。” 阎王静静的说道。 他将眼神逼到了那一方,将全部的性命都投注到了他的身上,这是他所抛出的最大胆的一步,但也是他最信任的一步。 但是他的信任真的要在此地被辜负吗? 难道他看人,确实错看了一方? 忽然间,那下面的深潭都沉寂了下来,这一份的死寂,让那岩浆也不再翻滚,四周的灼热的程度一下子褪去了许多,而让他们都被惊到了,纷纷的冲过了禁忌的界限,看到那地下的岩浆居然在以很快的速度在变硬,碳化,然后往四周蔓生而去。 “这是……什么情况?”判官已经傻了半截。 “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看来我们需要好好的研究一下,必须马上回去翻典籍,查阅有没有出现此事的解决办法!” 阎王一声令下,判官登时转身回去,即刻间招揽了无数的手下,跑到满是落灰的典籍阁去,开始一层层的翻找。 阎王将自己的血气压制住,然后等待着这异变如何发展,然后拿起了笔一笔一划的将所有的异样全部记录了下,等待着有朝一日,创造历史的过程,就是需要这些资料的记载。 而他们就是背负着历史的人,永远不会是主角,但作为配角,却也要背负着记录的使命。 第九百三十七章:鬼冢 清越在无垠的黑暗中沉睡着,他已经感觉不到了自己的存在,方才是一点点体会到了自己的死亡过程,这种感觉不算是好,幸好很快,他就失去了知觉。 “但是我现在还有意识,也记起来自己的遭遇,作为鬼的时候,会是如此吗?” 他想要抬起来手臂来,但是却失败了。 只能依赖于自己的残存的意识,他索性就开始探寻这鬼冢其中的奥妙。 此地倒是没了方才灼热的感触,但是却还是没有少了一份的肃穆蔚然,他看到了这山谷之下的绝壁上,居然隐约的显现出来了浮雕,看样子倒是像一群人在受刑罚之苦。 “这个图像倒是想阎王给我看的那本书的记载,关于鬼族之前没有神器时,是如何发展的。” 他缓缓的往一旁看去,看到了层叠的十八地狱,每一层都是有着自己的刑罚,而这刑罚的残忍之状,让人不忍闻。 “话说鬼族的诞生,就是与神族相对立,而经历的漫长的时间后,才有了天地秩序,万物生灵,但是这将阴阳分割的秩序,却是以人为载体……” 他一点点往下看去,一边在脑海当中拼凑过往的碎片,在阴阳双极同分日月时,而在天地失了秩序,鬼族的诞生,神族的诞生,都是为了恢复这乱了时序的阴阳。 但这些力量都是十分的强大的,一方想要吞噬另一方,不容存在,而在人族出现之后,这情况才有了好转,女娲设下的轮回之法则,亦是成为了调和阴阳,维护秩序的好办法。 人只要有魂,便是用神法术所造为阳,但身体却是用泥所塑造而成,带着人原本的原罪,这却是阴一部分,人活着享受阳之润泽,死后堕入无间完成阴之使命。 如此循环往复,让阴阳都不至于出现饱和,和一方独尊的情况。 “原来这就是人族所背负的使命啊。”他将这些全部看完了,不由得露出来了一丝的苦笑:“人族大概也想不到自己的轮回因果之上有着这一份的原因。但这和锻造鬼骨有什么关系?” 他继续往下看去,见到了石壁上记载着的地狱十八层,每一次层都满是痛苦的折磨,但最底下的无间地狱,关着正是罪大恶极的人。 这恶毒超过了一个人应该承载的量,就失去了自身的阴阳的调节,这一失去,就导致了双极的失衡,而充斥了这么多恶毒的地狱,也在阴中所诞生出来了可怕的事物。 那便是“鬼”之王。 饱受折磨的清越,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珠子都散开了,让他看到的景致产生了扭曲变化,无法清晰的判断剩余的部分,只能在自己的眼珠被淹没的最后一刻,看到了那浮华在那山崖上所诉说的鬼之王。 是聚集起来的庞大的鬼影,无形而诡谲,紧贴着山壁,仿佛呼之欲出,他被离散的肢体终于承受不住着浓浆赤炎而消散时,听到了那鬼言传出。 “身体能支撑多久,就能看到多少的真相。看来你也不过尔尔,不能撑到最后的人,就没有资格踏入鬼冢,我这毫无功底的孩子啊,你就在此地,等待彻底消减的那一刻吧。” 清越的意识沉入,消散的如一缕青烟,再也寻觅不到。 …… 千雪远在千里之外,忽而间感觉到了一股庞然的力量直直的冲向了自己,她与君鲤身上均浮现出来了一块发光的叶子,陡然撞击碎裂,自天际落下了无数的细碎的金光玉屑,让人叹为观止。 千雪愣住了,不由得仰头悲戚:“清越!!” 那叶子碎裂了之后,光华落在了他们身上,像是将那瘴气冲散了一部分,让她得以恢复了些法力,千雪拼命的站起来,冲了出去,但看到那碎了的叶子消失不见。 徒留无数的光华,依旧在草丛之中熠熠生辉。 千雪陡然跪坐在了地上,她感觉到了这难以让她接受的事实,那就是清越一定是出事了,当初她在镜子世界当中给他身上所留下的一缕气息,就是为了日后好探查所在,以方便沟通,但现在他赠与他们的金叶子居然也破碎了。 那便是清越真的出事了。 那几日她一直都觉得心神不安,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之前清越的气息一直都断断续续的,但好歹依旧有着联系,但是到了现在,忽然间断了这气息,却让人骤然间生出不安来。 这气息的撞击,让君鲤似乎也被影响到了几分。 她看到了那个昏倒在地上的身影似是动了一番,她连忙走过去,却中途被那个孩子挡住,他站在了洞口,横眉竖眼:“你果然是术法师!!!” “……”千雪固然早就知道他一直跟着自己,但是她还是好脾气的没有打理,而那忽然乍现的光芒却让人骤然间失了方寸。 “是又如何?你还想要将那帮人喊来吗?” “那是自然!” 千雪自深处发出一声冷笑来:“雌黄小儿,还敢在这里饶舌,现在我的心情极差,若是你还想惹恼我,就尽管来好了。” 往日里说不定她还会再戏弄一下这个小孩子,但是得知了清越现在深陷危难之中,她也不想再去搭理这些麻烦的事情,要如何从这里脱出来,却成为了她现在最主要的目标。 “先去找那两只蛇,说不定他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千雪思索了半晌,又抬头见到那个互不相容的少年,他的眼底所展示出来的对术法者的恨意却是不假的。 “我一定会让他们将你们这帮家伙给抓回去的!” 千雪蹙眉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对异能者是有着什么仇恨吗?难道异能者伤到了你什么?” “哼,你们异能者就是妄自尊大,看不起其他族人,欺凌霸道,你们今日落到如此的地步,真是大快人心!!” 那个少年的情绪有些激动,而千雪大致的从给他的颠三倒四的指责当中得出来了头绪,原来异能者曾经是这个世界上的顶尖帷幄的优等人,他们以天赋法术划分自己的地界,而将人划分成了三六九等。 而拥有术法的人在这个世界便是拥有很大的特权,他们掌握着别人的生死,而没有法术继承的普通人,则被称为“籴奴”,在所建造的特权世界当中,他们是最底层被奴役的下层人。 而这个少奶奶就是一个普通的底层人,他自小就受到了无数的歧视和折磨,也对那些拥有法力而四处欺凌压榨他人的异能者恨之入骨。 也难怪他盯上了自己。 千雪感觉自己很是冤屈,天知道她只是一个被牵扯进来的无辜的人啊。 “既然你这么仇恨异能者,他们现在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是什么人所为?是迦邪王吗?” 千雪问道。 “迦邪王将你们这些无所事事的蛆虫全部给歼灭关押了!” “你说的话真是有意思,既然迦邪王是你们的救世主,但是现在的情况,即便是迦邪王祓除了为恶的异能者,但你们的境遇不是还是没有改变多少吗?”千雪冷笑道。 “……”那个少年却陷入了沉默。 “我说的没错吧?固然我在这里也没呆多久,但好歹也不是个瞎子,你现在不顾一切的想将我抓到监狱当中去,不是一个是为了换取他们的奖金,而填饱自己的肚子吗?” “我!”少年咬牙切齿:“若不是为了追你们这帮逃出去的罪犯,迦邪王也不至于让通天塔一直降雨,将我们置身在这绵绵不绝的雨水里,让所有的庄稼谷物全都没法生长!” “欸,这怎么能怪我们?”千雪道:“那家伙是想赶尽杀绝,若是你说的是真的,那现在处境最艰难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无辜的你们才对,迦邪王并未向照顾你们的生存,而是用这种牺牲来换取他最后的胜利,这种做法,难道你可是认可的吗?” “……这有什么不愿意认可的?”少年冷笑:“我们曾经活不下去,和现在别无差别。” “唉,让人感慨,以夷制夷,便是引狼入室啊。”千雪叹息道。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我们只要看到你们跪在地下,品尝着我们曾经受到的屈辱,这样也就够了!” 少年眼神一凛,登时抽出放在背后的一柄柴刀,对准了后面昏迷不醒的君鲤,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胁迫道:“你站到雨下去,将你所有的法力都卸掉,将你的法器毁掉!否则,你的丈夫也活不了!” 千雪:“……” 千雪: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夫妻? 但是现在的重点不是在这里,千雪也懒得多费口舌,将眼睛往那一处扫了一眼后无奈道:“我佩服你的勇气,也想告诫你,若是不想断一只手臂,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如果我偏不如你所愿呢?”少年的手居然往前再伸了一寸。 “唉……这世道总是有人执迷不悟,我言尽于此,要是你还能留一口气在,就感恩戴德吧。” 千雪转过身去,似是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而那个少年方才也在她的手上吃过了亏,知道了她擅长的就是装神弄诡,心底在动摇的同时,却骤然的打算要豁出去:“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真是可笑至极!” 第九百三十八章:追逃藏身之地 既然这位勇士这么大胆,那我就只能祝你好运了。”千雪摆了摆手。 一时间风静而火熄,在方才被震碎一片的叶子所产生火星也消失不见了,那个少年胸膛中沸腾着灼热的血与恨,交织在一处,但是他的手却颤抖了起来。 “放弃吧,就凭你的语气一直都嚷嚷着大声,来助长自己的气焰,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下不去手,你的年纪还小,只是暂时被仇恨蒙蔽住了眼睛,但真正的你,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千雪转头来,一双眼睛让那个少年不由自主的胆寒了起来,他咬牙,想要一狠心,但是手上的力道却总是不听他的使唤。 “这……这不可能,你是不是施了什么法术!一定是你影响了我!” 少年怒吼着,但是心底却骤然的感到慌乱不已。 “我什么都没做,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在这里淋雨啊,你怎么能这么的冤枉我呢?”千雪歪着脑袋道。 她那人畜无害的样子,却让少年更是慌张,他的手颤抖着,斧头掉落在了地上,砸到了他的脚,他的表情马上扭曲,吃痛的跳了起来。 “真是天理昭昭啊,报应不爽。”千雪还不忘记添油加醋一番,然后正要走上去,却看到了那斧头居然自己跳了起来,然后追着那个少年砍去。 “诶?难道还真是有人在操作?”千雪的眼睛一亮,对着洞内道:“不知是那位好心人?” 那个斧头还是追着那孩子不放,那个少年一路躲着斧子,嗷嗷直叫,惨绝人寰,千雪想到了现在这些人大概都是躲起来了,更别提出现,可能会招惹到杀生之祸,她手一扬,将那斧头径直的收到了自己的手中。 法力相互汇聚,千雪闭眼,只感觉到这法力的来源之处是在脚下,她的通感顺着那法力的踪迹追了上去,看到了是一个小女孩在闭着眼,而她的法术反噬过去后,那个孩子惊讶的喊了一声,登时法术线索便断裂了。 千雪睁开了眼睛:“找到了。多谢你啊小家伙。” 那个少年被砍的飞窜到了远处:“你等着,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真是执着的孩子啊。”千雪感慨道,然后走近洞内,将手放置在地面上,感觉到了地下有所生物的颤动,似是屏息凝神躲避野兽的兔子。 “真是一个好地方,我非常感谢方才的帮助,而我也是术法者,是否能让在下与您见一面?” 她的声音悠悠荡开,但是却万籁俱寂。 千雪不想放弃这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说不定这样还能让她知道此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只能轻声道:“得罪了!” 她攒着法力,将法力往下渡去,猛然间地面颤抖,千雪看到了水从何处渗了下去,便找到了通道缝隙,再一运气,自地面忽然生出阵阵袅然的气息来。 “原来是在这里。” 千雪露出来了果然如此的笑容,但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和不至于下去就遭到了他们的反抗,她率先在他们的土地上行礼:“抱歉,我也是逼不得已,好歹都是异能者,我的……丈夫现在快要不行了,我是走投无路了,希望您们可给我指点一条道路。” 那翻涌起来的雾气消散,地下的振动却停止了下来,千雪便找到了这是他们短暂的退让,千雪道谢后,便顺着那掀开的石板走了下去。 这里是一个很小的通道,但是极深,却不知道会通向了何方,千雪还扶着君鲤,自然是走的艰难,忽然间不下心将君鲤手边滑落了下去,登时让她失了魂:“君鲤!!” 那甬道实在是太过滑,君鲤落下之后,她也失了平衡,忽然被那涌出来的气流所卷席,一下子就头朝着地栽了下去。 “啊啊啊!!!” 千雪一路上嗷嗷直叫的滑落了下去,而在那处的尽头,似乎有着光芒透出来,她登时用手护着脸:“在怎么倒霉也不能毁了脸!” 话甫落,两个人都飞了出去。 身体猛然一轻,却没有落了地,只感觉到了身下是席卷的风,撑着他们,千雪往下面看去,看到他们被卷入了一股巨大的风漩涡中心,而抬起眼看去四周,围着几个人,手中拿着火把。 而这风却是一个女子在下面施法着,站在那处的人道:“你们是何人?” “我方才已经说了,是与你们一样的人。” “你是从迦邪王手里逃出来的?” “……也算是吧。”千雪想了想道l。 “骗人!”那个男子斩钉截铁道:“别想骗我,当初所有人都死的死,伤的伤,但是没有死的大家全部都认识,你们是谁,威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 “……异能者千百数人,您真的可以将我们全部都人数清楚吗?”千雪无奈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那个男子冷笑:“你说你是异能者,但是我看你一定是他们派来的奸细!” “奸细?”千雪已经笑不出来了:“我还真是两头不讨好啊,一方一口咬定我是逃出来的异能人,一方又咬定我是他们派来的奸细,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还能上演一出无间道?” “你说你是异能者,你是从何而来?”那个男子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另一边的女子给拦住了,她道:“她确实有异能,若不是这样,方才阿香也不会感应到法力而去帮她了。” “你看吧。”千雪难得见到一个讲道理的,顿时生出不少的好感来:“我其实也是没了办法,外面的雨让我无法凝聚法力,所以我只能向此地求助,让我的……丈夫他恢复。” 女子往那一处望去道:“这是你的丈夫?他是……” “大概是被那雨水搞的鬼,现在都无法苏醒。”千雪努力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希望让自己看起来满腹的委屈。 “先将他们放下来吧。这里有伤员,若是再用风韵,怕是会让伤更进一步的恶化。”女子道。 “你啊,真的是太过于仁慈了!”男子不满,但是也无可奈何道:“我不会阻止你的决定,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他们,不能让他们进来。” “我明白了。”女子颔首道,而那几个男子都去了四周,用怀疑的眼神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千雪将君鲤扶着放在了地上,而那个女子走上前,将手指抚摸在君鲤的脉搏上,之后却蹙眉,似乎难以理解。 “怎么样了?”千雪看到了她的面色一会白一会黑的,让她的心跳悬在了嗓子眼上。 “这,脉搏,不好说……没有心跳,他理应应当是死了,但是却又有一股奇异的气息,将他的经脉护着,却让他陷入了不知名的状态中……不知他究竟是……看来得用另一种方式来探查。” 她的看病方式很特殊,将君鲤的一丝头发取了下来,然后放在了自己随身拿出来的一个鼎之中,然后焚烧。 “这是??” “岐黄之法,用以来确定心中所想。探查魂的香气。” 千雪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诡异的方式,但现在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于是坐在了一旁仔细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女子闭眼将那烟纳入自己的身体后,忽然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般,身体陡然往下跌去,而在这时刻,所有的人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般,登时将剑全部指向了她们。 千雪莫名其妙受到了千夫所指,不明觉厉:“这是什么情况?他又不是毒!怎么一闻到就晕倒了呢?” “我没有晕倒……”女子忽然又睁开眼睛直起身道。 “诶唷!”千雪被这猝不及防的诈尸给吓了一跳。 “梦姑,你没事吧?!”一旁的男子着急的问道。 “没事……”被称为梦姑的女子摆了摆手道:“你们将剑放下去,只不过是我很久没有用到这种方式,所以没有注意到那法力的反噬,被冲击了而已。” 女子百着面色端坐了起来,然后道:“他无碍,上面的无根云化水让他暂时被麻痹的身体。” “那为何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一点我大概心中有数,但是我不能告知与你,还得再去让叔父印证一番。”梦姑道:“将他们带回去吧。” “可是梦晨大人现在很忙,怎么可能让那位大人为了这种小事情而出手呢?”男子见状不满到道。 “此事我来处理,你就不要管了。”女子的语气当中有些不满,让男子登时明白了自己的僭越,低下头道:“抱歉,我只是担心……” “他们没有问题,同为异能者,本就应当相互的帮扶,你们随着我来吧。”梦姑道。 千雪感觉到了她的态度忽然间转化了许多,刚开始固然是客气但是带着冷硬,现在却陡然间如春风化雨,让人难以琢磨。 千雪抚摸着君鲤的头发,却感觉到了胸口当中被淤塞了什么般喘息不上来,越是往那里面走,脚步便显得越发的沉重。 “你怎么了?”后面有人感觉到了她的异状。 千雪摆了摆手道:“我也不晓得……只是忽然感觉到了肚子很痛。” 梦姑听闻走了过来,摸了摸她的脉搏道:“是淋了太多的那个雨水中毒了,看来得分头弄你们了。” “啊,我不碍事,我得照看他。”千雪道。 “你的情况恨不乐观,若是不及时的将雨水的毒给逼出来,你很有可能会被化为血水,这样你依旧要逞强吗?” 梦姑的警告让千雪陡然生了一丝的凉意,她感觉到了自己的骨头仿佛已经开始冒烟了。 “……既然这样,就有劳了。”千雪拱手。 第九百三十九章:分道扬镳 梦姑对着一旁的男子点头道:“将她带去舒林泉,必须要将她体内的毒祓除。” 千雪感觉自己是被架着走的,她还从没有感觉到神魂分离是这种感觉,而君鲤被扶着看离开她的视线时,她忽然有了一种很难再见他一面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不安,但是却又无法挣脱。 千雪被带到了一处很大的泉眼地,这固然是在地下,但是温泉倒也准备的妥当,千雪入了水,暖意顿时涌了上来,让她不由得舒服的喟叹一声。 “你就在这里,等主人的命令下来了,你才能出来。” 千雪一愣:“嗯?” 那帮人渐渐的远去,千雪使用了飞窜耳朵,凑了上去,听到了那个人道:“这个女人的实力不简单,在外面被那个雨水淋了,却没有被化骨成水,真不知是从何而来。” “一切听主人的吩咐罢了。” 千雪歪着脑袋很是惊异,外面的雨水有这么大的本事吗?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也充塞了毒,头晕脑胀,现在只想要歇息片刻。 “君鲤,你一定不要有事情……” 她的语气渐渐低沉,而身体也往水池里滑落了下去,那温泉的池水将她没过了定,窜出一连串的气泡。 而后,池子当中的水,逐渐的荡起来了丝丝缕缕的白色,但是在水雾之下看不清明。 …… 阿义这几日度过的是胆战惊心,一直都夹着尾巴,而阿玉始终都是一副恬然淡定的样子,仿佛将自己的险境没有放在心上。 “你整日的这么紧张,可是会过度的让自己疲劳哦。”阿玉对着那一直严阵以待的阿义道。 “我这个样子还不是这糟心玩意闹得!”阿气急败坏:“那个家伙,对那个夜愿,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从棺材里蹦出来?” “我看这八成就是他的那股力量搞的鬼。”阿玉将自己的在他体内遇到的那股神秘的力量说了出来,而这也是千雪所隐藏的一面,让他们也无从得知。 “这两个家伙,不会是一伙的吧?我们岂不是被坑了?”阿玉有些怀疑道。 “这我们怎么知道呢?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得等到有了证据,但是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千雪和那个死板这脸的家伙去了何处,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关了。”阿玉道。 “但是那个人要对夜愿做什么啊?”阿义更是好奇这个问题。 在那一日,当面的诈尸,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找到那个人的存在地方,就忽然的消失了不见了踪迹,而大雾散去,下面的人也一同消失,整个硕大的大殿之内就只剩下了他们面面相觑。 “我应当没有看错,那个家伙一定就是他!”阿玉想了起来还在细细的品味当初的一面震惊。 “迦邪王对夜愿有着很大的兴趣,但我们也无法探查到他们之间有着什么的交易,或者是来往,这就是让人很气愤的一点了。” “所以我们潜伏在这里,岂不就是为了要找出这其中有么有什么苗头吗?” “但作为宠物,是不是太过于折辱自己了。”阿义还是迈步过去这个坎。 “这有何难的?让我来。”阿玉倒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而后道:“正好人也来了,试一试我的方法。” “你不要乱来啊!”阿义惊出一身冷汗。 阿玉吐着蛇信子,往那笼子的栏杆上缠绕而去,见到了是一个来给他们投食的小侍卫,她瞄准了他在打开笼子的一瞬间,陡然间一跃而出,身体骤然变大,将那侍卫一口吞噬下肚。 阿义:“!!!你!!” “味道还算是一般。”阿玉舔了舔舌头,吞噬了一个人,她暂且需要长久的消食,但身躯庞大,如今也进不了笼子,阿义目瞪口呆:“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进食啊。我现在失去了护体的法力,自然也需要吃肉来维持生命,这不是我们以前常做的事情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阿玉反倒是淡定如斯:“我吃的很饱了,先睡了,你可要保护好我们的安全。” “你!”阿义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你在人家的地盘上吃了他的人,你以为那个迦邪王不会善罢甘休吗?!” “……”阿玉已经陷入了沉眠之中,丝毫不理会他的问话。 阿义看到骤然间增大恢复原来形体的阿玉,便也知晓了她估计早就已经在内心打好了这个算盘,将自己所剩无几的能力一点点攒起来到了现在,就是为了等这一日。 然而她的巨大的举动也没有引起来迦邪的注意,主要是这几日也没有人再来此处,阿玉也苏醒了过来,打了个饱嗝:“算了,反正也预想到了这一点,一个小侍卫确实算不得什么。” “你还想搞什么?”阿义这几日真的担心怀了,总是以为会有人出来找茬,但这地方看来也不是时常聚集人,所以也没有人发现他们的罪过。 “自然是继续吃人,吃到迦邪王注意到为止。”阿玉满意的舔了舔嘴巴,往外面游走而去。 "你疯了!!"阿义的神经都要衰弱了。 “当然没有,我只是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样事情而已,现在我们不是高高在上的王,而是人家手底下养的一只宠物,若是没有存在感,那么就要被囚禁一辈子了。”阿玉甩着尾巴道:“你就依我,我肯定不会让我们入这种险境的。” 不知道是不是阿玉的眼底的光芒打动了阿义,他久违的在她的眼底看到了傲然神色,也是因为如此,他的话没说出口来。 但是这一个犹豫,阿玉就将自己的撤走了。 “真的是……拿你没有办法……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开杀吧、” 阿玉和阿义一旦齐了心,他们的分散的力量就结合到了一处看,,所向披靡,在大殿上游走,而见到人就吞吃追赶,吓得整个迦邪大殿都人心惶惶四处逃命。 恢复了原本体型的阿玉和阿义就是一只巨大的千年蟒蛇,而他们的分头,也让吞吃的人更加的多,追杀过去,让那些人都四处逃窜。 “这种感觉真的久违了。”阿玉大笑道。 “那就吃个爽快吧!” 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之后,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所有人都逃到了外面的巨大骚动,这骚动显然终于将迦邪王给引动了,他从好几日都不出的卧室里难得的出来了一趟,听到了大殿之内出现的怪物,眼底流露出来了兴趣。 “真是有意思。这双头蛇,当初我还以为不过是畸形而已,却不想还是个宝贝。”他几步来到了被团团围住的阿玉和阿义的身边,他们已经吃的肚子浑圆,在角落里盘旋着休憩。 感觉到了等待已久的人出现,一直都提着心的阿义率先醒来,挡在了阿玉的前方,吐着蛇信,巨大的眼瞳盯着来者,他从人的鲜血当中恢复了几分的力气,所以也想试一下自己的眼瞳之术法能否影响到他。 但是很可惜的是,迦邪王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他至多不过是歪了一下脑袋,略带疑惑:“这眼睛还真是有点意思。” 神识一下子被击回,阿义登时被他的深不可测的能力所震惊。 “能惹到这种乱子,作为我的宠物才算是合格了,嗯……” 他抚摸着下巴,像是在思索什么很艰难的问题,而后忽然眼底一亮:“很好,既然你们是从路上捡来的,那么就唤作菜花吧。” “……” 阿义很想咆哮:“这菜花和在路上捡的有什么关系吗?!而且这是什么名字!!” “看你的情绪这么激动,看来是对这个名字很满意了?小菜?”迦邪王伸手想要抚摸他的宠物,但是却被阿义给咬住了头骨。 “士可杀不可辱!”阿义打算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刻,将他一举拿下。 但很可惜的是,这一次他失算了,这个家伙居然脑壳这么硬,他一口下去,差点崩断了他的牙。 “真是个热情的宠物。”迦邪王用手将他的嘴巴掰开,将脑袋晃了晃,除却了有几分的血迹之外,他居然丝毫的都没有受到损害。 “与主人亲昵的做法,可不是这样。”迦邪王居然自顾自的开始说了起来:“与主人之间,我需要的是绝对的忠诚,你既然喜欢咬我来作为亲密,我心情好的时候,也准许你吃我的手臂,但我心情很少会好,所以我若是生气将你斩断两节,这也是你作为宠物应得的,明白吗?” 阿义感觉到这一句话让他瑟瑟发抖了起来。、 “很好,那么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迦邪王露出来了笑容,将手臂抬起来道:“上来吧。” 阿义与阿玉将食物消化的差不多了,便将自己的躯体缩小到了原来的程度,然后盘在了他的胳膊上,往那一处引去。 那一处便是他的寝殿,在哪里,正是夜愿所在之地。 他们一进去,就看到了那夜愿的棺材,直挺挺的放在大殿之中,让人感觉到了寝殿里满是诡异的灵堂之感,让两个人走进去就感觉到了一股阴森。 而他们一直放在心上挂在眼底的那位夜愿大人,现在正站在窗口处,里面的光线暗沉,他的背影被隐约的勾勒了出来,显得有些单薄,而身上只穿着一身素衣,披着长袍,赤着足。 听到了动静之后,他悄然的转身,面色煞白而无光令人不寒而栗的漆黑无色的瞳孔。 因为听到了动静,他微微转身的时刻,身上的长袍也应声而落。 第九百四十章:迦邪王的执念 我回来了。” 迦邪王走了上去,将他落下的长袍拾起,又似是百般的体贴般,给他披上,点了一下他的眉间道:“你还真是听话,我让你在这里等我,但是没有让你走动,你去窗户那处,是想见什么人吗?” 夜愿的脚步很迟钝,被他拉扯着,登时倒在了地上,而整个人也是木讷无神的样子,迦邪王见状,似是在责怪他的举动不够协调:“看,让你不起来,多久了,你连走路都不曾恢复过,这样还是当初让我向往不已的“夜之王”吗?你可太让吾失望了。” 他的话语让夜愿似是触动了一下,他僵硬的抻着手臂,想要将自己的身躯支撑起来,阿玉和阿义看着他在地上爬动,挣扎,而迦邪王坐在了床榻上,似是在观看一出好戏。 “夜之王啊,什么时候你才会恢复你的光华呢?吾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拿着水烟吸了一口,在吞云吐雾之前,看着在地上蠕动的人,这曾是站在最顶尖的王者。而如今却是这样一番模样,却是让他又是心痛又是畅快。 “我可是一直在追寻你的脚步,但是为什么我就要追寻到了,你却残忍的抛弃了我而去?” 他喃喃的说着,而后猛然一脚踏在了即将撑起身体的人的背部,让他站立不稳又倒了下去。 “王啊,吾我的王,你让我失望了。” 他走了下来,用很失望的语气这样说道,而后一把将无法动弹的夜愿抓了起来,掐着他的脖颈,将其举起来,面色狰狞无比,却又带着痛心疾首的神情。 阿玉和阿义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这不是说崇拜吗?怎么一会爱的死去活来一会又恨得这般折辱人?”阿义对着阿玉悄声的问道。 “这大概是……因爱生恨吧?” 阿义显然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感情,但在他的认知中,这种纠缠不休的感情一般都是出现在男女之间,而这迦邪王,不知道对夜愿有什么恨,却又维护着他。 “我的王,你不该这样被埋在土里,你终有一日要君临天下,而现在的天下,就是我赠与你的礼物,你可还喜欢?” 迦邪王将夜愿放了下来,他基本已经放弃了用任何手段去折磨他,这几日他已经宣泄够了自己的怒火,曾经所一直追逐的人,忽然消失,遍寻不见,他所一直梳理起来的伟大目标,一日变成了一个让人嗤笑的笑话。 他愤怒,痛苦,撕裂了自己,又不断的伤害才能让他有所缓解这一份的灼热。 “我的王,苏醒过来吧。为此我会献上那帮家伙的性命,让你从血里重生……你是天生的王者,就应当用那些贱命来铺就你华丽的道路,而不是被他们逼到这种地步!这种地步!” 迦邪王的语气陡然间又转成了高音,嗤嗤的大笑了起来,他怀中所抱着的人,像是要抬起手臂来,迦邪王没有注意到,他的双目赤红,神情已经渐入了癫狂状态。 “……” 这笑声让阿玉和阿义都有些不寒而栗,他们默默的往一旁挪了挪,好让自己远离这噪音,而阿玉却不打算现在去乘机找夜愿,她道:“反正他现在估计也不晓得你我是谁,这一副样子和废了没有什么两样,不妨多看看他被折腾的样子,让人扬眉吐气。” “你倒是将他将你我斩断的仇记恨的紧啊。” “有些事情,本就没有那么轻易的忘掉。”她转头哼了一下。 “但现在也不是与他赌气的时刻,但是现在不靠近也是明智的选择。”阿义道:“你说的他的体内的力量,应当就是将这个空间所打开的触发点,我们先静观其变。” …… 夜愿所感觉到的是,憎恶,厌烦,以及让人无法安宁的吵闹,在他周身沉入了这恶潭之中,他只想要静静的腐烂,但却被人从这腐烂里往上提着,用灼热的痛苦逼着他醒来。 但是他不想醒来。 大厦崩塌,他亲眼看到了无数颓死的生命,在他的一手所造成的血劫之下灰飞烟灭,当时他就在想,若是自己能再快一点赶到,会不会这些人就不必惨遭死亡。 他的挚友,也不会在烟火之中灰飞烟灭。 夜翎本人常自诩风流潇洒,但若是说起风雅自持,连他都觉得,天下唯有文如月一人。 长身玉立,朗月入怀。身上穿的月白衣,带的流云饰,手里拿着的白绸扇,缀的佛手玉。无一不深谙其雅,究其一字。 连带着这个人,都似是玉琢般。 玲珑剔透,温润亲和。 但此刻儒雅温和的文公子却露出了难以一见的狼狈相,一身锦绣落满灰白,青丝散乱落至腰际。虽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素来柔光挂梢头的眉眼,竟带着丝丝怒色。他撕了自己身上的锦袍,全然不顾这是一寸千金的蜀金宝绣,浸入水中,半跪擦拭着夜翎腿部血流如注的伤口。 虽然动作轻柔,但文如月的下颚却紧绷着,仿佛一下秒就会化作凌厉的剑芒。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唯有脚底下的溪水脉脉流淌,淡入缕缕血丝。 让夜翎不说话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尤其是这种折磨还是来源于他最亲密无间的朋友。但他也知道,文如月是真的恼了,而这一种恼怒,确也来自于夜翎的一番作为。因此他识趣,他理亏,他闭嘴。 文如月细细的将夜翎的伤口清理包扎后,手指又一寸寸攀上他的肩头,方才在危急时刻下,他将自己的舌尖咬破保持清醒。血腥味道影响到了他的嗅觉,他唯有靠得近些,才能确认夜翎是否还有其他地方受了伤。 夜翎身体有些僵硬,文如月委实靠的过于近了些,加之他毫无疏漏的摸着他,这副模样若不是因为他明白文如月眼盲只能靠着感官确认,若是他人在场还以为是要对他投怀送抱。只不过这一副模样实在有些让他叫苦不迭,若是女子温香软玉他自是受命,然面前是文如月,是方才随着他一起逃离生死关头的挚友。 半月前,夜翎再次招惹到了大麻烦,此次的麻烦却与往常不同,凶徒极为狡猾,夜翎也是费尽心机打入内部方才将其分崩瓦解,凶徒铁了心要与他玉石俱焚,这才将文如月和夜翎逼上了绝路,两人命悬一线,眼看攀附的树枝已经无力支撑二人重量,夜翎便点了文如月的穴道,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送上去。 夜翎只求自己一贯超越常人的好运气还能再救他一命。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夜翎醒来的时候,他已经顺着河水飘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然因冲撞伤到了腿部,行走不便,只能凭借着苦中作乐随遇而安的心态自救,结果半日才过,他便遇到了文如月。 “我不得不相信老天真是对我太好了,我这随便的走走,就遇到了文兄。”夜翎也一身的泥泞狼狈,看着同样衣衫不整的文如月,心情忽的愉悦了起来。 文如月上前紧紧的握住夜翎的手,咬牙切齿道:“夜!翎!” 他的声音暗切嘶哑,显然是因一直不断的呼喊着夜翎的名字。 文如月满面的焦灼愤懑夜翎又怎会不懂,他的挥舞袖子内力深厚,文如月竭尽全力冲破穴道也需好几个时辰的功夫,如今日头将落,一日一夜,文如月又是如何一步步在这险山峻岭之中一处处摸索,一叠叠的呼喊。素来整洁有序绝不肯有半分不雅的他,连头冠都不知丢在了何处,满脸印痕交错,手指斑斑血迹,那里还是当初俊雅天下的文如月。 “你这个混蛋!世界上最可恶的大混蛋!” “是是是,我是世界上最大的混蛋。”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是是是,我这个天下第一的大混蛋,让文公子为我落到如此田地,果真是混蛋到了极致!” “夜翎你!——”文如月突然顿住,夜翎还以为他被自己气到了,文如月抬手制止住了他,眉头紧蹙:“夜翎,你受伤了!” “文公子果然嗅觉惊人,不过也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并不碍事——”他的话还没说完,文如月已经伏下了身,手指触到他腿上粘稠的血液,道:“你的腿受伤了,我背你。” 夜翎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自己堂堂一尺七的铮铮男儿,何曾需要他人如此抵力相助,更何况自己还没有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刚想严词拒绝,文如月已经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闭嘴!上来!” 文如月从不曾如此疾言厉色。 夜翎明白,文如月仍旧恼怒,不仅是恼怒他,也在生自己的气。 大丈夫能屈能伸,夜翎妥协在文如月背上的时候,唯有这句话才能抚慰一下他现在百般复杂的心境。 确认夜翎身上再无大碍后,文如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回去。 他极恼,却也极为庆幸。 他并不是不能理解夜翎,若是当初是他,他自认为自己也会如此选择。可是夜翎偏比他更快的堪破了当时一筹莫展的处境,救了他一命。而他却迟了一步,便差一点失去了挚友。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痛苦。 因而他怪不了夜翎。即便立场互换,他们的选择也始终不会改变。夜翎了解他,正如他了解夜翎。 第九百四十一章:挚友之情 夜翎,你救了我,我虽心怀感激。”沉默了半晌,文如月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从容:“但是我不会谢你。”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 夜翎终于可以开口,瞧着文如月舒开了眉头,笑的四条眉毛都扬了起来。 江湖人士本就如此快意潇洒,他夜翎更是惹来的都是要命的麻烦,今宵有酒今宵醉,今朝有乐今朝享。生与死便是超然无物,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文如月自是明白,因此也用饱满的生命热爱着拥有的一切,这样的情谊,又怎不会珍惜珍重。倘若失去,又是怎样的可叹可惜。 此情此意,又何来一个谢字生分了你我。 文如月掬起一捧水,将黏在自己脸上的灰尘洗拭掉,这一路上他心急如焚磕磕碰碰,有不少次滚下山坡,当真也能想到自己如何的不堪入目,如今也只好暂且忍耐。 夜翎瞧着文如月神态疲劳,想着他这一番折腾不比他吃的苦少,万千青丝散开落在水中,润湿了他的衣襟。夜翎一手将他的散发握住,道:“文兄,我来帮你。” 文如月也不做退让:“那就有劳夜兄了。” 两人坐在河水畔,夜翎虽风流天下,但为他人束发还当真是第一次。没想到这第一个能享受到此殊荣的却是个男子,老天真有意思。夜翎一边这般腹诽,一边悉心将文如月的发丝寽至耳后,他的发丝柔软而浓密,触感似是高等的绸缎,一点也不比女子差上半分。加之堂堂容貌,弯眸仰月,果真是陌上人如玉,教人叹服。 夜翎叹道:“文兄,我现在后悔和你做朋友了。” 文如月不解其意:“这却又是为何?” “因为你太帅,连我都觉得自愧不如。”夜翎用衣服扯得布料给他简单的挽了起来,一边用手穿过他的发梢,将他扶正,仔细端详自己的杰作:“就算是给你头上插上一根树枝,也丝毫影响不到你的与生俱来的贵气,这怎么能不让我后悔呢。” 文如月笑道:“想来夜翎如何折腾我也看不到自己,此刻还有些心生遗憾。” 夜翎志得意满的叉手道:“我夜翎的功夫怎会差,文兄尽管往那县城一走,保证绕花了女孩子的眼。” 文如月也只是笑:“夜翎竟然有如此大的本领,想必往日也是靠着这幅丹心妙手将自己装扮的肆意潇洒,才让姑娘们对夜翎再三痴缠,真是让人佩服。” 夜翎苦笑:“文兄莫要再打趣我了,这等艳福我是无福消受。”说着选择忽视文如月满面春风的笑容,站起身道:“在这里歇了许久,不如我们四处走走?” 夜翎与文如月是被逼落下了无涯绝谷。江湖上传说此地遥遥绝谷,无影无涯,因而取了此名。密林浓雾缭绕,几丈之内不能视物,夜翎摔下去的时候被冲入了何处,文如月因为眼盲也无法定位,二人便随着水流而下,沿途留意。 虽是深林野皋,一路风景倒是赏心悦目,山抹微云深林幽,清流声声翠鸟啼。若不是二人衣衫皆泞,倒颇像是来此处踏青游玩。 薄雾散去,远目极望,在山林湖泽深处落坐着一瓦青黛小房,夜翎引着文如月前去,院落虽小,但打理的颇为雅致,三两青竹,四五黄,菊,石台小榭,一叶扁舟。夜翎前去敲门,里面出来一位老叟,头发虽花,精神烁然,夜翎注意到他骨节粗大,坐立如钟,一看便非俗人,便恭敬道:“在下夜翎,这位是文如月,我二人初入宝地,打扰您老清静,还望您老勿怪。” 老叟听闻了他们的遭遇,给他们奉上清茶道:“我在此处待了十年多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进来,遇到老朽也是一种缘分,你们且在此处休息,待伤痊愈,我会引你们出去。” 文如月拱手道:“多谢前辈,晚辈唐突有一询问,若是冒犯了您,还请赎罪。” 老叟微微撩了下胡子道:“但说无妨。” 文如月道:“不知前辈,可是鹤桥仙人?” 老叟捋胡子的手一顿,夜翎有几分紧张的瞧着他,这老人家内力深厚实属罕见,却独居此处隐遁江湖,莫非真的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鹤桥仙人,传闻他二十多年前便消失无踪,遍寻不得。但江湖威名仍在,夜翎和文如月自然有所耳闻。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我,实在是让人惊讶。”鹤桥仙人也不加掩饰:“我正是鹤桥,不过我不是仙人,不过就是一凡木老朽,不值得你们记挂。” “原来真的是鹤桥前辈,我与文兄能在此处遇到前辈,实在是一大幸事。” 鹤桥仙人也是孤身寂寞了许久,难得遇到江湖晚辈,一时兴致大起:“既然如此有缘,不妨老朽献丑,这湖中的鲤鱼肉肥鲜美,我们摆上它两盅,今日一醉方休可好?” “那么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夜翎乐的开了花,他腹中早已饥渴难耐,若是有美酒在前,定然要喝他个痛快。鹤桥仙人拾了鱼竿,又给他们备了衣衫,俩个人褪了衣衫泡在屋后的湖泽里,总算是能够修饰一番狼狈仪容。 待他们收拾妥当,湖面已然飘起来炊烟袅袅,踏入房内,让人垂涎三尺的鲜香扑面而来。两人许久未曾进食,此刻只觉得食欲大动,加上芬芳四溢的好酒,吃的夜翎欲仙欲死,仿佛成为凤凰翱翔九州,看的鹤桥仙人也高兴。文如月素来斯文拘礼,三人你来我往,不多时桌上便被席卷一空。 连续数日两个人神经一直绷着,身心俱疲,美酒佳肴抚慰了心身,更觉困意。文如月已经有些醉了,此酒是鹤桥仙人自己所酿,自然纯正凌冽,后劲刚猛。他一站起来身形便一晃,幸好夜翎及时将他扶住,便以不胜酒力先行请辞。 夜翎不放心文如月,待最后一壶见底,喝到畅快的鹤桥仙人总算是醉汹汹的回了房子。夜翎虽酒量极好,但这酒劲让他都险些难以招架。拖着半个清醒的身体回房后,文如月和衣而卧,已然入梦。 夜翎坐在床边,月光透过竹窗洒在文如月身上,绵长郎朗,长睫投下一方浓密,夜翎撩拨了下他的眼睫,见他确实睡的深沉,咕哝着:“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方才洗浴的时候,他便看到文如月身上布满了青紫,双手更是伤痕累累,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即便自幼习武,又何尝遭受过如此颠沛苦痛。但文如月还是那个文如月,因他一句话便可抛却生死与他共进退。他曾说只要夜翎在,便永远都闷不死。这句话虽是打趣,但也是事实。而他也做到了。 这么好的一个人,偏是遇到了他这个朋友,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夜翎从怀中取出药瓶,这是方才从鹤桥仙人处求得的,文如月的伤口细碎繁多,还需得将镶嵌在内的石子木屑挑出,方才能上药。夜翎附在床边,点上火烛,悉心的用银针一点点将杂质清理出来,待月上梢头,总算是清理完毕,夜翎剜出药膏,又给他涂抹均匀,包扎好,这才长出一口气。瞧着文如月,他鼻尖沁出一层薄汗,酒力发作而面色酡红,眉头微蹙,定然是和衣出汗不舒服,顺便帮他宽了衣,想着文公子是个整洁有序的人,又叹着气将他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一旁。 躺在另外半面空榻时,夜翎还在想,自己虽然是个混蛋,但能为朋友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一个极好的混蛋。 此后的日子倒是过的平淡祥和,三人时常坐在长廊边上谈笑饮酒,快意江湖。鹤桥仙人做鱼一绝,因腿伤不便行走,夜翎便将钓鱼作为闲暇时的爱好,顺便也讨教了做法。而文如月听声辨位,与鹤桥仙人同打野味也是满载而归。 深山雾缭静寂,竟然也多了些人间的鲜活气息。 半月过后,伤势痊愈,夜翎与文如月便与鹤桥仙人请辞。 “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只不过在下与文兄还有未了之事,他日定然再来向您拜谢。” “拜谢就不必了,我与两位也是有缘,如果前缘未了,那便还有再见之时,又何须介怀。”鹤桥仙人一路将二人引出密林,笑着摸着胡子道:“还能见到两位后起之秀,与老朽结下缘分,已经足以聊慰余生,江湖纷杂,还望二位各自珍重。” 出了山谷,文如月和夜翎再次向后看去的时候,鹤桥仙人已经隐入了重雾之中,消失了踪迹。 失踪了月余的夜翎和文如月回来了。 这条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江湖,让所有人为之一振。 夜翎与文如月前不久卷入了通灵教的麻烦事情里,而在通灵邪教一夜之间摧枯拉朽之势覆灭让整个江湖豪杰拍手称快后,他们俩也未曾出现,下落不明生死难言。江湖上甚至传言通灵教主拉着二人共赴了黄泉,引来一众江湖人的嗟叹神伤。 虽还有诸多人不信,但遍寻无果,也未有半点踪迹。也只有求得上苍护佑,让这二人平安无事。 如今苍天显眼,吴辰见到夜翎的时候,差点泪奔,所幸他的理智告诉自己绝不能漏出丑态,否则还指不定要被夜小翎笑话多久。于是他梗着脖子,问他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夜翎笑的神秘,反手拐走他怀里的酒,一撩后摆坐在窗子上,道:“莫要心急,好戏还在后面呢。” 第九百四十二章:等待 那你现在要干嘛?” “等人。” “等谁?” “等一个比你还着着急屁股上火的人。” 文如月来到醉仙楼的时候,吴辰和夜翎两个人喝酒正酣。 吴辰看到文如月,眼睛一亮:“夜小翎,你说的比我还屁股着急上火的人,难道是文如月不成。 夜翎斜了一眼吴辰不答话,文如月反而合了扇子笑道:“吴辰说笑了,只不过今天夜翎要在这里等的那个人,恐怕现在确实急的也按耐不住了。” 话音刚落,忽的从四面八方涌出大批的黑衣人,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刀光铮铮散发阴寒。吴辰气的跳脚:“好你个夜翎,居然都不告诉我!这下你这个夜小翎就要变成了死小鸡了!我也要被你害死了!” 夜翎将手里最后一滴酒饮尽,随手将酒壶抛下,又恢复到一脸玩世不恭的懒散模样,晃到文如月面前道:“文兄,这神教余孽还真是铁了心要杀了我们复仇,这下可好,你也来了,这下要被一网打尽了可如何是好。” “夜翎在此,文如月怎敢不来。”文如月慢条斯理的摇晃着扇子,含笑的面上一派淡然。 “给我杀!!!”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千百到冷冽的光芒朝他们刺去,道道锋芒凌乱交错,燎乱人眼,似是在半空铺开了一道天罗地网。声声似索命的阎罗,刀刀的朝着命门袭来。大有将其碎尸万段的滔天恨意。 但夜翎比任何人都快。 文如月也不会落于下风。 吴辰更是出了名的会躲。 还有一直潜伏在黑暗中,缓缓将剑出鞘的人。 长剑一出,罗刹回避。 一步一杀,伏尸百人。 他的剑芒极快,人影似是鬼神虚步,待到最后一人被一剑刺穿了喉咙,他的一袭白衣依旧未沾染到丝毫血迹。他在那个即将死去的人眼中看到扭曲的恐惧,他毫不留情的拔出剑,吹了吹剑上的滚烫的血花。 方才的数百人,只剩下了站着的几人。 文如月似是受不住满屋浓烈的血腥,朝诸人拱了拱手便离去了。 夜翎朝苏寒耸了耸肩膀,朝着吴辰使了个眼色,便也追了出去。 天空不知何时飘下了丝丝小雨,夜幕垂垂,街道上显得有些清冷。 文如月收起扇子,他知道自己脚底下沾染了重重的血迹,所以他想慢慢的踱步回去,待到血迹不那般明显,才不会让看到的人为他担忧。正好现在落下的雨水,可以将他周身萦绕不去的血腥气息冲淡一些。 文如月从不杀人,因而他一度非常不喜欢苏寒的杀人美学。 但他也知道,在这个江湖,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只要江湖纷争仍在,那么便是你死我活。谁都怨不了谁。 他所能保持的,自始自终也唯有自己的一颗本心。 文如月热爱生命,他的满楼鲜花正是他热爱生命的象征。唯有待在月如阁,文如月才能暂且忘却自己是个江湖人,感受这鲜花蓬勃的生命力,更是让他欣喜。 想起他的花儿,文如月的脸上露出来了一丝微笑。 夜翎从身后转出,手里撑着一把纸伞。看到文如月停下来了脚步,便走上前去道:“文兄。好巧啊,又遇到你了。” 文如月含笑:“夜翎说笑了,你方才不是跟了我半天了么?” 夜翎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嘀咕道:“怎么下了雨耳朵还是这么好使。” “那是因为夜翎你的脚步很特殊,只要你一走,我就能认出来。” “那好吧。”夜翎耸了耸肩膀道:“既然你都听到我了,却还是引着我在这里瞎逛了半天,文兄,你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既然有人愿意陪我闲逛,我又何必扫了朋友的兴致。” 夜翎只得一笑。 两人并肩走在小巷子内,雨似乎又下大了,噼里啪啦的敲击着嬴弱不堪的纸伞。 “文兄,你还要继续逛下去么?”夜翎看着文如月的半截胳膊都露了出去,将伞朝他又斜了些。 “既然夜翎已经闲逛够了,那么就先去我的月如阁暂避风雨吧。”文如月听到天边约有雷霆之声,想必今夜会骤降暴雨。况且夜深雨凉,夜翎身体初愈,还是避免招惹风寒。 但两人回到月如阁的时候,文如月身上已经湿了大半。夜翎现在则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落汤鸡。 大雨忽至,本是要想寻得一处暂躲,但夜翎忽的提议就这样跑回去,文如月觉得自己也是豁出去了,竟然顺了他的意。这一番奔跑后,二人皆是大笑。夜翎觉得分外畅快,许久未曾像是少年时,为躲避风雨四处漂泊,如今还能再体味一番当年滋味,就像是喝了十年的绍兴女儿红,更是越发觉得酣畅淋漓。何况还是与文兄一起,拉着循规蹈矩的公子潇洒了一回,他也应当体会到了这胸膛满溢的欢悦了吧。 那柄可怜的纸伞已经被蹂躏的残破不堪,文如月感念它以身体为他们遮挡风雨,便将它收了起来,改日修补以报此情。又遣了侍童为他们准备热水和衣物,二人总算是从方才的瓢泼大雨里回了神。 “文兄,你可还好?”夜翎脱下湿漉漉的鞋袜,坐在椅子上,也不管他衣衫的雨渍顺着流了一地。 “我自然是好的,就怕夜翎还觉得不够,再想冲进雨幕里洗一个澡。”文如月用毛巾将自己头发擦了擦,又触手摸了下夜翎的滴水的头发,道:“怎么连擦头发都不擦,难不成还真是想再去体味一把?” “哈哈,我要是再去,自然会邀请文兄一起,文兄自不必担忧。” 文如月笑着摇了摇头,将毛巾扣在夜翎头上,这只只会和他抬杠的凤凰,还真当他还是二八热血少年郎,这八月天色已凉,若是不及时擦干,只怕凉寒侵脑,醒来不免头疼。夜翎一边听着文如月的絮叨,一边乖乖的任由他替自己拭干头发。文如月的手道拿捏正好,揉的他一阵舒服,正惬意时,侍童敲门道热水已经备好,夜翎有点恋恋不舍,却还是被文如月赶着去泡了澡 文如月这方收拾完毕,正想宽衣就寝。没想到听到夜翎的脚步声,极慢极轻,正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文如月也只得点亮了烛灯,果不其然,片刻后夜翎笑嘻嘻的钻了进来,对他道:“文兄怎么还未就寝?” 明知故问,还不是因为听到了你? “夜翎深夜来访,究竟所为何事?”文如月也不拆穿他,倒是对他此行的目的带了些好奇。 “这个……”夜翎难得有些吞吐:“大概是这数日与文兄夜夜同眠共枕,如今忽然旁边有些空不适应,有点失眠。” 文如月失笑:“原来夜翎竟然如同四五岁的孩童一般,晚上没有人作陪便难以入眠?” “并非如此,我若是喝了酒,别说是入睡了,睡它个七天七夜都没问题!这不是……今夜没喝酒。” “原来夜翎竟然是责怪我招待不周,还真是我这个做主人的不是了。”文如月一脸歉意:“既然如此,我现在便去取些好酒来,让夜翎喝个够。” “怎敢劳烦文兄,喝酒虽好但宿醉难消,这样如何,文兄若是准许我今夜宿在你这里,我们也好早些休息养足精神,如何?” 文如月迟疑了一下,终是拗不过夜翎的请求,况且在鹤桥仙人那处便夜夜睡在一起,也没见得有何不妥,反正也是借宿一夜罢了,这样想着,便点了点头。 夜翎见他同意,乐不可支的扑向床榻,在文如月柔软温暖的被褥里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文如月只得无奈的摇头笑,两人又似回到当初一样,文如月睡在里头,而夜翎睡在外面。二人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一旁。 夜翎挥舞袖子,将满屋光芒震灭。 夜翎和文如月最终还是去寻找过鹤桥仙人。 但是他们却再也没能寻得到那一日出谷的峡口。 那一处是个与世隔绝的清静之地,数月前的经历也不过供岁月往昔一哂。归途踏花马蹄香,谈笑之间梦一场。夜翎想若是自己也会有朝退隐一日,便也要去寻得自己心底的世外桃源,那里要有最好的美酒,最肉质肥美的鲜鱼,最想要与他在一处的人。 若是有那么一天,文兄是否也愿意就这样退隐江湖,不问世事纷争,他便也不是那个富可敌国的花家文如月,而是花苏明,他最好的友人。他夜翎也一样可以钓鱼烹煮,苏明依旧可以听声猎物。 春满枝头,夏蕊吐芳,秋月桂花,冬雪煮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那一处,只剩下皑皑白雪,孤坟两座。 他不知道文如月是否也会这样想过。 他确实想和文如月成为一生的挚友。 固然他会经常混蛋一些,但是文如月不会与他计较。他的胸襟气度可以容纳所有的苦痛,他熟知他人的痛苦,因此他怜爱祝福生者,痛惜祈愿死者,这样的人,却唯独视夜翎这样的混蛋为生死携阔的挚友。夜翎懂得如何打动文如月,让文如月与他纵马江湖,文如月也懂得如何与他以最舒服的姿态相处,让夜翎半生漂泊的心寻得一处归途与来路。 他夜翎这一生有许许多多的朋友,但是值得真心交往的也只有寥寥几人,其中也已有人死去。活下来的吴辰喜欢四处流荡,苏寒则是独守一人,也唯有文如月,与他并肩作战,把酒言欢。 第九百四十三章:友人如梦 自此之后,他依旧会与他的挚友文如月遇到世界上数不清的麻烦,他们知道如何守护彼此,如此珍爱这一份来之不易的情义。 他没有担任起来他要担任的责任和使命,只有这唯一的一次,他来晚了,但却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损失,这几乎动摇了他的信念,让他对自己的做的一切事情产生了怀疑。 “我究竟是为什么而存在?我的存在若是这真的有意义,那么为什么,上苍要如此的待我?让我眼睁睁看着友人死去,家人消亡?” 他一遍遍的质问自己,将他的心扯得鲜血淋漓。 而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已经不需要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如果强大带来的依旧是永无止境的战火与消亡,那么救赎也不会在黑暗之中存活。 他只想要离开此地。 但是他不死不灭,永远都是属于黑暗的生物。 即便是这样,他也奢求过救赎,但这一份的救赎,却让人陷入了迷惘之中。 他将自己的肉身封锁于不腐的棺材之内,而因为还有着使命,他将自己灵魂撕裂,让其飘荡天涯。 如今回归的灵魂,却已经是饱经风霜,疲惫不堪的残花了。 而他,也想起来了自己的名字,那个被人称为夜之王的男子,曾经统领了无数的人,一起对抗那入侵的邪物,而他的名字是为夜翎。 这个早已经应当随着古纳消亡的名字。 他并非是故意要忘却,因为痛苦所积累的罪业,让他犹豫了接纳自己的名字。 真是让我怀念。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睁开眼看到了悬浮在自己上方的人,他张开翅膀,浑身包裹在黑暗之中,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杜绝人夜枭一族看到的真实的自己。 也是有着巨大的翅膀,但是这个翅膀,曾经是被祝融一族的人花费了心血,让他受尽折磨而诞生的产物,他恨着这双被他们用来实验的翅膀,但是之后,又是因为这双翅膀的缘故,他遇到了无数的人。 有待他如子的长者,还有他最珍惜的朋友。不全是坏事,但给他留下的却全是刻骨铭心无法忘怀的回忆。这些记忆,犹然还在耳边,但黄沙掩埋,他送走了无数的友人,只有他依旧孤苦一人。 “你忘了你的使命了吗?” “如今回归,正是天命所望。” “哦?” “我明白了,要从最开始斩断罪业,所以我回来了,而且,这一次,也绝不会逃避。” 他看到自己笑了起来,笑容之中所参杂着的酸楚,让他明白自己的该要去做的事情。 他伸出手,抓住了那光芒。 …… 君鲤的意识断断续续,而他所能感知到的,也是只一星半点的直觉,告知他自己还是活着的,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声音,在辽远的时空中呼唤着他。 “是你吗?千雪?” 他在心底默默的问着,但是却发现他们之间的用法术联系的已经断裂了,他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关于她的气息存在。 这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慌张了起来。 他想要逼着自己睁开眼睛,那从外面透出来的光芒刺的他眼睛灼烧,忽而闻到了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燃烧起来的味道,这味道像是迟琴的味道,可以让人安神养眠,但是这其中却还夹杂着其他的味道。 这味道,才是让他至今一直受到困惑的地方,因为此味道似是可以控制他的心神,而他也迷迷糊糊的听到了有人在呼喊他的名,但却不是君鲤,而是梦良。 更是让他有些惊讶的是,他还真的开始将那句话往自己的脑袋里入,而那些话所构成的因果,却也让他渐渐将自己的原本的记忆和人格压制了下去,让他相信了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人。 “梦良,醒来。” 不知道从何时,这两个字已经让他有了条件反射。 他睁开眼,入了眼帘的却是一个他不曾见过的女子,他确认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她一开口道:“我是梦姑。”时,他的记忆忽然间莫名的贴合了起来。 他登时想起来了,自己是梦良。 是梦姑的弟弟。 是在大家逃出那个地狱时,所爆体牺牲而换取了他们短暂车里时间的那个人,但是他记得自己是被迦邪王穿透了身体,连头颅都斩断了下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姐……姐?”他的眼神之中带着不确定,但是他确实记忆当中的自己,便是这种的一个人。 “弟弟!”这一句话一开口,梦姑的眼泪登时流了下来。 “好弟弟,你终于回来了!!” 她一把将君鲤抱在了怀中,他感觉到了这一份的陌生的触感,却在记忆当中猛然的浮现,他与梦姑相处的点点滴滴,在童年的记忆当中,他们度过了非常美好的时光,让人难以忘怀,但是忽然之间,一切都天翻地覆。 他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被人四处追杀,活在地下,仿佛是一条蛆虫一只杂草。 “姐姐,你们有没有事情?”梦良握住了她的手,之前死的样子他还记忆犹新,但是不确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姐姐诶,我记得我已经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 “你当然没有死,那只是你做了一场噩梦。”梦姑轻声的对着他道:“你梦醒了,也就醒了。” “……是这样的吗?”他还犹然记得被人穿透胸口时的痛楚,这么的清晰,怎么也不觉得是做梦,但是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 “真是奇怪,我真的做梦吗?” 他嘀咕着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被梦姑扶住坐下:“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这几日我会遣人送来安神香,你每日点燃,会对你的恢复大有裨益。” “我知道了。”他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缓缓的闭眼睡了过去。 在这闭眼的漆黑之中,他却没有半点的睡意,只是在这最后的关头时,所在的地方却忽然的让他产生了一些不安,他越发的感觉到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受到了侵蚀,而在他的深处,有着他从未见过的人格沉睡着。 如此的强大而纯粹,沉静而无声。 梦良将自己往昔的记忆一幕幕的闪过,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他犹然记得他被斩首的时刻,梦姑痛不欲生的哭喊,这是他长久的梦魇,何时却醒来就变了方向。 “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要的,自然是你想得到的。” 这声音是从他身体里传出来的,他能感觉到这一副躯体当中蛰伏着什么,但是他无从考证,他记得自己的关于梦姑的记忆,全部都历历在目,但是却像是自己并未真正的体会过一般。 他是一个青葱的孩子,所做的一切的事情都是为了自己和族人的利益出发,他们饲养了许多的奴仆,从小家里人就告知他人是有着三六九等,他天生就是比他们的高贵许多。 他当时对这种奇怪的观点第一次提出来了质疑,但是这个质疑声却被时间所淹没,他之后都是心安理得的踩着那些人的背部往上走,却从来都没有回顾自己的对这一份的对待所不赞同的地方。 然而他到了自己十七岁的时候,终于他们所堆砌的血缘的大厦一夕间崩塌,有人抓住了他们一族的弱点,而他们也掌握到来了自己所应当的价值,反叛来的如此之快,让人不能理解,而他们的很快就被人潮所淹没。 从高台之上跌落,他只用了一瞬间的时间,就看穿了人心,那些曾经对待他们如亲人神明般供奉的人,现在将他们赶尽杀绝,他们被抓住,关在了迦邪王的牢狱之中。 在牢狱之中,他们体会到了艰难的滋味。 被那雨水所克制法力,他们的身体就如不堪一击的碎片一般,很轻易的就被碾碎,然后伤病,和折磨,心灵和身体上的巨大的落差,让很多人都陷入了自我催眠的状态,他们或是愤怒后世咆哮,自称自己是一代神明,但是还是被无情的所碾压。 到了最后关头,很多人终于清醒了过来,他们知道了不会有人在如同以前那么的供奉自己,看清楚了自己的价值在失去了法力之后便是一文不值,所以清醒的人开始了自救。 他们自救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大家将自己所剩无几的法力汇聚在一处,然后这样就能得到很强大的力量,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救出来。 这种方式不是没有让人质疑过,甚至很多人需要的是用这法力来庇护自己,而有的人却愿意一试,他们将自己的生命交付出来,甚至不顾自己会如何,这样的牺牲,让大部分人可以得到生机。 他们便是这样,在尔虞我诈,甚至在有些奸诈的小人手中个,这样的将自己的最后的一步棋子走出来,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万众齐心。 在很久他们没有再闹事,而一席人反而觉得是他们死心了,但是在绝望之中,他们依旧是没有放弃希望的种子。 终于,等待逃出来的那一日,终于来了。 他们逃出,然后在围追堵截之后,他们寻找到了当初没有被抓进来的幸存者住的地方,然后大家全部都逃生入了地下,在这种地方,是那帮人没有想到的,外面的雨总是不停的下,而他们只能在地下存活、 像是鼹鼠一般。 第九百四十四章:梦良 他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梦姑关心的看着自己,他坐了起来,心底忽然想牵挂着一个人的声影,却是完全的陌生,但是让他牵肠挂肚。 “这个人是谁……”梦良晃了晃脑袋、 “你没有事情吧?”梦姑担忧的问道。 “无事……我想我只是睡晕了。”梦良轻声道。 “睡的太久了确实对你不好,加上我们的气流换也很慢,你睡到头疼也是应该的,但是现在也没有时间让你休息了。”她慈爱的抚摸着他的面颊。 “你现在就随着我来吧。叔叔等你很久了。”梦姑带着他往里面走去,但是像是在忌惮着什么道:“你进去之后不要乱讲话,叔叔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就好了。” “其实我晓得了,我会注意让自己不乱说话的。”梦良道。 “好弟弟……”她抚摸着他的头发,忽然间像是有些哽咽,但是却不曾将话说出来。 “你这样就好了,只要保持这样……你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 他能够看出来她的神情有着异样的感觉,但是却还是没有问为什么,走进去之后,就看到了一个人站在那一处,感觉到了有人进来,他转过身来,面目却也是陌生。 “……你……” “孩子,你忘了我是谁吗?还可记得?” “……”名字就在嘴边呼之欲出,但是却像是被什么阻碍了一番,让她无法说出来。 “孩子啊,看来还是为难你了。”那个人将他的面颊也抚摸了下:“我的名字你不要忘记,我是梦山。你的叔叔。” 在听到了名字的那一刻,他的记忆也被抽出来了,他想到了了很多的人和事情,都与这个人对应上了。 “是叔叔。”他记起来了自己与此人的交际,他们之间的故事也是有着渊源,他们并不是亲的亲戚关系,而是他们这帮人逃到了地下之后,所新汇聚的家庭,所认的叔叔,以给他们撑腰。 在这个地下城里,大家还是有些会分成自己的三流等级,但是在这个时刻,却必须是有着一个人来作为保护的对象,而他们就是被庇佑的所在,相对应的,他们也要为了整个家族出力。 他就是被当作了可以出力的对象,但是一直以来,梦姑被他所倚重,他却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地步。 “不知道叔叔将我换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他放低了姿态,想要让他们在这里好过,姿态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我让你来,其实是很久不见你了,因此想念,但是也着另一部分的原因,我想知道你的法力,现在修行到了何种地步了。” “我的天资不如姐姐,可能让您得失望了。” “先莫要说这种的丧气话,你对我来讲是很看重的后辈,我并不是像是其他的族人一般,若是觉得根骨不佳就会丢弃,我对你的关怀确实没有对你姐姐的多,但你会怪我吗?” “当然不会,我若是由您需要的地方,我自然是愿意奉献出自己的力量。”他握着自己的手有些担忧:“可是我……” “你现在已经不同往昔了。”梦山道:“你自己拿到没有发现,在你的身体里,有着一部分很强大的力量,但是你没有掌握到进入的方法,所以才会迟迟的没有进展。” “您知道这力量是什么?”梦良一惊:“我确实是感觉到了,但是这个力量,我没有办法去真正的运用,而且这个力量来的也是奇怪,我记得我以前……从来我没有发现过这种奇怪的东西。” “那是因为迄今为止它都沉睡着,但是在梦姑和我的帮助之下,你现在已经打开了那个力量的大门,但是你要如何的去运用,以及你能掌握多少,这都是单凭你的自己的努力和天赋,我相信你定会有所成就。” 他捏了捏他的肩膀,然后道:“吃下这个。” 他从衣服里取出来了一瓶丹药。 “这个可以助你将那份力量和自己的肉体融合起来,你是完全可以将那个力量是释放出来的,但你只不过现在没有意识到而已,你要相信,你的潜力无穷,甚至可能比我们剩下的所有的人都要强大。” “啊?”梦良从来没有被这么的期许过,登时愣住了。 “怎么,你不相信自己,你也不相信我和你的姐姐吗?我们是那种会欺瞒你的人吗?”叔叔的神情当中带着探究。 “啊,当然不是,我明白这是叔叔和姐姐的苦心……”他诚惶诚恐的将东西接了过来,吃了一枚。 这丹药入了嘴巴,果然像是他所说的一般,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引导着,往丹田走去,而到了最后,汇聚在了一处,仿佛是让他重塑身体。 如此的丹药就让他汇聚了这么强大的力量,若是他将所有的力量全部释放,可能真的就如叔叔所说,他真是有了这一方面的天赋和前途。 他忽然间对了自己有了很大的信心。 这一份的信心似是让叔叔也感觉到了,他抚摸着胡子道:“这几日,你就好好的在房子里运功,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不要往外面走。”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栽培。”梦良轻声道。 他的回答让梦山很是满意,等到他出去之后,他在原地打量着将笑容陡然间收了回去,似是在想着什么,而梦姑将他送回去之后,她便也来到了此处。 “一切都按照我们的想法来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路,他会不会还按照我们的安排走下去。” “您看起来有些担忧。” "当然会感觉到了担忧,我们用了移花接木的办法,但始终,你当初将此人带回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此人的深厚的底蕴好法力,几乎是达到了我从未见过的高峰,因此我才铤而走险,想要将这一份力量引入我们家族。但是……还是变数太多,这样有能力的人是不会甘于屈居人下的。" "我的弟弟死去了,我不能在失去他。" 她将手放置在胸口道:“我知道您的想法,所以我愿意用我所有的努力将他留下,即使是……即使是……用这种让人不齿的办法。” “我们是自私了些,但是他现在是我们的最大的希望,我希望你可以斩断这种毫无作用的怜悯之心,我们要的是真正能够给带领我们将这种苦境走出来的领导者,他就是那个人,我绝对没有看错。” “是的,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反抗,为了我们的无数人的生机,为了我们的胜利。”梦姑将自己的眼泪收了回去,然后将自己的信念再一次的抓紧。 这是为了我们所有的人。 必须要牺牲的部分,他们已经决心割舍。 …… 最近的池子总是有些热闹的紧,就比如说是有人去泡温泉,却在里面捞出来了一个妙龄的小姑娘,这个姑娘大概有十岁左右,看起来很是水灵可爱。 他们四处询问这是谁家的孩子,但是很让人不解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来认领这个孩子,倒是有人说了最近是有上面来的人,这个孩子大概就是幸存者之一。 但是他们也陷入了一个人不明觉厉的状态,一方面是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要如何处理,另一方面,他们甚至不能相信在上面居然还有活着的人。、 也不知道上面的情形是什么样子,他们都眼巴巴的等着这个孩子醒来,将他们一直都关心的最新的一手资料告知他们。 但是这个孩子是醒来了,但是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整个人都是木木的样子,而在最后,他们在商量了之后,最终还是想将这个孩子送到寻长老处。 在这个下面的人之间,也是有着等级的分段,和家族的分割,但是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是同仇敌忾的,但是在进行一些关键事情的处理之上时,他们之间还是会发生一些摩擦。 譬如在谁引导他们生活,譬如在地界和资源的分配上,这些都是让人需要一个很有权威的人此案而过出面让人信服的事情。 而他的家族之中,有着最大的两个家族,一个便是梦字开头的族人,一方就是寻长老他们。 梦字家族,主要是由于血缘关系而建立起来的族群,他们也收纳其他的族人,但是会严苛的把关他们的根基,而只有受到青睐的族人,才能获得他们的认可。 而寻字一族,则是其他的各类族人一起所建造起来的。 他们大多数都是法力基础不是很好,但寻长老却是法力基础很强大的人,这种基础与梦族最大的长老能相互的抗衡,但是他们以前也是挚友,但现在却因信念的不同而分道扬镳。 “血缘的纯正,是保证我们再一次获得胜利关键,我们强大和延续了这么久的使命,并不是这样就要被他们消除的,那些嫉妒和摧毁我们的人,等到我们恢复了实力,就让他们看一看,究竟何种才是真正的人上人。” “恕我不能同意你的想法,我们现在遭到了这种追杀,局表明白了,我们其实一直以来的等机观念,究竟给他们造成了多啊大的伤害,人是平等的,而不是一出生就被人定居!” “真是可笑的发言,若不是我一直认识了你多年,我现在甚至都要开始坏怀疑你是不是假的寻于!” “是你太执着于过去的繁华了,你现在还不肯看清现实吗!?” 第九百四十五章:理念争论 现实?我们只不过是被克制了而已,他们找打了我的缺点,就说明我们现在还有要上神的空间,我们不是完美的人,我们需要一个真正的神!” “…让我惊讶,你现在已经偏执到了这种地步了吗?甚至想要为神??” “有何不可?!” “……看来你我之间,确实无法共存。就此别过罢了!” 在那一次的激烈的辩论之后,他们就彻底的斩断了友情,而成为了两个方的阵营,寻长老是出了名的仁慈,所以他们将这个孩子交给他,便也是放心的。 “长老,这个孩子是从上面逃难来的,我们无法决断,您能否给一个主意?” 寻长老摸着那个孩子的脑袋,她看起来就古灵精怪的样子,很是可爱,但是可能受到了那雨水的毒气,还未完全的祓除干净,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一个好运气的孩子,能活着从那个地狱里出来,你还真是幸运。”他道:“既然这个孩子与我们有缘分,就让我们收养罢了,大家将伙食分出来些给这个孩子,住的地方,就住在我这里好了。” “这样也好,这个孩子也能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一看就是吃了很大的苦,希望这孩子能恢复正常。” 那些好心的人将她留在了此地,而寻长老也汇聚了风息和灵,将她的气血缓缓的打通,但是触碰到时,忽然惊讶这个孩子体内居然有着庞大的气息,这股力量甚是比他更为纯正和强大。 “奇怪了,这个孩子……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他讶异的将自己的气息在她周身探寻一番之后,感觉到了这个孩子来历确实不凡。 “但这说不定也是一个契机,让我们可以重新回到地上的希望。”寻长老这样想着,有些激动的难以自持。 “这一份的希望,若是可以好好的让她苏醒,引导她,说不定就会成为救世主一样的存在,但她还是一个孩子,却要逼着她承担这么重大的责任吗?” 寻长老内心挣扎不已。 “罢了,这一时间也不是能想明白的事情,先让这孩子醒来,然后再动之以情,知道她的来历,然后再让她自己决定要不要帮助我们,这样就不会出现差错了。” 他想了想,就决定这样下来了。 但固然是这样的决定,但他一心依旧想要让这个孩子留下,所以才收留了她在此处,若是与梦之家族那一方进行沟通,大概就能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但他没有这样去做,一方面也是在犹豫。 “希望你不会责怪我。” 他提起全身的真元,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全部的法力都灌注到她的灵体之中,一方面保证她能够灵识回归,一方面也压制住她现在体内翻涌的真气,这具身躯实在是太过于软弱,而导致了足够强大实力被压制在这个躯壳之内,所以才让她现在还不能清醒过来。” 这种就导致了方式有所不同的结果,但是这个孩子的选择的是用自己身体的减缩来换取灵气的滋生,这种方式会遭到反噬,她现在的状态就已经很清楚的表达了出来。 “你若是醒来,醒来也会惊讶于自己的变化吧。” 千雪是在一阵的温暖的包裹之中醒来的,在这温暖之中,她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嗅了嗅,居然是烤鸡腿的香气。 她登时被引的肚子咕咕的直叫,不由得翻身似是梦游一般,往那一处爬着过去了,很准确的咬住了那鸡屁股,吓得在一旁正在切菜的寻长老一惊:“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的贪嘴??诶诶诶别咬了,这是鸡屁股不能吃的!!!” 他从睡的昏天黑地的千雪的嘴里抢下来了鸡屁股,这半生不熟的,她还真的吃的下去,舔了舔嘴巴,似是不满足,还要追着咬,寻长老很惊讶于她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无误的冲着鸡屁股去的架势,不由得想到自己是不是捡回来了一个大麻烦? 他的直觉果然是准确的,但这也是后话了。 总之先要将这只鸡的清白保住。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千雪给抵住了,然后喝道一声:“你还不醒来!” 这一身的喝道让她忽然间被吓到了般的醒了过来。 “我这是??”她木讷的眼神看向了在一旁的那个人。 “你现在感觉如何?” “……感觉很饿。” 千雪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两眼放光,让他不由得笑出声来:“你放心,这个鸡肉会分给你的,你不要这么着急的来抢夺!还没有熟!” “可是我现在就要饿死了!!!” “你先冷静!我马上就给你烤好,马上!!” 寻长老在她眼神的压迫之下,感觉到了自己烤的肉仿佛是她的性命之源一般,她蹲在他身边,两个眼神直勾勾的望着那烤肉,他甚至相信自己可能只要稍微的都动一下,她就要扑上来的架势。 这种架势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却还是来自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这更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看来食物的怨念确实很强大,让一个人都要化作了野兽的模样。 终于烤好了,千雪用手抓着直接往嘴里塞去,根本也顾不得什么烫不烫的道理,而寻长老很想让她给自己留一口,毕竟这是他的午餐,但见她狼吞虎咽的架势,看来是连骨头渣子都不会给他留下了、 寻长老唉声叹气:“算了算,这个孩子已经饿了很久了,我饿了一顿也不算是什么。” 他慈爱的看着千雪,觉得这个孩子日后必然是前途无量,但若是她知晓什么是礼仪就更好了,现在的这一副吃相,就能吓得很多人望而却步。 千雪将腹部终于填饱了,她真的感觉自己快要饿死了,如不是她一直都在努力的汲取自己的体内的元灵来维系生命,她说不定真的要去见了阎王。 “还有吗?”千雪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没有了。地下城的资源有限,可能得让你饿肚子了,你就忍一忍好吗?”寻长老摸着自己瘪下去的肚子也很是无奈。 “……”千雪看到了他望着那鸡骨头哀怨的眼神,歪着脑袋问道:“你还没有吃吗?” “你只要饱了就够了。”他默默的将自己的口水咽了回去。 “是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恩人,我自然会回报你的!”千雪想了想,从自己的衣服里找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怔住了。 “我……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们救了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怎么了吗?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寻长老看到了她骇然失色的样子,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当然问题大了!!!”千雪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又是惊吓又是仓皇:“我,我变成人了!!我,这怎可能?!” “你原本不是这种形态吗?”寻长老敏锐的感觉到了她口中的不是人是其他的意思,他也不能有把握的决断出什么,而她的慌张却同时间变成了喜悦,仿佛是天降大喜。 “我变成人了!我真的成了人!!”她乐不可支,慌张的将自己的手和外貌扒拉着看了看:“还不错,应当是师父喜欢的样子。” “师父?”寻长老又听到了一个让他注意的点。 “是啊,师父呢?他老人家怎么不在?”千雪打量着是四周道:“对了我还想问,您是何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您见到我的师父去哪了吗?” “……看来你的师父应当是在梦家族里,但是你怎么会和他走散了呢?难道是他们觉得你的天赋不如你的师父?”寻长老还在兀自的想着什么,一抬眼看到了来到他身畔的小鬼头:“您还没有告诉我呢,这里是什么地方?” 看到这个孩子在殷切的寻找师父,他有点不忍心告诉她,她口中的师父现在和她不能相见,甚至以后都可能要分开,他们不是在一个阵营之中,指不定还会那一日的产生了摩擦和敌对关系。 “……您在想什么?” “……嗯,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的师父是什么人,我是在路上将你捡到的,但是并未见到你是身边又什么人在,想来是不是你走失了,不妨就在这里等待你的师父回来找你吧。” 寻长老感觉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违心,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是我答应了师父,要将东西带回去给他做饭。”千雪噘着嘴:“师父不可能不要我的,我要去找师父!” “哎哎!!”寻长老见到这孩子转身就要走,连忙拦住了:“我也忘记给你说了,你的师父说了,将你暂时放在此处,等他去办完一件事情就会回来将你接走!” “真的吗?”千雪转过头来,眼底似是有些怀疑,寻长老感觉是使出来了全部的力气去违心:“我说的自然是真的,你也不想让你师父失望吧?” “……好吧,那我在这里等他。”千雪似是有些沮丧:“但是我现在已经化作了人形了,想要给师父看。” “对了,他走的着急,我还不知道你是如何称呼?” “我吗?”千雪点了点眉间:“我唤作凰陌!” 第九百四十六章:凰陌之名 凰陌?”寻长老思索了一下自己在家族还兴旺时候,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却半点思路都没有,想了一下,道:“你的师父尊号呢?” “我的师父自然是天上地下最厉害的枢夜神尊君鲤啦!”凰陌将这一句话背的很熟练,她还犹然记得自己说过要给师父一个惊喜,她感觉很奇怪,自己在花了无数的心血的时候都没有将自己的人形修炼出来,但这一梦醒来,自己忽然化成了人形? 这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想吧。”寻长老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能够对应的人名,想来很多尊主富家也曾将自己的实力掩藏起来,自然没有轻易的露出来,想来她口中的师父和她,都是来自不出世的大家吧? “总而言之,你的师父在走的时候,让我看和你好好的练习功法,等到回来的时候,他要验收的,你可不能因为师父的离开而偷懒不练功。”寻长老的口吻严肃了起来。 “练功吗?唉。”她果然是将五官全部都皱了起来,寻长老心底不忍,摸了摸她的脑袋:“凰陌啊,你可能还不理解……现在的局势有些棘手,你的师父,和我们这些人都面领着一场大战……你一定要好好的练功,将我们现在的状况改变啊!” “发生了什么事情?”凰陌不明觉厉。 “……??你不知道吗?”寻长老一愣。 “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吗?”凰陌反问。 “……你不是从上面来的吗?你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上面都成了什么样子?”寻长老道。 “什么样子,就是以前的样子啊?”凰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迦邪王吗?” “假鞋王?那是什么东西?” 寻长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般,自言自语道:“看来是记忆出现了差错啊……这下有些不妙了。” “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凰陌感觉到莫名其妙,自己一醒来时,不止是身体发生了变化,师父也不知去了何处,将自己丢在了又黑又暗的洞穴深处。 “也只能这样了。”寻长老叹了一口气。 …… 鬼族的人翘首以盼那鬼冢之地会发生什么变化,而阎王已经在这里不眠不休了三日,一直在记录着鬼冢之地发生的异变,在清越被吞噬,他们还以为一切都回天乏术了之后,倒是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变。 这变化的就是此地的岩浆开始化作了石头。 一寸寸的从地心往外蔓延着,让所有人都骇然不已,但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无法帮助到什么,只能看着这岩石寸寸僵硬。 鬼冢之地,原本就是埋葬鬼王的地方,他们在此处诞生,也在此处消亡。 清越进去之后,便是九死一生,要么自己挣扎出来,要么就随着所有的历代鬼王消亡。 显然他是选择了前者。 这个前者所带来的便是脱胎换骨的新生,清越对此很是明了,他的骨头和血肉都被那岩浆所融化了,但这岩浆之中,也是融合了无数先人的骨灰和魂魄,他的肉体已经死亡,但魂灵却依旧维系着神志。 “未来的鬼王啊,看到你之后要承担的命运了吗?” 清越颔首。 “我们处于无间,但这阴阳本来就是对抗的,而自称是神和光明的那一方,将我们阴压制着,无时无刻都提防着我们,我们的力量不比他们差,却遭到了这种不公正的对待,而且神族还利用我们,将神器污染,早就已经威晦五行,放弃大道——他们诞生的邪念,才是真正的罪孽。” 这声音将过往的点滴都展露在了清越面前,当初神族在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阴阳分割时间天地,而掌握四时序,但是只要诞生出来神识,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在阳处诞生的神为祝融,而阴出诞生的为共工。 他们分别掌握着相当的权利,但是彼此之间的争斗也是不断,而女娲的出现,造孕育了人类,让人族承担调和阴阳的使命,才让这一场的阴阳无法融合的战争暂时的缓和了下来。 但是自古到今,祝融一族和共工一族的人的争斗还是不曾停歇过。 祝融一族的人,将他们看作是光明,而将共工看作是黑暗,是邪恶,他们在千方百计地想要消灭他们的族群,但却被反杀,共工一族也是拥有强大的能力,互相牵制,然而爆发的大战,让第三世界的文明被斩断,直接割裂消失,在这之后,才在女娲的帮助之下,重建了生命体系,而后发展成为了他们现在的六界。 “所以曾有过高度的文明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清越感到了无比的震惊。 “当然,否则,会这么快就诞生出来这些生命吗?那些运化生灵的地方,又是如何形成的,你没有任何的想要追溯本源想法吗?” “……”清越想起来了自己在那一方翼族被吞噬的地界里,所看到的奇异的景象,无数的巨大的生命,将他们的空间一寸寸的吞噬殆尽。 “那个是第三世界的情景吗?”他有些不确定。 “那么在孔雀王朝所见到的那一处的时空通道,和我们看到的那个世界,也是真正的存在过吗?” “那些也是真实存在过的事实。你所见到的,以及你所想到的,都是真实存在。” 这一次清越没有再愕然,他现在已经明白了关于鬼族的过去,再加上曾经在孔雀王朝当中见到的来自其他世界的孔雀和九色鹿,他们所在的世界,他也亲身的体会过了一番。 那个世界倒是很是有趣,但现在却被告知,那很有可能就是曾经被毁灭的第三世界,他也在思考着这种事情的可能性,若是在历史进程当中,曾有一个文明直接的消失了,那么不止是灭顶之灾,而是另有原因。 但是这个原因却没有被记载在鬼冢之上。 “那么我现在要做什么?”他认真的问道。 “未来的鬼王啊,你的身份特殊,为人为鬼,吾等可以赐予你新身,但是你要肩负起来将祝融一族剿灭的重任,我们都是被他们所禁锢在此地的魂,无法消散,也是因为神族的禁锢,你要亲手释放我们……” “我知道了。”清越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吾的子孙啊,你这样的答应,可是知道你要面临什么?” "自然是知道。"清越笃定道:"但这些事情,也该有个终结了,现在正是终结的时刻。" 他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祝融一族和共工一族延续了如此之久的争斗,他也在千雪和君鲤的身上所看到了,他们已经将这个重任肩负了起来,但是能接近真相的人却越发的少,若是他不接受,就永远无法与他们并肩同行。 “我接受。” “不愧是吾等子孙,有担当有责任!” 那个声音消失了之后,清越便陷入了良久的黑暗之间。 在翼族回来之后,千雪和神尊就开始着手找一把钥匙,这个钥匙似是对他们后续的面对的事情会起到关键作用,而他们也在搜集神器,这难道其中也有着什么关联吗? 他不断的在思索着,而在鲜红的岩浆之下,从深处淬炼的万千的鬼骨,将从中淬炼出最精华的一部分重组。 阎王在奋笔疾书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大地在隆动,自千里石封的百里的鬼冢,忽然有了缝隙乍然出现的声音,仿佛是什么碎裂的声音,让阎王一惊,慌忙起身飞快的逃开,跳到了山崖之上。 只见到背后的原先凝固的大地忽然间又炸裂而起,从下面喷涌而出灼热的岩浆来,一片举目赤红。 在很久以前爆发过一次的鬼冢,先居然又开始爆发了! 阎王飞快的翻阅了一下记载,在鬼荒年380时,确实爆发了一次,那个时候所造成的灾难,席卷了半个鬼族,浩荡千里,半个鬼族都陷入了无尽的火海之中。 如今又再一次看到了这种情况,会不会也像是当初一样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阎王着急不已,连忙将命令下达,让所有鬼冢周边的人全部撤离。 但这火势的状况,恐怕也没有办法救出多少人了。 阎王满心的都是焦虑,望着那浩浩汤汤纳千派来的岩浆,他所着急的是,清越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异变,导致了整个鬼冢居然爆发了起来。 大概他远远想不到,在这火炉之中,陡然间升起来了一个光芒万丈的光圈,而在这光芒之中,却将那沸腾的火焰全部的吸纳了进去,无数的岩浆围绕着那光圈,吸纳了灼热和赤色。 这天地的火舌全部都尽数纳入了那光环之中,大地的隆动渐渐的停息了下来,而在这个时刻,让所有人都紧张不敢呼吸,全部都望向了这一处,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何事。 但是却久久没有动静出现。 但是那灼热消失了之后,天地间却凝固了一个蛋一样的东西,正是此物一直绽放着无数的光华,安抚了这即将而来的灾难。 “现在是安全了吗?”他不敢肯定。‘’ 但是唯一能肯定的是,清越现在应当是没有大碍了。 这个出现让所有人都放下了心,他们一直都在紧张此事,如今终于看到了鬼王的曙光。 阎王决定此事是千年难遇的一个奇迹,所以特意的换了一个本子,将其记入了鬼族纪年中。 …… 第九百四十七章:消失的女人 梦良在这几日都乖顺的在自己的房子里吐纳运功,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就在要借助此物来运功,他很讶异自己体内的奇怪的庞大力量,来源不知,却源源不断。 而自己一直心中所莫名的挂念,也让他有时坐卧难安。 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出现,但期盼了许久,他一一的想过去,自己也没有过什么记挂着的少女,也除了姐姐之外,最珍惜不过的人。 但这始终静不下心的悸动,让他分心了。 若是这样一直下去,怕是不能早日达到叔叔的要求,而他也无法做到突破自己,真正将这一份的力量收为己用。 他的状态也让梦姑注意到了,她似是知道他整日神魂难安的原因,在观察了几日之后,发现这从心底所去担心的人,根本不是轻易就能消除掉的,他在挂心他的妻子。 但是他的妻子,却在当初她的决断之下,她已经做出来了选择,因此只能将这个不安的因素排除,她身上的毒已经很深了,以他们现在的精力,只能将资源全部放在一个人身上,而她指引千雪去泡泉水,也只不过是缓兵之计。 她的毒,迟早会要了她的性命。 只能救下一个人,自然是选择最强大能够帮助他们的人。 而这个强大的人,将带着他们走向最后的胜利,为此,她将愿意背负起来所有的骂名。 但是大概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她再去找那位去温泉的女子,想要将她的痕迹掩盖掉时,却遍寻不见。 难道她没有死? 这一点让梦姑登时心中凉了半截,她还是不肯相信,那个人的毒素中的深入肺腑,要是没有她的还魂香引魂,以及叔叔的换血法术,她的毒素已经足以让她毙命。 如果不是如此,那么就是被人带走了。 若是被梦族的人带走,她定然是知道的,但是她并并不知道,应当是寻族之人带走了,这下就有些棘手了。 但她还是难逃一死,寻字辈的人除却了寻长老之外,根本就不堪一提,他们的资源更是少的可怜,想要救助此人,必须要珍惜的药材,寻长老即使是想救人,估计也只能束手无措。 这样一想,她反倒是安心了些许。 她去看望了梦良,他确实是听从他们的请求在努力的练习功法,但是弟弟的资质她很清楚,是属于那种不怎么着边的人,他是否能悟出来修行利用这个强大法力的关键,这还在于他自己悟性。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本身的悟性不够,所能占用和利用的力量就远远没有这个人本身的十分之一,但是就这样,也是值得他们一试的。 梦良努力了许久后,还是遭遇到了瓶颈,加上一直常驻在心头的担忧,让他也没有办法击中精神,梦姑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先不要这么着急,是我们将你逼得太紧张了。” “姐姐,我想出去走一走。可以吗?”梦良轻声道。 梦姑怔了一下,道:“好吧,但是你一定不要靠近东方的族群,那是寻长老的地方,你若是擅自越界,可能会造成两方的冲突,就在附近走一走,好吗?” 梦良点了点头。 梦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显得有些沮丧,她仿佛在这个弯着的背影当中找回来了些许关于弟弟的痕迹,不由得鼻头一酸。 她很想要冲上去抱住他的背影,但理智遏制住了她的举动,现在的这个人只不过是承载她弟弟一部分记忆的人。 她的弟弟,早在逃出那个地牢的时候,就被迦邪王给残忍的砍断了头而死了。 她所保存下来的,是弟弟的记忆之香,固然这香的力量很是强大,甚至可以洗去替换掉一个人原本的记忆,她保存弟弟的记忆,也是为了慰藉自己,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她微微叹息,将他房子的香炉打开,看到了烧成灰烬的香灰,她久久的凝视着,捧了一把,紧紧的放置在胸口处。 …… 凰陌这几日过的很是不爽,因为师父走了之后,居然将他放置在一处根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这里的食物和资源还少的可怜,她这几日的不知为何,可能是因为化成了人形之后,身体的消耗极大,没过多久就饿的肚子直叫。 而面对着这个根本填不满的坑,寻长老简直是头大。 他已经节衣缩食到了眼睛发绿去喝水的地步了,但是这个小家伙还是一直喊着饿,然而当初他的那一句的好心的欺瞒,反倒是让自己栽倒了一个深坑当中,他必须得肩负起来照顾她的责任,而去等待着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的师父回来。 让他在意的是,既然她的师父也是在这里,固然是在梦族,但是却没有传来任何人来寻她的消息,他当初是想让她恢复原来的力量,但现在想来,自己可能还没让她恢复,就先将自己给坑死了。 “你现在感觉如何?” “感觉……就像是吃不饱一样。”凰陌皱着眉头一直在四处打量可以吃的东西,寻长老一把抓住了她道:“你不要看了,连树皮我都扒了吃干净了!” “对不住,我也不想这样的。”这个小家伙居然还委屈了起来:“我明明已经修行到了可以辟谷的境界,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成了人形就会这么的饿,难道这也是必经的道路吗?您也是这样吗?” “……其实我一直都好奇,你方才起就一直说着什么化成人形,这种的奇怪的话,此话仿佛是在说,你之前不是人一样。”寻长老问道。 “我本来就不是人啊。”凰陌觉得糊涂了。 “昂?你不是人是什么?难道是山野怪物不成?” “我才不是那种低等的生物呢!”凰陌哼道,指着鼻子道:“您听好了,我是一只猫妖。未来可是要成为神的凰陌大人!” “……”寻长老怔住了。 凰陌很是满意的看到他僵硬住了的样子,这样仿佛真的是被她的威严的气势给吓住了,她又憋笑道:“好啦,我知道我的目标很不切实际,你的捧场我接受了,就不要这样一直呆着了好吗?” 她晃了晃五指在他的面前,然而寻长老却忽然惊醒了过来,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道:“你方才说什么?你是猫妖?妖??” “你这么惊讶的做什么?我是妖怪,这有什么吗?”凰陌被抓疼了,嘶了一口气道:“你别这样昂,我可不是那种伤天害理的妖怪,而是由神仙带出来的根正苗红的好妖怪,从来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情哦!” “不……嗯……这如何可能?”显然寻长老所想的事情与她担忧的事情不是一个。他不敢肯定道:“你说你是妖怪,你可以变……变个尾巴给我看吗?” “你刚才想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吗?”凰陌紧绷神经还以为他要发难,一愣:“这个简单啊,我给你变就是了!” 说着,她汇聚起来自己身体的法力,但是却感觉四肢百骸都传来了一阵剧痛,仿佛提起来自己的法力犹如剧毒般,凰陌疼得浑身一软倒在地上,嘴唇发白,颤抖不已。 忽然来的巨变让寻长老被吓了一跳,他紧张的上前扶住了倒下的凰陌,摸着她的脉搏吃惊不已,在早些时候,她的脉搏还是平稳的,但现在却已经断断续续,几近消失了! “不行兹事体大,无法在耽搁了!” 寻长老从自己埋下去的宝贝中取出来了自己最珍惜的一枚山参精,这是当年还于梦族交好的时候,他们赠与自己,是续命吊气之物,他一直保存着,希望有朝一日能为自己保命,但现在这个孩子已经危在旦夕不能犹豫。 他紧捏着叹了一口气,将东西一狠心塞进了凰陌的嘴巴里,然后运功,帮助她循环吸收此物,这个珍宝之物还真是发挥了大作用,在他方稍许的帮助下,凰陌的气息就已经渐渐平稳。 但调息了数时辰,她还是不见醒来。 他有些着急,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忽视了,而再去仔细的探查时,发现凰陌居然比之前见到的样子要长大了一些,不再是十岁左右的稚嫩小孩,已经有了少女十三四的青涩模样。 “这药难道还有这等功效?”寻长老百思不得其解,又想到了凰陌所说的关于自己的身份是一只猫妖,他又陷入了深思,在他们的世界当中,只有人是拥有这等法力的,但也不是没有奇特的生物,最著名的大概就是夜游鬼了。 但这夜游鬼也是人的魂魄所形成的,不足以畏惧,但拥有法术的生物,甚至能够化成人形,这等前所未见,但却是有这种理论的提出。 曾有人想要将生物的特意点和人体相互的结合,祝融一族想法总是如此的骇然听闻,他们当中有着一匹根本无视性命的残忍之人,因此残害了不少的人,而生物究竟有没有可能拥有和人一样的灵识修行法术,这个却一直都是让人争论不已的点。 如今,这个孩子的出现,让这个搁置已久的点又重新的回到了他的记忆当中,他当时虽然是处于反对的一方,但是这禁忌也让人一直都遐想万千,谁都想要拥有与动物一般的机能,无论是让人咂舌的速度,和在天际可以翱翔的翅膀,这都是光只有法术做不到的。 第九百四十八章:祓除毒素 但是他没有想到,真的有人将这个不可能的禁忌给突破了,凰陌如果真的是猫做化成人的,那么这就是奇迹,他一定要将她救活,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凰陌收了他的药物,暂时的将身体里的毒给压制了下去,但是她的大部分的法力都用在了压制毒性的方面,因此才将维系自己的身体的样子给改换了面貌,而千雪沉睡在了自己的身体当中,护着她的心腹,让她不至于受到了毒物的侵袭。 但一旦动用了法术,就浑身的毒素也开始游走在了胸腹之间,让她无法承受这痛楚。 “我的药物也只能暂时的将她的生命给吊住,想要将她身体的毒素全部祓除,怕是还得需要梦族的帮助。” 寻长老觉得头疼,他与梦山决裂之后,他们就老死不相往来,而且还相互的家族对抗了很久,若是要去找梦族人,怕是会遭到刁难,而凰陌是妖物山精的事情怕是也瞒不住了他的耳目。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是一步了。 …… 梦良感觉自己牵挂的人就在不远处,但是他却被告知那一处是不能靠近寻长老的地盘,而他却制止不住自己的脚步,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一处有着自己的一直牵挂的人。 若是自己不踏出这一步,他就永远无法安心的去修行。 梦良在边缘之处徘徊了许久,即将要踏出那一步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了脖子一痛,便昏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居然在一处的密室当中,而昏暗的蜡烛所映照的人影,正是叔叔梦山。 “叔叔,我怎么在这里?” “你想跨过那条线做什么?”梦山的语气当中很是严厉:“我应当让梦姑警告过你,不要踏过那条线,你难道忘记哦了吗?” “……”梦良久久的沉默着,道:“对不起……” “我不是想要责怪你什么,但是我得让你知道你身上背负的重担,是我们所有人重获希望的关键,而你,就必须要时刻的关注着让自己强大起来。”梦山厉声道。 梦良没有说话。 梦山似是也感觉到了他内心翻涌而无法平静下来,于是微微的叹息道:“你告诉我吧,你想去那边做什么?你应当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吧?” “……我感觉到了,我想去找一个人,我无法安心下来,若是找不到……” “你要找到的人是谁?”梦山道。 梦良久久的凝视着那蜡烛,却在空空如也的脑海当中无法确定一个清晰的面孔和存在的名字,这种感觉仿佛是有人将他的脑子里的此人给挖走了,只留下了他一直追寻不定的模糊的身影。 “……我也不知道。” 他捂着脑袋痛苦的呻吟了起来。 “你就因为这种你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人,而要去触犯我们的底线吗?”梦山感觉到恼怒。 “对不起……差点给您添了麻烦……”梦良低声道。 “你确实对不起我,但你更对不起你的姐姐!”梦山道:“你应该知道,当初凭借你的资质,根本是达不到我们的门槛要求的,但是这一次,你的姐姐是付出了全部,挖掘出来了你的力量,这才让你能够给来到此地,你便是这样辜负你姐姐和我对你的期望的吗?” 他的语气之中带着失望,让梦良顿时如梦方醒:“我……” “若是你不珍惜这机会,就当我们并未收容你,我可以放你走,去寻鱼那里,我现在给你两个路,你自己选择,如果你要留下来,就在这里好生的修行,如果你要离开,现在就可以从那扇门走出去,我不会阻拦你。” 他说完之后便起身,从一旁的小门走了出去,见到了站在门外一直沉默着的梦姑,他对她对视一眼,然后便擦身而过。 梦姑望着在里面被烛光映照着的孤寂的背影,她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来,但却无法传达到他的心中去,她知道他们用了一个谎言将他困在了这里,而这个谎言终究会有要被揭开的时候。 “他要找的人在寻鱼那里,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梦山在离开的时候,给她留下了这句话。 梦姑心底一颤,倏然间眼底泛起了寒意,她握紧了腰际的长剑,那个女人果然没有死,而且还在一直与梦族对立的寻族手中。如果是这样,她就只有亲手斩杀这一份的羁绊,让梦良彻底的回归自我。 要去寻族倒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她的身份,曾经是互相通往的使臣,只要梦族给与她一个能去寻族扣关的理由,她就能长驱直入,没有任何的阻拦。 而梦族和寻族,也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他们之间也有着情报的相互交换,以及资源的互助互利。 而在梦族提出来了要来往的需求后,却不想寻族么有任何的犹豫,马上便互通了对方的要求,梦族这一方则是需要最近关于陌生人踏入他们族群的情报,而寻族却要的是梦族长老梦山出手救助一个人。 “要救的人?”梦姑在获得了这个消息之后,当即想到的便是垂死的那个女人,她当即告知了梦山:“若是他要救的人是那个女人,我们就不必出手,反正等到她死了,这段时日,我们还是可以控制住梦良的。” “你错了,我们现在已经控制不住他了,他之所以留在这里,只是因为你的缘故,但是我前日发现他的心事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对体内法力的运转,他现在可是在与我们较劲啊。” 梦山叹息道:“此事暂且压下,答应寻长老,我回去看一看究竟,若是那个女子的实力也是不凡,我们就需要从长计议,而不是一味的让她死了,才是最好的结局。” 梦姑沉吟了许久,还是觉得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过于冒险:“那我随着你一起去,若是出现了什么差错,或是影响到了梦良,我就只能将她斩杀了。” “这也是我的想法。”梦山扬手道:“此物你好生收着,若是出现了什么差错,我若是给你指示,你不要犹豫,以斩杀其为第一目标。” 剑上隐去七尺寒芒,正是梦屠苏之毒。 “我明白了!”得到了梦山的肯定,她将那把剑收了起来,嘱咐其他人看好了梦良,然后随着梦山一道前往寻影阁,那里是寻字族长老寻鱼所住的地方。 踏过了线,便正式的来到了他们的领地。 寻鱼一直在房子当中帮助凰陌稳住心神,感觉到了梦山的来临,那灼热的法力依旧是不减当年,寻鱼道:“进来罢。能请的你出山,我能说很荣幸吗?” “你既然来请我,我就没有不来的道理。”梦山径直的往里面走去,进去之后,一双眼便锁定在了那个孩子身上,梦姑反倒是低声惊讶的嗯了一声。 “怎么了?” 梦姑慌忙道:“没有……只是……” 她看向了凰陌,眼底流露出来了不解的神色,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并不是当初来到此地避难的那个女人,难道是那个女人真的死了,而不止一个人来到了此处? 她放在了剑柄上的手犹豫的移开。 梦山感觉到了她的犹疑,也知道了这其中应当是出了差错,这个女孩子并非是那个人,他将一切的心绪都收了起来后,对寻鱼道:“你这是何时欠下的风流债?居然有了孩子了?” “呵,我哪里有您这般的风流倜傥,有妻有子,我寻鱼一生孤寂,这样也就罢了而已。” "既然并不是风流债,这个孩子是从何处来的?" "这是我的族人在山涧救下来的,这个孩子可怜的饿的半死不活。" “既然是饿的半死,只要给他吃的就好了,事情也没有严重到需要你打破你我之间互不相扰的誓言吧?”他微微眯着眼睛,感觉到了寻鱼定然是掩藏了什么。 “这孩子身上的毒只有你我联手才能解开,我这也是想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让你好下了地狱积累一些阴德。”寻鱼口头却没有任何的留情道。 “你的这一番话,却不像是想让我帮你,你是想来吵架吗?” 眼见着他不悦,寻鱼也道:“你我之间是互相的交易关系,我会将五蕴芝兰交出去,你应当也是很需要此物,而我让你救这个孩子,你我互不相欠,只是如此而已。你若是不着急,就不会答应我的” “……你还是对自己看的如此清高,真让人不爽。”梦山坐了下来,冷然道。 “你我之间彼此彼此。”寻鱼将一旁的茶煮沸了,给他们斟茶道:“现在你的侍女是不是可以将敌意先收起来了?” 梦姑一怔,眼底倏然闪过了一丝的慌张,梦山不动如山道:“你说笑了,她只是见到传闻之中的寻鱼先生,所以有些紧张而已。” “但愿就是这样,否则我还真的担心你想要在这里闹起来,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资源重建房子。”寻鱼将杯子递给梦山。 “我们的试探就到此为止吧。”梦山显然失去了耐性:“我可以帮助你救助这个孩子,但是我要的东西,和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的线索,都得告知于我。” “可以,但是我得知道你为什么要灵芝,以你现在的功底,早就已经过了需要吃灵芝来提升修为的时候了,而以此资源的珍贵,我需要知道谁要用此来提升修为。而陌生人,就在你面前,这个孩子一个人而已。” 第九百四十九章:两位族长 他的回答显然让梦山不是很满意:“你的手下再没有见到一个女子吗?就算是尸体也是。” “一个陌生女子?”寻鱼道:“你不会是违反了契约,找了小老婆,然后不得已杀人灭口了吧?” “她是从上面来的,身上中了淬毒雨,早就活不到现在了。”梦山蹙眉,显然对他的玩笑很是恼火。 “那我更就没有可能见过了。”寻鱼转念道:“你既然说了是从上面来的,那么你所要给的灵芝,也是为了给存活下来的人的吗?” “你的观察力还是如以往的敏锐,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要灵芝的来意,你我之间的协定就这样定下了。” 梦山将茶喝完,撩起来了衣襟,旋坐在了榻上,他凝神闭目,将浑身周转的真气试探着往面前这个孩子身体里注入,而游走了一番后,惊讶的发现了她的天窍已闭,五蕴暗藏,将他们的法力全部拒之于外。 “原来如此。”梦山将法术收了起来:“我就在纳闷这个人也没有到濒死的地步,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不惜和我交易,原来是她本身根本就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我们根本无法从外面干预。” “是啊,她的毒也积在了体内,一点点的腐蚀她的法力,若是不及时的将这毒祛除,可能就一直无法醒来。”寻鱼的面色露出来了担忧。 “你不是一个会对陌生人这么上心的家伙,老实的告诉我吧。这个人究竟是谁?你花这么大的力气要救下来,肯定有着原因的。” “救人一命——” “你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梦姑惊讶的发现素来都是严厉的梦山居然开始这么的说起来了话:“你我还不了解吗?你就算是想要装作一个仁慈的人,让你的族人都被你的这一副样子蒙蔽,但你骗不过我。” “……”梦姑还以为寻鱼会恼羞成怒,但是他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对着梦山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针贯穿她的中惠穴,这样就能产生一瞬间的间隙,我们就趁虚而入!” “趁虚而入是这么用的吗?”梦山摩挲着下巴,又怒道:“我的问话你还没有回答我!” 梦姑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吵架瑟瑟发抖,在她的认知里两个人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而在此刻他们之间,却并不是想外面谣传的那般激烈,素来冷静的梦叔叔居然会被寻鱼长老所闹得失了往日威严,这还是传闻之中的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仇家吗? “你这样逼问可是在你手下面前失了体统啊。”寻鱼长老将他往一旁推开,道:“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当然是不怎么样!”梦山道:“她现在的五感封闭,若是强行的将她的穴道打开,必然会引起来血逆上涌,你若是想要害死她,我倒是没有任何意见。” “唔——果然我将你唤来是正确的。”寻鱼查验了一下她的穴道,感慨道。 “你别以为你说这种好话我就能不追究这个事情!” “好了好啦,你看你,这点气都沉不住,这是一方之主应有的气度吗?……” 两个人争吵不休,梦姑悄悄的从一旁溜走了,她出门之后不由得擦了一把冷汗,寻长老果然深不可测,能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她的杀气,又能将梦长老占据口舌之风且将他的肃然都打破了,难怪是可以与梦族分庭抗力的寻族。 她还是太过大意了。 她往四周看去,想要寻找人来询问那个女子的事情,若是有人将她收敛了,那么绝对就是寻族的人,她必须要见到那个人的尸体,否则她就一直难以放心下来。 …… 梦良在封闭了自己的五感之后,算是真正的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而不知为何,他脑海当中却忽然响起来了阵阵呼喊声:“师父!师父!” “师父你莫要抛下我!” “师父,你说好了会回来看我的,为什么这么久了,你却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这一声声的呼喊声,震得他心中酸楚痛痒,而让他不禁的想要回答,但一出口的时候,却说得是:“等我回来。” 胸中的真气顿时紊乱大作了起来,梦良捂着胸口,竭力的想要压制住这气流,但这四散的真气仿佛不受到他的控制,他感觉到了不妙,踉跄的下去想要去找梦山帮助自己平复下来,但却根本连路都走不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四散的庞大真气震得整个房子都在颤抖,而外面遵命守着他的人夺门而入,想要扶起来他,但是尚未靠近就被这真气给冲了出去,他感觉到了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这力量,只来得及对着他们喊道:“出去!跑!” 在素来安静祥和的地下梦族长老的房内,忽然间爆发了巨大的动静,四周的人还未曾反应过来,就看到了那房子炸裂,四散冲云霄。 这一炸,让原本就无法控制的气息更是四处流窜,让人根本意想不到,一时间四周的建筑齐齐的被气流冲散,然后炸裂,受伤之人不在少数。 而离中心最近的便是最豪华的机要之地,因为此爆炸而燃烧了起来,许多人不断的吆喝着大家快来灭火,闹得沸腾。 但是远在寻长老处的梦族长并不知道自己后门起火,他率先将探究这个名为凰陌的女孩身上究竟有什么奥妙,让寻长老不惜得用全部的家当来救她,而寻鱼也给他打马虎眼,这就更是激起来了他的探寻之心。 这一方的探寻,则是让他们都进入了精神世界,两人联手将真气往女孩身体里灌入,但一次次的失败,让他们的额头上也渗出来了汗,却不见这情况好转。 然心底忽然间的一悸,让梦山有些不明觉厉。 这感觉来的很快,却被他给压制了下去。 …… 在闹起来了动.乱的梦良一直都在四处的奔跑,他浑身的力量根本无法控制,于是就像是一个炸弹一般走到何处就将何处夷为平地,他自知自己必须要找个无人的地方,于是便来到了一处深洞,见到此地无人,便在这里纳气屏息。 他所逃往的地方让后面追上来的人都迟疑了,后面的人见到了此地,道:“这个地方……我们不能再进去了!” “可是,他万一将那个沉睡的家伙给唤醒来了该如何是好!” “这有什么办法,你难道有办法吗?”那个人道:“这里面沉睡的家伙,可是连长老都不想惹到的家伙,但这不是我们引起来的,长老就算是降罪也怪不得你我,兹事体大,快去找长老回来才是正事!” 梦良一路在狭道上行走着,他身上的气流固然是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但却依旧没走出一步就会将四周的石块震碎,开辟出来了一条通往深幽.洞穴的道路。 “我这是怎么了。”梦良感觉失魂落魄:“我果真如叔叔说的,没有天赋,就算是有了这力量,也不知道该如何的控制使用……这下真的糟糕了,该如何收场……” 他缓缓的往一旁走去,心底满是担忧,打坐的时刻无法安宁,眉宇之间红光乍现,俨然已经有了走火入魔之架势。 “呃啊!” 他忽的痛苦的颤抖了一下,感觉到了胸口有什么要破出来的感觉,忽而间从那深幽的洞内传出来了幽幽的声音,仿佛有着什么怪物在背后盯着他,让他毛骨悚然,却又无处寻觅其踪迹。 这股让他不安的气氛,搅扰起来了周边的气流漩涡,逐渐凝固成了剑芒,竖在身侧,像是预料到了什么危机的来临一般,而这种诡异的感觉持续了不足一刻,忽然间消散了。 而梦良感觉到了背上渗出来了冷汗, 这感觉一直然他挥之不去,但是他体内紊乱的力量在关键时刻却让他又感觉到了可靠的一堵墙,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着,但背后的人却也不曾想过要与他对抗,双方都处于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线上。 这个线不能倾斜,他也不敢乱动,只要稍许的动静,可能就会迎来最可怕的冲击。 但这样的拉锯,也让梦良无法悉心去压制住自己乱了的气息,更是雪上加霜了一番,而临到大约三刻,终于背后的妖物按耐不住自己的欲望,欲想一发而动。 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梦良在闭眼的一瞬间,感觉到了杀机绵延,他骤然的睁开眼,眼底却将当初的犹豫和迟疑全部的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却是萧杀之意。 与此同时,那方才还紊乱的气息忽然似乎百川归海般的,稳定了下来,归回到了他的体内,梦良将手放置在剑柄上,凝着寒芒,让在暗处蛰伏的妖物忽然间心念大动,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是在这间隙之中,忽然冒出来了一股浓重的烟雾,梦良身影急转,挥剑斩下,一道华光将这尽数聚集而来的烟雾扫荡干净,但是斩落的却不是真正的雾,却是无数的虫子,落下的尸骸让人头皮不由得发麻,死去的虫子,从它们的肚子之中呕出来了腐蚀的粘液,如海浪一般将这他包围。 这粘液有着急剧的腐蚀性,加上还冒出来了不明的毒气,而粘在了梦良剑上的粘液,也在加剧的腐蚀着他的剑,梦良啧了一声将剑扔到了一旁,眼神望向了在幽暗洞穴.里面的怪物。 感觉带了他的无奈和不挣扎,那妖物以为制止住了此人,便一时间的放松了下来,终于愿意露出来了它的真身。 第九百五十章:误入禁忌林 梦良紧盯着爬过来的庞大的身躯,那是一个几乎高大三人的巨大的怪物,身躯庞大,有无数只爪子,而眼睛如铜铃一般泛着赤色,一看便是不好招惹的角色。 “毒气化作粘液,而粘液又能变作无数只虫子,看来是最初形态的虫王,不过有了三种形态的巨大家伙,也是有着致命的伤。” 梦良的眼神一凛,道:“那就是以物克物,真是有趣!” …… 远在寻长老处的几个人忙碌了很长时间,终于将这个闭着的天窍给打开了几分,但这还是不够,那注入的真气,也让凰陌承受不住,不到几分,她就面色发白,几乎死去。 “快收手!”寻长老感觉到了不妙,慌忙的将自己的真气撤了回去,但固然如此,也未能不伤到她半分,凰陌呕出一口血来,将他们逼来的真气又全数的散在了空中。 遭到了反噬,两个长老都心血猛然上涌了一下,梦山即使的稳住了心神道:“这是什么情况?居然合了你我之力,都无法将那关窍打开!” “看来我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这孩子……”寻长老抹掉嘴角的赭红,叹了一口气:“也许是我想错了方式,一开始就不应该用这个办法。” “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梦山蹙眉,目光炯炯的望向了寻长老。 寻鱼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眼神,这避而不谈的架势,让梦山陡然生出来了怒火:“你让我来帮你,却再三的掩藏事实,如果你一直这样,我就不奉陪了!” “诶!”寻鱼似是有些动摇了。 “哼!”梦山转过身,恼怒不已,静静等待着寻鱼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寻鱼挣扎了一番之后叹息道:“其实此事也只是我一个想法,却苦于没有任何的证据……其实这个孩子她……” 他的话还未说完,忽然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音给打断了:“叔叔!不好了!族里出了大事!梦良他!” 这两个字成功的将梦山所有的注意力全部的引到了族内的事情,他将门打开焦急追问:“梦良怎么了?” “他暴走了!”梦姑指着从族内来的信:“他们说梦良忽然之间身上爆发出来了强大的力量,他们根本无法压制,只能看着他离开,而去的方向,正是禁林洞!” “!怎么会是此处!那里可是有着最棘手的家伙在啊!” “他去了禁林洞!若是将那个家伙给吵醒了,那个人就完了!”甚至连寻长老的脸色都变了,而梦姑更是被吓得手足无措,她只是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是却被两族的人都遏制绝不可以私自靠近,里面有着可怕的生物存在。 但梦良却到了那里! 连寻长老和梦长老都会谈之色变的地方,那梦良即使是有着强大的法力护着自己,但也不一定能安然出来! “叔叔!我们必须马上去救他!” "那是自然!"梦山袖子一挥:"现在马上就回去!" “好友!”寻长老却将他堵住了,梦山焦急:“现在不是再与你纠缠的时候了,等到你想要将事情全部告诉我了,让我看到你的诚意,我会再来的!” “不不,我只是想要帮助好友而已。”寻长老道:“那个地方,是你我一起将那东西封印在洞穴之中的,但现在你的人将封印冲开,怕是会将里面棘手的东西放出来,就算是你一个人去,也无济于事。” 梦山似是冷静了些,他眯着眼道:“你是不是想也用这一次帮我的人情,好让我也帮你,两两化消?” “这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提议而已。但你要不要让老朋友我援手,这就还得你自己决定了。”寻长老抚摸着胡须道。 “你还真是会"雪中送炭"啊!”梦山的语气之中有些咬牙切齿。 "老友你过奖了,我只不过是急人所急罢了。"寻长老笑道。 “……” 梦姑看着梦山陷入了纠葛之中,她着急的已经不顾及尊卑:“叔叔!现在已经不是在这里纠缠的时候了!梦良他!!” “我知道了!”梦山蹙眉道:“我接受你的提议!”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寻长老转而将他的胳膊抓住往外拽去:“都怪你耽误事情,事不宜迟,救人要紧!!” “……” 在雾霭蒙蒙的山洞之外,那浓稠的腐蚀粘液已经渐渐的缩小,让梦良已经无处可立足,而自上方也落下无数的虫子,吐着长线,这似乎让他上天下地而无门。 “这个时候居然有着这么强大的异虫,想来这一遭的经历,还真是有趣。”梦良却一改遇到困难就哭爹喊娘的性格,眼神沉静,固然是面对着这种困境,神情依旧游刃有余。 “三种形态,这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但一方出现了很大的偏差时,就会天无绝人之路,出现克制的法子。” 梦良看着洞穴四周,要是说这种毒物,本应该会让这里遍地无生,但在潮湿的洞穴之中,却生着一种不起眼的小植物,赤色的叶子,梦良用气凝结成线,将一根拔了出来,发现那根居然是紫色的。 “有了!”他手掌一合,将那植物的汁液涂抹在了自己手掌心,那虫子接触到了粘液之后,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潮水般的往后退去,梦良在自己的脚下画了圈,阻止了粘液腐蚀的速度。 “看来这也是一个消耗战,正好让我现在有个安静的地方调息。”梦良原地趺坐,开始将紊乱的气息缓缓的顺到体内。 那怪兽看到他如此的冷静,心底不由得忐忑,而在一起的放出来了无数的虫子,铺天盖地的往他那一处涌去,梦良忽而道:“这正是一个好的机会,你用方才的法术,将这些东西都给我弄下来!” 话甫落,忽然他的神情变了,一下子就慌张了起来:“啊?可是我现在……我根本没有办法去做啊!” “不要担忧,我在你背后。” 他的语气和神情又转换了过来,然后梦良的身体猛然的一颤,似是有什么回归了体内,梦良眼见到了危机的来临,手着急的抬起,形成了一道屏障,虽然是被逼上了梁山所展露出来的招式,也化解了七分的虫障,剩下的三分落在了他身上,登时腐蚀了一片的肉。 “唔!好疼!” 梦良忍着痛楚,五官扭曲着,又听到了心底传来了提醒的声音:“还有一波,不要掉以轻心!” 那虫障再一次的袭来,梦良又被逼着调动起来那真气,但却又因为痛的厉害,让真气散开,眼看到那虫障又袭来,从他的胸口处陡然震出一道圣光,将那虫障全部吞噬殆尽。 “你能掌握这一招,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但你要记得,我给你的时间有限,在那个药草的效力被粘液腐蚀之前,你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 在心底的话戛然而止,让梦良心底猛地一沉:“啊大神!大神!您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我怕!!” 但是他怎么呼唤,那声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真是薄情啊大神!” 他惨嚎着无语向苍天。 这位大神的来历是让人很是好奇,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意识是从何而来的,只是在之前气流不稳即将形成浩天之势的时候,忽然间脑海当中出现了一个声音:“稳住心神,将一切都收起来,摒弃杂念,汇丹如一,抱品三合!” 当时他正处于即将要走火入魔的关键时刻,而这个声音如神般降临出现在了他的耳边,陡然间让他缭乱的心神回归正一,而他也第一次意识到了当初自己感觉到了身体不对劲的由来,他的身体里还真的有猫腻! 但是现在不是要去追究此人是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在自己的身体当中的事情,他循着他的办法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而正是他的及时将气息稳住,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 “大神,您就这样将我扔在这里了,我死了该如何是好啊!!!” 梦良哀鸣着,但是却无法将那人再次呼唤出来,他就当做自己是被附体了,固然他现在有这些力量,但是却无法控制,这和手中有着强力的武器但是却丝毫没有发挥空间,有什么区别? 然在生死关头,也只有他自己能救下自己了。 那妖物被他挑衅了,于是似是发怒了一般,自己开始爆发出来了强大的妖力,而吐出来的虫子更是天罗地网,无处遁形,他已经逼近了死关,没有了办法。 “这是你要逼我的!你不要欺人太甚啊!!” 梦良忽然间将之前收纳的力量全部都爆发了出来,这是他好不容易控制住的一部分,也是在方才大神的提点之下将这个力量收了起来的,然而现在必须要使出来了! “姐姐,叔叔!我要是死在此地了,记得要将我的尸骨捡回去啊!” 他绝望的哀嚎了一声,但手中的光芒大绽,四周的万籁俱寂,仿佛时间都凝结住了,他以极快的速度将五行纳心,以气吐真,心念与剑合一,正是他在以前想要练习的心剑,但是苦于没有天赋所以一直只能压箱底的大招。 以身化剑,昊光遥照亮了整片洞穴。 寻长老与梦长老两人正在急急的往这一处赶来,远见到了光芒万丈,当即一怔:“这是!!” “快赶过去!!”梦山的身影极快的飞速而去。 第九百五十一章:怪物之身 梦姑心系弟弟的安危,身形如雷般速速赶到,但是却在冲到那光芒的范畴时,被一股庞大的力量给挡在了外面,而她被气浪压着一头,不由得拔出来了剑抵挡着力道,心底一惊:“心剑合一!” “没想到他居然能使出这个招数来。”梦山在背后将身形不稳的梦姑抓住,道:“这应当是你们原来族最极致的法术之一,对吗?” “正是我们族的不传之术,但是这个术法除了我父亲用过之外,我还没有见过其他人能够使出来。”梦姑满目担忧:“这该如何是好?我,我担心他现在还不能掌握此法,若是反噬了自己,那可就……” “相信他吧。”梦山道:“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 “原来你私藏了一个宝贝徒弟啊。居然都不肯告诉我,这就生分了啊。”寻鱼从背后凑了上来,口吻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梦山知道自己的最强武器保不住了,心底不由得深深的为了自己将他带来而后悔不已,但是他所造成的灾难,在来的路上已见闻了一番,不由得让人震惊于他的破坏力,若是真正的对面冲突,他还不一定将这个失控了的家伙给抓住。 “你说我之前,是不是也要先过问一下你自己?”梦山冷哼道。 寻鱼笑了一下没有回话,凰陌的情况一看就特殊,他所掩盖的事情迟早都会被他翻出来,但是现在不想说,也是为了给他心底增加一份的不确定。 “但是现在要收拾那妖物,不是你我的事情了,不妨就静观其变吧。”寻鱼找了一个观看的好位置落了下去。 那心剑合一的招数,是一个耗费极大法力的招数,若是一般人的功法不全,使出这个法术,就算是要与对方玉石俱焚,但若是修行到了一定的水准,就是一个很强大的大招,伤害敌人而防御自身。 但这招数实在是要危险,梦姑是真的担心不已。 而使出这个招数的梦良更是知道此招式的危险性,他只能豁出去,大吼道:“开!” 那手中刺目的光华似是一柄剑带着他的神魂一起自肉体当中抽离出来,孕在了那以真气凝固的剑身身上,以迅雷不见掩耳之势往那妖物冲去,那妖物也屏息,使出来了自己最大的力道,吐出来了巨虫之阵,但是却在接触到了那昊光的一瞬间,居然分崩离析,当即被劈开两节。 浓稠的血液伴随着剑光华而炸裂,充斥了洞穴,这股浓郁的味道让远在上方观战的三人都忍不住蹙眉,而那剑华斩杀了那妖物之后,又回到了原来的躯壳之中。 梦良倏然间看到了一双睁开的眼睛,他的身体居然自己动了起来! 梦良吓了一跳,而魂却顺利的归位了,他神魂未定的抚摸了一下自己,又觉得是自己方才看错了眼:“真是奇怪,我自己的身体怎么自己动起来了呢?” 那妖物成功的被消灭,而光芒终于消散,他耗尽了自己所控制的力量,但周身的气流还是不稳,他正要往后面倒去时,却忽然被人接在了怀中。 “姐姐……”梦良看到了来者,有气无力的道,梦姑听到了熟悉的呼唤,终于将紧锁的眉头舒展来了。 “我刚才是不是很厉害……” “你莫要说话了!”梦姑承受着自己的气息也被这紊乱的气流所扰动,让她也不由得感觉气血一滞,而梦山将她拍了拍道:“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他,但是现在他的情况不是很乐观,需要我们帮助他调息。将这力量稳住,否则又不知何时会爆发。” “叔叔……有劳您了。” 梦良也没有了控制这气息的力气,坐下后,寻鱼和梦山前后,像是方才联手帮助凰陌稳定真气一般,而这一次帮助这孩子稳定心神。 寻鱼一接触到了这孩子的身体,便是倏然一惊。 这孩子体内的蕴藏的法力,真是如浩海般深不可测!也难怪他之前便是一直想要讨来那灵芝,就是为了用在这个人身上罢? 这梦山还真是捡到了宝! 梦山感觉到了寻鱼的眉头一抽,心底更是觉得这一次平白无故的便宜了这老家伙,白白知道了他的底细,看来关于那个孩子的秘密,他也必须要掌握在手,方才不能落在下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我之间的心思暂且放一放,救人紧要。”寻鱼忽然间睁开了眼睛对着梦山道。 “……呃,呃。” 梦山陡然间心思回转,暗自里告诫自己不可分心,而这个人的身体当中的穴道并未关闭,所以在两人的帮助下,总算是渐渐平息了下来、 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之中却陡然生出来了一股莫名的感觉,寻鱼睁开眼睛,忽而看到了自己居然身处在自己的记忆之中,那个时候他正是将那个名为凰陌的孩子抱了回来,正在救她的性命。 但在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正是梦山宝贝的那个徒弟,但神情气质却与梦良截然不同,他的眉宇沉着,望着在榻上的凰陌,像是朝着她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她,但却触摸到了一片的虚无。 他感应到了自己,转头看向了梦良。 “她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你是在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的一双眼睛望了过来,意思再也明确不过,寻鱼想了想道:“正如你所见的那样,情况不好不坏,我们用尽了办法,却还是无法将她的穴道打开。” “开启的自我保护机制。”梦良将视线转向了凰陌:“她遇到了逼命一刻啊。” 这一句话出来,四周的温度骤然冰冷,寻鱼甚至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气,让他如被寒芒。 “你……和凰陌小姑娘,认识吗?”寻鱼试探的问道。 听到了这句话,他方才还凝着的低气压忽然间消失了,有些惊讶的转过头来:“你方才唤她什么?” “……凰陌啊。”寻鱼小心道:“这是她见到我时告诉我的,而且还自称自己被师父丢在了此处,她一直都在等他回来,你……不会就是她的师父吧?” 梦良没有回话。 他久久的凝视着她,然后叹了一口气。 “无论何时,你都还是这样……” 他的叹息轻的仿佛被风吹散般,渐渐消失不与人闻。 寻鱼一下子恢复了神志,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冷汗遍身,梦山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也睁开眼道:“你怎么了?” 他的问话,表示了他并未遭到和他一样的困境,寻鱼没有将遇到的事情说出来,而是道:“只是方才被他的气息影响到了,一时间入了心魔。” “你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修行了,自是这种小事情,居然都会影响到你吗?” 梦山的眼底满是不信任,而寻鱼早已经习惯于他的质疑,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是啊,看来我得好好的做做运动了,老了啊!” 两个人齐齐的将真气收纳了回来,梦姑将晕倒的梦良抱在了怀中,他现在的气息已经平稳,面色也转红了回来,让她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你要去处理棘手的内务事情了,我就不奉陪了。”寻鱼站了起来道。 “我处理完了事情,就会再次拜访寻族。”梦山道,将梦良的气息压制住,寻山的帮助不可小觑。 “那在下就恭候大驾了。”寻鱼作揖,挥舞着袖子转而神清气爽的离开了。 …… 阿玉和阿义这几日算得是大开眼界,在迦邪王不懈努力的折腾之下,夜愿还真的苏醒了过来,但他的苏醒却是如火爆炸般激烈,一出来后,便于迦邪王展开了惊天动地的大战。 这一场大战阿玉和阿义倒是没有受到波及,但是半个迦邪王大殿都被拆了个干净。 “这俩人已经对峙了三日了,还没打完,他们不困不饿吗?”阿玉又吞下了一人来保持体力。这几日他们轮流的观战,现在已经都疲惫不堪了。 “这大概就是传闻之中的不死不休?”阿义道、 “不死不休就算了吧,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做什么,干脆我们劝架?” “不要,这俩人的功底太深厚,要是以往的我们还可以参战,但现在还是以保命为主。” 两人看了一眼那被拆的房子,默契的点了点头。 夜愿感觉头很痛,他的四肢都仿佛是被钢钉穿过般,而没一次的动用自己的法力,就感觉到痛不欲生,但他现在还陷入当初的悲愤之中,无法化解,他便以求死的心态,在与面前的敌人战斗。 “您恨吗?哈哈哈哈哈!!” 迦邪王大笑了起来:“您该恨,将您的怒火全部向我发泄吧,若不是这样,我又有什么理由将你唤醒呢?你不是想要为你的朋友文如月报仇吗?我就是杀了他的人!来杀我啊!” “……时隔多年,你的面目依旧如此可憎。”夜愿将手放了下来,他那被撕扯的魂灵回到了身上时,却抵消不了他的悲愤,他的友人,在被斩断头颅抛却在他面前。 “我曾经杀了你,但是你为什么还活着?”夜愿指着着迦邪王。 “您忠实的奴仆不愿意让您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从坟墓里爬了出来啊。”迦邪王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凄厉。 “我还没有为您奉上灭绝希望的世界,怎么可能如愿以偿的就此离去呢?” “你究竟对我有何冤仇!对我的朋友有何冤仇!!” 第九百五十二章:扭曲之爱 迦邪王冷笑:“我怎么会恨您呢?当然您的朋友,我自然也是爱着的。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让您放弃要继承的天命!!!” “天道与我何干?我既然想要离开,就无人能抵挡我!”夜翎冷然。 “您是天之骄子,是上苍选中的人,怎么能说与您无关呢?”迦邪王道:“六个承天之柱,您根本无法全部顾及到,他们的内部厮杀,让您看到了绝望吗?所以您……” “闭嘴!”夜翎陡然间爆发出怒喝。 “恼羞成怒吗?但这样也不能改变您没有守护好这个世界的事实哦。”迦邪王道:“我就不同了,我固然用了残忍的手法,但是我没有让天倾覆,这就是我的道,我与您注定不能走向同一个方向,就只好用自己的方式,来替您守护神柱了!” 他的话让阿玉和阿义听不懂:“这家伙说的神柱是什么?” “不晓得,什么天之柱,我们有这东西吗?” “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阿玉翻了个白眼。 夜翎顺着他指着的方向往远处望去,看到了那白色的高塔依旧耸立着,他的神情满是复杂。 “这是我用那帮有目中无人的家伙的元神所修补的,您不需要太感激我。” 迦邪王笑道。 “人墙吗?”夜翎忽然间像是失去了兴致,将剑收了起来,落了地转身欲走。 “您这是要去何处?”迦邪王冲到了他的面前,似是很着急:“我还未与你厮杀出一个结果,为什么你要抛下我一人呢?” “我什么都做不了。”夜翎道:“不要来烦我。” 他的一句话却让迦邪王老实了下来,阿玉很是惊讶:“方才不是还闹得那么嚣张,怎么一句话就老实了?” “这就是偶像的力量啊。”阿义对着阿玉道。 “……” 迦邪王看向了那个人的背影,他一个独自站在大雨里,显得有些耵聍无措,站在雨里望着安渐行渐远的人。 “看来被偶像抛弃,也有点惨啊。” “你若是想安慰,不妨现在就去,但是我要追上夜翎那家伙了!这次必须要问一个明白才行!” 夜翎失魂落魄的往那白塔处走去,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而沿路上所见到的人,都与他一般,似是一具行尸走肉,在这延绵不绝的大雨之中,无人知道生机是在何处。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但这神柱,也不是之前的神柱,而是吃人的邪物啊。”他独自走向了那高大的柱子,这一切都仿佛是注定的,他们无法阻止这灾难的降临。 “夜愿!夜愿!你走的那么快做什么!”后面的阿玉连声呼唤着,成功的阻止了他的步伐。 “你将我们带到此处的,你要负责将我们带回去!” 阿义一跃跳上了他的肩膀,发出嘶嘶的威胁声音。 夜翎转而看向了他们,眼底有些不解,夜愿的记忆,刺激的他头疼,他捂着脑袋在大雨之中跪了下来,面色惨白,几近昏厥,阿义连忙瞠大了身体,将他卷起来:“这样不行,这家伙要倒,我们找个地方救他!” 夜翎与夜愿的记忆完全的重合在了一处,等到夜翎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干燥的草堆上,而身畔也是一股暖意,驱散了他体内的寒意。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他一扭头看到了两只巨大的蛇头,便知道了是阿玉和阿义两人。 “我们救了你,不在这里在什么地方?”阿玉黑着脸很是恼火:“说起来还不是因为你将我们带到了这个鸟不拉的地方,这是什么地方?!” “……”夜翎阖住了眼:“抱歉,我也没想到我居然将你们一齐待到了此地。” “算了算了,你快带我们回去!对了还有千雪和那个男的,也被你牵连到了这里,还得先将他们找到,不能说什么是忘恩负义!” 阿玉说的很快,而夜翎却始终没有动作,阿义将她挡住:“你先冷静一下,让他把话说完!” 夜翎叹气:“我没有办法将你们带离此处。” “什么?!!!”阿义和阿玉两个人同时发出来了咆哮声。 “是的。”夜翎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阿玉冲动要冲上去揍他,但是被阿义拦阻了:“先让他说个让我信服的原因来。” 夜翎道:“此事与我设置的点有关系,在我将自己的肉身封了之后,便以魂灵在世间游走,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一直守护着使命。” “便是夜枭一族?”阿义道:“那么你现在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肉身,就是说明。我们……这是来到了你的存在的过去?!” “正是。” 夜翎点头:“我说的无法回到原来的时间,正是因为我在那处的魂灵回来了,点消失,我曾经度过的漫长时间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是说的什么东西?”阿玉还是不甚了解,但却兴致高昂的挽起了袖子:“我不管你是什么苦衷,总是你害的我们掉到了这个空间,你就必须负责让我们离开此地!” 但是无论他如何的愤怒,夜翎都是冷淡的摇头而已。 “你不会说我们回不去了吧?!”阿玉震惊不已。 “我早就已经说明了情况,抱歉二位,多谢救命,我先行一步。” 夜翎站起来,脚步依旧有些虚浮的往外面走去,他知道自己的方向在何处,这是用人魂堆砌而起来的神柱,他的心向的方向,现在却不让任何人阻拦脚步。 但心之所向,始终是堆砌起来的千般罪业,而这一份的罪业,也压得他举步维艰,想到了当初师长的支持,他义无反顾所担负的责任,都在此刻全数的记忆了起来。 在五十年前,不知是从何而来的敌人让天宇陷落,这被称为世间最后一道防线的古纳学院,其中有着无数的培育的英才,而成为了整个大地的最后一道防线。 在五个神柱都遭到了污染之后,最后一根神柱依旧在这里屹立不倒,维持着神州最后的一处根基。 而那无数的英才,也在与入侵的敌人战斗的过程中,减少而失去性命者,也是甚多,而古纳学院的承天之柱臧谷长老与利奥长老两人,分别为了支撑神柱,召唤神之迹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重担落到了他的肩膀上,而最为唯一被祝融一族改造成功的实验体,他所拥有的不死之力,成为了他的利刃,也成为了他的弱点。 就是这样的弱点,还是有着被人关注的相当的一部分,他一时间的不查,才导致了最终最后一个神柱的失守。 这是久在他心头的遗憾。 这一份的遗憾所导致的结果,已经如此的漫长。 …… 陷入了稍许昏迷的梦良在不久之后就醒了过来,而周身的气息已经平复,他感觉浑身一轻。 “……姐姐?” 他一扭头看到了在一旁沉睡着的女子,她的眉宇之间已经显露出来了疲惫的神色,想来是一直过度的担忧,手一直紧攥着他不放开。 梦良想了想,自己在方才遇到的事情,忽然想起来了在自己陷入危机时刻,从他身体里出来的声音,他在心底又试着呼唤了几次,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高人,您这的不打算出现吗?” “高人,我知道您就在我身体里暂时存在着呢,我感激您的帮助,但是您若是要借助我的身体想达到什么目的,也得和主人说一声嘛……” 一片的寂静无声。 “高人,难道你是想要让我帮您超度?还是您有着什么未了的心愿,求您告知与我,我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帮您办到!” “……” 不知道是不是被聒噪的此人搞的烦了,忽然他感觉到了心口一痛,当即冷汗就滴了下来。 “高人……就算是我说错话了,您也不能这么把着我的命脉折腾啊……”梦良表示自己很无辜:“我只是想要帮您啊!” 但高人并不出声,而梦良感觉到了自己的四肢被一阵引力拉着往前走,他的动作轻巧,没有惊动一旁的人,而他径直的方向,却是寻族的方向。 这却让他一惊:“高人高人啊!我不能越过这个线啊!会让叔叔生气的!” 但是他却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仿佛这不是他的身体一般,毫无半点的退让就这样的越了界限。 “这这这……” “你是何人?”那在边界驻守的人眼睁睁看着这个人光明正大的挑衅着他们,不由得一怔,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只能涌了上去:“停下来,若是再不停下,我们就不客气了!” 他的威胁仿佛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梦良见到人更是激动万分:“啊诸位你要是拦得住,快来帮忙拦住我啊!!” 诸人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不又得以为这是什么新的招数:“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古怪吧?” 梦良泪流满面:“几位大哥啊,你们还等着做什么,快来拦我啊!!” “……” 几个人拦也不是不拦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走了过去,硬生生的用刀拦住:“再往前,就小心少胳膊断腿了!” “唉唉唉大哥们,别用刀子啊!我这身体可是好不容易新得来的,我还没有用几日呢!”梦良的话音一转,却见到了那刀横空劈来,让人胆战心惊。 “大哥啊!!好歹不能少个腿啊!大神!” 第九百五十三章:无法控制的腿 梦良无法控制自己,只能眼睁睁看到那刀朝自己袭来,而还未接触,就被一股浩然之气震开,那些围上来的小卒全部都飞了出去。 “好厉害。不愧是大神!”梦良赞叹道。 然而步伐依旧不曾停下。 在一旁的人大概都有些不明觉厉,为何这个人走路姿势这么的僵硬古怪,还一边将自己的面目捂着,身体往后倾,而他双腿却往前不停步的迈着。 “这人大概是有病吧?” 四周的人嘀咕着,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的样子。 被围观注视的梦良终于妥协了:“我不挣扎了,我跟着你走就是了!好不好!” 他颓然的等待着他要将自己往何处带去,他只希望不要让寻族的长老发现,若是这样,他肯定要被寻长老摁着给拖回去,然后再给自己冠上一个私自越界的罪过,怕是会引起来他们两族人之间的不和。 梦良放弃挣扎了之后,他们的路途显得平坦了许多,而后面追上来的追兵也赶到了,显然这波人比守护边界线的人更是要威猛些,一上来招呼不打,直接就挥舞着兵器而来。 梦良的身影急转,将他们凌厉的招式一一的化解之后,全部的返还,梦良在心底叫苦不迭:“大神啊!我不是千求您万求您不要这么暴躁吗?我们要低调啊!这是低调吗?!” 大概他也把不住这个大神的脾气,但好歹没有伤及了性命,大神继续控制他往前走,而那山头处,他犹然记得是—— “大神,我们不能再往里面走了!真的!”梦良吓得连口吻都变了个音调。 “那可是寻长老的住处啊!” 梦良的想要竭力制止的脚步,倏然在此地停驻了下来。 “您不会是要找的人正是寻长老吧?您要过来做什么?该不会是寻仇吧?”梦良越来越忐忑不安,总是担心他会不会忽然发难。 而胆战惊现的等待了半天,也没有感觉到他要做什么,放出什么大招来、而是眼神一直望向了里面。 他也顺着视线,看到了一个女孩子。 “嗯?”他愣了一下,继而感觉到自己的视线一直停驻在了那个孩子身上,再也没有移开。 这个发展就有点让人浮想联翩了。 但以他的认知,寻长老这辈子都没有娶妻生子,这是哪里来的孩子? 难道是这位在他身体里的大神,与这个女孩子有着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个关系就让他不得已的甚至是死了之后,也要魂魄夺舍,以执念来这里找她? 无论那一个,都开始让他的八卦之魂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他脑补了一万字以上的故事情节,却忽然听到了后面追杀而来的声音:“不许你打扰寻长老!” 这浩浩荡荡的动静,究竟是谁在打扰啊。 他现在已经无力吐槽什么了,大神也没有转过身来对着那帮人,他的视线依旧紧紧的黏在那个女孩子身上,那个女孩打坐着,似是睡着了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在一旁给她调息的寻长老被打扰到了,转而走了出来:“什么事情这么吵闹?” 梦良已经被团团围住,大家簇拥着他似是要往牢狱里去,然而看到了寻长老出来,为首的人给他鞠躬道:“长老,现在已经无事了,只是此人是梦族越界而来的人,我们马上将其带下去处理!” “等等!”寻长老看清了来着是之前梦山百般宝贝的徒弟,笑道:“我认识你,你是梦良对吗?” 梦良想要点头,但是大神却丝毫没有动作。 “您这样对寻长老不敬啊,要不你将身体还给我,我现在处理这件事情嘛!” 但显然大神并不赞同他的提议,他转而径直的往里面走去,后面的人一愣,上来要抓他,但是被寻长老给拦住了:“这是我认识的小友,是我请他来这里的,但是忘记告知你们了,真是抱歉,大家散了吧。” 余下的人便也听话的散去了,但梦良一看就知道是寻长老找的借口,但是他居然会包庇自己,而不是将自己的抓起来送回去,以谋取利益,他忽然对这个传闻之中对立的族长有些改观了。 “你本想亲自去请你来,但是你却自己来了,还真是让我惊讶。” 梦良不知道他在和自己说什么,他们之间很熟吗? 这一点让他起先无比的疑惑,他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寻族长是在和他体内的那位大神在交谈啊!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体内有着其他的人的? 还知道自己现在是被属于控制着的情况? 梦良忽然间感觉到了背后满是冷汗,也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轻易的就离开了此地,他现在可是属于被未知的人占领了身体的危险状况,若是此人真的是来寻仇,或者与寻长老他们有着什么不共戴天的…… 他还未曾来得及细想,脚步已经停在了那女孩的面前。 这个女孩子固然长得好看,但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几乎没有生机,但是这孩子的年纪……还显得有点稚嫩,这他肚子里的大神,也是吃的下去? 他有点狐疑,而这点狐疑似是被大神所察觉到了,他骤然感觉到自己腹部一抽,登时面色惨白,冷汗津津。 “你怎么了?”寻长老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呃……没事,我就是……” 他摆了摆手要刚想糊弄过去,忽然感觉到了自己恢复了身体控制权,顿时一怔:“啊,我好了?!” “我好了!!”他喜出望外,登时握住了寻长老的手道:“抱歉,我这个人有梦游症状,我不是故意闯入你们的地界的,望您宽宏大量,原谅我的无礼!” 寻长老一愣,却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你这一番话,是你说的,还是你身体里的人让你这么说的?” “您……您都知道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梦良知道了自己拙劣的演技还是瞒不过寻长老的眼睛,沮丧道:“您既然都知道了,可否能告知我,此人的来历?” “你是自己走进来的,你却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吗?”寻长老带着笑意问道。 他的笑容让梦良觉得有些浑身发冷,他慌忙掩饰道:“啊,这个问题问得好……呃我是来……” “大神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啊!”梦良在心底喊破了天际。 “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寻长老忽而道:“你的来意其实我知道,这个孩子便是你的徒弟,她现在处于假死的状态,很可惜我的功力也只能帮助她维持性命,你来此地,便是为了看她至今的状况对吗?” “啊?假死?徒弟?”梦良一下接受了太多的知识,脑子有些发懵。 忽然他的手臂自己动了,抚摸在了她的脸颊上。 “男女授受不亲,大神您倒是矜持一点啊!”梦良还从来,没有碰过女孩子一根手指头,感受到手指传来的冰冷的柔软,现在倒是马上羞红了脸颊。 手又自己动了起来,在空中用法力凝结成了字体,刚劲有力,俊秀飘逸,让写的狗.爬的字的梦良赞叹不已。 “她的毒素要如何才能解开?” “此毒是迦邪王从炼制的毒药,而之前你身上的毒素,应当是梦山用了他们族人秘法和命苍之法,但是这法术他只能使用一次,也只能救的了你一个人,我和他曾经联手,也无法打开她的天窍。” 那只手一顿,袖子一挥,字迹全无,而梦良的脚步也往外面而去,寻长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般,冲了出去拦阻他的脚步:“你这是要去找迦邪王?” “啊??”梦良心底一个咯噔,这是要直接去王见王?? 他的脚步还是往外面而去,寻长老知道自己肯定是猜对了,连忙道:“你要去找迦邪王拿解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孤身犯险,以让自己陷入死地啊!” “先生说的对啊!”梦良也不断的劝阻着,试图将他拉回来。 但他的身体像是一堵墙一般岿然不动。 忽而间,背后传出来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惊扰了在场的众人。 梦良感觉到了自己的脖颈以最快的速度扭了过去,利落的嘎嘣的一声痛的他嘴巴一扯。 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居然睁开了眼睛。 而她似是睡醒了一般迷糊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抚摸着肚子嘀咕:“为什么感觉这么饿?” 她迷迷糊糊的走下去,摩挲着要找吃的,寻长老一愣:“你……你这是怎么可能……” 她中毒很深,将自己的机能给封闭了起来。怎么可能还会现在如无事人一般的苏醒? 难道是他们的诊断出现了什么差错? 迷糊的女孩子终于看清了在场的人,在落在了梦良身上时,她骤然瞪大了眼睛,然后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惊叹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他第一次听到了大神开了口,流露出一阵清冷的声线。 “师父!!!你真的回来了!”那个小女孩直接的冲到了他的怀中,将他紧紧的报了个满怀。 “呃!!”梦良又被扑了个满怀的香软,一时间僵硬住了,而他的双臂不受控制的环住了她,然后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纤细的背。 然后,梦良所有的感官居然都被切断了。 “……”梦良觉得自己仿佛是被盘排斥了。 “师父,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等了你好久!”小女孩的声音当中带着哭腔,却震得他内心泛起来了不明的痛楚。 “是我回来晚了。” 凰陌又是开心的转圈起来:“师父你看我,我修炼出来了人形了!!” “嗯,你做的很好。” “那师父你不会在离开了吧?” “嗯,不会了。” 他的声线压着如此的低沉,却一阵阵的刺的人心扉难耐。 君鲤看着凰陌满面的灿烂笑容,心底决下了一件事情。 …… 第九百五十四章:鬼王诞生 鬼族处于动荡不安之后,地震渐渐的平息,地上的裂缝也在那从鬼冢内出现的巨大的蛋的光芒润泽之后合拢,然而已经过了数日,那蛋始终都没有任何的气息。 但是这种情形却让人更为的不安。 尤其是他们在这其中感觉不到任何的生命气息,更是不知道他们的鬼王现在是处于如何的境况。 阎王在这里兢兢业业的守护着这颗蛋,在某一日的时候,这颗蛋终于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阎王和判官等人还来不及欣喜却愕然的发现,与此同时却从里面倾泻.出来了大量的血液。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是什么情况?”判官被吓到了。 阎王显然也神魂未定,但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先静观其变,如有必要之时,我将会祭出我人生最强一招,但在使完那招之后,剩下的事情就要交给你来办了。” 这一句话颇像是在交代遗言,让判官内心一惊:“王现在生死未卜,您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放心,我还是对我的性命很看重的。至少在我的事情没有处理完之前,不可能安心的就这么走了。” 阎王担忧的眼神望向了那颗蛋,倘若他之天命而不可更改,那么最后也要奉献出相得益彰的价值。 而这个血却源源不断的从蛋里面一直泄露着,足足过了三日,终于不再流出血来了。 而他们听到了仿佛混沌初开的声音,在那蛋壳之中传来。 为了防止出现其他差错,和判官早就将附近的人群全部疏散,而他们也装备着武器,用出此生最大的精力,严阵以待地看着那蛋壳。 嘎吱一声。 那蛋壳自中裂开。 猛然之间一道贯穿天日的长虹自蛋壳之中迸发出来,如雷霆一般,携着万丈之事,直冲云霄,将鬼族原本尘埃厚重的云层尽数的拨开。 阎王和判官惊异的望向了天际,看到此光芒万丈之下,缓缓地落下了一个披满了光华的人。 他赤裸着身体,仿佛盘古生人般,是混沌的天际初开,以最纯粹的姿态迎接新生。 看到了来者的面目之后,阎王和判官的心终于都放下来,这种带着纯粹的鬼华的气息,象征着继承了鬼族一脉的血统,这是他们翘首期盼的鬼王身姿再度莅临尘寰。 “终于又再见到了…”阎王的眼底激荡着光华,仿佛又看到了当初傲视群雄的鬼王,那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概。 这光芒朝着四周涤荡而去,扫清了一切的污浊鬼障,四周的百姓无不跪拜朝服,今天他们的王者之姿在再度出现。 清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盈有力,他看到了自己身体上所呈现出的黑纹路,这便是鬼王的真正形态。而围绕着他的盛銮之气,化作了衣衫,烈烈生风。 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被碾碎,然后再被重塑,生命的过程一点一滴清晰的让他重新体会了一遍。 他晓得这是鬼族最后的苦心。 而他在鬼冢里面所看到的一切都没有忘却。 那曾经消失的文明,便是与他们鬼族历史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 他想要彻底的将自己鬼族内的封印所解开,就必须要了解这一段过去,而恰好这与他们所追寻的是有着关联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不费工夫。 拥有了新的身躯,拥有了完整的鬼族之力。花了三日之后,终于完全适应了,清越便即刻收拾起航,而他的目标之一便是要揭开孔雀一族的秘密。 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可以用自己这份力量而去做到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但他先不着急去神族,鬼王重出的这件事情,暂时要隐瞒着神族,防止有心人从中作梗。 当初神族用了手段,方才逼着鬼族不得不退让。而孔雀翎的消失,也与神族有着密切的关系。当初他们在孔雀王朝所发现的通道,应当和消失的那个文明有关系。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稳定住鬼族的封印。 神器,森罗万象之书。 清月终于离开了鬼族,踏上了世途。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半人半鬼的鬼之子,所以人族的空气对他来讲还是有些陌生。 “我还真的彻头彻尾的变成了鬼了啊。”清越看着自己的身体,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的苦笑。 他再也无法拿起手中的剑,也再也无法去利用蜀山的纯正之气了。 他离开的时候,从自己原来携带的行李当中拿出来了所留下的玉牌,那是号召他座下弟子的玉牌,当初便是用这方法,让弟子们输送而来了真气,才让他净化了万千的恶灵。 而现在只能作为一个他还为人时候的纪念了。 他踟蹰了一下,先将自己的命火重新点燃了,想要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君鲤和千雪他们通信,但是却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系也断开了。 “这是又出现了什么危机吗?”他想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的本事让他倒是不担心,而事情得一件一件的来,他的鬼族血统完全觉醒之后,面目也与之前有了很大的改观,显得有些邪魅狂羁了些。 “这一副样子不知道让他们再见,会不会认识自己。”清越摸着下巴想到。 他先行去找了红叶的后人,但是却被告知,那两个孩子已经在几日前启程回去了,他有些惊讶,那些孩子身上还背负着血亲的诅咒,也是为了要解决那些事情而来的,他当时因为被困于鬼族,无法将孔雀一族的事情所解决,如今能解决了,他们却不见了? 现在回去,怕是要去送死啊! 清越秉承着自己要将此事负责到底的心态,将那两名孩童的下落寻到了。 他们已经会回到了他们原来的地方,山清水秀的中原地界。 那是出于人界的落山城,而在里面有着无数的修行门派,而九色鹿一族,也是其中名门望族,但却因为卷入了朝堂纷争,而现在趋于低沉。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九色鹿家族依旧是有着相当的实力,但遭到了灭顶之灾,却也不敢再度出现。对于回来的两位少爷,他们也聪慧的,将自己扮作了乞丐,而混入了城内伺机而动。 清越看着他们艰难的生存着,失去了依靠的他们,只能依靠着彼此度日,而也没有放弃要为父亲寻找希望的路,也亲自去求过很多修行世家,却被他们秉承着务要拖下水的心念全部拒绝了。 而这种方式,也是让他们泄漏了行踪,反倒遭到了追杀,清越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处于被追赶的生死关头。 清越一挥手,将那索命的刀剑全部尽数砍断了。 而两个孩童见到了清越时,一时间确实没有认出来,反倒以为是来杀他们灭口的。 “你要是想杀人,就杀了我就好了!”哥哥挡在了弟弟面前,颤抖着说道。 “……”清越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除却了身材魁梧了些,面具戴上为了压制鬼气之外,他装扮的与常人无异,为什么这俩孩子还以为自己是来伤害他们的呢? 究竟那点出错了呢? 看来还是原本的满是书生气概的自己更加获得喜爱啊。 清越在衣襟里掏啊掏的,想要从里面找到让他们熟悉的东西来正式自己的身份,然后拿出来了一个玉佩,这是清越一直放在他身上的那个,算是他的身份象征。 而两个孩子见到了那玉佩,更是眼底流露出来惊恐:“你将清大哥哥怎么了?你杀了他吗?!” “……”清越无奈。 “来人啊,救人啊!!”弟弟嗷嗷直叫。 到了这个时刻,他也不想费心在去解释什么了,他的体能还未休整过来,有话说不出来,然而这两个孩子更是吓得屁滚尿流,也听不进去什么,他干脆就两个一起抱起来,然后塞到了一处景色优雅的庭院内。 他比划着让准备好的侍女等人上前,让这两个孩子好生的休息。 “你不是来杀我们的?” 哥哥与弟弟都收拾干净,也吃饱了饭,终于将警惕之心放下了几分,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您为什么要救我们?” “这是约定。” 清越点墨成字:“你们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你们在此地等我。” “您知道我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哥哥惊异的问道。 清越指了指自己,然后写道:“我是来帮助你们的,九色鹿的后人。” 九色鹿这三个字,让两个孩子都登时僵硬住了,他们的家族真实的身份是绝对的秘密,而此人是如何得知? 但就算是这样,这也是惟一一次能救他们的人了。 “求你……救救我的父亲!”哥哥忽然间跪下了。 弟弟一愣,也随之跪下。 “我们的父亲在明日就要被斩首了,他是无辜的,被污蔑的!我们根本没有参与朝堂阴谋,父亲更是忠心耿耿,他为何还是要平白无故遭到这种污蔑!” 清越观望着远处的云雾,这九色鹿被诅咒的一族,果然还是无法轻易的解除,但是他来到了此地,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为此还特意的借到了判官笔和阎王薄。 九色鹿一族的诅咒来源,来自于那场无端的战争,九色鹿出现在人世,本来就是跳脱三界五行的存在,因为她,而使得这些人族原本的命格产生了不可违逆的变化。 因为九色鹿而被牵连至死的人族,也无法顺应他们原本的天命而去投胎,因此百年的怨念还积攒在此地,无法化解,也是成为了九色鹿一族被诅咒的来源。 要将此地的怨念彻底解放,就需要他,鬼王亲自来打开鬼域。 第九百五十五章:九色鹿家族 明日的时候,我会去帮助你们将此事彻底解决,现在就好好休息罢。”清越点着墨水,允诺了下来。 那哥哥和弟弟终于露出来了笑容。 “我现在就去找剩下的族人!让他们做好抢囚的准备!”哥哥很是高兴。 清越:“……” 清越身形瞬移的将他们拦住了。 这孩子现在变得这么的暴躁,可是因为受到了千雪的影响?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这可不是一个孩子应当有的脾气。 “你们去休息,我一个人就够了。” “您一个人?”哥哥还是有些狐疑:“可是,我要保证明日的事情万无一失啊!您真的……” 两个人还未说完话,便晕倒了过去,清越将他们抱着送回了房间,看着夜晚垂下来的重重乌云,四周有着耀目的光华,若是没有法力的人,根本不知这几近擎天的黑云柱,缓缓的叹息。 看来明日会消耗很多精力。 唯有现在,才能让人心静下来,认真的去思考之后的路。 他的面前摆着三片叶子,其中两个已经枯萎了,但第三个还依旧翠丽光鲜。 而这第三枚叶子,所指向的方向是在西方,与君鲤和千雪他们相反的方向。 “这重新复苏的牧若,究竟是打算去何处呢?” 他一直都在关注他们的动向,然现在已神器要紧,却也只能了解一个大概,当初万象之书落入了牧若的手中,但是他却被魔君给杀了,那么就差不多能确定一个方向。 魔君九婴! 要说自己与此人,倒是也没有多少的交集,但九婴似是对凰陌和君鲤,之间有着什么关系。 但是以他现在继任的鬼族之王的身份,也改是与魔族一会了。 …… 第二日的时候,不知为何自早上起就是万里的阴霾,仿佛天地倒转,宇宙栾一。然而在这城中的人,也似是可以感知到这其中的不安稳。 今日是文成公要被斩首的日子。 因为当时的五毒之祸。文成公一直在城中饱受他们的尊敬爱戴,如今落得了这样的对待,固然是百姓掀起来来浪潮,想要为他乞来清白,但是朝内却无人敢于在分口浪尖上对陛下的决策产生什么质疑,一免祸殃及自身。 在行刑的场上,无数的人就聚会在此地,他们不知自己要如何处地,算是在最后的一程送这位德高望重的文成公。 百姓围绕着刑台,而下面百姓都难以掩饰自己的悲戚。 文成公却知道,这是自己逃不过的一场灾难。 在百年之内,每一代的人都会出现这种位高权重,但是最终身首异处的族人,他们以自己的鲜血才能平复这城内的怨恨,若这是他们一族无可避免的使命,所以他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和挣扎什么。 皇族自然也是知道。 荧惑守星,这是天所降下的不祥之兆,而唯一能帮助皇族所转移灾难的,便是在身侧最至亲和忠诚的人。 他们家族便是这一次的牺牲品。 他不绝的悲戚,只觉得这漫长的岁月中,他自己问心无愧,能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这样就够了。 只是让他觉得难过的便是,他们的族人之后还是以后摆脱不了这种诅咒,长久的根植在了他们血缘之中的痛苦,始终无法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只希望他的孩子没有事情。 听侍卫说了,他的孩子倒是逃了出去,但是却消身匿迹,连亲信都不知他们去了何处。 他最后看了一下自己头上散发着光芒的角,这只有他们族内的人才能看见,而这一份血,如此之圣洁,只要能将转移这灾祸和怨恨。 他闭上了眼睛。 在索命的刀即将架在他的脖颈上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阵悲痛的声音:“父亲!!!” 让文成公登时睁开了眼睛,这是那两个孩子的声音! 但是他四处寻找却找不到,心底顿时明了,这是他在生死关头时产生的幻觉而已。 那两个孩子,现在应该早就被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然而站在自己背后的刽子手忽然发出来了惊愕的声音,他轰然的倒地,拿着刀的手被人踩在脚下。 四周的百姓都开始骚动不安了起来,而侍卫当即拿起来了刀对着他,但是他们都望着的是他的头顶。 文成公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到了在自己头顶上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一身的素服,带着面具,单脚站在木上,身形稳定如钟,而腋下却夹着的是他的两个孩子。 “阿从,阿志,你们怎么在这里!!” 文成公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这是他们一族最后的子嗣啊!! 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这是他此生唯一的心愿,但是上苍连这点心愿都不曾替他实现吗? “来者何人?!”下面的侍卫用刀围了上来, 面具之人将两个孩子放了下来,然后站在了他的面前,文成公甚至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就感觉到了脖颈一松,绑缚自己的绳子自己断了。 “咳咳!!” “父亲!!”两个孩子慌忙的将文成公扶了起来, “你们这么在—在这里!!”文成公几乎要被气的吐血,他慌张的将两个孩子护在了身后,有看着面前的人道:“这位壮士,此事不是你来掺和进来的,你快带着这两个孩子走!!” 那壮士手一挥,自天际出现了一行字:“我是代表自地狱来的使者,特地来此地将你们家族千年的恩怨解开的。” “你?!”这一句话所承载的涵义实在是太多,让他不由得惊讶。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他问两个孩子道、 “正如这个大哥哥所说,他说是来帮我们的!”哥哥抱着父亲的腿,这么久的时间,他们拼尽全力去寻找一线生机,想要告诉父亲的话还有很多很多,但是生死此刻,却全部的梗在了咽喉,无法吐露。 “来人啊!将这个劫犯抓起来,不能让他们逃了!” 一声令喝,让在下面待命的侍卫全部冲了上来,但是他们却骤然被一股气流纷纷弹开! “是妖孽!是妖孽!!来人啊,去请大法师!!”那侍卫们也慌了,但是所幸的是在这妖邪作怪的世界里,皇宫之内也养着不少的修行之人。 “你……居然有这种能力,但是来了法师,你也逃不过的,你快带着他们走!”文成公一直都在催促他们不要卷进来。 而那个人只是微微摇头,一言不发。 很快大法师就赶到了。 文成公知道此人来历不简单,但要与诅咒相抗衡,此人真的值得信任吗?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也只有这样的放手一搏。 在他这么思考良久之后,忽然扑上去将那位壮士的胳膊拉住了,他道:“我一生别无他求,只求您能将我们家族的这孽缘斩断,为此,我可以付出我的性命!” 他猛然从头上血淋淋的拔下来了自己的角,痛的他浑身一抽搐。 “你这是做什么?”那个人终于着急的开了口,但是嗓音粗粝,如被大雪没过一般。 “我不知您是何人,但两位孩子都如此信任你,您要斩断我们的血债,就必须需要用这最后的祭品——” 他颤抖着将角递给了他:“您用此物,可以引导黄泉之见,也方能穿过那龙形屏障……” “父亲!!!” 两个孩子都着急的围了上来,接住了他颤动的身躯。 拔角之痛,犹如挽骨。 “我确实是需要一个媒介……本想用我的骨头来作为引导,你的此物,却也能帮到大忙,但是我已经答应了这两个孩子,不让你的性命断送此地,所以——” 清越忽而道:“你想要活着吗?” “……我这种样子,还能奢求活着吗?” 这角是九色鹿一族的最重要的东西,其贵重犹如自己的性命,而角现在用以媒介,他也会一同丧失生命。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能正常的活下去。但若是无法顾及你的性命,你可能会变成活死人,永远进入不了轮回。”清越将最重要的讯息说给了他听。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帮助您。” “大胆妖孽!赶来皇城之地侵扰!”那位大法师浩浩荡荡的带着众弟子一同来到此地,他们的法器都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了一阵轰鸣之声,这象征着此人的力量之强大,已经远超他们的想象。 大法师不敢怠慢,马上开启了天华之咒阵,引来了神皇之气,在这皇城之内,皇家都有着强大的圣气,以保证其龙脉延绵千泽,千秋万代。 而在这地域,他们就是占尽了优势。 而清越将手背了过去,完全不搭理这法师所在搭建法阵的努力,他一直都望着天际,等待着那万千的冤魂,在汇聚到了一处的时刻,那个时刻,便是能将所有一网打尽。 …… 夜翎一步步的终于走到了那高塔之处,这附近因为强大的污浊之气,让生灵无法靠近,而满地的骸骨,彰显着当初为了守护这座塔的时候,那些前赴后继的战士。 而这战士之中,有着他的朋友,他的恩师。 夜翎感觉到了久违的万箭穿心,他紧紧的贴着这个墙壁,希望在这里可以捡回来一些熟悉的过往,而古纳在那场战役作为为后的防线,也用死亡的代价守护住了尊严。 然而……现在的情形,人固然是活着的,但是与死了有什么分别? 是啊,与死了有什么分别呢? 第九百五十六章:毁灭与希望 他在思考着自己为什么还是无法掌握自己的生死,当初祝融一族用他做了实验,也只有利奥长和臧谷长老没有另眼看待他。 而现在,曾经折辱他的,爱护他的,他们全部牺牲,爱恨也失去了方向。 灭绝人世的世界啊。 在这里,难道还有什么希望可言吗? 但是他是从过去而来到现在的,未来世界既然存在着,那就是有可期,然而他是在这其中做了什么,才能在灭绝之中留下了火种了呢? 这点也让他一直疑惑不解。 “现在也不是在此处消沉的时候了。”夜翎想到了自己记忆当中所在未来存在的几个人,若是他们也来到此处,并不是一个意外,而是必然呢? 他马上要去找到这几个人在何处。 而往后面寻的时候,那只蛇倒是先找到了他,见到他大步朝着自己跨来,阿玉和阿义都吓了一跳。 “你这家伙怎么气势汹汹的?难不成是趁我们没有反抗之力的是要我们命?” 夜翎将视线转向了一旁:“那两个人呢?” 阿玉愣了一下:“你这人居然还有要这个良心去问?但是我们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 “要找到他们。”夜翎喃喃道。 他感觉在这个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如他从那时空之通道跌入了这里时候所看到的那样,在无尽的黑暗中,有着一颗巨大的树舒展了它的枝丫,又逢春风拂面,因而绽放了生命的光华。 他们的世界,不可能就此消失。 生命的无穷无息的毅力,终究会是种子一样深扎在土地里,然后开出来希望的花朵。 而一切的事情,就得回到加迦邪王那一处再说。 迦邪王所用的办法便是用拥有法术的人的性命,用来填补一直受损的神柱,而这拥有法力的人,也有一部分被逼到了不知处,他必须开始着手处理这个矛盾,以防止激化。 “您回来了?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回来的。”迦邪王看着雨幕之后走出来的身影,露出来了得意的笑容。 “我丝毫对我的判断没有怀疑过,欢迎我的王。”迦邪王撑着伞,看着站在雨幕中的他,缓缓的俯身:“我的王,您回来,是想要让我做什么吗?” 夜翎看着这搭建的迦邪王殿,他们之间的纠葛一直都这么的深刻,而现在也不是再去你死我活的局面,为了留下希望,他必须要做到和敌人一起比肩。 “我要你停战。” 这一句话如此的直接,以至于阿玉和阿义觉得惹恼了迦邪王,下一步他们可能就要打起来。 然而迦邪王居然非常的冷静。 他眯着眼睛露出笑容。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他将伞收了回去,然后扶着伞柄望着天际:“但是这个阵法,是我耗费了很大的努力,才将这个塔给维护住了的,你一句话,就想让我前功尽弃,是否也太重你这句话的份量了?” 天地之前唯有雨水不断倾泻的声音。 迦邪王一步步朝着他走去,因为被雨水遮蔽了视线,阿玉和阿义看不清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只看到两人越站越近,而后…… 阿玉戳了一下阿义:“他们这这这是在做什么?” “你问我,我也不晓得啊!”阿义道。 “这……我应该是没有看错,也没有看歪吧?”阿玉道。 阿义用尾巴甩了一下她的肩膀:“没有看清就不要瞎说,他们可是两个大男……” 雨幕之下,迦邪王近乎虔诚的用唇碰触着他心中所一直向往的王,这是他最执着的向往,然而夜翎终于将视线转向了自己,不枉费他付出了如此之多。 虔诚从额头到眼睫,夜翎并未有任何的举动,若是放在以前,他大概会直接将自己打穿,而现在的他,经历了无数的岁月洗礼,也终于知道了他所掩藏的这一份心意。 痴迷的心,一直等待的人。 他岿然不动。 …… 梦良在寻族里搞出来的动静还是传到了梦族的耳中,梦山担心寻鱼会在这当中发现什么,于是便急急的赴约,到了之后,意外的看到了相当和谐的一幕。 凰陌正在给他的好徒弟梳头发,而梦良滴红着脸,一副不知给如何自处的样子,而寻鱼则在一旁煮饭,见到了梦山来了,倒也不惊讶:“来的还真是巧了,正好我也做好了饭,过来一起吃罢?” 他的招手呼声让梦山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加入了进去,眼神复杂的看向了梦良:“你没有在这里弄出什么事情来吧?” “当然没有。我倒是很欢迎他来呢。”寻鱼的话中有话,梦山坐了下来道:“只是我没有想到,师父也循着徒弟的脚步来蹭饭了,看来这一次没有多余的饭再给你吃了。” 他对着的人是那个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凰陌嘟嘴:“你就是嫌弃我吃的多就是了。” “你一个人吃了我们所有人的饭,这谁能养得起啊?”他轻轻的戳了一下凰陌的脑袋,在整个地下城,本来资源就缺乏的厉害,又加上这个小家伙如蝗虫过境,自然是让人养不起。 “我还有师父!”凰陌一下扑到了他的怀中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能从这里离开啊!” “……”梦良和梦山都眉间一抽,梦山更是看向了一旁的寻长老,仿佛是在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寻长老表示自己很无辜。 “我……”梦良抬起头求助的望向了梦山。 梦山也很蒙蔽自己怎么会忽然的多了一个徒孙,短暂思量之后道:“既然这样,你要不要一起和你的师父回家?” “回家?” 寻长老对于这种光明正大敲他们的墙角的做法很是不满:“这里就是她的家,她这是要去何处?” “诶,我这是帮助好友分担压力,好友竟然不领情?”梦山道。 “小丫头,我那一处有着很多好吃的,你要不要来做客?” “师父去哪我就去哪!”凰陌抓着梦良的衣摆不撒手。 “梦良?”梦山摆出来了姿态、 梦良感觉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地界,一方是师父,一方却是自己内心的挣扎,在自己身体当中一直潜藏的大神,却在此刻忽然间做声。 “我要带她从这里离开。” 这一句话的语气就很不寻常,让其他的人感觉出来了梦良似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而梦山更是心底一个咯噔,他知道自己的洗魂术法可能失效了,但是不知道梦良现在身体当中的那个人苏醒到了何种程度。 他想要乘着间隙去探寻一番,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气息逼近自己,他登时知道了那个人的魂灵已经苏醒而来,现在的梦良,已然被压制了下去。 “……”梦山微微的顿了一下。 “外面都是毒,若是有法力的人出去,还是会造成当初你们来的状况,更可能的是会暴露我们族人的踪迹,我不同意。”梦山当即表态。 “我正是要在这里,等你们来一并解决这个问题。” 梦良在意识脑海当中看到了一个人从他的背后走了过去,身姿挺拔,器宇轩昂,而此人的面目,竟然便是自己的肉身别无不同,梦良愕然,看向了自己。 “我……我……” 他的疑惑并没有消除之时,顿时陷入了一阵空茫,而那个大神的声音传来:“我所能出现的时间不多,但是我会帮助你铺好接下来的路,你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没有任何的遗憾的话,就把握这最后的机会吧。” 梦良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原来,之前并不是我在做梦……我是真的,真的是死了啊……” 他胸口涌现出来了苦涩和难以抑制的悲痛,这一份的苦涩所代表的涵义,却让他明白了为什么姐姐总是那么的着急和担心自己,为什么她当初见到自己醒来时,那双包含着不知名情愫的眼神。 他都明白了。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早已经……在当初的迦邪王一战中,身首异处。 他摸着自己的脖颈,还能感觉得到那冰冷的剑穿过了自己的脖颈时的痛楚,他在最后的一刻被人用剑挑着脑袋,他还能听得到那个人嗤嗤的狂笑之声。 犹如地狱来的恶鬼修罗。 一想到那个人,他就从心底产生一股惧怕的寒意,忍不住颤抖起来,环抱着自己蹲下身,他害怕再与那个人接触,担心自己再一次会遇到被斩杀的时刻。 然…… “我会从此地出去。”君鲤重新占据了自己的意识和身体,他转过头来对着两个人道。 凰陌一怔,很开心道:“师父你回来了!” “抱歉,让你为我担心了。”他抚摸了一下凰陌的脑袋,她现在的身体当中的毒素根本无法解开,必须要去源头根植,他知道这个道理,而在此处一直躲着,也不是他的秉性。 “我很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恐怕我不能答应你。”梦山拒绝道。 而寻长老却道:“外面的毒至今为止,让我们拥有法力的成为了死穴,但是你既然将这位少友收为了徒弟,想来也是想增强我们这方的力量,从而与迦邪王对抗不是吗?” “但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会做到何种程度,何况救下了他,也是情理之中而已。” “好了好友,你在打什么主意我能不知道吗?”寻长老笑道:“他身上的力量,让你动心了,你也想要赌一把,不是吗?” 梦山登时有些语塞。 第九百五十七章:梦族之力 他确实当时的目的,就是想将这力量用最大的努力保存下来,若是有办法对抗迦邪王,那么他在其中所要掩藏的力量,那便是要使得自己也被坑入此地。 但是这是一个很冒险的做法,很有可能自己在想利用他人的同时,也反噬了自己,当时让梦姑将梦良的记忆与之结合,也是抱着一半的成功希望去看待的,如今这个结果,倒也没有那么意外。 “你们要借助吾的力量,我可以借给你们。”君鲤忽然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梦山一愣。 “我可以借给力量,但是他能运用到何种程度,且看他自己的造化。”君鲤道。 梦山感觉到相当的意外,要是此事放置在其他人身上,估计早就与他们开打了,但此人却没有半点要和他们计较的意思,反而…… “梦良那孩子,现在没有事情吗?” “我给了他一个机会,且看他自己是否愿意为了你们而站出来。” 这一句话说出来,让梦山不由得安心了下来,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寻长老也明白,他道:“你如此大方帮助我们,是为什么?” “你们救了我,这算是我还报恩情,此一方面,其二方面,便是我的徒弟。”他抚摸着凰陌的面颊:“她中毒已深,必须要马上解毒。” “我们要与自己的同伴汇合,他们现在应当在上面。我只想回到原来的地方,其余的事情,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您的心态倒是豁达。” 君鲤抚摸着凰陌的脑袋,眼神当中流转着波华。 “我只想远离尘嚣,但尘嚣却自扰人,然这俗世纷呈,有时候难免会遇到脱离吾等的掌控,带来不可预料的变数,我甚至可能连保护你都无法做到。你会怕吗?” 凰陌不知道师父为何会语气这么的低沉,她思索了一下,然后还是天真无畏的抱住了他:“只要师父在,我什么都不害怕!” “真是个好孩子啊!”寻长老赞许道。 君鲤露出来了笑容:“既然这样,那么我也就不用过度的担心了。” 他的手一挥,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把扇子,将这个扇子递给了凰陌:“用此物护身,你在这里好好的听从他们的话,若是遇到了什么想要的,尽管去找这个人便是了。” 他所指着的人便是梦山,梦山一愣倒是抓住了这个献殷勤的机会:“那是自然,你想要什么……我只要有的,自然会不吝其啬。” 凰陌很是开心:“真的吗?” 她又低头思索了一下道:“那我想要很多好吃的,还有,我身上这件衣服实在是不合身,能给我一件漂亮的衣服吗?” 凰陌倒是毫不客气的开始了,寻长老叹息自己是遭到了嫌弃:“这衣服好歹也是我唯一一件好衣服改造的。” 梦山看着他的房间道:“不是我嫌弃你,但是我的那一处好歹能让她吃饱喝足,我就带着她走了。” “啊?你要带我走?那寻爷爷呢?”凰陌倒是不乐意了,除却了寒酸了些,她还是很喜欢这个一睁眼就哄自己的老头子的:“我能让寻爷爷一起去你家吗?” “好不好啊,师父?”凰陌晃着他的手,忽然间一直都静默不言的师父睁开了眼睛,然后如触电般的将手抽了出来,一副神魂未定的样子。 “师父?”凰陌感觉到了他的异样。 而梦山知道是寻梦回来了,他还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情,于是叹息道:“让他先冷静一下,寻鱼,我们先吃饭好了。” 寻梦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面走去,他现在确实需要冷静,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知道了他已经死了的冲击事实,一方面是他方才被大神给将魂踢了回来,现在还想逃避要面对迦邪王的事实。 “大神,您既然有这等的力量,为什么您不来拯救我们呢?为什么要我自己上?”梦良一直疑惑不解。 “此事与我们无关,而也非我们能插手的。历史的缔结者和创造者,都该有他自己的使命,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无法在这里长久待下去,所以你就珍惜这有限的时间吧。” 君鲤将话给他说的透彻,而寻梦却还是心有余悸。 “您为什么要选择我……我已经死了啊……” “但是你的性命,却还有着存在的价值,否则我也不会有这样的际遇,既然上苍促成了你的重生,那就是顺应大道伦理,让你将这个扭曲的世界重建的。” 大神从来没有这么耐心的和他说这么多的话,要是以往他可能会感动的无以复加,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他只觉得自己是在被一股浪潮往前不受控制的推去,违背了他自己的本意和初衷。 “我不行的……我本来就没有那种天赋,而我现在所有的天赋,也是您的,我所占据的身体,也是您的……一切不过是您所借给我的力量,并不是我自己的。” “要说天赋,你确实欠佳,但你有一样东西,远比天赋更重要。更有力量。”君鲤沉沉道。 “是什么?”梦良愣住了。 “勇气。” 梦良:“……” 梦良:“您大不必用这种哄孩子的话来应付我。” 君鲤轻笑了一下,道:“但是这种东西,你确实有,不要忘记了,你是如何失去了性命的。” 梦良当然不会忘记,那是造成了他梦魇的最后一击。 在墙壁遭到了破坏之后,所有的幸存者往外涌出,而在背后传来了阵阵索命的刀剑声,他看到了那恐怖的浴血之王,眼底露出来到蛰毒的光芒。 但是在那个时刻,他站在了当场,用他的身躯将那个通道堵住了。 因为他知道,这是最后一道关隘,他们所争取的时间,若是现在被那个人抓到,那就一切都完了。 那个时候所涌出的力量,和信念,暂时的超越了他的恐惧和不安,他想要给姐姐开辟新生,因此他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记忆所泛起来的痛苦让他一颤,再一次清醒了过来:“不行,我不行,我当时只是用我的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个洞,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对上那个人了……他……” 被杀死的恐惧依旧存在,让他无法冷静面对。 “我会给你时间,让你证明勇气才是最坚不可摧的东西。而我的力量,也无法敌过。” 大神的声音散去,梦良看着黑压压的洞穴,他们在暗无天日的地洞里一直存活着,但是从来没有人忘记过在日光之下的自由。 那是他们都向往的真正的自由。 能沐浴在日光之下,而不是在这封闭的地下,能任意的踏歌而行,而不是在这里苟延残喘。 作为术法者的骄傲,一直都没有被消灭。 而这重担,真的是现在的他所能担下的吗? 他真的有办法,扛起来这前所未有的重任吗? 一切的未知,让人拭目以待。 …… 日暮垂下,而那天际一直盘旋着的鬼魂也忍耐不住骚动了起来。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每到百年这个时期,终究会吃到那美味的魂,来安抚它们多年积累的怨气。 但今日,久久不曾有那魂被献祭。 它们的怒火更加的猛烈燃烧了起来,然后便肆虐形成了风暴,那垂下来的厚重的云层,渐渐的被那日暮渡上了赤红,一眼看去,仿佛是燃烧起来的地狱景象。 这不安分的骚动,也让大法师感应到了,他看向了那日暮,心底倏然感觉到了一阵的恐惧:“那是什么?!” “自然是百年所累积的恩怨情仇了。”清越回应到。 这庞大的鬼殺之气,是他们前所未见过的,而那帮道士也没有经历过要净化这么大的鬼气,登时都白了脸。 “大家不要慌!用阵法!”大法师吼道。 “此物要是用阵法能超度,也不至于一直累积怨恨到了如今。”清越好整以暇的将巨大的判官笔从背后甩了出来,他望着那天际所形成的巨大的骷髅头的鬼气,正以磅礴之势朝着他们吞噬而来。 大地上的百姓一片的骚动哭喊,大风起,而狂沙漫天,天地陷入了一片的黑暗之中。 “快疏散百姓!”大法师当即下令道:“所有术法者都不许擅自离开,大尘之法,起!!” 自无数的术法者的脚下,竖起来了一道光华璀璨的法阵墙壁,挡在了那骷髅之前。 “人族,不差。”清越看到了他们的努力和不退缩的样子,露出来了笑容。 人族便是这种奇怪的种族,要不是他曾经是半人半鬼,可能无法真正的体会到作为人族的脆弱,他们根本没有其他各界那么强大的力量,所能修行的条件也是严苛而磨难,他作为修行之人,自然可以感同身受。 那是一种超脱自己的折磨。 但是就算是这样,能登上大殿的人,又只有多少呢? 但这么薄弱力量的人类,还是如此的生生不息。 令人动容的强大生命力和意志力,这也许就是其他族类所没有的优势,而当初所造成生命大调落的灾难,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 然而现在不是去追溯那远古灾难的时候了。 面对着那几乎不可能抵御的力量,这些人还是没有任何要逃走的样子,清越微微叹息:“我可不想再加班了,所以你们也莫要增加我的工作量。” 话甫落,他的判官笔自天际划过了一道光华,而他毅然的将自己的手割破,血握在了那判官笔上,充当墨汁,而他一举手,从那雾霭之处显现出来了一道昊光,从九天之外飞来,在他们的面前徐徐的打开了。 第九百五十八章:破除诅咒 自阎王薄里绽放出光华,烈烈人眼。 他猛然起身,在所有人骇然的目光之中,落在了书之上,他用那血淋淋的双角对着那些骷髅,这积攒了千年的怨气。已经经过了天地运化即将成为魇毒,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魇魔所处的地方真是无孔不入。 但也到此为止了。 那双角被燃烧起来,出现了一道白色的烟雾,在他们的面前化作了一只九色鹿的模样。 “是九色鹿!!”两个孩子是在孔雀王朝里见过她的,登时激动了起来。 “那个就是……我们的先祖吗?”文成公难以置信道,他往前跪了几步,想要追随她的脚步而去,但是被两个孩子给拉住了。 “父亲,她已经死了。”哥哥沉声道。 “已经死了?她是神啊!如何会死呢?我们……可是一直都在等着她重新莅临尘寰啊!!”文成公嘶哑着嗓子问道。 哥哥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弟弟拉住了,他微微摇了摇头。 在孔雀地界内,他们知道了九色鹿的真正来源,实际上和他们家族所流传下来的记载不甚相同,若是将家族的诅咒来源真相说出来,反而会让一向牵扯向神的父亲,会产生理念上无法接受的冲突。 他们一直都坚信九色鹿是帮助世人的神,无求无欲的爱着众生。殊不知她也是有着私情,九色鹿一族的后人,是有着她来的使命。 “只要我们知道就好了。”这是他们在思索良久之后的出来的结论。 过去就掩埋在黄沙之内,任其消散不复踪迹。 清越将九色鹿的幻影让那些骷髅看到后,果然引起来了它们急剧的骚动,这熟悉的气息,正是那些当场认定是九色鹿招惹而来的灾祸,所导致了他们的死亡。 前因后果,终究都得有一个解脱。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也该让你们重新回到尘土里。”清越用九色鹿作为诱饵,猛然一人只身冲入了那鬼魇之中,只感觉到其中冷厉如刀的恨意。 若不是他是鬼族之身,怕是当场就要被化作粉末。 九色鹿的气息,激怒了它们,它们迅速的纠结而起,哭声痛苦声,交织在一处,自天际漫来。 众人都屏息看着那旋风之内的动静,而忽然,那汇聚的骷髅都似是被什么东西吸纳到了一处,这浩荡庞大的鬼气,足足吸了一刻钟时间,才终于消失殆尽。 清越一声怒喝,将那阎王薄打开。 判官笔挥舞着,用血和着他们的怨恨,一笔笔的写着无数的名字,这些都是当初死亡的人,他们的名字和魂魄,将由判官笔重新开启轮回之路。 随着那笔的挥舞,只见那光芒大作,一切仿佛都陷入了静止之刻。 他的笔终于停了下来,阎王薄沉重的阖上了。 随着那光芒的散去,夜空上原本浓烈的黑气,也散去了。 随着那光芒的散去,夜空上原本浓烈的黑气,也散去了。 山色如新月如珴,月照湖心一点波,在这月色之下,一切仿佛被彻底洗涤了一番,让人不由得吐出胸中浊气,掩尽一身尘埃。 阎王薄和判官笔被他一举收起,这长达一刻钟的时间,他一直都在挥毫泼墨,而因为九色鹿的后人亦是在那书其中,一一慰藉和安抚那些狂躁不安的魂灵,才让他有了可以喘息的余地。 否则还会要再耗费一些自己的精力,实在是的得不偿失的一项工作。 而作为鬼王才能有了这个通道和媒介,这也真是坑人。 清越从天际降下后,他身上庞然的鬼气震得其他的法师们齐齐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们不知道面前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可以感知到,这压倒性的力量,并不是他们所能压制住的。 但是作为皇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们不能就此罢休。 法师抹掉了嘴角的赭红,一马当先:“你不能再往前靠近一步了!” 清越无视了他们的严词以待,看到了在一旁忍耐着痛苦的文成公:“多谢。” 文成公几乎没了气息:“多谢您……” “没关系,这对你我来讲,都是最好不过的结果。”清越大手一挥,文成公的身体便像是凝固住了一般,寸寸石化,变成了雕塑。 “阿爹!!!”在一旁的两个孩子几乎崩溃的喊了出来:“阿爹这是!!” “放心好了,我若是不这么做,他就会魂飞魄散,不得超生。”清越将一团光芒凝在手中,从那雕塑当中抽出来了文成公的魂魄,他周身散发着璀璨的圣光,看了一眼自己半透明的身躯,又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似是明白了什么。 “这样也是极好的。”文成公对着两个泪眼婆娑的孩子道:“不要哭了,你们已经长大成了男子汉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那两个孩子头上的角也随之消散,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哭泣更是脆弱的体现,哥哥将眼泪一把抹掉:“我会重振我们族人的!父亲,您放心吧!” 文成公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清越道:“我是不是也该随着您走了?” 清越对着台下的法师道:“文成公已经坐化,他是有大功德之人,修庙好生的祭拜,会让你们王朝不受妖邪侵袭,我也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就是你们人族的事情了。” 话落,自天际出现了一道光芒,照射在文成公的身躯上,指引着他魂灵回归的方向。 …… 阿玉和阿义在一旁始终都不敢探出脑袋来看个究竟,担心自己的出现直接被迦邪王给爆了脑袋。 迦邪王轻吻着他的眼睛,感觉到了夜翎并没有闪躲,这却让他有些不明:“您曾经一直都对我避之不及,现在倒是一点都不再躲着我了。” “大道终有变,无非都是殊途同归罢了。” 夜翎闭着眼,感觉到了迦邪王的冰冷的唇碰触到了他的唇,带着一股死亡的生冷气息,他没有避开,任凭其进一步的探寻着,若这是他要化解的罪孽,那么他即使避开了,也只会让事情往更糟的方向发展而已。 “你的心口,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跳动?”迦邪王抚摸着他的心脏,他一直都在执着的想要将他唤醒,也是想要见到那位永远都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王,展现出来他作为人的一面。 如此的完美无缺,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不可靠近的神圣来。 但是就是这样的王,却也曾经为了他的朋友,而愤怒,而成为了人。 那个将他拉下神坛的男子,文如月。 “您的心难道只会为了他而跳动吗?”迦邪王一直固执的想要让他愤怒,刺激,因此而故意的将那人的名字再一次的提起来。 夜翎并未理会他一直的挑衅,文如月是他心口的一道疤,但是没想到至今未回,他都无法愈合。 “在战场上,他挡在所有人面前,力保你的清白,如今你却忘记了他吗?”迦邪王隔着冰冷的铠甲轻吻着他的胸口:“但是我忘不掉他,那个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迦邪王不忘记,而他自然也不会忘记。 那是他被所有人质疑的那个时刻。 在一场大战时,他为了救人,而一直封印自己翅膀的咒术被击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翎展开,也成为了他被质疑的开始。 因为他是被祝融一族所创造出来的人,而他所拥有的夜之羽翼,更是被视为不祥之兆,而在这个时刻,正是长老们将权利交付给他,而撒手人寰的时刻,他的真实身份被有心人所挑了起来。 而长老们一直都在隐藏他的翅膀的事实,如今却被人当众揭开,他被指责和污蔑是敌人派来的间隙,而长老的死正是他一手造成,为的就是将权利纳入彀中,然后反杀人类,让他们陷入灭亡、 他是与众不同的人,就是因为这一双翅膀,他一直都遭受着不公正的对待,将翅膀掩藏,是长老们想要保护他,如今却成为了众矢之的。 而在他被千夫所指的时刻,第一个站出来力挺他的人,正是文如月。 在古纳当中,他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而文如月在灾难当中也展现出来了他强大的战力和威信,他的力挺,让如芒在背的夜翎好受了许多,文如月道:“你们都亲眼看到了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为什么在我们同仇敌忾的时候,要削弱我们内部的力量呢?” “你们口口声声说他是奸细,但是你们谁拿得出证据?” “夜翎他也是当初受害的一员,长老们将他的翅膀藏匿起来,还不是因为你们对祝融遗族的恐惧!你以为他想要这么掩藏吗?还不是为了避免这种争端产生!” 文如月一字一句与他们辩解着,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护着背后的夜翎,那个时刻,本欲对一切都无所谓的夜翎,忽然也有了想要守护的背影。 但是一切始终不过是昙花一现。 携友人,于松桥,踏雪痕,赏月而去,莫问归期。 夜翎一直保管着那些记忆。 因为这会让他想起来一个人的名字,这名字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早已经铭刻进了血肉之中。 但他亦曾不想。 这名字刻入的如此之深。 “文如月。” 第九百五十九章:往昔不可追 自己素来逍遥如云,端得方物与泰生,在这千年的时光之中,他不与素人来往,却结识了文如月,这类本来与他不可能会牵扯上交际的人。 他心高气傲,极少会有人能入他的眼,而当初会对文如月多看两眼,无非是其一,他那作为与自己并列的顶峰之名,其二,则是他和顶峰之名完全不相互符合的性情。 人如其名的装饰,朴素到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一袭白衣,自人群中走来时,却好似带着一股温润如水的清冽之气,真如其诗号那般,三尺秋水,不染半点尘埃。 面色悲勉众生,而嘴角却含着笑意,正是因为他的和旬,天然的使人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 这样的人朋友倒也很多,一路走来,几乎所有人都与他攀谈招呼,而他也行云流水应对自如。 一旁的侍女给他斟酒,龙宿才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盯着此人许久。 而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小小的开端,短暂而客气的第一次初见,龙宿不会深究自己为何这样的用意。 直到他来到自己面前,停步,拱手,面带微笑:“百闻不得一见。” 他抬手,亦是请文如月落座,发现彼此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而过去了数甲子,与他的相识,确是这般的顺水推舟,认识,相知,共患难,成为挚友,数百寒暑,亦复如是。 他们都太过于了解对方,以至于一眼就能明白想法。 而随着时间推移,人依旧未改,心仍是本心,但却有什么改变了,又有什么从未改变。 所以再细微的变化,也是水波中的细纹,缱绻人思。细水长流的情感,亦是被时间封存的佳酿。只是一口,便让人沉醉其中。 石子投入湖中,也只惊雀。 当他确定了自己对文如月的心意时,蓦然回首,自己早在多年之前,便已经注定与他纠缠不休。 携友人,入松樵,醉卧榻,共逍遥。 他夜翎疏懒惯了,一直所求,不过如此而已。 一切发生的如此自然。 在文如月再一次从鬼门关渡过,现在自己面前时,面色之中还带着难掩的苍白,但依旧不忘记占口舌之风。 “好友,你至今才来看我,你可知我一个人在病榻上有多无奈?多么望眼欲穿?” 夜翎摇晃着扇子道:“让一直不懂得如何不勉强自己的好友,在床榻上老老实实的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吾倒是觉得是件好事。” “好友啊,汝是在生吾的气?所以才不来看吾?” “若是这样想会让汝晓得珍惜自己,汝就这样想便是了。” “哈哈,好友还是不改那关心别人拐弯抹角之作风。” “吾不关心别人,吾只关心汝。有没有长了记性。” “哈。” 文如月不答,将一旁的杯子想取下来,但无奈手却无力,水登时撒了满衣襟,但却让他笑了起来。 “唉,看来此次确实艰险,但能在见到汝,吾真的非常欢喜。” 夜翎的手指微动。 他已经不愿再想再去回想多少次在生死攸关时所了无声息的文如月。跌落在他怀中,逐渐冷却的身体。 他伸出手来,去碰触文如月的脸颊,确实是温热的,鲜活的,依旧是那满腹黑水的文如月。 “好友?你这是做什么?”文如月抬起脸来看着现在自己面前的夜翎,他那暗金色的眼眸微沉,细细抚摸着他的脸颊,似是在描画着金边,又好似在呵护什么易碎之珍宝。 “好友,你弄的我有些发痒了。”文如月感觉到了指腹摩擦而过他的发髻,插入到了他的发髻之中。 而后,那双手指的主人像是嫌弃他一直喋喋不休,将他的脸颊托起,柔软的唇贴了上来。 这是他第一次坦陈的想要将自己的欲望暴露出来,然而却未曾真正的戳破这一道窗户纸的时候,他们都给彼此留下了可以回旋的余地。 但是这一次,他却并不想再这样轻易的放开此人。 这是他的好友,亦是他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大概不会有人理解他的心情,他也不想被人理解。 但他小心翼翼的碰触着他的唇时,两相的情谊在这唇齿之间已经改变了原来应有的情感,而这一方的感情,亦是无法被压制的,他明白了这禁忌之后的爱怜,是累积了多少岁月的情愫。 在这一刻的时间崩塌,而双方亦是明了。 然而这并未改变他们的关系,应当说将这一份的感情戳破了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比以前更是浓烈,而映照不宣。 但这心灵互通的情况并未持续太久时间。 文如月在出一次的任务时,被发现,而遭到了追杀,身中三十多剑,也要拼死将东西带回给夜翎,若是他不这么的拼命,还是会有一线生机,但是他知道这信息很重要,于是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将讯息传达给了夜翎。 那个时候,他正在战场之上,知道了这件事情,悲愤交加之下,将敌人的攻势全盘溃散。 方文陈遇见了一个男人。 确切地说,是捡到了一个男人。 那天晚上雨下得尤其大,大得诡异。虽撑着伞,身上仍是被淋得透湿,雨伞在这时只成了摆设,甚至阻挡了人们前进的步伐。 他一路风雨地回到家,却在自家门前看到一个人影。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雨衣,也许是斗篷,天太黑,他看不大真切。想来应该是雨衣的,这个年代,那还会有人穿着斗篷? 那个人站在树下,一动不动,好似大树投下的一抹黑影。豆粒般的雨滴不停地砸在他的身上,他却丝毫没有感觉似的。 雷霆乍现,一道白光映着他的脸。方文陈看到,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用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而那张脸,已经惨白如纸。 此情此景,若是被平时那些叽叽渣渣的娘们看到,肯定又要惹起一番惊叫。可他是方文陈,天不怕地不怕,不信鬼不信神的方文陈。 他抬起脚步,向那个人走去。 他本可以直接进门回家,不必理会那个男人,可不知为何,他无法放下他不管。也许是同情心泛滥吧,又或者是因为那人看他的眼神太过赤裸。 总之,在他的大脑做出决定前,身体已经开始了行动。 方文陈在那人身前站定。 “那个...” 可他的问候还没说完,那个人已经向前直直倒下,下巴落在他的右肩上。 “终于...找到你了...”他听到那人喃喃到。 方文陈把那人带回了家。 对于这一举动的原因,他给自己的解释是:总不能让一个大活人倒在自己家门口吧,何况外面又下着这么大的雨。 他想努力地忽略内心深处的那一丝异样。 为什么要上前找他?为什么要把他带回家?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人,不能放任着他不理睬。 从方文陈第一眼看到他,便有着一股熟悉感,这种感觉并不强烈,甚至只是如淡淡的白云,可这种淡淡的感觉却是从心脏的部位一点点溢出,延伸到身体的每个角落。就像一只装满了水的水瓶被划开了一个小口,里面的水便慢慢地顺着瓶身流淌下来。 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这股熟悉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小时候的记忆被淡忘了?又或者,是某次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再莫非,是前世见过他?想到这里,他摇摇头,暗自嘲笑自己,方文陈啊方文陈,你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怎么会相信什么前世今生呢?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乱。还是等这个人醒了,再好好问他吧。他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拧干了自己的毛巾,覆在那个人的的额头上。 “文如月…………”那人低声呢喃,气若游丝。 仰浮?这人估计是个游泳教练吧,还真够敬业的。方文陈暗自揣测。 “不要!”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伴着一声惊呼,那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哟,醒了?”方文陈连忙递过去一杯水。 时间仿佛停止,他伸出去的左手一直尴尬地停在半空,并未收到床上那人的任何回应。 那人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睛里流光溢彩,仿佛洞悉一切。这种眼神,看得方文陈毛骨悚然。 “咳。。”收回左手,方文陈轻咳一声来缓解尴尬,将杯子放回桌上。 那个人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脸。 方文陈用手摸了摸脸,满眼迷茫:“我脸上...有东西吗?” “文如月!”那人突然将他揽入怀中“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我就知道..”言语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这一抱却把方文陈抱懵了。等到方文陈的大脑好不容易重新恢复运转,他一把按下圈住自己的双臂,跳开好几步远才说道:“兄弟你哪位啊,认错人了吧!” “文如月,你不认得我了吗?你说过不会忘记我的,你答应过我的...我是夜翎啊,你不记得了吗?”叫夜翎的那人作势又要上前抱他。 他赶紧躲开“第一,我叫方文陈,不叫什么文如月,第二,小爷是个直男,你不要再做些奇怪的举动了大哥!” 夜翎看着他,再次陷入沉默。 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认错夜翎的,他的模样,他的气息,他的一丝一毫都清晰地印在他的心里。按理说,夜翎应该不会失去记忆,看这样子,肯定又是那个人的手脚。 没关系,如果他忘了,那自己便让他慢慢想起来,反正已经找到了他,来日方长,他不着急。 现在要做的,是要想到能够留在他身边的方法。 第九百六十章:思念的深度 半晌,夜翎终于开口:“不好意思,能拿点水给我吗?” 方文陈看他终于能够好好说话,估计刚才的事也只是一场误会,好像也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便也不再戒备,边给他递水边说道:“哥们儿,相见是缘,不如交个朋友吧,我叫方文陈,你呢?” “夜翎。” “这没诚意了不是,有这个姓吗?” “我叫夜翎,这个名字你曾经说过,非常的适合我。” 突然有什么闯入方文陈的大脑,又是这股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一个陌生人?” “因为我们很有缘。” “……” “我看到你这黑色的翅膀,便能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当中应当有关于羽毛的字吧?乌鸦?鸽子?还是白斩鸡?” “夜翎……” 方文陈脑海中的记忆突然仿佛不是他的,他努力地想抓住那些漂浮的记忆碎片,却什么也碰不到。 “夜翎?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是认识的。”又何止是认识而已?在他的记忆当中,应当全部都是他的存在,而在文如月与他心意相通的那个时刻,一切都化作了另一番模样,他们曾经踏过万水千山,一同去过最难忘之地,一起在月下酌酒,也曾肌肤相交,一夜无眠。 “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印象。” “在很久,很久以前。” “是吗,那我估计忘记了。” “那个时候,你叫夜翎。” “你怎么又开始说胡话了,我都说了我叫方文陈。”方文陈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当成其他人。 他的母亲,只是他父亲对于逝去的爱人的替代品,一生都活的没有自我,她心心念念的爱人,直到临死之前,嘴里念得,都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她为爱辛苦了一生,也孤寂了一生。 所以,方文陈一直认为,人该为自己而活,不要为爱,而活的如此卑微。 夜翎看见方文陈脸上有不快出现,轻笑一声:“对不起,我又糊涂了。” 文如月,我会等,一直等到你想起我来。 但即使是他的这一方,根本就是一簇被拉扯过来的思念而已,他不确定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不是应当被称为灵魂会所去之地,但既然他所镌刻的灵魂契约带着文如月的魂和自己的思念来到了此地,就足以说明此地应当并非他所想的那一般。 这会是梦吗? 但为什么会这么的真实? 而且在这与文如月的梦境之中,一切都变了并不熟识,这个世界完全是陌生的,与他之前所呆的地方全然不同。 但是这里的人并未有术法能力,但是他们却能够随意的操控火,操控一些从未见过的钢铁巨兽。 这些事情让他觉得新奇,亦是觉得其中隐约有着什么秘密。 但是他的这一抹的思念的凝固体,究竟能在这里呆多久,这还是一个未解的谜题啊。 夜翎在方文陈家里住下了。 那天夜翎身体无碍了以后,方文陈本想送他回家。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我没有家。” “怎么会呢?没有家你住在哪?” “城外有片树林。” “天呐你不会住那吧,那你吃什么,怎么睡?”方文陈实在难以想象。 “风餐露宿,习惯便好。” “那.....你现在要回那个深山老林吗。” “无处可去的话,便也只能这样。” 方文陈挠挠头:“那,那这样吧,你住我家,咱们平摊房租就行。” “我身无分文。” “我去,你不会是野人吧。 沉默半晌之后,“我会做饭。”夜翎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啊?”方文陈一时没反应过来,十秒后,他理解了夜翎的意思,:“好吧,那你就留在这每天做饭吧。” 以上便是事情的经过。 事后,方文陈再次想起这段对话时,自己都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让夜翎住下来。 夜翎这个人,绝对不一般啊。原本隐居在深山老林里的人,在雨夜突然出现在他门前,还身无分文? 等一下!怎么看这都不现实啊喂! 他一定说了谎....而自己那时居然还相信了这么荒谬的话。 方文陈觉得,自己似乎一直在被夜翎牵着走。从初次见到他时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到不顾危险地把他带回家,再到现在,自己居然让夜翎在他家住下。 生平第一次,他做了让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事。 夜翎,夜翎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我会这么想要接近你? 不得不说,有了夜翎的陪伴,方文陈的生活终于也不再那么孤单。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这样的生活很快乐,那方文陈也不会去杞人忧天地去胡思乱想。 相处的时间久了,方文陈发现夜翎这个人....还真是特别。 首先,他对水的需求量特别大,大到可以在三天之内,可以喝完两桶桶装水——不算方文陈的量。反而饭菜,他却不怎么需要,哪怕一整天不吃饭,他也不会有任何不适,可是如果有一天没喝水......方文陈没见过这种时候,但是他可以想象出来,肯定....不会很舒服。 除此以外,他特别爱阳光,常常在房间里有阳光照射的地方闭着眼享受,一坐便是一整天,从日光乍现到日落之时。在方文陈看来,夜翎唯一的娱乐活动。 还有,他不谙世事,或者说,单纯的过了头。有一次吃饭时,他突然问方文陈直男是什么意思,又问腐女是什么意思。搞得方文陈不得不窘迫地给他解释半天——毕竟两个男人,实在是不好意思谈论这种事情。 而且他特别神秘。方文陈对他几乎一无所知,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不知道他的准确年龄,他也很少出门,既没有学校也没有工作,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 可,无论怎样,无论他有多奇怪,方文陈却始终没有动过捻他走的念头,也从不会担心夜翎是否会对他不利。 夜翎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根线,这线的另一段,正系着方文陈的心脏。方文陈只能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身不由己,无法逃离。 时光如流水,静静从指尖溜走。 转眼,方文陈与夜翎已经一起生活了一个月。 在方文陈家养了这么多天,夜翎凹陷的脸颊终于渐渐饱满,双眼也不再布满血丝,而是一片清明,脸色更是重新充满了生气。这个样子的夜翎,不得不说,长得比那些魅惑万千少女的韩国男星更要俊上几分。 “你总盯着我看什么?难道想起了什么?”夜翎在发现方文陈的眼神后,疑惑地问,语气中隐约带着惊喜和期待。 “让你失望了,我什么也没想起来。” 夜翎垂下眼睑:“你记不起我,文如月也忘了我。” 又是文如月....到底是谁呢?他只知道,夜翎似乎一直在寻找他,他到底是男是女?他跟夜翎是什么关系?夜翎为什么要苦苦寻找他?他又为什么要离夜翎而去? 他应该.....是对夜翎很重要的人吧。 想到这里,方文陈重重地甩了甩头,我管他是谁,他就是天王老子又关我什么事!自己干什么这么关心夜翎的事。。。 “你在发呆。”夜翎轻轻说道,拉回了方文陈的思绪。 “啊?...哦。”方文陈有片刻的呆滞。 夜翎低头喝水,不再说话。 鬼使神差地,方文陈再次打量起夜翎的脸。 是在哪,到底在哪见过呢?为什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呢? “你又盯着我看了。”夜翎并没有抬头,却笃定地说道。 “其实,我突然发现你小子长得还是挺不错的。”方文陈大方地承认。 “嗯。” 嗯?!一般人会说嗯吗?!不是应该先装模作样地客套一番吗,有这么直接肯定的吗?!这已经超越了自恋的境界了啊喂! “方文陈,你再看我,我会觉得你喜欢上我了。” “喜欢你妹啊!老子是直的!”方文陈爆发。 夜翎抬头看他一眼,旋即又低下头,轻笑道:“真较真。” 看着夜翎这随意的态度,方文陈也觉得刚才自己真的有些太过敏感。 以前,也不是没有被开玩笑过,自己都是一笑置之,毫不在意,可今天..估计是有点神经过敏吧.... “好好好,我喜欢上你了,夜翎大帅哥。”方文陈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嘴脸。 明明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夜翎的心里却开出了一朵花。 他抬起头,温柔地看着方文陈,眼睛里流光溢彩,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勾勒出最最美好的弧度。 方文陈看着他的笑脸,不由的呆了。 之前不是没有见过他笑,可这个笑容不一样。这个笑容,从内心里绽放,让看到的人都能被感染,心情变的愉悦。 果然.....是长的帅啊。 生活不会永远平静,它总是在不经意时给你一些小波小折,大风大浪,好让你的生活不再这么乏味无趣。 而方文陈的波折便是——夜翎病了。 这病来的没有一点征兆,让方文陈手足无措。 偏偏这些天阴雨连连,太阳被黑云遮挡的一点也不剩,让方文陈本来就焦急的心情变得更加浮躁。 这些天方文陈学校也没去,连着旷了几天的课,甚至连学校里有名的“铁面教授”的课都也翘掉,只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夜翎。 第九百六十一章:无可奈何 可夜翎得的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病,他又不肯去医院,吃药也没有丝毫作用。 更怪的是,夜翎完全不能碰水。别说是喝了,就连沾上一点都痛苦难耐,被水碰到的皮肤就如同被沸腾的热水烫到一般,轻则红肿,重则长出一个又一个的水泡。可那水分明就是冷的,甚至冰的。 方文陈真的慌乱了。 看到夜翎这个样子,他只觉自己比他还要疼上几倍。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自己,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可以,他只希望这痛苦降临是在他的身上,而非夜翎。 也许,夜翎在他的心中已经占了非常重要的地位,可自己却没有发现。 “冷....冷...”夜翎哆嗦着嘴唇,呢喃道。 昨天是热,今天是冷吗。 方文陈俯下身子,慢慢环住夜翎。以身取暖,是抵御寒冷最好的方法。 不知不觉,方文陈和夜翎已经一起躺在床上,相拥以眠。 一夜过去,夜翎终于有了一点好转,至少能睁开眼睛,说几句话。 “你终于醒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什么?你昏迷的这几天担心死我了!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吃药也吃不好,还不能沾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天谢地,你醒了就好了!。”夜翎眼睛一睁开,方文陈便立刻迎上去,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也不管夜翎吃不吃得消。 “我没事,放心吧。”夜翎虽然依然虚弱,但看见方文陈这一脸的关切,笑意难耐。 “你笑什么?” “没有...”夜翎看着他“你担心我,我很开心。”眼里一片深情。 “废..废话,你再怎么说也是我的朋友,担心朋友是很正常....的啊”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是一番火热,皮肤似要灼烧起来,“别再这么看我了啊,小心...小心我把你丢出去!” “你不舍得的。”夜翎坚定道。 “天气好热啊,你不觉得热吗,真是热死了哈哈哈”方文陈以手当扇,想缓解心里这突如其来的躁动。 窗外,一缕阳光洒在苍天古树上,金碧辉映。这是这些天来太阳第一次露出它的光芒。 “出太阳了呢,方文陈,扶我出去走走吧。” “你病都还没好,怎么出去啊,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 “没事的,晒一晒太阳,我就好了” “你是太阳之子阿波罗啊?晒个太阳就能治病,你还是把身体养好再说吧!”方文陈的语气充满不可抗拒。 “我说你在家好好呆着不行吗,以前说什么也不肯出门,这生着病呢又想出门了,害我还得找楼下的王大爷借拐杖。”方文陈扶着虚弱的夜翎,在楼底下的小道上缓缓而行。 “再说你这么弱个身子,要是被人贩子什么都拐走了,别说逃跑,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 夜翎并没有看他,只是将头仰起,闭上双眼享受着太阳的光辉,“不是有你在吗,我不担心”淡淡的语气中吐露的是全心的信任。 再一次的,方文陈因夜翎的一句话乱了心。 “我说你这大老爷们,身体怎么这么弱。第一次见你时你也是病倒了,现在又病,我还是个大好青年啊,这天天照顾你都快成老妈子了。” 苍天作证,方文陈说出这句话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并不是有意抱怨,可夜翎听完,似乎心有不快。 他放下原本仰起的头,睁开双眼看着方文陈:“方文陈,如果你反感我,或是厌倦了我,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离开。” 方文陈心中一悸,忙说道:“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啊,我并没有讨厌你。照顾你我很乐意的。” 夜翎听完,严肃的脸舒缓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原来你这般舍不得我,我也是舍不得离开你的。” 方文陈的心里五味交错,心想我怎么就被这么个小子玩弄于股掌之中了呢,真是失败啊失败。 还在自我惋惜之中,又听到夜翎若有虚无的声音:“我并没有生气,只是不想再让你因为我有半点的不快或痛苦。” “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很开心的。”鬼使神差般的,方文陈说出了这句话。 话刚出口,他便一愣:几时自己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了?果然是近墨者黑啊......被夜翎那小子带沟里去了! “你开心,我便开心。”那带他入沟的黑墨再次说着,语气间充满了柔情。 方文陈不自觉地,红了脸颊。 可怪了的是,夜翎这病,第二天果真好了。吃嘛嘛香,生龙活虎,哪还有半点病秧子的样子?让方文陈还以为前几天的一场大病不过是一场梦。 不会是回光返照吧?他暗自猜想。回光返照可不是好事啊,这是要死了的前兆啊。 这个念头一出来,方文陈再也淡定不起来了。 “夜翎啊,你别吓我,你真得没有一点不适,全好了?” “嗯,壮如猛虎,矫如羚羊” “不行不行,你赶紧回床上躺着去,我再去给你买药。你好好休养,千万别到处走动” “我的病已经痊愈,还买药做什么?” “哪有像你这样好得这么快的,明明昨天走路都困难,现在突然这么精神你这是回光返照啊你个猪头!” 方文陈说这话时,脸色快急成关公的赤红,眼中还攒有几滴泪水。夜翎看见他这模样,忍俊不禁:“什么回光返照,咒我死?我真好了,好得不能再好”罢了又有几分心疼,语气变得柔软:“别担心,我不会死的,我还要陪着你。”直到你想起我来。他在心中说着。 “真不是回光返照?”方文陈仍是放不下心。 夜翎上前一步,想要拥住他,伸出去的手却在半路放下,只是轻轻地揉了下他的头发:“真的,我的身体谁能比我更清楚?放心吧,我是不会离开你的,除非你赶我走——当然,你也是不舍得赶我走的”嘴角一勾,勾得方文陈心乱如麻。 而他转身回到他的小躺椅,再次让自己沐浴在阳光之下。 我既找到了你,就永远不会再离开你。 和夜翎在一起,时间也流逝地飞快,转眼便到了暑假。 每家每户都洋溢着不亚于过年的欢乐气息。 但是,在某处的某间房子,却充满了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氛围。 这间房子的户主,叫方文陈。 此时这间房子饭桌上的气氛,嗯.....很微妙... 方文陈正一脸愤怒地盯着对面的夜翎。 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夜翎现在已经被鞭尸了好几遍。 而夜翎,此时正淡定地拿着杯子喝着水,丝毫不受对面目光的影响。明明是简单的白开水,却生生被他喝出了咖啡的感觉。 在最后小呡一口后,夜翎放下杯子,终于淡淡地开口: “再瞪的话,小心眼珠会掉出来。” 沉默已被打破,方文陈也不必再找时机。他努力压制心底的怒火,尽量淡定地说:“你昨晚,走错房间了?” “并未走错。” “那你半夜三更爬到我床上,是故意的喽?”忍....忍....不要发火,要平静...淡定.... “....”沉默 “为什么有床不睡,要跑来我房间?”我再忍.... “我病的时候,你抱着我睡觉,感觉很温暖。” 还算坦白,态度很好。 “这次看你是初犯,先不跟你计较,如果再有下次,方爷就不客气了。”一忍成仁。 “如果昨晚的事让你生气,我很抱歉。”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方文陈非常满意他的态度。 “但是,我不能保证没有下次。”这一句话,让之前的好印象彻底消失。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方文陈终于爆发。 “你丫有病啊!有房间不住,有床不睡,非得两个大老爷们挤一张床,都说了我是直男!你最好别再做这些莫名的事,否则,方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非常严重!” “.....我尽量” “傻逼来电话了,傻逼来电话了,傻逼....”方文陈的话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 他接起手机,正准备将满心的怒火发泄到对方身上。 电话那端的人却没给他任何开口的缝隙。 随着电话的挂断,方文陈的脸色也由透红的番茄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他无力地垂下手,一脸颓然地对夜翎说:“快,躲起来,我表妹要来了。” 说起方文陈的表妹,那活脱脱一个小魔星。五岁时把当时七岁的方文陈揍得屁股尿流,十岁时把她们班一大胖子摁在地上当马骑。好死不死,她妈觉得她有武术天分,居然送她去学了跆拳道!从此,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名声传遍大江南北,开启一代女汉子传奇! 当然,这并不是方文陈害怕她的原因。好吧....不是全部原因.... 等她好不容易长大了些,上了高中,不再这么暴力野蛮,偏偏又结实一帮狐朋狗友,带着她入了传说中的腐门。成天没事,她就在网上发表一些不入流的耽.美,可是又没有几个读者,于是便强迫着方文陈给她的文章点赞收藏。 她还是个大花痴,见着帅哥就把持不住,没有一点立场。 更恐怖的是,在她眼中,如果两个雄性的距离小于一米,那他们一定是大给佬。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小魔星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她亲爱的小表哥,也就是方文陈,给掰弯! 第九百六十二章:交汇时光的思念 所以,如果他看到方文陈家里有男人,那一定闹得翻天覆地;如果她看到方文陈家里有个很帅的男人,那便是一番石破天惊惊天动地地动山摇摇摇欲坠。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当务之急便是把夜翎藏起来,一定不能让小魔星看到他。 可是,人生是就是这么充满了戏剧性。 当方文陈准备将夜翎拉出门时,门一打开,正对上对面那张笑颜如花的脸。 小魔星弯着一双月牙般的眼睛,向方文陈挥挥手:“好见不见啊小方文陈,没想到你还亲自出来迎接我,真够义...气...的啊....”随着眼神的移动,她终于看见了方文陈身后的夜翎,以及....夜翎被方文陈拉着的手。 小魔星的双眼顿时有月牙变成了满月,方文陈急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拉进家门,也堵住了那一声可能会招来警察的尖叫。 “我是不是打扰了???”小姑娘红着脸望着他们两人。 “我知道你肯定是误会了,这是我的朋友!是朋友!”方文陈咆哮了三遍来压制那小家伙的不纯洁的思想。 “这位大帅哥哥!我的哥哥他脾气不好,以后得多多劳您照顾了!若是有任何的事情,都可找我哦!!” 夜翎看到了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冲到了自己眼前,迅速的将一张纸条塞到了他的手中:“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大帅哥哥你有任何烦恼,我都愿意给你解答哦!还有我哥哥任何的事情,我的知道!” “你!!!”方文陈被气的差点两眼一翻背过气去。 “那我就不打扰两位……哥哥我先走了!!”小家伙活蹦乱跳的又跑了。 方文陈真的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看一下究竟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才导致了这个性格如此的反常,他又犹豫的想要将那张纸条要回来:“你莫要听那小家伙胡说八道,抱歉啊吓到你了吧?” 但是夜翎却将那张纸紧紧的捏着不放。 “……夜翎???” “这是他人给与我的东西,我自己处理就好。” 方文陈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这个纸条收纳到了自己怀中,眼珠子都要瞪飞出去了:“你!!你你你可千万不要受到了她语言的蛊惑啊!那小家伙接近不得!会出事的!” “会出什么事情?” “当然,你这么帅,若是想泡我的妹妹,我自然得把关!但是你来历不明,我不可不能让我的妹妹被你给拐了去!” 话说完半晌后,却不听到夜翎的反驳,他微微抬眼,忽而笑了起来:“你在吃醋?” 吃他老天的醋啊! 这是他义正言辞的警告好不好?! “算了算了,你们一个个的脑回路都和清奇,我已经见识过了为什么还要和你们纠缠呢?”方文陈往屋子里走去,打算喝一杯水冷静一下。 然而走进去就被人拉住了胳膊,他转身看到了夜翎,他抿着唇,轻声道:“你放心,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个人。” ………… 这一计直球砸的方文陈眼冒金星。 要是往日的他肯定会咆哮出声:“老子是直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但现在这一句话说出口来,却不有自主的让他心底浑然一颤,这颤动还不小,一下子将他给扯蒙住了。 “……你……” 方文陈刚想要颤抖的说些什么,但是心念一动,便感觉到了诸行无常,夜翎忽然间抱着头蹲在地上。 “你怎么了?!”方文陈被吓了一大跳,慌忙的去扶他。 但是自他身上却变得透明了起来。 “啊?这是什么情况?!”方文陈吓得手足无措。 “时间到了吗?”夜翎强忍着痛楚,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得透明了起来,而这是他总是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在这个异空间内,他始终都是因也夜翎的遗憾和爱意所化作的思念的凝固体,随着文如月的死亡而一齐来到了这里。文如月成功的转世投胎,他还未让他想起来自己的思念,还未将自己的全心全意都告诉他…… 还未向他道歉…… 在文如月死的时候,他未曾在他身畔,若是当初他的力量再强大一些,,是不是就可以让战争早一点结束,是不是就可以让他护住他的爱人,朋友,和尊敬的师长。 但一切都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这是让人从未想过的发展。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存在于心底的遗憾。 然而他的坚持,也到了现在为止了。 “我爱你。” 夜翎在即将消失的时刻,忽然间将手放置在他的耳畔,他已经接近了透明的身体凑上前,想要吻他,但是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存在。 “夜翎?夜翎?这是假的吧?你要去哪?” 方文陈的眼泪不知为何涌了出来,这么久的陪伴,他终于从一个人习惯了两人的世界,而如今这个人忽然的出现又忽然的消失,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面前的这一幕,但是他却感觉到心如刀割。 “你……你怎么如此自私,你擅自来到我身边,擅自说喜欢我,然后擅自又离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 夜翎看着他跪倒在地,近乎渴求的抓着自己,想要挽留他。 夜翎轻轻一笑,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真的?” “我将尘缘未了的事情解决了,我会跑着来见你。我发誓。” “真的?……” 方文陈的眼泪模糊了眼前的景象,而他感觉到了冰冷的唇贴在了他的面上,他紧紧的捏着那一团的空虚,过了很久很久,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但是人已经消失不见。 犹如一切从未发生。 夜翎睁开了眼睛,满是冷意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是这个人将他唤醒,然后才让他失去了应当与方文陈相处的时间。 但他也不介意来到阴谋者的面前,他已经等了太久了的时间。要去将这个害死文如月的人亲手埋葬。 文如月的死,亦是让他悲痛,而让他更是恼怒的是,将他的身份泄露出去的奸细。 “您猜的没错,我就是那个奸细。您当时不是已经找到了我,我现在也不介意您再杀我一次。”迦邪王看着他的眼睛眯起来了一条线。 迦邪王在等着他爆发怒火,在等着他再一次用剑贯穿他的胸口。但是夜翎却将眼眸阖住了。 “您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这种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 “……所以呢?” “吾原谅你。” 这一话出现后,让那几近陷入疯狂的迦邪王却怔住了。 “您说什么?”他几乎不敢相信。 “你我之间的恩怨,早在之前已经了解。”夜翎睁开了眼睛,慢慢的转身踱步:“现在,一切的人与事情都不复存在,你我之间的恨,也早在我杀了你之后,便已经了解。” “可是对于我没有了解!我要的不是这样,是要你与我生生死死的厮杀!!我不予许你擅自就了解了我们的恩仇!”迦邪王爆发出怒吼来。 夜翎的眼底带着一丝的怜悯看向了迦邪王。 这视线如刀一般刺伤了他的眼睛,让迦邪王不由得陡然生起悲戚来。 这算什么,没了恨,他现在于夜翎的心底连半点位置都不容下吗? 那么他一直都这么执着和坚持,都在做什么? “我不予!” 他猛然的冲上去,手中的刀剑散发出寒芒,陡然间的刺入了他的身体当中。 夜翎不闪不避,等着他的刀刺入后,将迦邪王的肩膀抓住道:“已经够了,你也放下吧。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王,我也做不到你心目当中的那种人。” 迦邪王感觉到了血蔓在了他的手上,灼热的令人焦躁,他手中的劲道却没有半点松懈:“明明你……你不应该是如此……” 当初那落在了他面前将自己护在了怀中的王,忽然间咒术激荡,天华开启,在迦邪王的眼前,那徐徐铺开的巨大羽翎,仿若是天神降临。 那个时候,他就认定了他的神。 而那些污蔑他心目当中的神的人,他恨自己当时没有勇气站出来,而唯一站出来到文如月,他那大义凌然的样子,刺眼的让他觉得自惭形秽。 所以之后,他将那些暗地里污蔑神的人,都一一的让他们吃了苦头,也正是因此,他练就了一身的阿谀奉承的本事,为的就是替神拔除在他身边的暗桩。 而文如月,却也是他泄密,让他遭到了伏击,这是向敌方投放的军令状,目的之一是为了让他们信任自己,另一方,他想要拔出这根眼中刺也很久了。 他对夜翎的仰慕,也在数年如一日的感情压抑下,变了样子。他想要的成为了他那个人。 而在自己的碟中谍身份被揭露之后,他不怪夜翎杀了自己,相反他便是要用自己的死来促成他的成功,在自己死的时候,终于敢吐露出来自己的心意。 “我……什么都不想要…” “你以为你说的话我会相信吗?”夜翎的刀冷漠的又深入刺入了他的心脏。 “我不需要你相信……但至少,你要知道最后一件事情,这个事情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嘛……当然很重大。我即将就要死了,你好歹将我的心收下吧。”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夜翎的方向走去,任凭那刀穿过他的心口,他的心脏现在应该已经碎了,但痛楚却也让意识麻木了起来。 “我感谢你……这是最后一次,我,我其实,深爱着——你啊——” 第九百六十三章:贪念 迦邪王的手猛然的坠落了下去。 但是现在他却说不需要他了。 这是否认了他一直以来的生存方式。 无论他如何的去挣扎,如何的愤怒,夜翎都将自己的气息断绝,然后再也未能出现。 “时隔了这么多年,我才找到了你,我不予,你就永远不能摆脱我!” 迦邪王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压低了下去,夜翎微微叹气。 “你当初的心意,我已经充分的知道了,而你作为间谍,让我杀了你,而为我们争取到了生机,此事我也知道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还能在这里与你心平气和谈话的原因。但你的执着,不该是我。” “可是我是一个很贪心的人。你也是明白的吧?”迦邪王舔着他的脸颊:“我会让你只看向我一个人,你的视线,不应该要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我就答应停战,给那些人活路,你的回答呢?” 夜翎看着他,转而将他的下颚抬起,迦邪王感觉到了有手指摩挲着他的唇,他那许久未曾有过波澜的心骤然间跳动了起来,他看着夜翎逼来的面颊,登时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心脏砰砰砰砰的狂跳,他陡然的闭着眼睛。 但是等待了许久,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夜翎停在了自己面颊上方,他的手抚在他的心脏处,眼底露出一丝的狡黠:“果然如此。” “你……!!”迦邪王像是知道了什么般,一颤:“你知道了什么!?” “多谢你,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情。”夜翎将他的下颚松开:“一是,你想要的并不是恨,二……你复生的秘密。那座塔,真正的枢纽在何处。” 这一句话让迦邪王陡然间惊的扭曲了面庞,但是他却眼底绽放出来了光华:“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甚至还用起来这种计策了?” “攻心为上。”夜翎抬起双臂看着雨幕:“你的挑战,我接受了。” …… 梦良将自己关在了房子里,已经有了三日时间。 梦姑一直都很着急他的情况如何,然而梦山将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她之后,梦姑就知道了自己要为当初的事情付出代价,所以她也在等着,那个人来取自己的性命给妻子报仇。 但是唯一的请愿,就是求他不要伤害到她的弟弟。 但是不知道她的请求有没有传达到那个人的耳中去,这三日的不眠不休的折磨也终于在门扉开启的那一刻落下了序幕。 “梦良!”梦姑踉跄的站了起来,想要抓住那个人的衣摆,但是想到了他现在可能不是自己的弟弟,又忌惮的收回了手。 “姐姐?这几日你幸苦了。” 梦良将她扶着,梦姑一怔:“你……是你回来了啊。” “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梦良沉默了一下:“我果然早就死了。” “……你会怪姐姐这么做吗?” “吾不怪你。”梦良道:“但姐姐却不该做的事情是,让我的意识占据别人的肉体,但……实际上,我也没有资格去怪姐姐您。若是没有你这么做,我们族人可能也没有这样的际遇。” “你的意思是……?” “大神不计前嫌,将力量和身体都暂时借给我了。” 梦姑几乎不可置信:“这是真的吗?” “我岂会欺瞒你,若是大神有心想取回自己的身体,你早就见不到我了。”梦良道。 梦姑如梦方醒,但是也不知道如何感谢,她四处踱步,而后忽然朝着他跪了下来。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寻梦一惊。 “我不奢求原谅,这一跪是因尊上的宽容仁慈之心,让我自知晓了自己接下来的使命,等到我们完成了,梦姑的生死,便由您做主!” 寻梦不言,这不是他现在能插话去替大神做主的时候,况且阿姐却是做了不仁不义之事,一切因果自然是要分说,他们都欠了君鲤和千雪太多。 梦良将背上的剑拿在手中道:“此事以后我也会一道来赔罪,姐姐先帮助我修行吧!” “你想通了?”梦姑一喜。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姐姐你所付出的,弟弟我也不能在逃避下去了。”梦良看着自己封闭了三日的门扉道:“我这三日将我要做的事情,都列了一个大概,请姐姐也不要疼惜我而手下留情,就用这个方法,让我尽情的去完成最后的使命吧!” 梦姑从他的手上接过来了一沓纸。 她在看到之后也不由得骇然:“你真的要这么做?” “时间不多了,姐姐,你可还记得我们家族的不传之法?现在就是要亮出来的时刻了!” 这孩子将自己逼到了一个极限,这种固然是让她欣慰,但现在也不是再将他当作孩子去看待的时刻了。 “这会很苦,你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吗?” “在我走出这扇门的时候,就已经说服好了我自己。” 寻梦坚毅的眼神让梦姑心底一颤,这眼神她很熟悉,正是那孩子在挡住背后袭击之后,对着她喊着:“快走!!” 这是她的梦魇,当时她日日夜夜都被他最后的这句话惊醒,而如今,却变得让她安心了起来。 “岁月还真是……能让我梦回一刻,这就值得了。” 她颤抖着手抚摸着他的面颊,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附在他的肩上哭泣。 而还没有哭多久,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衣襟再被什么人扯着,她低下头望去,看到了当日在寻长老那一处见到的那个女孩子,正扯着她的衣服。 “这是……你怎么在这里?”梦姑一愣。 “大姐姐,你不要靠我师父太近,他已经三日没有洗澡了,很脏的。”凰陌吃着鸡腿道。 “……”梦良自然知道自己要顾好这个大佛爷,蹲下神道:“我现在不是你的师父,你不是也心知肚明吗?” “但是你的身体是我师父的,我有义务不让你沾花惹草。”凰陌义正言辞道。 寻梦被她的言论逗乐了,嗅了嗅自己的衣服道:“也是,也该去好好的洗一洗了。” “这个孩子是……?”梦姑探头问道,这个在寻长老处的孩子,和君鲤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这是他的徒弟,梦族长千叮嘱一定要好生招待,不能有了闪失。” “徒弟吗……?”她看着这孩子眼底似有所思,但自己的想法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将自己的脑袋摇晃了一下:“你在想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变小。” 凰陌并不知她望着在自己在纠结什么,她只知道师父现在将自己的身体借用给了别人,要去做一件大事,而师父将自己的意识收起来之前,给她叮嘱道:“这身体就交给你看护了,若是除了什么闪失,你懂得为师会如何惩罚你。” 他的语气之中带着笑意,柔和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无比的怀念。 “我要看好你,一定不能让师父的苦心白费!” 凰陌哼唧的道。 “好的,没问题,我一定会将这幅身躯好好的照管,不伤分毫!”寻梦拍着胸口很是傲然道:“你的糖果是不是吃完了?给你,拿好。” 寻梦从衣襟里掏出来了一个盒子,梦姑看到那是梦族所存的及源丹,是很是珍贵的药材所制成,只有梦族长在受伤的时候才会吃来调息,而凰陌吃的一眼不眨,倒是让寻梦也看的几分的肉疼。 “这是怎么一回事?”梦姑趁着她吃药的时候,将寻梦拉到了一旁问道。 “这是梦族长的交代,我也不知道。” 难道是这个孩子有着沉苛在身? 这些都是未定之事情,她现在也无从所查起,而梦山长老这几日给她交代了一番事情,便是要看守帮助寻梦突破自我极限。 “要练习我们家族的不传之法,要先将你的血脉苏醒,然后与你体内的法力让融合,必然是十分痛苦的过程,你可忍住了。” 梦良盘腿坐在了水晶池之内,这是寻族长所找寻的地方,存着世间少有的纯正气泽,倒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 能让寻梦两族族长冰释前嫌,一起来为了他而奉献出来族内最好的资源来加以辅助,梦良更是感知到了自己肩膀上的重担,越加的使人必须负担而起。 正如那位大神所讲的话,压力会让人前所未有的突飞猛进,而所要唤醒血脉之法,则是字面上的,需要梦姑与他进行换血之法。 若是旁人换血,可能会造成双方的反噬,而只有亲属之间,才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可以换血成功,梦姑也是在赌这次的命。 而换血的痛苦,是双重的折磨,梦姑和梦良都咬牙坚持忍耐着,但这抽丝剥茧的苦楚,让人几乎要昏厥过去,梦良忍耐到不可压制的时候,忽然间从他的身上笼罩出一道光华。 梦族长从背后给他们输送真气,一边帮助其缓解痛苦,而寻族长毅是感觉到了这气息的冲荡,进来看到了他们都陷入了死劫之刻,当机立断,用了寻族的绝学,天河化一之法,借力助力,化解了一方的危机。 “成功了吗?”寻长老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急急的扶住了昏倒的两人,将他们的气息调正过来,只见梦姑却只有了出的气,额间遍布冷汗,面色苍白如纸,而丧失了意志。 “这一次的换血是成功了,但是下一次换血,可能就会直接要了她的命。”梦山蹙眉道。 第九百六十四章:换血 阿姐……”梦良有气无力道。 “这可如何是好?” “她替梦良承载了大部分的血气,因此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实际上,这种理论也只是可行罢了,却没想到一次就能成功,已经是万幸。” 梦山道, “但是她已经无法再支撑下一次的换血了。”寻长老道:“可有什么替换之法?” “……替换之法……”他沉思道:“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在地上之时,你可还记得有一座神之塔?” “你说的是在古纳学院之内的白塔是吗?”寻族长自然知道:“我是从那个学院毕业的,自然再熟悉不过了。但是那个神之塔,我记得在对我们赶尽杀绝之前,就已经遭到了污染。” “但是维持塔内运转的能源依旧存在着,若是能得到那能源,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了。”他沉吟着半晌道:“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而他现在已经换血一次了,能量暂时还能守住,能不能得到这个能源,让我们重出地界,就看这一次了!” “你真的要冒险?” “我让梦良进入到此人的体内,可不是让梦良在这里呆着不动的。” “好吧……”寻长老依旧有些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是这是一次机会,以命搏命,换取生机,想来也是他们在避开迦邪王多年之后,第一次的主动出击。 …… 清越在将九色鹿最后的事情收拾妥后,便出城,打算一会魔君九婴,然而行至半路,忽然间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术法气息。 他站定岿然不动,等待着那些人由远及近。 他知道自己已经身陷入了包围之圈,而且再是他熟悉不过的七星连珠阵法。 但是这阵法显然还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是也有小成,他之所以停下,也是收敛气息,避免自己溢出的鬼气让这个阵法被爆裂反噬到他们。 自天际落下来了大约数十只剑,没入了他四周的土地里。 仙气栾饶,云雾皑皑,正是清明之光,而自上面落下的矫健的身影,正是那青色的头饰和素雅的白色衣。 蜀山之人! 清越看到了这雄姿英法的几位蜀山小辈,不由得一股如隔三秋的怅然之感升起,而他们落了下来也快速的将身形排开,看来身法熟练,但是以他们的装束来看,却还仅仅是刚刚入门不久的小辈。 像是这种小辈,还未达到能出蜀山任务的时候,难道现在人界的情况已经到了蜀山倾尽全力的时候了? 清越越发的锁紧了眉头。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蜀山,他即便是割舍了人族之身,依旧对蜀山关心备至。 “找到了!不能让他跑了!” “快,快用阵法将他抓住!” 清越没有任何的抵御,等待着他们手忙脚乱咋咋呼呼的将他围了个遍后,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大胆妖孽!云河师兄,他在嘲笑我们!”一个小道士愤怒了。 为首的应当是刚刚入门也做过一些任务的老手师兄,这一次出来也是为了要这帮一直窝在家中的孩子们长见识的,而云河师兄也难得的冷静:“给我摆好阵法,莫要出现失误!” 云河他抬眼,却感觉到了骤然不安。 清越却听到了他的名字之后,略有些惊异。 “你的名字是为云河?” 这个浑身散发的这不详气息的人,却忽然对着他们开口了。 “是又如何?” “我记得蜀山的大师兄辈应当是为月,二师兄为山,而云字排行第三,若是现在的掌门是云逸,那么月山二人呢?” “大胆妖孽,居然敢直呼两位尊师的名讳!”后面的师弟气势汹汹而来。 而云河却心底一怔,此人究竟是何来历,居然一下将蜀山之中的事情了解到如此透彻? “回答我,蜀山的其他两位人呢?” “阁下既然知道此事,想来也是知道我们蜀山素来都是明止干戈,大道为先,还未曾知道先生是什么人,怎么能率先将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呢?” 云河抬手让那几个激愤的师弟平息下来。 “我是何身份,想来你应当心中有数了吧。”清越丝毫不掩盖自己的一身鬼气:“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先生说的是,我们的两位师尊,亦是在云游不知处,你们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清越顿了片刻,抬脚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而脚下的阵法陡然间碎裂,升腾起来的气流冲击四散,让几个修为较低的弟子都往后震开了数步。 “先生!你还不能走!”云河运功点地,瞬移到了他的前面。 “你们找我是何事?”清越道。 “先生并非是人族,而近期城内出现的血煞鬼魅之灾,可与先生有关?”云河暗自已经亮出来了兵器,而在暗影之中,已经无声无息的施了咒术。 清越自然将他的动作净收眼底,这个云逸所教导出来的弟子倒是么有那么的冲动,让他感觉到欣慰,但是这种做法,若是遇到了一般的妖魔,还是可以抵挡一番的,但若是上千年的修为,怕是直接会招致团灭。 “我只是一个过客,与你口中说的事情无关,你既然不将他们的事情告知给我,就莫要阻拦我去办事。” 清越暗自发力,将他的术法不费吹灰之力而斩断了。 云河一惊,他没想到此人倒是已经知道了他暗自的手段,可见其修为,比他所遇到的任何的妖魔都要高深。 怎么办? 若是遇到这种妖魔,可能需要掌门出手方才能你来我往,此人之所以耐心的不将他们全部斩杀,看来并不想招惹到蜀山的人。 况且听他言语,似是与几位师尊有所渊源。 云河不再恋战,拱手让开,顺道拦住了几欲追上去的弟子们,师弟不解:“师兄?您就这样将他放过了?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追寻到的,有可能是鬼殺的源头啊!” “他是不是,还有待观察,我们就跟在后面即可。”云河捏决,隐去自己的身体,而用无声之法,紧随其后。 清越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后面跟上来了几个初出茅庐的不怕死的小家伙,他也并不着急,魔王九婴根据可靠的消息,一直都未曾回到魔界,而以他所了解的,必然魔君还在人族不知何处飘荡着。 “算了,正是印证了那句话,要是有缘,必然相见。” 他每走到一处地方,都会释放一些气息寻找九婴的下落,在他的记忆当中,九婴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人,而此番到处的游走,仿佛是在寻什么人。 而所走的踪迹,与他当初入世的时候很是吻合。 自东方起,而循四海之地。 但是每一次他走过的地方,似是都让人受到魔火鬼殺之灾的困扰,而很多村落都被覆灭,而在魔火月之内,他们的魂魄不生不息。 “这是要和鬼族抢人吗?九婴,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清越眼见了这么多的灾祸四起,情况惨不忍睹,而亦是有着无数的修道之人在救灾救难,但现在已经不是他能插手的时候了。 清越不由得怅然四起。 而跟在他背后的蜀山一众,显然已经将他锁定了最大的嫌疑目标,清越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九婴搞的灾祸,而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和找到此人也是至关重要的时候。 走了没有多久,从一处倒是传来了讯息,一股磅礴的力量冲上了天际,而将那一方染上了血色。 正是强大的魔力气息! 清越眼神一凛,往那一处急速的飞奔而去。 …… 迦邪王端然没有让夜翎轻易的走出去,而他的力量现在也仅是余下了数层,从塔内汲取的能量,让他好歹暂时可以以源源不断之力,将夜翎压制住。 “固然你是我的神,但现在吾比你更要上一个等级,你若是不甘心,也只能束手就擒。” 他压制着夜翎,而夜翎自回归就失了大部分力量,在迦邪王的压制下,根本无法行动。 “我曾经给过你机会,让你站在我之上,但是你放弃了,真是让我悲痛!”迦邪王咬牙切齿。 而在这地牢之内,他所受制的更为严重。 “你将我带到此地,想要做什么?” “我自然是有着我的用意,你我之间的谈判就此结束罢。”迦邪王端坐在一旁晃着酒杯:“我会让你看到我创造的盛世。我改变了主意,继续追杀那些人,我要将他们的力量全部用以给神塔陪葬,这是我的救世,而非是灭世,这个世界始终都该以迦邪为尊。” “你的思想已经偏执了。” “你似乎不知道我的力量的来源,在灾难尽数毁灭世界的时候,我得到了指点,明白了灭绝生命也能开启希望,这是世界早已经病态,不值得你们如此的守护,但是你们都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以救这个世界,将另一部分人又推向剪灭的深渊。” 他笑着盯着那如血的酒。 “你应当不陌生,在你们术法者所创造的三六九等之中,我们这些没有天赋之人,就是被踩在脚底的,我作为最下等的人,是如何一步步踏着他们的尸骸走上来的,你大概这辈子都想不到。” “你记恨这等级制度?”夜翎冷笑:“但是你却不知,拥有术法者的我们,又是如何走出来了一条血路!” “此事我当然也知晓,在术法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书中有记载,术法者有天生之人,和后天修行之人,而没有术法的人,对于这种能力,当作是魔鬼的力量,因此大批的残杀术法者。整个人类的历史中,术法者和普通人,几次三番的更迭王权。” 第九百六十五章:王权更迭 既然你知道,就该明白,我们制定此法,也是因为历史之缘故。” “但这历史何时休呢?我现在的做法,也是想要帮助你们斩断这一直以来的孽缘啊。”迦邪王笑道。 “真是可笑,只有第三敌方势力的出现时,人类才会忘记相互倾轧的事实,但即便联手,也无法抵御强大的敌人,来自第三世界的,四类人。” 提到了这个话,让夜翎头一阵痛楚。 “你是不是已经忘却了?哦,我都差点忘记了,这是神塔所遗漏的后遗症。”迦邪王似是苦恼道:“也只有我还记得他们,这还真是没有办法继续聊下去了。” “第四类人……?” 夜翎感觉头痛欲裂。 这话像是在刺激着他想起来什么,但神塔猛然出现了一道光芒,直直穿透了乌云,没入了他的体内。 夜翎痛的失去了意识。 “真是……还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也是,当时我做出了选择,这不会消除的记忆,也是我要付出的代价啊。” 迦邪王看着他,然后亲昵的将脸颊埋在了他的肩膀处,似是只有嗅着他的气息才能让他安心下来。 “吾的王……我会让你看到,真正的末日。” 阿玉和阿义已经被这场景刺激到麻木了,也接受了这变态异于常人的脑回路,而阿玉倒是能很快走出纠结,但阿义却实属接受不能,僵直着身体,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现在该如何是好?”阿玉拍了一下阿义。 “我们得将他从地牢里救出来对吧?我们还得回家对吗?我可不想要一直面对着这种变态啊。” “你以为我想吗?我比你更想要赶紧摆脱啊!”阿义几近崩溃。 “我们两个人分头行动好了,我去跟着这昏迷不醒的家伙,你去跟着迦邪王!”阿玉当机立断,从蛇中分身,一下窜到了夜翎的脖颈上,躲在了衣襟暗处。 “你!!” “你快去啊,他快不见人影了!” 阿义义愤填膺的咬牙,几乎是颤抖着游走了出去,背影看起来还有几分的悲壮。 阿玉看着他消失在夜幕之中,将目光转向了在此处依旧昏迷过去的夜翎,用蛇尾巴拍了拍他的面颊:“这么看来你长得倒也是标志的紧,难怪那个变态总是对你念念不忘……唉,这是可惜,偏偏招惹了一个男人,这也算是你的报应吧。看你这么惨,我就大发慈悲,帮你清醒。” 她亮出来了利齿,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这痛楚,让他清醒了一下。 “你醒来了?” 阿玉甩着尾巴很是得意:“这一次让你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可要好好的折腾你一番。” 夜翎并不说话,阿玉叹息道:“只可惜,我所执着的事情,并不像是那位大人那般能玩,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他自然是不会放弃这种可以羞辱敌人的好时机,而夜翎忽然间睁开眼睛,阿玉道:“你不是恼羞成怒了吧?别介,一个大男人,好歹这种胸襟气度得有啊。” “我觉得你是王蛇一族中人,你可还记得你要守护的东西是什么?”夜翎却问的是另外的事情。 “你不问我都差点忘记了,你我之间还有门之争,而我们要的是钥匙,你我之间也为曾分出一个高下。” “钥匙……” 夜翎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忽然间眼前一亮:“我知道了,这钥匙!是钥匙!” “你莫要吓人啊,你这是想到了什么?” “多谢你,我明白了,为什么连你也来到了此地,我们必须马上要找到其他两人,你们都不是被意外卷入此地的,而是有着天命使然!”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 …… 阿玉还来不及将自己的话说完全,而那个人也恢复了力气,将那铁链挣脱开,因为迦邪王将他放置在了满是毒水的地牢内泡着,让他现在中毒已深,无法再使用功法。 “这下可如何是好,一个我自己已经让我够头大了,还带着一个半身不遂的家伙,这是天要亡我吗?” 夜翎缓慢的拖着身躯往外面走去,阿玉道:“我只能帮你解决一下外面的侍卫了,你自求多福吧!” 霎时间,她又恢复了巨大的身躯,一口将那侍卫吞下,这蛇前段时日在迦邪王殿内肆虐的样子让他们现在还记忆犹新,不由得撒腿就跑,哭爹喊娘。 夜翎却没有往别处逃去,他去的地方,却是迦邪王的寝殿之内,阿玉眼见他又回去自投罗网,不由得吓个半死。 “我千辛万苦将你救出来,不是让你回去送死的!你究竟想干嘛?!” 而夜翎却无视了她的大吵大闹,捂着胸口压制住血气,走到了寝殿之内后,幸好迦邪王并不在,他径直的走向了自己的棺材,在里面摸索了一阵之后,道了一声:“果然。” “果然什么?!” “我被唤醒是有原因的,而使用的咒法,我已经有了苗头,原来是源自《哲罗密卷》。” “什么,什么菠萝密卷?”阿玉听的糊涂。 “这是祝融遗族留下的密卷,是禁书,迦邪王便是用此书,将自己洗血易髓,蜕变成了术法者,在这书当中,应当也记载着这雨的由来,和压制术法者的秘法,若是可以找到,便可解决身上的毒,将这大雨停下。” “我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要是迦邪王的话,我肯定将此物保管的严严实实的,一点都不会暴露出来。” “你说的对,像是他这种对任何人都不会信任的人,所信任的永远只会是他自己。所以书肯定就在他身上。” “……”阿玉像是想到了什么隐秘的事情,笑道:“要是在他身上,岂不是更加的好办?反正他看起来也馋你身子很久了,你要不要舍身……” “你若是还想活着回去,就收起来你那荒谬的想法。”夜翎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 “这个方法最便捷快速了嘛。”阿玉依旧是不愿意放弃。 “自然还是有另外一个办法。”他思索了一下,想到了一处地方:“在哪里,应该还有记载。” “你要去哪里啊?!”阿玉看着他从窗户外面翻了出去:“你现在可是没有术法护体啊,你要是摔死了,我……” “若是这样摔死了,倒也算是便宜我了。”夜翎望着她,眼底倏然而过一道暗影,他的身影倒是敏捷,在暗夜之中,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踪迹,消失不见了。 …… 清越在受到了气息的感召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一处,那是被魔火所燃烧起来的城镇,这不知从何处而窜出的无法扑灭的火焰。 从地下窜出来的庞大的妖邪焚火,窜着往四周而去,而在奔跑的人群之中,有着一个孩子无措的站在原地哭喊着,眼看着那火焰就要吞噬那孩子。清越倏然一惊。 他感觉到了这庞大而浓烈的气息,让人骤然间感觉到的不安,是他本能所驱使,下意识的想要使出蜀山秘法。 但是手中的清绝之力,却陡然的转化成了一股鬼元之力。一掌下去,反倒是让整片房子都塌陷了。 “啊!这还有一个妖孽!!”逃命到他这里的人都被惊呆了,哭喊着又折了个方向,往另一处逃去,而紧跟在后面的蜀山弟子也冲了出来:“果然就是你!!” “师兄,这下你可是亲眼所见!” “绝对就是他,逃不掉的!” 清越将手中的鬼元之力扑掉,将那孩子放下,转而看着四处逃难的诸人,这个事情发生的很快,而其他救灾的修道之人还未曾从其他的地方赶过来,而当场的人只有他,而看到他施法的人却有无数个,终归是让人无法解释。 所以他也就不去解释了。 那个师兄却还是心存疑惑,他犹然也感觉到了是先有了大火而起,他才冲了过去,但是赶赴现场时,也见到了这位先生所施展的邪术,乍然一看他确实是犯案者,但是其中还是有着别扭的地方。 “我来将他困住,你们先去救灾!”云河一声喝到,让其他的弟子先以救人为要。 “你做的很好。”清越转过头带着几分欣赏:“你没有第一时间让他们费力在我身上,以抓住我而向蜀山交差和请功为要,而是先以救人为主,你来牵制我为辅,倒也是冷静。” “先生,我想你应该要对这个事情给我一个解释。”云河用暗自运功,清越眯起来了眼睛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即便我说此事与我无关,你也是不信的吧?” “我会去搜集证据。” “可是人证方才都说了我是邪佞妖魔。” “我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去冤枉先生你。” 他的这番话说的倒是让清越有些意外:“……我记得蜀山是对邪佞妖魔一流根本毫无任何的回转可能,斩妖除魔本就是天道使然,纵然不留任何情面,无私断命,但什么时候还为我们这些邪佞之流留有三分余地了?” “曾经是先生你这样说的没错……但自从……反正在我们的掌门执掌权利之后,这一方的规矩有所改变,再也不是当初对黑白泾渭分明的处理,而是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会有回转的余地,掌门说了,无私无情,却也造成许多遗憾,世间邪佞并非全然黑白,让我们要有所判断。” “……云…他真的这么说了?”清越目瞪口呆。 第九百六十六章:蜀山云河 在他的记忆当中,这个云徒弟,是个相当古板和严肃的人,对于大是大非看的透彻而明晰,而也是在他的鬼族身份被揭穿之后,第一个所无法接受的人。 那个时候他应当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吧。 却没想到,原来那最刚硬的铁板,居然还会有这么一日。 “那倒是我以小人之心了。”清越露出来了微笑,他抬眼道:“那么你对现在这种局面的看法是什么?” “这件事情不一定是你做的。但和你一定有着不可分的关系。” “哦?从何谈起?” “我们一直都跟着你,但是你也是在寻找什么,并没有释放这种力量的时候,而且我们赶来时,你的样子带着惊讶,要是释放火的人,并不会有你这种表情。但是你并不是来这里帮助人族的,所以你冲着的是这个释放火焰的人,这自然和你有关系。” “你的判断倒是敏锐。”清越为他们蜀山后继有人很是欣慰:“至少在你的带领之下,那些弟子想来也会受益良多。” “先生谬赞了。”云河倒是很有礼貌。 “正如你所说的,我之所以能准确无误的找到此地,是因为我在也在寻找释放此法力的人。” “不知先生是否可以告知我们,这罪魁祸首究竟是何方神圣?”云河道。 “这恐怕我无能为力。” “先生这……”云河蹙着眉头不解。 清越转而看着他道:“正如你不愿让他们影响到你的判断一样,我在没有见到此人之前,也只是自我的猜测,我不告诉你,是想让你保持这种敏锐,而不受他人左右。” “……原来如此。” "师兄,我们已经将所有的人都安置到了他处,其他的派别也赶到了,现在大家正在商讨如何要祓除这火,师兄你快去吧!这里让我们来就好!" 那几个师弟显然都跃跃欲试。 清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来:“我何时变成了任谁都可以宰割的小妖怪了?” “先生,我信任你,但是这并不能洗刷掉您身上的嫌疑,若是可以,能否随着我们一道回蜀山?待我们将真正的魔火鬼殺抓获,便送先生离开。” 清越笑道:“你还真的要与邪魔外道这么心平气和的谈,就想让他们主动的去蜀山?我可也没忘记,蜀山可是有着人族的镇魔渊在,他们可不傻。” “我虽然也觉得这不可能,但对于先生,我却觉得用礼相待,会让先生也愿意好好坐下商谈。”云河倒也不卑不亢道。 清越背着手,他望向了天际道:“我从来不会在意人族对我的眼光如何,但我唯一不想为敌便是蜀山,罢了,就当时这一次,了却尘世的羁绊。” “先生您真的同意了?”云河显然觉得不可思议。 “我同意的是,让你跟着我,而不是随你们回蜀山。”清越伸出手来:“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便是你跟着我,我会将此事摆平,第二便是用武力将我抓回去。但我相信你是一个有智慧的人,自有考量。” 云河一怔:“我吗?” “我还没有到愿意让背后跟着一堆的修道者这么好的耐性。” 此话一出,倒是让其他的弟子都炸了锅:“师兄你与一个个邪魔外道说什么呢!我们这么多人,还怕收拾不了他一个人吗?” “就是,而且此事本来就是我们分内的事情,何时需要借助这些邪魔之力了?!” “你们暂且不要吵!”云河自然是知道眼前的人是深藏不露,也是此人的耐心好,若是其他的修道者这么纠缠不休,怕是早就身首异处。 但是此人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让他感觉心安的气息,所以他才能一直在一旁估算和掂量,尽量不让师弟们惹怒他。 “此魔火鬼殺,在人族已经肆虐了三月有余,所造成的伤亡无法估量,就算只有一线的机会,我也不能错过……好吧!我和你走!” 云河站出来,凌然道。 “师兄,不可啊!”师弟们慌张的惊呼道。 清越露出笑容:“你果然与我想的一般聪明。” “师兄!!” 其他的师弟都怔住了,云河从腰际解下来了一枚玉佩,递给了一个师弟:“你是这里最有资历的,此后,这些师弟就交给你来负责了,切记,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要赶紧发出信号,师兄我就会赶来!” 清越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着他事无巨细的给众位师弟交代事情,此情此景也让他感怀不已,想到了自己在作为蜀山大弟子的时候,也曾经这样带着诸位的师弟出任务,作为队长,他们的压力永远比任何人都要沉重。 所做的每一个决策,都是事关整个队伍的生死存亡。 他懂得,所以也有耐心。 终于将事情全部说完了,云河拱手:“多谢先生久侯。” 清越点头,又看到了天际飞来的蝴蝶,他将蝴蝶收入了掌心之中,半刻沉吟道:“那术法的气息朝着东方去了,现在我们赶去,应该来得及!” “如此甚好!”云河当即来了精神:“我们马上出发!” …… 凰陌在这地方呆的无聊,其中之一就是她根本不能四处跑,只要一出去,就会有着大批的人在后面跟着她,让她有很大的心理压力。 “你们不要跟着我了!”凰陌愤怒。 “您大可当我们不在。” “你以为这么一大堆人,我能够做到无视吗?!” “……抱歉,这是族长吩咐,我们不能不听。” 凰陌叹息着奇去找寻族长和梦族长,他们却在室内,不知道在密切的攀谈着什么。 而凰陌也只能听到短暂的“血脉,重塑”等一些支离破碎的词语,他们在念念有词的时候,凰陌又看到了一人走了进来,正是梦姑。 “你醒来了?” “抱歉,是我无能。”梦姑很自责的低下了头。 “此事与你无关,而且能够成功一次,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寻长老抚慰着她道:“正好,我们现在也在研究这个术法方向,之后可能……你会是我们的第一个实验体,你愿意参与吗?” 梦姑走到了桌前,仔细的将他们研究的东西看了个遍,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哲罗密卷》里记载的方法?!” “看来你也听闻过此书。” “我记得这是祝融遗族……” “嘘,莫要再说起这个名讳,这是禁忌!你也不想被族人知道吧!”梦山慌忙的将她的嘴封住了。 凰陌看到了几个人神神秘秘的,索性也就大大方方的敲门:“我进去咯!” 她的忽然出现,让众人皆是一惊,梦山看到了是她时,算是将心放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派了一堆人跟着我,我心里烦,我要你们将他们赶走!” “那是为了保护你啊。否则你师父回来,岂不是要问责我们。”梦山看着她走了过来。 “我自己保护我自己就够了,再说,师父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上呢!”凰陌叼着零食凑到了桌前:“诶,你们居然在研究三古法?这玩意可难了,加油啊。” 说完她又张望着要去找君鲤,寻长老和梦山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讶异,寻长老走过去俯身:“你说这是什么东西?” “三古法啊。你们不会连这玩意是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就开始想破解吧?”凰陌眼底流露出讶异:“这东西,在我们那里,道行三百年的小妖怪都会解!” “……” 两人都觉得她的话中带着很大的信息量,于是便千般的哄骗:“啊,此法我们自然是懂的,这不是正在教导梦姑学习嘛……” 梦山递了一个眼色过去,梦姑连忙接话:“啊,对啊,两位族长正在教导我学习此法……但是我天资愚钝,一直都不解其意,这……这三横的意思是什么来着?” 凰陌颇有些得意:“这点小东西你都不懂,唉,这三横,所代表的不就是天地人吗?!” “天地人?”梦山在一旁若有所思。 “天地人三脉,自古便是运转玄黄寰宇之支柱,是以地气支撑而以天穴为要,人自其中,便得以支撑。” “这固然是解释了这三道的线,那么下面这个呢?”梦姑乘热打铁的问道。 “下方,便是汇聚了三脉之气的灵泽,从这其中,可以诞生出生灵来。”凰陌给他们画了一张图,敲着黑板指点着:“这三泽之地,亦是有着不同的灵泽汇聚,诞生之初,便是混沌——” 她解释的详尽,而这都是师傅告知她的,在天地人三脉之初,这三方便早已汇聚,而吸纳三光之力,为其自用,一方面可以收纳散落于世间的灵气,一方面也孕育了新的生灵。 “这种方式……无需要繁殖?是天地之胎灵动而出吗?”寻长老也是第一次听闻这种诞生生命的方式,几乎讶然失色。 “就是如此啊,你们为什么这么惊讶?”凰陌讲完之后将自己的棍子收起来:“三古之法,可以说是最基础的诞生之法,算是作为解释科普。” “还有其他之法吗?” “要说其他之法,倒也听闻过,什么血胎暗造什么的,但是这都是妖魔之流的方式,手段残忍,所以不成正流,自然我也无从得知。”凰陌将三古之法讲完了,跳了下来:“我要找师父!我饿了!” 第九百六十七章:三古法 好,我马上带你去找吃的,你……” “我要师父!”凰陌又闹起来了脾气。 “但是寻梦他现在好像还在昏迷……”梦姑有些为难道。 “将她带去吧,让她见一下师父,这也是人之常情。”梦山难得的松了口。 凰陌乐不可支的随着梦姑去找师父了,而剩下的两人,都还沉浸在方才的理论之中,还未恢复过来。 “这简直是前所未闻……三古法,居然是这种涵义吗?”寻长老抚摸着那书册,他现在脑子里很乱,也不能确定这究竟是否可行,而祝融一族所留下的禁书之中,这却是潜藏了一个全新的生命循环方式。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这应当是可行。”寻长老想到了当初那孩子说过自己是猫变得生灵,他当时还不行,但这三古法若是真的,那么这生物拥有法术和神识,这并无不可能。 “这孩子……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梦山喃喃道。 凰陌总算是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师父,她第一件事便是冲过去确定师父有没有少块肉,见到他苍白的面颊,凰陌很是不满:“师父,你究竟为什么要答应他们的请求啊!我们不要管这些事情了,回苏继山好不好?” 而呼唤了半晌,也没有动静传来。 而后从他身上冒出来了点点的星光,落入了凰陌一直随身携带的扇子之中。 凰陌将扇子打开,见到了里面所汇聚成的字迹:“渡尘为劫,心自大同。” “您的意思这是我要经历的劫难,所以让我忍耐吗?”凰陌有些沮丧:“既然师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她还鼓着嘴,那扇子却忽然间自己起来了,像是被人操控一般,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然后又旋转着戳她的咯吱窝,逗得凰陌咯咯直笑。 梦姑在一旁怎么都感觉这两人之间的亲昵程度,不像是师徒,更像是夫妻一般,难道这个小孩子……就是当初她所舍弃的那位姑娘? 这……真的会有可能? 从一开始这大神就愿意既往不咎的态度来看,若是那姑娘真的死了,或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别说不可能会帮助自己,甚至将他们这一处拆了都不是问题。 除非……一开始,他就已经确定了那个名为千雪的姑娘并未出事。 如果是这样,千雪又怎会变成凰陌? 而且他们的处事方式,看起来也和师徒无误,并不像是临时起意,凰陌对他的爱护关照,俨然就是一个徒弟应当的做法态度。 看来,他们两人身上,还是有着数不清的谜团。 …… 在那天光之处,陡然间乍然破开一道光华。 从地下蔓延出来了不可抵御的煞气,一瞬间吞噬了一个村落,在魔火鬼殺之气中,断无任何生 这个孩童出现的时机极其的诡异,长相看起来也是与一般的孩童别无不同,但眼瞳却是赤色的,只要它盯这何处,何处就燃烧起来。 “啊——妖怪来了!!大家快跑啊!!” 自远处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哭喊声,让刚刚赶到的清越和云河心底都一怔,清越经历了上次救灾失败的经验,知道自己身体里已经没有了清静之力,若是贸然的去灭火,只会平添一把火。 所以他只能安耐住,云河率先冲了上去,而清越却怎么也寻不到那方才放火的人。 几次三番都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这…… 要么是根本没有消失,而是掩藏在了人群之中。 他当初怎么没有想到呢! 清越一怔,又开始打量四周窜逃的人群,将自己的行踪掩藏在树林之中,倒是也聪明,但是这种障眼法最多只能对付像是那帮孩子一样水平的家伙。 但是人和魔物,终究是不同的。 他暗自释放了鬼气,将整个村落包围住了,闭上眼睛追寻蛛丝马迹,感觉到了骚动不安的血液沸腾,四处逃命的人的粗重的呼吸声,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哭喊,奔跑,鼓噪的情绪,是人族最鲜明的特征。 而在这满是纷杂的声音之中,还能听到水滴下来的,悦耳且清脆的声音。 滴答—— 水溅到了地上,忽然间一切都像是暂停般的,时间凝固,流云遏制,而那纷杂和鼓噪之中,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有一个人的脚步从容且愉悦,在这交织的痛苦的哭喊之中,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愉悦。 “找到了。”清越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往那一处寻去。 是一个孩子的背影。 “都往这边走!!”云河还在尽职尽责的招呼着众人,而他也抵御不住这威猛的火力了,又看到了清越往里面走去,分身乏术,只能喊到:“先生,你发现了什么吗?” “先生?!” 他的殷切的呼唤根本没有得到回复,清越知道这魔的潜藏之能,瞬时间冲到了那可疑人的面前,他伸出手去,却骤然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一股骤热的火浪。 这火来历不明,而在之前他也领教过此物的厉害之处,登时闪开躲了过去,但是又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声影悬在了自己身前:“……又来一个送死的,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话甫落,它的眼睛睁开,骤然间清越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一沉,但是却并未遭到任何的反应,那个孩子眨巴了一下眼睛:“你不是人族?” 看来是自己的鬼身让这眼睛失效了。 清越趁着他愣神的一瞬间,手扣住了他的咽喉,小婴儿的身形却如鬼魅一般难以抓住,他露出满口的尖牙利齿,伸出来了长长的舌头,将他的胳膊亦是紧紧扣住。 “原来是只鬼,我还是第一次吃鬼,不知道好吃吗?” 清越冷笑:"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了。" 两相气和撞击,霎时间天地动摇,荡然而去的力量将周遭的建筑全部夷为平地。 烟尘散去,清越轻而易举的压制住了这魔物,那孩子也维持不了人形,残破的半个脑袋处,露出来了狰狞可怖的一张脸。 那孩子额头上迸发出来了另外一双眼睛,而从他背上,也窜出来了一双手臂,清越倒抽一口冷气:“千面蜘蛛!” “你居然知道我是何人?” 清越当然知道,在他还是蜀山掌门的时候,就曾经解决过千面狼蛛,将其压制在封魔渊内,而作为蜘蛛当中的老大,千面蜘蛛的不好对付之处,就在于他们吞噬人的魂魄为生,若是他杀了蜘蛛,那么之前吞噬的魂都会转生成相同的千面魂蛛。 源源不断,只会是给他们增添更大的灾难和麻烦。 要救出那些被吃了魂的人族,清越就没有办法狠下心来杀了此魔物。看来只能压制住,然后将其交给蜀山,也算是了却了一件事情。 但是这魔物,为何要四处造成杀孽? 他抵住了蜘蛛的死穴:“告诉我,九婴在哪里?” “你想找吾王?”蜘蛛冷笑:“我是不会说的。” “你就不怕我在此刻杀了你?” 话甫落,清越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他看到了那个蜘蛛头顶上裂开了了一道缝隙,发着青色的光。 是第二双眼睛! 蜘蛛口中吐着白沫:“能逼着我睁开第二双眼睛的,你是第三个。” “但是我对你的第三双眼睛更感兴趣。” “真是有意思,普天之下,还未曾有人让我开第三双眼睛的,你若是想试一试,我倒是不介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 清越覆面的面具,因为两个人都在相互的运气,而激烈灼热的气息中,让面具自中陡然裂开,清越露出来了笑意:“我会让你知道,第三双眼睛,是从何处长大的。” “……”蜘蛛显然也感觉到了力不从心,这鬼气之力,虽然不如魔气那般的暴虐横冲直撞,但是鬼族的窒息之处,就在于他们的生存环境让魔物都难以承受。 他们呼吸的气息,如沙砾一般灌入心肺,而鬼族气息,自然也是带着仿佛要将人一寸寸吞噬进沙漠的无声窒息感。 第二双折魂之眼对清越的效力显然不大,而第一双的魔火之眼,也因为最近到处噬魂,而丧失了大部分的效力,难道必须要闭着他开第三只眼? 但是第三双眼睛,是他抢夺一个佛陀的净化之眼,固然是对妖邪是为夺命之眼,一生只能开启三次。 是他留下想要对付那个棘手的家伙的,他并不想浪费一个在此处。 “你……是鬼族之人,为何要帮助人族?”蜘蛛哑声问道。 清越沉默不言,忽然听到了背后传来了一个喊声:“先生我来帮你,天行日月,唯道起真!” 这个声音是天河的,但是出现在了此处,却让他的心骤然一惊。 果然,那个蜘蛛的另一双眼睛对准了云河,发出嗤嗤笑声:“来的正好!” 云河的声音戛然而止,清越的力量在压制着那蜘蛛的第二只眼,却不想给了他可乘之机,第一只眼的力量穿透了云河的身体,清越只看到了他的魂魄被抽离的身体,骤然的燃烧了起来。 “云河!!”清越发出一阵吼声。 云河的魂从他的眼前被那眼吞噬进去前,他将视线落在了清越的脸颊上,似是露出来了笑容,嘴巴一张一合,无声的说着什么话。 清越读懂了他的唇语。 第九百六十八章:真面目 终于,看到了您的真面目了。” 清越久违的感觉到了愤怒,他周身乍然而起气息浓烈的鬼之气,涤荡四方,顿时让此地陷入了地狱般的情景,百鬼开道,万骨泣鸣。 “……”蜘蛛显然不曾想过此人作为鬼族的力量如此之大,他感觉到了万箭穿心的痛苦,而从脚下蔓延出来了无数的枯骨,将它一刀刀的捅穿,然而却没有留下任何的血迹。 无痕无际,却让它感觉到了抽筋拔骨的痛苦。 “呃啊~!!” 鬼面蜘蛛被折磨的痛不欲生,清越冷然的看着它痛苦的痉挛抽搐着,心底毫无波澜。 “你!!”鬼面蜘蛛痛苦的嘶吼着:“你惹了魔族之人,也绝不会好过!” “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我要的就是让你们魔族的人来找我。”清越手中凝着鬼火:“从鬼族手中抢夺魂魄,你们也该做好了要对立的准备了吧?说!你们吞噬这么多的魂要做什么?!你将云河的魂带去了何处!” “这……”鬼面蜘蛛一开始还不愿意说出口,但是在折磨之下,求生的意识已经超越了所有,它艰难道:“这些魂……都会回到魔族,用来给神器……” “神器!”清越听到了这个东西,登时一怔。 魔族的神器,他所知道的,应当是长魂鼎,难道神族还未从九婴那里得到此物? 而且九婴为什么要开始用大量的魂去养神器,是要打开神器下面的封印吗? 这一切都是还不曾让人想出一个头绪来。 长魂鼎,此神器的作用,他们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清越知道,此物之前是千雪的魂器,而在当时会落到了魔族手中,其中也是让人想知道些缘故。 但云河的魂还有救。 他至少知道了这一点。 但是想要去魔族,就必须要穿越莫洛之海,这是魔族和鬼族交汇的地方,云河的魂魄刚刚被夺走,应该还未曾被神器所吸食,清越自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只能暴力扣关了。 清越大手一挥,将云河的身躯收起来,而抓着鬼面蜘蛛,往魔族之地急速的赶去。 …… 修行了多日,梦良总算是感觉到了自己有了些许的长进,但是那大神的力量,却犹如江河湖海一般,源源不竭,让他固然是取之不竭,但是能抓化成自己的,倒是也废了一番功夫。 一切都准备就绪,那么就是万众瞩目的,往地上的征程。 他们要面对的,是迦邪王殿。 而另一方,也要去攻打神塔。 分为双方合作,首要的就是先将那个源源不竭的雨水给停歇,然后才能让他们一施拳脚。 将雨水停下来的任务,便是最重要的,也是要寻梦去做的最艰难的任务。 梦良知道自己的所在是举重若轻的部分,而在潜伏出去之后,他感觉到了久违的风和空气,这雨水连绵不绝,将他的法术吞噬着,但是因为自身源源不竭的术法,倒是成为了一个屏障。 而他装作了来往的虔诚信徒,潜伏到了迦邪王大殿前时,在人潮汹涌之中,被挤到了一处大殿之内,这里都是迦邪王的信徒,他也装作了信徒的样子,紧盯着那大殿上的空位。 不久之后,迦邪王到来了。 他的来临,是带着不详和死亡的气息,但是却用这种神秘而乖张的魅力,让人的视线总是随着他而起舞,长久以来被这雨水浇灌的众人,早已经中毒以深,但是没有法力的人,中的不过是被操控洗脑的幻觉,而有法力的人,这是致命的毒。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迦邪王要将他们干净杀绝的原因之一吧。 梦良想着,忽然看到了在人群的腿之间,蹲着一个穿着黑袍子的孩子,他与旁人不同,一直在试图往前挤去,手中的刀反射着光芒。 梦良一惊,这孩子是想做什么? “神降临于世界,便是要带来希望,但是让我痛心的是,人依旧是这么的污浊和自私,这种根植在血肉当中的自私,是人最可怕的地方啊——你们都是如此的肮脏,是如此的不洁!” 迦邪王高昂的声音在大殿上久久的回荡着,他的声音之中也是带着荼毒的,而那些早就被洗脑完全的人,都随着他的演讲而不断的情绪高昂,挤得他根本走不动。 但是不由得他再想,这孩子已经身形如燕一般的穿过了人群的夹缝,他心底一惊,往前挤着,也引动了人潮的大海浪,他们不断的高呼着他的名字,像是入了魔一样,而迦邪王张开了手臂,面上扬起来了璀璨的笑容。 只有所有人都这样诚服自己时,他才能感觉到了他那空虚的躯壳有了一丝的充实。 而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忽然间从下面冲上来了一个孩子,迦邪王看清了他手中的刀,但是却不闪不避,大笑着往上迎去,感觉到了那刀没入自己体内的短暂的痛楚。 所有人都哗然失色,而从旁边冲来了许多的侍卫将那孩子扣住了,迦邪王却摆手让他们不要过来。 下面的梦良也震惊了,但是并不像是其他的信徒是痛心和愤怒。 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要说这个孩子是刺杀成功了,还不如说就是迦邪王本人自己撞上去的。 这家伙的脑壳还是这么的奇葩? “我知道你是爱着我的,你爱着我,爱到想要将我杀死。”迦邪王用沾满了血的手抚摸着那孩子的面颊,而那孩子显然是冲着玉石俱焚来的,但他没有当即的杀死自己,却让他更是倍感恐惧。 “你在发抖?真是可爱啊。”迦邪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我允许你来杀我,就像是我现在想要吞了你一样。” 那孩子一怔! “伟大的愿意献身的孩子啊,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来刺杀我,我给了你们温饱,让你们拥有生存的权利,但是人心总是无法满足啊……” 他将那把剑抽出来,血一下喷了出来。 而迦邪王的面容却是陶醉的,似是在享受着痛楚。 “我会将你的心挖出来保存,而你的肉来让我的子民分食。你的献身精神,是如此的无暇美好,我会用你的血肉,让他们也被你的精神洗涤,从而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污浊。” 他一点点的用匕首在那孩子身上比划着,那孩子听着忍不住脚下一软,往后退去。 而下面的人听到了此话之后更是激动不已:“伟大的神啊,请赐予我们恩赏吧!” 没有一个人对那孩子即将遭受的苦难而抱有任何的同情,甚至已经露出来了要茹毛饮血的野兽般的眼神,那孩子无措的往下面望去,被吓得面色苍白。 “让我们开始着华丽的饕餮盛宴吧。” 在他的匕首即将落下之时,从远处陡然一道光明将他的匕首震飞,又是一道极速的光芒,将那孩子飞快的掠过消失不见。 下面的人都惊慌了起来,这光华再也熟悉不过,这是法术啊! “是术法者!” “是术法者!!” 他们吼叫着,不甘的愤怒着,而这一份的愤怒,似是火苗遇到了树林般燃烧了起来。 “抓住他们,杀了他们!!” 迦邪王眯着眼睛往外面望去,他 梦良带着人跑得飞快,他知道自己这样做的风险极大,很有可能会让自己也被陷入进去,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时候出现的孩子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 不得已暴露了自己的术法者气息,估计这几日他们会像是狮子闻到血肉一般开始四处寻找他的踪迹。 他需要找一个地方藏起来。 这个孩子被吓得不轻,而在被救了之后,他也一直紧绷着身体,忽然间看向了他:“是你!?” “……你认识我?”梦良一怔,忽然想到了此人应当所见到的是大神而非是自己,现在也只能装糊涂:“啊……是你啊。” 那个孩子紧盯着自己,让梦良陡然生出了点压力:“呃——” “那个女人呢?”那个孩子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又是她指使你来救我对吗?你们这帮虚伪到让人作呕的术法者。” 梦良还以为这孩子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听到了这么不客气的发言,让他有点恼火:“你以为我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就救你,是为了讨好你?” “哼,你们这帮四处逃难的难民,早已不复之前的荣光,现在到了这个份上,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们对你们改观?真是可笑至极!” 这孩子居然已经长歪到了这个份上,梦良很后悔自己救了他,更何况他是泥菩萨渡江自身难保,冷哼道:“你这样想就这样罢了,恕我不想奉陪。” 说罢就要走,却被那个男孩抓住了胳膊。 梦良冷冷回头:“放开。” 那男孩像是在犹豫挣扎什么,道:“我不会举报你,但我告诉过我的弟弟妹妹们,我若是回不去,就让他们全部都去自杀,以免被连累。但我现在还活着,所以你救了我们七个兄弟姐妹的性命。” “然后呢?”梦良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三个妹妹,都是善良的人,她们一定会想问我为什么活着回来,而我对她们无法撒谎,所以我会收容你,让你避开这些人的追逼。”那孩子道。 第九百六十九章:密道之路 那还真是抱歉了,我不想和你们有任何的瓜葛。”梦良将他的手拍开,径直的往隐秘之处走去。 “他们所有人的巡逻道和规律,我全部知道。” 那孩子还在背后喋喋不休,跟了上来:“我还知道很多密道,通向迦邪王殿的,还有许多地方的!” 梦良的脚步忽然顿住。 他指了指那座塔:“有去哪里的通道吗?” 那个孩子在背后笃定的嗯了一声:“我在这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所有的路我都知道!” 这一点倒是让他有点动心了。若是知道密道,那么他们的把握又会多了一分。 “但是你要如何证明?”梦良将背影转了过来。 “你现在脚下就有一条通道,是通向难民处的、”那孩子气定神闲道、 梦良抬起脚,看着乱草丛生的地方,不由得开始摸索了起来。真的让他找到了一处地道。 这地道挖的不比他们差多少。但他们用法力维系,所以让他们无处可寻踪迹,而往下挖,总是会一直不断的循环,所以这些通道,一个都没有发现他们的痕迹。 但是这个保护,却也仅限有人维系。 梦良为了验证他的话,于是便随着他进入了地道,而一直走了大概一刻时间,那孩子探出头,道:“就是此地。” 梦良见到了在一处隐蔽之地,而有着许多人簇拥在烤火,他们在简陋的房子中,不时的瑟缩着,盘踞在一处,这些都是饿的半死的人,食物缺失,而迦邪王城之外,都是如此惨状。 “……”梦良眼见也觉得不忍。 他们固然是被人四处追杀,但在地下,好歹资源倒是也有,食物勉强供应的上,而在这外面,因为雨水的不断的挥洒,让庄稼无法生长,他们只能依靠果子和猎物,以及迦邪王的赈灾而存活。 他大概能想到那孩子为什么会去刺杀迦邪王了。 这让人无法生存的环境,任谁也想揭竿而起啊。 那孩子领着自己,往他们的家中走去,在推门而入时,看到了同样蜷缩在一处的那些孩子,几乎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几岁的样子。 “阿辰!你回来了!” 从里面传来了急急的呼声,那些孩子呼啦啦的全部围了上来。 “你没事!你真的没事?!”为首的那个女孩子面如菜色,着急的将他翻来覆去的看。 “我都说了我洪福齐天,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就挂了呢!”阿辰发出爽朗的笑声,而剩下的人又将目光转移到了背后走来的那个人身上。 “你是何人?!”那些孩子条件反射的紧绷起来了神经。 梦良并不言语,而是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 “这个人是救了我的人。”那孩子倒是老实的介绍起来了救命恩人,但是口吻却是加重着一字一句,让人听起来仿佛是他用刀抵着自己的脖颈一般。 梦良并不计较此事,看到他们的敌意都很重,便走到了外面。 过了不久,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小女孩,走到了他的面前,用怯怯的眼神望着他。 “你做什么?”梦良本来为任务遇到了瓶颈而烦心不已,但对上了那个孩子的乌黑纯净的眼睛,也不由得软化了几分态度:“你回去吧,莫要在外面淋雨着凉。” “这个给大哥哥你。”小女孩摩挲着从背后拿出一朵花来递了过去:“多谢大哥哥你救了我哥哥!” 梦良愣了一下,转而将花接了过来。 “……嗯……好。” 他还未支吾着组织好语言,那孩子又飞快的奔了回去。 那朵花看起来是刚摘下的,而在这大雨滂沱之刻,还能生出这种花来,确实是让人惊讶。 更是惊讶的是,他居然被凡尘之人道谢了。固然是那个让他觉得气急败坏的小混蛋的妹妹。 这种感觉倒是也不赖。 他凑近闻了一下花,嗅到了那甜腻的香气,忽而觉得浑身一软,天地倒转。 “呃!!”梦良心底大喊不好,但是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能扑到在了泥水之中,这花香有麻痹功效! 他大意了! 过了片刻,从里面走出来了那几个孩子,似是来确认他有没有中招,阿辰靠近拍了拍他的面颊,冷笑道:“真是一个单纯的人,你和你的那位夫人,同样的愚蠢。” “你!”他还能勉强从牙缝之中挤出来几个字,阿辰的眼神一暗:“你想问我究竟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很简单,因为你们术法者,毁了我们所有的人!拖他下去!” 几个孩子也冲了上来,包括那方才递给他花的小女孩,她看着不能动弹的他,露出来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笑容,现在却让他不由得胆寒齿冷。 几个人将他拖到了房间之内,而那些女孩子全部围了上来。 “现在他是不是不能动弹?” “看起来也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弱不禁风?这些只会仰仗着自己一身术法的家伙,从来不肯正面与人交锋,暗地里做一些龌龊之事!” 那几个女孩子似是很愤怒,一提起来这种事情,都恨不得将他穿肠破肚才能解恨,梦良感觉到了逼命之时,阿辰道:“你们想要宣泄愤怒,我自然不会阻拦,但请留下一口气在,将他交给那帮家伙,应当可以换取月余的口粮了。” “我知道了,我们自有分寸。”那位大一些的女孩子道。 阿辰走了出去,而剩下了一群女孩子和小孩。 “现在的我,已经堕落到了会被妇女老弱欺负的时刻了么?” “你也只能现在逞那口舌之快了!”那女子愤然的挽起袖子,想要动手,又发现此人俊秀异常,在他面前比划了半晌,都没有找到一个能下的去手的地方。 多亏了大神的这一副好皮囊!善哉! 梦良等待着承受她们的怒火,但见到那女孩子看起来凶神恶煞,但是却从未动过手的样子,道:“我是不知道你们是在恨着那位术法者,但世间之事并非非黑即白,姑娘,还望你们三思而后行。” “我们的事情,需要你来饶舌!” 另外的一个姑娘愤怒道。 “确实不需要,只是我有些不解,我救下的你们的哥哥,可是要去刺杀迦邪王的人,就说明你们对迦邪王的统治也是极其不满,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帮助他们寻找术法者,来助纣为虐呢?” 那个稍大一点的姑娘沉默了一下。 “你确实是救了我哥哥,但是这是我们的事情,就算是堕落到何种程度,术法者依旧是我们首要要祓除的对象!” “即便是和敌人合作?” “嗯!” 梦良微微叹气:“看来这成见如根深,想要祓除难啊!” “你就认命了吧!”小姑娘挥舞着手,似是在威胁他,然而还是揍不下去手。 这张面皮,真的是从未见过的清逸俊秀,即便是长在她们最恨的术法者脸上,但是若受到了半分的伤害,仿佛就是暴殄天物一般,让人于心不忍。 “真的太可恨!”她纷纷的将手又给缩了回去。 帘子被揭开,从外面走进来了几个人,正是阿辰找了一圈之后带来的执法者。 阿辰原以为进来之后就会看到那人半死不活的瘫在地上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却毫发无损,而且因为这段时间的调息,面色还比之前看着要红润许多。 阿辰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几个姐妹,她们都不约而同的转移开了视线,似是有点心虚,执法者上前,看到他道:“就是此人吗?” “正是。” “此人是否拥有术法?”执法者对着一旁的人问道、 他们从衣襟里拿出来了一个结晶体,在靠近了梦良时,那结晶陡然间变得浑浊不已。 “是个大鱼!!!”执法者登时有些许的激动。 “很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术法这么强大的家伙了,你说了这家伙中了毒,现在无力反扑对吧?!” “正是如此。”阿辰从一旁又拿出来了那花:“此为托曼之花,气味能让人麻痹,就算是法力高强的人,也需要三个时辰才能恢复。” “你还真是机灵!”执法者拍着他的肩膀道:“你随我们一起来去拿走奖赏!” “多谢诸位爷!”阿辰想了想,但还是不放心让其他的姐妹去,万一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但是他现在也是被追捕的嫌疑犯,到时候万一…… “执法者,我很想知道抓获一个逃犯,和一个术法者,这要是加在一起,应当可以得到更多的犒赏吧?” 他的心底一沉,这家伙果然会用此大做文章,因为自己的背叛,所以此人肯定也会将自己拖下水,这样就能让他抒怀。 但阿辰早已经做好了如何反驳的准备。 他甚至将不在场证明都已经伪造好了,因为无人知道密道的存在,而之前带他来的密道,也早早的重新伪装过了。 无论此人要说出什么话来,他都可以一口咬定此人是想拖自己下水,而在验正他的话时,就可以彻底的将自己的罪名洗清。 一箭双雕! 此人当初救了自己,果然人如其表的虚伪! 阿辰暗自冷笑时,执法者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在计算自己的价值吗?” “好歹让我心里平衡些嘛。” “你作为术法者,自然是粮食三担,足够他们月余吃喝不愁,但是要抓住了那个刺伤王的家伙……呵呵,那就不止是这个数目了……” 第九百七十章:背叛 执法者转而抓住了他:“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你说出来,我说不定可以让你在牢狱里少吃些苦头!” “这个嘛……”梦良故意的拉长了音,看着那帮孩子一下子都紧张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了阿辰身上,带着笑意道:“抱歉了,其实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 空气之中产生了一瞬间的静谧,而后伴随着那个执法者的怒吼:“你这家伙,是在耍我吗?!” 他一拳毫不客气的击在了梦良的腹部,让他骤然疼得蜷缩起来了身体,那个执法者还不够解气,又拳打脚踢好一阵,才愤然的住了手。 “将这家伙给我拖下去!”他冷冷道。 这个发展让他们都惊呆了。 而更为震惊的是阿辰、 他们都走了,阿辰甚至连跟上去要去套取奖励的事情都忘记了,还是那个执法者喊了一声,他才如梦方醒,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前面被拖曳着的人,早已经麻木的心情,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 清越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而且他的事情很紧急,不容的他半点的在外面消弭时间。 所以来到了魔族之前时,他没有随着往日的冷静和应当有的礼仪相待,而是长驱直入,在魔族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一身鬼气所释放,他如过无人之境,庞大的鬼气震得魔族人纷纷的亮开了一条道路、 “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在他进去之后,终于在大殿之上,见到了一女子自远处走来,浑身散发着光华,而往此处走来,不怒自威,气度赦人。 “你是何人?” 清越看着这个女子,他要找的是魔君九婴,而这个女子,却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我是何人,还无需一个闯入族界的贼人询问!”那女子并未打算要问清楚,而出手便是极招杀上,长剑贯日,邪气四溢,血气涌来,如海浪滔滔不绝,而清越也将自己的真气提上,打算以极招数应对。 你来我往,双方皆是不落下风。 而长久的战争对女子来讲是不利的,她显然已经耗尽了气力,手中的剑也失去了光华,而清越也没有赶尽杀绝,他亦是留下了双方可以退让的空间。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并不想与魔族为敌,我是来问,为何最近魔族插手了我们鬼族要收容的魂魄?这是我们的全职范围,所以必须的一问个究竟!”清越道。 “原来是为了此事而来?”女子将剑横在眼前:“魂魄自然是魔族有着用处,但我们所收纳的魂,也只是占据一小部分,我相信以鬼族与魔族的交情,这点事情,还不至于让鬼族为此杀上门来。” “你说的没错,那是因为这魂中,有着我所重要之人。” “看来来势汹汹想要找回魂魄的正义之士,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啊。”女子露出来了这我很明白的笑容道:“既然是这样,倒是将你要的魂魄归还也不难,只是需要此人的生辰八字,真实姓名等。” “要这些吗?……”清越有点犯了难。 “这不是你重要之人吗?这些应当不算是什么吧?”女子道。 “……唔。”清越还是说不出来他们其实认识的时间,不过是片刻,连一盏茶时间都不到。 “鬼面蜘蛛!”那女子呼唤道,让那半死不活的蜘蛛重新恢复了生机。 “你在犹豫什么?”女子将手指点在了鬼面蜘蛛的肚子上:“这个时机只有一刻间,你想好了吗?” “等一下!!”清越表示自己还得要打一个长途电话,找了半晌摸到了那枚玉佩,这是他临走时候那在身上当作自己最后一点念想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云山——”他呼唤起来了他的徒弟们。 过了片刻,玉佩泛起来了光芒,云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但是却难以抑制激动的声线:“师父!这的是师父你吗?!” “是我。” 清越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将嗓子中的酸涩强压下去:“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师父,此事之后再说,现在万分紧要,先告知我你座下是否有一个徒弟,名为云河?” “是的。云河是我座下的第七弟子。”云山道:“不知师父您这是……” “将他的真实名姓告知给我,以及他的生辰八字,亦是要准确无误!” 云山固然是激动,但知道来了师父来找自己肯定是关系重大,不敢怠慢,将手册翻出来道:“云河,原名李汉生,生辰八字为坤上三下。” 那女子也将信息纳入耳中,手中汇聚了无数光华,那蜘蛛仰天嘶吼着,但是却迟迟的没有出来,女子蹙眉:“这是什么情况?” 她一反手,又深入了几分,忽而冷笑,将光芒收了回来。 “如何?”清越将云山的呼唤给毫不迟疑的掐断了,转而询问。 “你是蜀山之人?”女子将水袖挥舞着,露出来了探索的笑意。 “我是何人,倒是与此事无关吧。”他亦是冷然。 “不不,关系大了。”女子道:“你可知道蜀山一直都让我很头疼,他们坏了我们多少好事,我至今还记忆犹新,若不是他们,收集魂魄的事情,早就已经完成了!” “所以呢?”清越横刀而向:“你放还是不放?” “诶——你这就为难我了。我固然对蜀山之人不耐,但是这一次不是我不想放开,而是你的蜀山好弟子,用自己的魂设置了结界,无法超脱,这鬼面蜘蛛所吞吃的魂,全部都不能为我所用,真是损人不利己!” 清越一怔。 她倒是小瞧了蜀山的弟子们,就算是身陷死地,也要阻拦魔物得逞。 “现在这家伙也不能用了,送给你罢!”女子手一抬,将奄奄一息的鬼面蜘蛛扔到了他的面前。 “王,你救我啊!救我啊!”鬼面蜘蛛挣扎不已。 清越紧蹙眉头。 “如何?我损失一员大将,你也不过是死了一个人族,我相信鬼族并不想与魔族因为这点小事而翻脸吧?” 女子好整以暇道。 清越将手微微捏紧。 他抬头道:“哼,我从来不在乎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你要动我的人,这便是我的底线。再者,我这一次来找魔尊,本就想与之对战,并非是抱着什么和平相处的态度来的,而却在这里,与你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废这些功夫,真是可恼!” 他的一句可恼落地,震得整个魔族大地都颤了一颤。鬼气浩荡从四面倾泻而去,登时钩织成一番鬼殺地狱的可怖景象。 “你!”女子的脸色一变,这种浩然的鬼族之力,甚至让她都感觉到了一阵的逼戾:“你……鬼族何时有了你这样强大的战力?” “既然他不出现,我就打到他出现。”清越浮在了半空之中,而他手中的剑也随着那鬼气凝结而变化,呈现出镰刀的架势,这正是当初第一任的鬼族之王,所拿的那把“冥河之刃”! 这武器的出现,任凭女子再迟钝,也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何:“你是……鬼王?!” “现在算是?”清越将手中的镰刀转了一个圈:“但是我还没有正式的继任,所以特意来魔族与魔君打招呼,他应当不会怪罪我的无礼。” 他含着笑意说完之后,一刀镰刀便朝着四周挥舞了过去,天地震动,那大殿被巨大鬼气所掀起的骇浪所吞噬,鬼殺之气,让所有人都见之色变。 “我名为鬼青,在此向魔尊九婴见礼了!!” 他的无数的镰刀像是一阵阵飓风一般,将那些人的身躯全部吸纳了进去,一扫荡而去,魔族便山崩地裂,看眼就要将危,无数的魔族士兵围了上来,但是还是不敌他的浩然威力。 女子见此人来意并不单纯,急急忙忙的赶了回去,要将神器收起来,然而清越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之一的目的就是要引得她去顾自己的神器,见到目的达成,用鬼气凝了一具身体,便紧随在其后。 玲珑音真是觉得此人是个疯子,她只不过是来将神器长魂鼎给唤醒而来的,鬼族因为鬼王去世之后,便势力大减,况且需要大量的生魂祭祀神器,但也不会引起鬼族的注意才是,即便是注意到了,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也只能吃一个闷亏。 但是何时鬼族又出现了这么一号的人物? 还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来这里捣乱。 简直可以说是倒了血霉。 玲珑音赶到了大殿之后的密室当中,察觉到了背后所让人不安的宁静,她驻足又细想,此人的目的不单纯,要是为了找魔君,完全可以在未进来之前将自己的拜访目的说出口,现在这一场的闹动,显然也是预谋已久。 救人是假,而来寻神器是真! 她微微往后面看了一下,然后又重新抬起脚来往前行走。 清越紧随着其后,而在她顿足之后,忽然感觉到了眼前一阵幻影袭来,脚下的地板和四周的景色全部陷入了扭曲之中,像是此地是被开辟出来的一处意识之地。 清越知道自己的行迹败露了,索性也就不隐身了,他对那个女子所释放的法术很熟悉,这分明是妖术。 那么这个女子,其实并非是魔族中人? 在妖族,他了解的甚是多,而有能力开启这样的一个意识幻境的妖族,他所知道的应当是九尾狐一族。 她们擅长幻术和魅术,以操.弄人心。 第九百七十一章:九尾玲珑音 果然,在他进入片刻之后,在他的面前所呈现出来的,居然是蜀山。 “师兄!!” 自远处传来了一阵呼唤,他怔然的往一旁望去,见到了从远处跑来的小师妹,正是青玉! “师妹……?”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即便知道这是幻境,但还是忍不住在见到她的时候,神经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就在咫尺的人,从那孤坟之中走出,再一次笑靥如花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这是他的心魔。 他知道,也再也清楚不过。 是他当初将师妹一个人留在了黑暗之中,而让魇魔趁缝作乱,他一手带大的小师妹,人间最机灵古怪不安常理出牌的小家伙,她如此的敏感脆弱,但他依旧是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师兄。你在悔恨吗?” 她的话说完,眼前那明媚的女子忽然转换成了一个坟头。 清越内心激荡,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师兄,我恨你,为什么师父总是这么的不公?你是鬼族之子,比我身份更为特殊,为什么我却遭受了他们不公的质疑和对待,为什么师兄你却安然无虞,独得他们的宠爱信任?!” 她的声音一直飘荡在半空之中,久久不肯散去。 “你是在怪师兄我吗?” 清越捂着胸口,半晌又凄凉一笑:“不,你从来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是我的心魔作怪,我无法原谅自己。” “心魔吗?”青玉大笑了起来:“师兄你还是如此的单纯,你看看你四周是什么!!” 清越猛然抬头,看到了四周袭来的一阵妖风。 在那妖风之中,陡然间出现了自己的师父和自己座下的十二个弟子。 “师父?!” 清越微微的睁大了眼睛。 再见到恩师,即便是幻影,也依旧让他仿佛回到了当初自己在恩师麾下惩奸除恶的日子,而他在承接了蜀山大任的时候,便也是在师父的墓碑前发誓,自己一定会将蜀山延续下去。 “我的好徒儿,你就是这样回报为师的吗?” 明鶴长老将衣袖挥舞着,他的浮尘出现在了手中,对着他道:“我那么放心的将蜀山的一切都交给了你,但是你却还是没能从鬼族的身份当中超脱出来,反而将蜀山也陷入了不义之地,如今你舍弃身份离开,可曾想过,蜀山离开了你,又会变成如何?!” “师父……” 清越感觉到胸口一阵的绞痛,他捂着胸口跪了下去,这一阵的心疼来的很真实,清越当即想到了这可能并非是单纯的幻境而已。 很有可能,也是一种折磨人的手段,让自己所承受的精神刺激反馈在自身上,这样倒是可以做到无声无息,不留痕迹的将人杀死在此地。 自己的弱点若是被人掌握在手,就等于将自己的命脉告知给了他。 清越知道自己必须适应作为鬼族的身体,连心性也是如此。 但是将自己最珍重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当中剥离的话,他就真的成为了无坚不摧的鬼族之身了。 鬼族的躯体即便是刀枪不入,无法莫犯,但是心始终都是他的死穴。 “你真的要这样将你的死穴暴露出来吗?”清越内心中有着声音出来,而自外面产生了幻觉,正是投射了自己内心最软弱的一部分,他作为人的时候,所最珍惜的记忆。 “为什么不将自己的心杀死呢?这样你就没有弱点了。” 鬼魅一般的声音在引诱着自己往下堕落,而他的坚持,仿佛脆弱的只需要轻轻一戳就能碎裂。 但是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却让他无法下定决心。 “师父,你为什么要骗了我们?我们都是以您为楷模,以看着您的背影为追随的目标……但是您本身为何为恶?为何为鬼族,却掩藏在蜀山呢?” 他的徒弟们围绕着他,他的师父斥责着自己,而师妹咒恨着自己,曾经美好的一切仿佛都如轻烟一般,被这幻镜所贬低的一文不值。 “真是让人恼怒啊。”清越微微的磨牙着。 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了一阵阵的青烟,顿时间眼前的幻境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他们全部陷入了痛苦之中,不明就里的看着他。 “我最恨的就是操.弄人心的妖怪,你成功的激怒了我。”清越的眼神一凛,那火焰更是如浪潮般席卷了他们。 “这是我的心魔,但他们从不会说出这种话来,我不会让我的本心消失,这固然是我的缺点,也有可能是我的致命之处,但要是将这些都舍弃了,我岂不是就变成了毫无情感的空壳?” 他厉声道:“我会生出这样的心魔,正是我了解他们,我的恩师,我的师妹徒弟们,都是温柔到不会责怪我的人,所以我才会责怪自己!破!!” 清越呼啸而起的烈焰将幻境居然整个击碎了。 一直都在维系着幻术的玲珑音往后一震,被这术法反噬,顿时呕红。 “呃!这怎可能?!”玲珑音瞪大了眼睛,这幻境只有自己冲破了心魔才能出来,但是他的心魔仍在。而是用于心魔同归于尽的办法,强制的将阵法给击碎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玲珑音怒了。 “你这句话很奇怪,我作为鬼王,自然是要对每一个鬼魂负责,你用神器将我的魂魄禁锢在此,我自然是要来讨一个说法,如此而已。” 清越将自己的剑竖在了眼前,看着玲珑音背后的神器,那被禁锢了魂灵的神器,周身都围绕着无数的白色灵魂,但它其中的燃烧的白色火焰,依旧跳动着,吞噬着这些魂魄。 “神器长魂鼎。”清越吐露出来了几个字。 “你果然是冲着神器来的!”玲珑音挡在了他之前:“我绝不会让你将神器带走!” “我确实要在寻找神器,但是此物并非是我的第一个目标。”清越斜着眼睛看着她道:“不过你想要将神器的封印打开?” “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 “你好像并不是神器的宿主吧?”清越眯着眼睛望去,这神器一直都处于被封印的状态,这魂火看起来眼熟的紧,应当是千雪所撕裂的魂魄之一。 没想到还有一魂在此处。 “你想做什么?!”玲珑音如临大敌。 “我只想告诉你,莫要玩火自焚。”清越有点可惜道:“神器宿主不死之前,你就算是用神器,也只能发挥其中不到一半的效力,但是解开封印,可能会导致可怕的后果。我只帮你这一次,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清越不由得开始庆幸自己带来了阎王薄,他从背后取出来了笔,大手一挥,空中登时呈现出来了一道封印结界。 “点血为墨,招魂入册。” 他朗声道,玲珑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暗暗的倒抽一口气:“你想将魂全部召回!” “有何不可呢??”清越斜藐着她轻笑。 “你!你真的是鬼王!”玲珑音不可置信,鬼族之王才有这样的“冥王之令”,只要是魂魄均无法逃离他的掌控,他将书本撑开,喝令如下:“鬼神送!” 一阵森然的鬼气大作,而从他的书册之中,陡然间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拘魂兽,上半身如人的骨骼所构成,而下半身则如蛇般的鳞甲覆盖,那长发如瀑布将可怖的面容挡住,只剩下一只猩红的舌。 “呃!!”即便是如她镇定的玲珑音,一时间都被这怪物所怔住了。 “我劝你不要和她对上眼。”清越在一旁好整以暇道。 而玲珑音再一次祭出来长剑,知道鬼族抽魂的厉害,她将眼睛紧闭着,往他身上刺去,而能感觉到那鬼怪潮湿的气息对着她扑面而来,她飞快的转身,将那利风躲过。 “用风息来避开袭击,看来你也不是等闲之辈。” 玲珑音听到了清越那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挖苦的声音,更是恼怒,因为鬼之瞳而反遭压制,而魔族的人又被清越的分身缠住,无法赶来援手,她当即一咬牙,祭出来了最高术法。 空中登时出现了一道赦人的铃魂音。 清越看到了她倏然化作了九尾,亮出来了利齿和尖牙,九尾狐作为老妖怪,确实也难以应对,加上她还将魂铃系在了九只尾巴上,稍许的晃动,就袭来了无数的凝刃,展开最强幻境,无数的丝线自四面八方的将整个空间全部充斥。 这是用法术凝结的幻像,但是虚实结合,仍旧具有相当的威力,牵一发而动全身,将那鬼兽一时间都给牵制住了。 她挥动着九尾,面有得色:“这是我最引以为傲的术法,你救不了那些魂!” 说着,那神器将魂吞噬着,似是要形神俱灭。 这就棘手了些。 若是动,这数千个铃铛一齐的作响,就算是如他内力如此深厚,也需得震上一震,而鬼兽用自己的法术维系着,陷入了僵持阶段,真是让人进退两难。 “千铃阵法。果如其名。” 清越陷入了危机之中。 …… 梦良被扔到了地牢时,他对他们粗鲁的对待很是不满:“至少我也是个人,你们居然将本大爷当作沙袋!” 然而那帮人根本不理会他的不满,点了点这些人头道:“现在是一百三十四个,差不多了,该给王禀报一下了。” 这感觉像是自己是被任人宰割的家畜一般,梦良看着一旁倒的四歪八斜的人,这些也是术法者,但是因为在地牢里中毒过深,现在几乎都没有站着的力气。 第九百七十二章:牢狱之灾 你们感觉如何?”梦良纵使中毒,但好歹比他们强多了。 “……你是新被抓来的吗?怎么没藏好?”那个人有气无力道。 “这个是个意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也不想告诉他们自己是如何被坑进来的:“他们方才说的,人数已经够了,是什么意思?” “你不晓得?”另一个人有气无力道:“他们是要将我们当作人柱,以用来维系那个鬼柱子啊!!” “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死了很久才被复活,而地下和上面的信息实在是相差太多,他们也很久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了,第一批逃出去的人,也不知道迦邪王究竟要做什么。 “对啊,若是不那个鬼柱子,我们怎么还能活到现在……早就被迦邪王给杀了!” “那个封印的神柱……?”梦良从外面的窗户可以见到,那个屹立不倒的柱子,是神州的最后一道防线,以抵御外侮,当初可是受尽了他们的顶礼膜拜。 “那个神的时期早就过去了,现在只剩下了要杀我们的魔。” “现在成为了迦邪王控制人心的道具,借此洗脑众人……他想要利用神柱达到他统一世界的目的。” 梦良在此地大概知道了那个人究竟是想做什么,知道了他们都躲在了地下之中,上面所遭遇的事情,难怪这帮人要抓术法者,但是那个神柱既然可以洗脑众人,为什么那个孩子没有被洗脑,反而要来杀他呢? 梦良心底有了些疑惑。 他想要在这里给地下输送自己的处境信息,但是此处让人无法施展术法,着实让人头疼。 也只能依靠一下大神,会不会给与他一点帮助呢? 然而他在努力的想要将自己的力量给逼出去时,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惊呼:“那个人逃走了!!快去给王说!” 许多人的脚步声错落传来,他贴着地,循着那脚步声定位,正是于自己所被关押的牢狱下方左边,应当是有着更深的地牢,他闭着眼睛,用术法穿过这禁锢,看到了那处深池中,散落着枷锁。 而在一旁站着许多的狱卒,他们手无足措的四处寻找那个消失的人。 “快去告知王!” 这个人显然对迦邪王来讲是特殊的存在,要么是力量特别强大,总而言之,从这些狱卒的紧张情况来看,他们面如死灰,似是看到了自己即将要被劈死的未来。 这死灰的样子,真是绝望啊。 迦邪王来的倒是快,一阵庞大的气息将他也震的法术差点断了线,只看到了那一团黑影凝固成了人形,然后视线便模糊了起来。 “什么时候人不见的!” “报告王……这,应该是一刻前……我们换班的时候,回来他就不见了……” “气息仍旧没有散去,给我找!!不惜一切代价,将他给我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他的一声令下,全部的狱卒都倾巢而出,梦良的心底一动,能让迦邪王如此震怒的人物,却还是不舍得伤害半分,看来是他想的第一个可能性了。 “一个被认为是重要的人物!” 而他将术法要撤回的时刻,忽然看到了迦邪王转身对准了自己,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手一抬,来不及完全撤回的梦良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袭来,直达天灵盖,仿佛要将自己的脑壳压碎,在这天人交关的那一刻。 忽的从身体当中涌出一道光芒,将那力道给逼了出去。 是大神出手了! 他的心底一喜,刚想要和大神互通灵识,却看到了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 梦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迦邪王忽然的出现,也吓到了其他的人。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冷冽的雨水气息,而这样也压制不住他周身的血腥邪气,这对他们术法者是蚀骨的毒素,而迦邪王打量着他,转而冷森森的笑。 “真是一个老鼠。” “……”梦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甚好,我不讨厌敢探寻我私密的人。但是你敢做,就应该也做好了被我抓包的准备了吧?” 他慢条斯理的说道,而尖锐的指甲扣着他的下颚,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真是难得一见的俊秀容貌。”他嘶冷笑道。 梦良想要将下巴抽回来,却看到了在他胳膊上盘旋着的蛇,那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般,顺着迦邪王的胳膊往下攀爬,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想吃这家伙?”迦邪王对着那只蛇耐心的问道。 蛇吐了吐信子,用尾巴将他的面拂过。 “真是可惜,此人的法力深厚,正是神柱所需要的最好的养分,我还得需要他的头来给我的王座加冕铺路,不能给你吃。” 迦邪王点了点那蛇的鼻尖,然后将他的下颚松开了。 “若是以前,我可能会将你折磨个半死,但是今日我心情不好,饶了你。” 迦邪王说完之后,袖子一挥,便化作了烟雾消失。 牢狱重新恢复了安静。 梦良额间的一滴汗落了下去。 牢房里渐渐充斥了声音:“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这家伙的性情还是这么的阴晴不定……” 还真是如那个人所说的一般,梦良差点就要用自己修行了最强大的术法搏命了,他来的倒是潇洒,走的亦是如风。 也许正是这样,他没有发现那只蛇,给了梦良一件东西。 梦良从耳背后取下来了一个鳞片,是方才那只蛇黏在他身上的,这只蛇好像是有着灵性的,也似是认识自己。 看来大神的涉友面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梦良将其又放回了原地方,赫然听到了那鳞片当中发出来了声音:“你这家伙原来在这里,让我们好找!!!” 梦良被震的耳朵轰然作响,忍不住用神识回馈:“先冷静一下,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啊??”阿义显然炸了毛:“你丫的还给我装作不认识是不是?你别以为你和那家伙一起联手坑了我,这笔账我不会算回来,你等着,等我们回去了再好好的算账!” 这话显然让人误会是仇家,梦良心虚的闭了嘴,然后在心底默默的问大神:“这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算了算了,我要找你是紧要的事情!阿玉她找到了夜翎,但是那家伙说我们没办法回去,只能靠那根柱子,现在他们已经到了那根柱子那里!你也别在这装死了,这种牢狱困不住你,对了千雪呢?快点,我们一起去柱子哪里集合,我不想再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 这言辞里可以感觉到他的情绪多差劲,而梦良没有获得大神的回复,只能道:“……这事情有点复杂,总是现在大神不在,我暂时借用了他的躯壳,可能没办法让你们相见。” “啥??”那蛇震惊了。 他顿了半晌:“你们是掉到了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事情?” 梦良将自己的大概经历说了一番,末了那蛇已经听得心身疲惫:“你们……算了,我的身体也变成了这样,这雨的毒还真是厉害。那现在就不得不先解决你们的事情了?” “正是这样。还望您能谅解。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梦良哀哀的请求道。 “……i既然千雪和君鲤都这样决定了,唉!再加上一个夜翎!你们这是要折腾死我们!”阿义抱怨不咥,道:“算了,我们就帮人帮到底!迦邪王的事情,我也会告知与你的!” “多谢!!”梦良激动的无法言说。 “现在你的计划是什么?”阿义问道。 “既然你说的那个人已经到了神柱,想来也是知道了神柱和迦邪王的联系,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们将我们带去,到时候里应外合,一举歼灭!” 阿义将这话转达给了阿玉,阿玉显然也激动了几分:“找到了那两人?很好!!” 她将此事转达给了夜翎,而夜翎在外面正在闭眼调息,他的身体中毒太深,从迦邪王大殿出来之后,就步履蹒跚的往神柱这处走,而抵御那邪能,也耗了不少的力量。 “如此甚好。”夜翎浅淡的维持着呼吸,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哀鸣之状,在这强大的压力之下,他只能走到此处,便再也难以维系。 “在神柱子上有过记载,可以破邪驱毒。”夜翎道:“他将自己的心寄存在了此处,自然是少不了要破阵。” 他走在这无边际的迷雾当中,此处让他感觉甚是凄凉,若是他的心所创造了此地,那么是多么荒芜的世界啊。 “他所用的术法是祝融遗族所传下的禁术,与我当初所被刻下的禁术源自同一本书,他应该想不到,这术法之间也是有着牵引的。” 夜翎用最后的力量,舒展开来了翅膀。 巨大的羽翎,所跌落下来的无数的羽毛,象征着死亡的不祥,在这个荒芜一人的枯骨之地,倒是显得和谐。 他闭着眼,凝着自己的气息,找寻着阵法的源头,他身上的邪气,正是凝结成了这翅膀,无数的羽毛化作了鸟儿,往四周飞散而去,相同的气息,触动了阵法。 片刻间收纳回来了气息,他睁开眼,往一旁看去:“在左边。” …… 凰陌在地下之处等着师父回来,但是本来每隔半个时辰,师父就会和他们联络,但在两个时辰之前,师父和他们失去了联络。 这个忽变让人无法安心。 第九百七十三章:等待 而梦山给与的指使是接着等,若是一日过去没有联络了,几乎就可以肯定是作战失败。 但这失败,也有可能师父就不会再回来了。 “你放心,你的师父那么的强大,不可能会出事的。”梦姑一直都在安慰着她,但是半点都缓解不了她的焦虑。 “我想要去找师父。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就在她心绪难安的时刻,忽然间从心底冒出来了师父的声音,她捏着那把扇子,喜悦道:“师父!你有消息了!” 那扇子闪烁起来了光辉,而后悄然的熄灭。 凰陌却像是知道了什么般点头:“我明白了,师父你放心!我会做到的!” 在一旁的梦山和寻鱼急忙围住她:“他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们。”凰陌转身做了一个鬼脸,便活蹦乱跳的跑了。 “这孩子!”梦山咂舌着。 “不过看她这个样子,想来也不用担心梦良的情况了。”寻长老出面道:“让她去罢。” 梦姑还是不放心的跟了上去,看到凰陌在一边走一边往天顶上打量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 在她的脑袋顶上漂浮着那把扇子,咋一看还以为是在游玩瞎闹,所以一旁的人也并不在意,但在这关键时刻,她总是感觉到其中有什么涵义,于是便跟了上去:“这是你师父让你做的事情吗?” 凰陌并不打理她,全神贯注的将自己的法力全部灌注到了那扇子上,而那扇子每隔着一段距离,都会停顿一下,往上敲一下,像是在定点般。 梦姑随着她将整个地下几乎走了一遍,因为最近寻族和梦族的族长的关系缓和,所以他们设立的界限也不再是林立,任人可以自由往来。 她将这个浩大的工程花了五个时辰才做完。 饶是凰陌这么幸苦,绝不是简单的筹备,而梦长老和寻长老在得知了梦姑的禀报之后,也感觉到了这是筹谋什么,而在她完成之后,几乎累的抬不动胳膊。 “你这是……”梦姑一直都听命长老的嘱咐跟着她,在看到了完成之后,她终于看出来了这是什么,这时一个阵法图啊! “阵法?”这下连长老们都讶异了一下。 “正是。”梦姑将自己一直跟随在其后,画好的那张纸递给了他们:“但是属下愚钝,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法。” 两个长老依稀辨别着她的图像,这倒是遵照了阵法的规则和形式,即便是脱离了他们一直以来所习得的规正方圆的古老阵法,所在之上产生了创新,但是本质还是没有脱离阵法需要的元素。 “这个阵法,古中带着新意,是改革的全新阵法。” 长老道:“别说是你了,在任何一本书里都没有记载过这种阵法……看来我们得去再讨教一番才是了。” 但是凰陌回来之后就累的睡过去了,而完成了阵法的那把扇子,在她怀中紧紧的抱着,她睡的深沉,而扇子上的光芒也随着她的呼吸而逐渐起伏着。 无可奈何,只能等待她醒来了。 而在睡梦当中的凰陌,却陷入了很久都不曾做的梦境之中。 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女人,端坐在一片暗影之中。 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她几乎像是死了一般,无声无息,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 凰陌打量着这个女子,她觉得新奇,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但是她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让她本能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于是她为了这个女子收集天地之灵泽,以惠泽她的周身,她看起来精神萎靡而状态不佳,她还会有时候在这个女子身边趴着给她将故事。 这唤醒睡美人的方式,似是让人很受用。 坚持了几日,那女子的睫毛像是颤抖着,要睁开一般。 凰陌觉得很开心,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但是当她絮絮叨叨的将自己和师父的近况说出来后,她几近苏醒又沉寂了下去。 这让她不解,但是还是不想放弃。 然后,在这几日,她就再也没做梦,再来到那个女子了。 如今再一次见到,她甚是欣喜:“我一直都等了很久,为什么你不愿意见我啊?” “……”女子依旧是装作没有听见。 “我知道你能开口讲话!我上一次可是听到了你的声音!你不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凰陌觉得有些委屈:“我好歹也照顾了你这么久,你若是什么都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意识当中,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千雪自然知道若是自己不理睬她,自己就会一直不断的巴拉巴拉,这是她个人的毛病,没想到最终还是应验在了自己身上,真乃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我现在不出现,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去揍人。你确定想让我好起来?”千雪终于开了口。 “你总算是说话了!”凰陌喘了一口气,像是放心了下来。 千雪又将嘴巴闭上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 “我受伤的原因很简单,和你的师父一样。这是其一,我是何人,这得问你自己,这是其二,我为什么在你身体当中,这个问题当你想通了第二个就会自有解答,这是其三。” 千雪很久不曾说过这么多的话了,她恢复的还是有些缓慢,话一说的多了就会感觉到神魂的冲击,她面色带有复杂的看着奔来跑去为了自己不断寻找灵泽的凰陌,自知道这是她身体机能衰竭的时候,自动分离出来的自我保护机制。‘’ 但是这个机制也太…… 怎么偏偏让自己变回了孩童时期的样子,而且还是作为君鲤的徒弟,她在恢复记忆之后,一直都想将这份黑历史给抹杀掉,一想到自己像是一个小傻子一般追在君鲤的身后,师父长师父短的喊着,她就想让自己立即失忆,人生重启。 仇家变成师徒,这是什么狗血的剧情! 而且君鲤当初那副高岭之花的模样,简直是刷新了她对这个男人的认知,他究竟是多想要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才会变成了那种生人勿近的冷面少年? 但是这些疑惑她已经不想要再想了。 她还想自己一定要将他的黑历史挖出来好好的嘲弄一番,但是她的黑历史更是让自己没眼看! 自己怎么就失忆了之后,变成了这么一副黏人且对君鲤就差恨不得要扒了他的如狼似虎的样子! 她的人生意义不止是为了这家伙啊! 她还是要修仙,还是要走上人生巅峰的啊! 这黑历史导致的最终结果就是她已经不想自己再去经历一番了,然而很狗血虐人的是,她现在又要经历一遍! 君鲤一定是快要在心底爽上天了吧! 看着昔日高傲的家伙在他面前失了体统,她现在已经能想象到等到他们都恢复了正常的时候,她要如何才能让自己忘却她现在的所作所为? 要不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千雪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凰陌却哼起来了歌谣,这歌声让她不由得一怔。 “……这是……” “这是师父教给我的!”凰陌扬起脑袋开心的回答道:“我年纪小的时候,不容易入睡,经常惊夜而起,师父为了让我熟睡,所以就会用这个歌谣来哄我睡着!” 千雪更是一脸的震惊。 这个歌谣……是汐月神尊当初所哼唱的歌谣。 那个时候,她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妖怪,被她所救了之后,汐月婆婆很喜欢自己孤身一人有了她的陪伴,所以也将她视为孩子一般照顾,在她养伤不能动的时候,她就会在一旁轻柔抚着她的背,而哼唱着这个歌谣。 而彼时的他们都是如此的单纯。 只是那段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千雪感觉到了嗓子中有些哽咽。 “你莫要再唱了……”她感觉自己的情绪又激荡了起来,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凰陌站起来,看着四周崩裂的空间,一惊:“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对不住……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千雪呢喃着,凰陌站立不稳,陡然间从那破损的空间失足跌下,她尖叫着想要伸出手去,然后看到了那个女子用五指捂住了面颊,从她的指缝中溢出闪烁的液体。 “呃啊!!!” 从梦中失足跌落回来的凰陌猛然睁开了眼睛,这急速的下落,让她猛然感觉到了胸口一震,顿时痛苦的往旁边侧身呕去,梦姑在一旁一直守着,看到她惊惧的醒来,慌忙给她抚背:“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凰陌将她的衣襟紧紧抓着,过了半晌这眩晕的感觉才退了些。 “抱歉……我只是……”凰陌诺喏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没事便罢了。”梦姑从袖子中取出一点香来:“你睡不好,应当是累过度了,这个香是安神助眠的,你晚上点上,能让你一夜好梦。” “多谢。”凰陌将自己一身的冷汗抖去了,然后看到了扇子面变成了淡蓝色,心下了然,从床上一跃而起:“不睡了,正好现在去干活!” “你还要做什么?”梦姑很是惊异。 “这自然还是秘密。”凰陌嬉笑着跑远了。 梦姑眼神微动,转而回头看了一下放置在盒子当中的香料,然后便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 梦良在牢狱里老老实实的待着,当初他其实想用帅气的方式,闯入深宫,甚至也想过和迦邪王对上,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 然而一切都因为那个小混蛋而泡汤了、 第九百七十四章:迦邪王的陷阱 他觉得愤怒,觉得憋屈,觉得自己不够像是一个英雄的出场,平白身负有一身武力和源源不断的力量,却无处可以施展。 更加要命的是,大神一定对自己很失望。 所以才这么久,在他呼唤的时候一直都不肯出现。 正是自作自受,他现在非常的有体会了。 而在等待了一日后,他们终于要被带去了自己宿命之地,接受自己要被当作薪柴一般的终点。 而他们在牢狱里都被那雨水中毒深重,根本无法使出术法来,而被人用链子拖曳着往前走,却也是受尽了折磨。 “大神啊大神,抱歉了,为了我们的计划,也只能让您的身体受些委屈了。” 他兀自道歉着,大神依旧没有理会。 大神现在不将自己给拆了已经是最大的忍让,梦良确定了那鳞片还在,告知了阿义自己即将要离开的事情,阿义道:“我知道,我现在就在高塔上看着你们呢!” “迦邪王也在?” “他最大的人生乐趣就是看着你们去送死。” “……这家伙真的不是变态吗??”梦良发自灵魂的质疑。 “你可以叫他绞肉机,这样更加贴切些。” 阿义吐糟着,迦邪王忽然间用嘴唇去碰触了一下他的鳞片,让阿义一阵恶寒顿生。不过这几日也习惯了,这个变态上一次差点将他的脑袋吞下去。 “我的小可爱啊,你终于说了一句含义相当的话了。” 阿义冷风萧瑟道:“没办法,谁让你确实就是个变态呢。” 话甫落,阿义忽然如雷劈下,登时神魂离散。 “你——”他僵硬的转过身来。 他的手往僵硬的阿义身上抚摸而去,然后猛然从他的尾巴处掰下来了一块血淋淋的鳞片,两手一用力。那鳞片登时化作了粉末消散而去。 刺骨的痛楚让阿义又恢复了神志,他又惊又惧,几乎浑身打颤的问道:“你……你!!!”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听得懂你的话?”迦邪王用鼻尖蹭着他的脸::“我的小爱宠啊,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的说的话了?” 阿义倏然的想到了他当时垂眸看着他们的样子,居高临下道。 “不差,作为宠物倒是可以。” “你一开始就听得到我们的谈话!!”他倏然惊悚道。 “你终于发现了。”迦邪王几近陶醉:“只可惜你和你的那位小爱人一直都在絮絮叨叨什么,要找人,离开这里的事情,我对此产生了一些兴趣,所以就放任让你们自己去闯荡,看究竟是何人闯入了我的地盘——” “所以当初夜翎从地牢里逃出来,也是你故意——” 迦邪王点上了他的唇:“不要说故意这种让人误会的词语,我可是因为爱这他啊!” “……”阿义自知此人已经无法沟通下去了。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们居然和我的爱人有关系,这就更加让我产生兴趣了。我可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看着你们排布做戏给我看,我可是一直以来过的相当的愉快啊。” 他抚摸着阿义的尾巴:“用鳞片联络他们,现在你已经断了联系,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你们幸苦演了那么久的戏,就换我来演一场请君入瓮如何?” “你!!”阿义猛然被抓住了脖颈,震得他浑身一僵。 “我还没有好好招待你,怎么能让客人就这样走了呢。”他的轻描淡写的话,让阿义更加的惊惧,猛然他感觉自己身体一沉,便失去了知觉。 …… 阿玉忽然间感觉到了心悸,她捂着胸口,浑身僵住,夜翎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停下了脚步:“你感觉不舒服吗?” “不知道,我只是感觉自己的胸口有点疼。”阿玉道。 “此处是毒素更加厉害,压制的我们根本无法用一点法力。”夜翎道。 阿玉沉吟了一下,她自方才起就已经联系不到阿义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磁场压制的缘故,但她总是不安,这种不安来自野兽的本能。 她拽住了夜翎。 “不要往前走了。”她哑声道。 “但是往前走,就能终止这一切了。”夜翎的脚步还是没有停歇。 “以坤字为大,乾字为守,而方正百里,都受到这个塔的影响,而今日是日翳之刻,正好是属于最阳极之时。也是这塔内最盛衰交替之时刻,而迦邪王选择在这个时候,牺牲他们众人,用其法力与魂维系此塔,便也是为了补缺此地溢散的气息。” 这个时刻,他绝不会袖手旁观,而是要用自己的办法参与进来,无论前方是福是祸,他都必须要往前走,就算是灾祸,也得一往无前。 “你既然都下了这种决定了……可是我还没有啊!”阿玉被吓了一跳。 “你若是担心会死在此处,乘着现在离开,也不迟。”夜翎道。 阿玉的脖子一横:“你说的倒也对,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她毫不留恋的从他的脖颈上跳了下去,又看向了那远去的背影,阿玉转着蛇信上的玉石,猛然拍在了他的肩头上,便转身离去了。 在这神塔内,他一节节的往上走去,也知道这塔围绕着神柱所搭建,而耗费了多少的人力。 如今又重新走回到了此处,他内心却多了些许别的感受。 将最上面的那扇门推开之后,所呈现在自己面前的那高大雄伟的大殿之内,满是枯骨,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步伐,他看着那立在中央的神柱,历经百年风霜,却依旧苍茫挺立。 “若是可以,我愿意在这里与你们一起死去,化作守护这里的枯骨,若是你的灵魂仍在,就与我相系伴于此,我的挚友,我的恩师。” 他虔诚的亲吻着那冰冷的石头。 这是神之柱。 是他们的魂所葬身之地。 他想要压制住自己咽喉的痛楚,这些交错的白骨,都是他大梦时让他痛不欲生的人,他本应该也死于此地。 “活下去,延续我们的希望……” 恩师的嘱咐依旧响彻在耳旁,将他从短暂的迷茫之中拉拽出来,是了,他还没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迦邪王用残忍的手段亵渎了他们神圣的死亡,而借用此法,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决不可轻易饶恕。 背后传来了轻越的脚步声,将白骨踩碎,发出的吱呀的声音,他没有转头过去,在这个终结之地,他知道那个人从来不会离场。 如此之好的机会,是他所设计,亦或是他故意露出死门来,将他引到此处,他都是为了终结一切而来的。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迦邪王看着转身回头,面色沉静的他,有些略带失望。 “你好不容易设置好的排场,我不来,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份好心。”夜翎抬眸。 “将神之柱化作邪之柱,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力量了。却为什么还是不肯罢休呢?” 他的尾音质疑微微上挑着,迦邪王蹙眉道:“因为我无法感到满足,无论我做了什么,拥有了什么,这一块地方总是空落落的。” 他指着的地方是他的胸口。 “因为那里本来就空无一物啊。”夜翎喟叹道。 “这是我复生需要付出的代价。我自甘无悔。”迦邪王展开双臂笑道:“我就是为了毁灭而生的神,就如你是为了救赎而生的一样,我要毁损坏这腐朽的世道,彻底将他们拔除!” “你已经做到了。” “但我做的还不够,他们没有全部都死掉。”迦邪王道:“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很厉害的家伙,他身上的法力,是我见过最深厚的,若是他被我烧了的话,这个柱子的力量将会个更大,无论他们逃去了何处,这一次,都绝对逃不掉这塔的追寻!!” 夜翎微微闭着眼睛。 “看来你我始终都得走上对立的路。” “为何不这样呢?我的爱人?” 迦邪王走过去,将他的身躯抱住,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寒冷气息:“我现在和你一样是不死之身,就看你我谁制服谁,其实只要你愿意继续我的使命,我可以诚服于你。” “我办不到。”夜翎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真是死脑筋啊。其实你大可以欺瞒我,说你爱我,让我全心为你着迷。然后将我的权利夺走,将我的头砍下来,四肢分割,封印在别的地方,我虽然不死,但失去了行动之力,也不会再干涉你什么。” 夜翎紧绷着下颚。 他亲吻着夜翎的下颚,试图让那线条能柔和几分。 “但是你这种从来不会欺骗人的样子,也让我欲罢不能啊。” 夜翎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现在就连让我放肆一下都不愿了吗?”迦邪王舔着自己的唇笑道,眼神微动:“哦,我差点都忘记了,这里死的人都是你的朋友和长辈,你不想让他们看到你与我一起沉沦的样子吗?” 夜翎的面色纹丝不动。 “那你就来阻止我试一试看。”迦邪王兴趣失了,转而道:“但是不要让我太过于无聊啊。我要是失去了耐心,可不介意与这个世界一同崩溃。” 夜翎的眼底倏然有了一丝寒光。 “怎么,兴致来了?”迦邪王的身影如鬼魅般往后急速退去,留下桀骜的笑声。 “你可不要让我感觉无聊了。” 他最后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第九百七十五章:双王斗争 夜翎追了上去,但是马上便失去了他的讯息,这个人来的速度去的也快,像是鬼魅之影。 但是在之前,他们进入此地时,阿玉和阿义早已经确定了他是在迦邪王大殿之内,若是以这么快的速度想要赶到此处,理论上来讲是不可能的。 而方才在他靠近的时候,也没有在迦邪王身上感觉到阵法灼烧的气息。就代表此人是越过了自己的阵法,悄无声息的接近了此地。 他的眼神微微一敛,现在已经证实了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那么他们之间的竞争,便已经悄然的拉来了序幕。 夜翎握紧了双手。 …… 清越面对着玲珑音的最强绝招“九尾玄音”的招式,即便是他,也无法像是之前一样顺利的从这里突破出去,玄音之妙就在于它可以杀人于无形,而且如此之多的数量,都把准着他的死穴和命门。 而这反噬,也将让玲珑音也不好受。 她勉力将这大招展现出来,但是双方都紧绷着神经,系在一根线上,魔族和鬼族,本来就是邻进的种族,尤其是在这种时刻,他们并不希望给自己找一个对手出来。 但是面对着神器,这又是不同了。 “你我各让一步,你现在马上离开,我可以答应今日的事情想魔尊求情,不会与鬼族为难。”玲珑音哑着声道。 “你好像误会了,我今日来的目的,只是想要一个交代,但是这神器当中有着我重要之人,请恕我不能让步。” “你!难道就不惜到撕破脸的程度吗?!” “我倒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忽然对神器出手?你既献祭无数生灵来解开神器封印,看来是知道其中所潜藏的力量。” “听你的说法,你好似也是知道的?” “但是我奉劝你不要对那力量打歪脑筋。” “哦?”她挑着眉毛,略带笑意:“那你所来抢魔族的神器是做什么?别告诉我你还是特意来好心给我提醒。” “正是此意。” “可笑至极!”玲珑音扯出笑来:“你想要找一个理由,也至少想一个过得去的!” “我特意来阻止你,那是因为我就是前车之鉴!”清越的声音严厉了几分,他从自己的衣襟当中取出来了乾坤眼,摇晃了一下,让玲珑音眼神一怔! “这!” 清越看到了她眼睛一闪,便知道此物勾起了她的兴致。 “只可惜,现在这个东西只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作用的废铜烂铁罢了。”清越有些可惜的叹道。 “这如何可能?”玲珑音并不相信他。 “我说的你信不信都由你做主,我言尽于此。”清越将“废铜烂铁”收了回去。 “你可知道现在在人族肆虐的“血重之灾”,正是因为这里面的封印被解除之后所酿造的悲剧,你若是想让魔族也被卷入这种风暴之中,就尽管来吧了!” 他的话让玲珑音有些踟蹰了一下。 她之前身上被魇魔种子植入之后,差一点就将妖族给陷入了漩涡之地,固然是她不愿,但是千雪确实也救了自己一命,也正是在那个时刻,她想到了自己一定要拥有神器之力,她不愿意再如此被最恨的人所羞辱了。 而她神器长魂鼎,便是魔尊交于她的。 当初她用了此神器帮助了他重建了魔族,而九婴不是一个会对这神器占有的人,所以便将此物没有任何迟疑的交还给了她。 她用了很多办法,想要将神器之力纳入自己之身,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长魂鼎真正的主人还没有死,千雪她还活在世上。 只要她活着,神器就不会易主。 而她却在误打误撞的时刻,寻到了神器之中的封印。 而要破坏封印,所需要的便是献祭生灵。 她没有任何犹豫,她想要知道,千雪一直以来不惜撕裂了自己的魂魄,也要封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更何况,这样可以给她增添麻烦,让千雪陷入这种天人交战中,也是她乐见其成的。 “你可不要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清越依旧没有放弃要说服此人。 玲珑音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忽然间笑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原来你是蜀山那位失踪的掌门大人啊。” 被揭穿了身份的清越没有任何的举动。 “人鬼之子,这事情,我倒是听九婴给我说过,我当时还不信,现在见到你了,我也不得不信。”她好整以暇的将一旁的铃铛捏在手中道:“这样好了,与我做一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我忘记告诉你了,你的蜀山后面的两位大人,倒是也曾经寻找到了我,想要将魂抢回去,所以我就将他们留下来做客了。” 清越眼神一凛,他看到了那两枚铃铛上凝出来的魂,正是云河告知他失踪的那两人! “月影,风林!”他沙哑着嗓子喊出来了他们的名字:“你想将他们做什么!” “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将这两位客人扣下了而已,放虎归山无疑是让自己陷入死地,但是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抵得过这蜀山一次次的骚扰呢?只能用此办法。” 清越冷静了一下,道:“说出你的条件。” “你可以带着蜀山之人离开此地,然而我要的,是让你用鬼族之力,帮我将这个封印打开。” "……"清越一怔。 “作为鬼王,应当有这种力量罢?”玲珑音指着那燃烧的白色火焰。 “给你一个选择,是救你要的人,还是选择就此放弃,与我魔族作对?” 她问的问题直入人心,却让其陷入了一个两难之地。 “你之身骨,早已不是人族,而心却还依旧残存着人的弱点吗?”玲珑音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面带得色:“而你现在已经不是人族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清越从手中凝固出一截鬼骨出来。 “精鬼之骨!” 这散发着恶之气息的鬼骨,正是重塑他身躯的万千鬼王所奉献的骨之精。 “你果真是鬼王之后!” “用此物,你自知该如何破解那封印。”清越将手背在之后道。 他将那鬼骨慢慢漂浮到了半空之中。 “若是鬼之力,此封印自然不难破。”玲珑音很是满意自己达到了目的:“我还以为你会做一个艰难的抉择,而选择大义,并非是私情。” “私情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办就够了,大义就交给他们去选择吧。人族不能没有他们,但是人族不能有我。” 清越的袖子一挥,那只鬼骨径直的飞向了那一处,猛然深入地下,直直的插入了那魔域之内。 “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好,我就是喜欢像是你这样豪爽之人。”玲珑音笑道。 她抬起手来,自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细微的玄音,这声音清细而如吟,正是属于蜀山的那般清雅别致的心音,而将一旁的玄邪的魅惑之音给压制了几分。 “还真是好听的声音,不愧是正道栋梁,就算是魂音,也依旧是透着一股清雅正气。我都有些舍不得给你了。” 清越面色岿然不动。 “您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审时度势,至少让我看一下你紧张的样子啊。”玲珑音有些不悦的撅着嘴巴。 “你既然知道吾之心系,就莫要在这般的妄言扰乱。” 清越的声音里带着压制的平静。 他将那两枚铃铛接过之时,那清正的玄音也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在铃铛当中乱撞,发出来了奇异的叮铃作响。 “看来他们也很高兴见到你。”玲珑音道。 “……只可惜,昨夜星辰昨夜风。”他微微阖住了眼眸,这两个徒弟,亦是他一手看大的,而他们的武学和造诣,也让他们能追查到此处,看来在自己离开之后,他们也没有落下自己的功课,而是勤学苦练,已达到了如斯的地步。 而在在此地,应当也是受了不少的苦楚。 他的指腹在摩挲着这两个冰冷的铃铛时,骤然间,玲珑音眼底闪过了一道光芒,四周的铃铛居然齐齐震动,释放出让人无从抵御的庞大的玄音阵法。 与此同时,她又飞快的冲了上去,眼眸变作了赤红之色,而清越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她那带着魅惑邪术的眼神,登时心智被抽离,一时间居然僵住了一瞬。 玲珑音见到他眼神迷离。自知已经中了玄音魅惑之术,袖子一扫,欲想将那两枚铃铛夺回,笑道:“任你力量庞大,也躲不过这春宵暖玉一夜眠。” 清越感觉到了一股风将他带入了一阵沉眠之中。 他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了一个人缠绕在了他的背部,从他的肌肤感触来看,他们都是不着丝缕的样子。 柔软的触感,贴在他的背上。 一双柔荑抚摸着,呵气如兰,在他的耳旁逐渐汇聚成了一句话:“师兄……” 清越心底倏然一惊,但是他没有睁开眼睛,他知道这心魔又缠绕了自己的心境,他所深爱又亏欠的人,本就不应用这种龌龊的手段遭到玷污。 “玲珑音,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挑战我的底线吗?” 他眉梢跳动,隐有怒意涌上。 玲珑音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之力自清越的身体释放而出,这股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她方想靠近,就被那灼浪所席卷,她往后撤了几步,才堪堪的躲过了那袭来的鬼气。 “这……怎么可能?” 第九百七十六章:音铃阵法 玲珑音自然是不会这么的妥协,她已经为了走到这一步筹划了很久,岂能因为他这三言两语就放弃? 所以就打算豁出去一波,这是她最强的一招,就算是此人,也无法从她的禁锢之中轻易的脱出来。 但她所求的只是片刻,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此人甚至连片刻时间都不曾给她。 庞大的鬼气四散,将这空间全部充斥殆尽,像是石子一般倾泻在湖中,往四面八方强压而去,在这个时刻,根本让人无法呼吸上来,她感觉到了咽喉一阵沙砾往里面灌入。 这灌入的让她感觉到了一呼吸,就满是血充斥在口腔之中。 “我固然不想与魔族作对,但是你并非是魔族之人,想来也我将你杀了,魔君也不会已说些什么对吗?” “你!!”玲珑音有些气节。她自然知道魔尊他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身上,而在绝望之中,她也是想过能否与他并肩,但是却被人拒绝,这种感触,而且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让其发现,想来应当不会就此为了她一个妖族之人出头。 这简直是让人贻笑大方。 “好了,就当是我的不是,还请您不要再生气了。” 她软糯的投降了。 “看来鬼王您居然会对我一个弱小女子不放心啊。”玲珑音展现出作为狐妖的魅惑之态,这种摄人心神的魅术和玄音搭配在一处,只要有心之动处,自然亦是会被这术法所困。 她想要魅惑他的心神吗? “你的如意算盘还真的打的好,但是可惜,我现在已经没了什么人的心肠,自然对你这样的弱小女子,也不会有任何的情面可言。” 他逼戾的气氛登时充斥到了她的眼前。 “不要再做什么小动作了。” 玲珑音被他这骤然的眼神给骇住了,竟然一时间失神,而他将那两人的魂魄的多回之后,她那拴在了尾巴上的无数的铃铛,登时的碎裂,齐齐的断掉了。 这种事情简直是为所未见。 他并没有用玄音破解自己招数,而是强硬的用鬼气将她所有的铃铛全部充斥,以让它们发不出声音来,这样就可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但是这种方式,也只有拥有这么强大的人才能做到。 所幸的是,她及时的放弃了自己的挣扎,也换的了生机。 清越从魔族出去的时候,带走了大半的被囚禁的灵魂,而那只半死不活的蜘蛛,被他也用了玲珑音所给与的方式,将其斩杀而取出来了云河的灵魂。 云河用自己的灵魂将这些吞噬的魂全部给护住了,但是这种方式,也是让他产生了不可逆转的一种威胁,他现在的修为怕是会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在短暂的时间里,若是再不赶紧将魂重转到人身上去,唯恐会直接烟消云散。 他可无法一次性失去自己的两个徒弟和一个徒孙。 …… 梦良随着人流赶到的时候,正是在那一片的小山川之上,所见到了一个看起来高耸入云的尖塔。 那只白色的尖塔上笼罩着暗夜般的云雾,只是在这种时刻,那云雾已经转变成了赤色,让人远望过去,看起来还有一点的不安汹涌而来。 这种不安,让人亦是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他看到了在自己的队伍当中,有的人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即将要死亡的事情,而已经走不动路,被那些人挥舞着鞭子驱赶着。 真是残忍啊。 这塔是吸纳了多少的血,才至今屹立不倒呢? 然而这种问题也让人无法明白,在这种时刻之下,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之间的计划,若是可以的话,里应外合倒是可破塔。 但是在这种时刻,他却再也接收不到那个人的信息了。 还真是不靠谱啊,这蛇的鳞片! 梦良心底如此的腹诽着,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可是会影响到他们的作战计划的啊! 然而他已经走到了这塔之下,但是却没有像是计划当中的,看到夜翎找到了那阵法,祓除了这四周的强大.逼人的压制阵,不止是阵法没有被祛除,反倒威力还增加了几分。 这着实让人摸不清头脑。 也不晓得自己所想的还适合在此处开展计划否。 一进去这塔内,就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戾气逼来,而在这浓烈的戾气当中,参杂着让人痛苦不已的毒素,他们每走一步,身体仿佛是被刀刃劈开一般。 而这种阵法是针对他们术法者,所以带他们来的人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见到他们慢了下来,还以为他们又是想徒劳无功的挣扎,便拽紧了绳子,连踢带打的拖着他们前进。 梦良因为有法力护体,倒是没有他们受到的创伤这么的深重,而真正让他觉得不解的是,这刀刃之林,术法阵应当是被解除的,夜翎究竟在做什么? 他不会是被谁给撂倒了吧? 正如梦良所担心的那样,夜翎与迦邪王之间,确实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冲突。 然而这场冲突,让夜翎被阵法所束缚,等到他醒来的时候,自己正处于一处虚空之中。 “我准许你进入我的心灵深处,你既然无法死亡,在这里永久的陪伴着我,倒也是一件美事。” 他看着这虚无的心境,便是如镜子一般能够倒影出来人的一生,他行走之时,四周的景色也随之变化,夜翎看到了自己站在一处山坡之上。 这旭日光芒的天际,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 而在那山坡之上,站着一个孩子,他正在用刷子费力的洗刷着一匹马,而光芒照射在这匹马身上,流光溢彩,那孩子像是被迷住了一般,抚摸着那马。 但是他的手还未触摸到那马匹,倏然一旁的水桶便自己飞了上来,将那污浊的粪水浇了他一身。 “卑贱的家伙!谁让你这么触摸我的爱驹了!还不快给我滚!” 他看到了从远处走来了术法者,他慌忙的俯身跪地,但骤然被一股力道给提起甩飞,整个人腾空而起,直接被坏心眼的那个孩子扔到了一旁的悬崖之上。 “啊!!救命啊!!” “有什么好喊的?”那个孩子露出来了邪笑:“你不是一直看着我们的东西吗?我没有将你的手砍下来,已经是给了你莫大的荣幸了!” 他忽然眼神微动:“既然这样,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了。” 他将那个孩子挂在了悬崖旁的树杈上:“你在这里老实呆着,一个时辰你若是没有掉下去,你就能活,若是你掉下去了,那就没办法了。” “啊!!” 那孩子惊得大叫了起来。下面有啄食人肉的野兽在盘踞着。 “你喊一声,就再加一个时辰。” 那野兽咬住了他的脚,撕扯下来一块肉。 “呃!!”那孩子拼命的想要摆脱那野兽的围攻,那人又道:“你只要发出声音来,再加一个时辰。” 他登时不敢再乱动.乱叫,满头是汗的将自己缩了起来,那野兽想要吃他,但是无奈怎么也围攻堵截,也够不着。 那帮术法者等了许久也没有再有什么进展,觉得了无生趣,便道:“再挂一个时辰,你若是还能挺住,我们就放你下来。” 说完,那孩子恶作剧的将他挂在了那树梢上,就嗤嗤笑着走远了。 被挂在了断崖旁的孩子心惊胆战,他不敢乱动,也不敢呼救,生怕那腐朽的树枝断裂,而他在几近昏死等了一晚上,都没有等到那个人回来,他想着自己一定是被遗忘在了这里。 他们是最下等的奴仆,那些当了主子的尽了兴致,自然就忘记了他还命悬一线。 夜翎心底微微的一动。 他想到了自己当初为尊时,确实也不曾关心过他们的死活,作为拥有最优渥血脉的术法者,自然从小便接受的是这样的知识,他们尊贵而杀伐果断,对于触犯了自己边界的行为绝不忍让。 然而现在,讽刺的却是他们。 夜翎握住了手,等待天黑之时,那些打转的野兽终于耐不住性子离开了。 那个孩子回了魂,但是已经吓得僵硬住了,眼见着那腐朽的树枝终于支撑不起来了他的身躯,即将崩裂,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死亡却没有如期而至。 他睁开眼睛时,所看到的,却是一双翅膀,将他从万丈之下托起,因为月色暗淡,他看不清此人的面容,但他那双翅膀,确实是存在在暗夜之下。 这大抵是一场梦,若这不是梦,他其能看到人长着翅膀? 而昏迷再苏醒的他,将那场梦记在了心底,等待着有朝一日,能够在遇见那位长着翅膀的,但却浑身沐浴在圣洁之光下的神明。 若那个时候他是侥幸做了一场不属于自己的美梦,而在他拼命打拼出来了一片天地的时刻,他再一次遇到了那个人。 但是却是在战场之上。 他当时是一个小嗣位,去打拼也不过是为了生计,在他的认知当中,只要能在战场上抵御敌人,那么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他越杀越勇,期望着自己得到相应的地位。 在这一场抵御外敌入侵的战争之中,术法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界限仿佛是有了一定的模糊,术法者再多,也有无法抵御的敌人,他们终于想到了联合大部分的平民奴隶,用人海战术达到目的。 第九百九十七章:双方的矛盾 夜翎身影极快的消失,而站在了塔尖之上,极目远去,看到了不远处已经混战开始,那些还未曾祓除毒的术法者,将前来对他们刀剑相向的人对抗着。 一时间居然势均力敌了起来。 在混战中,梦山压制着自己的毒素,毫不可惜的将扑上来的人都捏做了肉泥,他一直都是个是非恨意明白的人,若是有人翻了他的禁忌,他自然会一点都不客气的还击。 “这是一帮悲哀的家伙啊。” 他用处来了自己的阵法,只要踏出去,就会掀起来千重浪。那些人毫无反击之力,但他的内伤也因此更加的沉重。 “我不能就在这里倒下……绝不能。” 他猛然又从身体中荡出一口气来,浑身绽放着强力的光华,他强忍着口中的血气,此阵法一旦开启,就会将周遭的数百人全部葬送。 “无知小辈,望向尊大,可笑至极!” 就在他的力量充斥了周身,即将朝着四周袭击而去时,却自天际飞来了一把长剑,直直的扎在了他的面前,将他脚下即将爆发的阵法给遏制了下去。 遭到了气血反噬,梦山登时呕红。 那帮人见到了最厉害的术法者出现了一瞬间的可趁之机,自然是不肯放过,急急的冲了上来,在紧要关头,那把扎在地上的镰刀居然无人自动,化作了一阵黑色烟雾,将众人笼罩住了。 而在烟雾消散后,那些术法者消失了。 “有人帮助他们!”为首的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这帮人忽然间出现,将他们不断的斩杀,他们便开始敌对,本想这些术法者人数稀少,说不定就能在这里一举消灭。 “这下可有点棘手了。” 夜翎将近乎失去理智的那帮人带去了迦邪王大殿。 他们还在此处调息,这是一场艰苦卓越的战斗,而被带来的最终的影响,居然半点都没展现出来,而那些人的亦是在休憩喘息,但是这丝毫未能让他们的怒火减少半分。 “你们!” 梦山捂着胸口,感觉到了一口气没能上来,差一点就要晕厥过去。 寻鱼长老当即走上前将他扶住了,感觉到了他身上的不同以往的灼热气息,登时一怔:“你怎么可以使用这种术法!你这是要赔上你自己的性命啊!” 梦山冷然:“你以为我会在意自己的性命吗!那帮无耻之徒,没有术法的卑贱种族,就应当诚服在我们的脚下!” 他的话正是戳中了其他人心中所念,寻鱼看到他们个个捂着伤口依旧不服气的样子叹息:“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怒,然而所幸我们的姑娘和孩子们都没有事情,你们至少要尊重一下救了我们的恩人,可好?” 他的话让梦山冷静了几分,他也冷静了许多,能在他释放自己的所有力量的时候,将他的气和打断,这种力量的人,显然是少见。 此人究竟是……谁? 若是术法者,他们绝不可能不知道。 “多谢尊上相助,不知尊上如何称呼?”梦山将衣衫敛好,走了过去作揖。 “长老您不必这样!!”梦良连连摆手。 “梦良?”梦山一怔。 “啊忘记了,这个身躯我暂时有用了而已,我马上换号!”说着他依依不舍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姐姐道:“对不住了姐姐,我得先回去了。” 梦姑还想说什么,但是面对着这张毫无波澜起伏的面色还是遏制了回去。 “那我先走了!” 他的尾音刚刚落下,忽而间周身的气氛便凝重且深沉了起来,夜翎微微垂眸,半晌睁开时,已然有了睥睨之态。 “看来这一次是尊上您了。” 梦山站在了那一处,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 “关于我的事情,你们自可不必费心去想。但我想要的,是你们暂时冷却怒气,将这件矛盾的事情交付于我,而且,一切并未落定尘埃,现在有着远比你们继续这般的撕扯尤为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 这一句话出来,一下子让在场的人又神经紧绷了起来。 “诸位应当知道诸神之战。”夜翎却未曾回答他们的话,而是将言语引到了另一方。 “诸神之战!” 这一句话出来,其他的人都有些不明觉厉,但是两个长老却齐齐的面色大变。 诸神之战,这便是当初在六座神柱被从外入侵的敌人对抗的那一场战役,之所以会被称之为诸神之战,正是所有的最强大的术法者一齐参与的那张战争。 而那场战争也被誉为诸神的黄昏。 所造成的无数优秀的术法者陨落的战争。 这个战争过去的时间实在是太长,而且不止是如此,那数年之内,六大神柱一一的折断化作了废墟,而这场战争也磨得时间太长,双方都到了强弩之末。 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多的术法者前赴后继的用鲜血抛洒在这一片的大地上,所以才有了如今的他们剩余的人的生存机会。 但是这时间过去的太久久远,更何况他们将这个战争在后面换了名字,正是现在人口中所讲的诛伐之争。 而这个旧的名字,也只有饱读诗书和年长的两位长老知道。 他们所表示的惊讶,正是因为这个名字从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人口中说出来,却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提到此事是为何。 “诸神之战之后,术法者陷入了低估时期,因而让其他种族之人重新掌握了地位,而在这之后,双方一直都互相的倾轧,至今未解。” “我们也绝不会和他们和平共处!”梦山咬牙。 “我说的意思并不是这样,而是想告诫你们,那敌人很有可能会再次回归这里,你们也仍要将现在所剩不多的力量,用来耗费在内战之上吗?” “什么?”几位族长都怔住了:“您说的是……诸神之战还冲临吗?这如何可能……” “这不止是可能,而且有了预兆……”夜翎望着那白塔。 在这种时刻,正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但这暴风雨是不是会再次席卷而来,上苍已经给与了警示。 现在将支撑神柱的力量给消散抹灭,但暂时找不到代替的力量,怕是会直接导致第六神柱直接崩毁。 而目前也只有他们在支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希望之眼之上。 但这也是一个很大的赌注。 却也不得不去做。 梦山还想要说什么,但寻鱼长老拉住了他,将视线落在了夜翎手中的巨大的镰刀身上。 这镰刀,便是当初打断了梦山的武器。 他眼神微微眯了眯,似是想到了什么,手往那镰刀上,想要抚摸。 夜翎眼神一凛,将镰刀迅速的收了起来,化作了烟雾消失。 “啊,抱歉。我只是一时间想到了当初书中的记载。”寻鱼略带歉意的笑道。微微欠身:“我记得在书中曾经记载一位被称为死神的男人,曾经作为领袖而率领了术法者与寻常人,难得的统一在了同一个战线,因此才保住了最后一个神柱。” 他说着话,眼神一直在夜翎的身上打转:“不得不说,那位传闻之中记载的人,与尊上有几分的相似。” “但那已经是四百多年前的人了吧?”梦山道:“若是当初的人,现在早就已经百年了。” 寻鱼将视线定在他的面上,没过多久之后移开:“也是。大概是这实在是太多相似之处,所以让我有些恍惚了。” 夜翎沉默不言。 片刻后,他对着他们道:“此处我已经设立了结界,他们暂时无法来骚扰你们,你们在此处休憩,我还有一件要事去办……那些人交给我去处理,你们可愿?” 一场大战搅扰的人心神俱疲,而现在他们术法者也失去了大部分战力,大家在交接了眼神之后,决定了在这里休憩。 看到他们说明了自己不会再冲动行事,夜翎点头。 他现在必须要去处理希望之种的事情。 然而现在没有任何的秩序可言,要想在这一片的混乱之中找到处理的方法,就必须要有条不紊,一件事情一件事情来。 他身体一跃而起,瞬时移动到了天际。 在这一处可以看到所有的人所在的地方,果然那些没有术法的人,便已经为了要对付他们而成立了组织。 而他们的据点,就在离迦邪王城不远的一个镇子当中。 他们汇聚在一处,一方面将方才大战之后受伤的人收容在此,而一方面又商量起来了对策。 夜翎略略一扫,便锁定了一个站在最中间的人。 那个人看起来是这个组织暂时的头领。 “御主,现在该怎么办啊?”一旁的人满目愁容的围着那个人道:“现在他们受了伤,暂时无法再作战,若是那帮术法者再杀来,我们就没有办法防御了!该如何是好?” “啧!!那帮妖人!”被成为御主的人啧了一声,似是很不满意,想了想道:“那个牢狱也被烧了,现在能困住他们的东西都没有了……不对,怎么没有了。还有那个塔啊!那个塔内肯定是有着如何对付术法者的记载!” 他的念头转的很快,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我们去那个塔,将那个塔占据了,在里面找关于迦邪王留下的东西,肯定里面会有如何对付这帮妖人的办法!” 话甫落,就开始马上着手准备,然而还未令下时,忽然间一阵凌厉的寒风袭来。 第九百九十八章:阵法困息 他们非常敏锐的感觉到了术法者的气息,登时慌张的抬头,自天际落下了一个镰刀,又是当初在打断了他们进攻的那个人。 御主登时站出来了:“快走!” 然而这镰刀所扎入地下,登时出现的阵法将他们全部困在了结界之中,御主愤恨磨牙:“究竟是谁?你究竟想做什么?!” “在下自然是为了调和你们之间的矛盾而来。” 伴随着声音,自天际落下来了一个男子,衣衫猎如长翅,而落下时,如鸿毛点雪,轻巧的如张开着羽翎般。 “你……”御主警惕的瞪着他,他知道此人是术法者,来到此地肯定是来者不善,但他口中所说的,要调和矛盾? 那么他并不是为了术法者而来杀他们的? 御主能成为领导者,自然有着不俗的冷静态度,他让其他人先不要慌张,自己率先站了出去:“请您将您方才说的话的意思,能准确的告知给我们吗?” “与术法者调解,将你们之间的敌意暂时收起来,一同对付即将到来的灾难。” 御龙一时间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以至于没有崩住的笑出声:“对不住,您方才说什么?” 夜翎面无表情的将话重复了一番。 这一次一旁的人也笑出了声:“调解矛盾?” “这个人在说什么疯话??” “怕不是真的魔怔了?” 御主便是等待着他们将奚落的话说完之后,才慢悠悠的开了口:“尊上,抱歉,若是这种黄粱一梦,我们就不奉陪了。” 然而那阵法依旧牢牢的将他们困在原地。 “你!” “我说了,我是来调解矛盾的,矛盾不解除,你们一日就不能从我手下离开。” “你混蛋!卑鄙!”身后的人破口大骂道。 “所以?”他挑了一下眉头,登时让身后的人都闭了嘴。 御主显然并不会这么轻易的表达出自己的心境,他皱着眉道:“你想要用这种行为来控制,让我们屈服吗?” “我只要矛盾解除,并不排斥用一些手段。” 这一句话很清楚的表明白了立场,让御龙的脸色微微一变。 “哼,既然这样,我们也不介意鱼死网破!”身后的人传来了怒气腾腾的喊声。 “绝不屈服!” 他们的热血很是沸腾,夜翎并不理会他们的怒吼,而是特意找了一处所在坐下,一番看好戏的模样。 “你!”他们见到此人居然无视他们的怒火反倒这般对待,当即愤怒无法言说:“你别想了,我们是绝不会退缩的!” “我的耐心很好。不介意和你们在这里耗下去。” 他将微微的卷曲起来头发梳好,这姿态仿佛是要在这里慢慢的等候。 而被阵法困的人怒吼:“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们!” “我说了来调解矛盾,让你们与术法者化干戈为玉帛,又怎么会在此地动武。” “我们绝不会轻易屈服!” “我确实对骨头硬的人也会多加几分的相待。”夜翎亦是不卑不亢的回应道。 他们在这一处耗了半晌,但夜翎是越发的悠闲,但那些人因为无法动弹而渐渐体力不支。 “先出来者,我会给他优待,保证术法者并不会再让你们成为低下之人,以我的性命为誓言。” 人心是很容易动摇的,尤其是在这种不确定首领的情况之下,他们更是容易受到暗示。 而有的人心中已经开始打了算盘,要是与术法者和平共处并非不可能,始终是要去建立自己的王朝,而他们在这个时刻,更是需要在大浪里淘沙,然后成就功名。 “我……愿意与他们和平共处,只要他们不再奴役伤害我们。”不多时,有人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叛徒!” 背后有人磨牙的咒骂着他。 夜翎眼睛微微睁开,而大手一挥,他便立马感觉到了浑身一轻,像是什么束缚被解开了一般。 那个人抹掉额头上的汗珠,正要往出走,而夜翎道:“你要记住你方才说的话,若是你之后会犯了这誓言,便会付出你的性命。” “……啊!”那个人一怔。 夜翎道:“此阵法是用我的性命作为赌注的,因此你们也是要付出相等的代价,而术法者对你们不利,我便也会遭到反噬,这样你们可算是安心了?” “……” 但有了一个,就会有另一个,在夜翎的说法之下,渐渐的从里面走出来了更多的人,他们或是不甘或是犹豫,但知道一出来肯定就会被套上这种言灵枷锁。 等到最后,只剩下了不足五人。 这五个人都是强力的坚持不妥协的人,而走出来的人很想知道夜翎会不会继续等下去,而夜翎却站了起来。 他最终望着那五人道:“对于冥顽不化者,我自也有办法。” 阵法忽然启动,脚下如泥潭一般开始陷落,那五人登时傻了眼,惊恐的看着自己往下的沉没,而在外面的人亦是愣住:“你不是说了你不会动武!” “我当然没有动武,这只是我的处理办法而已。” 夜翎道:“对于有异心的人,若是无法感化或是教育,唯有祓除。” 他的眼底是冷然的,让其他走出来的人不由得一颤。 “我赐予你权利,让你领导他们,现在开始各自的去好好生存,莫要再与术法者生出事端。而要用你们的力量时,亦是请你们愿意摒弃前嫌,一起合作。” 他将手中的镰刀朝着御主竖起来。 御主犹豫了半晌,还是咬牙的接受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从那阵法走出来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失去了领导权,这是此人抢走的权利,而又还给了他。 这种做法,威胁和利用的手段,便是这样的困住了他。 若是他做不好,此人便会重新选择一个领导他们的人。 “我还未曾询问过尊上是何人?”御主忽然间问道。 “我……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冥渊之主,夜翎。”夜翎说道,转而转身,他将此人的身上困了言灵,只要和他们接触,受到了他们的意思转达的人,都会也相同的束缚。 这是以命来控制他们莫要作乱,而术法者这一方,他却也只能如此。 希冀他们亦是相同的莫要惹是生非、 一切都等到希望种子……盛开的时刻。 循着千雪所提供的办法,他率先的找到了那个孩子。 他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即将落下帷幕。 那个孩子比他们所要想的都要坚强勇敢,独自一个人面对着无数的邪佞,却始终都不曾退宿屈服。 千雪一直都在此地观察着那孩子的一举一动,但是她只要一靠近,就会被那邪念给缠上,作为一个活了千年的老妖物,加上她本身亦不是什么正道栋梁,自然就会被多番照顾,扰的人心中烦忧。 “你还在等什么?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原谅你。” “在那个时候做出来的决定,你现在又后悔了?晚了!” “赫赫,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让你自己这么累,值得吗?” 千雪竭力的不动摇自己的心神,而在这个时刻,忽而间身畔出现了一个人,正是夜翎将神识转移到了她这一处,吓得她一个个哆嗦。 “怎么了?”夜翎察觉到了她内心的波动。 “……无妨。”千雪脑海当中的恶念也随之被吓散了,她道:“你可算来了,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已经处理好了。” “这么快?”千雪一怔,夜翎的办事效率还真是快啊……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 不过他现在应当对自己并不相熟,她在自己的天镜记忆当中,在那段虚拟的世界当中,与他是很交好的朋友,但现实当中,又是如何呢? 夜翎看着千雪望着自己,面上波澜不惊的回望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嗯……只是我个人原因。”千雪摩挲着下巴,忽而问道:“我日前记得尊上曾经说过,我让你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正是。”夜翎道。 “那可能是我亦是古纳学院的学子,所以您曾经见过我罢。”千雪微笑道。 “你是古纳学院的学生?”夜翎感受到了冲击,但是他的情感已经麻木了很多,因此显得异常冷静。 “若是我残存的记忆无误的话,确实如此。” “这是何意?” “我的记忆有损,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了。”千雪微微蹙眉道。 “……古纳大爆炸你还记得吗?”夜翎屏住呼吸问道。 “并不。”千雪摇头。 夜翎颔首,像是在独自思索些什么事情,而夜翎将她再三反复的看着,口吻中略带遗憾道:“真是可惜,我没有见过你。我对你的熟悉感,并不是来自古纳学院时期。” “这如何可能?”千雪一怔:“您可是古纳的暗夜守卫,若是你并不认识我,又怎么会对我感觉熟悉呢?” “我对你的熟悉,并非是来自面貌,而是感觉。”夜翎顿了顿:“但这熟悉感,却并非是朋友或是伙伴间的熟悉感。” 千雪愕然,看着他紧锁着眉头一直在努力的在她身上找出讯息来,道:“算了,既然你对我的面容并不熟悉,想来我们之间,是以另一种方式有过联系……这也说不上来。若是你想到了什么,还请告知与我。” “我知道了。”夜翎点头:“先处理眼前的事情要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便好,君鲤那一方需要你的支援。” 第九百九十九章:希望之花 嗯……”千雪还有些不放心的看着那个孩子,她现在心脏里已经被植入了种子,而祓除毒气的过程也难得的顺利,想来长出希望之花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她这般想着,便打算将此事交付于夜翎便离开,却忽然的,女孩子身上骤然出现了如被烫伤般的红色痕迹,烫的那个孩子骤然间哭出声来。 千雪:“!!” 从那孩子身上传来了灼热的火浪,似是要吞噬掉她,夜翎和千雪慌忙的使出法力压制那火浪,但那孩子却如深陷火海之中,浑身抽搐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千雪骇然失色。 夜翎盯着那火焰半晌不语,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瞪大眼睛:“这气息是……” “是什么啊?” 夜翎还未回应,那火焰又猛然的浩然磅礴起来,从四面八方的席卷而来,仿佛汤汤海浪。 而在这火焰之中,隐约有巨大的身影翻腾,如龙似蛟的操控着风云变幻,千雪现在只能勉力的支持着结界,不让这浩然的火焰从那孩子身体当中流窜出去。 “这种子怎么会变成如此!” “应当说……这本是如此呢?”夜翎喃喃的说道。 他望着这无垠的火海,记忆忽然从脑海当中呼啸而来,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席卷了天地的火海,将万物都陷入了死寂,自天际拉扯而来的血色残阳,映照着在他的眼底。 那是多么身处绝望的世界。 而那个世界中,他站在血色残阳下,浑身浴血,精疲力竭,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但面对着从远处走来的入侵者,他便是这大地的最后一道防线。 身后是古纳千万的学子,与他并肩作战,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信念,让他毫无无惧,这种自心底的害怕恐惧正是让他无法退缩的一个信念,这股信念直到现在为止都依旧让他沸腾。 这是一种呼唤他的声音。 无论是过了多少的岁月,都是让他们站起来,无论如何不能倒下的支柱。 千雪忽然骇然发现夜翎居然泪流满面,她一时间语塞不知要问什么好,但是他的感受已经充分的从他的一举一动之中传达到了她的心中。 那是多么苍凉的不甘。 而这种真实,亦是让她感同身受。 “为何我也感觉熟悉?”千雪有些不明觉厉。 但现在不是要去就纠结于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们必须马上将这件事处理好,而这魇魔得逞的缘故,估计是找到了那孩子的心灵缝隙。 “你的哥哥迟早会忘记你,你一直都是他的负担,无论是生还是死,你若是不想成为那负担,就抓住我的手吧……让我带给与你力量,超越生死的力量……” 那个孩子一直都在默念着:“我要冷静,我一定不要听你们的谎言,都是骗人的家伙。都是骗人的!” 那魇魔一直都在那孩子的面前这般说着诱惑人心的谎言,而千雪用神志冲到了那孩子的面前,捂住了她的耳朵:“你做得很好,接下来……” 千雪福至心灵,在这里将方才被魇魔所搅扰的烦心怒意全部发泄出来,猛然将自己的形态化作了狰狞的模样,对着那魇魔发出怒吼之声:“还不给我退下!你是什么妖物,居然敢在我的面前饶舌!” 那魇魔骤然像是被更加庞大的怪物给吓住了般,居然化作了一阵烟雾消失了。 那孩子登时昏倒在了她的怀中。 千雪将化作的妖物收回来,感觉到了灼热的气焰小了许多,对着夜翎道:“这下可不好了,这孩子现在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神志受创,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了!” “若是想要让这孩子的神志恢复,就必须有人在意识之海当中帮助……但实体的帮助……”夜翎忽然间像是先到了什么,而千雪面色亦是一亮。 “梦之一族!”他们异口同声道。 “你也知道?”两人又互相讶异道。 千雪扯出笑来:“当然,我知道是因为之前被他们一族人给坑过,固然我不喜欢他们族人用这种手段对付其他人,但是在这种时刻,正是能起到作用!”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 魔尊九婴在回到了魔族地界时,骤然感觉到了一阵的不同以往的气息在此地蔓延。 他打量着这被袭击的魔族地界,族人见到他回来无比激动万分,纷纷上来与他说明他离开魔族之后发生的事情。 首当其冲自然是那位不请自来的鬼王大人,还在这里与他们交手,差点拆了他们的魔殿。 此事清越在之前就与他道歉过,亦是说明了自己为何会大打出手的原因。 但此事也是一个孽缘,他确实也头疼。 玲珑音,是曾经成就了他的女子,她所倾尽全力的帮助魔族重建,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亦是救了自己的性命。 九婴在没有将心取回来的时候,不曾知道情爱,但是他亦是感激她为自己付出的一切,再加上他们之间亦是有着婚约,虽然是单方面的,但是他只是觉得麻烦,外加与妖族联姻,亦是对魔族无不好处。 他同意了现在。 然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从开始恢复了些许的感情之后,亦是也知道了情爱为何物、 然而这一份的情爱,却将他困扰。 他在没有感情之前,便是对那个女子不知何意的上心,而因此也做过一些自己也不明的事情,无论是那蜻蜓点水的一吻,亦或是在他恢复了七情六欲时,所忽然产生的让他压制不住的恨意和妒忌之心。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但是这种变化却让他困扰,亦是让他觉得坐立难安。 他必须要将这份不知何意的感情祓除,尽快的让他恢复正常。 而祓除的办法,便是让那个使自己动摇的女人杀死。 这样,大概就会让她从自己的心中消失,让这一份不甘亦是抹除罢? 然而现在必须要面对家中的那一位,固然对其的存在一直处于任意的态度,但这一次将事情卷入了自家当中,他的放任也是有着一定的责任。 他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玲珑音的耳中。 魔尊很久不曾回来,而音也习惯了来到此处等候,而她现在有了更深的发现,但这几日确实没有什么事情比现在更加让她心情愉悦。 “您回来了。” 九婴看着那逆着光芒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姑娘,她依旧是明艳动人,目光灼灼,然而春秋暖色,百里嫣红,无一人是她。 无一人像她。 “你得到了神器的力量?” 玲珑音的柔荑触碰到了他的面颊前,还未落下时,听到了他这般的言语,手便僵在了半空之中。 “嗯。”她回应道:“原来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我可从来没有让你打着我魔族的名号,去动人族。”九婴将这一番话说完之后,将她的手腕抓起来,看着她挂在胸口上的那枚骨头。 “这是……鬼王给你的骨头吧?” 他的手指捏着那散发着鬼族浓烈气息的骨头,清越在临走之时还不忘告诉他:“对了,我的一截手指骨还在魔族,若是您惦念着我给您提醒的这个恩情,就请您帮我要回来,毕竟手上没有骨头,还是有点难受。” 这鬼骨晶莹剔透,骨头上所有的鬼之气,都近乎消失了。 “正是。”她的语气中的带着轻快:“若不是此物能作为媒介,我至今也没有办法破除那神器的壁垒。” “看来你已经成功的掌握了那力量?”魔尊问道。 “你若是想得到,我会毫无保留的给你。”玲珑音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呵气如兰的在他耳畔便道:“我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但我现在更是想要问你何时履行你与我的婚约承诺?” 九婴感觉到她近在咫尺的柔软,心底却泛起来微妙的拒绝。 有了心脏之后,他的情感就变得鲜明了起来。 “我不需要这份力量。”他的回答依旧是一如往年。 玲珑音似是觉得没趣,将他松开,又道:“既然这样,我可能就无法将这神器当中的好玩意,分享给你了。只可惜,这秘密,与神族有些关系,我还以为你会想给你的师父报仇雪恨呢。” 这一席话让九婴心思微动。 清越说过:“您回去看一下您家的夫人,可莫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才好,那神器在手中,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我只能提醒到这里,还望您就算是为了魔族不被牵连,也得注意一下才是。” 他话里有话,作为一个曾经拥有神器的人,还是有一些参考价值的。 “你可知在人族肆虐的那个东西?” “嗯?”她似是不解。 “在人族,现在遭到了一场灾难,与神器有关,我不管你要如何使用神器的力量,但我需要让你知道我的底线在何处——” “我不会牵连到你的!”玲珑音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登时像是被羞辱了般红着脸吼道:“这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切由我自己承担!” 她瞪着九婴,眼睛赤红着。 第一千章:玲珑之心 九婴点头:“你明白就好。” “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这样放任我,是因为信任我,还是因为你对我根本就不屑一顾?”过了半晌,玲珑音哽咽着问道。 “我已经给了你最大的权利。不是吗?”九婴手指交叉,横坐在那一方,他微微抬眸,因为回到了魔族而将自己的魔力肆意释放,长睫被晕上了一层赤色。 她当初就是被这赤色所夺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等到察觉的时候,便已经一心都系在了那个张扬而狂傲的人的身上了。 “是的,你给予了我随意进出魔族的权力,甚至你的族人,已经默认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但。” “你呢?”她的手抚上了他的肩膀:“你何时才能认可我?” 他并未回应她的问话。 “你难道还要让我继续等下去吗?”她的声音越发的低沉,更是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般,空中传来了空灵的声音,这是九尾狐天生的魅惑人心的铃音。 “自你救了我们,我就一直记着你……念着你,这么多年了,你却始终对我们的关系避而不谈,我以前认为你是重建魔族,所以无暇分心在我身上,我愿意等你,但这一等,却恍惚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的眼泪顺着面庞滴在他的手背上。 “我始终不知道你我的关系究竟算是什么?我真的被你当作未婚妻吗?” 她将身体埋在他的胸膛前,将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倾吐的话全部说出来了。 面对着几欲心碎的疑问,九婴任由着她抱着自己,他一直都对男女之爱抱着疑惑,为何人非得与另一个人度过一生不可,用婚姻将两捆绑在一处,这究竟是一种道德绑架,还是一种契约精神而已。 以前不过是觉得这样有利于双方,如今却再回想,感情这种事情会左右人思想的判断。 尤其是……他当初割舍不掉的那一份纠葛。 只有舍弃了这纠葛,他便能够做到没有任何顾忌,没有任何的缺点的强大。 这颗人族的心脏,曾经是他的缺点,而他舍弃了这颗心脏,如今却再一次拿回来了。却是在师父的遗嘱之下,师父曾经说过,要正识自己的弱点,容纳它,包容它,品尝过缺憾,才更能强大。 这颗心,一直以来都在左右他的思想和感情。 这样真的会让他强大起来,还是会让他再度陷入不义之地? 玲珑音那悲伤的面容缓缓靠近,呼吸相叠,而在空气中泛起来了甜腻的熏香,她想要吻他。 在唇叠在一处时,他却所感受的不过是柔软,却完全没有当初在河边,与君鲤的徒弟不小心蹭到的一吻感觉真切。 当时他没有心,自然对这一份的悸动不明。 然而现在他有了心,但却对于玲珑音的吻毫无反应。 玲珑音似是也感觉到了他的内心毫无波澜,有些发狠的咬破了他的唇,九婴任由她发泄自己的怒意,唇齿间血腥混着咸味。 用了蛊魂铃和九尾魅术,都完全没有半点的回应,她不止是感觉到挫败,更是羞恼。 “够了!” 她一把将他推开,兴致全失。 这女人的脾气倒是来的快,九婴将被扯开的衣襟整理完好,微微仰头,看着背过身的玲珑音,她面色绯红,气恼的坐在一旁。 “等我一段时间,我会让此事有个交代。” 他忽然间说道。 正在掩面的玲珑音一怔。 九婴忽然站起来,往外面走去,玲珑音在后面追上去:“尊上您这是要去何处?” 九婴将视线落在了她凌乱的衣衫上,伸出手将她赤裸的肩膀的衣服扯了上去,便什么都没有说,往外面走去。 他的态度总是令人无法捉摸,玲珑音站在原地踟蹰良久,终是将眼底的泪慢慢收了回去。 “可是我已经不想等了。”她的声音低沉如叹息,若是有人仔细的倾听,还能听到她声音夹杂着另一道沙哑的暗音,她一直用铃音压制着那声音,以掩盖其不被发现。 然而当铃声减弱之后,那粗粝的声音便变得清晰了起来。 如同破旧的老风箱,在呼哧呼哧的努力残喘着。 风息停止,而她的身影也如冰块融化般的,融入了脚下的暗影之中。 …… 在云河吭哧吭哧的从千里之外赶回来之时,清越正在点阅台上观看诸位弟子们的早课。 从生死关头一遭回来,云河满身的灰烬,匆匆从诸位弟子面前走过,来到了清越面前:“我回来了,先生。” “东西有拿到吗?”清越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看着风尘仆仆的徒孙。 “嗯。”云河从手中取出来了一枚珠子,这里面汇聚着一丝的魔尊的灵气,这便是他让云河帮自己跑一趟的另一个目的。 拿到魔尊的魔气,便可以制作寻觅他踪迹的罗盘了。 魔尊是一个相当独断而行的人,肯定不会答应与他合作,而给与他离去的面子,也只不过是看在他现在是鬼王的份上——他可从来不会依靠什么人。 但清越素来所遵从的理念是,团结就是力量。 鬼族现在是一个受到了很大冲击的种族,就算是他回来了,但长期因为封闭了鬼界,资源匮乏,加上那当初被污染的森罗万象之书所造成的鬼族息毒大爆发,至使现在情况不容乐观。 他不得不承认,鬼族现在算是比人族好了那么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若是神族想将六界一一攻破,那么受到其庇佑和崇敬他们的人族,自然能审时度势的规避灾祸,但与他们恩怨情仇并加的鬼族,确实是一个撞上来的靶子。 他必须要未雨绸缪。 而神族若是真的想动手,那么深知那封印的事情,估计会坐等看好戏。 这样甚至不用他们自己亲自动手,鬼族说不定就会被覆灭了。 清越将那魔力注入了手中的水晶罗盘中,那一抹的赤色如烟雾朦胧,半晌后,在乾方凝结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这是……” 清越有些惊讶:“魔尊不在自己的魔族好好的带着,怎么又跑出来了?而且这个方向——是妖族?” 清越在他们的面前站定,妖族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也没有想到魔尊会忽然的降临此地,但要紧的是,他们现在群龙无首,玲珑音大人和妖王千雪都不在。 “尊主大人,不知您是为何而来?” 被请出来定上的十四峔亦是对他有些棘手,九婴的威名可算是传遍了四海八荒,被他主动找上门的人至今也没有几个好下场的。 但他们好歹也是有婚约的,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神器才是。 九婴垂眸凝看着一处半晌,指着远处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十四峔一愣,面面相觑,而后恭谨作揖:“那里是我们王所封锁之地,名为浅宇。” 当然他所指的那位王,自然便是千雪,传闻那个地方自古以来一直都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夙山,因山崖陡峭且环境恶劣,所以鲜少有资源和动物踪迹,因此也没有过多的开发过。 然而那座山,在千雪在任的时候,进去过一次,然后便从里面带出来了那位来历神秘的牧若,她让妖族上下都尊称他一声先生,与他形影不离。 但牧若究竟是何人,却始终都是妖族的一个谜题。 九婴听闻了他们的介绍,在听到了牧若两字时,他的心思微动。 这么久了,自己的心脏在牧若的身上,而残存的感情,不止是对着千雪,亦是对此地有着强烈的执着和归属感。 而心所向的地方,他所在意的,必然会有着什么线索。 要弄清楚神族为何要对神器如此执着,以及牧若的目的,正如鬼王所讲,神族所做作为使得现在的六界暗潮汹涌,而他亦是有感觉。 此地有着不寻常的气息。 他往那禁忌之地走去,十四峔的人拦不住他,一个劲的想劝阻,九婴赤红着眼睛扫了他们一眼,强烈的戾气将他们又给缩了回去。 他一边腾飞一边打量着那个地方,从上面看去,此地以前确实是一座山,而且还在盘古山脉的末尾短节处,咋一眼看不出来,但若是熟悉那山脉走向,便能发现。 这山忽然间崩塌成了山谷,这确实是一股不寻常的力量。 牧若此人,是他的仇敌,而自己固然是血刃了仇敌,帮师父报了仇,但这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他要去真正面对的,是他背后的人。 将人拉下游戏圈中,就得要承受玩弄别人不行反遭制的危机。 这里被誉为禁忌之地,大概也是因此地终年堆积着不散的郁气,因为山的塌陷,此处形成了盆谷地带,风不从此处过,而瘴气堆积,让这里形成了死地。 但既然是死地,所以也相当完整的保存了这些地方的原貌。 满地的枯骨,是误闯入此地的飞禽走兽,就算是鸟从此地飞过,都会因毒瘴而死亡掉落。 然而一踏入此地,仿佛如陷入云雾之中,迷失了方向。 在这种时刻,就需要他的心指引,随着它走,就能知道此处为何让牧若如此挂心。 “魔尊大人这是要……?”云河看着那个红点一直在移动,而在某一刻,那方才还赤红的点忽然间闪烁了一下,便消散了。 清越将背挺直了。 “这?!”云河瞠目结舌。 第一千章零一章:妖族魔者 清越将云盘收回了自己的袖中,不由得心底有些紧张。 能将这气息屏蔽掉,一者可能是他将魔气收敛断绝掉了,但以他对魔尊的了解,他那一身张狂的魔气,正是他所自傲的地方,除非世界要灭亡了,他就算是面对着神族也不可能将这魔气收起来。 二来……就是他所去的地方。 是一个将他们的气息屏蔽掉的,不知是何处的地方。 但能将他的云盘影响到了不能探查的地步,想来却是一个让人不安的地方。 但他的这一份不安,始终都伴随着清越。 妖族,看来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地方啊。 他想了片刻,自己要做的事情,也与魔族有着关系,若是魔尊在妖族遇难了,他也得留个心眼才是。 只是人族这一方,还需要他也惦念着,但是现在难免有些分身乏术。 他的手指一直点着那杯子,眉宇紧锁,而现在君鲤和千雪亦是消失无踪,在这种时刻,更是让人必须得多加防范小心。 “先生?先生?”一旁的传来的呼唤声让他回了神。 “嗯?” 他抬眼看到的是云逸,在叮嘱了在外面要将自己当做客人对待,云逸请了他去别处,走时,一边怅然:“师父,您是不是要离开此地了?” “你倒是反应的快。” “因为我担心师父又一声不吭的消失了!”云逸愁眉紧锁。 “……”清越干咳了一声:“呃,这次不会了。” “师父您既然要离开,必然是有要事发生,是否需要我们弟子的帮助?” “这个暂时倒不必……”清越沉吟了一番后道:“你让弟子们多关注人族最近有没有异样,譬如不明原因的地震,天灾人祸之类的,以及帮助我关注一人。” 他在手上绘出来了牧若现在模样的画像,递给了云逸:“此人若是出现,马上告知给我……哦对了,暂时莫要与他接触,他现在的心性不稳,若是伤到了你们,反而是为师的罪过了。” “徒弟谨遵师父嘱咐!”云逸将画像收了起来。 “既然这样,我先走一步。”清越作揖道。 “师父!”云逸大步往前:“师父您务要忘记,无论您是何种身份,您永远都是我们的师父,蜀山从未忘记过您的恩情!” 这一番话说罢,云逸缓缓俯下身,以最高的礼数,跪拜送走恩师。 “处事斩截,存心宽舒,持己严明,与人和气。万里长空随我去,千峰开霁不过尘,淼淼乎与山川,尽天下与沧海。” 清越大笑着将这句话说罢,身形便消失在了云逸的眼前。 “……师父……” 他久久的跪在原地,看着日空,明白了师父如今已经是了却了凡尘一切,他现在想要追求的是他的命途。 然而这世间,何时才能有着广阔的天地,能让师父毫无芥蒂随心而行呢? …… 千雪与夜翎一路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她犹然知道那个被称为梦姑的女子,他们家族的术法很是特殊,可以直接干扰到人的意识,而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之下,甚至可以悄无声息的将整人的意识所占据。 这便是她想要的那种本事,固然她给过自己吃过苦头,但不得不说,这法术若不是使用在她的身上,怕是在别人身上早就中招了。 而赶到迦邪王的大殿上时,却四处寻不见当初在这里修养的术法者。 千雪俯身四处感应,他们应当是走不远,所残留下来的灵气依旧存在着。 “他们向那一处走去了!”千雪指着一个白塔的方向。 “在这个时候?”夜翎当机立断:“我们马上追上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术法者已经在那个白塔四周设置下了结界,而在外围,围绕着不少的普通人,他们恼怒的指责他们私自占据此地。 这个神之柱所留下的力量和资源,在迦邪王的政权倒塌之后,这里的主管权利也遭到了诸多人的觊觎,而术法者是为了将这个塔割据占领,因为此处掌握着他们的命脉,他们可不愿意再出现一个迦邪王,将他们逼到地下去。 然而普通人更是恼怒,这里原本就是他们在管理着的,如今固然是王消失了,但在意识当中,此处依旧是属于他们的。 “你们不是想与我们和平相处吗?” “哼,我们只是遵照了和他的约定,不与你们再动干戈,但若是你们再苦苦相逼,就莫要怪我们动手了!” “你来啊!有本事就把我们全部杀了!” 双方的明争暗斗一触即发,夜翎与千雪及时的赶到,从寰宇而落下的光芒,让争吵不休的两帮人都噤声了。 尘嚣散落,夜翎站在那一处,他的面色很不好,这双方的干戈止断是他一手促成的,然而在资源的掠夺方面,他们依旧是未曾达到共识。 “此地你们谁也不能动。” 夜翎道。 “我们是信任您,才答应了您不会和他们动手!但现在他们图谋不轨!若是他们撕毁了契约,再一次释放那种雨,我们岂不是就要被他们瓮中捉鳖?” 梦山喊道。 “您是不信任我吗?”夜翎微微抬眼看着站在台阶上的梦山。 “我只是不信任他们而已。”梦山避开了他的问话。 “与我而言,你们都是我要庇护的人,现在的局势十分的紧张,我在这里也不隐瞒你们了。”夜翎冷然道:“在此处,已经汇聚了能够毁灭世界的息毒,若是我们无法及时的制止这事情的爆发,那么在这之后,我们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这一句话说出来,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千雪无可奈何,本来这件事情是一个秘密,不说出去,也是为了避开恐慌,而若是这些人知道了除却了迦邪王之后,依旧还有着让人应接不暇的危机。 怕是人都会疯了吧。 “当初我不愿说出原因,也是为了顾全大局,希望诸位能给我一点时间,只需要几日就好。”夜翎微微叹息:“但如今,若是不说出来,怕是诸位对我的目的会乱加猜测,而不知我们努力至今的苦心。” “您说的大灾难,因何而起?”寻鱼问道。 “因此地而起。” “要如何制止?” “用希望制止。” 这话说的颇有让人回味的地方,寻鱼从塔内一步步走出来,而不顾梦山的阻止道:“我一直都在思考迦邪王为何会让我们在这里死去,但只是肤浅的认为这是他对我们术法者的恨意,但我自从踏入此地后,便感觉到了此地有一股蓄势待发的庞大力量。” “看来,他远远不是我所想的那般只是个虐杀者……他还有着想要毁灭世界的心思啊。” 夜翎顿了一下道:“他也许,比你所想的简单一些。” “事已至此,他在这里汇聚了无数力量,也是事实。”寻鱼瞥了他一眼道。 夜翎默认。 “您所说的,应当就是要如何处理这一份力量对吗?”寻鱼道:“这力量如此庞大,就算是我,也觉得胆战心惊,但这力量要如何化消?” “此消彼长,天道阴阳,亦是如此运转而已。” 梦山似是明白了:“您是要以希望破解绝望?” “正是如此。我们已经开始培育了希望之种子,这一方,却必须要您们的帮助。” 夜翎的言辞说的陈恳,但却架不住那一方人 “呵,他们不是说了,就算是死,也不想与我们为伍吗?” “哼!别忘记了,你们所看不起的我们,正掌握着你们想要的希望之光!” 冷笑之声仿佛是刺穿了他们百般掩盖的尊严,让人不由得冷哼一声,对此并不做任何的反应。 “停!”千雪亦是被他们搞的心身俱疲:“你们要吵架,也别给我挑这个时候!再吵架,你们去给我想办法解决里面的那个鬼东西去!” 迦邪王的余威仍在,而能让迦邪王作为靠山的力量,他们自然也知道被蒙蔽了多年的尘世暗夜,正是因为它的存在,而一直无尽的让他们陷入了痛苦之中。 无论是普通人,亦或是术法者,都是这个力量之下的祭品罢了。 “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是不是?”千雪横眉冷竖:“还有你们说的什么这是你们的人,若不是老娘我跋山涉水的将她找出来,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嗯?在这里大放厥词!” 看到普通人一边的将面别了过去,千雪又瞪着眼睛朝着这一方的人开了火:“还有你们!说什么给夜翎面子,若是你们有办法,还需要我和君鲤操心的给你们破解暗夜?为什么你们不自己上呢?!” 两方的气焰顿时都陷落了下去。 千雪气不过:“在我们要紧的关头,你们若是帮不了什么忙,不想帮什么忙,就给我闪到一边去!” 她的话出口,让一方的人陷入了安静之中,不久后,梦姑从人堆里走了出来:“我知道了,此事就交给我来吧。” 梦姑代表了术法者这一方先进行了表率,普通人自然也不甘落于下风:“我们也愿意帮忙!那个孩子,我们保证会让她全家好好的!不让任何事情纷扰到他们!” 有了双方表态,千雪哼的一声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 她扭头从自己的领域当中将那个昏迷的孩子带了出来,对着梦姑道:“随我来。” 第一千章零二章:牺牲的孩子 术法者也从塔内撤了出来,夜翎对着他们点头保证:“此地不会再有伤害到你们的东西,已经被封印了,我保证。” 千雪抱着那孩子走到了塔顶上时,见到了在窗户旁半依着的君鲤,显然他看了一出好戏。 “真不愧是你啊。气魄压制。” “你也莫要再挖苦我了。”千雪无奈一笑:“这下该如何?” “将这个孩子交给我吧。”君鲤将那昏迷不醒的小姑娘抱在了怀中道:“你就去忙那件事情罢,此地交给我来就好。” “你可别用一张脸吓哭了那孩子啊!”千雪叮嘱道。 “若是这孩子这么脆弱,你也不会将希望之种放在她身上吧。”君鲤微笑道。 “你倒是对我找的人很放心?”千雪问道:“你不问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我认识她。”君鲤将她面颊旁的头发撩起来,认出来了这便是当初将花递给他,且笑着安慰他的那个小姑娘。 “你怎会认识?”千雪一愣。 “此事说起来是一个缘分罢。”君鲤言简意赅:“在路上,为了给你当作消遣,我再告诉你好了。” 千雪点头,方想离去,却眼睛扫到了在他脚下盘踞的蛇:“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在这里了?” “说什么呢小姑娘,若不是我们前期救了夜翎,现在可就没有你们在这里汇聚的事情了!”阿玉和阿义很不忿。 “哦,既然这样,就劳驾你们随我走一趟好了。” “诶?” 阿玉和阿义还未拒绝,就被强硬的扯了起来扔在了肩膀上。 “路途如此的遥远,我一个人多无聊啊!”千雪歪着脑袋对着君鲤想要道别,但嘴里的话悬在了舌尖,却凝住了。 君鲤一直都悉心的关照着那个孩子,微微垂着眼眸,眼底满是她从未见过的柔软,而他的动作很小心,似是担心将那孩子的好梦给惊扰了。 这一副画面让人不忍打扰,千雪内心似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的苦涩,但都吞到了肚子中,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嗯?”阿玉和阿义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等到走出很远,千雪才将喉中的那口气悠悠的吐了出来。 “真是一个很有意味的叹息啊。”阿义绕着舌尖说道。 “让人不由得想要知道这是什么涵义啊。”阿玉也捧了上去。 千雪望着远处无垠的平原,那即将下落的红霞将天际染得如绸缎般惭颜,她的嘴唇阖动着,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阿玉和阿义相互的对视了一眼,似是知道了什么般。 千雪已经自认为她不会再这么悲伤了,毕竟是多年前的事情,而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现在过得也很好,而且那也是她的选择。 但这也是让他们的感情分崩离析的一个缘故之一。 这实在不是应该现在去碰触的点,但是一旦想起来,却总是让人难以释怀。 她并不是没有过孩子,应当说那是一个胎死腹中的孩子。 在他们成婚的数十年内,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汐月婆婆没有催过他们,君鲤亦是没有说过此话,但她知道,婆婆想要一个孙孩子。 但是彼时的她,是在一种纠结的心境下嫁给了君鲤,她又得担忧牧若不要逼迫自己去找君鲤身上的神器,还要为自己欺瞒了他而一直痛苦不已。 但她是如此的深爱着君鲤,以至于她将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 君鲤是她的底线和死穴,她护着不让任何人碰,包括牧若也不能利用她半分,但她却不能辜负当年所交付给她的使命,在这种复杂又难缠的心境下,她想要靠近又不得不疏离。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最终毁掉了他们的,却也是她的这一份的优柔寡断。 她一直以来避免与他亲热,但有几次实在受不住他的缠便允了,但每一次都会回到妖族吃下避子汤,她深知自己在完成使命之前,不能够再有一个挂心之人。 但偶尔在入睡时,感觉到他的手搭在她的腹上,轻柔的抚摸时,她却只能抑制住自己的痛苦,她怕辜负了他的期望,在君鲤总是在关注着她的行为举止时,这件事情却一直都在她的心深处成了一道伤疤。 而有一次从妖族赶回了苏继山,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声音:“这是给你的孩子一岁的时候,但我不知你们以后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都做了一套。” “母亲,您无需要这么操劳。这还早着呢。” “诶,至少有备无患,趁着我还能动,多给你们准备些,喜总是来得没有预兆,当初怀了你的时候,我可没有时间做这些,都只能托织女送些衣服来,可算是苦了你……” “母亲,您不要再说这些了。”君鲤的声音柔和了下来:“现在已经不同往昔,我和千雪,会好好的孝顺您的。等到我们有了孩子,您就可以享天伦之乐了。” 千雪不忍再听下去,她心烦意乱的回到了妖族,然后一头扎在了工作之中,想要将这些事情从她的脑海当中赶出去。 而时隔月余,在外面勘察寻找神器的牧若亦回来了。 他见到了她没日没夜的工作,毫无波澜道:“如今,你可后悔了?” “哼……我从来不会后悔,既然是选择了,我便能一力承担下来!” “你这么的固执,又何必?”牧若不能理解她将自己弄的狼狈不堪,只是为了一份恩情:“他们的救命之恩,早在你促成他们的相认时,就已经还了,你又何必还念念不忘?” “你是不会懂得的。”千雪将手中的笔停了下来:“与你而言,世间的情感不过都是等价交换的产物,而与我,于很多人而言,这却是无法用任何东西衡量的。我欠他们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牧若在原地蹙眉半晌:“我果然并不懂。” “因为你没有心。”千雪冷然的说道。 牧若并未因此而生气:“但我从来不觉得没有心,会对我造成什么困扰。” “是啊,做个无心之人,在一些情况之下,确实……会心无挂碍……”千雪忽然间觉得腹部一阵的绞痛,她捂着肚子慢慢弯下了腰,痛的十指发白。 “你怎么了?”牧若急急走近,将她打横抱起,匆匆唤来了大夫。 千雪从来没觉得这般的痛过,她抓着床单,仰头看着天际,想着自己可能是这段时间太过于忧心族内的事实,加上对于君鲤的愧疚,有些将身体透支了,但这痛……莫不是…… 她的心突的一跳。 那个大夫将手从她的手腕移开,满面笑容的拱手道:“恭喜王!您这是有喜了!” 这一声的恭喜,让其他的人都面露惊喜,但千雪和牧若却是齐齐的变了面色。 尤其是千雪,如五雷及顶。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出了差错,她明明一直都有喝过避子汤,这是为何? 不等她想明白,从外面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而丫鬟掀开帘子乐道:“王,神尊来看您了!” 居然在这个时候君鲤赶来,千雪自知此事避无可避,只能将头别向了一旁,将情绪努力的压制下去。 “恭喜神尊!” 君鲤几近半个月没有见到千雪了,这段时日亦是都很忙,所以他理解,以前总是来打扰,被妖族的其他人说他太过黏人,而现在也只能压制自己的思念。 但不知为何,今日似是有所思,他心念一动,在忙完手中的事情后便匆匆的赶来了,正好进来时,她的侍女见到了他,却笑得合不拢嘴:“神尊您来了!您快去看我家小姐!” “恭喜神尊!”一进门,便看到了此处围绕了许多人,而千雪在床榻之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夫人有喜了!” 君鲤忽然喜从天降,让他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只觉得脑海中霎时间的模糊和不真切,千雪感觉他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她竭力将眼泪忍了回去。 “我们都出去,走走走,不要打扰他们夫妻恩爱。” 那位大夫将他们都给赶了出去,转而道:“但是夫人您,现在的身体太过于虚弱,这几日妖族的事情,您莫要再如此操劳。如今胎不稳,若是有个好歹可得不偿失。” “要如何才能让胎像稳定下来?”君鲤抓住了他的手腕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王这算起来了也有了七月有余,但您是神尊,王又是妖族,所以两个不是相同种族的人结合,所怀的孩子就极其的不稳定,所以才让王收了些苦楚,若是想让这胎稳定下来,怕是还得需要神尊您走一趟了。” 君鲤走出去与大夫交谈了半刻,又满带着笑容走了回来。 千雪在榻上,她方才吃了药,已经腹部痛楚减少了很多,但他看着君鲤神采飞扬的样子,却依旧感觉到鼻尖一酸。 君鲤半伏在了她的床边,指尖划过她的眼角,低声道:“抱歉,这种事情应该由我先发现的……是我这个做丈夫的不够细心,才让你受了苦。” 千雪说不出话来,哽咽着摇头。 “但你放心,你现在会腹痛,是因为你我的体质问题,我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这几日你就安心的养身体,你放心,我会很快回来!” 他站起身,在她的额间印下一吻,便匆匆的站起身要离开,千雪想要拉住他的袖子,但却扑了一个空。 帘子掀开,万籁俱寂。 第一千章零三章:孕育的生命 她多么想说他无需再费心,但知道了自己身体当中孕育了一个生命之后,她从最初的恍然无措再到现在的茫然,始终不愿相信。 但这痛楚又是如此清晰,而她的手摸着腹部,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另一层微弱的脉搏声。 “他走了?” 从暗影之中,牧若悄然的转身走出来。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来烦我。”千雪将手从腹部移开。 “这个孩子不能留。”牧若走到了她的床榻前道。 千雪咬住了下唇。 “我想你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既然这个孩子是个意外,我们便有责任将这个意外摘除。”牧若的手往她的腹部触去,却被千雪给挡住了。 “你要包庇这个孩子?”牧若蹙眉问道。 “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我。”千雪的手多了几分力道。 “但你应当明白,这个孩子若是出生,他的命运只会凄惨。而我也不允许任何事情让你分心——我已经放任你和君鲤结婚,但好歹也是为了神器,绝不能准许你再心慈手软。” 牧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惊雷般落在了她的心头之上。 让她的手颤抖了起来。 “我绝不准计划当中产生任何的阻碍,否则我也会选择当一个无心之人,因为我知道情感会使人产生弱点,但你却是最至关重要的存在,你可明白?” “我当然明白!”她拔高了声音,强力将心中的酸楚摁下:“我会做到,我不会让任何事情扰乱我的判断。” “你明白就好。”牧若转身:“正好在他离开的这段时日看,是你的期限,若是你下不了狠心将这个孩子打掉,我会亲自来动手,但我不想做到那个份上。” “我自己来。”千雪强忍的眼泪终于决堤:“我从来不曾求你,但这一次,我只求你,莫要让我恨你。” 一滴泪忽然从眼角落下,阿玉被砸到了,睡眼朦胧的起来,看到在火光之下泪流满面的千雪,她像是在做什么噩梦,但始终不肯醒来。 “千雪?千雪?” 阿玉用尾巴拍打着她的面颊,千雪像是被吓了一跳,骤然的睁开了眼睛。 “你还好吗?” 阿玉吐着蛇信盘桓到了她的眼前,固然她曾经不喜欢这个丫头,但是在救命之恩下,加上在这里遇到了这么多事情,她倒是觉得与她产生了兮兮相惜的感情来。 “我,我这是……” 千雪摸着自己潮湿的脸颊,茫然的眨眼。 “你方才喊着“小悟”然后就哭出声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小悟是谁?” “小悟??” 千雪茫然不觉:“这,只是何人啊?” “诶,你真的是睡傻了啊。这可是从你自己的口中喊出来的名字,你反倒来问我?”阿玉晃了晃一旁的阿义道:“你说她是不是喊了好几声小悟?” “嗯?”阿义睡眼朦胧:“我怎么记得……好像喊的是小沐?” “算了,你还是给我谁家去吧!”阿玉将那个没心没肺的狗男人往一旁扔去,又目光灼灼的追上来问道:“小悟是谁啊,诶,你的夫君不是叫君鲤吗?你该不会是在外面有了野男人?” 千雪莫名其妙的将脸上的泪抹掉,她使劲的回想自己方才做梦梦到了什么,但是仅仅记忆就在她心碎欲绝的那一刻便断了个彻底。 “还有一部分记忆没有回来。” 千雪喃喃道、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魂体至今不全,还有一魄始终都未寻得,而她知道在何处,应当是在九婴所拥有的神器当中。 “长魂鼎。” 她吐出三个字来,骤然的站起身来,在这之前,长魂鼎一直都是她的神器,但是却不久前,她被迫的做出了选择,将封印解开了。 若是真的让人得到了自己的那一魂,岂不是她所丢失的关于部分的记忆,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当初为何与君鲤决裂,为何会身死魂灭,至今她只有个模糊的记忆,和从君鲤的口中所吐露来的言语中可明白一二。 而自己在潜意识当中的小悟,应当也是她这个记忆缺憾的部分。 而最终,她是如何将孩子去掉,而君鲤又何时回来,他对于失去了孩子作何反应,这些都是她未知的部分。 但这应当是她相当痛苦的记忆,这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千雪不再往深处想,眼见天月将白,她率先找到了一处岩洞,点燃了篝火,将那个地图拿了出来,开始研究。 “这五个神之柱所在的地方还真是怪异。” “您的这句话是何意?”阿玉问道。 千雪的手指点着那地图:“你们看,这大陆是这样分布的,但这神之柱分布的点,若是真的是承载着整个大陆不倒塌的事实,那么就不会之聚集在这一处,而是应当分布在各地,但如今却……” 阿义将那地图看了几番道:“你说的倒是有几分的道理,但是这神之柱子来历,也只是含糊其词的说了是神所设立的,想来这应当是神的想法,并非是我们这等人可以揣测的。” “神……吗?” 千雪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所崇敬的是什么神。” “自然是我们的女娲大神!” “……”千雪抚摸着下巴一直在思索着什么,而问道:“你们族类,亦是女娲大神所赐予了神力,而化作了王蛇一族吗?” “这就是我们祖宗才知道的事情了。”阿义摆了摆尾巴:“我们王蛇一族,记忆都是一脉相承下来的,也没有任何的记录记载我们是如何诞生。” “既然是一脉相承,想必你们的记忆亦是承接了下来,这样你还记不起来你是出自何处吗?”千雪好奇的问道。 “呃……其实我们的没有文字记载,也不需要这些记载,但是我们王蛇一族的特性就是蜕皮,你懂得,那些东西都在我们皮上……” “……”千雪僵直了半截。 “若是你想要,等到我们出去了我将我祖宗的皮带过来给你看,或者你可以等我们蜕皮……说不定上面会有记载。” 千雪做了一个等等的手势:“算了,此事容后再谈不迟。” 她看着外面日光绽放,正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她站起身来,拍了拍灰尘道:“走吧。” …… 君鲤在照顾那个孩子,事无巨细的将她上下都打点好,而担心她会着凉,因此用毯子裹着她,而用法术将其温度护体。 “这个香不会对这孩子造成什么危险吧?如果反噬,她会不会也受到伤害?” “你们一定要小心对待,千万不可伤到这孩子。” “要是想让我将此地安心守护不让你们担忧,就给我做到,做不到也得做到。” 夜翎看着忙来忙去在摆阵法的诸人,他还从不见其如此严词厉色过,显然对这个孩子很忧心。 “你和这个孩子,认识?” “一面之交。” “但是你好似喜欢小孩。” “……”君鲤并不答话。 “大神怎么不会喜欢孩子呢!”在君鲤身体里已经充分感觉到了他的担忧和焦急的梦寻乐呵呵的说道:“大神可是相当的喜欢孩子,要不也不会随身都带着一个小玩具鼓了!” “随身带着玩具鼓?”夜翎似是有些讶异。 “嘿嘿嘿嘿,这也是我在成功的占据了大神的身体时,无意间从他怀中发现的,实话讲隔着我睡不好觉,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结果拽出来发现是个小孩子玩的东西,应该是给孩子的吧。啧啧——” “你若是再说话,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君鲤抱着那孩子,忽然间肃然道。 这句无心话似是触动到了君鲤的逆鳞,顿时吓得梦寻不敢再说话。 “抱歉,我的弟弟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您可千万不要与他计较,他就是这个嘴上不把关的家伙。” 一旁的梦姑也感觉到了周遭的气氛陡然凝重,慌张的走上来道。 君鲤没有回应她,冷然的别过身。 “好了,你们继续忙你们的。”夜翎招呼着僵直的众人继续摆阵法,他走到了君鲤面前,伸出手道:“抱了很久了,手应当酸了,换我来吧。” “不必。这些算不得什么。”君鲤的情绪恢复的很快,拒绝道。 “布置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吧。” 因为这一次的要求是完全不能有任何的失误,所以梦姑和占据着君鲤身体的梦寻要合力一起催动阵法,而君鲤的存在则是把控大局,以免出现什么忽发危机。 而夜翎,则在外面为他们护法。 两大术法者在这里坐镇,倒是铜墙铁壁。 梦族的载魂香顺着他们所列好的阵法,逐渐引导他们三人的神魂渡如那孩子的意识之中。 君鲤看到了那大雾消散之后,所呈现出来的场景。 正是一派的萧瑟凄凉之地。 在这萧瑟之中,散发着绝望的黑色雾气,从远处可以听到孩子的哭声,说明这希望之种还未完全被玷污。 但最要紧的是,如何将那孩子完好无虞的带出来,这是一个难题,而另一个棘手的方面,就是此地因为被恶魔之种浸染了太久,以至于此地遍布荆棘,若是走进去,如梦寻,可能会直接的被污染。 梦姑自觉自己的意志力还算是强大,但踏入之后,便展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幕,便是弟弟惨死在自己面前,而他的头颅被迦邪王挑在剑上,嗤笑着对着她道:“用你弟弟的命让你自己活下来,是不是很爽快?很得意自豪?若不是你这么的愚蠢又弱小,怎么需要用弟弟的命来换取你的偷生!” “我没有!我,我只是没有想到弟弟他——” 第一千章零四章:心魔干扰 住口,在死亡的面前,是没有任何的亲人可讲,我理解你的选择,人嘛。总是希望自己活下来的!” “我没有!我不是!我想让弟弟活下来的,啊!” “冷静!”忽然间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肩膀,让她耳畔一直盘桓不去的声音登时的消散。 君鲤看着她道:“看来此处是将人的心魔引出来,以吞噬你的恐惧不甘来充实自己,你不要再走进去了,让我去。” 梦姑愣怔了半晌,最终点头:“好的,那您……也请不要被这声音蛊惑。” 君鲤什么都没有说,他曾经不止一次的面临这种危机。 要面对的心魔,也早就已经战胜过不止几次,但不得不说,在精神战斗方面,这确实是一个薄弱的点,难以让人察觉,就已经将自己土崩瓦解。 确实使人防不胜防。 但是又不得不去面对。 要说没有动摇,这是不可能的,只是君鲤不曾想到,此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他这块经年依旧的伤痕,却依旧轻易能触碰到他的那根神经。 但是又不得不去面对。 他闭着眼睛往里面走去,在面前所展现的一切的事情都不过是虚幻,然而量无穷,时无止,分无常,一切始终无故,而在他心中所产生的因,必然会结下果,这种苦果还是需要他必须去承担。 若是太过于让自己避而不见,那么就是等于违背了自己的过去和本心。 所以当他怀中一沉时,他嗅到了浓重的血腥气息,便也了然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这重量不是很重,而背上亦是有一双手抚这他的面颊,而在一旁,有人依靠着自己,挽着他的胳膊。 这是他以前最想要见到的场景,然而落木萧萧,这美好的场景终究是要化作他内心深处埋葬的梦魇、 他睁开了眼睛。 他的手中捧着一个血淋淋的肉.团,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那肉.团已经渐渐舒展来了五官,那颗小小的心脏在执拗的跳动着,而一直都虚弱,但却没有停息。 这是一个还未发育完全的胚胎。 是他当年一面都不曾见到就失去的孩子。 他的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要说没有动摇,这是不可能的,只是君鲤不曾想到,此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他这块经年依旧的伤痕,却依旧轻易能触碰到他的那根神经。 以前他从来不会将这个梦魇映照出来,是因为从来不会有任何的人可以映照进他的内心深处,它们最多就之探查到他关于千雪和母亲的秘密,这是他一直都摆放在心中,不曾回避的一部分。 但是这个孩子,却是让他下意识的回避,不想要面对这残忍的事实。 他当时所经受的打击如此的大,以至于他面对这事情的是好,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心如绞痛,无法呼吸。 若不是自己在外面对那个女孩子心底产生了一股的怜悯和疼惜的感情,他埋葬在心底深处的秘密不应当就这么轻易的被揭开,然后又深入意识之海汇总,让这些魑魅魍魉钻了空子。 明白了生死是人要走的坦途,而对于生死若是感觉到悲伤,也就是知道了性命的重量,和失去挚爱之人时,所要遭受的挖心之苦。 当得知了因为他们的体质关系不同的缘故,而导致了千雪不得不要承受很大的危机和痛苦,那位大夫也告知了他,因为神族和妖族的结合,亦是极少数,再加上他还是半魔之体,因此就更加的危险。 他也知道了为何会在这种情况之下,千雪为何总是忧心忡忡,他是不是也是在担忧他们的结合,会给孩子造成什么样的因果。 然而要将他们的危机化作最小,就必须要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大夫摸着胡须道:“老朽我倒是听闻在无常之海,无捱之天处,有一神树,结有一果,名为百令果,这个果子十分的神奇,若是给妖王吃下去,是最好的保胎药。” 这个果子他倒亦是有所耳闻,君鲤想了想,便回到了神族,特意去找了禁书去查这果实,见到这种果实的人极少,所以记载亦是简略的几笔。 “无捱之处,固生之物,固然无物,天而无地,阴而无阳。” 这虽然只要一笔的记载,但至少证明了此物是这的存在,那么只需要证明这一点。他就完全不再担忧,将千雪作别后,便急急的去寻这个百令果。 此地极其难寻,此物亦是难得。 就算是他,亦是几次陷入危机之中。 而赶到了无捱之天时,却遍寻不得那颗神树,而他在参悟了那一句话其中的涵义时,便盘膝在此地坐下,而认真的去找寻那果树的存在。 那神之树,并非是种植于真实世界当中的神树,若是用眼去看,则无法找寻的得到,而在他的参悟下,用自己的血去浇灌那一处地,才勉强的看到了神树现身。 神树想要结出来神果子,必然的一方知若生死。 原来这果子,便是要为了救人而拥有多大的觉悟,便有多大的效能。 在参悟了这件事情之后,他便果断的用自己的生去培育这果子,他愿意放弃半生的功力去换取此果的重生,而在生死之中为千雪,和他们的孩子开辟出一条生的道路。 孩子是他们的性命的延续,他们的意识和爱,将永远的延续下去。 而他努力的排除万难,就是为了将这个果子拿到手,但是在拿到了手之后,却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辰,他急急的奔回去,也顾不得去调息,强忍着翻涌的血气,他冲到了妖族。 但是迎接他的却是一句来不及了。 牧若站在了他的面前,冷然道:“在你走了大概十日后,她的情况变得很糟糕,几乎陷入死地,我不能坐看她为了保住你的孩子而身亡,所以就将那孩子处理掉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 他紧紧扣着那果子的手渗出血来。 “千雪,她有没有事情?” 他从满是血气的喉咙里挤出来这一句话。 “她没事,但却因此也元气大伤,正在闭关,紧要关头,我不能让你去看她。你请回吧。” 牧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个时候他站立当场,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只感觉耳畔轰鸣,浑浑噩噩的嗯了一声。 而因为气血逆涌,而一度走火入魔,神族感知到了他的诛仙锥出现了不稳的状态,因此急急的下来将他带走了。 他先是失去了半身的功力,又在大伤之下受到了这么强烈的冲击,因此被天帝给点了穴道,塞入了天清池之中,心脏漫出的血,池子被浸染了大半,过了足足三日,他才恢复了神志。 “你差点就回不来了。” 站在池子旁的天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微微蹙眉道:“你为何会忽然走火入魔?你可知道,若是你真的走火入魔,还不等我大义灭亲,你心脏上的诛仙锥就先将你贯穿了。” “……” 君鲤半晌之后苦笑道:“我是不是还得庆幸一下我现在还活着?” “你莫要在这个时候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我问的是你为何会忽然的走火入魔。” “……只是因为失去了太多的功力,所以身体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魔力,暂时的让魔力占了上风而已。” “你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天帝顿了一下:“你为什么会失去这半生的功力?你可知这要修行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没有办法,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君鲤阖住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从池子当中走出来道:“将诛仙锥重新扎入吧。” 天帝的手抚摸着他胸口的那道可怖的伤疤,现在又开始往外面渗出血来了。 “你莫要再心念,也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了,这几日,你就在此地好好的闭关,将你的乱七八糟的身体好好的管理一番!” “……我不能。” 他喃喃的说道。 “你若是不肯,我就将你封印在此地。”天帝的语气中不容他任何的反驳余地,猛然将手中的那银色的锥子往他的心脏处扎去,君鲤痛的蜷缩了一下,面色青紫。 天帝缓缓的将锥子推入了他的心脏里,将手拍了拍:“这东西,还得你好好的消化几日,你就在这里给我老实呆着吧!” 而这一次分离,就是大概五十年的时光。 他们闭关,过了如此久再见到时,甚至连君鲤都产生了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不难想象千雪亦是收了不比自己大的打击,再见到她的时候,她消瘦的身体仿佛被一吹就会消失般。 他将她心疼的环绕抱住,对着她道:“没关系,孩子没了,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而且我已经为你求来了百令果,不会再发生像是之前的事情了。” 千雪的身体猛然一震。 她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抱歉,我……不想再谈及这件事情。” 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未曾从那件事情中走出去,君鲤也闭口不谈,他想着时光漫漫,他们有着无数的春夏秋冬可以携手渡过。 来日方长。 而这个来日方长,却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 …… 清越往妖族去的路上,总是觉得一股不安的气息弥漫着,他想了想,妖族难道也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但这一次进入妖族,不能用往日的方式,他是偷偷潜伏进去的。 在魔尊消失的那一点定位好,却是落座在妖族的深山老林当中。 这个让魔尊消失的地方,看起来就很不善的感觉。 第一千章零五章:魔尊行踪 山林当中布满了毒瘴,而林子当中路崎岖难行,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山川。 魔尊来到此地必然是有着什么发现,而能够力量大到将他的乾坤盘都给屏蔽掉,看来此处并不是一个游山玩水的好地方。这毒瘴如此的凶煞,若不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鬼族之人,怕是一进去就要成为半截枯骨,而在妖族还有这么可怕的地方存在,也是让人大开眼界。 清越用行风将这毒瘴散开了几分,忽然间感觉到了脚下一沉,他心知不妙,连忙腾空,但因为视线被封锁,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落脚点,情急之下朝着不知何处甩出去了一道长鞭,似是勾住了什么东西。 然而靠近了才看到,自己勾住的是一块遍布荆棘的树,清越为了避免自己当即被戳成刺猬,骤然手中凝着鬼气,将那树给轰开,借助着气力,身形一转。 浩荡的气力将下方的毒瘴给划开了一道缝隙,他看到了自己不知什么时刻走到了沼泽之中,此地相当的隐秘,让人防不胜防。 他的眼一闪,看到了在石壁上被踩踏出来的一处痕迹,犹如火灼般,应当正是魔尊所留下来的。 有了痕迹就好办多了。 清越从衣袖中取出来了一个小人儿,将它放置在那痕迹上,将魔君残存的魔气给吸收了,然后松开手,那小人儿飞着往另一处走去,他也随即跟上了。 前人探路,让清越免了不少的功夫再去对付这山林中的危险,而可以心无旁骛的追逐魔尊的身影而去,魔尊显然也在避免麻烦,而走到了一处山谷处时,倒是展现了他的魄力。 清越看到了几乎被轰开的半个山头,和地面上坑坑洼洼的焦黑的洞,看起来魔尊在此处与什么大打出手。 而且这东西极其的狡猾,像是一个地老鼠般窜来窜去,魔尊被耗尽了耐心之后,干脆就轰飞了半个山…… 倒也是他的作风。 清越将手中的石子抛起来,因为这魔力实在是用的范围太大,让探路纸人在这里团团打转,清越用石子将那纸人击落在了地上,骤然地面仿佛活了一般,将那纸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吞噬了进去。 “这是阵法啊。” 清越喃喃道。 他素来知道牧若是一个阵法集大成者,却不想他在此处设置下重重的杀阵,原因为何。 “越是封闭掩盖如此之深,更是想让人一探神秘啊。”清越站在阵法的外围,魔尊没有将这个阵法破除掉,显然此地也是让他头疼不已。 攻击无能奏效,那么魔尊是被这个阵法给吞了? 这也不可能。 看到那失去的半个山头,估计只是暂时的压制住了此阵法,在其启动的间隙中,找到了可以离开的点,便破阵而去。 这是一个简单粗暴的法子,但清越是个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君子,自然怎么有利于自己就如何来。 固然这种做法显得投机取巧了些。 清越从那云盘当中取出来了那最后的一丝魔尊的魔气,这算是一道保命符,在这个时候不用,还等什么时候呢? 那道魔气附了体,他改换形态,一道掌中赤炎席地而去,那方才还在蠕动的地面在接触到了那魔气之时,像是被唤起来了什么狂躁的记忆,陡然翻涌起来。 清越看着那翻涌的而出的,正是一只巨大的蛇怪,这蛇怪是用水与泥土结合阵法,只要入了地便会源源不息,往日里在地下袭击是最让防不胜防,然而因为魔尊的挑衅和战斗,激怒了它,因此便出现在了人外间。 清越用一化两形术,用魔尊的气息凝化了一做躯壳,而自己消散在了毒瘴之中,鬼族之气和毒瘴有着相同的性质和气息,因此极大程度可以掩人耳目。 化作的另一个躯壳与触动的阵法缠斗了起来,在魔尊气息消散之前,他悄无声息的随着毒瘴而渐渐移动到了山头之后,而落了地时,忽然感觉到一阵震动,那蛇一口咬住了抵死愤恨的敌人,结果发现是一具躯壳。 “发怒了,发怒了。”清越大笑着从它的眼底窜到了另一处,而阵法守关的怪兽怒意腾腾,骤然仰天一吼,清越只感觉从远处沸腾而来一股滔天巨浪。 “诶,还有后手??”清越叫苦不迭。猛然被那浪潮席卷,他用鬼气将身护住,随着这浪潮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自己耳畔啪嗒有水滴落。 清越凝着的壳子,在水的侵蚀下,忽的裂开了一道缝隙。 在那细缝之中,溢出来了无数漂浮的颗粒,将那入侵的水给抵挡在了外面,遇到了水则凝结成了壳,清越顺着那壳子往内里探去,这水流急湍,不知将他带到了何处。 而在凝固的过程中,清越看到了在水流之中有着一只巨大的黑影从下方袭来,在这无尽的水中,他作为了这大家伙的活靶子。 这是水穷之阵! 清越知道自己陷入了无尽的循环之中,水穷之阵便也是结合了水利与地利,看来在之前的沙蛇之阵中还套着这个让人无法察觉的阵,真不愧是牧若。 但现在也不是佩服他的时候。 想来自己和牧若的接触,却是在他失去了心脏被救了之后,然而塑身也有一部分是他的功劳,但这位大爷的心性却始终捉摸不定,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 如今此地,看来也与那位牧若有着密切的关系。 他一路上已经遇到了各类的阵法,便也从这一处看出来了一些端倪,这阵法是五行之阵,一个元素套着另一个元素,在之前他已经随着魔尊安然无虞的渡过了火与木,而土在之前也是险险的闪过,却没想到一头栽到了水里。 在这里并没有感觉到魔尊的气息,看来他没有被这个陷阱所困,想来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金的阵法。 在这里被打扰而暴走的水鳖兽见到了从天而降的美食,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巨大无比的身躯在水下异常敏捷,张着如巨钳般的大嘴就朝着清越冲了过来。 “这下真是完蛋,要被吃了!” 清越哀嚎了一声,手中顿时亮出来了长剑,他能闭息让自己不受水溺,但自己作为鬼族,在水中本来就是属性相克,他无法紧全力施展术法。 那怪兽袭来,他屏气凝神,指尖凝着鬼息,在它的巨大的嘴张开,要将自己所凝成的壳咬破的瞬间,他从那缝隙中冲出,而手中的鬼息利刃,将那坚硬的堟划开,那只怪兽吃了痛,嘶吼着转了方向,而庞大的身躯朝着他撞来。 清越迅速将鬼气凝在身畔,实打实的接住了它的横冲直撞,即便是他的鬼气盔甲足够的坚硬,亦是被撞得变了形。 若是真的砸到了他的身上,也足够让他喝一壶的。 清越咂舌表示牧若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居然在阵法当中有这么多的怪物守着! 若是他想,领着这帮怪物甚至可以与一界对抗,这应当算是杀手锏的阵法,他将此物放置在此,可不是为了守护妖族。 此地别有端倪。 他迅速的转身,脚踏着那怪兽的身子借了个力,然后用鬼息凝固了无数把剑,天罗地网的将它困住,喝到:“天罗杀伐!” 那剑如雨的冲到了它的身上,那巨大的龟鳖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鳞甲,但却也抵挡不住这迅猛的攻势。嘶吼着逃窜,想要摆脱掉这密集的疼痛,清越乘胜追击,点着那剑,用了蜀山的清心降魔之法。 “天地一指!!” 要破解此阵法,必须要找到阵眼,而这水流急促,也是有着规律可寻,越是将这怪兽逼急,越是可以在它控制水的方面找到突破点。 果然,受了伤的妖兽为了避开他锲而不舍的袭击,转而仰天咆哮,震耳欲聋,穿云贯日,而在它的吼声之下,那水流产生了巨变,形成了漩涡浪流。 正是此处! 阵法是一个棘手不已的存在,而唯一可以将阵法破除掉的办法就是摘除阵眼,但是牧若更是知道阵法的死穴在何处,因此将阵眼藏了起来。 唯独将这妖兽逼到了绝境,它才会主动的暴露出阵眼,然后让自己求生,而保住阵法。 阵眼出现,但还面临这个一个最大的挑战,那就是阵眼是集合了阵法中最可怕的力量,而那妖兽也逃到了阵眼之中,他的力量现在比起之前要更凶残猛烈数倍。 激增数倍的力量,如何对抗? 清越自然自然选择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他在引动了阵眼的开启之后,便寻找了机会顺水而上,将妖兽往上带领而去,乍然看起来像是逃命而走,妖兽被激怒了杀心,紧追而上。 “无论是男人也好,没有脑子的妖兽也罢,终归是禁不起挑衅的生物啊。” 清越看着妖兽顺从自己的心意追了上来,得之日月则蔚为大观,他甚是欣然。 然后加快了逃命的脚步。 在钟乳石洞内仔细探寻路的九婴,忽然间感觉到了一阵震天动地的摇晃,让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钟乳石往下簌簌的砸去,九婴抬眼一挥手,将落下的石头全然震碎。 这一场的动摇不同寻常,九婴感知向了那处动摇处。这套环的阵法让人棘手不已,他现在身陷了金林之内,金的属性是断绝法力,对于他们这些魔族生物,并不是一个友好的阵法,而周遭流淌的水银,亦是毒入人肺腑。 金银相互,足以让进来的人有去无回。 第一千章零六章:金银阵法 悻然他的法力,亦是能将这毒素隔绝,但在此地长此以往的呆着,对他来讲亦不是好事。 然而这一阵的动荡,反倒是在某种程度上让他感知到了此阵法的弱点,那就是不稳定性。 金银双元素,固然可以噬魂焚肉,烂人皮骨,但经过了那方才的动荡,原先稳定的状态一下子出现了片刻的松动间隙,让他得以看到了在这情况之下的另一面不同形态。 原来如此。 他抚摸着墙壁上的波纹,这洞内并非如其所样貌展示,在这之下,蕴藏着隐秘的流向。 他的魔气顺着那流向,一同往深处探寻而去。 然而这神秘的引流汇聚成了一道根本让人无法探查的暗流,他亦是用自己的最纯正的魔气朝着那一处探查而去,在这个短暂的时间中,将那金银双流合二为一,参杂了自己的魔力进去。 “很好。”魔尊冷冷的笑了一声,然后大步的顺着那金银双流而去,在路上追踪的时刻,看到了那散如星火的光芒,在不远处光芒绽放,华丽无双。 魔尊将自己参入的魔力猛然的炸裂爱来,忽然间感觉到了那一股庞大的气浪,将那金银石陡然间撑开,这是一个根本没有任何缝隙的空间,只能依靠外力将此地乍开,若是自己在这里越发的使用能力,就会让力量越发的膨胀被吞噬。 他现在所散发的魔力,让那腐蚀的金银靠近自己极其的近了些,但是在这个时刻,他从外力将魔力炸开引动,倒是让他所想不到。 银子这一方的炸裂,让金的属性产生了变化,空间扭曲,引动了这阵法的崩裂,他让自己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所蕴含的元素混入了其中,倒是产生了让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变化。 那金子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动物的形态,这是他一直所等待的怪兽,在他所闯过的这么多的阵法当中,这是神奇的动物便一直都在对此地将他所扰乱。 不像是以往与他硬碰硬的那些妖兽,这个金银妖兽是潜伏在那元素之中,而不现身的那一种,很难以对付。 若不是那一个震动让这妖兽受到了相同的影响,怕是它会将自己吞噬殆尽。 真是让人防不胜防的一个绝杀之阵。 但也是最后一个阵法了。 在这之后,应当就是妖族之人所说的,牧若当初从此地出现的地方,牧若此人对此地的执念相当的深重,以至于在他的心底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山海遗风便是如此,尤其是在他的执念当中,不止是在这里所承受的痛苦,还有长达数年的寂寞孤独,也随着那心脏所蔓延而来,让他亦是感同身受。 “师父,这就是你所要我体会的人世百味吗?” 他在将心脏取回来之后,一直都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真的将这个心脏回归体内,这么多年来,他即便是没有心脏也过的很好,但是师父不惜在自己的魂魄消散天地后,依旧用寄魂灯将自己的一缕魂魄放置在其中。 等待着重见天日的机会。 这一等就是多年,他也寻了师父多年。 只能等了这个魂魄,和师父被追杀的真相。 他感觉到无比的愤怒,但师父却说这是他的执念,执念就是让他一定要将自己的心脏取回来。 一直以来,这个心脏所有的价值,不过是因为这是神器的宿主,若是有了这个心脏,就会让万象森罗之书认主,而牧若也是因此将他的心脏据为己有。 因为他需要神器的力量。 然而这一切不过就是一个利用罢了。 师父因为这个利用而莫须有的被逼死,但在之后亦是为了他,而再度重回这个尘世间。 执念究竟是有多重,才在灰飞烟灭之后,依旧对他念念不忘,时刻提醒他必须要收回心脏。 “可是我并不在意神器。”九婴将心脏捏在手中,他的情愫是十分的复杂的,一方面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为了救下师父,但却平白无故让他横遭此劫难,一方面这颗心脏,亦是害了师父的东西,亦是他作为魔尊唯一的弱点。 “要将它毁掉,我是不是就所向披靡,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有软肋?” 他在喃喃的自问。 而这却无人再应和回答他的问话了。 “我想,这也许是一个契机。”不知为何,他忽然从脑海当中响起来了当初那个女子的声音:“你说你不愿意将东西拿回来,也不想去面对,但你要不要转念一想,说不定这是你的师父,之所以回来的原因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面容在自己的眼前模糊不清,他天生的无法判断他人的容貌的毛病,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厌烦。 “感知世间,就能懂得他老人家的苦心了。” 她说的也是模棱两可,但却第一次的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在以前的记忆当中,所感知的只是师父待他的恩情,这一份恩情至今犹在,这是他所认定的事情,而在很多时候,依旧也会有些不懂,为何自己要有所执念。 他一切的执念,无非就是报仇,但在时间的累积之下,他的怒火也一日日的平息,而最终这个只是变成他的目标,他只是要实现这个目标罢了。 没有神器,无非就是用自己的力量去攻克一切。 “您这样的活着,是不是有些太过无趣了些?” “无趣吗?” 他又感觉不到有趣和没趣的区别,又怎么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您想啊,譬如人族都会生老病死,那为什么人还要那么努力的活着呢?”那个女笑着给他打比方:“对您来讲,他们的生命不过最多百年,度过了这个时间他们都会成为黄土,但即便是向死而生,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但是他们依旧在努力活着,您大概觉得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但却对他们而言,是最重要的追寻。” 她举得这个例子倒是让他有了些思考,生命究竟是什么? 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而如今将心脏取回来,这个答案却呼之欲出。 活着,便是当下。意义什么的,没有任何被赋予的价值。 “真是有意思,我现在也开始考虑这种问题了吗?” “没有被逼到绝境的人根本不会知道这种心情的,若是您有朝一日真的被逼到了这种处境内,想必能体会我们这些卑微如蝼蚁般的人的心情了吧。” 现在想起来,这种事情感觉十分的微妙。 “我现在倒是能体会到了,不会这感觉倒也不坏。” 他越是往深处走入,越是能感知到这人世间的苍凉,牧若在他的心里所残存的感情,一点点在这熟悉的场景下展现出来了他所掩藏千年的秘密。 那金银爆破,只剩下了一堆的元素在天际散落。而他的身体亦是被一股奇妙的力量举了起来。 而他却没有用任何的法力让自己起来。 看来此地是有着玄妙的。 他这样想到,然后将自己的力量全部放空,而放任自己在奇妙的引力之下随着地下的乱石一齐的腾空而起。 上方所笼罩而下的光芒,仿佛是一个隐秘的空间,而他来到了上方后,看到了四周树枝交错的空间,如蛟龙一般将此地全盘桓着。密不透风。 这应当就是他当时所处于的地方。 而在牧若的记忆当中,他就是在这个地方被困了多年,一直在这里活着,这么多年来的痛苦和纠结,都在此处像是树枝一般从他的身体当中衍生出来。最终汇聚成了巨大的痛苦的形状。 这便是他多年来累积的痛苦的罪业。 也许是受到了心的感应,他在这一处更是听到了许多的嘶吼声,这些嘶吼别与他所听到过的任何绝望的痛苦,呻吟与挣扎,大概正是在这里,与他的心产生了共鸣。 他绝望的扬起头颅,努力的将这逼来的情愫压制下去,而这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这大概就是所被誉为人类情感的事物,却在这种时刻,他方才将人的心灵体会的这个时刻,便是被放上了重磅炸弹,若是他愿意,可以放任自己与这痛苦沉沦。 但他不会这么做。 “想来影响我的意志,我即便是将这痛苦全部吸纳,也不会让自己产生半分的犹豫!” 他似乎是怒吼着,将自己的手朝着上方的光芒伸出去,而在他的怒吼之下,仿佛心脏处被开启了门,他感觉到了四周那用情愫所化作的树枝毒漫了上来。 这树枝将他的躯干缠绕了起来。 团团的将他包裹了起来。 “想要闯过此关,就得要接受这罪业吗?” 魔尊体会到了他的意思,而也欣然的接受:“我从来不会畏惧任何的挑战。无论是什么,尽管来就是了!” 他的话音刚落,那树枝将他团团的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茧。 清越所用的半分是让相克的属性转向,就能将这阵法所吞噬,而他想好的办法,显然是有效的,他触怒了引动了水妖兽的怒意,顺着他所来的地方,将水引到了火处,因为火的阵法已经被破了,因此直接就冲入了水的结界之中。 水正好将那只沙蛇吞噬,水土相互交融,让两大元素无法分开,化作了土地,更是封锁住了沙蛇的路径。 第一千章零七章:第一处神之柱 而他拍着手想要接住土的特性去将金局破了之后,却走到了那山林的尽头,看到了那山的满地的金银,便是知道魔尊将此地的也破了。 但这为何人不见了? 所寻找的气息在此处就消散了踪迹。 但他确实能感觉到从某些地方溢出来的魔气,但这抬起头也看不到任何的踪迹,他不明觉厉,往里面走去时,似是听到了背后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他一惊! …… 千雪在冰天雪地当中行走着,这因为长久的黑夜,让外垣之地都覆盖了皑皑冰雪,索性她的法力已经恢复了五成,倒是足矣保证她的体能。 阿玉和阿文因为是蛇,在遇到了这种极寒的天气,本能反应的开始冬眠,因此盘踞在她的脖子上睡的昏天黑地。 千雪顺着地图走着,寻找着极地。 在每一个神柱被冲垮的时候,此地都会生出来死气,仿佛是印证了此地已经被祓除了生,因也是如此,所以那废墟处倒也好找,只要找寸草不生之地,便能寻到她要找的地方。 第一处神柱是在山顶之上,掩藏于密林深处。 应当是以一棵树为寄生体,这棵树看起来就不同凡响,巨大的树干,即便是死亡了,已经成为了一具空壳,但依旧巍然挺立在原地。 而它四周的树木亦是因为它的死去,而成为了残骸。‘ 这山林以前应当是有孕育了无数的生灵,而这种应当是已经过了千万年的神木,不止是结出了灵识,而且还是大智慧,算是已经踏入了神之领域。 但为了守护此地,它选择了在这一处生存着,庇佑子民。 然而在天降大任于它时,亦是不曾拒绝,作为承天之柱,毫无怨言,即便是知道自己承载了这个使命后,便会化作真正意义上的树,数万年,数百万年,永久的在这里驻足。 千雪抚摸着它粗糙的树干,这里的灵气已经倾泻殆尽,她能想到在战火燃烧到此处时,它究竟是如何顽抗,到它的生命被抽离,积累了万年的法力一朝消失殆尽。 而这样也没有能抵御的了火力的袭击。 千雪摸着它焦黑伤痕累累的身体,然后一跃而上,站在了它的树枝上,努力的悬在半空,不让她触断了这脆弱如纸般的树干。 “这可是万年前辈,得小心些,不能打扰了老人家。” 她自语着,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朝着树干里面打量,这里面是中空的,能隐约的感觉到从里面飞出来的气流。 气流? 千雪一愣。 这下方,难道是与什么相通的? 这可算是一个大发现,在这之前一直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记载。若是无人知道这中间出现的任何事情,这神柱子本来就是一个让人觉得神秘的地方,若是这的有着这诡秘的存在,那么一切都将是如此而已。 “但这里面是何物,还得要与有人进去探查一番才是。” 在这想法冒出来时,她忽然听到了在这下方传来了有人的声音,这声音有些低沉,像是有人在呼唤着给她的名姓。 但这名姓却不是这么简单就会被人知道的,若是被人轻易的知道了,那么就能将她给控制住,倘若是不安好心之人,想必会轻易的将她给占领了心神。 这将是一个很为难的事情。 “我究竟要不要下去看一下?” 她的脑海当中涌现的却是一个奇异的感觉,仿佛是这呼唤声音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倘若是如此,那么她就必须要进去探查一番,才能知道这呼唤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她定下心,缓慢的想要从口出王下面探寻而去,但是刚金进入了口的方向就被人直接给掀翻了过去。 嗷嗷嗷!! 她一路上大喊着往下面掉去,然而自己的身体并不受任何的控制,她努力了很久,自己仿佛是无尽的往下掉下去,但在这个过程中,她亦是感觉到了奇异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不断的徘徊。 “你要做什么!?” “我不想再被你操控了!” “你不能这么做!” “我受够了,受够了!!” 她能听到这是两个人的争吵的声音。但内容亦是让人耐人寻味,若是在这等的时间当中,知道了这其中的所蕴藏的内涵,说不定就知道了这是不是这神树留下来的记忆。 “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样是自找死路!” “但是唯独这样,我才能放过我自己。” 这不知所云的话语,和痛苦的呼喊声相互交汇在了一处,而她亦是被这股绝望的感情扣住了脖颈,无法呼吸,而在下方,她一直无尽的掉落着。 四周忽然出现了之前她在天镜世界当中所看到的时光通道,但这数字还在交错的时刻,她已经知道自己要可能要掉落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但这却不是她要的结果。 等等等等!! 她几乎绝望大喊了起来:“我可不想掉到不知明的地方去,君鲤!!!” …… 君鲤一直在此地等待着希望之花的绽放,而他在这其中所接受到了的意念,固然是对死去的人的痛惜,亦是将他内心最不愿意割舍的部分给折射了出来,但是他并不会因此而要做出什么举动来。 在自己的意念之中,居然还有人想要将他的心魔引动起来,但是这却是大错特错的事情,他一生之中遗憾已经有了太多数不清,而对自己的责骂从未停息过。 他一直都身处于这种地狱之中,何尝会因为这一两声的事情而动摇自己的内心? 真是可笑至极! 但是这种事情,亦是让人恼怒却又感觉到无奈,这是要将自己的心放在石头上炙烤。 在她的呼喊声中,君鲤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般,骤然间心念大动。 “等等!” 这确实不可能的事情,但在这途中,亦是让人明白了自己的一生在这一方的痛楚,若是让人马上感知到了不同梦以往的地方,想必会觉得这个世界究竟是需多少的悲苦才能被这一番所填满。 若这真的是所谓的天命,那让一切就回归到了现在的时间里,让他感念一番自己的痛苦和踟蹰,让人知道他的一番的心意,究竟将他凌迟了多少次。 但这种究竟会不会让他感念到其中的滋味,这却是让人不明的一方面,而更是让人不解的一方,就是在这个情况之下,他所产生对这个世界的怅然,想必这样,才是让人觉得有趣的地方。 但这个有趣,却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你现在知道了要如何将我所压制下去的办法吗?” “你不知道1” “我固然是不知的,到那时我还可以让自己的意愿在这种时刻显现出来,这是我自己愿意去承受的,但是你愿意与我赌一把吗?” 他对着心魔这般的说着,然后将自己的手朝着它伸出去:“你若是真的要与我对抗,可以来到我的身体内,我会直面你,给予你最刺激的解脱。” 他的这一番话语让人不解其意,但是那些息毒确是明白自己所处的境地,若是在和这个孩子纠缠下去,他们并不会有任何的好处,而且这个孩子的恶念是有限的,且是无暇的,若是她想,完全可以将他们所一点点消除。 但这个人身上,却是有着极其庞大的邪念和心,若是他愿意将自己的一部分心念奉献出来,然他们有一个可以存储和生存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讲确实是一个极其好的机会。 然而这个机只有这一次,若是再有,就不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它清楚明白自己所处的禁地,所以他信任和感念。 便来到了他的身上存在这,而在这个片刻的时间内,那孩子所受到的污染减轻了许多,若不是有人在这一方努力的支撑着她,想必那个孩子就再也醒不来了。 阿辰在不断的努力挖着自己手下的地,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一方是为了什么,而自己想要做的是事情,现在已经只变成了如此而已,只是心念不动,他就要在这一直努力的耕种这方地。 但却为了什么而努力,却让人不解其意。 “想来这不过是我自己的执念如此罢。”他一边努力的耕种,那一方地却被挖开之后又逐渐自己阖住,他反复像是永无尽头的在劳作着。 汗水留下来将他的衣衫浸湿,而这周遭的景色亦是变幻万千,一会是烈日毒阳之下,一会是百里冰封之时,在他心念转换的时刻,这四季的景色亦是不断的变幻着。不知冷暖,不问寒暑。 在某一时刻,忽而他一直努力耕种的地换了一个颜色,从原来黝黑的泥土逐渐换成了赤色的土地。 而且恢复的速度亦是减缓了许多,他一怔,像是看到了曙光般的精神大作,而自己本能告诉他要乘着现在,他所做的事情极其的重要,像是关系着自己最重要的人的性命。 君鲤将那邪毒包容在自己的心中,他感觉到了随着这息毒的乳入侵,他身上一直被诛仙锥所压制着的魔力有些复苏的迹象。 夜翎看到了从他身上溢出来的黑色雾气,登时一怔,这气息再也熟悉不过,难道君鲤他…… 但现在也不能有任何的举动打扰到他。 否则受到了反噬,就算是君鲤,亦会是遭到反噬,大伤功体。 而他看到了君鲤怀中的孩子的面色,开始好转。 第一千章零八章:种植希望 阿辰挥汗如雨的将这个地终于挖出来了一个深洞,而在踟蹰之时,忽而见到远处有一个身影走了过来,正是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女孩子。 阿辰在触碰到她的视线时,骤然一惊。‘’ 脑海中仿佛是什么东西炸裂了,撕扯着他的心脏,让他呼吸不上来,而他颤抖着朝着那孩子伸出手去,她微笑着,在阳光之下显得那般的乖巧。 “啊,你——” “哥哥,谢谢你,你已经做了很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她的手抚摸着他的面颊道:“你不要怪千雪姐姐,是我让她暂时封闭了你的记忆的……若非这样,我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我痛苦的样子。” 随着她的声音,阿辰一点点的想起来了自己的一切,他慌然失措的想要抓紧了她的手,但却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他,阿辰只来得及狂喊着她的名字,然而看到渐渐远去的妹妹,她笑着,腰杆笔直而有力,朝着他挥手:“哥哥,我会去找你的,等我!我会跑着去找你的!” 阿辰猛然从睡梦中醒来,惊醒了一旁照顾他的姐弟们,姐姐迷蒙的揉着眼睛,登时大喜过望:“你醒来了!阿辰!你知道我们多着急吗?” 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颊,满是眼泪。 “小妹,小妹!!” 他无措的喊着,跌跌撞撞的往下走去,而姐姐却将他拉住了:“你不要去找小妹了,她现在不在这里。” “小妹呢!他们将小妹带去了那里?!”阿辰抓住了姐姐的胳膊:“他们将小妹——” 姐姐的面上露出来了痛苦的神情:“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是之前你带来的那个女人将她带走的,她说了等你醒来也务要冲动,她还说……” “说什么!?” “她说,这是小妹的选择……” 他的耳畔轰然作响,回想起来了在自己梦中,小妹来到自己身畔探望自己,然后说的那一番话,将他内心里燃烧的不甘和怒火全部抽离,他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魂不守舍。 “阿辰?你没事吧?!” 姐姐着急的过来扶着他,阿辰摆手,他摇着头表示自己无碍,只是心中怅然,他一直都觉得妹妹会被拐走是因为那个女子的花言巧语,她才五岁,能知道多少的大道理,然而他现在才明白了妹妹的真实心意。 她说的那些童言无忌的话,都是她真心地话。 为了实现她梦中的希望,她愿意奉献出自身,这是她的选择,是她要坚守的信念。 “我真的是枉活了这么久的时间!”他捂着自己的眼睛:“连妹妹都看的比我更长远,我却只顾着自己!” “阿辰……” 姐姐声音嘶哑着,抚摸着他的背:“守着妹妹不愿意让任何人伤害她,这是人之常情。你莫要因此而钻了牛角尖。” “不了……”阿辰道:“妹妹在梦中给我说了,她会回来找我,我会等她。” 他从地上站起来,坚毅的眼神望着天际:“妹妹独自一个人在战斗,我又岂能就这样等待呢?” "阿辰,你要做什么?"姐姐一惊。 “自然是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家门。 …… 在君鲤怀中的那个孩子身体抽动了一下,她的面色转好了许多,但意识却在迷蒙之中,在点燃的香燃烧殆尽的那一刻,君鲤的意识和那孩子的意识几乎同时回归。 君鲤睁开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趔趄了一下,而他的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不顾自己的嘴角溢出来了血,而是先观看着孩子的情况如何。 那孩子微微的睁开眼睛,一双明眸黑白分明。 “好了。你没事了。”君鲤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 那孩子将视线定在他身上,这股气息很熟悉,正是她在痛苦的拒绝那些追上来的怪物时,是此人将她环抱在怀中,将围绕她不休的怪物给赶走了。 “多谢你,大哥哥……” 一旁的夜翎的脸抽了一下,这位大哥哥的年纪可算是千岁之久了。 “那种子……种好了吗?”君鲤问道。 “嗯。”那孩子一时乖巧的嗯了一声道:“多亏了哥哥帮忙。” 那是千雪所设立下的术法,小姑娘捧着被净化之后的种子种在了心脏上,用心血悉心浇灌培育,就可以等待希望之花慢慢开放了。 但这始终是记载在恶魔之书上的方法,是否真的奏效,还需要检验。 君鲤将这一方的事情处理完成之后,便打算要去找千雪,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千雪那一方却始终未曾来任何的联络。 “是不是走丢了?”君鲤想了想在以前她还是作为一个他的徒弟的时候经常会走到不知何处的地方去,让他一阵的好找,然而千雪却不该会有这种情况的。 夜翎对着他道:“你先莫要担心那位姑娘了,先将自己嘴角的血擦干净好吗?” 君鲤回过神来,将嘴角的血渍抹掉,但满目的担忧之情却一点不曾减少。 “这个孩子就交给我吧。我会好生的照顾她的,你若是担心的紧,现在就去找她,应当——”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了君鲤的神色骤然一变,他听到了千雪的那一声呼唤,在她的意识之海当中存在的意识被冲击,一下子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不顾与夜翎说明情况,他马上身形消散,循着千雪所传达的方向急急的而去。 千雪在往下不断的掉着,这四周窜起来的无数光芒四散的数字,让她心有余悸,这与时空之门有着相同的气息,若是她自己被跌落到了不明的地方,又如何回得来呢? “君鲤!!” 在紧张的时刻,她的脑海当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而这个身影的主人亦是来的极快,在她心念大动时,从她的身体当中忽然间冒出来了一个黑影,将她的手腕扣住。 “君鲤?”千雪骤然靠在了一个人的胸膛前,抬眼看着来着,对上了他如刀锋般锐利的下颚:“你怎么在这里?” 君鲤沉默不言,千雪忽而想到了在自己临走的时刻,他伸出手来将自己的发髻抚摸了一下, “此地是何处?”君鲤显然亦是控制不住这掉落的速度,而他亦是想到了时空之隧道:“这……应当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吧?” “现在恐怕就是你想的那样……”千雪露出苦笑来。 “啧。这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也是让我想不通的地方。” “但地方,似是与你我之前看到的不太相同?”君鲤望着下方道:“在之前,会出现许多的大门,若是不小心进错了门,就会来到未知的地方,我想这应当是一段时间的残留,而并非是将你我带去何方。” “时间的残留吗?” “应当与这个地方有关。”君鲤看着脚下的光芒大作,这便是一句已经到了尽头的时刻。 两人齐齐的被甩飞了出去。 …… 清越想着有一个魔尊在前打头还真是让人走上人生巅峰的好办法,譬如有了魔尊的前车之鉴,他就堪堪的将这如蛇一般的树木枝丫给躲了过去。 而顺着枝丫往上跳去时,亦是见到了一个被包裹起来的诡异的球,他想了想,祭出剑来。 “魔尊大人?您是在在里面吗?” 他踩踏着那树枝,往上面跳跃而去,来到了那宏结的巨大的树枝群面前,他砍了一剑,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树枝往下不断的掉落着,他用足了力气,让自己使出来轰然一击。 但这鬼气却迅速的被这树枝给吞噬了。 此物是属极阴,用蜀山的天行方决便可以解除,但对于他现在的体质来将,确实有些让他为难。 “算了,大不了就是折损自己的一方力量而已,将魔尊救出来要紧。”他这么说着,从衣袖当中取出来了那块玉佩:“云逸,云逸?我需要你的帮助!” “师父您要什么?”云逸在另一头的声音有些激动。 “你将天行净气传来给我。” “……”云逸的声音有些不解:“这……师父,这决可是净化之决,要是您使用了,虽然我可以将净气传给您,但您现在的身体……” “莫要小看了你的师父,在啰嗦我就去凤弈。” “好了我知道了师父!”云逸急急道:“那您将玉佩握住了,我这就传给您!” 一股庞然纯泽的气息从这玉佩当中溢出来,让他险险的握不住,与他的鬼族之气产生了相克的气息,他只能将自己的鬼气努力的压制,而不会被净化。 那树枝感知到了这净化之力,亦是产生了退缩之意,清越眼见有了功效,登时心中一喜,对着云逸道:“再多来一些!” “可是师父您……” “怎么?是在心疼你的那些净气吗?” "师父啊!再加大量,我担心的是您的身体承受不住啊!" “你放心,不过尔尔。” 从云逸那一处又逼来了数倍的净气,饶是他的鬼族之身,亦是痛苦难当,那树枝在接触到了这净气,更是如遭火焚,浑身扭曲了起来,渐渐的将里面的人给显露了出来。 “魔尊?”清越忍着痛,看着魔尊屏气凝神,朝着他伸出手去。 然而魔尊却闭着眼睛,并未苏醒过来。 看来此妖树果然不凡!居然连魔尊都没有招架住! 第一千章零九章:神秘的树网 他这般想着,在那树枝分散开来时,他将掉下去的魔尊接住了,连忙架住,而他身上的带着的净气可以一时间的让这些逼来的树枝散开,但这净气却始终有所尽头。 而且他也不一定能承受的住也是。 而他这样想着,却未曾注意到从背后而来的一个巨大的树洞,像是在等待着他们作为猎物。 在脚尖触及到了地面的时刻,清越忽然间的反应了过来,这是一个陷阱!! 那被挂在上方的魔尊,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作为诱饵,而他上去将魔尊带下来的时候,亦是没有让这树枝大肆的攻击和阻止自己。 而落下来到时候,清越才看到了这四周是天罗地网的排布。 “完了!” 清越的话音刚落,就只看到了那树枝劈天盖地的而来,将他们齐齐的困住,而往上方迅速而去。 清越的玉佩从他的手中脱出,而云逸只听到了师父急急地一声呼喊,就是一片的跫然宁静。 "师父?师父?!!" 云逸感觉到了不妙,字啊那一头奋力的喊着,但却没有任何回应,他亦是感觉眉间一抽,袖子一挥,从外面唤来了云河。 “先生怎么了?”云河在听云逸将事情大概说了一番后,他亦是紧张了起来。 “师父固然现在是鬼族之身,但此番前去,亦是不知会不会横遭劫难,但我作为掌门不能离开此地,其他的师叔亦是在守着四方,我的师兄方才塑身回归,想来身体亦是未曾恢复,所以只能拜托给你了!” 云河点头:“徒儿愿意为师父分忧!” “你明白就好,但此番前去,你一定要注意!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要与我联系!” “是!” 云河接过了云逸给的玉佩,这是师父当初给他们留下的,师父的玉佩消失的地方,正是在妖族之地。 派云河去的另一个原因亦是很简单,那便是在云河重塑身体活过来了之后,他的身体已经产生了另一种变化,正如师父所说的,云河身体当中蕴含着鬼之力和鬼面蜘蛛的妖力,当初为了救下他,而不得不为之的办法。 但幸运的是,他依旧是属于人的部分居多。 云河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因为他的体能的特殊性,而师父也愿意使唤他的这个徒孙,让云逸都有些羡慕嫉妒恨。 “你此番去,将你的人的气息掩藏起来,而具体如何周旋,就看你的本事了。” “徒儿定然不辱使命!” …… 千雪与君鲤齐齐的从那光芒之中脱出来,君鲤眼疾手快,甩出一只剑扎在岩壁上,两人借力,从落下的万丈悬崖前一跃而上。 “咳!!”千雪被他勒的脖子发涩,站起身打量着四周,此地的巨林郁郁葱葱,翠色叠嶂,但是山势却让她觉得眼熟。 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般,循着感觉朝着另一处走去,君鲤将剑收了,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跟了上去。 千雪一边将衣襟的地图拿出来,一边循着记忆寻找,拨开深林密树,在那藴氲的大雾之中,于山涧之中,停在了一处绿意盎然的树荫之下。 饶是千雪,也想过曾经的那株神树究竟有多么的巍峨,但真的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时,她还是被这靡傲姿态,冷绿万倾的巨大神木所震撼的失语。 这几乎是将这半个山捱全部笼罩入自己的华盖下的巨树,弥空之云,难掩流波,那树叶自风中发出沙沙之声,似是无数人在耳畔絮语。 千雪看着君鲤跟了上来,她指着这棵树道:“这便是你要我来寻得第一个神柱。” “正是此物吗?”君鲤亦是第一次见到,而神柱的点与地图是夜翎从迦邪王的身上搜出来的,然而也想过这么多的点,要如何下手。 “但这不是你我所看到的那个时代,这应当是神树还未经受神封的时刻。” 千雪走上前,想要抚摸这树郁郁生机的时刻,她依旧记得自己在抚摸那死去的巨大的树躯干时,所心中的憾恨,无法见到它华彩照人的时刻,如今从那树来到了此处,难道是这棵树所存在的意识,将他们带到了此处? 那么用意何在呢? 她的手却没有触摸到这树的躯干,而是穿过了这树木。 “果然。”千雪对着君鲤道:“我们所来的地方,是那神柱所残存在此地的记忆中。” “过了那么久,在生命消散的时刻,却将自己的记忆保存在此地,是在等待有缘人吗?”君鲤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然后手一扬,从那撑开的树之上翩然落下了一只巨大的叶。 君鲤用叶将两人的身躯都护住了:“外面下雨了,它若是拥有此地的记忆,想必所延伸的方位也是有限的,密我不妨去探寻一番,若是很清晰的事物,想必便是它很在意的记忆。” 千雪点了点头,两人随着它所映照出来的景致而走去。 这颗神树显然对自己所庇佑的山灵生命每一处都十分的记忆犹深,而他们在即将下山的时刻,脚下的路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小心的走,这记忆所构架的世界,轻浅之处会有失足的危机。” “吾知道。”千雪感觉自己好歹也是一尊之王,怎么在他的眼底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需要百般照料的孩子呢? “若是在这种时刻我不说,我怕是以后你不愿意再听,而我也没有机会再讲了。” “你这一句话怎么说的听起来这么晦气?” “……没什么,就当我自言自语罢了。” 君鲤的话总是带着机锋,尤其是往日里并不会伤春悲秋的人一旦开始了这种不明含义的叹息时,就说明他已经将一切的事情都已经想好,而无论说出口来还是不说出口来,都凭照他的心情。 这算是给她了一点警觉吗? 在此等情形之下,她却不知他们之间还会发生什么? 作为战友,作为熟识的没有任何的掩藏的彼此。 “心思总是难猜啊。”千雪勾起了笑容,她现在也不着急,自己和君鲤打了无数年的哑谜,这点的耐心还是有的。 “也没有什么好猜的。” 君鲤将叶子高高举着,不让那雨水浸没了她的衣衫,猫科动物对水总是敬而远之,而千雪亦是如此。 “你若是对我这么的体贴,若是没有了你在一旁,我怕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很想听到他说一句:“那就在你身边不就好了。”的话,这等的语言往日了他总是不吝其啬的再三重复,而如今却只剩下了深沉的呼吸。 这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其实你就算是骗骗我也好。”千雪微微的淡笑着,往一旁走去:“我的要求倒也不高,只是一句话也能让我开心许久。” “对不起。”君鲤从生涩的咽喉中挤出这三个字。 “这一句话我已经听烦了,你以后莫要再提。”千雪从胸中溢出来一股烦闷的触感来。 君鲤不擅长谎言,而她却是满嘴谎言。 他们之间还真是一个极端啊。 千雪不由得扯出一丝苦笑来。 种下什么因,而解出什么果来,如今的她,算是被天道好轮回了,也怨不得谁。 两人沉默的走出了很长的路,而在那路途之上,千雪却发现在模糊之中陡然有一种花十分的清晰。 她俯身,看着那一株淡紫色的花,这算是稀松平常的野花,在深山当中有着比这远要妍丽且珍惜的百花,但都没有在神树所展现的记忆当中来的清晰,这不由得让人在意。 忽而他们听到了从远处而来的声音,正是一个小孩子在狼狈不堪的跑着,而从后面还有一些大人挥舞着扫把将那个孩子往外面赶去:“你这个扫把星,居然还敢来村里偷东西!!给我滚出去!” “晦气!” “野种!” 千雪和君鲤看着那孩子嘴里死死的咬着一块馒头,被那大人用扫把砸中了背,一下子踉跄的跌倒在地上,她奋力的将自己的脑袋护着,任凭那些人雨点般的落下的拳头。 “居然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千雪怒气横生,但无奈她只处于记忆之中,根本无法上前帮忙,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帮人出够了气,狠狠的淬了一口痰在那孩子身上:“再敢给我来到村里一步,下一次就打死你!” 那孩子被打的浑身是血,在地上静止不动,千雪和君鲤走了上去,试图想要将她抱起来,但这气若游丝的样子,怕是已经没救了。 “……唉!”君鲤蹙眉摇头。 等待了半晌,那孩子忽然间手指微动,在他们惊异的目光下,她似是恢复了往常的气力,努力在雨水中爬了起来。 最终还是将嘴里的馒头和着血努力的吞咽了下去,她颤抖的看了一眼远处的村落,跛着脚一瘸一拐的往一旁的紫色花林走去。 她俯身在河边将一身的泥土和血洗了洗,然后在水边坐了许久恢复力气。 细雨淅沥沥的下着,那孩子用脚拨拉着水花,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咧开了嘴巴笑了起来。 “阿木!阿木!” 她嘴里因被打掉了好几颗牙,口齿不清的对着河岸对面喊着。 君鲤和千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到了在那水影之处,缓缓浮现出来了一个人影。 但这人影…… 千雪的眼神一缩:“这!” 君鲤对上了她的眼神,微微点头:“这是幻影。” 第一千零一十章:幻影之人 但是这孩子却委实当了真,跳下了水,艰难的往对岸淌去,如今正是春消水寒之际,若是她在往下面游去,就会直接的被水淹没! 千雪不自觉的将心提了起来,却看到了在水中浮现出来了一个巨大的暗影,将那即将被淹没脖颈的孩子给托了起来。 千雪又惊了:“这……这是水束流?” 总是让人想不明白,为何这一个小姑娘身上,居然会引来这么多的妖精觊觎。 而那个小姑娘被水流送上了岸,她却更是着急的对着那幻影挥手:“阿木阿木!!” 那水中骤然一道光波,将那幻影给打散了。 “阿水你怎么将阿木给打掉了!!”那孩子不依不饶的躺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那水在波涛里翻涌,仿佛是觉得有些委屈。 “这孩子身上有着奇怪的气息……好似能与天地行通。” “应当是那种通灵的体质,想必一开始就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被人认为是晦气。因此才被逐出了村子吧。” “不知这孩子的父母去了何处。” “她一直都受欺负,想来父母要么是不在了,要么就是将她抛弃了。”千雪的眼眸一直都在那孩子的身上,半点都没有移开。 “你好似对这个孩子很在意。”君鲤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孩子看着。 “你不也是?”在方才那孩子收人欺负的时候,她甚至能看到君鲤在克制自己的怒意。 “这孩子真的让人有种移不开视线的感觉。”君鲤喃喃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亦是与你有相同的想法,可能这孩子是我们熟识的人也不一定。”千雪对着他道:“但暂且先无需想那么多,看这孩子的情形便好。” 在这神树的记忆之中,这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过了半晌,便消气了,又蹦跳着蹲到了一旁的花丛中,像是在和花谈话,用恳求的语气道:“再借我一朵,就一朵花好吗?” 她恳求了半晌,像是被允诺了般,小心翼翼的将那朵花摘了下来, “你发现了没有,她身上的上伤已经好了。” “是汲取了天地灵气,自动修复了伤口吗?”千雪微微讶异:“她并非是人族!” “正是。” 两人被调动起来了好奇心,一路上随着那孩子又折返回去了山林之内,那孩子确实厉害,方才还气息奄奄,现在已经能生龙活虎的在山林内奔跑了。 他们一路来到了那神树的面前,看到了那孩子从自己的怀中掏了半晌,像是献宝般的拿出来了半个馒头,搭配着那朵求来的花,一同放在了那神树下面的供奉台上。 供奉台满是鲜花果蔬,这孩子的半个馒头看起来寒酸小气,但却是她所能求来的最珍贵的东西了。 她垫着脚尖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摆放好,然后俯身双手合十:“求您保佑我找到我的朋友,他已经失踪了很久,我到处都找不到他,请您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危。让他平安回来。” 那孩子说完之后,便俯身跪倒,恭谨的磕了三个响头。 “朋友?”千雪悄声嘀咕着。 “应当是小时候一起玩大的友人罢。”君鲤分析道:“只是不知这孩子的朋友是去了何处。” 而那神树散发出来了点点的光芒,似是在抚慰她。 这神树亦是能感觉到她的灵气,而帮助她休整了仪容,那孩子刚想要道谢,但却被人呵斥道:“谁人在此地!” 那孩子犹如惊弓之鸟般的吓到了,然后飞快的从一旁逃到了密林深处。 从远处走来了几个人,挎着篮子显然也是来求供奉的,然而看到了那灰扑扑的馒头,怒道:“究竟是谁用这种东西来羞辱神树!” 说着将那馒头扔到了一旁,从篮子当中取出来了做工精致的点心:“神树大人,还是尝尝我买来的荷花村吧!这可是最好的师父的手艺啊!” 而这供奉放上后,神树并未像是刚才一般有所动静,那些人似也是习惯了,点燃熏香,献上供奉便叩首离开了。 在他们离去之后,从神树后面忽然走出来了一个亦是不大的孩子,但这孩子却是半透明的魂魄状态,他小心的观察四周,确定无人,便走了过去,将那块脏兮兮的馒头捡了起来。 “这个小男孩,莫不就是那孩子的朋友?” 千雪这般问道。 “看这个样子倒是有点像,不过他已经死了。” 君鲤绕到了神树之上,因为现在的神树枝繁叶茂,从下面看着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伞盖,树枝相互纠缠着,越是往深处越是茂密,也越是能掩盖真相。 君鲤在上面顿了一下,然后对着千雪道:“我找到他了。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再上来。” 这话说的仿佛她是什么豆腐心肠,千雪觉得自己又被看轻了,脚尖一点便来到了树梢之上,但下一刻她确实感激了一下君鲤给了她警告和缓冲的时间。 那在树梢之上,挂满了无数的骸骨。 掩藏在树梢和叶子之中,让人根本无从看到。 千雪微微倒抽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仿佛已经能够闻到这铺满而来的腐臭气息,她看着这些尸体,都是被牢牢的用树枝缠绕了起来,时间长久的估计已经化作了灰骸,而亦是有新鲜的尸体,看起来像是不久之间才死掉的人。 “这是以肉养灵啊。” 千雪蹙眉道。 “这个尸体应当就是那个孩子的。”君鲤指着在不远处蜷缩着的小小的尸体,因当是死了大概两个月之久,他的尸体还算是保存完好。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手腕处系着那条红色的线。”君鲤抬了抬下颚,表示那个男孩子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的掌握了他的特征。 既然这个孩子是在这里,那么那个女孩子却不知道吗? “这树为何会吞噬人命?” “错了。这不是它自己要去吞噬的,这些人都是被献祭的。”君鲤的声音冷了下来。 “献祭?” “他们穿的衣服都是一种样式和颜色。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他们的身上应当还有着刺青。” 他指着那男孩从脖颈出露出来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别是被刻上去的。 “给神树祭品?”千雪沉默了半晌:“看来我们对于神柱的诞生,还了解甚少啊。” “在承接天命的时刻,总是不知道这背后是什么样的存在,你有没有感觉到这方式,与在学院当中的神柱有一些相似的地方,而且不止是如此,还有一个东西,与这方式很相似。” 君鲤的话让千雪陷入了沉思:“……你这……该不会是想到的是!” “自然是迦邪王所用之法。”君鲤道:“他亦是用的生魂所祭之法,以及我们所用的神器,所开启的方式,亦是与此别无不同。” 他的话让千雪心头大震。 在他们之前的认知当中,无论是神柱也好,神器也罢。都是出于守护世间而存在的,而这守护世人的背后,依旧是需要无数人的牺牲来换取。 “果真是如此……吗?”千雪在知道了这一个震撼人心的事实的时候,却没有预料当中的那般吃惊,仿佛她早已经有所心理准备,只是现在在接受和消化这一个事实,而已。 “你的意思是……” “神柱根本没有收到污染,应当说,这才是神之柱的真实。”君鲤肃然的说道:“但如今这只是我的猜测,你我现在都不要妄下结论。” “也许在此地,可以印证你我的想法。”千雪朝着他点头道:“跟着那个孩子,这是神树想要告诉我们的记忆。” 他们想要找到那个孩子倒是不难,因为她在神树所残存的记忆当中占有着相当的比重,她依旧一趟趟的往村落里跑,而不止是想要果腹而已。 她还在找那位自己失踪的朋友。 但是村上的人都不告诉她那个人去了何方,而她亦是想去找朋友的家人确认,但那个孩子的家人,也只剩下了一个缠绵病榻的老人而已。 这个老人的思绪断断续续,而每日都有人过来帮他打点后事,但他们的打点也只是敷衍了事,那老人甚至有一次差点溺死在了水盆中,还是这女孩在闯入家中时,将他给救了下来。 但这老人神志不清,只会风言乱语。 见到她的时候,更是如同受到了严重的刺激般,差点一口气没有背过去。 女孩子无奈,只能将家中收拾一番,希冀自己的朋友回来时,不要看到自己的家中是这么一番凄惨的景象。 “这孩子似乎是个非常重情义的人。”千雪站在背后,看着她默默的打扫着院落,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万般思绪来。 “不好。”君鲤忽然低声道。 在外面路过的村中人看到了在院子里的煞星,登时一惊,又怒又气的冲了进来,将那孩子一巴掌打的摔倒在地:“你这家伙居然又来了!!” 小女孩含糊的想要讨饶,但是却被那个人一把揪住了头发往外面拖去,又看到了这个地方,更是一副后怕的样子:“这家伙!你千不该万不该来到此地!这一次真的是饶你不得!” 小女孩被拖到了村长处,诸人见到了她似是避之不及,而她被关在了一处小黑屋内,不见天日。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记忆中的女孩 她不知道这一次自己又犯了什么错,但是她还在给那位爷爷煮饭,若是水干了,饭怕是就要糊了。 她迷迷糊糊的站起来,随着她的意识,房间里的东西居然自动的挪移了起来,垫在了她的脚下,让她得以从上方的窗户处逃了出来。 然而在想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在一旁房子中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当初是你们要将这孽种抱回来的,如今你们倒是个个都不愿意负起责任了是吗?!” “我们怎么知道那个小畜生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唉也不过是好心不想让她饿死在森林里,早知就应该让神树将她吃了!” “但谁知道祭祀的时候,是阿和在那里面!但祭祀大典过程又不能停下来,否则冲撞了神,我们都得倒霉!” 这断断续续的言语让那孩子愣住了,她像是在思考什么,从此地逃了出去,急急地赶到了阿和的家中,饭早已经糊成了一团。 她着急冲到了阿和的房间之中,拿走了他的一件遗物,然后像是要去确认什么一般的,眼神坚毅,面色果敢的朝着那村长处跑去。 “村长!” 她站在那人的门口,大声的喊道。 这一声吼声让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他们面色各异的将门扉打开:“你是怎么从房子里逃出来的?” 他们知道这孩子身上有着古怪的现象,这种情形还是发生在她小时候与一帮孩童一起玩耍的时候,并无有任何区别,但那些孩子早早就散了跑回来,拉着他们说她对着动物说话。 当时这帮大人都不信,只觉得是孩子间的胡话,但数十个人都这么说的时候,让他们也不由得产生了疑惑,抱着好奇心去询问时,那孩子却毫不迟疑的承认了。 “郑伯伯,您家的牛说你往日出去的时候,总是有人来你家,和阿娘做些奇怪的事情。” “云叔叔,云姐姐她和村头的小三哥是两情相悦,您不能让云姐姐嫁给贾公子,他不是什么好人!” 而郑伯伯抓到了奸夫,云彩儿和小三哥私奔,这孩子说的话都一一印证了之后,村上的人都对她讳莫如深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往日对自己照顾的村中人为何都开始躲着自己,而且那些孩子也开始欺负她,对着她扔石头:“你个大嘴巴妖怪!” 她觉得委屈,但也不得不开始了在村上毫无依靠的生活,而有的人会在暗地里拉着她问一些事情,她也可以借此来讨口饭吃。 但她的存在,始终是打破了人与人之间的平衡。 当任何事情都瞒不过她的耳目之后,有些人担心自己的事情会被泄漏出去,甚至想来杀了她,但她总是能很幸运的死里逃生。 她的存在天怒人怨,而村长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将她献祭给神树。 “你怎么在这里?!” 那孩子将这些大人一眼扫过去,缓缓的将手中的一只弹弓拿了出来。 “我要知道,阿和究竟去了哪里?” “这不是早就给你解释过了?”村长的面色沉陷出来不耐烦的怒意:“阿和去外村学艺了,不知道多少年才会回来!” “你骗人!!”那孩子大声的反驳:“阿和要走,不会不告诉我的!” “也许只有你才认为你们之间是朋友。”村长冷笑:“阿和早就很厌烦你了,他不止一次告诉我们你的存在,希望我们将你赶出去,不让你再来烦——” “你骗人!”那女孩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她将手中的丝线展现出来:“这是阿和给我的,他说他会保护我一辈子的!他说过的!” 村长见到了她手腕上的红丝,想到了阿和手腕亦是一直带着这个丝线,心中厌烦感更是腾起:“够了!将她给我带下去!这次给我严加看守!” “不用!”女孩大声喊道:“我这次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出阿和的失踪之谜!” 她将手中的弹弓举起来,轻声的说道:“小弹弓,将你的主人的事情展现给我们好吗?” 她对着这死物说话的姿态样貌,让村中的人再一次想到了她当初对着树木和动物说话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那弹弓身上笼罩着光芒,忽而间撒落了点点的星光,将当初的事情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正是在这个村长所站的地方,聚集着许多的村中人,他们都是面色激愤,慷慨陈词。 “这也不是我们的错,我们将这个孩子捡回来就是不忍心让这个生命消逝,但捡回来之后,这孩子实在是太吓人了,不能留。” 这是他们在商量了一番之后大家一起决定的事情:“祭祀的时间也快要到了,以前都是大家抽签决定那家的人去当祭品,但养了这么长时间的这个孩子,也算是给村里做最后一点贡献了。” 村长终于做出了决定。 “今夜,就以村中召开祭祀大会为借口,让所有的人都齐聚一堂聚餐,而今日也是她的生辰,将这个药给那孩子吃下去,一切就有劳各位了。”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在房子外,那路过的阿和将他们的计划听的非常的清楚。 他心底一惊,想到了村中的人要对付那女孩,更是着急:“绝对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他看着手腕上的红线,这是自己在神树下立下誓言的时候,将那线一分为二,将他们系在了一处。 “我会保护你,一直保护你!” 他坚定的将手攥住,往山林跑去。 小女孩看着他那消瘦的背影,忍不住泪眼朦胧,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都知道这情况如何,而在当时,他们早已经要将这个女孩当作牺牲品了。 她沉默着随着那影子走了上去,她想起来了,这是那一日阿和沉默不言的来找她的时候,他只说了让自己赶紧走,不要在这里继续的待下去。 而她却觉得委屈:“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她满眼都是泪的望着阿和,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他却说不出话来。 “你也当我是累赘,当我是煞星吗?”女孩一直都强忍着委屈,但阿和的沉默不言更是让她痛苦。 “我一直都不想离开村子,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去的地方了,阿和你不是也说过,你会一直保护我……” “你原来在这里啊!” 忽而从不远处传来了人的声音,她转头看去,正是村长,在她被村中人摒弃的时候,村长倒是说过,他会想办法让村子里的人摒弃前嫌,让村中人接受她的,所以让她不要离开村子。 固然他亦是经常也问她一些事情,但会给自己饭吃,她倒是不太害怕村长。 “啊,阿和也在!”村长道:“我刚才还去找你,想让你给她说一声,今晚是朔夜,是一年一度的村中大会,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宴席,还有戏台子可以看呢!你们一定要来啊!” 他说完之后,阿和的身体就紧绷了起来。 “她,她生病了,可能不会去。”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女孩不乐意了:“我明明好着呢!你怎么咒我呢!” “你!”阿和努力的朝着她挤着眼睛,但她却不明白阿和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得阿和陌生的紧,不像是以前那个总是护着她的阿和了。 “你一定要去啊,你不要忘记了,你我之间的约定,我可是一直都记着呢。”村长对着女孩说道。 女孩的眼底绽放出绚烂的光芒:“难道您!”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促成的事情,你可莫要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村长说完之后,用不可捉摸的眼神看了一眼一旁神色严肃的阿和,又道:“阿和,这里还有许多事情让你帮忙,你随着我来!” 阿和摇头:“我,我现在很忙,不能抽身!” “那没办法了,我就只能去找你的爷爷帮忙了,只可惜,他那一把老骨头,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村长唉声叹息:“对了,他的药好像也快吃完了吧,若是你不能让我满意,那么你爷爷需要的三味草,怕是我也没办法提供给你了。” 阿和:“!!” “阿和你快去吧!”女孩子将他推了一把:“等到晚上我就去找你玩!” “你!!”阿和又急又噪,但又不能让村长看出来自己通风报信,又不能说出真相,若是她报复村中人,他岂不是谁也救不了。 “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去的。若是村长人愿意接受我,我就再也不用睡在破庙里了。” 女孩子眼底的笑意始终不曾散去,他像是被她的笑容刺伤了眼般,骤然一怔。 他被半推半扯着,离开了那女孩。 而他亦是下定了决心。 村长一路上可怕的沉默,他不能确定村长是不是知道自己是来此处报信的,但他确实是村中人中对那孩子最好的人,村长无论用什么办法,也会避免他来碍事。 "阿和啊,我已经给你的爷爷在隔壁村找到了一个好大夫,已经让人先带他过去了,就在村口等着你,你也不要在这里呆着了,快去你爷爷身畔尽孝心吧。" 他的心底骤然一沉。 果真来了。 村长应当不知自己已经明白了他们的计划,然而现在他也不能让一切告示天下。 “是,多谢您!” 他匆匆的往村口赶去,看到了村上的木叔正赶着马车在等着他,见到他来了道:“我们快走吧!你爷爷的病情可耽误不得。” 他站在原地沉了一下,转而道:“好。”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计划与阴谋 一直到此为止,一切都是在村长的计划之中,而在晚上的时候,那女孩子也依约而来了,他们相当顺利的让她吃下了药,昏迷不醒。 但在第二日祭祀的时候,关在牢笼当中的那个孩子,却变成了阿和。 这是让人惊异不已的一件事情。 当时村中的人都骇住了,但祭文已经献出,而神树亦是有所迹象征兆要来接祭品,一切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然而接下来,才是要将一切谜底揭开的时刻。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看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两个孩子偷天换日。 …… 清越与九婴陷入了那一处的陷阱之中时,便被那窜上来的树枝给层层叠叠的包裹住了,在下方将他们当做网一般扣住。 九婴依旧在昏迷之中,然而清越深知此树木的厉害,便将自己的口鼻和神志先行护住,但却发现这树枝上却分泌出来了奇异的麝香味道的液体。 这是什么鬼东西! 清越在心底大骂,但想到了魔尊本人这么大和暴躁的人都被吊着给困在了此地,这树枝藤蔓想来并不能用寻常的办法去解决。 在他百般的思量的时候,这气息已经沁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这气息让人沉睡,仿佛是将人溺在深海当中,让人不断的下沉,下沉到他感觉到了一阵温柔的触感时。 他骤然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自己在树枝之中的景象,而是他被人抱在怀中,温柔的手一下下的拍着他的脊背,像是在抚慰他的不安。 这股感觉……陌生但是又因血缘而引导着自己,让他根本无法抽离思绪。 “睡吧,睡吧,我可爱的孩子啊。” 那模糊不清的人正哼着歌谣,是循着自己最初的记忆,这是名为母亲的怀抱,而现在的他,正是方才出生的婴儿! 这如何可能! 清越当即为了不让自己沉溺在这幻想之中,便用力气让想要咬自己的舌尖,但可惜他还未长出乳牙,无论如何去做,他依旧是只能蹬腿张眼。 不能就这么屈服了! 这都是假的! 他的意识固然是这么告诫自己的的,但是他无论如何的闹腾,都在母亲的眼中不过是个很精神的小婴儿,她耐心的将他拍着背,轻声的哄着,希望能让他安抚下来。 “哟,怎么这么有精神的小家伙?” 自耳畔传来了男子的声音,他更是一惊。 “夫君,您下了朝堂了吗?这么快?” “当然,我这不是迫不及待来看你我的孩子了吗?诶唷,让我抱一抱!” “哈哈,你小心些,孩子还太小,禁不住你的折腾。” “怕什么,这可是我的儿子,是我大邑的太子,以后可是要继承王位的!” 清越感觉到自己被换了人抱着,而那人身上还带着风尘,刺的他娇嫩的皮肤麻辣的疼,但这感触实在是陌生而有又熟悉,是在梦中魂牵梦绕的时刻。 但这温情,却是虚假到令人更加对现实痛恨不已的对比。 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母亲与父亲的温情。然而下一刻呢?在现实之中呢? 他的父亲杀了他的母亲。 而他的母亲,逼着父亲受尽千般折磨。 他们之间又多爱,就有多恨。 而他是他们之间拉扯和挣扎之中酝酿出来的苦果,他们恨他,更从来不会受到父母亲的这般悉心呵护。 在大邑当皇子的那么对年,父亲将他视若无物,母亲早逝,他在冰冷的皇族深院长大,倘若不是他的三哥,还给予了他一些人性上的温暖的认知,若不是蜀山,不介意他人鬼之子的身份待他一视同仁,他就不会变成正常的样子。 而如今,这算什么? 无论这是什么阵法,但以这种没有下限的手段动摇人的心神,真是可恨至极! 他心中恼怒更甚,已经很久不曾有人这般的挑战他的底线了。 但如何从这等梦境之中破出来? 九婴这一方的状况并不比清越要好上多少。 而他是在一个陌生而又让他觉得不解的状况之下,所感觉到的这一方的攻势。 在九婴的认知当中,自己是无父无母的。 在很早之前,他所认定的父亲只有师父明.慧大师。 他将所有的亲情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当时的他未觉醒魔族血统,还算是一个正常的孩子,是明.慧大师所心爱的弟子。 然而他始终是有着生父的。 母亲是如何死去的,他在师父的阐述中已经了解到了,她在至死的时候都护着他的生父,不愿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但却因此而坑害了师父,连累他老人家成为佛门罪人。 但师父从来不曾怪罪过他的母亲。 “在那种状况之下,她只能选择保住你。而我和她是同一个想法,只不过是用的方式不同,结果却都是殊途同归罢了,所以你万般莫要去责怪你的母亲。” “但那个人呢?”彼时的他怒气难抑:“在我母亲即将身死之际,他却连面都没有露!” “岂知,岂不知?不受法固,心得解脱。” 他双手合十,说下禅机。 但至今九婴都没有从他的这句话中悟出什么。 他实在是一个不称职的徒弟。 九婴感受着自己被人抱在怀中的感触,这温暖和让人安心的触感,让他想起来自己被人污蔑的师父所承担的痛苦,不犹得感觉如坐针毡。 这不是他想要的,亦或者说,这本就不是他所期望的。 而有男子的声音传来,和女子呵护着在怀中的幼儿,这是罪孽的诞生,亦是让人不可饶恕的存在。 但这声音,却让九婴完全的记在了脑海之中。 他并未想过要去找自己的身世,和探寻自己的父亲是否还在人世间的问题,但这已经送上门来的线索,他没有理由放过。 而他看不清他们的面容,正因为他现在还是一个未能发育完全的婴儿。 他全然的没有挣扎,想着这幻镜何时的结束,他只想要更多的讯息,但他们的呵护和爱意,半点没有让他感同身受。 如果要找到让他动摇的人或者食物,那么他所心底泛着最重要的人事物,没有对于父母的记忆和感触,又如何能打动他的内心呢? 心脏骤然的一颤,随着那女子低声的呼唤,居然让他感觉到了心中出现的异样。 这股异样让他骤然感觉到了一丝的惊慌。 难道亲情,爱情这一类的事物,是能撬开心房的一把钥匙,即便是他早已经觉得自己不受任何情愫的干扰,但却依旧能波动他的心弦? 追溯情亲。 这还真是根植于人类心上的脆弱。 但这不会是他的脆弱。 “您只要有了心,就可以开始考虑这种事情了,您体味到了千般的滋味,说不定就知道了您师父究竟要让您取回心脏的原因。” 九婴竭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但却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大概是在他的记忆当中寻不到这两人的容貌,所以只能调动声音来干扰自己。 吾从未获得过欣喜,不懂得生命诞生时究竟有何让人高兴不已的地方,但如果这是神的慈悲,亦或是情的供养,那么吾并不会拒绝。 他让心里那股异样蔓延全身,骤然的,他居然有一种莫名想要深溺于这温柔的冲动。 这父母的呼唤和抚摸,是人之初所感受到的最初的温暖,亦是刻在骨子之中,不会忘记的一份情。 他便让自己的情从最初的时刻出发,重塑他已经失去的所有情谊。 但,并非是要在这种虚幻中感受。 清越和九婴骤然间心思相通达,自接受了这情感纠葛,而又让自己从这情感中挣脱出来,并不能用外力,而是必须要用心念之力。 他们挣脱了迷茫后,便是坚定的拒绝。 那围绕着他们的树枝登时像是颤抖了一下,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它们从这两个人身体当中逼出来。 枝条在往外蔓延而出。 云河在不分昼夜的赶到妖族时,用了其他的妖族的妖气来掩盖自己的气息,而躲避过了侍卫,有惊无险的潜伏到了那山林之中。 他不解的是,此地为何会没有驻兵把手,但踏入此地之后,看到了那被魔尊和清越所破坏的五行阵法,此地被破坏的如此夸张,让他也明白了几分。 此地是有着秘密啊! 而他循着玉佩来到了树枝交错的巨大洞府之中,在树木交错中找到了那玉佩。 但却找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只有上方,悬挂着巨大无比的树木网般的凸起,他心念一动,想着莫不是这其中有着先生,然而他刚刚打算要使出剑法来,却看到了树木藤蔓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 他急速的往后面退去,如临大敌的看着面前,逐渐将一层层树枝拨开的巨大凸起。 在那之中溢出不少的粘稠的液体,而他隐约看到了其中有着两人的身影,让云河惊愕不已。 树枝逐渐打开,两个人往下掉去,云河奋力一跃,冲上去将那两个人都接住了,但眼神在掠过那打开的树木最深处的口中,居然看到了一个犹如胎盘的透明之物,藏于最深处的地方。 他只看到了一瞬间,那深处便重重的阖住了,仿若是要将最隐秘的秘密潜藏起来。 云河只是惊鸿一瞥,来不及细想落了地,然而这两个身影掉下来,却并不是那成人的重量。 他将两人放在地上,惊异的瞪大了眼睛:“先生?!”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乾坤转移 但这两人的脱出,刺激到了那树木的野性,它那粗长的树枝藤蔓如蛇一般席卷而来,要将他们再次吞噬,云河自然不会这么傻呆呆的等着,将两枚玉佩合为一体,喝到:“转乾坤!” 这是师父下在玉佩当中的地转乾坤之术法,骤然缩地千百尺,将他们整个人都送到了蜀山乾坤阵法之中。 这是师父下在玉佩当中的地转乾坤之术法,骤然缩地千百尺,将他们整个人都送到了蜀山乾坤阵法之中。 然而方才从虎穴当中出来,云河内心还是懵着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他还得好生的消化一番,才能将自己方才所见和现在所处给理顺一个头来。 而在烟尘散去,面前站着的是紧张肃穆的云逸掌门。 “如何?人呢?”他紧张的打量着云河,却只见到了他一个人的身形,登时心中一惊:“难道是出事了?!他们人怎么没有随着你回来?” 云河将自己的衣襟揭开,却看到了两个俯在他怀中的赤条条的婴儿。 云逸:“……” 云河:“……” “等一下!”云逸像是觉得自己打开的方式出现了什么差错:“我可能是太紧张所以看花了眼,让我冷静一下。” “师尊,您没有看错,这两位就是……” “等等~!”云逸将扇子打开背过身去,似是在整理讯息,而他现在内心波涛汹涌,半晌说不出话来。 云河将两个睡的沉沉的婴儿从衣襟里掏了出来,在他将两位大神接住的时候,他就讶异的发现两位大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极快的缩小成了两个婴儿。 当时他只想从妖族赶紧逃出来,却不想到自己在这短暂的失神片刻,就已经呈现出来了这情形。 “你说你在妖族那一处看到了什么?” 云逸和云河在消化了现在的处境之后,便马上的来到了此地,想要将这不知名的事情给弄清楚。 但他们还是有些茫然,不知这一方是出现了什么差错,让两个大神都齐齐的中了招。 云河将自己在妖族那个地方所见所闻和盘托出,而云逸沉吟了半晌,他亦是惊讶于妖族居然还有着这么神秘得地方。 “此事暂时只有你我知道便好,现在魔族和鬼族的王都在此地,而且还是这种状态,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怕是会趁机对两界不利。” 云逸先将内心翻涌的讶异给压制了下去,看着在自己房中还陷入沉睡的两位大神,以前所见到的魔尊是一头的红炎般的发,如今回到了婴儿形态,居然与常人无异,导致他们现在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棘手不已的现状。 然而这还不是最棘手的时刻,因为这两个孩子,似是要从梦中醒来了。 一个婴儿瞪大了眼睛,努力的蹬腿翻身,而身体拱来拱去,云逸为了避免他掉下去,于是赶忙将其抱在了怀中,而那婴儿依旧是不安分的扭动着身体,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这是要做什么?”云逸不解其意, “掌门大人……他好像是饿了。”云河在一旁沉默了半晌后道。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讯息,况且两个都是半点经验都没有的百年单身贵族。 “要不,将魔尊和先生交给蜀山的师姐们?” “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女孩子,那里来的会照顾人的经验!”云逸怒道。 “但是就我们两个人,对此事亦是半点都不懂得啊!”云河苦着脸道。 至于此事,你就莫要声张,我会将这两个孩子当做是从灾区救出来的两个孤儿,不得已要照顾,你去山下去请来奶娘,记住,一定要将此事不让任何人起疑心! “徒儿知道了!”云河维诺的点头马上便出去办理此事了。 他一边穿梭在人群当中,一边唉声叹气:“我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但是为了先生,他也只能疲于奔波了。 两个婴儿的出现,在蜀山算是掀起来了轩然大波,一方面是蜀山已经很久没有招收新弟子了,一方面居然会这么收容两个还未满月的孩子进蜀山,这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掌门大人,我们并非不是没有仁慈之心,但是对这个孩子来讲,我们蜀山其实并且有任何的人有照顾的经验,况且带着孩子……这要让谁去分心照料呢?” “这你们就不比担心了,自有我和云河。” 云逸将言辞说道此地,让其余的弟子都惊呆了:“掌门大人您要亲自照料?!” “这两个孩子不会一直都在此地,等到他们长大了,自然会回到他们自己要去的地方。” 固然是听不懂掌门这是何意,但蜀山的子弟们还是接受了他们生活之中出现了两个半大的奶娃娃的日常,固然看着掌门大人,时常还得怀中抱着孩子来授课,这姿态模样却半点都不违和。 掌门大人在他们的眼底素来都是严厉而如天日昭然不可近的存在,而带着孩子的模样,反倒是多了几分的柔和,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发现掌门大人对孩子相当的温柔,照料的眼神都能拧出水来。 “真是可惜啊!掌门大人若是有家室,想必会是一个极其好的父亲。”蜀山的女弟子无不觉得遗憾。 但对于云河这一方,他们就毫不客气了。 “云河啊,你抱孩子的手法不对啊!应当是这么抱的!” “云河啊,孩子都尿了!你还不去换尿布去啊!” “你看,孩子哭了,就说明它又饿了,奶妈呢?” 云河亦是被这孩子给折腾的整日都紧绷着身体,而半夜,那蜀山的女弟子不放心他,于是将孩子给带走了,不由然让人佩服,女子天性就是比男子要细心许多。 而将孩子哄睡着后,她们依旧是会按照掌门命令送到青云殿。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日他们努力的缘故,亦或是他们本身就是术法禁锢而造成的返老还童,仅仅三日,他们的身体生长就已经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长出来了头发牙齿,身长也变如三四岁的孩子,而且似对他们的言谈亦是有所反应。 能有机会照顾自己的师父,云逸自然是半点都不会闪失,而这几日他伏案一直在试图找到师父为何会产生这等异状的原因,而怀中的清越,忽而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般,扬起手来要拽书。 “师父——您想要这书?”云逸有点讶异,但还是顺从的将书递给了他,然而下一秒就被扯得粉碎。 “唉……”云逸将撕裂的书捡起来,溢出一丝苦笑:“我早该想到的。您现在的心智不全,我还是应当将您当作孩子一样看待毕竟好。” 小清越似是不服气的将那书抓起来,又扔到了墨汁里。 小九婴比小清越来讲要更为不讲理,许是他天性的不安分所至,九婴时常将自己的衣服扯得乱七八糟,若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手里,都要免不了的一番蹂躏。 然而这蹂躏的方式,是破坏性的。 云河这几日被折腾的实在是太惨了,身上的衣服都被烧出来了一堆洞,然而那位小祖宗还是依旧挥舞着火折子,将云河追的满蜀山跑。 而两个婴儿之前却相当的和谐。 他们坐在一处时,亦是不知如何交流的,素来暴戾的九婴都不试图追杀云河了。而是两个孩子凑到一处,将蜀山的道具当作玩具,玩的不亦乐乎。 “我现在真的好像将九婴大人带回妖族,应当不会有人阻止我吧?”云河挂着黑眼圈十分苦涩的问道。 “现在他们的身体还在长大,想必过不了多久自能恢复,你就忍一忍吧。”云逸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十日过去了。 他们的身体长成了五六岁的样子,一下子让人能感觉到了这两个孩子来历果然不凡,蜀山上下都极其讶异,然而又被掌门大人给搪塞过去了。 但真正的危机还是出现在两个人力量开始觉醒的时刻。 …… 女孩和村中的人一直都在等待着阿和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偷天换日。 村中的人将女孩迷晕之后,便穿上了祭服,五花大绑装在了布袋之中,给她身上浇上了赤粉磨好之后所酿造的酒,这便是能引动神树,献祭的标识。 然而当夜,在爷爷熟睡的时候,阿和骑着马赶了回来。 阿和并不会骑马,但是在这生死的关头,他像是爆发出来了惊人的意志,无师自通的骑着马赶了回来,在村口,又将马藏在了树林当中。 “阿和居然还懂得不让我们发现他回来了!”其他的村中人道。 村长紧锁着眉头,看着阿和四处寻找那女孩的踪迹,但那孩子是被他们藏起来的,阿和又怎么会找到呢? 而下一刻,让所有人都惊讶了。阿和没有着急的去找女孩,而是用红色的纱布遮住了眼睛,然后在四周打量,深思,居然马上就找到了关押女孩的房间。 村长想到了当初他在临走时,将什么东西洒在了女孩的身上,会是什么呢? “是语素花!”村长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此花粉带着磷光,但夜间无色,只有在红布之后才能看到痕迹,阿和这孩子!居然在钻研药理的时候,将这花的特性也记住了!”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阿和的计划 而在他当初的计策中,便是要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而找到了那昏迷的女孩时,他亦是知道村中的人不会罢休,于是在她的面前徘徊,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他将自己与女孩交换,成为了祭品。 “阿和!!” 她几乎断肠的痛楚,看着阿和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抚摸着她的面颊道:“我说过我会救你,你一定要逃的远远的,远远的!” 他声音痛苦,将那女孩子背出村,放在了马背上,猛然朝着马背一抽,那马嘶鸣着如离弦之箭般的飞了出去。 而他站在原地,遥望着远处奔袭离开的马,眼底的泪水终于滑落了下来。 而他哭了很久,又折返回到了家中,将自己的遗书写好,又将房间院落好生的收拾了一番。 他修书两封,一封给了自己的爷爷,写的是自己不悔自己的决定,而只可惜自己无法再陪着爷爷走完剩余的人生,而另一封,则是给了村中所有人。 他知道在祭祀之后,他扮作那女孩的事情就会被拆穿,而祭祀的过程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他笃定了这帮人不会因为自己而放弃祭祀。 而他们会来家中寻找,这封信便交代了。 一者绝不可以再有心害那女孩,否则他死了之后,依旧会灵魂作祟,绝不能轻饶村中人。 二者要村中人侍奉他的爷爷,直到天寿。 这两件身后事情,交代出去之后,他便将一切都放下,慷慨赴死。 之后的一切,村中的人都知道了,如阿和所想,他们没有停下祭祀,而是将他的性命献给了神树。 而女孩在被马带到了不知的地方,但是她依旧惦念着与阿和的约定,再一次回到了村中时,却被村中人扫地而出。 他们不敢让女孩知道阿和已经死了,因此便说了谎。 而那女孩,一直都在村四周伫立,想要等待她的朋友,终有一日回来。 “但是你再也回不来了啊!!!”女孩大哭着跪倒在地。 这是展现出来的幻象,但是却是阿和死亡的真相。 却让她承受不住这真相。 那孩子身上的灵气骤然间爆发,威震天地。 她已经失去了所能控制自己力量的意识,只想要天地与她共毁。 君鲤和千雪也想不到这孩子身上居然蕴藏着如此庞然的力量,看到那村落在霎时间被化作了废墟的惨烈现状,两人都一怔。 然而在她暴走的时刻,那棵神树中骤然飞出来一道身影,抱住了她。 正是那个替她而是死的阿和。 他的灵魂居然在这个时候显现了出来,就是为了阻止她如今的疯狂。 而他耗废的灵能,亦是将自己身后的村中人给守护住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她的神识在碰触到了阿和的那一刻,终于转清明。 但阿和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只是站在那一处,用温柔且克制的目光看着她。 “阿和,你是在怨我吗?”女孩跪着哭泣:“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 忽然阿和凑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将手递给她。 那是他们在很久之前一起系在手腕上的红线,当初他们说过了,这红线是要栓一辈子的,若是有人反悔,而另一个人就会生气,再也不会彼此相见。 “我生气了!”女孩捧着自己的红线颤抖这对着他喊道:“你就这样的离我而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再也不要!所以你……” 阿和环住了她的身躯,然而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实体。 “所以你能不能回来……回来啊……” 她的哭泣掩藏在哽咽之中,仿佛是被扣住了脖颈,让她无法从这痛苦所织作的网中挣脱出来。 “真是天意弄人啊。”千雪与君鲤看着阿和逐渐消失的魂影,轻声说道。 “但神树将这一段记忆尘封于此,用意何在?”君鲤想要打探这其中所潜藏的真相。 “这个孩子,在这之后又怎么样了呢?”千雪看着她跪在苍茫的天地之中,绝望而又痛苦的呜咽着。 这是要经历的人世旅途吗? 这孩子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何? 在村中的人口中,这孩子便是他们从密林之中带回来的,而在这之前,这孩子是为何会流落到了这山林之中,这一切却在神树的记载当中,没有显露出半分的踪迹来。 是神树的故意隐瞒…… 亦或者是,这本就是连神树都不知道的存在呢? 在千雪思虑千万的时候,而眼前的场景却变幻了一番,不再是那村中的场景,而是远在另一处的世界。 那女孩离开了村子,而在她离开的这几年中,却没有显现出来她所经历的事情,而这恰到好处的展现,不由得让人更加怀疑起来了神树的目的和居心。 “对我们来讲,虽然现在从此地出去,才是要紧的事情,但你有没有觉得,这神树要让我们知道的事情,却是对你我来讲是很重要的事情?” 君鲤的话让千雪沉默良久:“你是如何得知?” “并非是我得知,只是觉得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而我亦是有所预感,让我们继续走下去才是。”君鲤道。 “但你不担心外面的事情吗?” “你讲的是希望之花的事情?”君鲤回应道:“我们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最多的事情,剩下的便交给他们原本要承担这个责任的人,你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只是静观其变而已。” 千雪的面色依旧带着担忧。 君鲤看着她片刻后,又叹息道:“其实你我,早就知道结果了,不是吗?” 千雪一怔。 她仔细的思索了一番,骤然间面色大变。 “我们所经历的,不过是过去的一切而已,但事实上,我们来到了过去,这一切也是天意的安排,我们所做的一切,并不是真正的可以改变这既定的历史轨迹,我们不是改变者,而是参与者。” “你的意思是……我们出现在此地,原本就是安排好的!”千雪瞪大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那么这希望之花的结局!!” “什么都没有被改变,亦或是,什么都已经改变了。”君鲤沉沉的将那一句话说出口来:“天命所要的,本就是毁灭,以及,毁灭之中的新生。” 在那断层的历史当中,消失的生命本应当消散于风中,在那绝望所笼罩的世界中,本来已经实现了完全的毁灭,而在这毁灭之中,却有着希望之花的悄然绽放,而将生命的火种保存了下来。 然后,在无数年的时光中,那本来被毁灭的荒芜之地,又再一次重构生命机能,出现了发育生命的初始之地。 “可是这……”千雪不敢相信:“那么就是说夜翎他们,术法者他们,以及所有的人……全部都…” “他们依据时代的洪流,完成了自己播种希望种子的使命,让本来要断续的历史,又再度接续而上了。” 这话说出来有种沉重而让人不可闻的厚重感,但千雪他们都相信这是真的,若是没有这断层的出现,就没有如今的六界。 “那神之柱呢?”千雪讶异的问道。 “你为何问我。”君鲤露出来了奇怪的笑容:“你不是一直都在追寻吗?” 千雪被他的话给语塞住了。 “创世之柱,便是化作了创世之神器,也就是你一直在寻找,且收集的那六样宝物。” 君鲤往千雪的身边凑去了几分,他悄声的道:“我一直以来都在想为何在这个时代当中会有神柱的存在,但却无一人提到神器的事情,而联想到了在镜中世界所有的经历,其实不难将这两件事情合二为一。” 他打量着千雪的神情变化,但她却一直沉默着,仿佛对于他的猜想,并不多做任何的评断。 “你让我来找神柱,探查所谓的线索,其实主要是为了试探我,对吗?” 千雪唇边溢出一丝苦笑来。 “我一直都很信任你,但对你来讲,我却始终都是一个不可信的人。”君鲤微微摇头:“所以你什么都不与我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君鲤……”千雪看到了他隐忍在眼底的一丝痛楚。 “但现在我不会逼你,就如在以前,我不会逼你一样。”君鲤将她的肩膀拍了一下,转而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千雪久久站在原地,她的胸口翻涌着无数的情愫,想要吐露却始终不曾说出的话语,而在当初,自己素来想一肩担负的任务,如今还是当初她要完成的使命吗? 还是……她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却再也回不了头呢? …… 让云逸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直都极其小心不让其爆炸的定时炸弹,还是给蜀山带来了一场难免的浩劫。 一直以来,在人族所造成的浩劫中,蜀山自然是作为鼎力之峰全力相助,而如何要祓除这为患人族的魇魔之乱,加上还在人族中扎根的魇魔之树,这便是让人族乃至九五之尊都十分头疼的事情。 固然是在这四周都设立了道坛与术法阵,相当多的人亦是在此地等候着自己要重立的那一日,但这却造成了另一件事情,那便是力量消耗巨大,但却收效胜微。 魇魔的根不除掉,那便永远都是一个让人不能消停的困局。 而为了商讨此事,在蜀山即将要举办万道大会,世间所有的人族修道都会参与,一方面是互相总结这魇魔之乱要如何对付,一方面又是将自己的势力分布重新规划。 探讨学术,切磋共进。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蜀山宗族大会 而在这一日的到来时,云逸便也不得闲,只能将两个孩子都交给云河来照顾。 云河作为云逸的直系弟子,对于万道大会这事情相当的上心,而他亦是被作为要与其他宗族弟子战斗的人选而一直都练了很久,但却因为这两只忽然间从天而降的小宝,他只能在这里当一个带孩子的奶爸。 从一个能为蜀山争光荣的弟子到一个奶爸,这身份的转换让他相当的沮丧。 但这一方亦是证实了他的实力。 清越和九婴在这几日时间内也长大到了十岁的样子,而被穿上了蜀山的道服,显得可爱,一眼看去倒是看着很正常不过的样子,但这只是表象而已,其实这两只大神都是不折不扣的熊孩子。 尤其是九婴。 也是他从小铭刻在骨子里的魔尊之霸气,让其天性带着睥睨天下的威吓让人难以逼视,小小年纪已经展现出来了王者的霸气,而让其他的弟子们都对这个小师弟有所忌惮。 而清越不愧是曾经蜀山的掌门人,对于蜀山要求的言行举止他做的比那些弟子都要严苛,而且还在读书时,会严厉的教导他们何种地方出了错,让弟子们又是惊惧又是喜爱。 但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孩子,倒是相处的一如他们在儿时般默契。 因此他们在感觉到了云河不能去参加大会的失落后,便纠缠着云河带他们去长见识。 云河还未拒绝,就已经被两个孩子给扯着拉了出去。 他无可奈何,只说了他们要在外围观看,以绝不能惹是生非为条件,让两个孩子妥协了。 万宗大会在蜀山的青山观前举行,而此地宽广且有万道术法隔绝,即便是术法切磋,也不会伤到蜀山其他地方。 而蜀山因为失去了人界至宝乾坤眼,一直以来被其他的宗族所诟病和斥责,呛口之人显然不少,而认为蜀山自此也日薄西山的人亦是不在少数,这一次的宗族大会,他们的目的昭然若揭。 那便是要与蜀山争夺一个天下第一宗的名头。 蜀山当初作为天下第一大宗,不止是本身的实力雄厚,且地理位置优渥,成为第一修行之道,而占有了皇族很大的资助,甚至还签约了不相互印象,不入世的条约。 将蜀山的弟子打趴,便可以证明他们的实力不足,那么就可以让皇族给与他们相同的待遇。 但他们的想法蜀山又怎么不知。 云逸背着手,望着数位同僚,举杯致意,累鼓落下的那一刻,万宗大会开启。 第一个上场要对抗蜀山弟子的宗族,便是最具有实力的风云宗。 风云宗所行的修行之道与蜀山截然相反,但却是剑走偏锋,游走在灰色地带,因此与蜀山的浩然正气不相容和。 蜀山弟子知道这是一个难以对付的角色,但他们却没想到这风云宗会到了下暗器的地步,因此第二局,在一番的缠斗下,败落而下。 蜀山的弟子已经有些激愤了。 然而风云宗背后有着其他宗族的支撑,即便是蜀山吃瘪了,他们也乐见其成,而并不打算走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对不起,掌门大人,我……” “罢了。快送他去好生养伤。”云逸看了一眼受伤的弟子,挥手让他快去休息。 受伤的弟子很是懊恼,亦是怒火中烧,而被扶着走上来时,看到了云河,一惊:“师兄。” “你没事吧?”云河走上前。 “那帮人真是狡诈,用的是阴险的手段!”弟子愤慨不已。 “你去休息,莫要再想这件事了。” “是。” 在与受伤的师弟擦肩而过时,清越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眼底的冰冷,拉住了他的手问道:“你在生气。” “……” “为什么生气?”九婴歪着脑袋问道。 “刚才的那一场战斗,原本是我要上的。”云河将手握紧了,仿佛是从牙缝当中才挤出来了这一句话。 “所以你觉得是自己的缘故,才让师弟受了伤?”九婴眯着眼:“还是说其实你想的是,若是我上场,就不会败落?” “你这个想法真的很危险啊。”清越不等云河气恼,点了一下他的脑门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九婴望向了那一处:“蜀山正是败落在了不会审时度势之上,若是我,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你就是一个孩子,怎么知道这其中的因果事情,。”云河捏了捏眉头道:“算了,我还是带你们回去吧。” “你就打算这么放弃了。?”九婴眯着眼。 “此事交给掌门去处理,反倒不是好吗?” “掌门大人和你想是一样的,但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你们真的不打算绝地反生吗?”九婴依旧是不肯放弃。 在他们说话过程当中,又有一个弟子被风云宗的人给打伤了。 这一次让蜀山的弟子纷纷的愤怒了起来,他们看得分明,这不是一场光明正大的对决,若是都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而踩在了以光明磊落为主的蜀山身上,这是他们决计不会接受的。 但云逸依旧是选择避开锋芒,不与之纠缠。 风云宗连续占了两个上风,自然是高兴不已,其他的宗族虽然明白这是一个阳谋,但为了各自的利益,大家都避而不谈。 “这分明是欺负人啊!” “怎么可以这样!” “非常时期,自然需要以非常的手段,蜀山一味的只想自己,难免会故步自封,所以无法领导万宗战胜敌人啊。” 一旁的人难免说着风凉话,让云河心底更不是滋味。 “但我们贯彻的是正义的理念,使用的是维护正道的术法,仁心济世,这是我们不能让步的信念。”云逸亦是坚持:“我始终坚信邪不胜正,继续!” 他的一声令下,让蜀山弟子又翻涌起来了热血,再一次的投入到与风云宗对抗的行列之中。 然而却收效甚微。 “真是让人看不下去啊。”九婴咧着嘴,却是笑着的。 云河知道他天性是魔族,冰冷好战不近人情,但现在说出这句话来,却让云河感觉心惊肉跳。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云河将两个人抱起来,打算将这两个定时炸弹送走。 然而清越却抓住了他的袖子,道:“我有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对于先生的意见,云河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让他们的弟子与我等打一场。” 云河差点双膝跪地:“等下,你们才不过是几岁的孩童,不应当插手这种事情上啊!” “但九婴已经去了。”清越好整以暇的指着他空下来的左臂膀。 “!!” 云河骤然看向了会场之上。 现在会场之上沸腾不已,因为忽然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孩童,在风云宗对蜀山弟子使出剑诀的时刻,忽然的出现,然后挡住了那暗地的剑诀。 那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蜀山弟子,看着来者,讶异道:“师弟?” 云逸当即站了起来,神色中带着一丝慌张。 而云河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还不知九婴现在恢复到了何种程度,尤其他还是一个出了名的好战分子,但他们的术法.功体都还未恢复,更加可怕的是,他们并不能让魔族之人出现在蜀山的事情被揭穿啊! “快下来!”云逸厉声喝道:“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哼。”九婴很不屑的没有理会云逸,对着来者道:“我听到了你对蜀山的人出言不逊,那你敢与我来一场吗?” “你还是一个孩子吧?”那人打量了一番九婴:“连你的师兄都打不过我,你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还是收一收,我不打小孩子。” “你是不敢了?”九婴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冷笑道。 “我是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但这不代表我真的会留情。打死了你,这可就不是我的罪过了。”风云宗的人面色阴沉不善。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一旦入了那局中,一切都会以自己的信念而行动而战斗,其他的宗族没有反对,蜀山这一方的反对便成了无效,云逸的神情肃然,又看到了清越踱步而来。 “这是……” “让他去玩吧。”清越道。 “但——你们的记忆和身体恢复的如何?” “一半一半?”清越依旧带着孩童的天真灿烂:“他现在插手了蜀山的事情,说不定这对人族来讲是一件好事。” “如何看得?” “魇魔之乱,让他介入,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吗?” 即便是没有完全的恢复记忆,但这本能的打算,还是将他努力铺就的路给延续上了。 “但是蜀山当中要是出现了魔族之人……我们怕是不能与其他宗族交代。” “这有什么可怕的。”清越灿烂一笑:“比起这乱,让鬼族加入,岂不是更有趣?” “你这是???” “静观其变吧。”他隐秘的将自己的后话咽了下去。 …… 在神树的记忆当中,场景变幻,代表着那女孩又再度开启了自己的人生之途,她在一路上跋山涉水,不知自己要去往何处时,昏倒在了路途中央。 而在当初那个战乱的时刻,随处可见饿殍,因此一个孩子在路上晕倒,其他的人也视若无睹。 她一连晕倒了数日,但因为体质的特殊,和在晕倒之后,有着大地给与的灵气护体,让她没有被饿死在路上。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被救的女孩 直到遇到了一队马车,看样子应当是逃难的富贵人家,但这一路上的颠簸,已经风尘仆仆,人疲马乏。 然而横在他们路口上的那个孩子,让车停了下来。 “阿苏,怎么停下了?”马车帘子掀开,一个女子探出头来问道。 “夫人,好像是有人。”阿苏拽着马车绳子道。 “将这点干粮留下,走吧。”夫人道。 阿苏嗯了一声,将干粮接过来,打算要放在那孩子身边,夫人又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禀告夫人,是一个女娃娃。”阿苏将女孩扶起来,摇晃着她疲软的身躯道:“喂,小孩,醒来了,我家主人给你吃的,你可莫要浪费。吃了就有力气谋生去了。” 但女孩这数日脱水太严重,已经在了濒死的边缘,无论阿苏如何呼唤,都昏迷着。 “阿苏,将那孩子放上来吧。” “可是夫人……我们的粮食也不多了。”阿苏一愣。 “不过是一个孩子,也废不了多少的粮食。” 阿苏只得遵循夫人的旨意,将那孩子放了上去,女孩在这好心人的帮助之下,最终获救了。 而女孩醒来后,夫人询问她家在何处,要往何处去时,她只能苦笑:“我孑然一身,无处可去。” 夫人见到她可怜,便动了心思,正好他们也赶到了要去的冯都之城,他们家族的根基在此,战火还未曾燃烧到此处,而苏家作为传承百年的印染手艺,在此地还算是有点名望。 夫人这几日与女孩相处的很是和谐,让她不由得对这个命途多舛但又懂事的孩子生出怜惜。 自从自己的不孝子离开之后,他们便失了印染蜡布的传人,而这么久,他们所招收的徒弟,亦是无一个学到第五式,他们都很头疼。 “你与我有缘,要不你就留在我家,当我的徒弟,我会将一身的技艺传授给你,但你发誓一定要完全学会,要将这技艺传承下去,不能断送在了你的手中,好吗?” “印花技艺?”女孩想了想,她现在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在这里学艺,说不定也是一个好的机会。 “那就多谢您了!” 夫人在赶到了苏府后,将自己收的徒弟告知给了老爷,而老爷亦是觉得她聪慧过人,便也允了。 自此后,女孩便待在了苏家,开始学习印花之艺。 女孩果然是天资聪慧,不多时,就从一行的徒弟当中脱颖而出,不多时就能学到第三等级,但树大招风,徒弟们见到了她,总免不了嫉妒和怒火中烧。 第三等级的印花技术,唯独只有一位出了师的师兄和三位师姐做到过,他们见到了女孩的实力,亦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但这孩子懂得感恩,答应了夫人要将技艺全部学会,所以她丝毫不介意各位师兄姐们的打压,即便是受到了排挤和欺负,她依旧默默的忍着。 “这孩子,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千雪看到了在冬日她的鞋子被人扔到了河里,而不得不光着脚在机房当中印染花布的认真样子,心底怅然道。 “但隐忍,这也是她的优点啊。”君鲤看着她被冻得通红的脚趾道。 “所以在这里,这孩子又遇到了什么?”千雪道。 “……看来是个劫数。” 君鲤望着从外面将门推开,缓步走来的男子,他一身华服,趾高气扬的走了进来。 “少爷您回来了!” “少爷!” 苏家的奴仆纷纷的凑了上来,而在房中印染的诸位徒弟亦是走了出来,他们知道少爷迟早是要继承这个家产的,所以对未来的主人自然是奉承倍至。 “你还知道回来!”从内院走出来的老爷怒意腾腾,他的这个败家子,不肯学艺继承印染,但却一天到晚的吃喝嫖赌,只要将钱散干净,就会回来再坐吃山空。 “您这么生气的做什么,反正在您百年之后,这印染坊也就是我的了,我可是您正统的继承人,我肯定是要回来的啊!” “哼!只有精通我们印染五艺的人,才有资格继承印染坊!” “哎呀,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人出现,父亲,您也该承认了,您那技术鬼斧神功,根本不可能找到继承人,三等级的就出师了,能继承五等级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那少爷无可奈何的叹息着。 “哼,如果我说,这种人已经出现了呢?” 从背后走出来了夫人,看着自己的不孝子痛心疾首,但却冷然道。 “这……怎么可能?”少爷的脸在霎时间变幻莫测:“您这是在骗我吧?” “你自己去看。”夫人让阿苏将一锻精锻递了上去,在浸染无数年的少爷,就算是学艺不精,但还是可以一眼分别出这技艺的差距,抚摸着那精致的印花,这……确实是超越了三段的印染技术! “这怎么可能!” 三段印花是一个大门槛,只要入了门,就会有无限的可能继续,所以能不能踏入三段,也是真正进入苏家印花的一个考验,这么多的徒弟不知培养了多少,但进入三段的寥寥无几。 所以苏家少爷从来没觉得那继承家业的条件有什么可让他担忧的,因为无人可以达到,那么家业迟早都是他的。 但…… 苏少爷被引着,要去看一下威胁到了他地位的神人, 而在房子之中专心致志的女孩陷入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听到这些响动。在被破门而入时,她依旧在赤脚站在染缸前,仔细的对比着颜色。 “你就是那个顶尖的徒弟?”苏家少爷站在她面前,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就寒酸且长相平凡的女孩,她现在已经长到十五岁的样貌,但因为往日不收拾自己,显得狼狈。 “您是何人?”被打扰到了的少女仅是抬头微微看了一眼他,又投身于印染大业之中。 “你!”完全被无视了的小少爷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挑衅,登时怒上眉梢,一脚将她印染的水缸给踢翻了。 苦苦熬了好几日才将配出来最合适的色调,随着那一声的炸裂,她所有的幸苦全都枉然作废,冰冷的水漫过了她的脚背,女孩愣在了原地。 “哎呀,发生何事了!”夫人和老爷急急的赶了过来,见到了一地的狼狈,一双眼定在了那不孝子身上:“你怎么能在染坊闹事!坏了我们的染布怎么办!” “诶,你们谁看我闹事了?”少爷心念一转:“明明是她刚才不小心将染缸给打翻了,这里在场的人都看到了,我怎么可能这么的没有分寸!” 一旁围着的人互相打量着,亦是道:“对,就是小师妹自己不小心的过错,少爷他想给她说话,结果师妹不搭理少爷就算了,还将染缸给打翻了,夫人,您可真错怪了少爷了!” 先是几个人这么说,后来都纷纷附和了起来。 “行了行了!你们都闭嘴!”夫人被吵得烦心,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染坊,对着女孩道:“小梦,你说是怎么回事?!” 女孩俯身在地默默的将印染的布料拿起来,然而这已经被泥沙给污染了,不能再用。 看着小梦半点也没有要争辩的意思,夫人心中喟叹,而后道:“小梦,你跟着我来。” 女孩茫然的看着她,然后顺从跟着走了。 老爷见到这狼狈状亦是气恼,指着众人道:“你们将这里给我收拾好,你跟我来!” 少爷被点名,也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跟了上去。 夫人见到女孩手中还攥着布料,叹息道:“行了,将这东西放下吧。” 她的眼睛又落在了她冻得通红的脚上,心底漫过一阵心疼,遣人去端来了热水。 “夫人……” “我知道那件事情不是你做的,我那个不孝的儿子啊,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但唯独坑害别人倒是无师自通!”夫人想着这件事情就气恼。 “可是夫人……我本来以为这一次可一突破第四阶段。”女孩紧紧攥着那布料,忍着眼底的泪水。 “你……”夫人一惊:“你说的是真的?!” “嗯。” “我真的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一个天才。”夫人压制不住自己的满面喜色:“这下我们的染坊真的有救了!天不负我啊!” 女孩将自己的脚逐渐恢复了暖意,又要折身回染坊:“我继续去练习。” “先不着急这一时。”夫人道:“你可知道,我这个不孝的孩子回来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女孩不明的眨眼睛。 “……他想要继承我们的染坊,但他却没有这个本事,也怪我们,一直都放任他这么胡乱搞下去,但我们又不能将我们家族的手艺断送在此……” 夫人言辞之间却带着让她不甚明白的涵义,女孩道:“但是我可以做到。这是我答应您的。” “是啊,你可以做到。”夫人眼神中有些复杂:“小梦啊,你先去吧,稍后我再来找你。” 女孩走出去的时候,迎面撞见了走来的少爷,他见到她是横着将她拦住,道:“正好,你也莫要走了,我有事情要说。” 少爷将她拉回了夫人房中,对着夫人道:“母亲,我想好了,我要对这个丫头下挑战书!” “嗯??”夫人一愣。 “我以染坊所有的师兄弟为后盾,与她做一个挑战,看谁能够第一个达到第五级!”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五等的印花技术 你这!” “母亲,我这可没有欺负她的意思,她是属于天赋过人,而我们的师兄弟没有一个人能达到第五级的,但他们完全可以用勤奋去弥补,就让天来做决定,是天道酬勤,还是天赋异禀!” 夫人面露难色,这也就是说小梦要一个人对抗数十人,就算是她本人天资聪慧,但他们人多势众,必然会在各个方面进行补足。 “这……” “让我去做吧。”女孩忽然站了出来,对着夫人道。 “可是,你这样会吃亏的啊。” “我不怕,反正第五级我迟早会达到,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女孩道。 “你对你自己的信心还真是高啊!” 女孩不再搭理他,向着夫人作揖便走了出去。 她只想达到这个目标,不惜付出一切的代价。 师兄弟们正式的对垒,她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而日复一日的劳作,亦是让她的心底产生了微妙的感觉,她开始思考自己于人世的意义何在。 当初在村中,自己是被割舍,而夫人将她捡了回来,重新被收容,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达到夫人的期许,能够重振家业。 然而,她的没日没夜的拼命,却始终比不上师兄弟们团结在一处的力量。 她还未将第四级突破时,师兄弟们已经集合了多人的力量,突破了第四级。 “怎么样?别以为你真的就是无敌了,人多力量大,我照样可以让他们发挥到极致,做出突破自我极限的事情。”少爷时常来到此处干扰他。 “此事我自然知道。”女孩对着少爷道:“您其实完全可以不假他人之手,为什么一定要让夫人老爷伤心呢?” “很简单,因为我不是那一块料。”少爷将扇子打开,冷笑:“我是一个商人,不需要这么费尽心机的功法,只要达到第三等级,完全就可以出师了,也只怪他们实在太迂腐,非得要达到什么第五级。” “第三等级和第五等级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印染出来的不过只是残次品。” “我管他们呢?”少爷将扇子阖住:“只要是我们苏家出产的布料,就是最好的,外人根本看不出来这其中的门道,第五等级要浪费多少的精力才能达到,用这精力生产第三等级的印染,我们苏家早就不知要挣多少钱了!” “……”女孩将面别了过去。 “你不是挺会说的吗?怎么不说了?” “我只是在想,这印染坊在你的手中,可能会哭泣吧。” “哈哈哈!!这还没有到最后,一切还是未知数。”少爷大笑着走近,打算要离开时,眼神却在她一直翻搅着的染缸处看去。 “等等!”他将扇子猛然的打开,眼神一闪。 这光泽和颜色,分明……虽然看起来很像是四级的手艺,但……此事却是让人有些在意。 “少爷?”在一旁的人恭敬问道。 “你们先走。”少爷将他们遣散了,又踱步走到了她的染缸前。 女孩压根不搭理他在这里转来转去,而是将所以的精力都倾注在了自己手中,她只想要报答恩情,而这是她唯一能在人世当中所找到的意义。 那少爷一直看着她忙着,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深夜,而他的面色表情也在这时间之中逐渐的惊异,震撼,崩塌。 当汗珠滴落在了染缸之中,一直忙的浑身酸痛的女孩直起腰来,她的眼底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成——成了?” 少爷手中的扇子当啷的落在地上,因为他从那浑浊的光线中,看到了那透过光而来的印染,正是他们家族最珍贵的第五级印染——影中花! “这如何可能!!!” 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摇晃着身躯往后面倒去,猛然扶住了桌子,才让自己站稳。 女孩盯着自己印染出来的花,如释重负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 “我赢了。” “我输了???”那少爷看着她举起手中的印染布朝着他缓步走来,他横劈夺来,将那布放在灯光下仔细的观看,又觉得灯火不够,又冲出去,借着月光仔细查勘。 在月光之下,岛屿绵渺,洄濛昭月,风云自布料中涌动,烟雾弥漫遮蔽视野,朔流光而任日月,捉摸不定而无法抓住稍纵即逝的烟雾,只要随着视线或者光线的移动,这色泽就能呈现出千百种的变幻,正是第五级的印染术! 这如何可能! 他震撼不已,在几日前,她还连第四级都没有达到,他当时并不将这个对手放在眼底,因为她即便是再天赋超人,最多也只能达到第四级,第五级的天人相对的天赋等级,怎么可能是她一个外人可以做到的?! 这不可能! 女孩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她终于可以昂首挺胸的站在恩人的面前,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完成了最艰巨的任务。 她折身往外面走去,但却被少爷给拦住了。 “你去哪里?” “去找夫人。” “你想给母亲说了之后,代替我?”那少爷忽然走近,将她的面颊抚摸了一下,吓得女孩一个激灵,慌忙朝着后面退去。 “你要做什么!” “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一个让我们家族重新兴旺,且让父母亲亦不用再为家业担心的好办法。” 女孩看到他步步的紧逼了过来,这股感觉比她在被村子当中的人所殴打时,还要更为毛骨悚然和害怕。 他凑近了,将她逼到了墙角,一只手抚在了她的唇上,眼底泛着蛰光:“你也长得不赖嘛,就是得打扮打扮,为了将家庭的矛盾解决,不如将你收了当我的第四房小妾,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猛然就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女孩本能的感觉到了危机的来临,但她怎么可能是这身材高大的男子对手,呜咽着挣扎,但是没有任何的作用,她努力的抬起手来从一旁取到了瓶子,骤然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那撕扯她衣服的少爷两眼一翻,头部血流如注,登时昏死过去。 千雪将手攥着,不知为何身体颤抖了起来,这场景刺激到了她脑海,然而涌现的却是陌生的感触。 “这不应当啊。”千雪茫然。 “你如何了?”君鲤将她扶着,看着她面色苍白,心神不稳,连忙给她输送了些法力。 “抱歉,是我失态了。”千雪无意识的紧攥着他的袖子。 “这场面让你难受吗?”君鲤轻抚着她的背,想让她不要这么紧绷着。 “有点,让人作呕。”千雪蹙着眉头。 “能让你有这等的反应,是曾经遇到过类似的经历吗?”君鲤的眼眸暗沉了半分。 “我不清楚。”千雪将唇紧抿着,君鲤不再深一步的探究,她曾经亦是告诉过自己,自己失去过部分的记忆,而来到猫族,便是她重新开启了自己的人生。 …… 蜀山的万宗道场之上,这一切看起来别无不同,但在场上无形的硝烟弥漫充斥着,在场下无数的人目光灼灼。 九婴好整以暇的将一只手背在了背后,等待着面前的人出手。 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挑衅的风云宗弟子一方面还以为这其中有着什么阴谋,但见到蜀山掌门竭力阻止,却未果,心下了然:“人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难道蜀山从未教过小孩子就得好好的修行,莫要强出头,害了自己,又害了蜀山的名誉。” “你若是说是蜀山的清净决,我还真不怎么喜欢,但你说这么多若是想让我尊老,我倒是也不介意,请了。” 九婴还真的让了一招,让他先行。 “你!”风云宗的弟子怒气横生,登时也顾不得再去说什么,这小子居然真的看不起他! “这下怎么办??” “哈哈哈哈。”清越反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的笑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现在可不是这么放松的时候啊!”云逸快要急疯了。 “鱼生三日游走江湖,龙生三日张牙舞爪。”清越似是半点都不担心的坐了回去:“浅滩何以困蛟龙,不妨就让这万宗知道,蜀山也是不好惹的。” “这可是魔——” “魔又如何?”清越的眼眉当中已经重新焕发了当初的意气:“一切有你我,何惧这些小事情?” 他的话说完之后,身上的鬼气已经渐渐的重新汇聚了起来。 云逸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心底喟然叹息,真是可惜,他还没有将化作了孩子的师尊给看够,就已经要昙花一现了吗? 然而在斗战场上,风云宗的人敛眉:“等好了,小娃娃。若是死了,可别怪我!” 话说完,手中的剑已经脱鞘而出,齐龙涌动,天地骇然失色。 饶是这里都是修行氏族,自然对这令人震撼的一幕觉得眼熟,这气息正是—— “魔族!!” “这里怎么会有魔族的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云逸面色岿然不动,而在这之前他已经有了很强的心里准备,在这种时刻,他自然是首当其冲,被人围着询问这是如何一回事。 “正如你们所看的一样。”云逸并无半点的紧张:“不过是魔物而已,为何要如此的紧张?” “蜀山可是正义之宗,居然暗藏邪魔歪道,与之合作,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怎么?”云逸似笑非笑的转过头去:“准许风云宗修行歪道,就不准我蜀山当中存在妖魔?”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蜀山危机 你这是要背叛人族吗!?” “怎么能与邪魔歪道有所联系!” “掌门您今日必须将此事说清楚,否则此事没完!” 云逸不卑不亢的听完了众人的苛责,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蜀山与魔族有联系,这本就是真实,我并不想做任何的辩解——但。” 他的一个但字将所有人的心都给提了上来,等待着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但,我们与魔族有合作,原因却是因为魇魔之树。” 这四个字出来,让在场的人都沸腾起来,这可是他们一直都在抗击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树,而这树自从在人族扎根之中,便惹得天怒人怨,让人无从下手。 “魇魔之树!” “这树本就是邪魔外道,你居然还与这罪魁祸首暗中勾结,你的其心可居啊!!”一旁的人义正言辞的道。 “就是,这样我们怎么可能放心你掌握天下第一宗的地位!别说神器是你们弄丢的,不找回来便罢了,如今还私藏魔族,难道你们蜀山早就和这些邪魔外道相互勾结?” “说不定这魇魔之树就是你们蜀山搞出来的!” “此言差矣。”云逸站起来道:“我知道诸位有着许多的愤怒,但在下可以解释。” “解释?”风云宗的人将剑收了回去:“光是此战,你让妖魔为你蜀山出战,就已经表面了你的立场不是吗?” “风云宗主这番话倒是提点了我。”云逸反驳:“按照您的话来说,那您现在所用的是邪招出战,是不是也是站在了邪道的立场上,向我们万宗会对立呢?” 风云宗被这一句话给噎住了,怒气腾腾的闭了嘴。 “我们在等你解释。”其他宗主依旧不肯放过。 “此事就要从我们神器遗落之事谈起了。”云逸转向了诸位宗主。 “在数年前,人族神器乾坤眼下落不明,蜀山也曾派人出去探查,而去魔族探查亦是一方面的工作,在这过程中,也洗清了魔族的清白,乾坤眼并未在魔族,便也结识了当时的魔尊之主,达成了协定。” “什么协定?” “那便是合起来寻到神器。” “但魔尊肯定是说了让蜀山付出的条件代价。”其他宗:“条件是什么?” “条件便是——”云逸看了一眼清越,微微叹气:“让我们保证,在拿到了神器之后,共同对抗神族。” “!!!” 其他宗族面色大变。 “你这是背本忘宗!!可气可恼啊!” “居然和神族抗衡,我们可是人族啊!你怎么能助纣为虐!” “非也。”云逸等到他们怒气散发完了之后缓缓开口:“若是我告诉你们,魇魔之树的真正来历,和神族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你们还会在如此想吗?” 此话说完,其他宗主都静止了一般。 他们的面色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变幻了数次,而有的人惊异,有的人难以置信,有的人满是怀疑。 “证据呢?” “证据就在——我们在封魔渊中,拿到了神器乾坤眼的时候,它已经被玷污了。不再能发挥神器的功效,而造成的却是人间的浩劫。”云逸道:“魇魔之树,正是从被玷污的神器中出现的。” 而封魔渊,正是关押无数妖魔之地,当初神族的尘嚣神尊在落入封魔渊时,将神器乾坤眼放置在此, 此言激起来了千层的骇浪。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神器当中还潜藏着这么多的事情,将他们原本就想好的事情给轻易的推翻了。 但是在这过程当中,他们究竟要做到多少,才能让与神族对抗呢? “抱歉,我还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没有人比我们蜀山更加了解神器乾坤眼的特性了。”云逸依旧说了下去。 乾坤眼便是在封魔渊之内镇压着恶魔巨龙,但这是当初尘嚣神尊在打败了那只蛟龙之后,却不让其被封印在神族或是其他之地,而是指名道姓的必须封印在封魔渊内,而且还必须要人族用乾坤眼来进行这镇压。 当时这件事情,还被蜀山当作了是自己被神族所用的一个荣耀,亦是给蜀山添色不少。 当时的蜀山掌门并未多疑,而且神器亦是要守护人族,用来镇压魔物倒也算是尽了职责,这一镇压就是数百年过去,一直到魔尊九婴前来挑衅蜀山之外,乾坤眼就再也没有出世。 “但是在上一辈的南宫掌门的手中,将此物拿着时,却亦是觉得疑惑,为何神器会要血祭生饲,而在掌门以身殉神器后,明鶴长老便将这个疑惑也放在了心中。” 云逸是第四代掌门,而传入了他的手中之中,他才知道了蜀山早就发现了乾坤眼的不寻常之处,而他们亦是在深究,神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明鶴长老的探寻研究之下,终于发现了,那神器的封印已经被长久以来的封魔渊的魔气给腐蚀殆尽了。” 清越歪着脑袋:“神族不会不知道神器会在这种环境之下受到污染,而还是要人族将神器封印封魔渊,这其中的缘故,想必诸位现在已经有所想法了。” “……您的意思是……神器居然是神族故意玷污的?”其他宗族的人讶异不敢相信。 “按照当时的状况,也只能做这个思考。”清越道:“但是最终让我们确定了,神族在背地里做这些事情并非是无意,他们确实是有所图谋。” “什么事情?”其他宗族已经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但见到了又是一个孩子出现,登时又狐疑了起来。 “那便是魇魔之树,和乾坤眼一般,都是需要大量的血祭,而在鬼族,被污染的万象之书,亦是需要这等的条件。” “你的话有几分的可信?”其他宗族人道:“我怎么知道,你们现在所说的话是为了给自己脱罪,或者是想将我们的视线转移,不问罪蜀山呢?” “他的话不可信,我的话呢?” 忽而从远处传来了低声暗哑声音,在场所有人都朝着那一处望去,见到了赤色的光芒大作,地动山摇,寰宇震荡,而让所有人都看准的是,从硝烟弥漫之中慢慢踱步走出来了一个人影。 高大的身姿,而扬起来的长儃,赤色的长发豪放不羁的在空中飞舞,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锋,簌来劈开这些人的神志。 “九——九婴!!!” 这一嗓子吼出来,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这比活见鬼更是让人肝胆俱裂。 九婴再一次莅临尘寰,却是来帮助蜀山的,云逸感觉自己的心情微妙的复杂,然而蜀山的大部分弟子亦是不知小师弟的真实身份,在眼见真实后,亦是纷纷的紧张了起来。 “九婴!!!你为何在此!”在大家被吓得魂不附体后,也想到了他们亦是降妖除魔的正牌队伍,登时将自己的兵器纷纷的亮了出来。 “我站在何处,与你们有何干系?”九婴睥睨着诸人。 “你就算是出来有什么用,他们是在反驳我鬼族的事情,你出来岂不是更加捣乱了?”清越在微微叹息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亦是重现了真身。 鬼族庞大的鬼气涤荡四方,无需他们猜测,便已经彰显了他的身份。 “鬼……鬼王……” 要说是他们对于九婴是实打实的实力恐惧,但对于向来神秘莫测的鬼王,他们更是对于未知产生了无解的恐惧。 今日蜀山同时出现了鬼王和魔尊,素来盘桓在蜀山的清正之气全然被掩盖,而他们身上消散不去的王者气息,亦是惊动了潜藏人族的妖魔。 “蜀山……居然与魔族和鬼王有所联系……” 方才还颐指气使的诸多宗族,都偃旗息鼓,在这种时刻再出任何的质疑,那就是主动去送人头无异。 “看来我们都恢复了。”清越将自己的身体上下勘察了一番,对自己的新生身体很是满意。 “啧。”九婴因为一半的人身影响,魔力没有之前深厚,他朝着前方走去,横在了诸人的眼前。 “诸位现在还有任何的质疑吗?”清越缓缓开了口。 “……” 他们在惊惧中思考,也不得不低头了下来。 “神族这么做,究竟理由为何?” “这也是我们一直在找寻的一点。但不得不说他们一直伪装的很好,要想将他们的把柄主抓到手,怕是需要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他们不是已经赐予我们这个契机了吗?”清越将眼神转向了一旁的散发着让人无法靠近的气场的九婴。 “但是你无法确定能不能引出来他们。” “不用引出来,只要触动他们,足够让他们神经痛,也算是达到了我们的目的了。”清越道。 九婴在皱眉思索,然而清越却站起来道:“那么从今日起,魇魔之树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处理了。” “我最不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有人替我做决定。”九婴横眉冷竖。 “倘若你不允,怕是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见到牧若,解答自己的心中的疑惑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九婴散发出炙热的炎火来。 “非也。”清越道:“是买一个面子给你。” “此话怎讲?” “牧若与你之间的恩怨这并非是我想插手的地方,但是既然魔君出现在牧若的老巢,想必是有着诸多的疑问想知道,但很可惜……现在的牧若,怕是不能让殿下顺遂了。”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清越的建议 九婴的眼底浮现出一片炙热的红:“看来我当初还没能将他彻底杀掉。救了他的人正是你?” “是也不是。”清越慢条斯理的往一旁走去:“但是您若是想要找到他,我却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关键。” “你知道他在何处?!”九婴握着的拳头燃气火来。 “正是。” 灼热的火焰擦着他的鼻尖而过,但清越却半点都没有退让:“只要您能答应将人族的这颗树祓除了,我就会让你们见面的。” 九婴的拳头堪堪的停在他的面前。 “你最好没有对我耍任何花样,否则,你将会死的很难看。”九婴冷硬的撂下了一句狠话,便大步的踏着往远处而去。 九婴走的果断,而一众人大眼瞪小眼,没有明白这其中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云逸轻声对着他道:“这该如何?” “放心,现在有九婴和我出手,你们还担心什么?”清越笑道:“但我还是需要蜀山以及诸位的帮助,请各位莫要让我今日的决定玩火自焚。” “……” 万宗大会的其他人都在激烈的讨论着,清越对着云逸道:“我已经帮到这个份上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事情看了。” “徒儿明白。”云逸拱手,见到他转身要走,又忍不住拉住了他的袖子,将一物呈上:“可是我担心您……与九婴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别忘记了,你师父我现在也不是软柿子。”清越笑着从他的手中接过那枚玉佩,摩挲着温润的玉面道:“再会。” 众人看着清越化作一道光而疾驰离去。 …… 君鲤和千雪静默的站在这一处,他们现在要面对的的是女孩子再面临的一场浩劫。 在女孩差点被侮辱时,她挣扎中失手打死了那个败家少爷,此事惊动了整个小镇。 女孩在失手后没有张皇失措的逃走,而是稳定了心神,将自己的衣服收拾妥帖后,走到了主人房间前,跪倒在地,将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 那夫人在得知了第五级已经完成后,先是大喜过望,但又紧接着接到了自己孩子死了的噩耗,当即精神受到的打击过大而昏厥。 女孩主动投案,如今身在牢狱之中。 她感受这冰冷的铰链,望着天边的明月。 “她在想什么呢?”千雪望着那消瘦的身影道。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她固然现在已经十五岁了,但却还是那般的孱弱瘦小。 但因为体质的缘故,大地之母依旧会在她即将支撑不住时,给与她源源不断的灵气润泽。 所以她身体看起来倒还可以,但所经受的是精神的打击。 “一直以来拼命所完成的第五级,如今终于做到了,但是也即将要身死,想必现在亦是觉得天意弄人吧。”君鲤道。 “天意吗?” 那女孩子一直望着天际,她的神情没有任何的波澜,若是天意弄人,那么她为何还要以这种方式活下来呢? 替代她死去的阿和,她又该如何向他解释,他的牺牲,最终所换取的还是这么一个可笑的结局。 在牢狱当中等了大概两日,那位夫人和老爷来狱中看她。 夫人方才从丧子之痛中无法走出,见到她的时刻,亦是神情痛苦:“为何,为何……我们苏家这般待你,但却要我们同时失去自己孩子,和最好的徒弟!” “都是我的错……” “当然都是你的错!”夫人含着血泪,颤巍巍的指着她:“倘若我当初没有救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而如今你要死,我却又……又!如何舍得!” 夫人面色苍白,几欲再次昏死,女孩跪着冲过去:“求您,求您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一切的罪过,都是我,我本就不该生在这个世上……本就不该!!” 夫人痛不欲生的哭着,女孩浑身颤抖的给她磕头:“对不起,夫人,我无法达到您的心愿……” “现在在说这些又有何用??”老爷在一旁拭泪。 “是啊,说着一切都无用了。”夫人喃喃的说着,然后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转身走出去的那一刻,她深呼吸着道:“就这样……这怕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因为认证物证俱在,她被判处为七日后斩决。 她这七日不吃不喝,一心已死。 寻不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意义所在,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给他们带来不幸,她已决计自己的路就在这里终端,然而她那未了的心愿,却始终都是在那与阿和相遇的那一日有了全部的意义。 “我一定会保护你。” “……我相信你。” 君鲤和千雪在冰冷的牢狱中看着女孩,也等着事件会出现何种转机,但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人来救她了。 七日后,她被推上了处决台,在满是一生的遗憾中,她闭上了眼。 刀凌然落下的时候,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钟声的敲动,气势凌然的雄厚钟声,穿透了他们的耳膜,这带着异样力量的钟声,将这时刻所凝结而住。 刀在她脖颈的那一刻陡然间停驻。 千雪和君鲤都屏息,看到了这时间的凝固,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千雪拉着他的袖子问道。 “这……力量,如此的强大,这是时空干涉之力,怎么可能?” 不止是他们愣住了,而那个女孩亦是被惊的满目骇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僵住了,唯独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活动。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都陷入了僵直的人,不敢置信的四处摇晃他们,希望有一个人可以活动,告诉她这不过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但一切都这么结束了,仿佛世界将她抛弃了一般。 “这钟声力量庞大,看来是我们小瞧了这个孩子,她身上带着的秘密。”君鲤道:“我们跟上。” 那女孩跌跌撞撞的在路上跑着,然而这方圆五里的人全部都呈现了这种状态,让人吃惊的是,在凉城之外的人确实完好,那孩子在冲出去的那一时刻,看到了能随意行走的众人,至极之悲,双膝一软,晕死在地。 一户人家好心的救了她。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救了自己的人家,又惊又怕,而那家人很温和的照料她,并问出了什么事情后,女孩子猛然想到了那被凝固的凉城,又悲从中来,紧张的询问凉城的情况。 凉城的人全部都凝住了,这件让人惊异的事情,也极快的传到了四面八方。 “你是如何会知道凉城发生了这种事情?” 那照料她的主人家问道。 “……我们听到了钟声。然后就变成了这样。”女孩的神魂稳定了许多,然后将凉城发生的怪事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但隐瞒了与自己有关的任何事情,她现在已经有所了解,自己大概是一个煞星般的存在,只要接触她的人,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会被她连累至死。 “钟声?”那家主人有点意外:“要说钟声,我们都听到了啊,为什么只有凉城的人遭到这种事情?” “您知道那钟声是从何而来的吗?”女孩听到了此话,像是抓住了救命恩人一般。 “当然,因为今日,本就是元音之山开放的日子,传闻在那座山上有着一座宝刹,每年的今日,都会传来元音之钟被敲响的声音。” “元音之钟……”女孩低头沉思了一番后,挣扎着要从床上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那家主人制止道:“你还未好起来,若是不好好的休息,又得晕倒了。” “我要去找那座宝刹……”女孩坚持道:“关于凉城的事情,我一定会找到,找到办法救他们……” 那家主人执拗不过质疑要走的女孩,只能给了她一些干粮盘缠,将去元音山的大概方位告知了她后,女孩子便再次启程。 “元音山?”千雪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 “这可能是万年之前的叫法,在我们那个时代,早已经改换了名字,此地在不在,还是另说。”君鲤道。 “唔。”千雪点头,但她对此名字却有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若不是她曾经去过此地,那便是此地与她有过渊源。 她将脑海当中的想法都挥舞干净了,继续凝神在那孩子身上。 元音山因为是传闻当中的仙山,此地极其难以寻到,但因为声名显赫,世人大致有一个囫囵的方向,小女孩依照着脚程,找到了那最可能是元音山的地方。 那是万群千岳之地。 不止是有着密林,亦是有着高耸入云的山岳,层峦叠嶂,郁郁不绝。 要从这千重山峦当中寻到那一座是元音山犹如大海捞针。再加上这山峦亦是前所未有的险峻,潜藏在密林深处,危机重重不说。 何况要将这么多地方一一的探寻完,那恐怕一生都难以实现此目标。 那女孩显然看着群山亦是明了这个道理,所以她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咬了最后一口干粮,便毅然决然的往深山当中走去了。 “她的眼神变了。”君鲤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息道。 “不到五年时间,一切都天翻地覆,想必她内心中亦是有诸多的情愫,无法言说之时,只能让自己转换角色。”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不再是当一个被保护的人吗?”君鲤有些好奇的问道。 “应是如此。”千雪垂眸:“总是当一个弱者,那么就永远都是弱者。” 第一千零二十章:元音之钟 我总是觉得她给我一股熟悉的感觉,不知你是否也有这等的感觉?” “……”千雪道:“这大概是你的错觉。” 她天生的性格便是与天地抗争,即便自己当初为猫妖时,亦是不曾忘记自己要担负起来的使命,无论遇到何事,她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等的前拙后滞只拼生死的情况中。 “算了,不如让我们继续看下去,想来就懂得了此神柱的用心。” 君鲤和千雪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到夜翎他们要面临的事情,即便是心中念着,但对于早就知道结局的故事,他们能作为参与者被拉入这战局中,所要尽的职责已经做到。 剩下的,也只有看天命所留下的希望,是何种的因果。 …… 清越在自己所料想的地方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他很满意的露出来了笑容。 “你果然在此。” “如果你不想被我捏碎了脖子,就老老实实的将事情给我说清楚。” 九婴浑身覆盖着一层的肉眼可见的赤色戾气,仿佛下一刻他那沙包大的铁拳就要将他给打个双穿。 “我又和您无冤无仇,有什么必要要隐瞒什么吗?”清越老实的摊开了双手:“天地良心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是谁救了牧若?” 九婴自诩他当时将牧若给拧成了稀巴烂,替师父报了仇,但这糟心不已的家伙再一次重现,九婴已经压制不住自己再去杀一次他的心情了。 “此人你也相当的熟悉,与你也是纠缠多年的宿敌了。” 九婴的手指咯嘣一响:“君鲤!” 一说到了自己的宿敌,九婴甚至连语气都变得有几分的亢奋。 “牧若如今在何处?!” “诶。”清越将暴怒不已的魔尊给拦住了:“不是说好了,若是您帮我,我就将此事告知给您?” “哼!”九婴怒意腾腾的转过身去,手中汇聚起来浩然狂戾的法力,电光乱窜,魔力凶煞,猛然朝着那一处轰然一掌飞腾而去,激起来万丈的光芒。 不愧是九婴大人,动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这固然是一个很好的战斗力,但清越亦是哭笑不得,他还没有准备好结界啊! 那被蜀山结界所困着的魇魔之树猛然受到了这等的袭击,躯干震颤,簌簌落下无数的叶子,而后陷入了相当诡异的平静中。 清越趁着这树还未做出什么反应来,马上对着玉佩一阵大喊:“云逸!现在立刻马上将蜀山清气传送过来!” 云逸在另一头与万宗大会的人还在商讨方才发生的事情时,感应到了师父的呼喊,他当机立断:“抱歉,那一方已经开始了,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进行增援!” 清越盘膝而坐,云逸不敢怠慢,亦是盘膝,玉佩悬在了头顶之上,三清之光从玉佩当中缓缓的流淌而过。 “你这是何必?” 从清越身上的玉佩中所传递出来的清气回转四肢百骸,与鬼气纠缠在一处,让清越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清越并不打理他的问话,而是将自己的力量汇聚与中心一点,压制着自己浑身的痛楚,竭力施展了蜀山的秘法:“乾坤结界!” 结界张开,弥补了方才被九婴给震碎的部分,但越是纯泽的清气,越是对他犹如毒物,清越猛然朝着一旁呕出一口血来。 九婴将自己的一部分魔力用以压制这清气。 “多谢。”清越缓过来了一口气。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找死的人。”九婴冷笑:“蜀山清正之气的味道,不好受吧?” “尊主若是想尝试一番,我再让他们渡一些过来。”清越陈恳的说道。 “哼,你先将自己顾好再来说这种话吧!”九婴将袖子一甩。 “若是您再等一下,让蜀山的人来,我也不至于非得要牺牲自己。”清越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渍。 “我说了来帮你,但我从来没说过还要听任何人的摆布。”九婴蔑然的说道。 “唉,好好好。”清越无奈的站起来道:“不过我还是以个人的身份请求您,下一次做什么事情,先知会我一声,毕竟我只有一条命,若是我死了,您岂不是也难以再得到牧若的下落?” “我说过我最讨厌受到别人的控制,你可要想好了这句话的代价。” 九婴的眼眸如刀刃般凌厉。 “诶,您放心好了,我会比您想象的更为珍惜自己的这条命。” 清越踉跄着站起来,想到了自己上一次亦是为了救魔尊大人,也是用了这等摧残自己的方式,因为在人族,他无法及时汲取鬼气来修复伤体,现在又平白无故的添了一伤。 看来与魔尊搭上关系,他还真的要做好自己随时可能会被坑死的准备。 受到了猛烈袭击的魇魔树,没有如他们预期想的那般狂怒而做出排斥异己的做法,而是被九婴所击碎的那一部分,居然在缓缓的愈合。 它的根能够汲取从四处而来的魇魔之力,它们所带来的力量,足以填补它受伤的部分。 任谁也不知道现在人族还有多少潜藏在人心中的魇魔。 “这还真是不好对付的家伙。”清越将其的特性一一告知给了九婴,也不管这位素来以暴制暴的大佬听进去了多少:“现如今,我们只能想办法将此物祓除,而此物扎根在人族,想必也是受到了神族的帮助,我们需要找到它的弱点!” 蜀山的人亦是马上赶到了这里,看着已经补好的结界,想来两位尊主已经到了里面,云逸在外面喊道:“尊主,我带来了你要的东西!!” “甚好。” 清越打开了传送阵,将云逸带来的一把武器传送到了里面。 但是面对这一把武器,他还是有些谨慎,毕竟他现在的身躯没有半点的人里,这东西可是斩妖除魔的利器,他可不想再添伤了。 而九婴在见到了这把匕首后,脑子当中轰然一声,脱口而出:“雷清!” “没想到尊上居然识得此物。”清越有点意外:“啊,难道您曾经吃过此物带的亏?” “哼!!!”九婴重重的发出不屑的声音。 他当然对这东西一点好的影响都没有,但人族当中能残存下来让他在意的东西,并非这雷清对他产生了什么性命的威胁,而是——当年他依旧无法忘怀。 师父手中颤抖着那处来了这把雷清匕首,在他即将失去神志控制时,他想过要用此物来亲手杀了自己。 但他却没能下得去手。 九婴当时已经认命,张开怀抱打算要迎接自己最终的结局。雷清刮擦在他眼前的璀璨火花,不止是印证了他确实是妖魔邪物,更表面了他们之间一开始就不得不对立的立场。 雷清是斩断了他的念想,自此之后划开了他作为人的身份。 九婴沉默不言,看着雷清时,眼神明显露出耐人寻味的深沉。 看来要从九婴口中套出什么来,这还有点难。 清越将视线移到了九婴身上道:“固然尊上讨厌此物,但吾还是不得不说,不知尊上能否帮我一下?” “你想做什么?” “尊上是半人半魔之体,不知您能否用您的半人之体,来施展雷清术法呢?” 此话一出,四野岿静。 “你是从何处知道我的秘密?” 脖颈被强烈的魔气所笼罩,而清越始终主张以和为贵,自然好生的相劝:“诶,尊主又何必要这么的恼火呢?我作为鬼族继承人,若是连这点消息都不知道,岂不是枉费我继承了祖辈的记忆?” “你继承了祖辈的记忆?”九婴的眼瞳里翻出了赤光:“那么你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正是。” “……那么你也知道,我的父亲是谁?!”说道这一处,九婴的情绪不由自主的感觉了一些的紧张,手中的力道也随着心情大了些,让清越有点喘不过气来。 “鬼王之冢累了万年的罪业,无数鬼王记忆,就算是无法知晓天下万事,但对于魔族的事情,亦是知道一二。但此事便是第二件事情,您要以什么条件交换呢?” 他说完了之后,原本以为九婴会暴怒,但他却出人意料的平静。 “哈哈哈哈哈!!!” 他扬起头大笑了起来。 “尊主这是何意?” “何意?”九婴笑够了:“你若是以为掌握这些事情,就可以让我一步步的随你起舞,那我就只能说你的机关算尽,也只能到此为止。” “非也。”清越拨开了他扣在脖颈的手:“这始终都是条件交换而已,我想魔尊亦是不愿意担上以武力威胁,不劳而获的罪名吧?” “哈哈哈哈!”九婴大笑:“很好,很久没有人这样与我谈条件了。那么就按照之前你我说好的来罢!” “尊主不想知道关于您的身世的事情了吗?”清越依旧不愿放弃到手的机会:“现在若想知道,还可以打五折优惠哦!” “这种事情知道又有何用?会改变我现在是魔尊的事实吗?”九婴哼道。 “那倒是不会……” “既然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知道真相和不知道与我有何意义!”九婴将头别了过去。 “真不愧是魔尊大人,让在下刮目相看。”清越真心实意的拱手。 直起身的瞬间,他又有些叫苦不迭,与魔尊做交易,还真是难啊。 但再难,所得到的回报亦是会让他超出预估,可谓是高风险高收益,让他怎么不动心?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黑色勾玉 不过尊上身上是不是有一个黑色玉勾?” 清越的话成功的让九婴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来,不等他开口,清越就已经确定了此事。 “尊上哪一日若是想了解关于此物的来历,来寻我即可。”清越将一片叶子递了过去。 九婴站在那一处,面色沉寂,最终还是将那片叶子给拿了过来。 清越终于满意了,抬手朝着九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就先让我们处理眼前的事情吧。” …… 元音山深在深山老林之中,不知其地,而那座传闻中的宝刹,亦是潜藏于深海。 “你对元音钟如何想?”君鲤问千雪道。 “这钟有将时空凝住的巨大力量,因此便必须隐藏自己于深山中,藏木于林,若是想避开世人,这样便足矣让其潜藏如愿,但却每一年都会敲响元音钟——世人无法找到它,但它的传说却世人皆知,这岂不是有违背自己隐藏的初衷?” “你的意思是,元音钟本意并非是潜藏自己,而是另有所图?” “如果这钟声是一种讯号呢?”千雪比划着:“只有知道这讯号的人,才能循着钟声找到元音钟。而不知其中涵义的人,自然也会被这千重山峦阻挡。” “嗯……”君鲤摩挲着下巴:“这是目前最合理的一个解释。” “但这个孩子却因为这个钟声而来到此处。”千雪指向了她:“但她却不知该如何进入此地,说不准她来到这个地方,亦是这钟所引导。” “命运的捉弄吗?”君鲤道。 “你何时也开始说起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了?”千雪斜着眼睛看着他。 “若世间真的有命运之主的话,我可能会直接的冲上去先打他一拳解恨。” “看来你对你的人生过得相当不满意啊。” “难道你不想揍他吗?” “……”千雪往前踱步跟了上去:“将世事归咎于命运无常,这只是失败者的说辞。” 千雪不再与君鲤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不休,她现在对那孩子之后的遭遇很重视,她是否能真的在这深林中寻到那元音钟的存在? 她踏入深山时,所有的鸟兽山灵像是齐齐的接受到了某种讯号般的,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女孩能够听懂动物的交谈,但是在这陌生的地方,这些生灵却不想她在神树林时所遇到的那般和善,甚至可以说是散发着敌意。 她是被防备着的。 女孩子也感觉到了自己像是被无数的眼睛注视着,然而她还是硬着头皮往里面走去,但是在这路途之中,她只能靠着误打误撞,像是没头的苍蝇般在林中打转。 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讲还是太过于危险了些。 山中精魅,林中灵兽,无一不是对她虎视眈眈。 而她在这灵气惠泽之地,唯一的好处就是她不用担心自己会灵气缺泽,这养育无数生灵的灵泽,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灵气惠养着她的躯体。 “是那个人吗?” “是那个人来了吗?” “是谁让她来到此地的……就要开启了吗?” 她越往深处走,越是可以听得到这些鸟兽的絮语,她小心翼翼的想要低调的路过,但对于它们口中的那个人,很是好奇,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抱歉打扰了,请问你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当然就是文中它等了无数年的主人啊!” 那只聒噪的鸟雀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而在一旁的鸟却已经傻了半截,它一巴掌拍了一下旁边不长嘴的家伙,那只鸟也僵住了。 这种惊吓感,就如同人旁边蹲着的鸟忽然和人开口.交谈。 两只鸟同时石化,女孩恳切道:“多谢,不知可否再指点一下我,元音宝刹如何走?” 两只鸟还是傻着的,用翅膀指了一下一旁的位置,女孩遥望着那一处,心下了然:“多谢!” “她是不是刚刚对我们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啊……” 在女孩子离开之后,那两只鸟心有余悸,恍然若梦。 女孩朝着那鸟所指着的方向走去,她忽然开始知道如何利用自己这便利的体质从这险境中脱身,这些山野怪对她满是敌意,却也是以为她听不懂它们的话,才在那一处大放厥词。 而这也是能利用的一个点。 女孩在一只山鸡前面停下:“啊,这路还真是远啊,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去。这就算是动物在这都得迷路啊。” 山鸡:“真是个笨蛋,哈哈哈,这个地方所长的植物本就相同,路途又是弯弯绕绕的,但我们才没有这么笨呢!” “哎呀,你该不会也是迷路在了这里吧?”女孩对着山鸡道:“看来我想的还真没错,此地就是个鬼门关。” “呵呵,想从这里走出去当然简单,只要像是我一样目视前方,在飞禽的视野之下,这算是什么!” “哦,原来如此。”女孩陡然间态度了然:“多谢。” 山鸡:“……???” 依靠着这种装的炉火纯青的机能,她得知了不少关于这个密林的事情,也知道了在夜晚来临的时候,不能去湖边,最好躲在名为吉云树之下,它的树洞内有着让野兽不喜欢靠近的气味。若是肚子饿了,找一种白色的草,拔出来是味道不亚于红薯的甜根。 就这样在密林中走了三日,那些动物惊奇的发现这是极其难得从密林中走出来的人。 它们虽不得其解,但密林确实她安然无虞的闯过了,而便是横在了她眼前的,百丈高峰。 百丈高峰,峰仞如刀,垂直而下,险峻非常。 而在她的脚下,劈开了万仞的峡谷,深不见底,不可测度。 一是高峰,一是峡谷,要越过群山,找到这百丈峰之中的宝刹之地,这无疑是一道天险阻挡。 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要如何才能踏过这险关? 她坐在了悬捱边上,冥思苦想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办法。 而在时间流逝中,夜幕降临了。 在野外的夜晚总是平添让人难安的寂静和恐惧,但一直以来都在森林当中摸爬滚打的女孩倒也习惯了,她娴熟的找了一棵树爬了上去,在满目的星光下,她思考着如何要找到元音钟。 当初元音钟出现,是在她遇到了生死关头的时刻。 而这钟声为何会与她有关系,当初救下了她,是巧合,还是……与她确实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呢? 在她思前想后时,君鲤看到千雪的面色忽然一变。 “怎么了?” 千雪骤然紧张的抓住了他的手,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一只蛇,正在从毫无防备的女孩头顶上方,缓缓的吐着蛇信,一双橙黄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 “你想让我握住这把雷清,用来破解魇魔之树?”魔尊在听到了他的计划之后,忍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 “尊主为何发笑?”清越气定神闲的问道。 他现在算是习惯了九婴总是对着自己大开嘲讽的做法,他才不管场合和人心,只要自己想大笑就笑了,显得豪放不羁,只是这样让外人看起来像是个神经质。 “我在笑你不知是单纯还是愚蠢!” 九婴将肆意狂放的大笑收了回去,眼神陡然变得凌厉:“雷清的来历,你难道并不知吗?!” “在下自然是明白,当年六界还未分出高下时,人族横遭劫难,神便种下了雷清之树,所锻造的武器可抵御邪魔,这是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记载,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人族的记载,但你莫要忘了,这可是神族给予的雷清,你难道还相信他们会将能抵御魇魔之树的东西,奉上让你去破坏他们的计划吗?” 清越哦了一声,更加淡定了:“若是您担忧的是这一点,那您完全不用担心,此物我已经用特殊的方法重新锻造过了。” 九婴用狐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既然这样,本尊就再相信你一次。” "那在下就先谢过尊上的信任了。"清越拱手弯腰。 “哼!” 九婴望了一眼外面,看到了外面所聚集的群人,一挥袖子,让重重迷雾充斥了结界。 蜀山的其他人看不到了里面,登时有些焦急的踮脚张望了起来,然而九婴在其中,只闻得其声,不见其人。 九婴用心神一念,将自己的魔力全然的敛去,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手法,他要将自己重新蜕变成人族,就必须将自己的半魔之身给压制下去。 这是使用雷清的必要条件。 清越紧张的望着那在重重烟雾之下的人,在赤红朔光消失后,呈现在他面前的,却是随风扬起的墨色长发,和潜藏在魔尊霸气侧漏的气质之后苍白而俊秀的面容。 失去了魔尊的霸气,而切换成了人族的九婴。 他是主动将自己魔气压制下去的,因此反而让其看起来有些不像是自己主动,化成了人的魔尊,反而看起来纤弱了许多,淡薄的身几乎要将他原本的一身铠甲挂不住。 九婴往后踉跄了一步,然后捂着脑袋,眼神中带着一丝的茫然。 “九婴?”清越见状走上前扶住他:“你感觉可好?” 那被称为九婴的青年,一听到了这个名字,眼底的茫然却更是深了一分:“这位先生,您唤我什么?” “九婴啊。”清越隐约有了一阵不好的预感,这神志怎么切换了之后,也改换了许多?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人类九婴 抱歉,在下并非是你口中的九婴,先生是否是认错人了?”九婴居然用这么一副弱柳扶风的表情诚恳的回应着清越。 清越:“???” 魔尊可没有说他切换自己成人之后会有这等的副作用啊! 这是什么情况?! 在内中的烟雾散尽,而外围着急不已的人终于看到了清越和……一个他们根本不认识的人在一处。 这一时间所有人都傻了半截。 “此人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不知道啊,这是什么情况?” 知道事情始末的清越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但魔尊切换成了人,任务也得硬着头皮做下去。 他道:“你先不要管这些了,兄台,现在急堪有一件事情,必须得你亲自来上场帮忙,先将此事解决了,我们再来解决你的事情,如何?” 人格转换的九婴出乎意料的好糊弄,他想了半刻:“好。” “我要让握住这雷清,我会对着这树发动袭击,此树亦是有着最薄弱的点,希望你能找到那最薄弱的点,然后用这把剑扎进去!” 他的要求言简意赅,九婴乖乖的嗯了一声,又拉住了他的衣袖:“这棵树是妖邪之树吗?” 清越一愣,想到了当年照顾他的明.慧大师,这他化作了人,必然是受到了大师的感化指点,亦是普度苍生为己任是,他忽然生出一计。 “这树是为祸天下的大邪物,还请您出手协助!” “既然如此,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多谢兄台!” 九婴握着雷清,而素来刚毅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柔和,作为人族的九婴还真是与魔尊千差万别,清越背过身感慨良多。 而且还这么的好忽悠! 让他不由得感觉到了自己有些罪恶感。 但罪恶感很快就被为天下苍生而占据了。 “天地良心,又不是我的良心。”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相当的淡然,而现在正处于混沌状态的九婴不解其意。 “这你就不要管了,努力的干活吧!九婴大人。” 有听到了这个名字,九婴的脸都要委屈的皱在了一处。 “哦哦对了,你说了不要唤你九婴。”清越连忙抚慰他现在脆弱的心灵:“既然你说了不要唤你九婴,那么应当唤你什么合适?” “我的名字是惜儿。”九婴道。 “惜儿……”清越想了片刻:“好的,惜儿,一切就有劳你了!” 他将雷清拿起来,面色不正不慌,清越运气点地,手中千万光华闪耀苍穹,鬼气四溢,罗刹现身,浓烈的煞气凝化作了无数的长剑,倏然朝着那魇魔之树砍去。 在万千的刀剑雨林之下,他的身影如迅雷般,而不间断的袭击,让那树一时间难以迅速复原,渐渐的显现出力怠拙支的一面。 “就是此刻!”清越看到了那树所愈合最缓慢的地方,对着九婴大喊一声,九婴的反应虽然没有作为魔尊时的敏捷,但作为人族已经算是尽了全力。 他双手举着雷清,冲到了那雷清之树前,一把将雷清捅入了清越所指点的地方。 雷清入体,如贯万钧雷霆。 清越眼疾手快的将九婴拉了出来,但依旧是让他受到了波及,从那树中涌出来的黑雾直直的击中了九婴,让清越顿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现在是人的身体,莫是受了影响该如何?! 在之前,他还想着九婴化作了人体,但他的心智会像是自己从人化作鬼时,并未受到太大的改变,难道这只是单向的变化才不会受到影响? 他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他在被云逸给拖住在蜀山养伤的这几日,他亦是有先见之明的准备好了一把特殊的雷清,正是他从后山那双头蛟身上所拔下来的牙齿,外加上并蒂果的果汁。 用天下至净之物,将原本的雷清之力更改,将其变作了一把能至极的除邪之器。能够引导天雷而降,祓除一切污秽。 因为这汇聚了三大净物,所以连他都不会轻易去碰,以免殃及池鱼,祸及自身。 清越拖着九婴迅速的退出了战圈,而蜀山的弟子们也遵照他的指使,迅速的将结界封闭。 因为引导了万钧雷霆落下,这结界一时间也承受了来自天际的巨大威压,天宇骇,地庐惊,在受到了雷霆劈下的天雷威力下,那树分崩离析,尸骨无存。 但这一份的安静,让人不由得也产生了,这件事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了然的恐慌。 然而硝烟散尽,那一直为祸人间的魇魔树,却真的消失不见了。 他们在短暂的大眼瞪小眼,又在片刻的犹豫踟蹰下,将双目落在了清越和九婴的身上。 “成功了吗?” “应该是成了吧……” 清越将九婴交付给云河,让云逸随着自己走过去,抽出他的剑来,插入到了地中,每一步都细细的勘察过了,又到了当初挖断它蔓延根的地方,水银亦是完好无损。 “为了避免会有根的蔓延,我们还是小心为上,这几日,让众人在这里掘地三尺,一定要将所有的根都挖出来,但一定要小心,不能让魇魔趁机入了心。” “是!” 清越在布置完了最后阶段的事情后,转而去把了九婴的脉搏,他受到了迎面的冲击,因为是相当脆弱的人体,加上他本来人族身体也是孱弱,这一个冲击更是雪上加霜。 “先生,这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此?九婴大人呢?”云河很是好奇。 “嗯……”清越道:“九婴已经先行离开了,这位是我找来的第二个帮手。” “这就走了吗?”养了一阵魔尊的云河显然有些伤心。 “诶,你要是喜欢照顾人,这不是又来一位了?”清越点着昏迷不醒的惜儿:“这位也得要托付给你了。” “啊??”从一大掌门徒弟而降至成为专职奶爸的云河要哭出声来了。 而在背后跟着的清越,却神情变得有几分的凝重。 现在这种情况不能说是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一方面那在外面的魇魔即便是失去了自己的根基,但也免不了会想要将魇魔之树重新复活。 那么就是除之不尽,一切又是徒劳而已。 而让他更是在意的,是在之前,忽然间深入到了九婴身体当中的黑雾……但愿是他多想。 实际上,清越的猜想和担心却是对了的。 此时此刻九婴的状况极差。 因为是用人身来承受的重伤,让他命悬一线,也是因为他本身是魔物,所以才将他的命给吊住了。 让清越难以理解的是,他现在已经可以解除自己的压制了,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神志变化的缘故,他似是对自己作为魔物的部分,并不甚知道。 这可麻烦了啊。 清越只能先将他的伤养好,再想办法让他从这种状态下变回魔尊。 …… “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 在陷入空茫的黑暗中,惜儿一直感觉浑身痛的无法动弹,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黑。 “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宿主,却不想真的让我捡到了宝……” 那声音低沉暗哑,但却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惜儿瑟缩了一下,想要将此物从自己的脑海当中赶走,但此物却牢牢的抓着他的神志不散。 “你,你是什么人?” “哈哈哈!!”那混沌道:“吾,是万物之处,是万源之母。” 惜儿根本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只能徒劳的挣扎着,隐约听到了有人喊着他的名字,惜儿竭力的想要醒来:“师父,师父!师父救我!!” 在床榻上的九婴忽然间挥舞着手焦躁不已,清越忙将他稳住:“醒来!惜儿!醒来!” 他的喊声出了奇效,惜儿真的缓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底闪烁过一抹的赤色,让清越大喜过望。 然而下一步,惜儿便抱着他大哭了起来:“师父!师父!” 他的心智仿佛是退化到了自己从人化作魔的时刻,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不到八岁的孩子,清越这走也不是,只得哄着:“好了,好了,你放心,我在,本大师在!” 而惜儿又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你不是我的师父!我的师父呢!?” “这还真是一个好问题,我也想知道你的师父去了哪里。”清越感觉到头疼。 他现在的情绪不稳,心智退化,还受到了魇魔之伤,本体魔尊装死就算了,还半点都不配合治疗,整日喊着要去找自己的师父。 清越感觉心累。 而更加身心俱疲的是蜀山的大众弟子,他们不得不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将那根须挖出来销毁掉,一方面还得要凝聚注意力,以防止自己学艺不精时中了招。 但这还真是避免不了,不时的就会有一两个弟子忽然失控被众人制住送回来,蜀山人来人往,算是忙的热火朝天。 在这么忙的情况下,九婴亦是还来插一脚,清越最终支撑不住,忽然想到了当初那颗石头之心。 当初这颗石头之心的来由,说起来算是一个极其心酸的故事,他当初还是一介小小的,被凰陌整日围着喊着师兄的蜀山大弟子,但对于这件事情,他和凰陌一同解决掉的,关于后山一个并蒂树绝美的爱情故事。 在这爱情故事之后,他得到了石头之心,并且将这颗心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这石头经历了数年,代代的传承,却一直都未曾发挥其作用。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石头之心 而这石头之心,便是九婴的师父,当初的明.慧大师所留下的终极一念。 这一念,便是耗尽了他的一生。 所牵挂和担忧的孩子。 清越不敢怠慢,将现在一心失了智的九婴带到了房中,从身上取出来那颗心念化作的石头。 他将这石头放置在了九婴的手中。 九婴在碰触到了那石头时,正如他所想的那一般的,忽然的怔住,然后像是感应到了师父的存在,他将手摊开:“师父,您,是您留下的吗?” 清越道:“用心所念,自会如愿以偿。” 也许是这石头当中还残存着佛之灵力,在触手的时刻,这石头当中存在的灵识,一度将九婴脑海当中不断分裂吵闹的黑雾意识给压制了几分。 九婴像是恢复了几分的清明。 “用心去感受,你的师父就在你身边。”清越将这话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现在几乎可以笃定了九婴的身上真的受到了影响,但这魇魔之树所影响的深浅,却是让他并不知情的部分。 也许在这一方面,他需要去再讨教一下神尊和千雪,但是时间这么久了,他们始终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用这树叶与他联系。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清越露出来了担忧的神情。 但这始终让人担忧的两个人,在这神树的引导之下,一直都没有过分的担忧自己的所处的境地。 他们相信这被指引过来的自然是有着道理,无论是人为的还是所谓命运。 “你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人?” 千雪与君鲤谈心。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待在一处,静静的欣赏着满天星子。 而这一方面,也是很难得的清闲。 “我小时候?”千雪想了想,自己字啊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在那一洞口处,若是在自己记忆当中开始,就算是小时候的话,她是相当的腼腆的一个人。 “腼腆?”君鲤像是在压制自己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你不信?”千雪白了他一眼,道:“我小的时候,是一个相当面瘫的孩子,而母亲捡到我的时候,我还神识混沌,像是傻了一样。” “那你怎么会清醒过来呢?” “要说清醒的契机……”千雪仔细的想了想:“我记得我是在一次出去和祁年玩耍的时候,所遇到了一件事情。那一摔,让我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这听起来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但在我的记忆中,那并是不一个让人讨厌的故事。” 此事所发生的地方,她已经记不清,据母亲所说,她小的时候就是傻傻的样子,而在自己的身世在被揭开之前,父母都说的是她是生了病,所以才记不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而此事后来想想,也是漏洞百出。 但是她却半点的都没质疑。 而她之所以会清醒过来,是因为在那一日的妖族祭日大会上,她独自一个人在外迷失了路,忽然间在似梦非梦中,她看到了一条倒淌的河流。 这条河流徐徐的往上方流去,河流上落满了如星子般的花瓣,她的视线被这漂亮的色彩给夺去了,便顺着那河流往上方走去。 那明明是往天界倒淌的河流,却如命运涓涓而来的溪流,仿佛冥冥的指引,让她窥见天的真容。 巨大无比的树,在河流的尽头,树上缀满了无数的巨大灯笼。灯笼当中聚集着让人神往的仙琼神露,无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巨大的黑影,仿佛是来自死国的魂灵。 它们排着队去讨得这琼露,但她却不知这是在做什么,她满眼都是那璀璨如月的花瓣,而在她茫然失措的往那一处走去时,仿佛是被牵引走了魂魄。 但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用一片树叶将她全身给挡住了阴影之下。 她转头,但是却看不清那拉着她蹲下的人的面容,她只能听到他急切的声音:“小心,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要是被它们发现,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是谁?”她轻声的问道。 “在这灵州之海上,不能说出你我的任何事情,也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真正的面容。” 他用一块纱布将她的面容遮住。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但我真的想不到,居然你这么胆子大,一个人来这里偷神浆。你是哪族的孩子?” “那是什么?” “神之果啊。”男孩子用叶子挡住了他的视线:“现在我用了它的叶子挡住了你我,就不会被这些家伙发现了。” 她看到了一旁缓缓迈步走的黑影不解:“这是什么?” “不要去碰!”男孩子见到她冒冒失失,将她的手打了一下:“这可是无归人,是来自各界的人在这里讨取神之琼浆的人,你要是碰到他们,要让人知道你没有收到邀请就来此地,可是会被抓住吃掉的!” “啊,我不想被吃掉。”她慌张了:“我要回家,马上就回家。” “诶,你就这么走了?!”男孩子很是惊讶:“你不是来这里偷这东西的吗?” "我不能让母亲担心。回去晚了,母亲会骂我的。" “你看起来憨憨的,真的没事吗?”男孩子拉着她问道。 “你也觉得我憨憨的?”她蹲下来委屈:“可是我不是那种人。” 男孩已经放弃了和她再解释什么,蹲下来道:“你掩护我,我去偷那东西,等到偷到了,我分给你喝一点。” 千雪对这一段记忆并不清楚明晰,只知道她一直蹲着那一处,等到那个人回来,她喝了一点他给的琼露,就大醉了过去。 而等到她再一次醒来时,却是飘荡在河里,再也不见那身畔的男孩,而也是在那一次的事情之中,她才渐渐的清明了起来,从往日浑浑噩噩中走了出来。 “此事倒也是一个奇怪的事情,至今也不知道那一日是真的还是假的。” 千雪将这话说完之后,问了一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君鲤:“你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君鲤相当的沉默不言。 “怎么了?为何忽然一言不发?”千雪有些不解。 “…不,只是……”君鲤道:“啊,你问我儿时吗?我儿时便是一个人,所以并不曾做出像是你这样的做法来。” “你这般的说法,倒是显得我是一个从小就调皮捣蛋的孩子一样。”千雪相当的不满道。 “不……算了,我们还是看那孩子吧。”君鲤不知道为何将话题转移开了,千雪觉得他心中像是有什么想说的,但又是按照惯例将自己往死了憋,登时翻了一个白眼,不再搭理他,往上抬眼,登时一惊。 “蛇!” 这蛇来的实在是太令人紧张感,登时两个人都站了起来,而熟睡的女孩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危机即将来临。 "这下可如何是好?!" “放心,吉人自有天相。” 固然是这么说着的,但是君鲤却是整个人都挺直了背部,像是有一只棍子从后面将他们都给困住了一般。 那蛇吐着信子,缓慢的转到了那女孩的面前,在她看到了蛇露出惊恐的一面时,那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她的脚踝。 “啊!!!” 那孩子翻身从树上掉了下去,脚踝上黑色血气蔓延,这蛇还有着剧毒! “这!”千雪着急的站了起来:“这前无人后无路的,她岂不是就要在这里死掉了!” “冷静一下。”君鲤抓住了她的手腕道。 “你想让我冷静,但这情况……要如何才会得救啊!” “你为什么觉得她不会死?”忽而间君鲤发问。 “什么?” “你的这句话就是在以她生为契机而所定下的前提,但我们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活下去,你为什么会笃定她肯定是活下去了?” “这……”千雪心中的着急说不出口来,她确实也是在担忧这件事情,而从来没有想过这孩子会真正的死亡的可能性。 “神树让我们一直跟随着这个孩子,想必并非是让她在此地就断掉那根线的。” “你说的对,但若是这变故,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呢?” “你的这句话是何意?” “那只蛇。”君鲤对着她道:“正好在此地,不妨让我告诉你,在我们所居住的遗址之地,我所得到的那只蛇真正的来历吧。” 君鲤从千雪的脖颈处将那冬眠的双头蛇给拿了下来。 他催动术法,让两只蛇从沉睡当中醒了过来,阿玉和阿义还有点不明觉厉:“等一下,我怎么在这里?此处又是什么地方?” “此地你不用管,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当初告诉我你们王蛇一族的来历吗?” “记得,但和我们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阿玉有些狐疑的问道,而阿义却将视线转移到了那盘踞在树上的蛇时,登时一怔。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感觉很熟悉?”君鲤气定神闲的问道。 “这……这蛇……” “与你们是同族,但你们却失去了他的赤色尾翎,只是缺少了这一处而已,这极有可能是你们的祖先。” “什么?”阿玉愣住。 “你可还记得当初告诉我你们一族来历时,那石碑上所刻着的话吗?” “神足为月,尽与此惑,世代赎生而活。”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王蛇的来历 蛇素来应当是神之物,但却在看到了那雕塑的时候,君鲤便一直在思索着这雕塑和传闻的来历,想知道王蛇一族真正的起因为何。 “却不想在这里误打误撞,这必然是一个重要的提示,王蛇一族,本为邪,因伤了神女的脚,而被贬为了邪物,它们世世代代都必须赎罪,直到命定之人到来,解开它们百年的诅咒。” “你的意思是——?” 君鲤将面容对向了她道:“这个女孩没有这么简单,与神之柱有诸多牵连。我们所看到的,可能就是神之女的诞生。” 那个女孩真的死了。 她中了那蛇的毒,在无人守护的时刻,慢慢消散了生命的气息。 而她死在了茂密的树下,如君鲤所想的那一般,但是她的死亡又是新生,如被埋入了黄沙中,歪歪曲曲又长出来的一个新苗。 在她死亡到腐烂,再缓慢的从白骨再修复了肉身。 在这一段时间内,于神树之中的记忆,不过是一瞬间,但世间已经过了数十年之久。 她苏醒的时候,就是新活了一番。 而在此刻,钟声再一次的敲了起来。 她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般的,往那钟声敲响的地方走去。 因为是灵魂而没有实体,而轻而易举的穿过了崇山,在她死亡的路上,看到了如炼狱般的场景。 随着她的眼前的变幻,两个人亦是变幻了眼前的场景,只见那方才叠翠的山岭之上,满是无数的尸骸倒挂在树梢之上,而横在他们眼前的崇山和万仞的山捱下,堆砌满了都是骨。 那些死人骨全部保持着相同的自是往一个方向爬着,而被那钟声所引导的魂灵,女孩子犹是被那元音控制般的,随着那人骨的方向蹒跚着走去。 “原来如此,难怪一直以来所有的人都找不到此地,原来所谓的元音宝刹是潜藏在生死缝隙之中,唯独这种方式,才能看得到路!” “你的这种说法,就是指只有死人才能找得到此地?” “正是如此。” 千雪看着那已经丧失了性命浑浑噩噩的女孩魂灵,道:“那既然是这样,她要如何才能恢复?” “想必找到那古刹,就能有线索。” 而这不见尽头的用人骨所累成的尸骸路,她刚刚踏上这山路,那尸骸山像是有所感应般的,迅速的往一旁退开,让出一条宽广的大道来。 女孩那木讷的眼在那尸骸山上打量了一番后,往里面缓缓的走去。 千雪眼神一凛,对着一旁的君鲤道:“这……这是什么情况?” 她所惊讶的并非是那女孩会走上这个道路,而是在这个时刻,在她往上走的路途之中,那个孩子背后搭着一只手,而那只手正是阿和的。 而在那女孩的身后,串联着无数的人,几乎达了数万的人数,浩浩荡荡,汹涌而来。 那些人中参杂着眼熟的人,有着村长以及众人,还有着收养她的养父母和师兄弟。 “这些全部都是因她而死的人。” “可这并非是她的过错。” “但这确实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死去的人,与她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这样岂不是对她太多不公?”千雪蹙眉道。 “若这只是不公便罢了。”君鲤道:“但她确实带着煞星的体质,在她身边的人最终都没有好的下场。” “你莫要说了!”千雪捂着胸口,她感觉到了呼吸不畅,强硬的断了他的话。 君鲤沉默的望向了千雪:“不知为何,今日的你看起来总是有些不够冷静。”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千雪道:“她也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孩子。” 两个人将视线落在了那孩子的身上,阿和用灵魂一直在护着她不受背后数万怨灵的影响,但她还是要拖着这无数人往前走,她的脚步越来越缓慢和沉重。 这是一场赎罪的路程。 她拖着尸骸走着,而慢慢的将视线移向了那在万仞高峰之上的地方,她侧耳倾听宝刹中传来的钟声。 …… 九婴将按照了清越所嘱咐的一般,将这石头放置在自己的手中一直紧握着,不敢半点松懈,而那石头上骤然出现光华,如水一般流遍了他的周身。 九婴看着自己的手上温润的光芒,意识中产生了一股困意,他睡在了一旁。 而在意识当中,忽然出现了师父的背影。 九婴望着师父的背影,当即冲上去抱住了他,眼泪掉了下来:“师父!您这是去了什么地方?您难道也不要惜儿了吗?” 他看不清师父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师父的手在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而在他心底一直扰乱他神志的声音又再一次传出来,他捂着脑袋感觉几乎要炸开。 “惜儿,抱元守一。” 他听到了师父的声音,而在眼前是一团的迷雾,他朝着师父伸出手去,但是却只扑了一个空。 “我费劲这么大的力气才让我徒弟的心脏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不是被你这等的妖物所玷污的!”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让人悚然的震颤,而师父的手中再现十八佛珠,璀然硕目,让他看清了自己眼前一直以来在扰乱自己的平衡的邪物。 像是一棵树苗驻扎在他的心脏上。根须紧紧的抓着他的脉动,随着他的心脏跳动,那颗树亦是在汲取着他的生命灵能。 “不要恐惧,不要担心,不要有任何的害怕。”师父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我一直都在此地,我会一直陪伴着你,但这个东西要清除掉,就需要你直面你自己的弱点和恐惧,你还记得真实的你吗?” 师父一边转动着佛珠抵御着黑雾的侵袭,一边对着他说着话。 “我……我是惜儿,我当然只是惜儿而已!” “不止如此。”师父道:“你找回来了人的心,但你现在却陷入了迷茫,所以你迟迟的变身无法回归原本的自己,你是魔尊,是魔界之王。” 惜儿目瞪口呆:“师父,您在说什么!?” “你是魔王,这是你的使命,你不能忘记。”师父道:“但你始终还是没有忘记你多么的善良。你是魔尊,也是那个一直陪伴着我,给予我无数次站起来力量的惜儿。” 惜儿感觉头如同被猛击了一般,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的眼前闪过无数的碎片,有着他在抱着师父尸体大哭的记忆,有着他将自己刨心而求生的记忆,有着他作为一介魔王,与天命抗衡的时刻。 他曾是魔尊,是那个站在巅峰之上睥睨万物的尊主。 “我……”他往后退去:“这不是我,我怎么可能这么的厉害,我怎么可能会杀人,我……” 他的眼前闪过自己用锋利的刀刃划开敌人脖颈的记忆,绽开的滚烫的血花溅满了他的面颊,而原本应当恐惧的自己却半点都不曾闪躲,从血海当中杀出血路。 这是他吗? 那个站在战场上的血煞修罗,将大地染成一片血红的鬼魅,这是他吗? 惜儿颤抖着望向了自己的手,觉得自己的双手满是洗不掉的血,他明明最害怕的便是杀生,他明明遵照着师父的嘱咐,想要避开所有的祸端。 但为何,他还是大开杀戒? “师父,原谅我,师父……”惜儿痛苦的掩面哭泣:“我不想杀人的,我真的不想杀人……” “你的痛苦我都明白。”师父温柔的声音传递到了他的心扉中:“但比丘杀人?如何说?” 惜儿痛苦的望向了他,师父道:“佛乃慈悲,但在这乱世之中,菩萨闭眼,金刚怒目,身披万罪佛业,亦是慈悲渡人,地狱无我,空无人生。所以,你没有必要这般的不放过自己。” 师父的提点让惜儿登时有所感悟:“师父您的意思是……以罪业而斩杀罪业?以慈悲而摆渡众生?” “这是一条艰苦的路,你是魔,是人,是极端的对立,却又是人魔合一的奇迹,所以你需要自己走出一条道路,让你的善良和恶结合在一处,这方才能达到真正无我。” 师父的话让他静下了心。 “真的可笑至极,他可是魔物,魔物以残杀为生,而你还想让他立地成佛吗?那罪业算是什么?他犯下的孽又是什么?他只要是魔,就永远无法从这个问题当中挣脱出来!哈哈哈哈哈!” “我相信惜儿。”师父道:“正是因此,我才将你的心脏护着,将这意识封存在此地,等待你在无法抉择的时候寻我,我会帮助我的徒弟,将你最难渡过的一关渡过。” 清越在外面一直等待着,但是这过了不知多久,那一方还是未曾有所动静,这让清越心底都没有了底:“莫不是晕倒在里面了?” 他冲了进去,果然看到了昏迷不醒的九婴。 “哎呀,这下可糟糕了。”他走过去把住了他的脉搏,又一愣:“诶,这脉搏却出人意料的平静,难道是那石头……诶,那石头呢?” 他握着的那只手中,已经空空如也。 “用心向着自己所走的方向,这不是你一直以来坚守的道路吗?既然这样,就不要迟疑,身是修罗又如何?心是慈悲,便足矣海纳百川。” 师父的话语让他前所未有的平静了下来。 九婴的意识亦是在苏醒。 他一直以来都不懂得自己处于什么样的方位才是真正存在世界的意义,但师父却说了,他自身立世,便是唯我。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苏醒的意识 九婴在变化成人之后,因为自己的原本的心一直都在排斥罪业,所以无法让他便会原来的样子,而这段时间自己所做的事情,他也有几分的记忆、 原本的他,是一个相当的乖巧的孩子啊。 但最终失去了心,他便化作了修罗,走上了用血踏出的魔族之路。 这是他所努力的结果,他是不会轻易就放弃了自己的努力,不认可曾经的自己。 善良和邪恶,从来都是他,每一个都是他。 清越将九婴带回了蜀山,而让他一直头大的是,九婴没有变幻回来。 要如何去做,才能让魔尊回来呢? 他一直在思索这个棘手的问题,将蜀山所有的记载都翻了个遍也没有相同的记载,在人世当中,出现这种事情已经算是奇迹了,而作为人鬼之子的他,能顺利的变幻回去,也是进行了一番极其痛苦的折磨。 将他的肉身重新锻造,将属于人的部分给洗去了。 难不成魔尊也需要经历这种过程吗? 在清越努力思索对策的时候,而让他不得清闲的惜儿倒是在蜀山度过的很是舒心,他作为人的部分,还是保持着当初为人的善良。 在化作了人形的九婴,与魔尊九婴的面容还是有着较大的变化的,一方面就是他那标志性的戾气被洗净了铅华,变得温润如水,加上总是微笑待人,且清澈见底没有收到丝毫污染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人时,甚至让人不由自主有了几分的亲近之感。 而清越一想到他就是九婴的时候,不由得觉得自己分裂了。 亲和待人的九婴,远比那魔尊九婴更加的可怕万分啊。 然而他不会告诉蜀山的人,所以蜀山的人亦是对这个来源不明的小哥抱着很多好感,加上他不遗余力的在帮助诸人,加上姣好的面容,很快就在蜀山弟子中相熟了。 看着蜀山弟子们与他打招呼的春风满面的样子,从房子当中踏出来的清越感觉到了一阵北风呼啸的寒意。 真的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师父,还是没有找到办法吗?” 一直都知道事情经过的云逸这段时间也是受到了这刺激不少,他依旧是担心若是九婴忽然变化回来,自己的徒弟会受伤,亦是在操劳此事。 “没有。在这长的时间里,也只出来了我们这几个奇葩,所以也没有类似的记载。” 拥有双血缘本就是极其难得,况且还能活下来,像是他们这般的人,真是算是命大。 人族是相当脆弱的身体,本就难以承受其他族的灵气,加上孕育与人族亦是不同,魔族是三年之孕方才能出一胎,而鬼族……更是艰辛,否则当初母亲也不会付出那么大的牺牲。 他在陷入思考的时候,又听到了一阵哭声传来,原来是一个蜀山的年幼小道士摔碎了一瓶药,正在被师兄训。不等他出手,九婴便已经走了上去,劝慰了那师兄,又将哭哭啼啼的孩子给牵着手带到了一旁。 清越和云逸砸暗处观察着。 只见九婴拔了几根草,手指在翻动之中,一直惟妙惟俏的老鼠便出现在了掌心中,那孩子玩心未泯,看到了这精致的小东西,居然连哭都忘记了,小心翼翼的接过,破涕为笑。 九婴温柔的看着他,眼底满是柔和的光。 这光刺瞎了在暗处打量他的两人的眼。 “没想到素来杀伐果断的九婴居然也会有这等的时候。” “这谁又能想到呢?”清越也感觉相当的不适应。 “我从来没有这么不想让一个人变回来。”云逸道:“说不定让九婴变成这种样子,反倒是一件好事。” “……”清越看了他一眼。 “徒儿失言了。”云逸了然了他的想法,拱手道。 “并非如此,只是因为你的说法,让我想到了我之前,在面临着人鬼抉择的时刻,忽然间自己的脑海中跳出来了与你相似的话。” “若是我一直都保持这样就好了,为什么我非是要是鬼族呢?” 这话曾经是他的真切实意的心思,但如今想来,字啊他们所有双血缘的人当中,他们都是如此罢? 他们是不被任何一方所彻底接受的存在。 而因此也彷徨和挣扎过,但在自己所有的努力之下,在某一个领域之中,终于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无论是人魔之子九婴,还是之子君鲤,亦或是他。 只是希望有一个被人认可的存在。 这等的心思,想必很多人不会理解,而他无意间说的那一句话,亦是在他们心中百转千回。 “虽然让九婴保持这样,对很多人来讲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这等的选择,还是交给他自己去抉择吧。谁也不能剥夺他的选择权利。” 清越道。 “是。徒儿知错了。”云逸垂眸道。 …… 每一步都是要拉扯着背后沉重的存在,这一份的罪业,几乎要将那孩子压垮。 她还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但她的罪业,却比这山中的人还要沉重。 女孩的神情渐渐的清明,而目标亦是往上方,在这死者的眼底,才能看到她所见到的景象,而千雪和君鲤作为旁观者,完全不知道她所看到的是什么。 但大概可以知道的是,她所要努力够着的地方,便是那元音钟所在的之处。 生死缝隙之地,元音钟悬在云端之上,万丈光芒照耀四方,而在她拖着无数的生灵来此时,那光芒陡然间化作了煞紫之色。 “看来是认定了她的罪业是多沉重了。”千雪道。 那女孩子走上前,用尽全力,将钟猛然敲击而了一下。 那元音钟在被受到敲击后,她身后所有的鬼魂忽然像是有所指引般的,往那元音钟中汇聚而去,而她的钟声涤荡四方,掀起来了千重的骇浪,让那些枯骨全部被振飞。 烟尘散尽。 “原来……她是被引导在了此地的,渡魂使者。” 君鲤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般,这样说道。 “你这是何意?” “你可还记得,我说过,在很久以前,世间根本没有鬼族这一说,更是没有轮回。” “你的意思是,这元音钟,是一个将魂魄回收之地?” “应当说是调和阴阳之地。”君鲤道:“你想,很久之前没有任何的魂灵会重新投胎,而他们死亡之后,便只能一直存在与这个混沌的世间,但大量的魂灵在人世间,只会造成阴阳的分化。” 在阴阳分化的同时,平衡被倾斜了,那么便会造成一处阴阳的破坏,导致整个天地秩序的失衡。 为了让这秩序恢复以往,所以就产生了这神之柱,镇压这阴阳,以防止秩序失衡。 "你的意思是……神树也是如此吗?" “正是。” 君鲤道:“神树需要的是大量的祭祀,而所夺来的性命,会化作它本身的能量,正是说明了它所驻守的那一方,正是阳极而阴衰,所以不得不杀掉多余的人,来填补阴这一方。” “那你这么知道元音钟这一处的情况呢?” 君鲤轻声叹息道:“你说的对,但你这一路上来,也看到了,战乱,恐惧,生死,让这方积累了太多的阴,所以这一方是阴极而阳衰,也就是你所看到的,尸骸之山,无所从去。每一年,元音钟便会敲响,用这钟声将此地堆砌的魂灵净化。” “那么这个孩子?……” “不得不说,她起到了一个调和阴阳的作用,可能是她本身的来历有关,这也就是我所说的,她是一个引渡者的身份,用自己的罪业,来敲响承载罪业的钟。” 千雪看着那孩子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中。 “至少目前是这样。”君鲤在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那女孩在往后踉跄了几步后,站稳了,她背后所沉重的魂灵终于消散殆尽。 她看着那魂灵全部如被涤荡般的消散,手茫然的想要抓住什么,但她已经哭不出声,喊不出字来,她即是知道了自己的使命,但毅不是在这里停下脚步的时刻。 从钟身上方浮现出来了一行字。 “身如浮萍,生寄飘摇。” “这是你给我的告诫吗?”女孩子的手颤抖着抚摸那一行字,她笑道:“确实,你说的很对,我根本就不可能有停驻的地方,我怎么敢奢求有这种地方!!!” 她仰面,却再不是凄然痛冽的神情,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的麻木死寂。 “她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眼看着这么多人因自己的缘故而死,她若是不肩负下来,就不可能达到引渡人的条件。” “那么谁来渡她呢?” 千雪怅然的看着那孩子,说道。 “……”君鲤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到:“我们跟上去吧。” 在这钟声穿透了生死细缝后,涤荡了这潜藏在方圆数百里的浑浊之气,渐渐的回归的平静。 “但这始终不是一个长久之计,鬼族究竟是怎么诞生出来承接天命的?” “这其中的事情,任谁也并不知其中的发展,你我也好,只是这见证人而已,从来……都无法从这牢狱中逃脱出来。” 千雪的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她随着那孩子的背影走去,像是踏上了自己毅然不回头的路。 君鲤在原地站了半晌,希冀着她终会回头看他一眼。 这就像是他们所走的路一般,永远的交错着,却始终未曾有过一个交集点,在当初的鬼族,踏上他们的森罗万象之书时刻,他们之前的路有着复杂交错的部分,但延伸出去,却终究是两个点。 无论如何,也无法再交集一处吗?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无法交集的点 他的手往她的背影伸出去。 千雪忽然间像是感觉到了他的心理活动,顿住了脚步。 “你还不走,就要失去线索了。” 她在等自己。 君鲤的心上忽而间像是燃起来了一簇的火焰,即便这火焰倏然间就会消失,但他却想要努力维护住这火焰,不让其消散。 他追了上去。 小女孩的步伐很是沉重,她身似浮萍的命运已经让她知道了自己无法在任何一个地方久留,更是无法与任何人有深入的交集。 她是一个煞星,一个会给所有人带来危机的人。 抱着这种的想法,她孤身一人在山河中游荡。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处,而更像是被吸引而来的那般。 千雪看着她走的样子,却陷入了沉思。 “她走的方向和路程,总是让我感觉到一股熟悉感。这是什么既视感呢?” 她摩挲着下巴,忽然间想到了那张纸,从衣襟当中将那张地图取了出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唤来君鲤:“你看!这路线!” 君鲤走上去看到了在那地图上的记载中,正是以山脉的走势而将那六大神之柱之地罗列了出来,一直以来他们所说的六大之地,其中之一便是之前千雪所寻到的神树,然后再是此地。 “这会是巧合吗?” “世间从来没有巧合这一说,所有我们经历的事情,都是在事情未曾彰显出来的表象而已。”君鲤道。 “看来让我们来到此地,亦是早就有所安排。” “算了,倒是也遂了你我的心愿,本就是来此探查六大神柱的,现在能有这么深入的认知,想必也是天意。” “你何时开始相信天意了?”千雪隐约带着笑意:“你不是总对命运由天定的这种话不屑一顾吗?” “现在我依旧认为这是一个只会蒙骗他人的话。”君鲤道,但朝着她伸出了手去:“但有的时候,我也想要相信天意,也感谢天意。” 千雪感觉到了他的手摩挲着她的面颊,带着薄薄的茧的手让她有些微痒,君鲤将她落下的碎发别在耳后,然后端详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再说,带着笑意转身而去。 千雪感觉自己脸红了。 “你这莫名其妙的家伙!”她在背后愤愤的磨牙。 将千雪的心弦撩拨不禁半晌失神后,他们又转向了正题,那个女孩子在历经了人情世故后,想要找一处地方好好的退隐和平复心情,但是她的生命中的使命,并非如此轻易就会解除。 女孩在元音钟的影响之下,便也多了一些灵力,能够看到生死的边界,若是来到一处,发现此处笼罩着无法散去的魂霾,那便是这个地方的阴阳失衡。 然而她在来到了一处,是让人惊愕的不平衡。 这是一个交界的点,么快一个神柱在自己的领地当中有着自己要守护的范围,它们是如何运作的,至今女孩子亦是无法明白,但她的这一双眼睛,却能让她看到每一个神柱所固守的范围。 但这一次她所见到的地方,却让她十足的惊讶。 这应当是两个神器范围交界的地方,但这两个范围却呈现出来了截然不同的极端,一个是阴极端,一个是阳的极端,因此在交集的地方,一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摩擦。 这阴极阳极,便让这空间产生了扭曲,而导致了看不到此处的无辜的人,只要一路过此地,就会因为两级相撞而莫名的爆体而亡。 因此这一方也被当作是死亡之地。 那一道界限下有着无数的尸骸,将这一条看不到的线用此等方式而标注了出来。 如此的失衡,让能看到这缘故的女孩很是惊讶,但是她不知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而在此地徘徊了许久后,有人见到了她,提醒道:“孩子啊,不要去那一边,那边可是诅咒之地,有很多人死在了那里!” 那个砍柴的樵夫指着她脚下的尸骸:“这些都是不怕邪要去闯的家伙,孩子,不要因为这种无聊的好奇心而丧失了自己性命啊!” 她转过身看着阿伯认真道:“多谢您!不知您可能告知我,这种诡异的情况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吗?” “什么时候发生的?嗯……”阿伯将自己的背篓放了下来:“你倒是问对人了,这个事情要是问那些年轻人,都没人知道,而且他们也不信老朽我说的话,你愿意一听吗?” “只要阿伯愿意说,就再好不过了。” 女孩认真的与阿伯坐在了那线的一旁,阿伯道:“此地方确实怪异,但是在六十年前,却并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我们可以随意的进出这个地方,那个时候我还小,大概十几岁。” 阿伯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曾经与一个孩子来到此地挖药材,但是因为自己的同伴受伤了,因此耽搁了下山的时辰,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野狼袭击。 他们逃命,不得已在这附近躲避,而在他们躲闪的时候,却遇到了一桩奇事。 这件奇事说起来,老伯依旧以为自己身陷梦中,若不死这道生死线的出现,他绝对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梦。 而那场大梦的内容却让他一直感觉到不解,因为实在是匪夷所思。 那就是在狼群袭击他们的时候,从天忽然亮如白昼,将四面八方全部照射的光芒万丈,无从所起。 这一道光芒救了他们,但是也在这光芒之下,让他看到了在前面奔跑的同伴,他的身体直接被一道看不见的锐利锋芒所陡然从中间切开,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自腰际身体分离。 他吓得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而这一摔倒也是救了自己一命,他看到被腰斩了伙伴,被吓得魂不附体一路疯狂的跑了回去。 “唉,我当时真的是吓傻了,等到天亮后,我才想到了要将此事告诉村中的人,便拉着几个胆子大的人来到这里,我的同伴的尸骸还在,而有的人不信邪,非得走过去,也直接被斩断了一只脚。” “真有其事?”女孩子认真将此事听完后,忍不住惊叹:“您能不能将您那一日看到的光芒再给我描述的仔细一些,那是什么样的光?从何处而来?” 老伯仔细想了一下:“那个光是一个像是球一样的东西……我也看不清,只是一瞬间,我的同伴就死掉了,我吓得以为是什么妖邪作祟,就连滚带爬的回来了,吓得我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但您现在已经不怕了。” “是啊,现在的我,已经这么大一个岁数了,已经不畏惧生死,只是想要知道这奇怪的东西究竟怎么出现的,是什么鬼东西。” “那随着那一日此物的出现,还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女孩问道。 那个老朽仔细的想着:“对了,那一日的奇怪事情发生之后,还出现了一件让人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曾经丰都王城的公主昏迷不醒,已经过去了六十年了,她不曾醒来,而且听说,连容貌都没有半分的改变。” “就是自那一日开始的吗?”女孩再次确认。 “是的,因为那一日正是公主的诞辰,本来丰都的人都要进行大典,但却传来了公主一病不起的噩耗,而请去了许多的名医,但都没有任何的成效。” 这倒是一个让人感觉奇妙的巧合,但这说不定其中有着什么关联,女孩想了想,对着他作揖:“多谢老丈人,我想问一下丰都王城怎么走?” “就往山下走数十里,看到一座繁华的城郭就是了。” 女孩谢过告别了老丈人,往丰都的方向走去。 “这光……”千雪蹙眉细想:“这个说法,你有没有觉得有几分的耳熟?” “你想到了哪里?” “孔雀王朝。” 两个人同时将此地名字说出,而后都一愣,笑了起来。 “果然你也想到了。” “这个巨大光圈的说法,像极了当初将孔雀和九色鹿送到了素落沙漠的东西,这如此相似度高的东西,绝不是巧合。” “你与我是一个想法,但此物居然这么早就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影响到了神柱,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历?” “来历,你我不是心知肚明吗?”君鲤道:“我们可是从另一个不知名的时空中亲眼所见过的。” “……”千雪的语气中带着一份的恼怒:“那个鬼地方,我还真的想将它翻出来,看一看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会有机会的。”君鲤抓了一下她的手:“这么一直防守也不是我的作风,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反客为主,主动攻击。” “你的意思是?去那个空间,得到更多的消息?” “既然有着时空之镜,穿越时空并非只有他们做得到。” 这想法实在是太过疯狂,让千雪一时间都怔住了。 “你……还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怎么,你不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君鲤的眼底已经露出来了许久不曾见过的战意。 “……”千雪沉默没有回答。 她的心底在动摇,然而君鲤也没有再对她说起此事。 接近真相的时候,总是让人心神不宁,有所嫌隙。 …… 清越将昏迷不醒的九婴大神的脉搏好好的把了一下,让他惊异的是,九婴身体上有着什么东西在蠕动,让他被吓了一跳,慌忙将他的衣襟扯开,看到了在心脏上,有着类似于植物根系般盘绕的东西。 魇魔之树!!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魇魔之树 清越当即吓了一跳,他固然知道魇魔之树没有这么好对付,但是这将魔尊的身体占据的事情,确实他的大意。 “这!这该如何是好!”清越看着那蔓延开始滋长的魇魔之树,它的树枝紧紧的扣着他的心脏,汲取他的生命之力。 现在的九婴大神是脆弱的人族之躯,根本禁不起来这样的折腾,他看着九婴迅速失血的面色,心中着急,当即运功,想要压制着魇魔树的生长。 “真是大意了,这玩意会要人命的,九婴大神啊,你莫要再枉动心念了,你不妄动,就不会让这树有可乘之机!” 但是他的话去传达不到九婴的耳中去,他心脏上的树依旧没有半点消减的痕迹。 “啧!这样下去无济于事!只能……”清越想了一想,只能用这种办法才能以毒攻毒。 但……九婴说不定会因此而死。 也只能赌上一赌了! 清越将自己的王骨掰下来一截,然后唤来了云逸,从怀中取出来了已经失去了力量的神器乾坤眼,现在固然只有一个容器,但这却也是曾经压制住了魔力的神器。 他将王骨放置在神器之中,滴入了自己的血,强制的想要将神器唤醒过来。 乾坤眼入了血,仿佛是干枯的大地受到了雨雾的滋润,霎时间将他的王骨和血都吸纳了进去。 这是一种强制的做法,将原本就是神器之中的魇魔树给重新召回的方式,但是却会对施法的人造成反噬。 本来乾坤眼就是一个不稳定的神器,如今再次受到了外力的拉扯,整个神器产生了奇异的扭曲,而清越闭着眼睛,将自己的意志力往神器当中灌输着,云逸紧张的替他护法,看着他脚下的护法阵,忽然间由白色转为了赤红。 “师父!!” 云逸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用尽全部力量要压制住乱窜的气流。 清越的面色极其的难看,就算是他现在是鬼王之躯,但依旧避免不了遭到反噬,清越自己亦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血和骨,会让神器有这么大的反应。 一切都在预料之外。 房屋当中的气息乱窜,不可控制的力量,猛然的将这房顶震塌。 守护阵法的云逸亦是被这气流击中胸口,整个人飞了出去。 这骇人的气浪让蜀山顿时陷入了不平静的状况,笼罩在一派的鬼气与煞气的所交织的迷雾当中。 在这种的时刻,便是一个最重要的东西需要出现,但师父却陷入了走火入魔当中,他周身爆发出强烈的戾气,让周遭的百里可能都陷入危机之中。 蜀山当即将自己的结界撑开,想要将这危机控制在自己的地区中,但这可能会让蜀山数百年积累的家业今朝一夕被毁灭殆尽. "师父!" 他在无法做出决定之前,忽然想到了师父当初对自己说过的话:“蜀山的职责,就是将以自己的性命来作为人族的最开始,也是最后的一道防线,无论是任何的妖邪,在这道防线之后,都必须的坚挺下来,因为蜀山不能倒下,若是倒下了,整个人族就完了。” 他心念一动,喝到:“风云借法,雷霆愠怒。” 云逸已经打算要将整个蜀山的结界撑开了,而其他的弟子亦是明白了掌门的做法,而驻足在原地,手中捏决,打算要护法。 然而在这危机的关头,那崩裂的情况忽然间停止了、 烟尘散去,清越在阵法的中央,而他紊乱的气流渐渐的平息下来,正是因为背后忽然出现的赤色的长发,和挺立的人。 九婴将自己的魔力帮助其压制住了体内发疯的戾气,让清越在最后关头守住了自己脑海当中的一点清明。 “啊——” 他吐出一口血来。 九婴的忽然恢复,让云逸愣住了,而他亦是将那两败俱伤的术法收了回去,压制住了自己胸口翻涌的血气,走到了师父面前。 “师父?怎么样了?” 九婴将昏迷过去的清越扶着,道:“他强制的想要唤醒神器?这是为何?” “当然是因为您啊!”云逸道:“您的身体感觉如何了?” 九婴道:“你指的是这个东西吗?” 他指着自己心脏处盘桓的植物,依旧是看着有些吓人,但是已经停止了生长。 “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明明还……” “他以为我的心智会脆弱到会被这东西给影响到吗?”九婴不怒反笑:“对于此物,我从来都不曾畏惧,更不会因此而让我失去了理智!” “虽然您是这么说的,但当时的情况……” “轻易的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您的师尊看样也并非他所说的那么的理智。” 云逸默然,将昏迷的师父接了过来。 这还真是一茬事情过完又来一茬,这一茬茬的,弄得人心身俱疲啊。 “他想要利用这神器,但是否也得看这神器能否匹配他的能力,但看现状,已经稳定下来了,就等他何时苏醒过来。” “唉。” 清越剑走偏锋,而那鬼气亦是四散而去,但这一处出现了神器的踪迹,想必会让神界注意到,若是如此,那剩下的事情就会麻烦了。 清越在一处意识的领域当中。 他用血和骨的办法,倒是误打误撞。 但这办法也是他所延伸想到的,因为在当初的鬼族之地,他所看到的记载,便是神器的起源。 神器的起源和作用是为了调和阴阳,而他现在是至极的阴体,倒是能符合神器所开启的要求,他将自己的至极的阴血和骨融入神器当中,便想要实验自己是否有开启神器的能力。 结果让他讶异。 神器真的受到了影响。 但却是激发了它本身的防卫自保的一面。 也是让清越发现了,这神器之中,还有着一道封印。 而开启的意识之地,让他亦是惊讶,当初谁也没有想过神器当中还有残余的意识会在此地,而现在失去了封禁的乾坤眼,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意识之地是当初镇压封魔渊的第九层之地。 这是它所折射出来的意识,也是他现在要去探索的地方。 九层之地,当初罪恶多端的那只蛟龙,也只不过到了第八层,但这第九层却因为当初的九婴之故,曾经被解开过。 这一解开,便是让他们都陷入了两难。一是无法再封印住了的第九层,埋葬着什么,也只有当初来到过此地的九婴和神尊,以及凰陌知道。 而清越是第四个来到此地的。 第九层是层层叠叠的功德碑和铰链所封锁之地。 所有的功德碑指向都是中央的那一只柱子,那只柱子如此粗大,仿佛是矗立天地间,巍峨而无法动摇。 他走过去,用手去触摸此物时,半点都没有反应。 这柱子已经很久没有人祭的滋润,在此地沉睡着,仿佛自己是一个举无轻重的存在。 但清越却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能与神器之中屹立不倒,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而这柱子之下,亦是有着用符咒所镌刻的凸起的字迹,清越俯身仔细的勘察,不由得眼神一闪。 这个封印。 与他鬼族的封印一模一样!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可能找到了神器之间的关联了! 而解开神器的封印,这却绝不能去做的一件事情。 看来他要等神尊和千雪回来,这件事情才会有一个结果。 他用手抚摸着那镌刻咒术的阵法,在这一处。 …… 千雪在跟着那个小女孩来到那座繁华的城池,小女孩在这一处所等待的,是一个能看到那个人的契机,只是这一份的契机来之不易,但她却想胸有成竹的往那大殿处走去。 在那大殿之外的告示亭中,每隔一年都会更新一次告示,她并不认识字,便向一旁的侍卫询问:“请问,不知道关于给公主找医生的告示,便是在此处吗?” 那个侍卫看到了她打量了一番,有些不耐烦:“正是在这里,但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轻易的去碰此物,这是你负担不起的后果。” “不知您说的后果是指什么?” “当然是你能不能负担得起被砍断手脚的后果咯。”侍卫言简意赅道。 女孩哦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这个告诫并未放在心中,而是转身就将那告示给偈了下来。 “你!” 这女孩子偈了告示的动作让一旁的路人纷纷的立在了那一处,他们惊异的打量着这个莽撞的女孩,但言辞和神情流露之间,都是对这个孩子的一个可惜叹惋、 “诶,又是疯了一个,又是想来这里将这个百两黄金所带走的人,难道她不知道,已经有多少的人被砍断了手脚成了残废了吗?” “这姑娘看起来还这么的年轻,怎么做事情这么的冲动呢?真是可惜了!” 他们的言语纷纷传达到了她的耳中,而女孩却面色岿然不动:“我已经偈了告示,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个侍卫面色复杂道:“你就在这里等待,会有马车将你接到宫中。” 女孩点了点头,便转身坐在了一旁的茶水摊上,任由路过的人来回打量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孩子。 “这位小姑娘,你真的去偈了那个告示?”一旁的人按捺不住八卦的心,问道:“小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真的会治病救人吗?” 女孩子摇了摇头:“我不会治病。” “啊?!!”一旁的人都吃惊的将目光转向了她。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洛伊王国 小孩子啊,你知道这么多年来,王上因为此事而遭受了多少的失望,从以前还是以礼待人,到最后只要偈下这张告示而没有任何成效的人都会被砍断手足啊!你这是去找死!” 女孩认真道:“您放心,我是一个很珍惜生命的人。” "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才好!"一旁有人低声道:“小姑娘啊,现在车还没有来,你赶紧跑吧,说不定还能救自己一命!” 女孩看着那人,眼神微微一怔,笑了起来:“没事,多谢您的告诫,我能偈下这张告示,就说明我对公主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您就放心好了。” 一旁的人听到了她这么说,固然是满目的狐疑,但也只能坐看这女孩子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说起来,王上却一直都没有放弃为公主去找大夫救治,这一片的舐犊之情真是让人动容啊。”女孩道。 “唉,王上直到驾崩的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过,可惜王上是一个很好的尊主,然而老天偏偏让他带着这个遗憾离开。” “那如今当权的是何人?” “正是公主的哥哥,当今的洛伊王。”那个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的低声告诫女孩:“对了,我们的王啊,脾气不甚很好,你去了,万般小心,不要触怒了王。” “多谢,我明白了。”女孩低声道谢。 过了半晌,来接她的马车亦是到了,女孩随之入了宫中。 此王都繁荣昌盛,王城美轮美奂,金碧辉煌,而她被径直的带到了一处偏僻的殿中,在那之前,先经过了三道搜身,并且更换了一套衣物,方才能走过大殿,来到了后院。 她在走近那后院时,看到了在亭子远远坐着的悠闲的人,隔着纱帐让人看不清面容,但能看的出来是一个身影略带佝偻的男子。 “王,已经将人带到了。” 引着她进来的侍卫对着里面的人影拱手。 女孩依照旁的做法给他行礼,人影没有回头,只是疏懒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已经将近一年多没有人敢去动本王的告示,你最好有不让本王杀你的本事。” “是。草民会尽力而为。”女孩道。 因为是女子的声音,似是勾起来了他的兴趣:“你是从何而来,师承何人?” “民女,不知从何而来,亦是没有师承。” “那你有什么本事,认为自己可以救活我的小妹?” “在下有没有那等的本事,还请王给我一个机会印证。” “这个机会可是用你的性命换来的,你也不怕吗?” “民女现在孑然一身,没有任何俗世牵绊,所谓性命,也只不过是沧海浮萍罢了,若是上苍让我断绝性命在此,民女也只能顺应天命而为。” 她的回答让那王似是被触动了一下。 “你什么都不怕?” “什么都没有的人,还有什么可怕呢?” “哈哈哈!!有意思!” 窗影浮动,而从华庭中走出来了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满鬓白发苍苍,但眼底的依旧含着锐利的锋芒。 “真是一个让人有趣的姑娘,我也许久不曾去看我的小妹,便一同去,我倒是要看看什么都不怕的你,要如何施展能法。” 女孩维诺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王将公主的事情告知给了女孩:“我的小妹在昏倒的时候,和你的年纪差不多,而她这一昏倒,就是六十年,这六十年里,也不知是什么奇迹,让她一直保持着如花的容貌。看到你,就让我想到了她。” “公主昏倒的那一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事情,便是生死线的吧,从未有人知道那一条线是如何产生的,但这么多年下来,寡人派出去无数的人探查,都无功而返。谁也不能说明,这线和寡人的小妹昏倒之间有什么联系。” 诸人开道,摆驾洬寒宫。 这里是公主所居住的地方,但却因为公主一直沉睡,而此地也相当的寂寥,只有宫女在收拾进出。 “在这种时刻,才能体味到半分的关于小妹还活着的事实。”帝王在走进这房中时,忽然间说出这等的感慨。 “若是您的小妹知道您的这一份心意,也会想要醒来的。” 帝王将视线移向了她,眼神当中却带着的是复杂的神情。 在床榻上的女子,正是那一位传闻中六十年不因时间而苍老的公主。 苍白的姣好面容,她纤长的眼睫盖着自己的眼眸,就如同睡着的美人般,仿佛下一刻就会醒来。 简直不能让人相信,这真的是当初睡了六十年的人。 岁月仿佛将她遗忘,在此处,让那位帝王感觉到了时间的停滞不前,但同时也感觉到了自己被摧枯拉朽的残酷。 他的失神片刻,而女孩却不像是任何的大夫般的下去对她进行诊断,而是凝神的看了她。 “你这是在做什么?” “……”女孩沉默不言,而后叹了一口气。 “公主她,是一个伟大的人。” 她说的这么模棱两可的话,让一旁的人都是一头雾水不解,帝王的面色渐渐阴沉:“看来你也是一个骗子,真是令人失望至极!” “王,您这样就错怪我了,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哦?你还想做什么?”洛伊王转过身来,他的手掐住了她的脖颈:“我生平最恨的便是装神弄诡,你若是不想在这里就被砍断手脚,就老老实实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要想去挑战我的耐心!” "……唔!" 果不其然是传闻中的脾气相当暴躁的人,但女孩亦是回应道:“她……公主说她很抱歉,是她将您喜欢的木偶摔坏的,但是怕你知道,所以就藏在了未鸣宫自左边第十七块砖头下面!您若不信可以去找!” “你……”帝王的手猛然松开:“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咳咳咳咳!!” 差点就魂断此地的女孩抚着脖颈:“是公主告诉我的。” “你骗……啊!”帝王猛然转身,对着下属道:“你去这个地方找,看有没有她所说的那个东西!” 属下应声而去,而帝王转过身面色震惊的看着她:“你……怎么能与她交流?” “这正是民女所说的办法。”她的神魂已经回来了大半,对着他道:“但是我所能掌握的部分有限,而公主的精神力也很微弱,我无法做到随时和她交流。” “这点就够了!”他抓住了她的胳膊:“我的小妹可还好?!” “公主的状况……不能说还好,只能说……她在竭尽全力,但可能,很快也就支撑不住了。” “你在骗我!!”帝王又勃然大怒:“我的小妹就在此地,你为什么说她坚持不住了?!她在做什么坚持不住了?!” "正是因为她的时限将至,所以我才能来到此地。"女孩冷静的一双乌瞳望着他:“这是我的天命。来到此地,亦是指引而来。” “你的这番话还真让人难以置信。”洛伊王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般,神魂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情。 过了半晌,那出去的侍卫很快跑了回来,将手中的盒子递了上去:“王!我们在您说的地方找到了此物!” 看到了那已经锈迹斑斑的铁盒后,那苍老的王的饱经风霜的面容颤了一下,他急急的将盒子捧在手中,然后像是想确认什么般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打开。 盒子当中安静的躺着一个破碎的玉小人,正是他儿时最喜欢的一个小人,但在当初,却不小心被折损了之后,他便再也不曾见到此物。 而那个时候他记得自己哭了好久,因为这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发了好大的脾气,一连砍了好几个侍女,但是都没能找回来自己的宝物。 他耿耿于怀了很久,却不想到此物居然是小妹所摔坏藏起来的。 而他想起来小妹小心翼翼怯怯的眼神,他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小妹一定很自责,她是那般善良的人,而他骄纵残暴,将身边所有的侍女都活活打死,父皇曾经说过他暴虐的性子最终会害死自己,但小时候的他并不相信,但随着时间流逝,他的个性却再也没有这般的不理智。 想来正是当初的宝物丢失,让他明白了世间万物并非是随着他而日升西沉,他即便是有着天大的权势,依旧是有着自己所力所不逮之处。 “你保住了一条性命。”洛伊王将宝物递给了一旁的人,又问道:“告诉我,我的小妹要如何才能救下来。” “……若是我说,您的小妹可以醒来的代价,是十分巨大的,您会让她醒来吗?” “什么代价?”洛伊王又感觉到了从内心泛起来的一丝的不耐烦,这股难以抑制的烦躁,最近让他越来越感觉真实,却又无从发泄。 “失去您尊位的代价。” 随着这一声的定下而落,仿佛是让空气中产生了一声铮然的破碎声音,她只感觉到了脖颈一凉,千雪和君鲤都骤然间一怔。 不知何时王从袖中抽出一把剑,直直的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森然的冷厉杀气逼命而来。 “你再将你方才的话说一次?” 洛伊王的声调是低沉而让人感觉无比压抑的,而他的忽然发难,更是吓到了一旁的诸人,他们纷纷面色煞白的跪倒在地。 而在这胁迫之下,女孩依旧面色岿然不动。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沉睡不醒的公主 您若是现在杀了我,一样不能阻止洛伊国的王脉真正走向崩塌的事实。这是天下之危,尊主也许永远都想不到,公主她为此付出了多少。” “寡人生平最恨便是两种人,一种卑躬屈膝的小人,一种是心思深沉的怪人,珍惜你现在还能呼吸的时刻。” 那把剑往里又深入了几分,嫣红的血登时流了出来。 “将你所知道的,全部一字不差的告诉寡人!” 关于王脉这等事情,千雪和君鲤亦是有所察觉,一个王朝所最关键的部位,便是维持整个王朝走下去的龙脉之力,而他们方才在踏入此地时,正是女孩眼中所看到的阴极之地。 那就说明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此地的龙脉已经有了相当严重的风水更迭,而所能影响到王脉的力量,是寻常人不可能做到的。 女孩子显然是发现了这一点。 “不过这王……他的本事倒是不小,方才的那一剑,就算是你我,都没能看到他是如何出招的。”千雪道。 “在很久之前,还未出现神的说法,而拥有龙脉润泽之人,亦是有着强大的灵能,只是以个人的天赋为要,有些天赋异禀者,便能将自己的术法转化成力量,而有的人,正如这女孩一样,是有着独特的能力。” “” “多谢您给予我这一次机会,我会好好珍惜。” “哼!” 那王将剑收了回去,而他所在意的部分,亦是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所显露出来,女孩一直望着他,眼神当中有了几分的复杂。 他给了女孩一个月的时间去处理此事,谁也无法相信这个看起来才不到十几岁的孩子,居然有着能让君王信任的能力,而且还给与了她相当的权利,可以去调动王族当中的星移阁。 她也没有丝毫的感念,而是毫不客气的将这一份的信任容纳在了自身,但是在这一方面,却让人也万众主谋了起来,想要看到这个女子究竟有什么的本事。 然而在这一个月的有限时间里,那个女子却半点事情都没有去做,而是先行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当中,将所有关于王朝历史的书全部搬出来了。 她没日没夜的看了十日的书。 这一直都不曾入睡的人,十日内不吃不喝,而且还能活着,已经是一个让其他的人惊异不已的事情,而将第十日,她终于将这王朝的背景故事补充完成,而从方阁之内而出。 这个洛伊王朝的故事,还得从百年之前说起。 当年的洛伊王子,便是传闻之中的创造了洛伊之王朝的开疆域者,名为季燕。 这位开疆域的王座,在最开始的时候,还只一个没落的小王朝,这个小王朝曾经好歹也是宗主国,但是因为长时间的被其他的诸侯国架空,而导致了自己国家日益的衰微了下去。 但是因为是宗主国,但是也时常被人一问九鼎,而所想取而代之的便是当初最国家强盛的目夷国。 但目夷国不会让自己背负上一个狼城贼子的罪名,所以他们想了一个计策。 那便是在外悔入侵的时候,他们拒不出兵,而延误战争时刻,而原本就以及积累了多年诟病的洛伊国更是在这个战争之中落了下风,这一落了下风,而不得不向目夷国求助援兵,一次次的卑躬屈膝。 而目夷国也等的是这个时候。 他们终于在宗主国即将要被攻陷的时候,派兵将那外敌给击退了。 而他们的军队也因此为借口,驻扎在了宗主国的附近,目夷国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但却占据了一个有利于他们的借口,而洛伊国也没有办法拒绝他们的兵力驻扎。 而在这个时刻,双方已经到了一个剑拔弩张的时刻,洛伊国为了不让自己被目夷国吞并,只能想到割地和大量的赏赐,希望目夷国可以就此退兵。 但占据了最佳时机的目夷国如何可能在这个退兵? 于是在内外交患的时刻,洛伊国不得不再将自己的王子派出去当作质子。 宗主国因为命脉被人握在了手中,而不得不做出这种举动来,这不止是耻辱,而且是将他们所一直保护的王脉,也就是龙脉真正的继承血脉给交付了出去。 这就相当于将自己国家的命脉交付出去了一部分,这个是一个机缘,若是龙脉因此而遭到了破坏,正是将龙脉向着目夷国所引导过去,可能会让天机所更改。 这是一场赌注,而过去的王子,便是季燕王子。 季燕王子当时的年纪不过是十岁,却已经不得不要抛却了王子尊贵的身份,成为诸侯国的质子,他固然是不懂得自己为何会被父皇放弃,但他却知道,自己这一去,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随着他一道去的,还有一个侍女,这是母亲特意挑选给他当作照顾他的人,比他的年纪只大了五岁。 他称呼她为阿七。 季燕一朝从高台陨落,而作为需要被目夷国救助才能存活下来,且还屈辱的割地加送质子的洛伊国,已经将自己作为宗主国的风范彻底踩在了脚底。 而他亦是被当作了被嘲笑的对象。 在目夷国,他被当作了一个羞辱的对象,他们的王族都以嘲弄他为乐,在极端的恐惧和陌生的环境下,他所能依靠的只有阿七。 阿七作为侍女,也懂得护身之法,但因为她是宗主国的侍女,所以为了主人,她不能还手,只能默默的忍受着他们的拳打脚踢和不公正的待遇。 而他生性本来就善良,根本无法和那些嚣张跋扈的皇子争斗什么,只能在收了委屈之后,回来冲到阿七的怀中哭泣。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要回我们的国家……” “皇子,请您一定要冷静,这是我们的条件,您在这里所受的委屈,正是为了保护我们的族人啊……” “可是为什么是我??” “……” 他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阿七抱着自己并未再说话,而是颤抖着,隐忍不言。 “阿七,你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一个人……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他带着哭腔,将自己的痛苦和挣扎全部融入到了他的力气中,他们相互的依偎着,在这冰冷的陌生国度。 目夷国的目的正是要将他养大之后,娶了他们国家的公主,这样就能将王族的龙脉之气引入了自己的血脉之中,从而更改龙脉的走向,使得他可以独霸称王。 这一份的心思何人不知呢? 但就算是知道,又能何如? 他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要娶了目夷国的公主。 这是他到了十三岁的时候,目夷国将千挑万选的一位公主让他认识,希望两人能够来往,从早就开始培育在一起的情谊。 但是季燕却能够在那位华丽无双的公主眼底看到一丝的蔑然,这是那些人经常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样子,即便是那位公主竭力的掩盖,带着温软的笑容接近他,但是他却在那位娇小可人的公主脸上看到了狰狞扭曲的面容。 季燕看到她靠近,登时被吓得魂不附体,大喊着便逃走了。 第一次与公主的见面就这么的被搅黄,而那位公主好似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气愤不已的要报仇,他们的哥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便带着人马来他所居住地方找麻烦,要让他给妹妹赔罪,再好生的相处。 季燕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 目夷国对此事自然是万般的上心,当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被嫌弃了之后,便又找了另外一个公主,但却还是遭到了拒绝。 这下,目夷国的主君愤怒了。 但是他们又不能去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王脉,于是只能从另一个方面着手,比如……那位季燕王子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季燕王子并未和任何的女眷接触,在他们所派出的人百思不得其解时,终于有了突破。 因为阿七。 她在院子当中练剑之后,又将王子公主的衣服浆洗到了好几个时辰,已经疲惫不堪之时,在守着季燕的时候睡着了。 季燕那个时候正在看书,而看到了阿七睡着,便将视线移向了阿七。 那位躲在了树之后探查的探子看到了季燕王子,居然将自己的那位侍女抱了起来,而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软塌之上。 那位探子不由得愣了一下,但想到了他们之前主仆情深,想来这位以仁慈出名的王子,对自己的下属这般关怀亦是无碍。 然而这放下了,却还在凝神的看着对方睡觉的容颜,这是不是就有些让他不能肯定了。 这再……主仆感情好,也不至于到这么一步吧? 那个探子狐疑着时,忽然,看到了季燕俯下身,悄然的一个吻,印在了那位是女的额头上。 “……” 探子惊呆了。 被探子回报了之后的皇子们也惊呆了。 “这!!这算什么?!!我们的妹妹,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出生低贱的侍女?!” 这一声让一旁的公主登时被气的面目通红,眼底含泪,一跺脚便夺门而出。 “诶诶!!哥哥我失言了!并不是说妹妹你不好!!” 那皇子只能唉声叹气的追了上去,而剩下的人都是面色凝重:“这下该如何是好?季燕与那个侍女自小就在一处,唉,这王子居然堕落到喜欢自己的侍女,这正是让人可悲!” 第一千零三十章:围绕季燕的阴谋 季燕与她一起长大,难免会有了超越了主仆的情谊,但这个事情倒不是无法解决。”另一位皇子道:“我们对季燕无法出手,难道还不能对他的侍女出手吗?” “你的意思是……做掉那个侍女?” “诶,非也,这个家伙让我的妹妹受到这么的奇耻大辱,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那位大皇子冷笑道:“我就要让他感受到什么是求而不得。” …… 阿七和季燕都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阿七忽然被封为了女官,可以任意出入大殿了。 这一份的恩宠来的太奇怪,让季燕本能的感觉到了危机,但是阿七可以不用再去洗衣坊洗衣服,这倒是让阿七少吃苦。 季燕不明白,但也能应下。 阿七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她只要能够待在皇子的身边就心满意足。 但好的事情却总是伴随着另一件坏事,被任命为女官的阿七,在一日出去采购时,被一个公子哥纠缠上,而被人所救,阿七匆匆谢过,却第二日在宫中又见到此人。 此人名为禾云,正是四平带刀侍卫。在外面有了显赫的战功,所以这一次是回来被封赏赐的。 这位带刀侍卫张弛有度,风雅偏偏,见到她时,亦是君子之风,因在宫中,所以两人倒是多次相见,阿七亦是对他恭谨有加,两人互为朋友。 但却不想,阿七对他只是稍有关怀,这却让季燕都见到了眼底。 季燕本是一个对男女之情并不太了解的人,而这一番看到了自己侍女和其他的人来往,他忽然间对自己的对阿七所抱着的模糊的情感有了一个认知。 而这个认知让他惊恐。 他素来对阿七很是敬重,她亦是将自己当作弟弟般看待,他们相依为命,是彼此生命当中最重要的部分。 而当自己感觉到了天平有可能失衡的时候,他忽然间有一种自心底产生的恼怒,而每一次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时,不安和急躁总是让他无法再安静下来。 “为什么我会这样……为什么我会这么的在意阿七她会不会那别的男人在一起?” “不。我只是担心她受到欺负,我只是不想让她被别的男人骗走感情,我……” 他在痛苦纠结的时刻,忽然间看到了在敞开的门扉后,将阿七送回来的人影,让他触目几乎暴怒,然而他还未走过去,忽然间看到了那个男子,居然抚摸了一下阿七的头发。 这等亲昵的动作,却只让阿七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 季燕怒意腾然而起。 他走了出去,冷然的将门一把推开,将相交甚欢的两人给生生打断了。 “主人?”阿七看到了他,连忙作揖。 季燕固然是恼怒但是竭力的压制着,不让自己失态:“你们在这里是做什么?” “抱歉主人,这位是禾云侍卫,是我带的东西太重了,所以他帮助我搬了回来。” 他们脚下放着好几摞书,正是他所点的。 “很重吗?” “不……其实还好,我一个人也可以,但侍卫他……” “既然这么重,就莫要带回来了,一把火烧了吧。”他冷硬的打断了阿七的话,甩着袖子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阿七和何云都在外面愣住了。 “这……您的主人是不是心情不好啊?”何云愣了一下问道。 “抱歉,可能是我回来的太晚了。所以让主人等急了。”阿七道:“多谢您的帮助。” “那这些书怎么办呢?”何云俯身将起其中的几本拿了起来:“这居然是《启文何志》,这是已经绝版的古书了啊!这,你是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这收集全了的?” “这是主人喜欢看的书,自然无论如何要帮主人收集全。”她轻声说道:“但现在主人心情不好,只是一时间说的气话而已,您不用放在心上。” “我看你的手肘的伤还未好,要不还是我帮你扛进去吧。”何云看了一眼她手肘的纱布,这是前日有人不小心将热汤泼在了她的胳膊上,导致烫伤了。 若不是她真的有些艰难,也不会让何云帮自己。 “没事,我自己会处理,你先走吧。” 在她的坚持下,何云还是离开了,而阿七强力云功将书带了回去后,早在院子当中的主人已经等着她了。 “你们倒是说不完的话。”他冷然道。 “何侍卫帮了我,我只是在道谢而已。” 她将书吃力的搬到了他的书桌上:“主人,抱歉,我实在是找不到最后一册,只能先找到这些,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书集全的!” “我不是说了烧掉吗?”他抬起眼锐利的锋芒看向了她。 阿七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而这种时刻就已表示出来了他现在处于很生气的时刻,这让她又是惊慌又是不解,只是书没有收集全,就会惹得他这么的发怒吗? “主人!”她俯身跪在地上,等待着他处置自己。 季燕站起身:“残缺的东西,即便是只少了一本,与我来讲,皆是无用之物。” 他将火折子扔到了垒起的书上,阿七的瞳孔瑟缩了一下,却还是忍着。 “阿七,你要记住,我要的是完美无缺的东西,任何东西,只要少了一分,我就不会再接受,于物于人,都是如此。” 他的话中带着锋芒,让阿七登时的明白了什么。 “属下……知道了……” 她在院子当中跪了很久,这是季燕惩罚她未能将自己的事情办妥心意,而她在冷夜风中,想了许多,而她亦是记得自己的初衷和任务,季燕很久不曾这样疾言厉色,这等的成长,却是让她感觉到了无比的欣慰。 “主人……你终究还是会显露出来你的锋芒,你是王的后代,永远不可能就这样被束缚。” 而这命运的牢笼,是如何才能被打开呢? 季燕的话让她和何云断了来往,固然这让何云很不解,但是她只能道歉后,便坚定的划分了他们之间的界限。 她想用全心全意去得到季燕的信任,而她的做法,也让季燕的心情好了许多。 但第二日,那被阿七所拒绝了的何云,却忽然间的上门,一进门后就冲上去抱住了阿七。 阿七被吓呆了,想要挣扎,但对方亦是功力不凡的侍卫,她没能挣脱,季燕看到了他们纠缠在一处,怒极而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阿七,我来接你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什么!” 阿七愣住,却不想季燕背后一掌直接袭向了何云,阿七心中一惊,季燕在王城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一直都是私下教导他的武学,这亦是为什么她会被王母选中当作他的侍女。 因为她是武学世家的传人。 但季燕在她的交代下,绝不能动武,让旁人看到,如今季燕却忽然的暴露出来了自己会武的事情,这岂不是将他们多年掩藏的心血功亏一篑吗? 阿七硬生生的是转身,自己接下来了季燕的一掌。 季燕愣住了。 她用自己的功法抵抗住了这道掌,让旁人看起来不过真的是被轻飘飘的推了一下。 阿七压制住胸中的血气,对着何云道:“你将我放开。” 何云看到了她生起来了怒气,亦是将她松开了。 “你究竟说的什么意思?” “……嗯,其实是王,他……将你赏赐给了我,想必现在宣旨正在路上,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所以就迫不及待的先来了。”何云挠着头,面上红了一片。 “这不可能!”季燕踏着怒意走了上来:“她是我的侍女,如何与侍卫你相配?王更是不可能知道她的存在,是不是你从中徇私?” 何云低下头道:“这倒是瞒不过公子,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阿七,但因为家里人不允许,所以我便一直忍耐着不说,而这一次王上赏赐我,我便……讨了阿七为妻……王上为了门当户对,阿七被升成五品女相,专职管理后宫。” 两人的面色齐齐的煞白了起来。 这……对他们来讲可以说是天降灾难,要将他们以此分开。 “我不允!”季燕忽然发出暴怒之声,尽管在此地他是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质子,但他们也不能这样任意的将他所在意的人给轻易分割。 何云是被赶出来的,而在宣旨的人还未来之前,季燕对着阿七道:“你是不是也想要离开我?是不是?” “当然不是!”阿七亦是颤动起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哈哈哈哈!!你们都是这样……一个个的抛弃我,离开我……”季燕苍凉的大笑起来,他往院子当中走:“离那个人来还有一刻钟时间,你可以选择在这里等待宣旨上门。” “我不会离开的!季燕!” 阿七从来没有这么的喊过他的名字,而忽然的这般的震怒,亦是让季燕恢复了几分的理智。 “我不会离开你,我发过誓!” 她走上前握住了季燕的手,将他环抱在怀中,感觉到了季燕的身子僵住了,她轻抚着他的背:“你是不是曾经与我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你都忘了吗……?” “我……不曾忘记。”他缓慢的将手垂了下来,这令人安心的气息,是在他无数次惶恐的夜里唯一的安慰。 “我们离开这里好吗?我想现在就带你逃。”季燕闷声的说道。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阿七之死 阿七将他抱紧了,听着他呜咽的颤抖的声音。 这个愿望,他们都知道,是不可能实现的。 当宣旨的人来到了此地之后,何云还在焦急的翘首以盼,他知道这个质子一定会妥协,他是不敢招惹王的怒火,这也是他为何会这么肆无忌惮就直接冲来的原因。 季燕将门顺从的开了。 何云的笑意还在嘴角时,却骤然间看到了他满身的血腥而凝固住了。 “……这,这是什么?”他心底一惊,将季燕推开,猛然冲到了院子中,然而却看到的是一具还温软的尸体。 阿七用自己的剑自刎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何云仰天大喊,大喜大悲之下,他几乎要呕出血来。 “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他失去理智的抓住了季燕的衣襟,而他深沉如水的眼眸,抬起来,仿佛是要何云整个陷入进去。 何云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眼神,当即往后退了一步,将衣襟松开了。 “阿七从来不愿被人逼迫,这是你逼她的。”季燕冷冷的对着他说道,骤然间勾起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阿七,从来不会属于你,就算是死,她也是我的人。” …… “你说阿七死了?!”大皇子在听何云说完了事情始末后,一愣,旋即大笑了起来:“真不愧是季燕,我倒是小看了你!” “季燕!他……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能下手,主人,这人不能久留啊!” “怕什么?他忍辱负重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回去?我倒是想看他真以为自己能忍到回到本国的那一日?”大皇子道:“真是越发的有趣了,有趣啊!” 失去了所爱之人,季燕亲手将她下葬到了自己的院中。而不知道是不是想明白了自己已经孑然一身,所以他再也没有拒绝王让他与公主之间的来往。 而这次所见到的公主,却是王最不疼惜一个的女儿。 因为之前的两位公主都受了委屈,不愿再与季燕有什么接触,也只剩下这个女儿,虽然不受宠,但也是王族血脉,王即使不愿,也只得如此。 这位不受宠的明月公主,因为与他有相同的处境,而小心翼翼的眼神让他产生了共鸣,他知道明月公主将重获父皇宠爱的所有的机会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与他一般,孤注一掷。 他接受了明月公主。 而那个时候,目夷国的王染病,不能举行大婚,所以他们的婚事便这样的耽搁了下来。 但没过多久,这世间再起来了风波。 那便是目夷国的国君大病而死,而大皇子戈易继位,是为烽君。 在目夷国的动荡,让世间的局势产生了变化,尤其是对宗主国洛伊国的待遇,让世人好奇这新任的君主会如何去搅.弄局势。 而烽君比起他父亲的手段更是凌厉,向外扩张,便能动手对宗主国发动了战争,这让远在目夷国的作为质子的季燕失去了能利用的价值,而被扣押在了院中,软禁了起来。 但在当初目夷国给了洛伊国的几年的喘息时间,让洛伊国也恢复了些许的国力,再加上烽君的急功近利,反倒是错失了一个良机。 久攻不下,目夷国只能收兵回去。 烽君心中恼怒不已,在这等的时候,忽然间江湖上流传了一个神人的存在,那便是被誉为卧云天上的浮香主人。 这个浮香主人,从未曾有人见过她的真实面容,是尚书在一场宴会上认识的宾客之一。 而因为她所在目夷国大败之后出现,固然是一介女流,但却能将天下局势分析的头头是道,且一下就点出来了此战失败的重要原因,给当场的宾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叹为世间不可多得之材。 而尚书也因此将此人引荐给了烽君。 而烽君一开始不以为然,却不想这个女子却有一番的本事,烽君对她产生的用人之心,便派给了她整顿现今军事的任务。 而这任务落下,三个月内,军事方面整顿如铁般的军纪,而将步兵改为了骑兵,又重新的设计了他们看起来就繁缛的战斗衣物,又设置了新的晋赏罚制度,整个军队的作战能力上了一个层次。 为了试验军队的作战能力,他便将信将疑的去攻打了一个小国,在他们之前的计算中,这等的兵力和布置,大概需要十日左右才能将此城池吞并,但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兵贵神速,居然不到四日,那座城池便攻占了下来。 这等的战绩让人吃惊,烽君也便打消了所有对这个女子的怀疑,将其纳成为了一品女官,从属一方而战。 宗主国要全面攻克下来,需要大量的部署和经验,这位浮香主人便以其他的小的国家开始扫荡,建议烽君步步的增强自己的实力。 过了大概一年左右。 而季燕亦是被禁足了一年。 他用这一年的时间,充分的将自己的力量填补着,他看着从天际飞来的鸽子,这是每到一个月,就会传来的讯息。 他将鸽子脚上的讯息打开,看到了在上方的字迹。 “一切即将准备好。接下来要如何做?” “终于要来了啊……”他站起来,身体有些疲惫,他已经伏案大概有了一个月,用自己的心血所熬成的战果,应当在不久之后就能验收。 他想了想,在纸上写道:和魏国商讨,不让车国与之合作,以元亨山的三座城池作为交换,那个地方易守难攻,正是车国一直以来所忌惮的地方,魏国不会让它拿下此地,一旦拿下,便会生出其他之心来。 在其他的小的国家内,他们亦是为了抵御目夷国而合作起来,但这个合作,永远都是处于自己的一方没有收到威胁之下。 这种不堪一击的联盟,简直是让目夷国随便就能分化而破除。 只是在这一方,需要付出一点的代价而已。 他将笔尖一转,这天下间的事情,无法瞒过他的耳目,被小看的蛰伏的老虎,终究是有一日要冲出这牢笼。 一连胜利了数次大战,烽君心中大喜过望,便开始论功行赏,而浮香主人,终于第一次出现在了诸人面前。 她一直都蒙着面颊,而不让任何人看到。 而在大宴之后,烽君喝醉了酒,却未曾回到自己的后宫,而是命人先去了浮香主人的府上。 他是来找浮香主人下棋的。 浮香主人并不想会面,但喝醉了的君主,却是不容让任何人拒绝的。 而在灯下,落子之时,烽君抓住了她皓白的手腕,将美人的腰肢拦在了怀中。 但当冷梅的气息扑面而来后,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的眩晕,便睡了过去。 烽君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寝殿之内的,而属下禀报他,曾经醉酒失态去骚扰了自己的军师大人,而被浮香主人又送了回来后,烽君心底十分的懊悔。 但也生出来了一丝别样的情愫。 他真的有可能,已经喜欢上了这位奇女子。虽然他们现在是不能谈儿女情的时刻,但等到他将洛伊国覆灭,那么她就不用再去操劳国家大事,可以转换身份,成为他的皇后。 他们一起,君临天下。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以至于见到浮香主人时,他一时间失神,没有听到她所分析的计策。 看到他如此不专心,浮香主人有些恼怒。 “我想,我还是离开此地比较好。” “等等,抱歉,是寡人失神了。”他将她拉住,忽而像是抑制不住了自己的冲动,将她抱在了怀中:“我想了很久,等一切落幕后,你就是我的皇后。” “……王您莫要说笑了,您已经有了王后了。” “我可以废了皇后!我后宫所有的女子,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上你!” “……王,看来你很累了。去休息吧。” 她轻轻的从他的怀抱当中挣脱出来。 “你不相信寡人吗?”烽君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她。 “……不,我一直都对王上很有信心……但这并不是我该去考虑的事情,也不是您现在要去思索的事。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寡人知道了!” 他像是生气了一般,甩着袖子便离开了。 而浮香主人亦是感觉到了他的愤懑不平,而在这个时候参杂了这等的私情,对于她一直以来的计划会受到影响,看来必要将这事情告知给他了。 她站在外面,而一只鸽子从头顶上飞过。 战事一直进行的如火如荼,在她的挑拨离间的计策下,魏国和他国间的联盟产生了一道的裂痕,这裂痕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不止是在这个时候可以用到,而且这裂痕会成为魏国一道伤疤,让他们有机可乘。 大概三个月后,魏国的大半的王城陷落了。 他们不可抵御的攻占势力,让其他的王朝为此胆战心惊,而在这个时候,季燕在院子当中下棋,他闲适的将棋盘铺开,将黑白两子落定。 “现在天下的局到了这个份上,而那个一直被人所看不到的棋子,也该要入局了吧。” 他捏着那黑色的棋子,往另一个方向放下:“魏国的临近之城,此处是天险之地,若是魏国想要一举将自己的颓势所逆转,就会在此地,展开一场大战,而此地若是被攻下,那么洛伊国……就会唇亡齿寒,兵临城下,真让我期待,我离开了这么久的母国,会做出什么样的决策来。”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季燕的布局 他将那枚棋子一直摆到了天黑,终于等到了飞来的鸽子。 季燕将讯息打开,看了一行之后骤然笑了出声。 “果真如我所想,终于是忍耐不住出手了啊。” 洛伊国作为宗主国,本来就是有要庇护其他诸侯国的使命,但在目夷国之前攻打本国的时候,洛伊国却未曾如之前般的出手,就已经抵达住了烽君那傲然的攻击力,在这短短的五年之中。 洛伊国能将自己的颓败的国力重新恢复到了这个份上,这也是有着能人的出现。 会是谁呢? 季燕的心中是有着一个人选的。 这个人选说起来有点让自己的感觉到威胁,他一想到这一点就会感觉到无比的心痛,但这么长的时间中,他将自己的心早已经封闭。 心死了,便是只能靠着自己的肉体而活着。 而在讯息的最后,落下了一笔,是一个小小的七。 他的手指将那几乎曲卷起来的七抚平,像是在摩挲着爱人的面颊般,轻轻的将那七字划过。 “一切多谢你。” 他在这么久的时间里,一直都在暗地的培育自己的力量,依照着他强大的直接和敏锐的军事能力,他们想到了既然目夷国的人对他身边的人开始下手了,那就没有办法,只能让阿七诈死。 她死了后,便从宫中的密道逃走了,开始流落到了江湖之上,凭借着她自己的能力和他们一直累积的财富,她开始培植自己的江湖势力。 但他们的势力始终是在暗地里所显现出来的。 这一方面,不止是自己的努力,他们在这五年的时间里,一直都在暗地里进行信息来往,而对其他国家的讯息,也在大量的收集着。 正是如此,季燕可以足不出户便可知道天下的局势。 他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很快就从现在平稳的局势中找到了一些平衡点,而以宗主国的身份,曾经也向其他的国家提供了一些的援手。 而从中得到了帮助。 而目前的洛伊国,所主宰的,正是季燕的哥哥,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季燕付出所换来的和平,但是他在外漂泊了如此之久,却始终都没有得到任何来自母国的帮助。 他们已经忘了自己。已经忘记了他是如何度过这屈辱的数年,而换取了洛伊国喘息的机会。 他愤恨,将满腔的悲痛全然化作了怒火,但是他已经不会轻易的失控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所失去的,只能靠自己才能夺回来。 他蛰伏了八年,终于在十八岁的这一年,等到了这个机会。 而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和明月公主完婚两年了。 但是两年之中,却一直都没有任何子嗣,这让目夷国的人很是着急,因为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夺取龙脉之力,然而没有子嗣,这要如何夺取呢? 明月公主很是悲伤,她是承载着父皇的使命,但这肚子中一直没有任何的动静,这岂不是让他们的结合变成了一场笑话。 季燕在下棋时,明月从房子中走了出来,她半夜醒来时,身畔的床榻依旧是一片的冷寂。 明月已经开始强迫自己习惯,从她嫁给了季燕之后,固然是要去公主府去居住,但是他却不愿离开此地,因此她也就忍让了,居住在了这等朴素的府中。 季燕对她很好,他们夫妻的感情是相敬如宾,但这一份的相敬如宾中,却带着让人无法靠近的距离。 明月能感觉到他一直以来都有着一份的空白所留在他的身畔,他总是看起来那么的孤独,而她无论是如何想要抱住他,都仅仅只能触碰到他的指尖。 季燕又在院中的长榻上静坐着了。 她拿了披风,走了过去,他看到了她,眼底稍微起来了一丝的波澜:“你怎么起夜了?” “你今晚又打算在这里呆一晚上吗?”明月抿着唇问道。 “……是啊,最近时局一片大好,但总是让人无法安睡。” 明月触摸着他冰冷的手,他并未挣脱出去,而是任凭她用暖意呵护着他早已经僵住的手指。 “我不明白,我们本不应去关注这些。” “确实,若是让你的哥哥发现了,他又得将我的书全部抄了。” 明月避而不谈,在长时间里,他的存在确实对于烽君来讲是一个很有威胁的对象,在所有人都觉得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被废弃的棋子而已时,烽君却很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看来当初将阿七杀死后,此事一直让烽君对他产生而来警惕之心。 然而他一直都伪装的很好,将他的锋芒和野心全部敛藏起来。烽君找不到他有二心的证据,只能将他的书全部带走,只留下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杂书籍。 但季燕是何许人。 他不曾忘记自己的目的,所以将所看过的书,全部都一一记在脑海中,他落子排兵布局,让阿七的势力帮助自己去实践想法,固然自己是无法亲自站在场上指挥千军万马,但他要面对的,却是来势汹汹的无数敌人。 这是他的战争。 传来的消息当中,让他得知了现在洛伊国是季文坐镇,他现在便是要对上了自己的大哥,也许季文永远不不会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拖垮,而他也不许季文败在烽君的手下,他要亲手打败季文。 这一场的战争所耗费的精力比任何人都想的要残忍和费力,在他的布局之下,季文亦是有着才华,两个人有来有往,而所拉扯长的耗费作战,亦是让两个国家都产生了疲惫之感。 很快,就从秋日打仗到了冬日。 冬日烁冷,军队无法前行,而再加上人疲马乏,前线的战争只能暂时的搁置了下来,而在这等的时刻,也季燕都在等待的决战之刻。 他们在比耐性。 在人疲乏的时刻,虽然是这个季节战斗是极其的艰苦的,但在这一方面,亦是让人看到了一个契机。 便是那座峡谷的战斗。 那个峡谷是他们要往回撤的最佳的一个逃生点,但这要做的事情就是斩断他们的供给,让早已经准备好的人点燃他们的粮草,而双方夹击,从后方来的人要将他们的路堵住。 但这峡谷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即便是季燕逼迫洛伊国的军队来到了此处,也不会让他们丧命于此。 而他们的粮食供给也无法一直耗到让他们投降。 “王您不比担心,洛伊国的粮草,已经有办法让我们解决掉了。”浮香主人道。 这是一场最惨无人道的战争,因为他的计策,而让洛伊国的数十万大军,活活的饿死和冻死在了此峡谷之中。 当春风划开了积雪,这峡谷之中遍地的饿殍死尸,让此地看起来犹如炼狱。 “将军。” 春风将花苞拂面而开,他站在树下,伸手将那花瓣接在了手中,而所能听到那漫天痛苦的哀嚎,让他登时压制不住自己的身躯,猛然跪倒在地上。 他亲手将自己的族人送上了死路。 但是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开启的局,到了现在,就已经无法再收手。他只能走下去,或者能走出一条血路来实现自己的梦想,或者走到最后疯狂的终点。 接到了战果,而这一方也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虽然将全数的敌人歼灭,自己也折损了七万的军队,而且是冻死的大多数。 “这委实也太损伤了自己的元气了些。”烽君在接到了线报后,从线报寥寥数语中就已经勾勒出来了他们的所经历的战场,这一次大战下来,目夷国也得要自己整顿修生养息一阵时间。 在这一段时间内,正是要把握住的时机。 君鲤和千雪随着她的一笔一划将往事重新的细细描述过,在史书当中所记载的当然无法将这事情的经过完全的展现出来,但是在这一方面,她便捕捉着构成这公主昏迷不醒的因果。 这是可是说是,洛伊国的赎罪,也可说是季燕的诅咒。 任谁也没有想到,外寇会在此事来扰乱祸患。 …… 清越摸那镌刻的咒术,骤然间感觉到了自己所站着的地方有崩塌之像,他一愣,看到了在一旁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绝尘清逸的身影。 这个人的身影,是无论如何清越也不会忘记的。 来者竟然是尘嚣神尊。 他依旧是满载着耀目的光华,若是他的身侧没有那把已经出鞘的剑,说不定清越还会赞叹一声尘嚣神尊那如雕刻般俊雅无双的容颜。 这确实是实话。 毕竟尘嚣神尊会出现在此地,只有一个原因。 神族对于这件事情,终于有了一个要下手的方向。 在这等敏感的时刻,他忽然的到来,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预兆,清越现在的神识在此地,若是有心人想要将他的神识所控制,这便是最好的机会。 清越看着他,然而尘嚣神尊却横着剑,伫立在了他的面前,双目平视前方,半点都没有将视线移在他的身上。 清越不明觉厉,往他的面前挥了挥手,道:“神尊?” 神尊并没有理睬自己。 他想了想,然后往前走了一小步,忽然间那把剑如感应到了他的动向,瞬间一道光华掠过,擦着他的鼻尖,清越眼疾手快的往后躲去,看到了在自己脚下冒着青烟的一道深痕。 这是要差点就让他皮开肉绽的神力啊! 他忽而间想到了,莫不是此地只是尘嚣神尊所残留的神识呢? 若是尘嚣神尊在此地不惜大费周章到这种地步,想来是在此地,有着如同在孔雀王朝一般的,不让人碰触的部分。 神器当中,原来还有着这等的秘密在。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神器的秘密 他先不去以身试法,而是将自己的神识从内中缓慢的脱出来,这次的试探让他受了不少的内伤,只想莫要再将自己的给折进去已经是万幸了。 醒来时,感觉到了背后一阵的灼热的魔气灌注到了自己的体内中,算是帮助他快速的恢复了七成的功力,他睁开眼睛,对着魔君道:“多谢。” “你不必来谢我。” 九婴站起身来:“你我现在扯平了,我要离开了,告诉我,那个人究竟在哪里?” 他这逼命般的灼热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好了,我说就是了,但是我要和你一道去。” “为什么?” “现在的我算是他的半个生命之源的寄主,你若是打死了他,我就得赔上半条性命。” “这是怎么一回事?”听到了这等的话, 他的声音又变得暗哑了下来。 “此事确实是一个意外,我还未曾告诉过他人,但既然你现在是要威胁到我的性命,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是不?”清越咳嗽了一下,无可奈何的将此事说来。 这事还与苦木有关。 苦木作为牧若的塑身之物,但另一方面,却也是需要灵气的滋养,他刚开始背着牧若的时候,便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在被苦木一点点吸收。 而要让牧若完成塑身,就必须有人付出自己的部分性命,考虑到了神尊和千雪的肩负的重任,他还是打算自己将此事扛下来。 于是便用自己的性命日夜的滋养着苦木。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是一身同源的一个办法。 这是他在牧若醒来之后无意中发现的,那个时候牧若挡在了险关之前,而他不得已要去解决阵法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胳膊如同被利刃划过般,裂开一道口。 但是却没有血流出来。 他惊异万分的往背后看去,看到了在相同的位置上,牧若的胳膊血流如注。 “……???”清越心底一惊,但他无暇分神再去确定此事是不是真的,但直到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 自己所付出的生命之源,对牧若起到了作用,也就是说,相同的伤口,会让两人一起被承担。 这就很坑爹了。 但在目前只是一个猜想而已,但一方面他曾答应过神尊,要去将牧若找回来,这倒是也顺遂了心意。 魔尊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抚摸着自己的心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性命啊,现在可是系在了您的手上,拜托您在下手的时候,考虑一下作为盟友的我。” “我何时与你是盟友了?” “诶?”清越做伤心状:“刚才我们可是共同抵抗了魇魔之树,而且还有两小无猜的情谊——” “你够了!”魔尊显然想将自己在娘胎包尿的事情给忘记:“牧若人在何处?!” “您就随着我来吧。”清越将他往别的地方引去,在这长时间内,他一直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偶尔会出现疼痛,但这痛感,却是依照着距离,看来他们之间的性命联系,是包括着距离的把控的。 所以就有一个相当简单的办法,就是在他割破了自己手臂时,朝着那一处感觉疼痛减轻,那就反向能得到他的位置在何处。 固然这个法子听起来有点缺德,但是他也不能光让自己受罪,想点办法,才能让自己被坑的部分填补回来。 于是他对着魔尊请求:“不知道是否可以麻烦一下尊上,给我一把火?” 魔尊:“……?” 魔尊很欣然的答应了他的奇怪的要求。 于是在天际忽而的划过一道凄厉的惨叫,便看到了两道光芒如流星般朝着远处飞去。 …… 在浩瀚无垠的天宫之上,四角的方亭隐没在白茫茫的仙雾之中,内中人影欣长,且背着手,端的是瑞气腾腾且闲情逸致。 但是在那仙瑞之中,也隐约的渗出来一丝丝的黑色雾气,萦绕在当中人影的周身,仿佛是要将自己的灵魂也交织进去撕扯一般,影影绰绰的无法让人判别其中究竟有多少的人存在。 而在其中,亦是有着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很幸苦吧?为什么不放弃呢?你根本就压制不了我多久……根本就无法将我彻底的从你的神识赶出去,无论是谁……绝不可能做到。” “我从来不会做这种让自己的陷入苦战的事情,你用这么多年的时间来动摇我,你有半点的进展吗?” 其中的男子的声音中带着一股的慵懒气息,但精神却始终的紧绷着,没有半点的松懈。 “真是一个难缠的家伙……哈哈哈,你的父亲的事情,还不足以让你吸取教训吗?……” “我的父亲始终都与我不是同一个人,他心怀天下,且善良如斯,一直都将自己的逼到了极致,他想要抓住很多,留下所有人,但最终呢?” 那个人影将自己的手抬起来,爱怜的抚摸着花苞道:“他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住。” “你确实与你的父亲大相径庭,但是这不代表,你就能放任这一切发生,你赌不起。” 苍老的声音依旧不依不饶。 “妄你一直都待在我身体当中这么多年,但是却悲惨的,什么都不知道。”男子的声音变得有几分的嗤笑了起来,仿佛是听闻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与我来讲,你想与我赌的这一切,才让你心惊胆战不是吗?” 他的语气骤然的一变,让人不由得感觉到了心底渗出来一阵的寒意。 “……我很期待,你究竟要将自己毁灭到何种程度。”与他对话的人声骤然间散去,仿佛是感觉到了这男子自始自终就是一个可怕的怪物。 “真是无趣,多少次的试探了,到现在却半点的不腻,让人不悦。” 浓雾散去,在亭子当中赫然站的是许久不曾出现的帝君。 在池子当中躺了很久,算得是今日能出来舒缓一下自己僵硬的身躯,而在他闲适下来赏花的中途,却不小心再一次分了神,让那东西见缝插针了一番。 从远处走来了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神兵器与他的盔甲铿锵着,发出来了曾在战场血雨腥风的声音。 天帝并不喜欢这种的声音,转过头对他道:“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下一次不用这么着急来见我,将自己的战甲换掉,再来也无妨。” “是。”站定在了他面前的尘嚣神尊半跪了下来。 但是他肯定又没有听进去,天帝也不再白费自己的口舌去重复,侧身坐在了一旁:“我现在还真的不想看到你。” “是。” “你就连一句疑问都没有吗?” "是。" “你知道最无趣的人是什么人吗?”天帝将一朵花苞点开,看着它舒展自己的身躯,露出来了一丝含羞带怯的花蕊。 “属下不知。” “就是听话顺从到让人发指的人。” “……是。” 尘嚣的语气逐渐的低沉了一下,忽面颊被一双赤裸的足给点了起来。 天帝用足点着他的下颚,道:“你这总是喜欢低下头的样子,更是让人感觉无趣,我现在并不想听到关于任何要做的事情,算是你饶了我,让我偷得浮生半日闲罢。” “是。”尘嚣迟疑着,又感觉到了他的足在摩挲着他的面颊。 “那六大地方,可出现了异动?” “是。”尘嚣又迟疑了一下:“可是您不是想要偷闲吗?” “我当然想,但现在的时局可允许我这么的悠闲?”天帝轻叹一口气。 “属下可以自行去处理那些事情。” “我啊,虽然很放心你的能力,但是……我不喜欢这种在局势外的感觉。”天帝道:“何况,我现在有一件事情要嘱咐你赶紧去办,否则可能会来不及。” “能让您在意的事情,属下即可就去。” “诶,我奉劝你,先不要这么快就做下决定。”天帝的眼底似是对他有着一丝的怜悯之意:“你说不定会后悔哦。” “属下不会后悔,无论任何事情。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铿锵有力的落下的声,似是要穿过天帝的天灵,深深刻在他的心中。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想我也没有任何所不安的地方了。”天帝手移向了他的剑:“你可还记得,当初此物是如何让你得到,然后开刃,锻成神剑的吗?” 提到了背后的这把神剑,天帝感觉到了他的身躯微微的一颤,固然他竭力的掩盖住了自己的动摇,但是却躲不过他的眼睛。 “当年的锻神之战,想必你比我更要记忆犹新。”天帝却半点都没有闪躲这个话题的意思,看着竭力面不改色的尘嚣,他的心底却微微的泛起来了愉悦的感觉。 尘嚣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缺点的人,而表情也越来越沉稳,总是不显露出来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 但是天帝始终都无法看到他的悲喜,就算是锻神之战后,他的表情只会更加的坚韧,而他的做法也大大的超乎了他的预期。 他比天帝所想的更加完美,更加无情。 锻神之战,便是当初龙族一夕之间被灭族的惨案。 在龙族在龙背山打算要取出他们的神器,而做出将龙族三皇子和妖族妖王一同献祭的举动时,忽而间被蜂拥而来的大军所屠杀。 而灭族的凶手,便是他们的大皇子,原名为梓已,而现在的名字,为尘嚣。 而早在这之初,这便是一场早就预谋好了的战争。 神族当时已经受到了魔族的袭击,而与魔族两败俱伤,在漫长的时间中休憩自己的力量,但是龙族早就有了问鼎之心。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淬炼剑之战 自诩自己是最纯正血统的龙族,暗地里想要推翻神族多年的统治。而当时的王,也便是花典太子,才继位不久,便遇到了这等蠢蠢欲动的暗流。 这一份的心思,他看的清楚明白。 龙族始终都是他们神族的心腹大患,这一个倒芒刺不除去,就会永远的深埋在神族的肉中,不知何时才能取出。 而龙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所以天帝便将计就计,开始使用了连环套。 在龙族试图想要掌握神器的力量以推翻神族时,他用了尘嚣,将此事情斩断在了萌芽之中。 “这把神剑的来历,你应当也不会忘记。”天帝让他抬起了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属下自然永远不会忘记。” 在数万年前,神族有一个棘手的对手,但对方却并不想要和其他的种族一般扩充自己的疆域,而是选择了固守了那一方荒芜的沙漠。 素落沙漠也曾经是汇灵气之地,亦是让人想要占领的资源地,而他的父亲想要占据此地时,却遇到了阻碍。神族想尽办法,但是此地诡谲无尽,深不可测。 那素落沙漠的主人,与神族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契约。 又过了数千年,素落沙漠终于又重新掀起来了波澜,而这一次,是素落沙漠的主人,特意来神族求助,希望神族可以救一个少女。 神族自然出手答应了,而代价就是他需要留在神族,成为当时的神君,四时大帝的左右手。 素落沙漠的主人留了下来,被后人称为孔雀神尊。 孔雀神尊在素落沙漠拥有孔雀王朝,在四时大帝消亡后,他亦是回了自己的王朝,而神族自然不会让他就这么的消失,然而却遍寻不见他的身影。 每一次派出的人,都会有去无回。 正是因为想要探究此地的奥秘,花典太子在与尘嚣神尊相识不久后,便带着他来到了此地。 以他们的功力,自然是可以抵御在这其中遇到的阵法和陷阱,而危机重重,却也给此地蒙上了神秘的气息。 他们长驱直入,历尽困难,在孔雀王朝的深处,找到了许多神族的法术痕迹,但只剩下了衣服在此地,人影不见,在那空白之地,唯独留下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奇异的阵法。 但是花典太子在研究了四周的壁画,和关于孔雀王朝谜一样的背景后,他决定要将自己的先祖未曾揭开的谜题亲身一试。 他疯狂的想法让尘嚣神尊想要拦住他,但是花典太子又是何人?若他真的老实听话,就不是那个总是做出让人大跌眼镜事情的太子了。 “但是您是王储啊!您绝对不可用这种方式去冒险!” “担心什么?王储也不止我一个,就算是我不在了,那老头子还能再生一个!” “您这是什么话!”尘嚣被他的言辞给震了满目。 “放心好了,神族一直以来都想要找到孔雀王朝所掩藏的秘密,现在只有你我如此的靠近谜题了,不是你我去做?难不成还要那老头子御驾亲征?” 花典太子看着他的面色忧愁的紧,大笑的将他往一旁拉着:“你放心,我给我们已经备好了花棺,就算是死了,也会风风光光的。” “您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尘嚣将他的嘴巴捂住,骤然感觉到了自己是僭越了身份,又讪讪的放下:“您一定会成功的登上王位的,但是求您……莫要以自己的身体去冒险。” “难道你要代替我,解决我的心中疑惑吗?”天帝调笑道。 他就是喜欢看尘嚣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实在是一个太过于认真的家伙,以至于让人总是想要看到他一本正经之下会是如何的表情。 “……我知道了。” 尘嚣似是为难了一阵后做出了决定。 他将自己的武器全部拿出来,递给了天帝:“若是我也遭遇不测,您一定的靠着自己的力量从这里出去了。” “……”天帝看着他将自己护身的东西全部交给了他,不由得一怔:“你将这些东西给我了,若是你遇了什么危险,岂不是就没有武器可以对抗了?” “我还有一把刀。”他从贴身的衣襟里取出来了一个小匕首。 “噗——” 花典太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您这是笑什么?”不解的尘嚣问道。 “我当然是在笑你的傻了啊。”花典太子无可奈何的捧着一堆的武器:“你自己要去涉险,却将防身的东西全部给一个在外面等待你的人。我要用这些的东西做什么?自娱自乐吗?” “……呃不。”尘嚣的面色明显的顿了一下:“但是您出去,就得用上了。” “我不要。”花典太子将这些东西扔到了一旁道:“我要在这等你出来,你若是不出来,我就在这里一直等。” “可是我……万一一直出不来呢?”尘嚣的语气有些低沉。 “那就更简单了。”花典太子将他拉着往那一处走去:“你我一起去,这就万事大吉。” 他还来不及将花典太子推出去,就感觉到了在靠近了那阵法的同时,他们的身体像是被拉扯进了一个虚无的空洞之中,这力量如此的强大,以至于他们都未能挣脱出来。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花典太子在竭力的用法术抵抗的同时,眼底居然露出来了欣喜若狂的神态来。 他们一道猛然坠入一方天地中。 在无限的下落中,他的意识忽的短暂的消失了片刻,等到醒来时,却看到了他们周身满是一连串不知名的光芒。 这光芒像是一个个的字符,但却是让他们看不懂的样子,而所有的光芒都在下方汇聚着,像是在守护着中间的什么东西。 “我说此地真是有趣,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他的身畔忽然出现了花典太子的声音,他抬头一看花典太子已经顺着那光芒朝着那不知名的东西而去了。 尘嚣慌忙的跟了上去。 那被无数光华所包裹其中的东西,因为在硕目的光芒之下,让人看不清,只能看到是一个似是玄铁般的东西。 “你想这会是什么东西?”花典太子在抚摸着下颚时,问道。 “我想这应当就是孔雀王朝之中所记载的,那个他们所挖到的矿物?” “此言差矣。那些矿物你也见到过,不过就是写水晶而已,稀松平常。” “那这会是什么……呢?” “你可还记得他们所造的那个不知名的大型的机器?”花典太子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 “嗯……我记得,那好像是……一个锻造器。但是又造型古怪,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暂时先定下是一个锻造武器的器皿好了。”花典太子道:“但接下来,就是此物,这绝不是人力所能锻造出来的,应当便是此地所诞生的东西,正是因为此物,而才让此地在过去的多年里,一直受到外界的关注。” “可是……大帝并未曾向您说过此事吧?” “父皇他究竟在想什么,这我又从何知道呢?”他像是勉强的勾起了一丝笑容,然而将全心全意都投注到了那东西身上。 那玄铁周身散发着奇异的光泽,确实是他们所不曾见过的东西。 天帝忽然间伸出手去,想要触碰此物。 “等等!!”看到他居然这么的不顾自身,尘嚣终于忍不住将他拦下了。 “你还真是喜欢在这种时候来搅扰我的兴致啊。”花典太子的口吻中带着一丝的不满。 “不能阻止您来到此地冒险,已经是我的失误了。这一次就请让我来做吧。”尘嚣恭敬道。 “……你想要死一次试一试吗?” “就像是您所说的,这是一个赌注而已。”尘嚣将他拦在一旁,坚决不让:“若是我死了,您还可以全身而退,所以我绝不会让您再遇到任何危险了!” 花典太子怔然的看了他半晌,笑道:“你还真是一个固执到让人不知如何是好的家伙。” 他将视线落在了那一处,似是还有些不舍,但终究拗不过尘嚣,站在了一旁。 尘嚣的手往那玄铁上,紧张且小心的慢慢的碰触,而他的手在接触到了那玄铁的那一刻,那旋转的似是块状的东西,却忽然间呈现出来了液态的模样。 两个人都骇然一惊,但想要收手却已经来不及,那液体将他的手全然的包裹住了。 尘嚣的手骤然失去了感觉,他甚至不能自由的活动,仿佛这手和自己的身体分离了般,在一旁的花典太子见状,连忙走上来,将他的手竭力的往外面拔去。 尘嚣看着自己手上包裹着的一层黑色的液态之物,他的面色已经变了好几番,虽然头晕目眩,但好歹还能保持自己的理智,花典太子抓住了他的手,道:“你感觉如何?” “……还好。”他从牙缝中挤出来这两个字。 但是他没有说的是,他现在应当是已经不知感觉。 这失去了所有的感觉,比自己在接受了痛楚或是折磨更是骇人。 “我们先离开此地!”花典太子也感觉到了他的异常,但此地不能久留,在他将此物取出来的时刻,四周的空间好似扭曲了起来,那无数的字符忽的涌了过来。 像是要将他们齐齐吞噬般。 尘嚣固然是已经无法再感觉到什么,而他还是凭借着自己的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摊开手臂将那字符横身挡住。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痴愚者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散的时候,他好似听到了身后的花典太子呼喊了他的名字,而他的脑海当中又涌入了他总是会说出的话语:“你还真是一个痴愚的人。” 痴愚也好……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结果。 回忆的思绪被打断,而眼前所站的是如今只手遮天的天帝,尘嚣看着他,忽然间喉咙滑动,问出来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您还不曾告诉我,我们是如何从哪里出来的。” “当然是走出来的。”天帝回道。 “但是这并不可能。” “你只用知道这个回答就够了。” 这般强硬的将他的疑惑拒绝,从当初是这样,现在依旧是这样。 “可是……我想知道。” “你知道了又能有什么用呢?”天帝抬眼看着他:“过去的事情就过去,而且你我都毫发无损的出来了,而且,还用哪个东西帮助你锻造了神剑,你想必没有非得知道的理由。” “若是我找到了那个理由,您是不是就可以告诉我了?”尘嚣的话让天帝顿了一下,他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花朵,似是叹息道:“好吧。” 看到他终于肯让步,尘嚣知道他是一个说道做到的人,便也将自己的疑惑重新吞咽了回去。 “您说起来了我的神剑,可是此剑出现了问题?” 天帝点头:“要说出问题,倒不如说,孔雀王朝,出现了异动。” 他抬手要尘嚣将剑给他,削铁如泥的剑身倒映着他的眉眼,天帝将剑抚摸了一下,触手感觉到了一阵的麻痹。 “真是认主的剑。确实不同凡响。”他将剑给了尘嚣:“当初的那奇怪的玄铁入了你的身体,用你的血所锻造的这把剑,也比其他的剑更为厉害嗜血,必须要以血来锻造。而在锻神之战,便是用了你的族人来祭剑。” 他的声音低沉,眼神锐利,而尘嚣的表情依旧是丝毫无破绽。 锻神之战,他斩杀了自己的族人,一方面是因为神族要消减龙族的计划,另一方面,便是锻造了这把神兵利器。 吸纳了那么多的血的神剑,终于肯服从他的指挥。 而只要用了这把剑,他仿佛就能调动起来自己身体当中沸腾的热血,和那冰冷的不知名的液态之物,他才能恢复原本的感知。 他们至今都不知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 君鲤看着女孩,她花了十日将这两大国家的背景故事理顺后,但只到了洛伊国与目夷国两败俱伤为止,之后的故事却都是毫无记载的。 她只能从别的地方去捕捉。 所以她去找了公主。 沉睡在梦中,而被困了六十多年的公主。 而在当时她能与这位公主进行灵识互通,也是因为公主自己本身因为她即将毙命的时刻,所爆发出来了强大的意识,而才让她捕捉到了间隙。 但在这之后,这能让她捕捉到的间隙,就消失无踪了。 她选择了一日中灵气最为充沛的时刻, 这并不是她所想要的结果,但是对于她来讲,却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时刻。 以自己的血作为引子和代价,便能让那公主的魂贪婪地吞噬,让她能恢复些精气,固然她现在的情况真的是危在旦夕,如烟般稍碰既碎。 而她的血帮助了公主能稳固住即将消散的魂,终于恢复了些灵识,她看到了公主的魂出现在了她准备好的阵法中。 公主看起来还有些意识不清,将视线转向她时,木讷的面容毫无反应。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理解处境,这样罢,我问你回答,如何?” 公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理解了她的话,沉沉的点了点头。 “告诉我,你为何会变成这种样子。” “为了……修补……龙脉。” 在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让那女孩子得知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就是这女孩子并不是意外或者是被下蛊诅咒后,陷入沉睡的,而是她的王朝,所缺失了那部分的龙脉,便是需要有人自我牺牲。 在公主和皇子之间,父皇选择了她。 公主当时被父皇将此私密的事情告知给了她后,固然是为了他们洛伊国的延续,而一想到了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个人,她依旧是感觉到悲伤。 但这是大义,她只能选择尊重父皇的决定。 “为什么龙脉会缺失一部分?”她问道。 “……因为季燕,他亲手将自己的孩子给杀死了。” 在洛伊国国尊的身上,都是有着一部分的所赐予的龙脉力量,这也是为何目夷国希望将这龙脉的血缘给引入他们的国家,这样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属于洛伊国的龙脉占有。 即便是冲淡,也足以制造出一个缺口来。 他们以为季燕是一个任由他们摆布的人,但季燕却远远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他是一个极其狠厉的人。 在那场战事落幕之后,在双方两败俱伤的情况之下,魏国忽然的出现在了战局之中。 魏国是毗邻两个国家之间的,算是一个很重要的交通要道,但是因为险要的地形,即便是小,国力不比他们,但所占据的有利的部分,却也让他避开了战火,得以在双方你来我往之前,坐收渔翁之利。 这只在后面的黄雀,所展现出来的庞大的野心让人为之震撼,魏国以为目夷国和宗主国调停为借口。要将目夷国的质子,也就是季燕,重新送回洛伊王国,以示和好。 目夷国自然是拒绝,但魏国却连威胁带利诱,目夷国在反复的思考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要求。 但洛伊国国王更是不愿意,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有了魏国当作靠山的季燕,这一次的回归,让洛伊国国王还未坐稳当的王座,又有可能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们都没想到,魏国居然会从中调停,更想不到季燕是何时搭上了魏国的这个靠山。 季燕被囚禁在此地长达十年后,终于有了能够离开目夷国的机会。 他自然不会错过。 但季燕千算万算,却着实没有算到,阿七却选择了留在此地。 浮香主人受到了烽君的重用,这是无人不知的事实,但是这是当初他与阿七想的计策,如今他好不容易以暗线让自己从此地抽身而回,阿七却是要背叛他吗? 他想尽了办法联系到了阿七,询问她是何意。 阿七却冷静的回道:“对不起,我可能会辜负了您的期待。但奴家,不能与您一起走了。” “告诉我你不愿离开的理由。” “这个理由很重要吗?” “你爱上了那个人?” “……” 她的沉默更是间接的印证了他的想法,季燕的满腔怒意再也压抑不住:“很好,你真的知道该如何惹怒我。我一手将你送到了他的身边,他应当允诺了你很有利的条件……是什么?” 阿七沉默。 “他说了他要娶了你,对吗?” “是。”一直沉默的阿七忽然间干脆利落的应了声。 “呵。多年不见,你现在倒是变得坦率了许多。” 阿七站在原地,与季燕两相沉默,季燕这才发现她的气息已经变得那般的陌生,隔着面纱,曾经相依相偎不分彼此的两个人,却也因此变得陌生。 他骤然往前走了一步,将她的面纱想要拽扯下来,他觉得自己看不清她的表情是一件让他愤怒而憋屈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时刻。 他最痛恨的便是被人遗弃,而他却始终在被人遗弃。 他的忽然发难让阿七一时间失了神,没有防备的,面纱被拽落在地,而露出了面纱之后刀痕交错的面容,显得有些可怖。 “你就要以这一副的面容去讨好那个人吗?”季燕跳着眉毛吐出锋利的字:“他若是看到了你的这一副面容,怕是你们的新婚夜,都会做噩梦吧?” 他的话让阿七的身体猛然颤抖,她分离的想要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开来,但是却被他的死死禁锢在双臂间,他不依不饶的继续一刀刀凌迟着她的心:“你还真的以为他爱着你?若是没有我帮助那个蠢材整理军队,给他打点一切,他能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季燕的手往她的面容上划过,这是当初他与阿七在分离的时刻,她看出来了他的惶恐不安,紧张的将视线放在她的脚尖,在赐婚的阴谋下,她不得不以这种方式而离开这里,但他却知道,这一去再见不知道是何时。 而他的惶恐不安也是在于对她的无法彻底的放心。 所以她做了一个决定,便是用刀子将她的脸颊划破,用这等的决绝方式,最终就是为了让他放下心来。 此后,她舍弃了名字,舍弃了容貌,全心全意的投注在了他们的计划当中。 而如今,季燕他却用自己的发过的誓言和忠诚的伤痕,来再一次伤害她。 “他还没有见过你的真面容吧?”季燕的手冰冷的吓人:“若是我离开了,失去了能够让他依凭的头脑,而更是让他得不到所想的花容月貌,你哪一方面都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以为他还能将你像是现在一般做客上宾?” “他不是这种人。”在百般的逼压之下,她将自己翻涌的痛苦收起来,对着他艰难开口。 “真是愚蠢!”季燕的语气陡然让她心底一惊。 “我最恨的就是背叛,你曾经对我发过誓,会忠诚我一生,而现在的你,也这样离我而去!” 他双目赤红的说着,几乎要将她的咽喉掐断。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阿七的背叛 他的力道极大,让她无法挣脱,而她亦是放弃了挣扎,这个结局倒是对她来讲不错。 只是,她还有这无法放下的挂怀,这一份的挂怀,甚至是让她在迷茫之中再一次的苏醒过来,强行的将他的手掰开。 她好歹也是一个会功夫的女子,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被这样压制住,然而她却骤然感觉到了一滴湿热的液体打在了她的面颊上,让她停下了挣扎。 季燕那被遮掩住了的面容让人看不起表情,在这极致的安静之下,潜藏着让人窒息的沉重,以及腥甜的血的味道。 “你受伤了吗?” 阿七的手朝着他的面拂去,但还未碰触到就被狠狠扣住了手腕。 “不许动我!”他的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恼火。 “让我看一下。” “我不需要你任何的关照,你我之间,早已经没有任何的情分可言!” 他强硬的将她的关怀当做是不怀好意的嘲弄。她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而她现在便也是动摇了,她已经选择了这一条路,尽管是伤害了他,她还是早就决定要走下去了。 为什么现在,早已经决定的事情,却如刀刺入了她的心脏一般,让她痛苦难捱呢? “我不会后悔,我绝不会后悔。” 她在心底默念,然后起身,却猛地被他抱在了怀中。 “为什么你要离开……你为什么非得这样绝情的对待我,为什么,为什么,阿姐!” 这个称呼让她骤然一惊,这是他年少的时候,在自己的怀中哭泣时,意识并不清晰时,所本能的想要找到一个依靠的胸膛哭泣。 而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超越了主仆的关系,变成了相依为命的姐弟。 但是却不似真正的姐弟一般。 但等到了他渐渐长大之后,便知道了他们之前的关系,并不能以这么简单的方式情感来划分,他与她是魂肉骨,已经相互将对方嵌入了自己的生命之中。 若是强硬的分开,那么契合的地方,一定会被拉扯到血肉模糊。 他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的挽留她,几乎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主仆等级分明的关系,他愿意将自己的身份折下,也想要将他们的关系重新挽回。 但这却无法实现了。 因为两个人都清楚彼此的心,究竟有多么的坚决。 正是因为对对方太过熟悉,也知道双方的底线在何处,绝对不会超过那一条暧昧的隔着的山雾,但是他如今所要做的事情,偏是想要将他们长久以来维持的平衡打破一般。 他的唇带着血腥的气息,强硬的挤入她紧阖的唇齿间,在她还来不及将满目的惊异化作言语时,他偏是要强硬的让她尽数的吞下。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季燕所展露出来的强势,从来他都是软糯的跟在自己身后,而在自己不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他掩藏自己的锋芒,将他从当初那意气奋发的少年,便成了这般深沉内敛的人。 他究竟是受了多少的苦楚,才将自己打磨成了这样。 她犹豫了。 而这一份的犹豫和心软,改变了他们的关系,将季燕从未承认过的情感尘埃落定。 一夜的红烛软杖,她醒来后,将自己的三丈青丝绾起,她已经尽力的让自己轻手轻脚了,但还是惊动了一旁的季燕。 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和我一起走……不好吗?” “……” 阿七将手腕从他的手中挣脱出去时,他的手绝望的垂落在地。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如同当时,父皇和母妃将他送到了遥远的此地作为质子般,他遥望着再也回不去的故土,脑袋里满是空白,脑仁因为哭到麻木,而对外界已经失去了感知。 唯独,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不曾放开。 魏国依照了他们三方的约定,将质子季燕暂且接送到了魏国,他知道自己在路上肯定是危机四伏,好在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他本来于最后关头的时候,按照计划会有替死鬼出来送死,但是他自己本人还是鬼使神差的走了出来。 被埋藏在暗处的敌人,一箭射穿了胸口。 他在感觉到了胸口的痛楚时,这才想到了他为何会走出来。 原来他的心已经死在了遥远的目夷国。 正是因为心死,便也不顾自己身是否还存活着了。 他的忽然出现,打乱了浮香主人和他定制的所有的计划,在目夷国留下的阿七,她始终不放心他,所以在他指定的地点和施行计划时,她亲自上场坐镇,与烽君一起。 烽君自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离开本国,加上他的妹妹,也需得随着他一道奔波而去,他自是不肯放过,于是让浮香主人献上计策。 知道自己深陷危险的季燕,便设置了这个将计就计之局,他会死在路上,然后消失在这个世间,再利用当初打好的基础,他会在魏君的帮助下,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会有替代的人去死,但是让阿七没有想到的是,一路上的计策都十分的完美,但是到了最后关头,在马背上出现的人,会是真正的季燕。 也眼睁睁的看着那他被射落于马下。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而她更是不相信季燕就这么死了。 烽君对此事的结局很是满意,而搂着她的肩膀将她带了回去。她甚至来不及找借口去下面辨别他是否是真的死了。 阿七回到了目夷国,和当初所说的一般,烽君要娶她,但是却被她心烦意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在她的计划中,等到季燕安全到了魏国,他就彻底的可以去施展自己的抱负——而她,是打算自尽的。 她不是不想跟着季燕离开此地。 而是她不能。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侍女而已,她有着让天下惊鸿的霓虹剑法,自她离开便能一手创办和集合人间组织,网络自己的力量,达到了一定的江湖规模。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照顾季燕的普通人。 她是洛伊国的暗卫,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一级死士暗卫。是专职去做一些皇家所嘱咐的秘密.处理的事情。 而她的战功赫赫,且忠心不二。 这是季燕所不知道的事情,在她被任命为季燕的侍女随着他来到目夷国的时候,她其实就背负着另一个使命。 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季燕活着回到洛伊国,以及,要斩断季燕的血脉流出的任何可能。 而给她下了这一道死命令的人,正是季燕的生母,当今的皇太后。 因为知道季燕这一去是被当作了龙脉的突破口,所以为了避免龙脉真的被目夷国的手,所以只能从暗卫当中选拔适合做这一个任务的人。 而她,便是被选中的那人。 所以她是不止一次的,将明月公主的饭菜以及药物中添加另一种药材,为的就是让明月公主无论如何都不能怀上孩子。 但是她却没能完成最重要的那个任务。 季燕的生母有两个孩子,而若是季燕回来,定然会闹起来一阵的风波,为了斩断所有季燕可能的生机,在季燕若是可能会回来的时候,她就要动手,将季燕这个可能会威胁到另一个孩子王座的孩子,给毫不犹豫的斩杀。 季燕从来都是一个弃子。 没有任何人期待他回去。 这是个相当残忍的现实,而她一直以来也遵嘱着这命令,但是在这八年的相处时间中,她动摇了心神,是他重新将那个杀手重塑了生命。 被人需要,和斩断人的性命,这其中截然不同的感触,一点点的唤醒了她早已经麻木的心。 所以她决定,不会杀了他。 季燕的能为让她震惊,亦是她也感知到了他的抱负,也许是自小就颠肺流离,所以他对受到的苦痛更是感同身受。而在这之后,他所展现出来的军事才能,亦是证明了他的不凡。 他会是一个好的帝王。 所以她不会杀了他。给与他活着的机会,但是她却因为放弃了任务,不能与他一道回到洛伊国。 但……却让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命悬一线。 她在房中静坐着,但是心却波涛汹涌。 …… 烟尘滚滚之下,尘嚣再一次的来到了当年那神秘之地,。我的一切与你别不同,但是你需要忍耐,在这个时段内,我的一切便是你的一切, 此地与之前记忆中并无不同。翻 然而却多的是,那满目熟悉的疮痍,而自这被时间凝结的地方,却多了一些人活动过的痕迹。 想必这就是天帝口中所说的奇怪的动向。 他一步步往里面走去,想要从这其中看出来什么端倪来,在这其中的嘶吼的鬼怪吼声,却带着让人熟悉的感觉。 他屏息一步步走了进去,在当初他们所开启封印的地方,看到了那魂幡。这是天地行之术,此等术法是将天地神兽召唤于此地,一旦踏入了,便会陷入。 这等的手法,不用想也知道是神族的手笔。 只是他来到此地,却是有另一个任务。 “现在我们所一直在意的地方,却有其他的家伙在动作频频,所以为了让我们的计划不受到那些外力的干扰,所以也该给与些反击了。” “属下这就去办!” 天帝却拒绝道:“不必,时间已经到了,你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尘嚣的路 尘嚣听罢后有些不解的领命,他径直的往前走,而在踏入阵法时,脚下生起来的阴风和旋起来风刃从他的身畔瞬息而过,他将手掌摊开,一朵花旋转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花苞中所出现的点点银光落在了阵法中,将那蠢蠢欲动的阵法给平息了下来。 而他走到了那个地方时,那封印之地像是感知到了自己曾经失落的东西回到了此地,旋转的白光发出了刺目的赤色,而从其中飞跃而起来无数的字符,如汹涌而起的海浪,将他猛然间吞噬。 …… 清越和九婴一路上几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顾着埋头赶路,对于一个话痨来讲,没有什么比这种的情况更加让人抓狂和憋屈。 清越第十次试图和九婴搭讪都被他狠厉的眼神给瞪回去了,他亦是只能哀嚎自己交友不慎的痛苦,但九婴只是冷冷一瞥:“谁和你是朋友?” “我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啊不,这个说法有些奇怪,我们应当是同舟共济的战友,好歹也是在这等时刻,你我也出生入死过了不是吗?” 魔尊难得可贵的露出来了嫌弃的神情。 在这等的时刻,却是将自己的一部分所展现出来的十二块,在这等的时刻,便是让人觉得相当的在意这个奇怪的和善,让人心中总是不适。 “你好像对任何人都是这样亲切?” “哟,您居然能感觉到我的请切,真的让我受宠若惊。”他这般的说道。 “……”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您将手上的火灭了可好?” “我再认真的问你。”九婴将自己心脏处抚摸着,他的这样子,仿佛是在逐渐的接受属于人的情感。 清越明白他的困惑,因为在这之前,九婴在将自己的魔力压制,而作为人族的时刻,他是一个相当温柔的人。 在那短暂的时间中,他所和蜀山的人已经有了接触,而在他恢复了原来的魔尊时,能感觉到蜀山的人对待他的情绪变了。 清越眼尖的看到了他的手上拿着一只已经有了些许残破的花瓣,当即一愣:“你居然还拿着那花呢?” 九婴将视线移到了那朵花上,也似是被自己的这举动有些困惑,这多花是他打算离开蜀山时,忽然间那个当初他作为人时,所遇到的那个蜀山小孩子走上来,便是将此物递给了他。 “那个时候,多谢您帮了我,这是一点小小的谢礼,还望您能够收下。” 他当时愣在了原地,那朵被塞到了手中的花,是扔了也不是,拿着也不是,而四周的蜀山弟子们却齐齐的变了神色,担心他会因为这唐突的举动会对这个孩子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是他们提心吊胆了许久,却只看到了九婴什么都没做,转身离开的背影。 其他的弟子带着几分的震惊,一方面看到了他居然就这样的真的离开了,而一方面是对这个孩子胆大的举动而后怕。 然而他们的一口气还未松掉,那孩子居然又在一次的挥手道:“您下一次再来玩啊!” 再来玩—— 来玩—— 蜀山的其他弟子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个不知好死的孩子给拖下去,让一个魔君来蜀山观光游览,他们还能完好无损的在人界吗? 九婴没有答话。 清越以为他早已将这多花扔了,却不想他一直都捏在手中。 清越忽然间觉得这是一个教育他懂得人情世故的好时机。 “您难道不觉得与人来往,是将自己从寂寞中就救赎出来的唯一办法吗?” “寂寞?那是什么感觉?” 清越一时间语塞,对于一个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熟悉的人来讲,确实让他理解有些难为了人,但是在这之前,他已经感受过了心灵的冲击。 拥有情感总是让这个魔物开始感觉陌生了。 但这却是一个好事。 “正好,反正要去找那个人,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我们不妨这段时间,就让你好生的体会一下,如何才是人情世故。” 清越在当时的情况之下,也只能做出来这等的决策,九婴当即拒绝:“不要。” “您这是怕了吗?” “你的挑衅的方式真是拙劣。” “谬赞谬赞,但是您逃避的方式同样的不堪。” 两个人你来我往,清越真的将他引导到了人族之中,而且还特意将二人的气息掩盖,重新化作了人族的模样。 “您这样看起来,也是如此的俊朗无双,让人羡慕。” “别以为你这么夸赞我,我就会忘了是我付的钱。” “诶,我是为了您去找牧若,又是为了您更好的体味人世间的百味,我这个不辞辛劳的导游,您好歹也得给我一分的照顾不是吗?” “哼。”九婴将自己的衣襟给扯正了。 不得不说,人世间,是比他想的热闹多了。 一直以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心的缘故,所以他总是在经历诸多的事情时,只会觉得吵闹而已。 但热闹并不是吵闹,吵闹只会让他感觉到厌烦,而热闹,却是想要融入这一份的呐喊声当中去。 譬如感受到人来人往的拥挤,听着市井之间的家长里短,而所感知的一切,都是有声有色,用心能够体味到的。 而在鲜衣怒马中,亦是掺杂着低头乞食的孩儿,那些孩子努力的在人群中哭诉着恳求赏赐一些小钱来换取一日的温饱,但大多都是招来了人们不耐烦的训斥。 而一个大人被缠的烦了,忍不住动起手来,将其中一个孩子一脚踹开,怒吼到:“再来烦老子,老子打断你的腿!” 那孩子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怎么能禁得起这人高马大的人的一脚,顿时捂住腹部,半晌都爬不起来。 那人打了孩子,转身就要走,但是却被那孩子一下子抱住了腿,他满面是血的,但是还是露出来了讨好的笑容:“大爷,您就当是打了我撒气,求您给我点吃饭钱……您想怎么打我都可以!” 九婴将视线移到了清越的面上:“这也是你要我体会的人世间吗?” “人世皆苦,我也并不想要之让您看到美好的一面,凡事都得双面看待,不是吗?” 对于这个插曲,都没有将这热闹冲散几分,那个大爷被缠的不能脱身,终于忍不住扔出来了两个铜板:“给我滚!” 那两个铜板落了地,却招来了一帮孩子的哄抢,而那个用挨打换来的孩子却没能挤进去,登时呜咽着道:“你们还给我!还给我!” 其他的乞丐无情的一哄而散。 九婴将视线移到那无助哭泣的孩子身上,转而目不斜视,与其他的众人一般,从他的身畔冷漠而过。 然而手中,却攒着一道光。 清越猛然扣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九婴将那道光熄灭,顿了一下。清越看着他似是有心事的样子,转念便生出一计。 他在这人潮中走着,清越看了一眼日头道:“想来现在也是该吃饭的时候了,虽然我们都不需要进食,但为了完整的融合到人族中,那当然一日三餐少不了。” 说着,他在人潮中观望,最终选定了一家看起来便高大上的酒馆:“就是此地,我们去看一番罢!” 九婴被拉着往那一处去,找了个典雅的包厢落了座,清越亦是毫不客气:“将您家里最好的饭菜都端上来!” “那是自然!大爷您等好!” 小二愉快的应了声,便去后堂,不多时,便上来了一堆琳琅满目的菜肴。 “大爷,您们慢用!”小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清越将筷子抓起来,吃了两口,见到了九婴那分神的样子,道:“您不吃吗?” “我尝不出人族食物的味道。” “诶,那是以前,现在的您可不同以往。”清越将一只鸡腿夹到了他的碗里:“你尝尝,应当味道不错。” “应当?” “我啊,现在可是实打实的鬼族之人,自然无法吃出来味道。”清越无不可惜的将那肉戳了戳:“一个想吃吃不了,一个能吃不想吃,这真是浪费了一桌好菜啊。” 九婴将视线转向了清越:“你究竟想做什么?” “诶,我这可是想帮助您纾解心中所念而已,您何必要这么的生气呢?” 清越一笑,对着那小二说了些什么,那小二当即露出来了为难的神色:“这……” “你不用担心,这位爷自然会给你收拾残局的好处。”清越看向了九婴。 那小二应声走了出去,而后忽然间听到了楼梯里哗啦啦的脚步声,小二引来了一堆的小乞丐,对着他拱手:“客官,您要找的人来了。” “多谢。有劳。” 那些孩子怯怯的看向了他们,又将眼神贪恋的望向了那满桌子的饭菜,那个被打的孩子跟了上来,因为受了伤,只能一瘸一拐的站在最后。 “这些饭菜,是这位大爷赏给你们的,你们可以吃,但是——” 清越特意的将人群当中努力掩盖自己存在感的那个孩子给点了出来:“你最后一个来吃。” 所有的人都一怔,连一直都面无表情的九婴,上面也多了一丝的波澜。 那个孩子被点了出来,刚刚受到了欺负,身体还痛的打颤着,方才是小二特意的来找说有贵客给予吃的,他又痛又饿,所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努力的往这边走来。 但今日,他究竟是招惹了什么黄天大神,才让他这么的倒霉? 他努力的忍着眼泪,怯怯的站在一旁,他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如狼似虎扑上去抢食的人身上,能给他残留一些渣滓,好歹能让他吃一点。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人性的试验 给我留一点,留一点。” “求你了,给我留一点,不要都吃完。” 但是那些人,已经自顾不暇,抢急了眼,吃急了眼,哪里还有人记得那个被扔在一旁的人。 那个孩子着急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几次想要上前,都又缩回了脚步,等到他们吃完后,连碟子里的油渍全都舔舐干净了。 狼藉一片之下,满目疮痍。 那孩子终于催动着脚步,僵硬的往那一处挪动着,扑到了那桌上,努力的想从狼藉中找到食物的残渣,而其他的人吃完了,便看着他像是饿疯了的狼。 委屈,不甘,痛苦,焦灼。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身上的痛和心灵上的悲愤而被放大,感官变得鲜明且让人无法再维持理智,他发狠的眼睛赤红,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盘子,陡然间整个人都埋入了桌子中。 桌子禁不住他的力道而反倒,摔碎了一地的盘子。 巨大的响动惊到了楼下的小二,小二一阵风的冲了上来,眼见到了这一处的狼藉,让他目瞪口呆:“客人,我可是十分的信任您才将这帮臭要饭的带了上来,您这样……这样小店可是要赔了的!” “你担心什么?这位大爷会全部承担起来的。”清越将九婴的肩膀拍了拍,丝毫不以为然。 “……”九婴没有说话,从衣襟里拿出来了一块元宝。 “这些够了吗?”清越眯着眼睛。 “够了,太够了!!”小二颤抖的将这闪亮亮的元宝捧在手心。清越慨他人之慷非常的顺手:“这些剩下的都是你的,不用找了。” 小二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那孩子摔倒在碗碟之中,一身的油渍,想要挣扎着起来,却又被锋利的碎片割伤了手指,但是他却什么痛苦都似感受不到了般,只想身死在此地。 那些孩子在后面嘲笑着他的一身狼狈:“这家伙真的连盘子都要吃下去了。” “呵呵,真是丢人。” 清越在那闲言碎语中将扇子打开了:“站起来。” 那孩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缓缓的从碎片中爬了起来。 “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吃吗?” 那孩子怨气的说不出话来,擦了一下满脸的鼻涕,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这饭菜里我下了毒。” 清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一石惊起千层浪。 “什么!!” “啊!” 那些孩子登时变了脸色,拼命的扣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将饭菜吐出来。 “你……为什么?”那孩子茫然的看着这他。 “这毒是断肠散,若是半个时辰之内不吃下这个药,他们都得死在这里。”清越继续将扇子轻轻晃动着,表示自己此时此刻愉悦的心情:“但解药在这里。”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子。 “这是解药,我将选择权利交给你,你可以将解药给他们。”清越道:“但是你想清楚,他们之前抢了你的钱,还不顾你的恳求将所有的食物都抢光了,他们并不在意你的死活,而如今能掌握他们死活的你,要如何选择?” 那些孩子听到了他的话,登时跪下来求那个孩子:“小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我们不应该那样对待你,对不起!对不起!求你救我,救我啊!!” “你让我当牛做马都可以,只要你救了我,求你了!小成!” 那些人痛哭流涕,连连哀嚎。 而小成的神色从刚开始的茫然无措,到接触瓶子时的犹豫,他看着那些跪着的人,这些都是曾经欺负过他的人,抢走他求来的吃的,也曾经揍他不让他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个世代,就是弱肉强食。 他已经看得足够清楚,也品尝过了足够的凄苦。 也受够了太多的欺辱。 但是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朝一日掌握他人的生死。 手中的药瓶逐渐被他的手给握温了起来,清越见到他涨红的面颊,这孩子还在犹豫,是因为他心底的良知还在作祟。 “我不想打扰到你的思考,但是我也得提醒你,这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选择不救的话,就将这瓶子从窗户扔出去。” 窗户后面是一条深度到他们脖颈的河。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的折腾我们!” “诶,我可是给了你们机会,我说过了,让他最后吃,可是给了你们机会,但是你们自己将这个机会错失了,若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给他留下了吃的,他就会和你们面临同一个处境,如今又怎么会被我要挟,不是吗?” 清越的话让那些孩子哑口无言。 他们何曾会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就会导致这种结果。 眼前的这人绝对是一个疯子! “你究竟是谁!” “我是何人,你们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他冷然的将扇子竖起来,将失去理智冲上来的那帮乞丐一挥舞,他们的脚下陡然间被划过了一道极深的痕迹。 “想要断手断脚的就再冲上来。”清越带着笑意:“你们可莫要招惹我,我身边这个人可是脾气超级差的,他可不会给你们任何的警告。” “你!!!”他们愤怒的说不出话来。 清越并不再理睬他们,对着一旁还在犹豫的阿和道:“你现在想好了么?” “……”阿和的手颤抖了起来。 他几次想要抬起手将东西扔出去,但都没能迈出那一步,而到了最后的一刻,他忽然间转身对着他们道:“我可以将东西给你们,但是,我要你们从现在起,全都听我的话!因为你们的命,是我给的!” 他的话让在性命攸关的那些人陡然间亮起来了眼,只要能活下来,这等的条件又又什么不能接受的? “老大!” “老大!” 这一句的称呼仿佛是让他感觉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巅峰之刻,这种扬眉吐气的舒爽畅然,让他兴奋地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他要看到他们匍匐在他的脚下。 “让我救你们,救跪下,来我这里!” 那帮人的神色一怔,想不到这个一直都憋屈的家伙会提出这种要求来,但现在已经到了逼命的时刻,也不顾思考许多了。 他看着脚下呼啦啦跪下来了一帮人,其中有着当时欺负他的人,而其中的几个人,显然眼底闪烁着刺目的光芒,他们并不想要跪下,给这个自己曾经踩在脚下的人。 他们一个个跪着冲来,他便将药丸赐予他们,掌握生命的快感,让他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个救世主,一个站在顶峰的王者。 那些跪着的人都吃完了,但还有几个在犹豫的人,他们是领导这一帮孩子的一方霸主,也是曾经将他不当做人来看的,他一直都想有这么一日。 “时间马上就到了。”清越在一旁将那杯子捏起来,道:“在我这杯水倒完之前,吃下药就能得救。” 他转而开始缓缓的倾倒杯中的水。 那些人显然都慌张了起来,他们无法在这个时候忍耐这种屈辱,就只能死掉,但是给他们曾经当做烂泥的懦弱家伙跪下,一想到这里他们就无法弯折自己的膝盖。 “……你究竟要逼我们到何种地步?” 那些人浑身颤抖起来,几人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阿和,救我!!” 阿和亦是关注着那杯中的水,看到他们在跪下的瞬间,忽然脸上露出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迟了。” 他将瓶子松手,那些人绝望的看着他露出的笑容,这笑容让在一旁始终作壁上观的九婴,亦是都感觉到了一丝的冷意。 “不要啊!!!”那几个人猛然冲到了窗户前,看着那瓶子已经消失在了流水中。 清越露出来了相当满意的笑:“杯中还有少半杯的水,你已经做好的决定,甚好。” “我要杀了你!” 那些被愚弄的人挥舞着拳头要拉着阿和陪葬,阿和却半点都不紧张:“你们还不来帮我阻止他们?” 在一旁的孩子们都瑟缩了一下。 “怕什么,这帮家伙就要死了!” 那些孩子这样一想,也冲破了自己内心的恐惧,走了上去将那撕扯上来人努力拉开。 阿和面色带着些许的狰狞,将自己被扯开的衣服整理好:“你们都给我死吧!都给我去死!” 九婴的眼神微动。 清越好整以暇将最后一口水喝了下去,润泽了一下喉咙。 然而却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孩子狰狞的面庞逐渐变了样,面上出现了恐惧和惊慌,他看着清越,哆嗦着声音:“为什么他们没有死?不是说他们马上就会死掉吗?” 清越将杯子放了下来:“哎,所以说这么信任别人的话,也是一个不妥的事情,好吧,我承认其实从一开始,饭菜里就没有什么药。” 此话一出激起来了千层浪:“什么!” “你!居然骗我们!” “可恶啊!!!” 面对着人群的激愤,清越依旧纹丝不动,一双眼透过人群落在了那孩子煞白的面上,对着九婴道:“怎么样,是不是能体会到所谓人心了?” 九婴将杯子放了下来:“你用这一招,确实让我有了许多感悟。” 那些捏着拳头站起来的人,无法对着清越他们动手,但都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阿和身上,他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在被那些人怒气腾腾的眼神盯上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毒药,解药 都怪他实在是太过天真……会相信眼前这两个人,他们分明是以玩弄他为乐趣。 他们的拳头还未落下时,一旁的孩子们却忽然间的捂着肚子躺倒在了地上,他们痛苦的呻吟了起来。 “怎么了?这又是?”阿和看着他们,忽然间明白了过来:“方才的药!” “看来你终于反应过来了。”清越道:“对,我刚才让你给他们吃下去的药,那才是真正的毒。” “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啊啊啊!”那个孩子都快要崩溃了。 “我给了他们做选择的权利,自然也会给你做选择的权利,你若是将药方才给所有人都吃了,他们都会死,这样你岂不是就能报仇了吗?” “可是我要的不是他们死!” “诶,这怎么能怪在我头上呢?”清越满是委屈:“你方才已经做出了选择,当你将药扔掉的时候,你不是已经选择,杀了剩下的人吗?” 阿和的面更是煞白了。 “我已经受够了!”那没有吃药的三人怒吼道:“这家伙是在玩我们,我算是看清楚了,横竖都是一个死,不如和他们拼了!” 那三个人目眦尽裂的冲了上来,清越一抬手,一股紫色的烟雾将三人笼罩,他们感觉到了皮肤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撩起了水泡般。 “看来给你们的警告还不够,不过你们自己冲上来,倒是让我想到了另一个办法。”他对着阿和道。 “但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就比如。”清越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瓶子:“这是那些孩子的第一次吃药的解药,但是这药对于常人来讲是毒,就看你敢不敢和我再赌一次。” 阿和捧着那药愣住了。 他现在已经不敢再相信此人的话了。所以捧着那药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决然。 清越谆谆善诱:“你若是不信,可以将这药给这他们三人吃下去,若是他们死了,就说明我的话是对的。” “我……” 他茫然了。 当知道了自己并非是救世主,而才是那个亲手害死他们的人时,他忽然感觉到了性命的沉重,之前所有的痛恨和想要复仇的心,全都在这一场的折磨之下面目全非。 他终于认清了自己。 他永远都不是那个真正能够站起来的人,只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游戏和嘲弄,他才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他从来不是那个能操控人命的人。 “我……” 他一步步朝着那三人走去,被清越给反手打回去之后,他们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靠近。 “是选择牺牲这三人,还是选择信任我,你现在可以做出选择了。” 清越相当愉悦的挥动着自己手中的扇子,这人世间的挣扎,已经让他这个失去了人族身份的人,再一次感觉到了无比的真实。 而这一份的真实,才能让九婴体会到,所谓人心,究竟是何物。 阿和盯着他们,而那三人已经决心放弃了:“随意!你想杀了我们来试验这药,就让我们吃!反正横竖一个死,老子还没有怕过什么!” 阿和的手指微动。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将瓶子揭开,倒出一枚药丸,在视线落在闭着眼,下颚颤抖的几人身上时,他忽而叹息了一下。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阿武。” 阿武感觉到了手中被塞入了什么,然后惊异的睁开眼睛,看到了阿和居然将那药自己吞了进去! “阿和!”阿武愣住了。 阿和将药吞下后,两眼看着清越:“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你想让我后悔,一辈子都活在杀了人的阴影中,但是我不想后悔,也不想再去复仇,我不想了!这个选择,我放弃!” 他说完之后,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这药是真的!”阿和抓住了阿武的手,气若游丝的对着他道:“将这药给他们吃了……给他们……” 阿武恢复了些力气,用手捏着阿和的肩膀,他的心情极度的复杂,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红着眼,猛然转过头去,将药飞快的分给众人。 阿和的身体倒在了他的怀中。 “阿和啊,阿和!!”阿武摇晃着他的肩膀:“你,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你起来好不好?我真的错了!我们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吃过了药的那些孩子腹部不再痛了,他们全部围了上来,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好,有的人已经开始呜咽了起来。 但阿和还是闭着眼。 “你救他,求你救他!!”阿武将视线对准了清越:“你一定有解药对不对?你一定会有的!” 清越露出笑容来。 “解药,我可是一开始就给你们了啊。” 此话说完,阿武像是在思索什么,登时一愣:“那个被阿和扔掉的瓶子!大家都给我去河里找!一定要找到!” 所有人都站起身往楼背后的河那方跑去,阿和躺在冰冷的地上,清越起身将窗户打开,看着那条河上聚集的孩子,对着他们到:“我忘记说了,这个药的时效真的是一刻钟,一刻钟你们找不到,阿和就会死了。” 那帮人听到了他的话,更加卖力的找了起来。 九婴也破天荒的站了起来。俯下身将那孩子抱起来放在了椅子上,看向了下面热火朝天的孩子们。 “你在心疼他吗?”清越看着沉默不语的九婴。 “玩弄他们的性命于股掌间,你越来越像是鬼族之人了。” “哈哈哈,但是魔尊您倒是越来越像是一个人了。”清越看着那放在椅子上的阿和。 忽然间听到了下面的欢呼:“找到了!找到了!” 那帮孩子手中高高的举着一个瓶子,蜂拥而上,湿漉漉却急急地重回了楼中。 “药!”阿武飞快的第一个冲进来,然后将药倒出来,塞进了阿和的口中。 他们殷切的看着阿和的面色渐渐的有了润红。 “真是让我惊讶,没想到你们真的找到了。”清越道:“看来真的是他命不该绝。” “哼!” 清越现在是被孩子给记恨上了,与他拉开了距离,阿武走到前面道:“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筹码了,你杀不死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们要离开!” “真是有趣,我可从来没有将你们困在此地啊。否则你们当初冲出去找药的时候,大可以就离开啊。”清越道。 那些孩子忽然间面面相觑,他们怎么忘记了,刚才他们分明是已经自由了。 但是他们又错失了机会,全部都跑了回来。 “我们不会丢下阿和离开的!”阿武冷然的说道。 “为了一个阿和,你们选择了重新回到此地,既然选择了,就莫要再后悔。” “我们不会后悔!” “对,不会后悔!” “我们一起共进退!” 这等的样子,比起刚才将他们请来吃大餐的时候,大相径庭,而阿和也似是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了他们全部挡在了自己面前。 “这是……” “哟,阿和你醒了?”阿武对着他道:“放心好了,你还没死,老子不让你死,你就死不了,剩下的时候交给我们!” 阿和一时间震撼到语塞,缓缓的吐出一句话来:“多谢……诸位。” 清越将扇子撑开:“你们真的以为,人多就能将我打败?” “哼!就算是今日拼了!”阿武愤然的哼道。 清越在他们冲来的时候,行云流水的在那帮孩子当中游走着,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看不到人影了。 “这是……” 一阵风雷游走后,他们都看着已经干了的衣服有些惊异。 “你们有此等与我对抗的决心,为何不用这等的决心去闯天下,而是甘愿在此地当做一个乞丐?”清越道:“今日我能放过你们,但下一次,你们遇到了其他人不公的对待,要如何?” “我……”阿武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愣住了。 他们确实已经习惯匍匐在人的脚下乞求怜悯,但如今已经饱饮了冷暖,但是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尊严,忘记了自己还是作为一个人存在这个世界中。 他们都是孤苦无依的人。 “若是想,我们何尝不愿意用自己的手去创造自己的人生……”阿和站了起来:“但是我们的命,就如风中浮萍,哪里能在这乱世立足!” “但现在你们已经不愿意这样做浮萍了吧。”清越道:“若是你们还想,那不如就让我在这里将你们杀了,也算是早早结束你们的痛苦。” “你!”阿武举起手臂:“你别想从我的身上跨过去!” “你曾经是想当一个将军对吗?”清越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脖颈上,哪里有一块破旧的铁,应当是马蹄掌。 “是又如何?” “那就去做。” “你曾经是想做一个书生,想要读四书五经对吗?”他对着阿和道。 “是。”阿和承认道:“我会去坚持,坚持不下去了也会坚持!” 清越很是满意。 “今日我不杀你们,但你们永远记住,这是一个选择,而我等待你们各自的选择。”清越将话说完之后,将手一挥:“这些是给你们各自的盘缠,不多,刚刚足够你们去完成最初的事情。” “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一会要杀我们,一会又给我们钱。”他们看着自己手中的碎银不解其意。 “就当是你们陪我玩这么久的代价。”清越笑了一下,转而对着九婴道:“玩了这么久,也该上路了。” 九婴站起身,与清越一道往外走时,一旁阿和忽而道:“我们还会再见吗?” 第一千零四十章:人心的光芒 当然,你们迟早都会见到我的,每一个人。”清越转身道:“但是不要忘记了,我还看着你们——真期待我们的再会。” 清越和九婴在路上亦步亦趋的走着,清越看到了九婴似是若有所思,他问道:“你想要问什么?” “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让我帮助那孩子?” “诶,你是说阿和吗?”清越想了想:“你对那孩子有些在意,让我觉得你可能在他的身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 “我曾经,也是一个随着师父四处乞食的流浪儿。”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看到了师父牵着他的手,艰难的在雪地里蹒跚而走,他坚持不住了,师父就会背着他,而他因为有了师父的庇佑,比这些孩子要幸福许多。 而师父病了之后,他便肩负起来了四处乞食的重任,在人群里摸爬滚打,这些记忆随着心脏的回归,让他复苏了当时的情感。 所以在看到了那孩子的状况时,他身上冒出来了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揪住自己的心脏,原来这是他的酸涩,将自己的过去映射到了那个孩子身上。 “我不让你轻举妄动,便是想要告诉你,你能帮的他一时,却帮不了一世。当然你还可以给他许多钱,让他一世富足无忧,但这有什么用?若是不解决他的矛盾,让他破茧成蝶,他便永远都是那个废物。” “多谢你。”九婴忽然道。 这一句谢,震的清越天灵盖都懵了一下,兴奋地凑上去:“您方才了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楚!您能再说一次吗?” “可以,如果你想死的话。”九婴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举起来手中的火焰。 “诶,好的好的,我怕了您就是了。”清越决定不和这个野蛮人继续计较什么,而忽然间感觉到了自己的伤口隐约的产生了痛楚。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们现在离他更近了。” 九婴的神情凝重了些许:“在哪里?” “东南方向。” 他们往东南方向望去,但相同的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东南方向吹拂来的,是带着微咸的海风。 …… 在那神树的记忆当中,他们已经随着那女孩将这一程走的非常的细致,那个女孩子在沉睡的公主的叙述中,知道了后续。 阿七这的留在了目夷国,但是她没有死。 因为她担心那一箭真的让季彦丧命在此,她在没有得到季燕的消息时,绝不会死。 她还有着作用,能帮助季燕回到母国中去。 她还没有看到季燕成功…… 怎么可以死? 季燕的情况让人一直都无法放下心来,然而在这个时候,她在百般的折磨之下,终于得到了线报传来的消息。 季燕确定已经死亡了。 “这不可能!”她在接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如此,她天塌地陷,绝不相信。 她陷入长久的崩溃之中,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 但她亲手所栽培的情报网所带来的消息,却让她不得不信任。 整整三个月,她焦灼而夜不能寐,然而她亦是被纳为了贵妃,只距离当初的皇后之位一步之遥。 她对烽君并没有爱,但若是自己能在这里有一定的势力,那就能以后为季燕铺开一条宽敞的大道。所以她接受了册封,而这之前,她还特意的去找了烽君,将自己的真实容貌展现给了他看。 她在烽君的眼底看到了惊讶。 “这样的我,根本无法站在殿下的身畔,所以,殿下,放过你我吧。” 她转身欲走,而烽君却一把抓住了她,他的嗓音暗哑:“这样的你,有何不妥?” “可是……” “没有任何可是。”烽君将她抱在了怀中:“你替我打下了这个天下,我怎么能让你离开我?我会遵守我们的承诺,所以,嫁给我,好吗?”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中回荡着,他抱着瘦小的身躯,却感觉下一刻她仿佛是要化作了烟雾消逝。 决不能如此…… 阿七侧过脸看着外面飞跃而去的鸟雀,她眼神怔然,半晌终于吐出来了一个字:“好。” 她知道烽君并不爱她,就算是曾经喜欢过,但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眼底的惊恐却不是骗人的。 她多熟悉这样的眼神,然而他们都是相互利用。 这又未尝不妥。 然而三个月,却又让她知悉了季燕的死亡,她所有的坚持变成了一个笑话。 她本是即将而死的人,想要让自己随着他一起消逝而去,然而更是让她大惊失色的是,她腹中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所推算的时日,大概就是三个月。 而有了孩子,自然是让烽君感到高兴,他喜欢浮月主人,更是喜欢她敏锐的头脑,而他们的孩子自然更是聪慧。 而如今他如愿以偿将她娶为了贵妃,但却将当初要与她君临天下的誓言忘记了。 阿七自然是知道这只是一个空口白话,烽君始终都是一个正常的男子,能给予一个容貌被毁掉的人贵妃的身份,这已经是他的恩赐,他要的是她的排兵布阵,但不能让她掌握权力。 忌惮之人,要么会死,要么就永远不会让她有机会出手。 而阿七不在意这些,她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她必须要将这个孩子保住。 后宫之内本来就是诡谲万千,一直以来都是习武且在沙场上意气奋发的阿七,在这个时候却要被卷入到这后宫的争斗当中去,这对她来说是一件陌生且危机重重的事情。 而在娶了她之后,烽君亦是来到她的大殿越来越少,偶尔到了想要让她出主意的时候,回来这一处而已。 她学会了隐忍,为了这个孩子能够完好的出生,她所能为季燕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将这个孩子保住。 而后宫的蛇蝎之人,亦是不曾放过她的每一个能害她的机会,为人母而自强,她没有任何的势力可以依靠,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任人欺负的对象。 偶尔发现的红花,以及被更换了的药膳,在被褥当中发现的蛇,和在院子中散步时,发狂冲进来的野猫。 每一个都想要她腹中孩子的命。 但是她偏生不。 她磨平了所有的棱角,也尝尽了所有的苦楚,在这纷争之下,将那个孩子平安的生了下来。 是一个男孩。 她在痛昏了的边界,将那孩子深深抱在怀中,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全线的崩溃。 她保住了这个孩子! 因为是男孩子,便足矣让烽君对其足够重视,多是人保护,因此所会被伤害的几率小了许多,被取名为嘉运。 嘉运五岁的时候,便已经展现出来了让人惊异的天赋,烽君对他更是喜欢,而十岁的时候,嘉运已经读遍了四书五经,出口成章,在军事上更是有了惊人的天赋。 而十年之后,她以为一切都这么安定下来了。 然而发生了一件轰动了所有人的事情。 正是他们的宗主国,洛伊王国发生了皇权更迭的大事。 而杀了皇帝篡位的,正是十年前被确定了早已经死亡的季燕! 这个消息实在是来的太过震撼,不只是烽君在朝堂之上勃然大怒,在传入后宫的时候,让正在陪着嘉运读书的阿七,更是登时面目惨白。 她不敢置信。 耳畔轰鸣,直到有人拽着她的袖子,她也没有反应,几乎是失了神的,她的眼泪源源不断的往下掉。 在一旁的嘉运被吓到了,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母妃这样的失态,一时间镇住,急急地拉着她的袖子,其他的侍女飞快的冲上来,将昏厥过去的贵妃七手八脚的扶住了。 她昏迷了许久才醒来。 在梦中,她梦到了许久不曾再梦见的季燕,是他被人射落下马的时候,满是是血,她痛苦难当,这一次没有让烽君将她带走,而是将自己的面纱摘掉,往他的方向跑去。 “季燕!” 她不顾一切,只想要救他。 大梦初醒的时候,她浑身冷汗,看到了在一旁一直担心她的嘉运,那孩子一直都握着她的手,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母妃,你终于醒来了!” 他显然是吓坏了。 “嗯……我醒来了。”她朝着嘉运伸手而去,现在嘉运的眉眼中已经有了当年八岁被送来当质子的季燕的风韵,这是她唯一的慰藉。 “嘉运……我的好孩子啊。”她将他抱在怀中,而后嘉运紧紧的抱着她时,忽然间问道:“母亲,季燕是谁?” 阿七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个名字的?”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紧张了起来。 “是您方才做梦时,喊的名字。”嘉运道。 “有人听到了吗?”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用了些力气,让嘉运感觉到了几分疼痛。 “没有,只有我在这里,还有照顾您的几个侍女,就这有着这些人了。”孩子想着道:“对了,你现在醒来了,我可以让太医进来了,他嘱咐等到您醒来时,他有话要对您说。” “这样……很好。”她像是脱了水般的将手松开,猛然又倒了下去。 “阿娘,阿娘啊!!!您这是又怎么了?”他慌张的将她扶着,慌张将太医给请了回来,太医匆匆进来,对着她跪地作揖:“贵妃娘娘。” “我听运儿说你有事情要给我说,你现在可以说了。”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阿七的天命 那太医似是有些难为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其他在场的人,阿七看出他的异样,挥手让其他人带着嘉运先退下去,道:“太医,现在你可以给我说了。” “……娘娘恕罪,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太医有些为难道:“其实我想要再确认一番,您最近是不是总是觉得头晕,而且半夜难以入眠,时常身上发冷,食欲也消减了许多?而且,总是会无缘无故的鼻子出血?” “……你说的没错。”阿七忽然间感觉的到了什么般,但是她还是很镇定的问道:“我这是什么病,你不用掩藏,直说便是。” “……”太医又跪下了:“娘娘,您的这个病……怕是不太好。” …… 嘉运努力的垫着脚想要听到其中的声音,他心底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过了片刻,门忽然的开了,而太医恭敬的告退了。 母妃的神色看起来别无异常,但嘉运还是不放心。 “母妃,太医他对您说了什么吗?” “嗯,他嘱咐了我一些事情,但这些都是关于女子的,所以才让你下去了。”母妃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一如既往的对他道:“你不用担心母妃的身体了,已经让下人去煎药,你还有课要去上,,莫要耽误了时辰。” “是……” 嘉运还是不放心的抬起头来看着她,然后作揖:“孩儿告退。等上完课,孩儿再来看您。” 阿七微笑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之外。 她久久的注视着他的背影,不愿意让他消失,然而等到她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经空空如也、 “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她忍了许久的泪砸在了手背上。 方才太医对她说,她现在身患绝症,若是调理得当,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当得知了自己命不久矣时,她却没有半点的担忧自己,而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的孩子。 她的嘉运,如果没有了她在身边,以后又将会是谁来疼爱他,而且最重要的是,季燕还不知道此事。 他还有一个他们共同的孩子,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今日她一连收到了诸多的冲击,一方就是她的病,另一方,居然获知了季燕还未死的消息。 他这十年是如何度过的? 究竟当年是如何躲过那杀招,又是如何避开所有耳目,而活下来的呢? 她找了他这么久,他知道吗? 有无数的话想要问他,但是现在他们远在天涯,如果他没死,是如何斩杀了当今的洛伊王国的皇上,而自己顺利的夺权了呢? 这究竟…… 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心潮涌动,却感觉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在翻涌,她想到了太医的告诫:“您就是一直太过于精神紧张,加上耗费的心血太多,所以从以前就留下了这个病根,如今已经深入骨髓,所以为了您的身体,还望您不要再去耗费自己的心血,将精神放平稳。否则……可能会缩短时间。” 时间,她已经问上苍多要了十年的时间,如今还怕还这十年的时间吗? 这十年的时间,她也够感激上苍了。 而季燕,她也太过了解了。 在他不见的这十年里,他一定是卧薪尝胆才走到了这一步,而这最后的一步,亦是他要开始一一清算当年的账目了、 首当其冲,自然少不了他们目夷国。 季燕当权,烽君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并且马上开始商讨对策,以防患于未然。 而许久不曾被来询问国事的她,亦是被烽君重新想到了。 在当夜的时候,烽君果然来了。 他来的时候脚步还有些踟蹰犹豫,因为这么多年来,烽君知道他冷落了浮香主人,若不是她生了个孩子,怕是他这十年,也足以让他将当年的誓言全部忘却了。 然而这一次,他却不得不来请求当年的浮香主人的帮助。 而他在门口徘徊犹豫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既然王来了,又为何不进来呢?” “……”烽君心底一横,往里面抬脚走了进去。 “嗯……你最近过得如何?”烽君走进去时,感觉到了一阵热潮,让他有些不适应,道:“你将房子弄得这么热做什么?” “没什么。”阿七冷淡的回道、 “嗯……” 两个人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当中,阿七知道他在思索着如何开口,索性就不让他再犹豫下去了:“你是为了季燕而来的,对吗?” “看来你已经知道那事情了。” “我虽然在深宫之内,但这么大的事情,也让后宫的人被惊动到了,我又如何不知呢?” “你为何不称自己为臣妾了?” “……您现在来找的人是浮香主人,而不是您的贵妃,不是吗?” 她从烛光之下抬起眼眸,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烽君感觉心底一动,这正是当初他所在灯下看到的那个蒙面的女子,那朦胧勾勒出来的长睫毛,让他心动不已。 但她被毁容了,这也是他没有想到的,她曾经说过他看了她的容貌一定会后悔,而现在…… 他以为自己不会后悔,但实际上,他终于发现,自己其实对她并未并没有那么的爱,只是敬佩她的才华,惊异她的能力,所以不择手段,也想将她困在自己身边。 即便是,亲自的将她的翅膀折断。 也想将这个美丽且危险的女人带在身边。 他走上前去,伸出手来将她抱在怀中。 “王这是何意?”阿七愣住了。 “对不住,这些年来,是寡人冷落了你。”烽君陈恳的说道。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王若是担心我会因此而记恨您,不好好的给您出谋划策,您大可不必这样。”阿七轻轻的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不,那是我的真心——”他有些着急的话还没说完,阿七已经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准备好了,她对着他伸出手来:“您应当带了地图过来了吧?” “……” 烽君无法将自己的想说的话说完,只能有些无可奈何的将袖中的地图递了过去。 她将地图展开,开始细细的观察分析了起来。 固然没有季燕的帮助,她当年作为杀手的能力还未削弱,对于情报的处理更是厉害,而这些都是为了季燕。 而如今,却是他们之间的对垒了。 …… 季燕的攻势果不其然便来了。 他在自己夺权篡位之后,便对目夷国首当其冲的展开攻击、 季燕抚摸着胸口的伤疤,这十年来,这伤口一直都很安稳,但不知为何,这一次的伤却在大战来临之际,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难道这是因为他开始激动了吗? 要回到原来受尽了耻辱的地方,再见到那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 听说她被封为了贵妃,而且现在还与烽君有了一个孩子。 真是度过的如此的幸福。 在这十年中,他没有一日忘记当初他被追杀时的场景,而他因为心死,而执意的追寻死亡的脚步。 然而他却没能死成。 因为在他胸口上有一部贴心的书,正是当初他所让阿七找的那七本书中的最后一本,她当时努力的四处寻找,但都没能找到。 然而在给他告别的那一夜,她走的时候,便将此书留在了他的身边。 当时的他将这本书贴身放在胸口,却不想也因此救了他一命。 “若是没有这本书,您可就真的醒不来了!” 他犹然记得自己是被一个人给拖回去的,而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是只有那个人不放弃。 她不断的在一旁呼唤他的名字,不相信他这样就会死,将他藏在了村民家中,而在旁人的帮助之下,她又及时的联系到了前来迎接他的魏国的人。 在三日后,他才终于转醒。 而在梦中,他所一直听到有人在锲而不舍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他想要见到阿七,但是却看到了她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而到最后,他再也没能见到她。 “阿七!!” 他大汗淋漓的从梦中醒来,忽而感觉到了胸口的一阵钝痛,而后看到了那个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开的人,却不是阿七,而是明月公主。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他想起来了,自己已经离开了目夷国,但是明月执意的要随着他一起走,烽君还说过,若是你离开了此地,就再也别想回来。 然而她还是跟着自己离开了。 他捂着胸口,觉得自己真实的命大,这样居然都没有死,真是天意弄人。 他曾经觉得的真心,却抛却了他留在了目夷国,享受荣华富贵,而他一直都在提防和警戒的女人,却为了自己甘愿放弃了一切,守着连未来都不知的自己。 结婚三年,他是不是始终对明月一直都太过冷淡了呢? 想到阿七,他的内心交杂着怒火和痛心疾首,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阿七会选择留下,她并非是那种贪恋权贵的人——除非,她是真的爱慕上了烽君。 当初他竭力将她与那个小侍卫拆散,以为这样阿七就会永远属于他,但,感情这种事情,果然无法被勉强。 她始终是厌倦了自己。 季燕在魏国韬光养晦,而因自己已经放出风声死去了,于是便改头换面,让自己成为了魏国君的幕僚,用云鹤道人的身份,足矣周游列国。 他走过很多地方,看遍了山川,在他养伤和培育自己的势力时,他亦是看到了许多自己从未见过的景象,正是深入黎民百姓间,才能懂得他们生存的苦痛。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季燕的思考 战争让家庭颠沛流离,让人妻离子散,他看到了太多的流民在辗转中死去,也看到每一次的战争之后惨烈的焦土。 这让他开始思考,他们是不是在争夺土地和相互倾轧时,忘记了天下是黎民的天下。 若是这战争一日不消除,那么就永久不会有消停的时候。 而他在游走到母国时,所看到的景象更为的让他压抑,作为宗主国,洛伊国总是自诩高贵,大肆的挥霍着自己所剩无几的财产去建造大型的宫殿,压榨劳役的民众,而这还是在与目夷国战争放结束不久,正是需要以逸待劳的时候。 他将这一切看完之后,得出来了一个结论,若不及时的进行改革,洛伊国真的会被目夷国所灭。 但推行改革一事,哪里有这么的容易,他看到了上谏的臣子被当道的奸臣所污蔑,在他待在洛伊国的五年中,看到了太多这样被牵连的大臣,要么被流放到苦地,要么就被下狱。 他曾想要给他的哥哥一个机会,而现在看来,他千方百计从目夷国离开,果然还是正确的选择。 他要将东西抢回来。 在这暗潮汹涌之中,早就已经有了对当今奸臣当道的事态不满的人,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哪位以仁而出名的三王爷季风。 三王爷季风时常隐居在靠水北岸,为人刚直不阿,而最喜欢清谈,且手中有一部分的军权,而最近因为朝堂中出了太多的事情,也曾庇佑过一些被迫害的名臣。 他坐下有三千幕僚,个个都是能人。 在这浑浊的乱世之中,三王爷所设置的竹里馆,倒是成为了一道清流。许多文人墨客在这里畅谈天下,分析当今的局势,但他们都是些无权无势空有抱负的文人而已,所以也对朝堂产生不到什么威胁。 但三王爷的号召之力,在民间还是有一呼百应的能力。 他便是看中了这一点。 他是一步步的逐渐靠近了三王爷,先在文人墨客中展露头筹,得到王爷的青眼有加,然后在某一日,朝堂中发生了宰相被贬的事情,此事触怒了三王爷,不只是那宰相出自竹里馆,是他最珍爱的学生之一。 更是因为他的劝谏无用,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是对他的挑衅,想要逼着他交出自己手中的兵权。 但这兵权是先皇驾崩后,因为不放心还未当权的皇子,所以才让他亦是掌握一部分军权以防不测,而剩下的三分之一,在孟河将军的手中。 这是要逼着自己让权啊。 三王爷在冥思苦想如何要对付这个刁难时,季燕请他来自己住所。将所有的下人全部遣离,而十步一个叩拜,从门厅一直到他的脚下。 “你这是做什么?”季风很是惊讶。 “这一拜,是求您拯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这一拜,是求您,一定要守住手中的兵权……而这最后一拜,是拜您,多谢您一直都记得季燕皇子。” 他在竹里馆看到了宗祠,上面亦是有着季燕的灵位。 季燕愣住了,他以为所有的人都已经忘了他,却不想三王爷居然还记得自己。 “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事,但我想问,你这是为了谁而求,站在何种立场上而求?” 三王爷自然也感觉到了他的气氛不同以往,他素来也很喜欢这个聪慧过人的幕僚,甚至不到两年,他就已经升为了自己的房门幕僚。能够享受甲等待遇,而自己与他亦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依约来到他这里。 却不想,他信中所写的恳求他今日一定要来到此地,有极其重要的事情。 “若是在下,以季燕的名义来说这些话呢?” 他的话让三王爷一时间被震,而半晌无言,他背过身,似是脑海中千万思虑呼啸而过,天地之安静,仿佛能听到他的呼吸。 “你……先随我进来。” 他沉重的口吻,让季燕已经有了几分的心理准备。 “你说你是季燕,但是据世人所知,季燕早已经死在了彭山道,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是季燕?” 季燕将贴身的玉石递了上去。 “此物,是当初我被送往了目夷国时,我母亲所亲自给我带上的,与哥哥是一对。我也只有此物来当做证物,还有一部分与三王爷您相处的记忆……若是我没有记错,三王爷您,一直都称呼我为允崽。” “……”三王爷将玉石捧在手心仔细的看,半晌道:“此物确实是皇家之物……你真的是……季燕?” “皇叔!”季燕再一次跪下:“您这是忘记了允崽了吗?母亲已经不要我了,洛伊国也已经将我忘却,但是我还活着,还活着啊!” 他痛哭流涕。 三王爷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你出现在此地,要带来多大的祸患吗?” “侄儿自然知道!但侄儿并非想要所求什么,但如今这个局势,想必您比我清楚太多,哥哥他,任凭奸臣当道,威侮五行,怠弃三正,沉溺游乐,让这个世道变得如此污秽不堪,侄儿曾经在目夷国待过数年,知道他们一直都贼心不死,韬光养晦,时刻准备问鼎中原,难道您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洛伊国葬送吗?!” 他的一番话让三王爷的面色转变了好几次,他叹息而悲愤,怒气滔天的站起来:“就算是这样,他亦是正统的继承者,我知道你心中不甘,当初将你送出去,是不得已的事情,如今你回来了,却想要做什么,难道你想要杀了你的兄弟,来复仇吗?” “……您为何会这样去想。”季燕有些讶异的摇头:“我一直以为,我在您这里呆了这么久,我已经将我心中的想法,让您彻底的了解了。” 三王爷愣住了,他确实一时间只顾想到他回来的目的,是想要报复洛伊国,但却忘了他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所提出来的想法。 “你想要改革?这是你的真心话?” “倘若推行改革能成功,对于黎明苍生自然是好的,我就认可我的哥哥是一个还有救的明君,但若是他不允,或者失败,那么,就只能说明,我们洛伊国的气数已尽,我已经尽力的去挽回了,结果如何,与我无关。” “……你真的不想要抢夺王位。” “说不想是不可能的,但您会帮我吗?” 看着三王爷不语的样子,他勾着冷笑:“看来王爷您,素来都是站在皇家这一面的。” “我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三王爷道。 “他是正统,难道我就不是吗?”季燕轻声说道。 “……”三王爷看着他转身离开,从房屋之内走出来一个婀娜的女子,正是明月。 “王爷请用茶。”明月将茶递给了他。 “你难道是……目夷国的公主?” “看来我娶了公主的事情,倒是让洛伊国的人很是在意啊。”季燕道:“你们就这么担心洛伊国的血脉流落到外族去吗?那为什么我娶了她,却没有人来杀了我,一了百了呢?” “你没有子嗣留在目夷国,不是吗?” “…你是如何知道的?”季燕的面容一下子深沉了下来。 在当初他们确实没有任何的子嗣,若是当初有了孩子,现在想来已经有十岁左右才对,但是当初的人都查不出来是何种原因,就算是怀了孩子,还遭逢了一次流产,明月还为此而哭泣了很久。 然而等到他们离开了目夷国,明月便重新有了身孕。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让他们困惑的事情,然而在五年前,明月生下了一个女孩儿,但也让他蔚然。 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种血缘纽带奇妙的关系,让人总是觉得欣喜。 而如今三王爷的这番话,却让他感觉到了当初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他的神情紧绷了起来,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恼火,在他的血液之中沸腾。 “哎,当年目夷国将你当做质子讨要走时,我们便知道了他们在计划着什么,为了破坏守护洛伊国的龙脉,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三王爷道:“所以,你的母后找了一个与你年纪相仿的杀手,一路上伴着你去了目夷国,就是为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将你杀死,以防止龙脉血缘外泄。” “……” 三王爷说完此话之后,半晌都没有听到他的反应,抬起头时不由得一惊。 那在暗中所露出来了冷厉肃杀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我今日将此事告知你,也是想让你放下,毕竟,你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也未曾让目夷国的目的得逞,我不瞒着你,是因为我知道我们都对不起你。” 三王爷站起身:“你的提议我会好好的想一想,我就先走了,我会努力促成改革,你的身份一定要藏好了,莫要让任何人发现。” “多谢皇叔。” 他看着三王爷迈着沉重的步伐渐渐离去的背影,然后将最后的一句话缓缓吐出:“我……会好生的期待,您的做法。” “夫君?”明月感觉到了他现在虽然一言不发,但却紧绷着身体,仿佛在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明月,你先带着欢儿去后院玩耍吧。” 明月看着他冷静的双眼,久久的凝视着,片刻后季燕叹了一口气,将她的发梢锊到了耳后。 “你放心。我会控制我自己。” 有了他的允诺,明月点了点头。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季燕的怒火 明月抱着孩子往后院走去,她知道自己要远离这个地方,不让孩子被他的父亲吓到。 在她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这么的冷静过,如一座远山一般。 但是他越是冷静,就越是在怒火爆发的边缘。 曾在数年前,救下他刚足一个月时,他的伤还未痊愈,不知是听闻了什么消息,回来就开始大发脾气,将所有在手边的东西全都砸了。 她与季燕结婚三年中,从未看到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 而也正是那一夜,他又喝了许多酒,一直都在喃喃自语的质问着:“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为什么!” 而这被质问的对象究竟是谁,她并不清楚,但也不想了解。 她只是心疼他,但她努力的想要将这一份的疏离清除,她明月公主,是他的妻,即便当初他们都是因为某个目的被强迫在一起,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他们了。 亦是时间足矣让他看到自己的真心。 而这一次的发怒,却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要被杀掉的吗?还是因为他们在之前无法怀上孩子的事情呢? 但是她觉得,都不像。 他的这个冷静到极致的怒意,像极了当初他大醉的那一夜的样子。 果不其然,她在后院时,都已经听到了前厅那被砸碎的花瓶的声音。 “母亲,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啊?”怀中的欢儿问道。 “应当是下人失手打碎了瓶子,没事,母亲带你去玩,好不好?” “嗯,好。”欢儿乖乖的点头。 季燕肆意的发泄自己的怒火,若是他不砸一点什么东西,就会觉得自己要被气炸了。 他并不是为了母妃要杀了他而生气,在洛伊国放弃他的时候,那个时刻他已经被他们的无情杀死了,怎么还会苛求什么? 但他想不到的是……那个他一直以来深爱着,心念着,无法割舍入骨的人,才是真正的要杀了他的人。 一开始就是一个欺骗他的局。 难怪她那么轻易就可以将自己割舍,难怪她为了获取自己的信任,甚至不惜亲手毁掉自己的容貌。而他们一直无法有子嗣,想必也是她所悄无声息做下的事情。 “阿七,你好狠的心。对你自己的狠,对我亦是——” 他的手颤抖了起来。 一时间居然觉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他踉跄的栽倒在了椅子上,看着空旷冷寂的大厅。满地的狼藉是他发泄后的怒火,而怒火之后呢? 他竟然觉得自己如此的凄凉。 阿七是唯一对他好的人,她曾经说过:“您若是能够成为王,一定会是一代明君。” 这算是什么? 她算是什么!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却还是占据着他的心,数年来,一直都挥之不去的人影,与他纠缠,将他往地狱拖去。 “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 “你没有杀了我,所以才不和我回来,你贪生怕死,自知自己无法交差,更是担心王会戳破你一直以来掩藏的目的,所以你选择留在目夷国,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他曾经想过无数次她背弃自己的理由,却从未想过这一层。 狂怒,愤恨,怨憎,而这些情感全部累计在一处爆发时,所发泄过后余下的只有无尽的寒冷。 门扉被打开了,一个人缓步的走了进来,小心的避开了地上的碎片。他闭着眼睛,感觉到了带着馨香温软的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这熟悉的味道,犹如在夜间绽放的昙花。 他将她的手捉住了。 “老爷。”明月的声音传来。 “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无妨。”他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手,她扶着季燕站了起来、 “我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做,不是在这里继续消沉的时候了。”他转身看着那狼藉,又望向了明月担忧的眼神,他内心更多的是愧疚,这么长时间来,他一直都对明月不冷不淡。 而几多风雨,兜兜转转,只有留在自己身畔的,才是真正在意他的人。 “累了,我们去休息吧。” 他将她给自己披上的毛旄取下,然后给她披上:“夜里风冷,夫人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明月看到他再也没有闪避自己的眼神,而是站在自己面前,她相信他这是发自内心的关怀,而不是往日的教条且一成不变的口吻。 经过了这么久,他终于看到了她的付出,看到了她对他的爱意。 她忍住涌上来的泪水,鼻尖酸涩又觉得幸福的点头:“嗯,嗯!” 而改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有了三王爷的提议,加上朝内一些大臣的上谏,固然是让当今的皇帝有了几分的警醒,但是却也遭到了朝内保守一方势力强烈的反对。 他们不愿意将自己现在所得到的利益拱手相让,而更是对那些上谏的臣子多加斥责,三王爷占据着一部分的势力,但始终所能得到的支持,也是有限。 但这小小的燎原之火,亦是想要努力的照亮着黑暗的道路,在百姓之中,开始兴起来了新谈,而将改革的说法开始在百姓之间流传。 这收到了那些百姓和以家国天下为己任的书生的快速传播,一时间还掀起来了一阵的舆论风浪,民心之所向,很快就形成了一股支持改革的力量。 但那些富贾大商自然是反对,改革的风浪不只是在朝堂之上掀起来了风浪,更是在天下间如火如荼。 这是一场艰苦卓越的战斗,无形的硝烟弥漫在洛伊国,在长达了一年多的战斗后,已经形成了民潮,而逼使得皇帝不得不接受,尝试着进行改革。 但在改革推行的过程中,激化了阶级的矛盾,固然是对下层人民有利,但大大消耗了财富支撑的中层和高等阶级的人,于是一次次的上谏,削弱之前的命令,而等推行了两年的试验时间内,却收效甚微。 这样的改革,只是披着改革的皮而换了一种方式继续盘剥罢了,引起来了改革方的不满,矛盾再次激化,于是在双方都不满的情况下,爆发了第一次的内宫之战。 第一次的战斗改革方被贬黜了数百人。 三王爷为此操碎了心,在推行改革的三年中,他作为改革方最大的势力,亦是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庞大压力,而在自己的心血一夕间化作了泡影时,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这改革的手法是不是真的能行得通。 三王爷来寻了季燕。 他已经许久不曾来寻找过他,一方是因为他的身份,一方面是他担心自己会动摇。 “但仍然感激你,利用了舆论力量,让王接受了改革的方案。” “但仍然是失败了,不是吗?”季燕将悬挂在了墙壁上的剑身不断地擦拭着,剑上溢出来的流光倒映着他那挺拔坚毅的眉眼。 失败了。 这是季燕所早就预见的事情。 他所能看到的矛盾,远不是这么轻易改革就能祛除的,洛伊国在很久以前,国力开始衰微而遭到了其他诸侯国觊觎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它内部出现了腐烂,若是想治疗,必须得刮骨放血,而不是不痛不痒的在这里努力的药敷。 “你既然知道我们一定会失败,为什么当初还执意的让我去推行改革?” 季燕将剑铮的一声拔出来。 “我若是不让皇叔您看清我们的朝廷多么的腐烂,您又怎么能改变心意呢?” “改变心意?”三王爷有些愣住了。 “您这次来寻找我,就表示您的心情已经在动摇了,不是吗?”季燕在他的面前开始挥舞着剑起舞:“天下为熔炉,何地为穹庐,百里战火,煎烧性命,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你一直都在等待,你还未曾放弃?” “对于我来讲,从来不是我放弃与否,而是这个世界需要我与否,我从来不是王,任何人都可以是王,而我要的,是天下太平,玄黄清靖。如此而已!” “好一个天下太平,玄黄清靖!”三王爷反倒笑了起来:“你的这一番话说的大义凌然,但我已经听够了这种话,倘若真的是如此,你又何必潜伏这么久的时间,想要说服我!” “我何时说服过皇叔了。”季燕不紧不慢的将剑收起来:“您之所以总是提防我,是您对于我的身份而先入为主,而侄儿我,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过要夺权篡位的事情,不是吗?” 三王爷愣住了。 他与季燕僵持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叹息:“是我……” “你总是下意识的将我与哥哥对比,产生了我会威胁到他地位的想法,但是我在这里无权无势,除了您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我若是想反叛,如何会让自己陷入这等的境地。” 三王爷的身体颓然而下。 他明白了季燕的意思。 “……我会再去试一次,无论如何,就算是以死来进谏,也要将那些大臣救出来。” “我奉劝您莫要这样行事。”季燕道:“哥哥在被舆论为压力而开始的改革,本就不是他内心所支持和认可的,您劝谏无用,何必现在又去自找麻烦。” “你的意思是?” “王爷,您为何不从太后那一方入手呢?”季燕道:“太后是处于镇国公那一方的势力,若是您能拉拢到,比起您自己独木难支,要好上许多。”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改革与争夺 但镇国公是完全保持中立的势力,我不是没有去试过,但镇国公并不打算参与这件事情来。更何况,镇国公早已经不问朝纲多年。” “所以才让您去说服太后,她是镇国公之女,若是哟有了她的支持,改革想必会减少许多阻碍。镇国公作为开国大臣,他的号召力,一定会让朝堂中还在观望的大臣也参与进来。” “……” 季燕所劝谏的话,让他深思了几番,而后离去。 三个月的后,一直饱受迫害的改革派的臣子被从监狱当中释放而出。 “夫君,您不是说改革根本没有办法让其真正的有所改变,为何您还是支持让三王爷去做这种事情?” “我并未做什么,我只是在等待,这最后的希望破灭,我是在等待他做出选择。” “怎么说?” “内忧外患啊,现在一心在改革方面,但是也不要忘记了,现在是春暖花开,而外寇便是时常在这个时候选择入侵骚扰洛伊国,但现在的洛伊国,在这等的内忧外患中,如何能支撑下来,就要看哥哥他,究竟要做出什么选择了。” “你的意思是……” “孟河将军,他可是一个根深蒂固的保守派代表人啊。” 明月似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倏然间白了几分。 "在这看不见的硝烟之中,就看谁能够坚持的时间长了。"季燕将棋子落了下来。 太后与镇国公还是在坚持自己的中立,但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矛盾。 这一点很快就得到了印证,因为朝堂之上的保守派和改革派的纷争,亦是影响到了对抗外寇的战况,而外敌入侵,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惨状,一时间边防线往后缩了十里距离。 在这等的状况下,朝堂之中的指责更甚,保守派猛烈攻击改革派,指责这是他们的改革,所让将士们失去了积极性,如此再不及时的遏制,怕是在之后的战斗中,会连连的败退。 改革派指责这是保守派的阴谋,为了让改革不成功,甚至不惜用这等卑劣的手段来威胁王。 双方争执不下,而三年来被吵得实在是头疼的王很快就做出来了决定,为了安抚远在边关战士的心,而将几位激进的改革派斩杀,再加上百姓中流传的谣言,更是让人产生了不安的情愫。 这矛盾在达到了顶峰的时候,因为一位改革派写的诗:“东风残了百花叶,千红万紫压春生。”被保守派恶意曲解了意思,认为这是在嘲讽王的改革,而这一个断章取义,成为了一个导火索,很快将矛盾大爆发。 这是第二次的迫害,让那些人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他们将改革派全部罗列了出来,一连牵扯了几千人入狱,牵涉之广,就算是三王爷都差一点被软禁起来。 但之所以没有被软禁,还是因为被忌惮着他手中的兵权,但他现在被架空,成为了一个有名无人的领导者。 改革派千人被流放的流放,被株连九族的亦是不少,而细细的数下来,大概已经有了两万多人被迫害,这一场战斗,昭示着三王爷所想要实行的改革彻底的失败。 三王爷饱受打击,五年的时间,他所付出的一切心血都付之一炬。 这场被称为东风案的大案,因为牵连人数众多,而让洛伊国人心惶惶,百姓亦是提到了改革两个字都会被投入监狱中,人道路上皆以目相对,却不敢说话。 “王爷,您现在可有后悔?” “……不曾后悔。” 三王爷坐在空旷的大殿前:“但我悲愤的是,自己无力回天,只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王爷。” “你说的对,我一开始,就太过于天真,但理想终归是理想,这一片土壤已经坏死,我无论如何的施肥,播种,浇水,夙兴夜寐不敢有半点的错失,但这土壤本来就已经无法正常的养育我的种子。” “……您没有必要这么的苛责自己。” 三王爷将手埋在了自己的掌心中,痛苦的呜咽着,而后他像是做出来了什么决定一般,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锐利的锋芒。 “季燕,我现在可以做出选择了。” 他一字一顿的道:“我们,反了。” 季燕坐在他的面前,将杯子放在了桌上,发出来了嘎达的一声。 “我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了。” 他泛起了笑容。 …… 之后的五年,他与三王爷蛰伏着,改革派的风波花了一年的时间才逐渐的淡去,而被株连九族的大概有万人,所以一年内,整个洛伊国都是处于惴惴不安的状态中。 但所幸的是,他们将外寇反击了回去,恢复了边界的安稳。 三王爷作为被监视的对象,因太后保下,而被送离开了王都,去往了原来养老的地方,他们担心王爷会再度翻起来改革的浪潮而不愿意让步,但三王爷却主动地离开了。 送走了这个定时炸弹三王爷,他们自以为高枕无忧,然而这五年里,三王爷和季燕一直在暗通曲款,当时的改革派残留下来的人被贬黜到了各地,而三王爷亦是在暗中保持着联系。 他知道,他们必须要将此事做的滴水不漏。 所以他们用了五年的时间去蛰伏。 朝堂之中逐渐有了新的更迭,而转入了地下的竹里馆,依旧不断地在输出人才,他们大多数都是曾经受过改革浪潮袭击的年轻人,有着自己远大的志向抱负。 季燕不动声色,以这种方式在点滴的渗透着朝堂。 而在外,三王爷亦是拉拢这各方的势力。 一切就等水到渠成。 而在某一日,魏国忽然发难,开始向洛伊国的防线逼近,他所借来的东风来的巧妙而及时,自然不会错失。 在孟河的战力被牵扯了之后,让其无法及时的撤兵回援。季燕与三王爷联手,季燕先行揭竿而起,三王爷的兵马兵临王都,在他的哥哥还未反应过来,求助孟河时,便已经被截断了所有的信息来往。 王都被截断生路,整整被围困了三日,宫内的侍卫抵挡不住他们的袭击,而溃散。 季燕踏着一路上的血迹,一步步往王宫内走去。 八岁的时候,他便是从这一条路上离开了此地。 而如今,他又再一次的回到了这个故土。却用着最残忍的方式。 而在王座上的哥哥,他知道了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在所有生机都丧失了后,他没有投降,而是执意的坐在王座上,等待着那篡夺王位的人前来。 他以为进来的人会是三王爷。 然而却进来的,是一个他完全陌生,不曾见过的人。 “你?是谁?” 他只感觉到心惊,三王爷居然没有亲自来:“季风人呢?他不是要来当王吗?还是他没有脸见到寡人,知道他自己是犯上作乱,将要被天下人所唾弃吗?!” 季燕将斗篷摘了下来。 “大哥,数年不见,你已经忘记了,你的弟弟我吗?” 他看到了季云的面目抽搐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从王座上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 “你……你是季燕?!” “大哥还记得我的名字,算是让小弟我有些欣慰了。”季燕道。 “不可能!你不是死——” “很可惜,我还活的好好的。”季燕道:“这样的我,是否有资格坐上那王座了呢?” “你!”季云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来你……是你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三皇叔他,当初的什么破改革,如今的逼宫,都是你!” “我给了哥哥你机会,但是你,让皇叔失望了,所以他选择了我。” 季燕不再白费口舌,将剑缓缓的抽出来,对着他道。 “看在你我曾经是兄弟的份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我们堂堂正正的对决吧。” 他的言辞冷然,面色刚毅。 季云看着面前与自己肖像的面容,他发出大笑:“你有资格又如何?但时你不要忘记了,父皇和母后,早已经从你我之间做出了选择,你始终是被他们抛弃的棋子,如今还妄想杀兄来登上王座,真是痴心妄想!” 他从一旁抽出护身宝剑来,横在眼前:“就让为兄见识一番,你这个被废弃的棋子,还有多少能耐吧!” 刀光剑影,他如迅猛的雷电,剑花翻飞时刻,他想到了当初阿七一步步的如何教导他习武的样子。 彼时的他尚且年幼,不懂得为何自己要练武,而阿七再三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坚持下来,终有一日,她无法保护自己,而他要有自己亲手拿到的东西。 就须得有自己的实力。 血花飞溅,他的衣袂翻飞,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住了,季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用手去触摸他的脖颈。 头颅掉落,血喷如瀑。 季燕将剑扔到了地上,看着从外面冲进来的大堆卫兵,竭力支撑着自己,将那头颅提了起来,一步步走上了王座。 他花了十年的时间,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从最开始的改革,培植百姓心中的人心所向的种子,到后来的渗透,让三王爷看清现实,再到最后的导向,只要天下人的心是属于他的,那他如今的反叛,也就是顺应天理的昭然。 但是真正实现的时刻,他的内心已经在斩杀了他的哥哥时,将所有的激荡全然爆发。 “吾皇万岁万万岁!!” 天下人跪拜在了他的脚下。 从此以后,将会让洛伊国开启崭新的篇章。 ……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大海当中的遗址 清越与九婴在得到了来自东南方的讯息后,便马上就动身去了那一处。 但所赶到的地方,却是一方的茫然无尽的大海。 “真是厉害了,在水里确实能掩藏自己的踪迹,但我还真不知道牧若还有这等的洗浴爱好,甚至将自己不惜扔到了海里?” “他来到此处必然是有着原因。”九婴深沉的望着这无垠的海面。 “但我们这可算是真的大海捞针啊。”清越叹息。 “先进去一探究竟再说。” 清越点头,两人落了水,身畔的水自动凝结成了一道屏障,将他们的身影包容了进去,但进入了水中时,他们都感觉到了一股雄浑的力,从他们的身畔掠过,而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哀嚎。 而脊背上条件反射的感觉到了一阵的恶寒。 “这是什么感觉?你听到那声音了吗?”清越顿了一下,问九婴。 九婴面上岿然不动:“什么?” “就是那一声诡异的惨嚎啊!”清越一回想起来,还觉得起来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不是鬼王吗?还怕鬼?”九婴打心底觉得疑惑。 “诶,我对自家的鬼当然不会害怕了,但这感觉,比所遇见的鬼要诡异太多了,诶~~”清越还象征性的打了个寒颤,九婴已经无言以对。 海底极深,而无垠。 他们一直在往下不断地坠落,而因为身上带着荧光,引来了无数的鱼类往他们这一方汇聚,而好奇的想要来咬一口,但那外罩带着电流,让好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吃了苦头,学乖了不再啃咬,但还是追逐着不放。 导致他们身后一堆的各类鱼群,形成了一股诡秘的风景线。 因为九婴本身的魔力更加热火些,像是一个小太阳般的,更是饱受鱼类的追逐。 “您看起来还真是欢迎啊。”清越看着这吸引而来的鱼群道。 “小心。”九婴忽而在往下沉的过程中低声道。 那些追逐的鱼群遭到了大型鱼的关注,而在他们上方那晦暗的水波纹之下,能够看到一道潜伏的暗影远处而来。 清越望去:“这是鲨鱼吗?” 那横冲直撞的鲨鱼将那鱼群给吓得四散逃逸,而俯身朝着他们冲来,他们固然是不担忧自己会被拦腰给咬成两段,但这庞大的尾鳍翻涌起来的水流愣是将他们给冲开,在海流当中无处可以依附,他们只能像是个没头苍蝇被打的四处乱转。 九婴和清越很快就被海浪给冲击开了,在翻涌的海浪中翻了好几个跟斗,看到九婴那如火的光芒逐渐沉浸在黑暗中,在他们越发的往下下沉时,就越发的感觉到下方,是将他们的光都寸寸吞噬的黑暗。 光芒越发的微弱,而看不到九婴的光芒的清越有点着急,这已经搞丢了一个人了,再搞丢一个,他岂不是一直都得到处找人? 他是来找牧若的,又不是再来将魔尊给弄丢的。 但是这海底强大的水压,就算是他,估计要从这屏障中出去,都得要承受一番重压。 在他焦灼要去寻找九婴的时刻,忽而间看到了在海底深处,有着闪烁的光。 固然是冷了些,但这光能不受这黑暗的吞噬,想必能用来找魔尊大人。 他往哪游移的光芒游去,然而那光似是也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往他的方向而来,清越在靠近了那光源时,忽然间看到了那光芒之下所掩藏的面容,陡然间头皮发麻。 他见过了太多的可怕的妖魔鬼怪,但都比不上这张可怕扭曲的脸。 这张脸若是旁人见了怕是会魂飞魄散,清越在短暂的失神后,果断的做出来了反应,那张怪鱼迅猛的袭来,张来了满是獠牙的大嘴。 这就算是深海太黑,大家各自看不见对方的模样,但长成这把非礼勿视的样子,清越着实钦佩。 钦佩的清越闪过身子躲开袭击,伸手就去掰扯它的光源,一翻身,整个人都欺在了那怪鱼的身上,那怪鱼剧烈挣扎想甩掉身上的桎梏,扬起来了海底的沙,清越用雷电猛击了几次,终于让着怪鱼老实了起来、 清越在怪鱼的挣扎时,看到了那鱼鳞之下有着铁链的痕迹,他伸出手去将那铁链拿在手中,反复确认了,这确实是人造之物。 但这铁链已经覆盖了厚厚的海藻泥沙,从那怪鱼的脖颈和鱼鳃处穿过,扣住了怪鱼的下颚。若不是挣扎的时候,鱼鳞翻了起来,他还真难以发现。 这铰链……说明这怪鱼曾经是被驯服过得,大概也是在这么黑暗的海底当做了工具,但是这腐朽的程度来看,却已经过了许多年。 他在研究时,却感觉到了因为方才翻涌起来的泥沙,缓缓的往下落去,而在他的面前,在水中如云般浮动着飘逸的长发,从他的眼前落下,若不是那面目狰狞,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一个自天际而落下的美人。 清越被已经被吓得习以为常,但让他惊异的是,那美人的下半身,却是鱼类。 “……”清越完全想不到自己居然能遇到传说中的鲛人! 他试了术法困住了那不老实的怪鱼,而他自己本身对这个鲛人兴趣浓厚,他借着微弱的荧光,看到了这具鲛人尸体,应当是女性尸体,死去不知多久了,被埋在深海中,却没有被腐蚀吃掉。 传闻之中,鲛人的油脂可以炼成千年不灭的长明灯,多数用作了皇帝大殿中,而鲛人的泪水,亦是会化作珍珠。 但他从来不知道这一类传闻中的种族,还真的存在着这个世界上。 但就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多了一分的警觉,将鲛人放回了泥沙中,若是此地真的还存在鲛人,那么说不定能知道牧若来此的目的、 但是让他不解的是,牧若已经改头换面,加上心脏都被取了出来。他的记忆产生的断层,都是关于之前的记忆,然而作为牧若时的记忆,应当已经消失了。 若是消失了,那么没有了记忆的他,和魔尊间的纠葛,还会继续的发展下去吗? 要怎么劝住……啊,首先应当考虑的应该是,他来到此地是要如何才是。 若此怪鱼是这帮鲛人所训练的,那么应当能找到那鲛人所聚集之地。 他又拉着鲛人的鱼鳍,对着它道:“走,去你应当去的地方!” 那怪鱼似是听懂了,但现在受制于人只得听命,而甩着尾巴往另一处敢去。 在深海,能遇到各式各样奇异的事情,他看到了无数碎光在海底游荡,而亦是看到了掩藏在黑暗之间庞然大物,他竭力的让自己不惊动那些可怕的生物。 海底有着太多的未知,他从未接触过的一方世界。 那只怪鱼游荡了许久,他忽的看到了远处有了隐约的轮廓,这轮廓隐约的显现了出来,居然是一座巨大的海底城。 他讶异的极目远望,看到了那城中,巨大的拱门和用珊瑚所累积起来的殿堂,固然是看起来粗糙了些,而用着不知名的发光之物点缀着,看上去像是一片的星海。 清越从怪鱼身上跳了下来,他小心的往里面走去,但是却不见任何人的影子。 这是一座被废弃的城市。 难道鲛人曾经就住在此地,然后在一场无法避免的天灾人祸中,最终全部毁灭在此。 若是这样,那么牧若时为了这个遗址而来? 此地与他有着什么渊源。 这让人不由得想要探究几分。 巨大的海底遗址所保存的却相当完好,要说还有什么地方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应当就是这整体城市的样貌,总是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的违和感。 这违和感实在是太过让人在意,但是他也没有时间去探究这让他一直不舒服的原因在何处,而是往里面探寻而去,此地给他的感觉与孔雀王朝很相似。 但是孔雀王朝的覆灭,却是因为内耗,但鲛人一族……又是因为什么呢? 他一边走试图找到魔尊的痕迹,他若是落了下来,没有理由会错失这个地方,而在他四处寻找的时刻,忽然间感觉到背后有一道黑影急速的掠过。 在鬼王的面前装神弄鬼,显然是不够清越喝两壶的。 他提着那道黑影,一把将其拖住时,那道黑影诧异的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敏捷力被轻易的超越,它在骇然的同时很快的做出了反应,清越只看到了眼前冒出来了一股黑浊,那道黑影掩藏在黑浊之下消失了。 清越从黑浊中挣脱,摸了一把那黑色的颗粒:“这是……墨鱼?” 至少知道了此地并非是完全的没有生命存在,清越往深处走去,要了解一个城市的文明,那么就去殿堂当中最为快速。 他走到了那耸立在最高处的建筑,他当时还以为这建筑是用珊瑚和贝壳,或者焦岩所砌成的,但走到了内中之后,却看到了这建筑并非是如外面所看得那般受损严重,而是能看到这内中的没有丝毫镶嵌的痕迹。 这建筑是一个整体! 应当是一个巨大的贝壳?还是骨骼? 若是骨骼,这得是多么体积庞大的生物啊! 他一边感慨千万,一边往里面走去,这骨骼上寄生了许多的藤壶和其他寄生物,然而在照明用的光芒下却完全没有被任何东西覆盖。 清越的手触摸着那光源,发现这发光的并非是石头,而是在这石头之内的什么物质。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被抹去的赫塔族 这一类物质似是不受海底水的腐蚀,所以被运用到了壁画和文字记载之中,他能够看到在大殿的墙壁上所显现的纹路痕迹。 既然有文化传承,那么就说明此地的人不只是有着自己的文明,而且发展的程度,可能远超了当时的其他种族。 而在海底还有这等的文明,却一直都没有与陆上打交道,若不是有人曾捉住过鲛人,但这也只能证明它们是真的存在的,传闻中也有不少的想要长生不老的皇帝派出去大量的船只去寻找这传说中的种族,但都不曾回来过。 鲛人有着自己的文明,却不知是从何处起源。 清越走着,一点点研究着墙壁上的图案,但这些古怪复杂难以捉摸的图案,让他无法理解,只能依葫芦画瓢的将其记了下来。 而在大殿上还保存着许多的立柱岩,罗列整齐,数量庞大,在这立柱之下累着许多如柴的东西,清越好奇的走过去,将那柴捏起一根,将上面的泥沙抖掉,却骇然发现,这并不是什么木柴,而是人骨! 他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将其中一根柱子之下的七零八落的骨头全部整齐的罗列了起来,惊讶的发现这死于这柱下的,并非是鲛人,而是真正的人族,而且无一例外都失去了头颅。 这有数以千计的柱子,每一个柱子下都是垒砌的尸骸,如此庞大的数量,还真是前所未见的一场空前浩劫。 但鲛人为何要将人族斩杀,而且还带走了头颅? 他们要这些头颅做什么? 而且如此人数庞大的人族若是一夕之间消失了,不可能不引起人族的重视,但是他作为人族的时候博览群书,并未有任何如此大数量的人族消失的记载。 “这些人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为什么都没有任何的记载,难道是我错过了什么吗?” “你可能并未错过什么,而是这件事情并没有记载在人族的历史当中。” 忽然从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清月内心一震,又惊又喜的转过头去:“九阴!” 然而背后却不是熟悉的人影,而是空无一人,清月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是我幻听了吗?” “你往脚下看。” 清越往脚边看去,看到了,在他脚边歪歪扭扭横走着的一只螃蟹,背着一个对他来讲,有些庞大的贝壳。 清月:“……魔尊大人??” 魔尊的声音从那个贝壳中传了出来:“我现在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暂时动不了,只能用此物来寻找你。” “你在哪里?我现在就来帮你!”7月顿时玩起了袖子,打算去助魔尊一臂之力。 “你不用过来,我还没有无能到那个地步。”魔尊道:“我之所以不将此地的桎梏打破,是因为这里有着一个沉眠的阵法,若是我不小心触动了阵法,我们可能都会陷入危机。” “那您现在岂不是很危险?”清越道。 “这等的阵法与我们并不是威胁,但可能会毁掉我们才发现的线索。你不是要找牧若吗?他在不在这里?” “嗯,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清越抬起手臂,咬了一口自己,感觉疼痛已经麻木了,看来已经牧若很近了。 “很好,带着这只螃蟹,马上就去找牧若。” “等等,您刚才说可能这件事情没有记载在人族之中,您是从何判断的?” “很简单,因为这件事情于魔族有详细的记载。”九婴顿了一下:“应该说除了人族之外,其他的五大界都有这样的记载。” “……???” 清越感觉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为什么会除了人族呢?在这里死去的所有人可都是人族啊!!” 那只小螃蟹一直举着一只巨大的贝壳,显得累的已经开始神志恍惚了起来,他将这小螃蟹放在了肩膀上,点了一下它的小钳子。 “多谢,你休息吧。” 小居家蟹在他的肩膀上缩回了贝壳中。 九婴等待着他找了个地方安稳了下来,才缓缓说道:“这在我们魔族被称为“攘夷”的事件。但在其他的各界又是如何记载的,这却没有一个统一,但能肯定的是,所有人都以同一个词语来形容了这个种族。” 清越屏住了呼吸。 “魔鬼。” 他的一口气息缓缓的吐出来。 他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又不知为何觉得没有任何的违和感,能存在在五大界的记载,自然是有着他的不凡之处。 “但为何人族会没有记载?”清越喃喃自语着,忽而愣住:“难道是……人族被灭了!” “可以用这样的话来形容。”九婴道:“我固然是没有经历那一场的事情,但是从我们的记载当也可以看出来当时的惨状,人族首当其冲,几乎差点将人族杀得文明灭绝的种族,赫塔一族。” “若是您说的是真的,那么为什么一直以来,有关这等的记载却被淹没在了历史当中?” 赫塔族他是半点都不晓得是什么来历,但是在此地却还能看到关于赫塔族的标志,魔尊表示此地的那个奇怪的纹路,便是赫塔族人的文字。 但赫塔族人并不是鲛人一族。 在远古的记载当中,赫塔族人是人族当中最骁勇善战的民族,他们出生在寒冷且恶劣的极寒北方之地,靠着游牧和打猎而生,他们天生力大无穷,且拥有强悍的生命力,但同时,他们也是最漠视性命的民族。 在赫塔族人中,他们所实行的多人制度,一个孩子可能有多个父亲,但他们的母亲是唯一的,他们崇尚母系,竭力保护着他们的及其匮乏的女性。而他们所诞生下来的孩子,却又是必须经过数道天险,若是能活下来,才算是他们赫塔一族的子孙。 而天险中所蕴含的危险,一方是在他们必须要被放置在一条河中,那孩子若是能顺着那湍急的河流躲过其中的岩石,就能活下来,若是躲不过就会直接撞碎了头颅。 而落下之后,还有着另一道的关隘,那就是躲避虐杀的鳄鱼,要想让自己的活下来,就必须要牺牲自己的手足兄弟,让他们去面临危险,而自己则乘着这个机会离开。 躲过了这两道的难关,存活下来才算是他们的孩子。 他们不只是对自己的性命漠视,对情亲亦是,对于他们来讲,亲人就是天生的等级压制,是不平等的,而作为母亲,是最大的天,而作为父亲,是孩子要超越的目标,孩子们若是能超越目标,便必须要杀死自己的父亲,才能取得交.配的权利。 正是因为在这等的残忍的循环条件下,而导致了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情谊可言。 “这不就是在制造人形兵器吗?” “正是如此。”九婴道:“你可知道他们在全盛时期的战斗能力?甚至一度将整个人族的半数江山全部纳入麾下,而他们所采取的政策,正是令人发指。” “居然能让您都觉得发指,那会是什么样的政策啊……” “肃野政策。”他将这句话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肃野政策,清越作为人族再熟悉不过了,这可是在历史上记载下来都会是让人脊背发凉的一个政策。 那便是,杀光所有人,抢光所有东西,并且在走的时候,还要将所有的建筑烧掉,最令人愤怒的是,还要将所有的坟墓都给破开,将尸体悬挂在树枝上。 他们对其他的人族残忍到了极致,认为脆弱的种族是不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他们嘲笑其他族人创建的文明,践踏他们努力维护的等级制度,而刨祖坟,便是从源头来羞辱战败的其他人族。 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族都无法容忍的事情,于是他们团结一致的想要抵御这个种族,但因赫塔族天生的强大血统,甚至用刀剑插入心脏都不会死,唯独砍下他们的头颅,还能站着以最后的意识砍杀他人,这就是赫塔族人的可怕之处。 他们是天生的刽子手。 是灭绝人性的存在。 而赫塔族的威胁,对于其他的各界来讲并非是威胁,但人族只能向各界求助,希望他们能援救,而当时各界还未有像是现在的领导者,各一方的势力还算是均衡,因此各方都派出来了人马,来支援就要被杀得断子绝孙的人族。 但是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赫塔一族的人比他们所想的还要丧心病狂,他们虽然被一时的大军逼着撤走了,但利用抓住的人质,躲在了环境恶劣的地方,与五大界的援助展开周旋,而在弹尽粮绝的时候,他们开始吃人肉,喝血来度过危机。 而五大界所派出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消失了。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赫塔家族心狠手辣,不止是吃人,而且还能转换他们的能力。 被吃了的魔族人,就能给予他们魔力。 这个发现让赫塔族人更是迅猛的对五大界的援兵展开了捕杀,他们利用能转化体质的人,一个个逐个击破,而五大界的人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也是后知后觉。 这么残暴的民族,而且加上这么可怕的体质,这让六界都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而且拥有异能的其他五大界,已经开始退兵。 但尝到了甜头的赫塔一族,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开始不满足于去征服毫无灵力的人族,而是利用了在战场上所培育的异能战士,开始向其他的界进攻。 而首先选择的是,当时最为薄弱的翼界。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魔鬼的人族 翼界一直以来都是以和平相处的原则,但是干戈战火无故的被引到了这一方,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便开始了大反击。 拥有翅膀的翼界在开始的时候占据着优势,但是在他们的迅猛的攻击之下,也有着不少的伤亡,而一开始他们并未及时的将尸体处理好,落入了赫塔一族人的手中。 这就将他们严防秘守的结界撕开了一道裂缝,赫塔族人吃了尸体后拥有了他们的翅膀,但是这个翅膀却是如乌鸦般漆黑的恶魔之翅。 越来越多的人战死,他们不得不逼着在自己的体内放置了术法,一旦死亡马上就会灰飞烟灭,以这样的残忍的方式,来杜绝赫塔一族再次夺取灵能。 翼界艰苦的抵抗了数日,而发现了赫塔一族居然开始从翼界撤出,而他们的翅膀也消失不见了。 翼界的战斗得出来了结论,那就是赫塔一族能使用的只是所获得灵能,一旦消耗完毕,就会消失。 而他们在自断后路的时候,也断绝的了赫塔一族补充灵能的后路。 有了这等的对付方式,其他的各界终于能放下心来。 但赫塔一族不能留,这是一个残暴到了极致的种族,为了其他各界的安全考虑,他们便对着残存的人族施以援手。 而人族亦是靠着他们的帮助,将赫塔一族终于连根从人界拔起。 “但没有想到他们会将那数万人全部扔到了海里。这是怎么做到的?”清越听完之后不由得唏嘘不已。 “谁说他们是将赫塔族人扔到了海里的?”九婴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莫要忘记了,这可是神族和魔族,是拥有着力量的种族啊。” “所以……” “我们合了六界之力,将他们所居住的疆域塌陷,连着疆域拔起,然后沉入了海中。” 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了最终的结果,清越目瞪口呆。 “整一个疆域?等等?” “对。” “那么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岂不是当初的……” “应当就是当初的被扔到了海里的赫塔族人的疆域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你能看到这里的文字都赫塔一族的字。”九婴道。 “但是他们在这里似是遇到了其他种族的人,就算是来到了海底,赫塔一族依旧还存活着。” “这一点确实让人没有想到,谁能知道他们的体质居然在水里都能存活。 “您不是说了他们可以转换体质,所以他们是不是吃了鱼的缘故,所以让一部分暂时逃过了死亡,而在海里,又遇到了鲛人一族——嘶——” 清越觉得背后的白毛汗都炸了起来:“若是这样,那么鲛人一族岂不是横遭劫难了?” 九婴没有说话,但显然他们都认为鲛人一族再遇到了这等的可怕的种族,他们在极寒之地都能存活,在海水中,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那么被祸水东引的鲛人一族,看来还是经历了艰苦卓越的战斗,若是在这里有着这么多的尸骨,就可以说明他们是抵御成功了。 但是被砍掉的头颅,却不知道去了何处。 “头颅在我所在的地方。”九婴似是感觉到了他心底的疑惑,主动解答道。 “什么?你在哪里?”清越着急的问道。 九婴一边与清越继续沟通,一边打量着自己四周,这一方地方说起来还真的是奇特的紧,他们还要在这里遇到什么呢? …… 女孩看了一场凄美的故事。 但是一个故事若是没有结局,要么是这个故事本身未曾走到结局,那么就证明这个故事始终都是一个遗憾,因此将这个残缺的遗憾便放在此,作为一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境。 但是这个梦境中,却只剩下了无止无尽的寂寥。 在季燕成为了洛伊国的国军时,目夷国已经做好了准备,而如今的阿七已经不是原来无所畏惧的阿七,她固然是不爱目夷国君,但她却要想尽办法保住季燕的孩子。 这是一个永远不能被拆穿的秘密。 战场就如自己所想的一般来开了序幕,他们双方在排兵布阵之上有了非常高度的默契,季燕所能想到的是,浮香主人也能想到,在季燕几次的进攻和埋伏都被寻出来了破绽而被破了之后,季燕便明白和自己对战的究竟是谁。 “没想到这么多年,寡人教给你的兵法,反倒是被你用来对付寡人。”季燕在看着地图时笑了出来,但眼神却人不寒而栗。 “作为一个洛伊国的人,阿七,你已经彻底的背叛了寡人,背叛了你的母国啊!” 他的大笔一挥:“既然如此,寡人便不会再对你容下任何情谊!” 在那一年的寒冬,偏是在此时此刻,洛伊国却在应当休养生息的时刻再一次的派出来了人马,但是这一次却是用了三方兵马,从三个方向一同朝着目夷国前进,其中的主力军在主要对抗目夷国的主力,往他们的王都而去,其他的两队人马,便是沿路上将目夷国的小城镇逐一的清除。 但是这样的将兵马分割开来,却是一个及其危险的办法,因为分散了兵力,而主力二十万的人马就只剩下了十万的人马,而目夷国主要的兵力都集中在王城,大概有三十万人马。 这兵力的悬殊,就让这整个洛伊国是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烽君对此嗤之以鼻:“我看着家伙是虽然能够杀兄夺权,但是却没有半点的兵法常识啊!” “王上,不可轻敌。”深知道季燕厉害的阿七不敢怠慢,但是入了冬,她的身体就越发的不好了,开始往外咯血。 “你可还好?”烽君看到了她面色苍白,这个人犹如风中残烛般的摇曳着,不由得心底泛起了疼惜。 “我没事。”她并不将他的关系爱护放在心中,她知道自己基本没有什么时间可言了,只要她一日不倒下,就能让自己的孩子多活一日。 她的背叛,始终是最深的一根刺,一直扎在他的心中,季燕不会原谅她,不会给予她任何值得被原谅的理由。 而且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将自己要杀了他的秘密带入坟墓当中去,她不想让季燕知道真相,知道自己活的那般的悲哀。 只要他现在够好,她就心满意足。 季燕的做法让将士也是不解,然而在攻入了王城之下时,在王城当中的二十万大军亦是出城迎战,这是一场为了信仰而战的战争。 “对于目夷国来讲,是不擅长于野战,长期的在王城之中存活着,失去了他们所在山野应当有的敏捷,而我们所要做的,便是要将他们从城中引出来。” "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出战,然后利用此地的地形来消耗我们的战力。" “但是此地绝不可以被攻破,若是被攻破,就会让王都失去了天险之地,他们就能长驱直入,这样等到了他们双方的兵一同的汇聚到此地,就会形成一个对王城的包围圈,所以在这个虞山,便是最终的战场。” 阿七点着此地,而布置着兵力道:“王,对于我们的王城来讲,此地需要一定的守住!” 双方的博弈开场,季燕亦是点着此地道:“此地凶险异常,非常有利于我们布阵陷阱,我们需要想办法将人引到此处……但是阿七说不定能看出来。” 说完之后,便有人冲来报:“报告王,他们将此地给防备住了,我们没有办法突破,只能在外围包围。” “阿七果然看出来了。”季燕露出来了笑容。 “但是阿七,我当然知道你对这里有多么的重视,所以我所要做的,并非只是如此而已。” 阿七在帐中烤着火,她已经冷的不行了,而随从的太医亦是再三告诫她:“娘娘啊,您不要再下地了,一定要待在暖和的地方,及时的吃饭喝药,否则您真的会支撑不住!” “我知道了。”她想了一下又道:“此事不要告诉烽君,他已经很忙了,不要让他为了这个事情而分心。” 太医无可奈何的点头退下。 他们的不上套,自然也是让季燕开始了双管齐下,三日之后,他假装要深入目夷国复腹地,进攻他们的王都,但实际上撤围北方而进,沿路上攻打州县。 而各地方的州县是王都的生命线,不得已他们派出来了十万人沿着他们的踪迹而进行支援,但是季燕却不着急将所有遇到的沿途的州县全部清扫,将房屋粮草全部烧掉。 季燕慢慢的推进,目夷国的兵一路上失去了粮草的补给,只能又从别的地方调粮草而来,他们想要追上洛伊国的军队时,洛伊国又马上加快速度而走,始终与目夷国保持一定的距离。 而在这等的时候,他们又会在目夷国人困马乏的时,出兵骚扰,不让他们安宁的度过夜晚,天气寒冷加上补给不够到位,战斗力持续的下降。 而在某一日,季燕看到了外面密布的烟云,他终于长叹了一口气:“总算是等到了这个东风。” 在他慨叹的时候,从天上落下了无数的雪花。 他将手放在空中,想要将那雪花接住,但是那雪花却在他的手掌上不到瞬间就化了。 他忽然间想到了在年幼的时候,他应当是五六岁,还未被母妃和父皇丢弃时,曾经与自己的哥哥在雪地里玩耍,他不下心摔倒了,哥哥还嘲笑他的笨拙,而母妃嗔怪着哥哥不管他,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温柔的哄着他。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久远的记忆 不哭啊,燕儿不哭,我们给你换新衣服,不哭啊~” 而捉弄他的哥哥,亦是在他换好了衣服的时候,给他递了一块他最喜欢的鱼饼,傲娇道:“都是个小大人还这么爱哭,你还怎么当我的弟弟?将来我可是要当上王的人,还需要小弟你来辅佐我呢!” 他捧着那热腾腾的鱼饼,心底的那点委屈登时烟消云散,他们并排坐在院落里吃着饼,而看着满天的雪花。 那记忆当中的鱼饼的味道已经消散了,但是让他悲伤的是,在那个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是真的将这个话当了真,还曾在心底暗暗的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这样才能帮助哥哥实现愿望。 “但这是你们欠我的——你们所有人欠我的,我都会一一的讨回来。” 他将手中消散的雪花紧握着,看着皑皑雪花,对着大军道:“传令下去,马上拔寨,动身!” 他们的马上起来,倒是让后面的跟着的好不容易才休憩了一会的目夷国军队不得已的也开始继续跋山涉水,他们疲惫不堪,然而补给充足的洛伊军队始终都保持着一定的精力。 在床榻上昏迷的阿七像是感知了什么般从梦中忽然惊觉了起来,她从床上跳了下来,不顾自己还赤着脚,猛然冲到了营帐内:“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你醒来了?”烽君的面色还有些沉重,见到了她还赤着足,一愣:“你不要这么的折腾自己,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快把鞋穿上。” “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甚至连面都没有遮住,让其他的将领不由得一怔,而将领之中的一个人一直都看着她,眼神忽然一顿。 他将阿七在昏迷之中的战事说了出来。 阿七当听到了他们不得已随着人一道去时,几乎要晕厥过去,她连忙道:“现在走到了何处?” “应当是到了吴银山。” 他的手指点在此地,阿七面色一怔,似是在努力的思考他要做什么,吴银山对于兵家来讲算是一个鸡肋的地形,因为此地算不得什么险要之地,就算是设下了陷阱,也能轻易地看出来、 但……她为什么总是有股不安? 她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凄冷的风吹了进来,带来了许多的雪花。 “下雪……” 她喃喃的说着,忽然间面目苍白。 “下雪了!” 她再次赤足的冲到了外面,看着天际纷纷扬扬的落在的雪花,她感觉到头晕目眩,猛然往一旁倒去,但是在后面有人扶住了她,又很快的抽手:“娘娘……您……” 他递了过去一方手帕,她低头看到了雪地里淅淅沥沥落下的血迹。 “香儿,你这是怎么了?!”从背后随之出来的烽君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方才扶着她的将士低头站在了一旁,她也顾不得自己的血不断地涌出,手指口在了他的肩膀上颤抖道:“要马上撤走……啊,这雪可能已经,来不及了,啊!” 她悲痛的闭着眼睛,又昏了过去。 正如阿七所预料到的一般,风雪交加的时候,目夷国的人已经看不清了来时的路。而他们所能做的便是在大雪中努力的辨别方向,但是让他们更加的惊慌的是,在大雪的尽头,洛伊国的军队已经排兵布阵好了,等待着与他们战斗。 仓皇的迎战,但是却因为人数而占据了上风,洛伊国的军队且战且退,到了吴银山中时,目夷国的军队忽然听到了山上传来了大队人马的声音,原来自那三分的军队已经有了一方汇来,而从一开始,在那一方的人就是一个引导的线,将他们跋山涉水的引到此地. “你们将大部分的目光都是放在了自己的险要之地保护,我自然不会去碰,但你们可能没有想到,我会在这种地方埋下伏笔。” 季燕站在高山之上看着下方的人马,这二十万人的军队,已经达到了人困马乏的极限。 “给我冲,但给我围住,不要包了饺子馅,在东方给我露出一个缺口来,我需要他们回去,这样才能引蛇出洞。” 季燕的安排下去之后,他们亦是顺从的听了。 目夷国的战士在大雪的掩埋之下,又冷又饿,无法使出自己全部的力量去对抗,季燕在等到了他们被逼到了极致的时候,开始让他们破开一个缺口,放回敌人逃回王都。 目夷国的战士求生心切,夺路而逃,很快便全线崩溃,而他们在后面猛烈的追赶着残兵败将,在两翼分开两拨切断了他们的生路。 目夷国的战士在回去的路上尸横遍野,在回到了王都的时候,又遇到了在路上的第三波的伏兵,虽然只有五万人,但是都精神十足,战斗能力强悍,在王都城下,那些残兵呼喊着求助。 烽君看着他们陷入了敌人包围,愤恨难当,为了救回残兵。便不得已的调动了虞山一直驻守的士兵十万人,而这正是中了他们的计策,从后方赶来的季燕的兵马,早就绕道去了虞山,趁着虞山的兵力空虚,将虞山一举拿下。 失去了虞山作为天险的口,整个王都都陷入了危机的时刻,季燕看着他们的气数已尽,冷笑对着那王城道:“阿七,这就是你对抗我的手段吗?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他大手挥动旗子:“给我上!” 大军压境而来,之前被拖得疲惫不堪的二十万军队已经只剩下了七八万,而加入了战场的军队也难以抵御二十万大军的赫赫威猛。 目夷国王都陷落,百姓四散溃逃。 阿七是在马车的颠簸上醒来的。 她感觉到了外面不同寻常的气氛,看着面色阴冷的烽君:“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烽君的嘴唇紧紧的抿着,而后道:“我真的小看了他!” “一切……结束了吗?”她听到了外面的喊杀声,不由得将眼闭上。 “……王,我要回到王宫去。” “你现在回去做什么!留得青山在!” “我已经是一个要死的人了,没有必要再成为您的负累。” “寡人不允许!”烽君亦是互不相让。 “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忽然间想要哭出来。 “你放心,皇子们都已经被送走了,我们这就和他们汇合!” “……”阿七忽然间冷笑而来一声。 “您不该再救我,你的马车肯定会被他拦住,季燕是不会放过我的,您让我下去,说不定还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让您从他的监视下逃出去……” “……你的此话是什么意思?”烽君听出来了她的话中带着让人言外之意:“他为什么要对你……要杀了你?” 阿七不再说话。 “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寡人!”烽君似是怒了。 “在他离开此地的时候,您忘了吗?您正是用了我的计策,对他进行围追堵截,然后哪一箭……差一点就杀了他,你说,他会放我干休吗?” 阿七缓缓的说道。 “但是为什么寡人总觉得你说的不是这件事情。”烽君蹙眉。 “现在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她轻声道:“他现在要的是我们都在此地死掉,这才是现实。” “你愿意陪着寡人同死吗?”烽君握着她的手,目光中透着殷切的光。 “您的命是整个国家的,您不应当与我这样的人……”阿七的嗓中哽咽了起来:“我不配与您一起死。” “寡人到头来才知道谁是真心地待着寡人的好,你愿意在自己身体到了强弩之末,还来为寡人操劳,这一份的心意,寡人十分的感激。” “……”阿七沉默。 “但我始终觉得你对寡人,一直都是若即若离,不知道为什么,寡人总觉得自己离你很远,无法触摸到你的真心。”烽君沉沉的叹息。 “但现在,寡人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能否将真心话告诉寡人?你对寡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猛然感觉到了车身一颤,他们的车身猛然朝着一旁倾倒而去,烽君将她护在了身下,她费力的抬起头,看到他的腿被压住了,血流如注。 “烽君!烽君!”她着急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你……没事吧?”烽君抬起头,替他们拉着马车的将士冲了过来,把这些重担全部挪开后,拉起来了烽君和她,低声道:“王,您没事吧?” “嗯,还好,但走不了了。” “我背您!” “我来。”阿七将烽君的肩担了过来:“我来带着他走,你去前面探路!” “是……!” 那位将军点头,将满是血污的脸抬起来的时候,她忽然间感觉到了这个人的眉眼有些熟悉,正是她赤足在雪地里时,那位扶着她的将军。 但彼时的她因为一直都在思索着如何才能救出被困的战局,所以也没有太在意身畔的人是谁,如今想来,这一副的五官和神情,这不就是那位……当初想要娶了自己,结果逼得她不得不以死逃避的侍卫吗? 原来他便是当时太子的幕僚,而接近自己,想必也是因为当时还是太子的烽君的指示罢? 这么一想,所有的线都串联到了一起,当初他对待自己的那一份的温柔,曾经也许让那个名为阿七的侍女,在第一次接触到了那一份的内心的温暖时,所产生了朦胧的情愫。 而这却没有等到它有花开的那一日,便在她亲手将自己的面容毁的时候,将自己的这一份的朦胧感情,也寸寸的断去了。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兵法斗争 只是没想到还能在这时候遇到。 他应该以为那个女孩子已经死了吧。 就算是面对面也不可能会再相识,再一次的谈笑如初了。 她虽然看起来是单薄的,但是一直以来习武的底子还在,因此依旧能将烽君扛起来,她努力的穿过了奔跑的人群和火舌,顺着侍卫开出来的血路,竭力的往安全的地方逃去。 但是整个王城都被封锁了。 他们根本插翅难飞。 但在这个时候,还是会有人无法停下来自己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他们在西边开辟了一道生的征途,而这却让阿七疑惑、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季燕不会给他们任何的生路,这是一个等待他们自投罗网的陷阱。 西方的路上没有任何的把守,甚至都没有人影。 她扛着肩上的烽君,缓步的往这里走去。 那个侍卫在那这剑,满是警觉的往这里走去,而在他们刚刚走到了中央,便看到了在哪城门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 阿七的呼吸屏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神志不清了,而扶着烽君只是自己的本能的举动,但若不是自己的出现了幻觉,那么就是现实。 她已经多年未曾见到他了。 已经在心底想过初次他们如何相见的场景,但现在这种生死一瞬的时刻,她却眼底已经空茫了起来。 只有那一人的身影,像是要将她的魂灵踩碎般,一步步朝着他们走来。 那个侍卫牙缝中挤出来了一声怒喝,他猛然冲了上去,但是却被不知从何处射出来的箭深扎入了胸口,她往上方看去,原来他们早已经被包围了。 “季燕!” 烽君看到了来者,从牙缝当中挤出来了两个字。 阿七登时惊醒了过来,她现在是对立的,并不是季燕一直所依赖着的那个侍女了。 她看到季燕的眼,他看起来比以前要成熟了许多,那是当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了,他们都不再年少,也不再冲动了。 但即便是这样,他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风雅,在沙场上磨砺的血性已经将他身上大部分的儒雅恬然给磨掉了,但他的眼,深如远山。 他的眼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由自主的让人内心一颤。 “真是好久不见了。” 烽君狠狠地瞪着他:“当然很久不见了,当初的你还是仰仗着我们才有命活下去,如今还真是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放过!” 季燕并未搭理他的挑衅,而是继续不紧不慢的道:“你给我的这本书,我看完了。” 他从衣襟里取出来了一本已经连书脚都被磨起来了毛的书,书名已经看不清晰,但是依稀可以辨认出来,正是那个《齐国志》的最后一本。 是当初阿七留给他的最后的饯别礼物。 “你在说什么鬼话?”被无视的了烽君一时间还未明白过来,又看到了季燕的眼神是落在了阿七身上时,心底忽然间一惊。 “你!”他从阿七的搀扶下挣脱了出来:“你!” 他颤抖着用手指着阿七和季燕,将手从他们的身上挪移着,似是难以置信。 “烽君。”阿七看到他站立不稳要摔倒的样子,忙要上前去扶着,但却被狠狠的甩开了。 “好一个浮香主人……间谍!你居然是他派来的卧底!”烽君痛苦的捂住了胸口,感觉自己快要压制不住了翻涌的血气。 “……”阿七说不出话来,季燕冷笑。 “我是不是该嘲笑你,到现在才发现呢?” 她确实是一开始是间谍的身份,但是嫁给他的时候,便不是了。 “在这十年里,若不是她一直帮助我,我又怎么能掌握你们的兵力如此清楚。” 她从来在这十年里没有做过任何想要害目夷国的举动,甚至在季燕攻打而来的时候,他和她一起点灯熬夜在图上不断的分析局势和设定计策。 “因为她是我安插在你们的身边的一枚棋子,你利用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也是再被她利用呢?” 她是全心全意的想要帮助目夷国渡过难关,这也是她欠他们的。她一直都是赤城的心。 但是她现在已经够了,什么都不必再说,在为自己辩解了。 “你一直以来做的很好。” 季燕来到了她的身畔,但是她却感觉无比的寒冷,冷的她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这是你的最后一项任务。” 季燕从他的身上抽出来了宝剑,将那个宝剑放在了她的手上,特意紧了几分:“好好的,看准了心脏刺下去,就像是你刺我的那一箭。” 她的手猛的哆嗦了起来。 烽君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土,作为帝王最后的尊严,他决不允许自己这么的狼狈不堪的死去。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烽君,他待她虽然没有那么如誓言的上心,但是也从未让她受过什么苦楚。 他是帝王,帝王最是无情,但他方才在车上,在生死的时候,他还护着不让她受伤,想带她这个已经快要死的人离开此地。 原本,他可以丢下自己一走了之的。 “建义。”她颤抖着说出来了他的名字。 他依旧是满是恨意的看着她,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他所有的信任,他对自己失望透顶。 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夫君。你放心,黄泉路上,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她说出此话的时候,在一旁的季燕冷笑:“怎么,刚刚建功立业,就想死了?你不是当初为了做他的夫人,甚至不愿意随着我回去吗?” 他一把抓住了剑柄:“你可别想着自己要死的事情,我可还要好好的论功行赏呢!” 他的力气极大,让阿七已经无法挣脱出来了。 “你们两个奸夫淫妇还想羞辱寡人到何时!”烽君冷厉的喝到:“成王败寇,寡人败在了你们的反间计手中,寡人只能责怪自己的不查!但寡人并没有输给你,寡人绝不承认输给你!” 季燕的眼神微微眯了起来。 “你一直都看不起我,认为我真的是一个废材,但这又如何?你还是比不上我,别以为你当初刚刚坐上这个王座的时候,真的是她帮助你稳定了王位,扫清了障碍——实话告知你,那些计策都是我出的。你的天下,也是寡人一手帮你稳定的!” 烽君瞪大了眼睛。 “你!!” “你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承认此事会让你觉得羞辱吗?”季燕道:“那就带着你的这一份羞辱和不甘,死吧!” 他将手松开,对着阿七道:“我奉劝你别想着杀了他之后再自杀的蠢事,你的孩子还在我的手里,你难道想看到他现在就人头落地吗?” “什么?!”阿七面色几乎崩溃。 在那墙头之上,有人将嘉运摁着望了过来,她几乎是万箭穿心:“运儿!” “母妃!”嘉运踮着脚尖,一直以来压抑的悲痛终于喊了出来。 “所以,就在你们孩子的面前,杀了他的父亲,否则,他就会死。你自己选择。” 季燕冷冷道、 “你怎么能让那个孩子出现!你怎么能让那个孩子!”她最后的心理防线也崩溃了,几乎是字字泣血的控诉道:“一切的罪孽我来担负,但是你不应利用孩子啊!” “我现在不杀他,已经是念在了你我的过往情分,否则,像是这种的孽种,我怎么可能要留下来?” “可是!” “我只数三声,你若是不杀了烽君,你的儿子就会死。” “可是——” “一!” “母妃不要啊!!不要杀了父皇啊!”嘉运的声音在远处传来,几乎要将她的心撕碎。 在他无情的一声之下,阿七只觉得自己天昏地转,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昏倒,她必须要救下她的孩子,这是她一直以来保住的,是季燕的孩子啊! “烽君……我——我——” 她握着剑的手已经失去了力量,她朝着他一步步走去,肝肠寸断,烽君的眼神变得悲愤和压抑着怒气,但看到了孩子,他还是将剑卸下,张开了手臂。 “杀了我吧。” 他闭起来了眼睛。 他应当是死了也不想原谅她吧。 她欠了他这么多,已经无法用死来还清,而她最终的话,烽君肯定也是不信的,她已经无从辩解。 而杀了烽君的她,即便是救下了他的孩子,也会遭到嘉运的痛恨与不齿吧? 最重要的是,嘉运——他会恨季燕。 他们父子还未来得及相认,就已经埋下了家国的血恨深仇。 不应当是这样的,他们不应该走到这种地步啊! 这让知道了事情真相的两个人如何自处?让嘉运如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二!” 她紧张的往嘉运的那一方看去,看到了一旁的侍卫已经举起来了剑。 “你一定要答应我,会放过嘉运,你会做到的对吗?”阿七凄楚的望向了他。 “你只要杀了他,寡人自然会放过你的孩子一命,君无戏言。” 季燕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道。 “让我解脱吧。”烽君亦是觉得疲惫不堪了。 阿七的手上好似恢复了些力气,她再一次提起来剑,放在眼前,对着他道:“我今生欠你的,很快就能还你,夫君,你不妨在黄泉路上等一等我,让我不至于找不到你。” “……”烽君冷笑:“我再等你,让你再骗我一次吗?” “不,是亲手杀我一次。”她说完,一剑贯穿了他的胸口。 “我曾经是洛伊国最快最无情的剑,我的使命便是为季燕完成他的愿望,这是我的使命,但完成之后,我便和季燕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关系,我就可以全心全意的爱你,全心全意的,让你恨我了。” 她说完之后,从唇角溢出来血。 第一千零五十章:败者为寇 烽君听到了她的话后,不又得大笑了起来:“你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寡人原谅你,寡人会等你,你的命,寡人一定会来取!哈哈哈哈!” 烽君在扬天大笑之后,慢慢的滑落了身躯。 她抱着他的身躯,一道跌落在了地上。 季燕在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站起身来,他沉声道:“你还要眷恋到何时去?你还真的以为他就算是死了,还能让你黄泉共路?” 他锋利的言辞以为会让她再次的反击,但是无论他说的多么的刻薄,她始终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季燕的心登时的提了起来,他慌张的过去想要将他们分开,但他们紧紧抱在一处的力量极大,他用力掰开她的指节,才惊觉她的面色已经惨白如雪,嘴角溢出血色。 这不可能啊,他一直都看着她,以防止她会寻死,他着急的寻找她身上是否受了伤,但发现没有任何的伤痕。 “传太医,马上回去!” 季燕着急了,将阿七打横抱起:“寡人不许你死,寡人还没有让你品尝到寡人的手段,你怎么能死!阿七!这是怎么一回事?传太医!” 在一旁半死的侍卫醒了过来,在见到了季燕抱着她的时候,有气无力道:“娘娘她得了绝症,您就算是喊来大夫,他们也救不了。” “你在说什么!”季燕恼怒的眼神望向了那个挣扎起来的人,骤然一愣:“是你!” “看来王上对我还是印象深刻。真的让在下荣幸……”侍卫咳着血,他将目光移到了阿七的身上,喃喃道:“我早该认出来她就是阿七的……我早该认出来的……” “你就算是认出来了又如何?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季燕冷冷道。 “不……我会救她出去……远远的离开目夷国……”侍卫将那箭头拔了出来。 “为何?”季燕反倒是一愣。 “阿七她,受了很多苦,她在目夷国过得不快乐,我能看出来。”他轻声道。 作为王身边的人,他自然知道王是什么样的人,而且也曾经听闻过浮香主人的威名,但是王上曾经告诉过他:“若是不能掌控那个女人,就只能杀掉,但她实在是太过优秀,要是这样的女人为了我生下的孩子,说不定会成为储君。” “所以……他只是为了让她给自己生一个孩子,才娶了阿七?”季燕的声音当中带着恼怒。 “这是可悲啊,这就是你爱的人?” 季燕将她缓缓的抱起了她,只觉得自己悲哀:“为何放在你的真心不要,偏要喜欢这种男人?为了他,你值得吗?……” 但是她没有回应他的话。 她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及时的回应这个的问话,她只想要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活着,她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忽而道:“燕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你的声音了。” 季燕顿时怔住了。 她抬眼看着天际,眼神落了个空茫:“燕儿,下雪了,风冷,你先回房子好不好……我去找他们要炭火……你等等,晚上就不冷了……” 季燕心底更是慌乱了,她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吗? 不应该是现在,不能是现在……他还有很多的话想要问她,还有掩藏的心意没有说出来过,他一生当中满是遗憾,为什么还要继续让他抱着这样的遗憾继续生活下去!?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的出人头地。 “阿七你莫要吓我,你一定是在吓我对不对,你是想试探我是不是还在意你?”他的声音在发颤,像是想要让她只看向自己一般:“你看着我,我不是当初的燕儿了,你也不是我的侍女,我不准你用这样卑鄙的手法!” “燕儿……抱歉,他们不肯给我,不过都是些仗势欺人的家伙而已……不过你放心,后半夜我会去内务府偷一些出来,你不用担心我,我的身手好着呢……” “你够了!你看看我,我不是那个需要你给我找炭火的燕儿了!”季燕觉得十分的恼怒,他一直都想要忘记这些过去,他将这一部分剥离自己的生命,但是她的存在始终提醒着他。 这悲哀的被抛弃的质子,被当做了利益而存活的日子。 而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眼神涣散了起来,而猛然的将视线凝聚到了远处的一个点上,她像是从惊梦中醒来了一般,对着那个人影呓语:“嘉运,嘉运……好孩子,不怕,母妃,来了……” “对了,你还在意那个孩子对吗,寡人命你起来!你若是不起来,寡人就杀了那个孩子!”季燕抱着她,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这一句话终于起到了点作用,她涣散的眼神汇聚到了一处,像是攒着他心口的血般,一点点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对着他道:“不要杀他……让他活下去,当一个平民也可以,不要杀他……答应我!” 她像是用尽了力气,抓着他的衣袖,缓缓的吐出这三个字来,仿佛若是他不点头,她就提着最后的一口气,绝不让步。 “就算是到了现在,你所最挂念的,还是那个你与他的儿子……?”季燕什么都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沉重的呼吸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痛苦的躁动。 “寡人已经说了,一言九鼎,我不会杀他。” 听完了这句话后,她终于放下了心般的,然后一双眼定定的望着他,似是要将他的容颜刻在自己的记忆中。 她抬起手,想要摸一下他的脸,但手还未抬起来,便在半道上往下坠落,他的呼吸一滞,在半路将她的手抓住了:“阿七,阿七!!” 阿七的眼眸没有合上。 她一直都望着他,直到眼底的星光黯淡,永远消失。 记忆在这里就戛然而止,没有了继续的片段,千雪和君鲤看到了女孩将那公主的记忆打乱,并且在独自思索着什么,她站起身,看到了那呼吸衰竭的公主,对着她道“你所想让我看到的,我都已经看到很清楚了,你先休息,我很快就想办法救你。” 她说完之后便往外面走去,但却遭到了其他人的阻拦:“王说了,在公主没有醒来之前,您不能离开此地!” “若是耽搁了时间,你们的公主死了,这可就不是我的罪过了。”她冷然道。 这位公主的来历,她已经很清楚了,正是当初明月公主和季燕的孩子,她之所以会出现这等的五衰之相。其中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她被卷入了龙脉的风波中。 这自然是与季燕有着莫大的关系。 她的说法让其他人产生了敬畏的心,但是还是坚持:“除非有王的赊令,你才能走,请赎罪!” 她自然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先去找了洛伊国王。 她正好也有想要确认的部分。 洛伊国王正在自己的房中处理事务,但是他却没来由的觉得十分的烦躁,尤其是在最近,他这股焦躁的情绪就越来越难以压抑,仿佛是他在等待着一条线的来临。 但这个线,却始终绷着他自己,让他坐立难安。 若是能知道自己为何这样,说不定就能找到办法,但是现在的他,只能一味的等待着这个线的来临,来将自己逼疯为止。 “王上,灵儿姑娘来了。”外面的侍卫通报。 “让她进来。”他不耐烦的挥手,总觉得自己快要那耐不住杀意,所以触碰他妹妹的人,所有想要阻碍他…… 等等,他将笔扔到了一旁,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这么的愤怒,他还从来不曾感觉到如此想要杀掉一个人,仿佛有一个的声音在给他说:“不要让她来妨碍我。” 仿佛她的深入,会让他内心无比的惶恐不安。 那个女孩往里面走去时,刚刚将门扉推开,忽然间一道寒光闪过,她躲闪不及,被一剑划破了肩膀,登时血涌了出来。 “啊!”她吃痛的往一旁躲开,看到了王上,他居然拿着那把剑,对着她口中喃喃有词:“谁也不能妨碍我,谁也不能!时间马上就到了,谁也别想妨碍我!” 侍卫见状都愣住了,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而从另一方冲来的人,见状马上冲了上去,想要将她压住:“什么人!” “我才是那个被刺伤的,你们不要碰到我的血!”女孩往一旁躲去,自从她在经历了一次生死洗礼之后,她的血好像是人会产生一些副作用。 但至于是什么副作用,到了现在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那些接触到了血的人,却实实在在的展示了血的作用。他们如石头般僵住了,而去迅速的有植物在他们身上开枝散叶,长成了苍天大树。 “妖女啊!妖女!”那些人都被吓到了。 “保护王!” 他们迅速的将那始作俑者给围着护住了,她被砍伤还有些难以恢复过来:“我劝你们不要靠近,他现在有点魔怔……” 话刚刚说完,那王已经对这四周的人大开杀戒,四周的人没有防备被砍倒了好几个人。 “妖女,你对王施了什么法术!”那些人又是惊讶又是愤怒。 “这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我知道,这和你们的公主有关系。”她说完之后便猛然冲了上去,但她本身是没有任何的术法,只能将自己在钟那一处的术法依葫芦画瓢的击打入了那人的身体内。 王似是暴动停止了,缓缓的倒了下去。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明王爷 你!!做了什么!” “你们看不到,所以我原谅你们的无知。”女孩儿说道:“等我三日,便会回来,若是我没有依照时间回来……你们就将此物给那位公主喂下。” 她从衣襟里拿出来了一枚丹药。 那些人狐疑着互相打量,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前来将此物接过去。侍卫道:“我们不管你要做什么,但你现在是袭击王的案犯,你必须束手就擒!” “那你们尽管来就是了。”她亦是冷然的将血滴在了他们面前。 两方僵持,直到了从外面传来了声音:“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明王殿下!” 侍卫们纷纷的作揖。她抬眼看到了那位明王殿下,看起来应当是二十左右,样貌儒雅且风度翩翩,在听到了一旁的侍卫将事情说清楚后,他抬眼,一双凤眼里扫荡出冷厉的光。 “妖女?”他走了过来,用手捻着她的发,道:“在我看来,这是一位自天而降下的神女,来解救我们洛伊国危难的神的意识啊!” 这一番话说的一旁的都起来了鸡皮疙瘩,但是女孩儿却连眼睛都不眨的点头:“你说的是正确的,但正是来处理,洛伊国龙脉的事情。” 那个看起来桀骜不驯的王爷起身:“甚好,既然有了你,我相信解决此事,指日可待,小王我就让你三日之后回来,这是你我的约定。” “我会遵守。”女孩依旧是冷肃着脸。 “但小王我要随你同去。” 此话一出,一旁的侍卫都惊呆了:“明王这万万不可啊!这可是妖——” “诶,你忘记了我方才说了,不许你们为难她,可都还记得?”明王慢条斯理的说道,让其他的侍卫都不得已的退让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她问道。 “我就是一个闲散的王爷,整日也没能为父皇分忧解难的能力,如今父皇有难,我作为一个洛伊国的王子,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对于这样的说法,她不可置否,但是也没有阻止,转身就走,身后的那个小王爷跟了上来,喋喋不休的开始说了起来。 “诶,我都帮了你一把,你怎么都不道谢一番呢?” “你怎么都不笑一下呢?长得这么可爱的女孩儿,若是整日的冷个面,岂不是太过于委屈了些?” “你叫做什么名字,你不用去想我叫做什么,我准许你唤我长明。” 长明王爷在这里蹦跶了许久都不曾让她给自己多一分的关注,他似是觉得自己的一腔热情都被辜负了,但还是一直在后面默默的跟着。 作为一个王爷要出门的排场必须是足的,譬如他不止是带了数百个仆人,甚至是还特意找来了镶嵌金丝绣着大富大贵牡丹花的八台软轿子,对着她做了一个请字:“上来罢,路途遥远,你这样走岂不是要废了你的脚?” “我早已经习惯,无需您这般的操劳。”她亦是拒绝。 被彻底无视了的小王爷更是悲愤了,他何尝被这么的委屈过,登时闹了脾气,坐在了轿子中:“哼,你们跟着她!我就不信了她还能嘴硬到何时去!” 女孩一路上走走停停,而穿过热闹的集市上,一群浩浩荡荡的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个女孩子的身后,这场景不能不说是有些诡异的紧。 但是大家又看到了这闪耀人眼的轿子,便知道了是谁出巡,大家又都见怪不怪的让路:“原来是明王出巡。也是,除了明王还有谁会做出这等的奇怪的事情。” 女孩听到了四周人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在轿子的明王,看到了那轿子的帘子猛然的缩了回去。 “……” 女孩喃喃自语:“还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 但不得不说有了明王这个通行令,她想要去任何地方都开始畅通无阻了起来,这个时候她就不得不感慨了起来特权阶级的好处。 她好生羡慕。 作为一个小村落里出世的孩子,她还是有着太多的东西从未见过,而她在此地巡查的地方,也是有些让明王不解。 她先是去了热闹集市的一处栗子小店,这狭窄的地方让他的轿夫将四周的人赶走了才能将轿子勉强抬进来,甚至连拐弯都做不到,人哗啦哗啦跪了一圈,更是碍手碍脚。 而她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这里所造成的交通拥堵,她走到了店内,这是一家传承了数百年的老字号,非常的火爆,但店主还是宁可让自己的店在这等的偏僻之地,也不愿意搬迁。 “明王大人,您请享用!”店主捧着栗子献给了他。 这等的吃食,若是放在以前,他只是不屑一顾,但今日,他对这个女子在意的事情,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的上心,让下人剥好了填在嘴里,登时一股香甜的芬芳,让他大开眼界。 “此物味道不甚好,不比宫殿里的糕点差半分。”他这般的夸赞完了,又看向了在店内不知道做什么的女孩:“她难不成是来这里找吃的?” “这倒不是……只是那位大人,似是在找什么东西,小人实在是不懂——” “不懂就站在一旁,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王的手挥了挥,让店主下去,心底不由得嘀咕:本小王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你若是知道,本王算是什么。 过了半晌,女孩儿从这个地方走出来了,她不知是钻到了何处去了,搞了一身的灰土出来,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对着店主作揖。在轿子里偷看的长明见到了她的样子只想笑,又憋得难受。 然而女孩却径直的朝着他走来了。 长明马上就端起来了王爷的姿态,但不知道为何心底会有点莫名的紧张。 “王爷。” “嗯?怎么了?” “我想让王爷能赏赐我一点钱。” “嗯?” 明王还以为她开口是求让她回到轿子里歇一歇脚,忽而想到她再不济也得想换一身衣服打理自己一番什么的,看来还是在意自己的形象问题啊。 他想了想,扔出去一块金子:“将自己梳理打扮好了,再来见我。” “多谢王爷。”女孩儿对于他的最后一句话选择性的遗忘,捧着钱来到了那个店家前:“抱歉,这一次损失了您做生意的时间,这钱是王爷赏给你的,你收下,就当是一点的赔偿。” 明王:“……” 在轿子当中的明王差一点就要冲出来了。 “多谢王爷!!”那位店主就差五体投地了。 女孩拂袖而去,依旧是挂着满身的灰和满面的灰白道。径直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明王差点要将轿子里的流苏给拽下来了,他真的想不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怎么就这么的奇葩呢! 然而她走的很快,轿子被卡住了,他着急的指挥:“给我追上去!” 但是他越是着急,越是轿子艰难的缓慢,明王眼见着这女孩的身影即将消失在了拐角处,一个着急直接走了下来:“你们这帮废物!废物!” 从来不愿意脚沾地的明王居然肯自己走路了! 若是知道他的人见到了这么的一幅场景,肯定是一位自己白日见鬼,但是明王已经顾不得许多了,这个女孩是一个出现在他生命当中的变数,他实在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明王带着几个人侍卫脚步匆匆的跟了上去,而女孩听到了他的呼唤顿住了脚步,转头不见那华丽无双的轿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您这是……” “我下来活动活动身体。”明王还是死鸭子嘴犟,绝对不说轿子被卡住了的事情。 “哦。”女孩点了点头,继续脚步匆匆要走,却被明王给拉住了:“你要去哪里?” 女孩遥指着另一处地方,明王看了半晌也不确定是什么地方,便只能道:“你就,这样?” 他上下打量着她这几乎和难民没有两样的装束。 “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抓紧时间。”女孩不想继续在意这些没有任何的意义的事情,她抬眼往另一处匆匆赶去,没能抓住她的明王只能纡尊降贵的继续跟上。 而这个孩子一直都是一边走一边抬着头打量着什么,而明王刚开始还很有耐心的想要与她一同的探究这人世间的神秘,但他只是个肉体凡胎,除却了得到了脖颈痛的感觉,半点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神的启示。 看着在一旁的女孩那顶着满面灰尘专注认真的样子,他不由得感怀:“果然,神女和旁人果然不一样。” 女孩并不搭理他,而是眼神忽的一闪:“就是那一处!” 他听到她这样的忽然的精神一怔,就知道自己又得要跑起来了。 可怜他时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贵的脚已经磨出来了水泡了。 但是现在也只能咬牙,为了自己不再被这小丫头给小看了。 但是他一口气兜着头的终于停下来时,却在嗅到了熟悉的气味时,感觉到了一阵不妙的气氛,他茫然的看着四周汹涌而来的胭脂香粉,终于忍不住对着女孩道:“等等,你这一次要来的是这个地方?你要来这里?你确定?” 一连的三问让女孩不由得转头道:“怎么?此地不能去吗?” “额……” 他能充分的看到她那真挚的眼神当中说出来了她确实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他又要怎么给神女解释……此地可是……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肃杀的怡红院 总之你不要进去,我进去可以吧!什么事情我去做,你在外面说就是了!” “但只有我才能看到。” 明王在这个时候也什么都不顾了,问出来了自己内心得问题:“您究竟是看到了什么啊?” “网。” “网?” 这回让明王确实不解了:“你看到的网是什么?是……我想的那种,像是蜘蛛网的那种东西吗?” “你可以想象是那种样子。”女孩难得可贵的给他做了一个解释。 明王在努力的试图想象和理解的时候,女孩已经径直的往里面走了进去。 “等等,你先等等!”他着急的呼唤道,但是却又被涌上来的女人给包围了:“大爷,您来玩啊。” “大爷您进来,我们保证您满意!” “胡闹!放肆!”从后面赶来的侍卫匆匆的怒喝道:“这位是明王大人,尔等还不跪下迎接!” 花楼的女人纷纷的一惊,慌忙的跪下:“拜见明王大人!” 长明将自己被拉扯的褶皱了的衣衫给抚平,觉得自己从来还没被这样的无礼的对待过,心中复杂时,又见到了从里面两个彪形大汉将女孩给架着扔了出来:“哪里来的叫花子,还敢来这里吃花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明王.震怒,过去将女孩扶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你是什么人!”彪形大汉怒目,但下一刻看到了那亮出来的令牌,当即软了腿失了魂:“明……明王爷……小人冲撞了王爷,小人该死!!” “给我下去。”长明看多了这等的卑躬屈膝的样子,心底泛起来了厌烦之感,对着女孩道:“你看,让你不听我的,你这种样子,也难怪被当做了叫花子。” 女孩沉默,他拿出手帕来将她脸上的灰擦了擦,对着老鸨道:“去准备热水和衣服,让神女沐浴更衣!” “我不用……” “听我的!”这一次明王半点都不让步,她自己不管自己的形象就算了,但是可丢的是他明王的面子。 他在开好的雅致的隔间里终于可以舒适的歇一歇脚,一旁有最好的花魁来服侍他,还有歌舞徐徐而来,好不人生快活。 他究竟是为啥要去随着那个小家伙东跑西跑的折腾自己的啊!这才是享受人生! 他将凑到了嘴边的美酒一饮而尽。 ,面前是一字排开的精美点心,一旁的美女温软的说着什么,但是他敷衍的回应着,心思却一直都放在了那女孩的身上。 不知道这位灵儿究竟是从何而来,而他们此地,亦是让人不能理解她口中的蜘蛛丝的这番话,王族内部出现了什么样的差错,才会让公主一直都不醒来,父皇忽然的发狂呢? 然而他在思虑万千的时候,那一旁的门忽然间打开了。 自门扉外走出来了那位女孩。 他在看到了她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的凝固住了,而到了嘴边的梅花酥,愣是掉了下去,他都不曾察觉到。 “王爷,您可真的是慧眼识珠啊!”扶着她进来的老鸨合不拢嘴的笑着。 女孩看到了他目光发直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感觉到了久违的不自在:“我这样子看来确实奇怪,还是换回我原来的衣服比较好。” “不不不!”明王激动的起身差点打翻了桌子:“这样甚好!甚好!” “真的?”女孩狐疑的看着他,明王感觉到了耳朵根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转而移开了视线。 “你都不愿意看我,看来你这是在敷衍我罢了。”女孩道:“这衣服我穿上确实感觉拘束,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不能穿成这幅样子,还望你能给我找一套简单的衣服来。” 那位老鸨迟疑的望向了一旁的明王:“可是这……” 明王已经迅速的让自己将眼福过了一遍,登时咳嗽了一声:“就按照她说的来就是了。” 老鸨应声带着女孩又下去了,一旁的花魁道:“比起那位姑娘,蓉儿真是自愧不如啊,难怪能俘获了王爷的心。” “咳咳,本王看上的人,怎么可能会差?”他的语气中带了些小骄傲。 蓉儿拿着酒杯依偎了上去:“但是那位姑娘却对王爷的心思半点不知,真是让王爷白费了这一番的好意,王爷啊,还是让蓉儿来侍奉您吧。” 明王将她的酒杯拿了过来,蓉儿挽起来了笑容,但下一刻笑容却愣是的僵住了。 王爷将酒杯的酒泼到了她的脸上。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蓉儿登时大惊失色,抖如筛糠的跪倒在地。 “只不过让尔等来唱歌罢了,尔等还真的以为本小王是那种风尘浪子?”明王将酒杯扔到了地上:“最好再不要让小王我知道你在背地说她的坏话,否则,本王就割了你的舌头!” “是,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蓉儿花容失色,吓得满面是泪。 老鸨再次推开门进来,看到了跪了一地的人登时愣住,慌忙也跪地:“王爷息怒,不知道我们家的人是否让王爷不满了?” “哼!”他带着几分的怒意转过头去,又看到了一抹的雪白。 从后面走出来的女孩一身的劲装,头发挽起成了长马尾,比起方才的娇人模样多了几分的英姿飒爽,他甚是满意:“这样也好,看着精神。”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你不必管,你不是要去办正经事情?现在马上就走罢。” 他着急的推着女孩就往外面走,留下了一行人在呜呜咽咽的惊魂未定。 女孩所在这里看到的,正是层层叠叠的网,处于的地方,在这怡红院的院子后方,女孩子顺着那丝线所相交的点往那一处去,发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深井,就在那一处。 “就是此地。”女孩说道,然后探头,试图要往下而去,那位小王爷被她的操作吓呆了:“你该不会是想要下去吧?” “嗯。” “还嗯啊!这下面这么深,你知不知道下面有多危险啊!”明王都要被这个女孩子给气死了。 “?”女孩歪着脑袋看着他,似是不能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将她当做出一个妖女来看的时候,他却会在意她会遇到性命之忧。 “总之不行,换人来!”明王大手一挥,指着其中一个侍卫:“你下去,给我看一下这下面有什么鬼东西!” 侍卫应了声,转而找了一条粗麻绳,往深井里探查而去,过了半晌后,从深井里悠悠的冒出来了声音:“禀报王爷,这里有很多的淤泥和杂草树叶,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东西。” 侍卫爬了上来,刚露出来了一个脑袋,王爷就感觉到了女孩的神色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她倒抽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让王爷登时感觉到了她的身体也紧绷了起来,不明觉厉,女孩道:“等一下!” 王爷当即阻止了即将要爬出来的侍卫:“停下!” 侍卫愣住了,一条腿迈出去也不是,只能卡在这里晃悠着,不明觉厉的看着他们。 女孩将视线落在了那侍卫的头顶空落的上方,她缓缓的往那侍卫那一处走去,她小声的对着那个侍卫道:“不要转头,慢慢的往前面走,有任何人的声音也不要去听,知道了吗?” 那侍卫固然是不明觉厉,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信了,他紧张的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女孩又对着王爷道:“还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 “哦,如何帮助?”那王爷听到了她第一次主动地求他,表面上装作矜持的模样,实际上心底已经开心的开了花,甚至还主动地凑了过去。 女孩猛然拔出来了他的佩剑:“多谢。” 长明:“???” 只见到女孩抓着他的剑直接就冲了上去,在哪半空之中挥舞,不知是砍断了什么般,骤然听到了那空中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婴儿的痛哭之声。 那侍卫感觉到了脖颈剧一阵烈的疼痛,还有他的孩子在背后呼唤着他的声音:“父亲,父亲救我!!” 他愣住了,即将要转过头的时候,又猛然被扣住了肩膀,他在痛苦交织的时刻听到了女孩厉声的喝到:“不是说了不要听信任何的声音吗?!” 声音骤然的停歇,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头痛欲裂的声音终于消失不见。 女孩猛然像是脱力了般倒了下去,长明正好在后面接了个满怀,他亦是从疼痛中清醒了过来,抱着女孩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的眼神看到了她的脖颈上,居然出现了一双赤红的勒痕,但却是婴儿大小的痕迹。让人不寒而栗。 那侍卫也从昏迷当中醒来了,又听到了后面一阵凄然的惊恐的声音:“你背后!!” 他的手往背后摸去,居然摸到了一截的骨头,他站起来,背后的骨头也应声落了地,居然是一个婴儿的尸骨! 侍卫几乎要被吓得背过气去,他抚摸着脖颈,自己方才差点就死了,还是这个女孩救了自己! “这……这是什么情况?” 明王望着四周,看到了在这怡红院的人都低下了头,在看到了这个尸骨的时候,面色当中都带着恐惧和不安。 “看来你们需要好好的给我说一声,这尸骨是从何而来了。”明王沉声的看着她们道。 ……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没有脉搏的女孩 在怡红院的女人,自然都没有办法完全避开怀孕的事情,所以我们没有办法,有的时候发现的太晚,已经没有办法打掉了,就只能怀胎十月,然后将孩子生下来……然后就只能扔掉……” 老鸨跪在地上哀哀地哭泣着:“那个井就是用来处理那些孩子尸骨的地方……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求王爷饶恕我们!” “哼!”明王现在正在气头上,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去原谅这种事情,手一挥:“你们自己造的罪孽,却危害一方,孩儿是无辜的,你们也能用好一个没有办法这四个字,就将稚子杀死,良心何在?公道何在!” 几个侍卫已经请来了此地的官员,他们在后面挖的热火朝天,将那久经废弃的枯井的淤泥和尸骨都给挖出来了,而不只是孩子的尸体,还有几具成年人的尸骸。 其中一个人的衣着看起来让人眼熟,而一个怡红院的女子喊道:“这……穿这个衣服的人,不是红梅姐吗?她……老鸨您不是说了她逃走了吗?怎么会,会死了呢!?” “看来不只是一个人在此地杀人灭口啊。”王爷已经不想在纠葛在这等的爱恨情杀之中了,而是对着跪地的官员道:“此事交给你彻查,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都给我查清楚!” “是!!”官员郑重的道。 明王爷便马上去看了在床榻上正在接受治疗的女孩,他急匆匆的走进去,看到了大夫神情惊恐正在床头抖如筛糠,问道:“如何了?” “王爷,这位姑娘……她,她,她……” “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明王厉声道。 “这个姑娘……姑娘她。她她……她没有脉搏!” “嗯?”明王登时一怔:“你说她死了!” “不,她还有呼吸……但但……”那个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明王爷忽然想到了这位可是神女,身体自然与旁人的构造不同,但是此事若是泄露出去,怕是会对她不利。 “你再说一遍,她的状况如何?” “……小人……” “你再好生的仔细的想一想,她的状况如何?” 那个大夫似是了悟了什么,当即跪了下去:“这位姑娘恢复的很好,她没有任何的大碍,在下马上去开药方!” “这样就对了,要知道,这个世间,会有这很多我们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存在,但是这等的存在并不想被人打扰,所以你知我知,懂了吗?” “是!!”大夫当即擦了擦自己满脸的汗水,匆匆地告退了。 “其实你不用这般的威胁他。” “……你醒来了?” 怀中的女孩忽然有了动静,女孩像是一口气缓过来了般,她面色苍白的睁开了眼,似乎是在适应这光线:“我已经习惯了。” “你要不要再歇一歇?”明王道。 “无碍。只是我被那灵给反噬了一下而已。”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明王握着她的手腕,似是无意识的碰了她的脉搏。 女孩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对着他道:“我没有脉搏的事情,你很在意吗?” “不不不,我当然知道你可是神女啊,你的血可以能让我的侍卫都能变成石头还能开花结果,我当然一开始就会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女孩盯着他陈恳的脸:“你不怕我?” “你难道也会将我变成石头吗?” 女孩摇了摇头、 “那我为何要怕你呢?” 明王咧着嘴笑着。 “你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女孩看了他半晌后说了这么一句话,明王爷亦是无可奈何的挠头:“这句话我也听了很多遍了。” 在短暂的无言中,一切不言而喻。 两个人相视一笑。 同样是被视为怪物的人,也难怪她会在他的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只是相同寂寞的人,难免会产生彼此吸引的气场,然而她却只能拒绝,躲避与任何人再一次深入的羁绊。 曾经的事情,难道还不足以让她警醒吗? 千雪看到了女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隐忍,她生硬的将笑容全数散了,冷硬道“走吧。” 还沉浸在能与她拉近关系的小王爷,又碰了一鼻子的灰,不由得一愣,不知道她为何会忽然的转变了态度,将鼻子摸了摸,跟在了身后,慢慢的踱步,百思不得解。 已经找到了三处地方,而剩下的地方,却有些遥远,她脚步匆匆的往城外赶去,小王爷见到她没有犹豫的就要一头的往山野里扎去,一怔:“等等,你这是要出城?” “是、” “……已经马上就要天黑了,你不先找个地方落脚吗?这么晚了出去很危险的!” “……我不需要休息,你大可以找个地方先去等我。”女孩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往城外走去,但是却被守卫给拦住了:“现在已经要关闭城门,不让任何人出入,请回。” 女孩转头看着在不远处摆造型的小王爷。 “我是不会帮你的,除非你听我的话,找个地方好生的休息,我们明日再去。” “我只有两日时间。”女孩道:“我的封印最多只能让王沉睡两日,而两日后,就是最关键的时刻,成败在此一举。” 她难得可贵的说了这么多给他做解释,明王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在她的坚定的眼神之下妥协了,无可奈何的亮出了底牌:“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发誓,一定要走在我身畔,这样遇到了危险我才能保护你!” “……”女孩又愣了一下:“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这我知道!”王爷没好气的挠着头:“让我表现一下的机会好歹给我一下吧!” 女孩:“……” 王爷点着一旁的人,让他们牵来了两匹马:“来吧,要是去山里,必须得有工具才行,你不会是想走到哪里吧!” “……可是我不会。”女孩看着那打着响亮鼻响的马匹,本能的缩回了手,她想起来了自己曾经的过去,她在马匹上被送走了村落,然后回去之后再也没能找到她的朋友。 在这之后,她见到了马匹,都会产生抵触。 “嘶——算了,本王就好人做到底。” 明王身姿敏捷飒爽的骑上了马,转而弯腰将她捞了起来,放置在怀中:“你好好的抓着缰绳给我指路,老老实实坐着就好了!” 女孩在他的怀中僵住了。 小王爷招呼着其他的侍卫,便一骑绝尘,出了洛伊国。 女孩在路上只能发出简单的指示:“向西走。”之后便一直紧绷着自己的身体,每一次这个样子的时候就是遇到了她精神紧张的时刻,这让明王爷也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没有。” 小王愣住了,既然不是看到了什么让她紧张的,那就是……难道是靠他太近,让她觉得紧张了? 这不就是传闻之中的……对他紧张,就是在意他这个人? 小王越是想越是觉得可能很大,毕竟谁人不会倾倒在他绝世无双的魅力之下呢? 而之前对他忽然的冷淡,是不是也是在掩盖她对自己害羞的一面呢? 他忍不住乐出了声音,让一直聚精会神辨别方向的女孩一愣:“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小王爷连忙将自己的嘴闭上了,他知道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不能因为这等的事情分心。 但随着她所指引的方向,居然是虞山。 虞山离他们虽然不甚远,但此地却是兵家险要之地,因此他们派去了重兵把守,时常的还会来探寻情况,但此时算是一个重地,就算是他,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进去的。 “你在这里发现了什么?”事关重大,连明王都收起来了一贯的玩世不恭的语气,加了几分的凝重。 “这里很重要,是罪域。” “什么是罪域?”这个词语还是第一次听到,明王爷虚心的求教。 “在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战事,死伤无数,而在这里汇聚的灵魂无法逃离束缚,就形成了罪域。”女孩在这地方翻身下马,踉跄了一下。 “你不要下来。”她制止住了他。 “为什么?” “因为你的是洛伊国的血统,这里的地气对你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王爷被这么说了,只能僵硬着自己的身体不动,而骑着马慢慢的跟随着她,想要看她所谓的罪域,是何种意思? 他现在有点愤恨自己看不到她眼底的世界了,在古战场,无数的生灵死去,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尤其是这种非常重要的兵家阵地,更是会遭到强力的攻势。 若是这样,他们的王脉是如何受到影响的? 他一直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皇族的王脉一直都是在洛伊国从未流失在外,但是她却说他们的王脉出现了缺口,才泄露了他们的皇者之气,产生了这等的动荡。 但在他的记忆中,却从来没有印象会有这等的大事。 女孩儿将这里勘察完了,用手指在某一处画了一个点,然后将自己的血滴入了此地,只见到她的血没入了此地后,忽然间一股莫名的风扬起,围绕在他们的周身。 这股风极大,他都被卷入,马匹也嘶吼了起来,不安的躁动,他紧张的朝着她冲了过去:“来!” 他朝着女孩伸出手去,但她没有理会他。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小王的决心 她在这风暴中心,眼神当中带着一些悲伤的看着他,而这瘦小的身影仿佛是要被风暴席卷撕裂了般,他怒吼着:“抓住我!” 她一怔,转头看向了他。 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不顾她之前的警告努力的想要顶着风来到她面前,女孩看着他跳了下来,眼神闪烁了一下,蹙眉:“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 “不为什么……我说了我要保护你!”他努力的顶着风来到了她的面前,不顾她的阻止一把将她扯到了怀中:“闭着眼,等风沙过去了就好了!” “你……真的是个傻子。”女孩已经无话可说,但她被紧紧的抱着,这股力量却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安心。 “算了……这下你要是倒霉了,可不要怪我。” 她闭着眼,风势又大了几分,他们两人都被卷入了这巨大的风沙中,转眼间消失了踪迹。 …… 明王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这凄冷的风钻到了他的衣服里,让从来没有在野外过夜的小王爷收到了冷风的侵蚀,站起身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从嘴里吐出一堆的沙来。 “你醒了?” 这一次换做是女孩不紧不慢的问道。 她点燃了一堆篝火,为了照顾他这个娇弱的王爷,还特意的找了一个洞穴安置他。 小王爷站起身将一身的沙抖了下来,鼻音浓重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五峰山。” “什么?!”小王爷震惊了:“我们不是刚才在虞山吗?!” “我方才施展了缩地之术,让我们来到了此地。”女孩将火烧的旺起来了,对着他道:“饿了吗?我刚才找了些果子回来。” 小王爷看着在她脚边堆着的不知名的果子,咽了咽唾沫:“当然吃,你亲手摘的。” 他咬了一口,顿时脸被酸的皱成了一团,看着女孩面不改色的吃了一个又一个,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物种不同构造不同所以连味觉也不甚相同? 但是这是她的一番好意,他也不能推却,愣是逼着自己吃完了,只觉得自己捂着肚子想吐。 "我们来到这里做什么?"小王的面色极差,躲到了一旁去默默的用娇生惯养的胃消化这个酸果子去了。 “你可还记得我说过,虞山是罪域。” “难道此地也是?” “当年的目夷国和洛伊国在这里大战,几乎将目夷国二十万将士屠杀殆尽。所以此地也是一个罪域。” “等等,我方才就想问了,我们国家的事情,和目夷国有什么关系?而且目夷国在多年前就已消亡了,如今只是一个附属国,再也没有了当初的能耐。” 女孩将火拨开:“这件事,就是和当初的目夷国的有关。因为你们洛伊国的王脉,在当年,真的流传出去了。” “什么!!”小王爷大惊失色:“不可能!这件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对,岂止是你不知道,甚至连当年的王,季燕,他可能直到死,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儿子流落在外,这也就是如今你们的王脉出现了疏漏的原因之一。” 女孩不紧不慢的说道。 而他却是难以相信:“这怎么可能?如何有了孩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因为生了他孩子的母亲,不想让他知道。” 在这里是她收集碎片的最后一个地方,因为当初阿七的决定,不让他们父子面对着他们相残的局面,所以在死前改变了主意,将这个只有她知道的秘密带进坟墓。 而那个孩子嘉运,也被季燕贬为了庶子。 在阿七死了之后,季燕还是一如往常的担任着肩负天下的王者,在他的管理之下,洛伊国越发的强大了起来,然而目夷国虽然失去了国君被打击的失去了气数,但还是在往后的日子中,缓慢的恢复着气力。 季燕在死的时候,特意让后代一定要对目夷国多加上心,而大多数人都劝他将嘉运处死,但他不允许,只是一直派人将他软禁,监视者他的一举一动。 而国储始终是要回到目夷国的。 季燕想要看嘉运究竟继承了几分阿七的聪慧。 而他大大的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他比自己所想的还能耐得住气,一直到了二十四岁,才有了动作。 嘉运是依靠着偷天换日而离开囚禁他的地方的。 目夷国以供奉为名,而在献礼为名,制造了一场的骚乱,让王城中发生了大火,也是在这个时候,将嘉运带了出去。 嘉运所展现的努力,也是让他看在了眼底,季燕固然是看破他的手法,追了上去时,将人半道拦截了下来。 “你杀了我吧!” 他看着这个终于露出爪牙的幼虎,朝着他张牙舞爪,努力的拼命,这是他谋划了数年的计策,这一次终于成功,他要回到自己的目夷国去。 但是季燕对这个孩子一直都怀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们好似有着极深的羁绊,但是仇恨又让他们之间水火不容。 他在嘉运的眼底看到了与自己当初如出一辙的眼神。 他亦是当初在目夷国无数的黑夜白日的挣扎,想要回到自己的国家,但是这孩子与自己当初的情况不一样,目夷国的人说真心想要将他迎接回去。 而他,并未被他产生任何的怜悯。 “你的母亲,当初让我放过你,她曾经是要来杀我的,但是我活了下来,所以你走吧。” 他的决定让其他的人都惊讶了:“王!您不能纵虎归山啊!” “有何惧怕,若是你想报仇,尽管来就好了,让我看一看,阿七所用命护着的孩子,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 嘉运的眼底迸发出来了凌厉的光:“你一定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哈。” 季燕看着他背身离开,忽然间将他拉住了。 “如何,你反悔了?”嘉运站定,冷冷的说道。 季燕走的了他的面前,像是在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眉眼,他的眼神中带着怀念和无比的怅然。 “你的眉眼,真的很像你的母亲。” 他的口吻亦是温柔的像是落在风中的落叶,像是在他的身上找他母亲的影子。 却不愿惊扰到了这一场的惊鸿美梦。 嘉运本来还想要冷淡的拨开他的手,对于杀父仇人,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忘却这份恨意,但是在这个时刻,他忽然感觉到了自己恨了许多年的人,却看起来沧桑了许多。 平心而论他一直都对他很好,除了不给他任何的自由,甚至还派人教习他武功,他都不担心自己以后会练习成功刺杀他。 因此这么久了,嘉运始终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这是你母亲的遗物。”他将一只金钗递给了嘉运:“就用此物代替她回到目夷国,她生前不愿意与我回去,想来对目夷国还是有所眷恋的。” “……” 嘉运将此物接了过来,忽而对着他作揖。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我依旧不会忘记你对我母亲的心意,这是我代替母亲,对你的感谢。” 他缓缓的弯腰,然后再抬起来的时候,满目的坚毅。 季燕心底不知为何涌出来了酸涩,他甚至不知自己为何想挽留这个恨着自己,自己亦是恨着的孩子。 他这一次的回去,亦是要经历自己当初的血雨腥风,若是他能在王储之战中拔得头筹,这才有了能与自己一战的资格。 然而他没有等到那个时候来临。 因为嘉运他放弃了仇恨。 整整五年的时间,他在王储的战斗中看到了太多的人情世故,而也感受到了当年季燕所遭遇的残忍对待,他忽然能理解了季燕。 他希望双方能在付出了这么巨大的牺牲时,能明白这些牺牲是否值得,他要复仇的心动摇了,看到了在战乱不休时,黎明百姓的惨状,更是加剧了他要和平共处的决心。 因此当嘉运终于登上了巅峰,便修书给他,要求双方缔结和平契约。 季燕很是意外,但更是欣慰。 目夷国和洛伊国一直互相仇恨了两代人,若是能在这个时候画下休止符,让两方的人都开始休养生息,确实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局了。 此后直到季燕死的时候,都未曾再与目夷国之前发生冲突。 但没人知道季燕死在了何处。 在季燕在位六十年后,他将自己的位置传承给了太子,然后便当了太上皇。 他的皇后明月去的早,在她五十岁的时候,便红颜消逝,此后后宫便一直都悬空这,世人都说王对他的明月皇后深爱至斯,真乃是一段人间佳话。 但没有人知道,他在自己将死的时候,并未埋到皇陵之内,而是在一方小竹林内,一方简单的院落中,他拄着拐杖,望着陪伴着自己的一座孤坟。 墓碑上,并未留下任何的名字讯息。 只余下一柸黄土,一处同穴墓。 在他弥留之际,喃喃自语着。 “阿七,寡人……来陪你了。你说你死了要与你的夫君离开,但我却不想让你们一起走……寡人这般的自私,你是否会恨我?” 他抬头,仿佛看到了在晨曦之中,看到了坐在了怒放的梅花树之下的人影,他踉踉跄跄的往那一处走去,阿七正在那一处坐着擦剑,正是韶华正好的时候,看到了他来了之后,露出来了笑容:“公子,你回来了?” “寡人……啊,不。”他将手中的拐杖扔掉,一步步往她那一处走去,觉得脚步和身影越来越轻盈,他跑了起来,朝着那过去的记忆幻影而去。 “我,回来了,阿七。” ……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王脉的真实 她徐徐的将这记忆纳入脑海中,将这一切的因果联系在了一处,但这纠葛并未因为他们都进了坟墓而消失,在嘉运死了之后,王脉便混入了目夷国,造成了王脉的缺失。 而为了补充王脉,他的父皇便选择了公主来作为献祭者。 之后他们的代代人,都必须用着等的方式来填补缺失的王脉之气。 这也是为何她便自此一睡不起的原因。 但是在这其中,选择的王脉依旧能正常的入轮回,而并不会这样一直保持着肉身不改,已经六十年了,依旧是这样的姿态,却让人感觉到十分的奇怪。 “这……我还是不愿意相信……” 世界观价值观受到了无情的冲击的小王爷发出来了哀嚎:“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这就是天命如此。”女孩道。 "啊,这等的事情,一直都是我们在极力的避免的,却不想我们一直都想找到哪里出现了差错,居然会是在哪个时候——而且嘉运还被放了回去,这!!这!" “但最后的结果不还是避免了战争,这对百姓来讲,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啊!”还在痛苦中纠结的小王爷投降了:“好吧,事已至此,我们也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们要怎么做次才能弥补?” “救赎的方法就在此处。”女孩道。 “?”小王爷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听漏了一部分重要的内容:“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你认为这么久了,为何到了现在这王脉泄露的危机才开始爆发了出来?”女孩子缓缓问道。 “?难道不是因为时限到了吗?” “非也。而是因为阿七她,将自己所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但是剩下的事情,并非是她一个人可以力所能及,而我想她现在,应当是早已经……” “你不会说阿七在死了之后,依旧在守护这个国家吧?”小王爷震惊道。 “你怎么知道她就没有呢?”女孩道:“你不要忘记了,阿七可以与她的夫君说了,要纠缠下去,然而他的夫君,可是要洛伊国灭亡,这样才能报了自己的仇恨啊!” 小王爷震撼了。 “可是……” “阿七竭力的阻止了他,甚至用了自己的魂将他封印在了那条线之外,但是罪域以及形成,若是不及时的将这个地方的大量的魂魄找到一个疏通的关隘,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事情。” 小王爷当机立断的站了起来:“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少的了我呢!” “但是这等的事情,就算是你在,能做到什么呢?”女孩毫不客气的打击道。 小王爷将胸口捂住了:“你其实可以说的委婉一点,让小王我好歹——”他的话音忽然蹲顿住了,他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来道:“我看到你方才用了你的血,那是在做什么?镇压那些战死的将士吗?” 女孩沉默不言。 “你莫要这么的吊着我的胃口嘛,是不是是不是?”他又开始聒噪的吵闹了起来。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用途。”女孩将视线往一旁的望去,从那背后所背负着的数十万的将士的英灵看了一眼。 “我在想我也作为王族的人,我的血是不是也有用呢!”小王爷将手臂在他面前挥舞了一番道。 “……你,你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吗?” “这么说看来是真的有用咯!”小王爷眼神发亮的说道。 “……”女孩并不会撒谎,所以她老实的承认了:“是。” “那一次我来!你就不要再割破自己的身体了,作为一个女孩子,总是这么的不爱惜自己,怎么可以呢?”明王嘟囔着,从随身取来了一把匕首,正在比划着,却被女孩猛然的一把抢了过来。 “你这是?”明王爷愣住了。 “……”女孩将匕首收起来:“不需要你。” “可是我想要帮你啊!” “我不需要你!” 女孩子再一次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知道为何他第一次在女孩的面上感觉到了她的怒火,她居然生气了,转身就往外慢慢的走了出去。 “好好好,我们先不。”明王爷连忙追上顺毛着:“这样好了,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便说就是了,好不好?” 女孩沉默着,她的手指攥紧了又松开。 她不该再和这个小王爷再靠近了。 也许是很久未曾与人这么的靠近,这样的交谈过,所以才让她不知不觉的放松了警惕。 她不是早已经发誓了,以后的路无论多么的艰难,她都会一个人走下去吗? 不要再来扰乱她的心了。 千雪和君鲤能够看到那女孩所背负着的魂链,这些都是被困住的魂灵,因为她的血而被她一路上引导着,这是她当时在钟声的时刻,亦是做出来了相同的决策。 她是摆渡人,将这些被囚禁而不得超生的魂灵,带去亡国的彼方。 而吴峰山上,魂灵只会多而不会少。 她已经找了四处地方,将这罪域内的魂灵所遭受的绑缚想要想办法解开,她已经知道了这是谁的执念,让这里的魂灵被束缚。 只能行以毁坏。 但要毁坏,也要找到能够切入的点。 她在这里寻找着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个魂所在的点。 “我这里也好了,走吧。”女孩在地上画上了阵法,站起身,而一旁的王爷已经做好了自己放血的准备,看着他这一脸的视死如归的样子,女孩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了?”小王爷在这里忍着痛做了半天的斗争,却没有迎来一刀子,而是佳人的一笑,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昏君就算是折腾的家破人亡也想要博得佳人一笑了。 女孩将自己的笑容尽数的收了起来,冷漠道:“走。” “不用放血吗?” “暂时不用。” 小王爷真觉得自己算是没白奉献自己。 女孩而将他带去的第五个地方,却与他们之前所去的地方完全的不同,而是一个看着就不起眼的小村落,这个小村落坐落在幽篁里,漫山的竹林荡漾,风雅而独树一帜。 “此地还真是甚为悠然,此地不会再有你所说的大批的死亡者吧?” “若是死亡者很多,就无法拥有这么茂盛的地气了。”女孩踏着清脆的树叶声音,往里面走去。 在拨开了茂密的竹林之后,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所极其小且精致的居所,女孩径直的走去,而那居所却是紧闭着大门,看起来没有人在。 女孩却不管这有人没人,将门推来走了进去。 “诶诶!”明王爷还是一个很遵守礼仪的人:“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遵守人的规则啊!” “我又不是人,为何要遵守你们的规则。”女孩亦是毫无波澜的反击道,这么的直白让小王爷一愣,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她站在了这孤坟前。 小王爷看着她在此地驻足,又看到了没有任何铭文的墓碑,不由得问道:“此地是什么人?你要这的是这个孤坟?” “没有名字的孤坟,容易让魂灵失去了依凭的地方,看来这也是这么久了,他未能插手的原因吧。”女孩说的不明就里的话,然后对着他道:“可能这一次得有劳你了。” “嗯?” 小王爷看着她取出来了那把匕首,没有让他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便刺破了他的食指。 小王爷的脸扭曲了一下。 “虽然我很高兴你终于采纳我的意见了,但是你说一声,其实我也很乐意的。” “写字。”女孩不理会他的矫揉做作,将他的手牵着,往墓碑处走去。 “写什么?”小王爷不忍让自己的血浪费一滴,急忙问道。 “季燕。” 小王爷的手一抖,自己心疼了半天的血就这么的落了地:“什么?!” “季燕。”女孩不厌其烦的重复道。 小王爷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赶紧的将自己挤出来的血一笔一划的在墓碑上写出血名来,同时内心掀起来了万张波涛。 等等,这里埋着的是,当初消失不见了的太上皇爷爷吗!? 此事只有他们皇族的人知情,在当初将自己的皇位让出来之后,太上皇便退隐到了深宫内院之中,而最后人去了何处,也让他们不得而知。 最终只能立下了衣冠冢,埋葬在皇陵之内。 但找了这么久的太上皇,居然是退隐到了此地! 难怪他们当初将整个王城都翻了个遍都没能寻到踪迹。 却不想就在他们不远处的小村落里。 这个山顶可以看到繁花似锦的王城,而季燕亦是在自己最好的时光中,默默的看着这方盛世吧。 “先祖……他……”小王将字颤抖着写完,忽而那字迹渗入了墓碑之中,女孩看到了悬浮在了半空之中的身影,这一次连小王爷也看到了,他那悬在眼底的泪滴还未落下来,就被吓得连连退后。 “啊啊啊!!!” 悬在上方的老者一身素衣,微微睁开了眼眸,似还未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季燕。”女孩将一张纸燃烧了,不多时那个魂灵便恢复了几分的神识,他从上方落了下来,看着女孩:“你说的事情,我会去处理,多谢。” 说完,他便一步步朝着那位小王爷走过去,小王爷被吓得哆嗦,道:“啊,啊,那个,先祖在上,小王我……” “站起来,作为我的子孙,怎么能这般的一惊一乍!”季燕厉声道。 小王真的觉得自己的反应和自己是不是他的子孙没有关系,这可是鬼啊,他连自己哆嗦一下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古老的封印 小王努力让自己的稳定下心神站起来,却看到了季燕凑到了他面前,他的手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小王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我的子孙,身体暂时借给我。”他说完之后,便猛然进入了小王的体内。 小王甚至连拒绝都没能说出口就一个白眼晕了。 女孩走上去,等待着昏过去的小王爷醒了过来,然后看着他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清澈而冷然了起来。 “季燕。”她呼唤着他的名字。 “我的子孙,还真是太过于怠惰,不过,还算是有一定的基础,不算是太差。”季燕站起来,感受了一下久违的肉身。 “好了,接下来就是我的事情了,你就不用插手了。” 季燕站起身,用坚毅的眼神望着远方的洛伊国。 那里赤炎如血,如遭火焚。 …… 清越和九婴在这神秘的地界已经被困了许久的时间,九婴遇到了巨大的章鱼的袭击,等到了清越寻到他的时候,九婴已经结结实实的将那章鱼的数只爪子绑在了一起,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球状物。 清越被这个不明的球体给吓到了:“这是什么?” “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九婴将手拍了拍,对着他道:“你不是在找赫塔一族的脑袋都去了何处?” 他的手指着的方向,便是一处封印之地,无数的头颅堆叠成了一座塔山,在那正中央,而垒砌起来的头骨塔,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阴森气息。 “这是……茶罗封印?” “茶罗封印?”九婴蹙眉思索了一番:“这种很古老的封印方法吗?” “看来九婴大人对此也是有所耳闻。” “只是略懂一点。” 但两个人都对这个封印塔保持着距离,在很久之前,人族在未开化的时候,所用于祭祀和祈祷的方式,便是称之为茶罗。 他们将奴隶和犯罪者活埋,或者是斩首用来祭祀,而且将他们的尸骨堆砌成塔,且做法向上苍祈祷消灭他们的罪恶,从某一个方面来讲,算是一种未开化,且误打误撞的通灵之术。 但此等方式因为太过不人道,在人族越发的开化之后,便也逐渐的废除。 但是鲛人一族却知道这等方法。 “赫塔一族攻势猛烈,凶残异常,而鲛人一族居然还能用赫塔一族的人来实行茶罗大法,看来鲛人一族,比赫塔一族的凶残程度不相上下。” 清越一边看着那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塔,侧眼看到了正在沉思的九婴。 “在这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感觉此地……有点让我熟悉。” 他不说话就算了,一说这话,倒是让人为之一愣。 在这个时候任何人的第六感和所谓的熟悉感,都是让人会绷起神经来的一个大杀器,清越半点都不敢怠慢,对着他道:“你将你感觉到的细细的说来,这样也好让人分析情况。” 九婴闭着眼,他只觉得脑袋被刺的有些发胀,也许是在这海底下呆的时间太过长了些,所以才会引起来了这等的反应,但是清越却没有任何的不适。 “难道因为我是半人的缘故?” 九婴这般的说着时,清越亦是愣住了:“等下,你,你的七窍开始出血了!!” 这一出血就时极其要紧的事情,这可是在海底,若是出血了,只要是半点都会引起来拿鲨鱼等的追博,对于他们现在所处的情况极其的不利啊! 而那血散到了四周,却在水下慢慢的汇聚了起来,如被吸引了一般,朝着那堆砌的人骨塔而去,当血触及到了那塔时,却被那些人骨贪婪的吸收了。 那人骨塔对他的血有着反应,登时的,山海之下猛然的出现了剧烈的摇动,地陷三尺,海浪翻涌,海底发生了地震! 这让在海底的两个人同时遭到了猛烈的气浪的袭击,这一次清越在危机来临的时候,先行多了一个心眼,将两个人用法术链接了起来。 那人骨塔.崩裂炸开,无数的人骨漂浮在他们的四周,但是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阵法样子,将他们包容了进去,每一个头骨都围绕着他们,嘎达嘎达的作响。 清越努力的维持着术法,忽而间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这让他震惊了。 在水下,不应当能听到任何声音才是。 但是他却听到了那些头骨的哀嚎,它们在围绕着他们发出来了凄凉的歌声。 “遥远的故乡,我们所爱的地方,倘若不是活着没有希望,谁又愿意离开所爱的姑娘。不公的天啊——我们将生生世世的诅咒你,为何不庇佑你所诞生的生灵,将我们逼杀——” 这歌谣让清越听得头皮发麻,而九婴却像是被这歌谣勾引去了心神,他神情带着一些木讷的朝着那骨头伸出了手。 清越见状心底一惊,这莫不是受到了什么蛊惑? 九婴是会被这等的低下的术法给勾引的魔君吗? 清越想要唤醒他,但是自己的声音根本无法传达出去,清越凝神一定,从点突破到面,鬼族之气息透入这海浪翻腾之中,操控着那些人骨,将这海浪隔绝,建立了一方能喘息之地。 这一方的宁静之地来之不易,清越喘了一口气,但又看到了九婴居然还在神情恍惚中,他敲了一下他的灵穴:“我的魔君大人,您这脆弱的心神还真是一个弱点啊!” 清醒过来的九婴在得知了自己差点被这头骨控制时,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确实让一个不得了的弱点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他开始动摇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了。 “你的心还是被磨砺的太少了,容易收到这等蛊惑心神的影响,” 九婴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抬起头来:“你曾经当过人,你的心也会这么的脆弱吗?” “嗯,谁都是慢慢的被磨砺出来的啊!”清越表示自己是一个老前辈了,要是说这等的话题,他可是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 “要如何才能铸心呢?”九婴摸着自己的心发愁,要是要去习武,他甚至能做到天下第一,君鲤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但心,并非是人力所能。 “铸心就是要经历一些事情,就如一道伤口,在受伤之后就会愈合,然后变得更加的坚强,人的心也是在历经风雨才能逐渐的变得强大。” 清越道:“这等的强大,有的时候甚至可以超越人所力的极限,让你变得更加的强大,人的心如果强大,就能无所不能。” “真的有这么的夸张?” 九婴表示并不相信。 “诶,说了再多,您还不如自己去亲自实践的好。”清越将他的肩膀拍了拍,又问道:“不过还真是奇怪,为何这些人骨对您的血会有反应呢?” 清越将自己的手指头咬破,但他渗出的血并未让这些骨头再有任何的反应。 “难道因为我不是人的缘故?” 清越在一旁纠结着,九婴道:“看来这个阵法是彻底被启动了,我们不知又会被送去何处,先行做好准备!” 清越唉声叹息:“您说的对!” 在被这奇怪的阵法陷落后,那些头骨亦是散落到了四方,清越和九婴看到了自己四周出现的无数的奇怪字符,一串串的字符将他们缠绕着。仿佛是要将他们往未知的方向引导而去。 两人闭着眼,只感觉到了一道白光照耀而来。 …… “没想到只是过去了数年,寡人的江山便差点气数将尽。”季燕背着手,站在虞山上观察着整个脉络的走向。 此话当中本是应当带着怒其不争无可奈何的语气,但是他的语气却平淡的仿佛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在您追查此事之前,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知情。”女孩站了出来,将过往被掩藏的他所未知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观察他的动向,对于她来讲,无法掌控的魂灵是危险的,她让季燕夺取了他子孙的身体,自然是违背了自然法则,这等的惩处,她必须要掂量自己是否要去冒这个险。 季燕的身姿岿然不动。 在听完之后,他的表现还是异常的冷静。 “原来,这就是王脉出现了泄露的原因。”他没有对于自己作为其中的一人而发表任何的看法,而是冷静的做好了分析,然后与女孩将所有自己王脉可能流向做了一个列举。 “王脉泄露,会对以后的地气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而我的子孙牺牲了自己,来填补只是一个应急之法,想要彻底的将这个漏洞补好,就必须要从源头解决。” “您这是要去何处?”女孩看着他往远处走去。 “自然是去找……那孩子留下的子嗣。” “然后呢?” “将他们全部抓来,填补这个空洞。” “……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女孩冷冷的阻断了他的去路。 “这是我们自己的恩仇,还无需他人插手。”季燕的背影没有半点的犹豫。 “那是你的孩子。” “那也是我们自己的血脉。” 两个人相互争执不下,然而忽然季燕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般,往王城的方向看去。 “魂灵……躁动不安了。” 在旁人的眼底,这一切都一如往常,但是他们能感觉到,这风中所带来的山河即将崩溃的哭喊声。 对于女孩来讲,此地是太过于阴盛而导致的,这无数无法被度化的魂,让这里过于的饱和。所以此地根本无法维持着阴阳的平衡。 已经到了崩溃的点了。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是敌是友? 她抬头看着太阳,这已经与他们之间隔了一个昏蒙蒙的混沌山云,让人望不到尽头。 若是自己再找不到一个好的办法,怕是会来不及。 她当机立断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 清越与九婴两人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所处的地方有些诡异,这令人不安的错落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都似是从遥远的地方而传来的一般。 然而他们醒来,所看到的素白的世界。 人影像是鬼魅般的从他们的身畔走来走去,九婴和清越不知道这光源究竟是来自何处,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脚步虚浮的似是沾不到地面。 那些人如融入了这素白中,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对他们视若无睹,而九婴和清越在这无尽的白中徘徊时,忽然听到了嘎达嘎达的声音。 这是唯一可以让他们分辨方向的声音。 清越望向了那一处,骤然间像是看到了什么让自己震惊万分的事实,他的手指和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指着某一个方向,对着九婴道:“你……你有没用看到??” 九婴沉声:“看到什么?” “那个人的脸啊!!” “?那个人的脸是什么样的?” “就是,就是和其他一片白的面容不一样的那种!” “所有人难道都不是那种样子吗?” 两个人齐齐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清越像是被打败了一般问道:“在你的眼底,难道一直都是认不清楚人的样貌的?” “难道人长得都不是那样的吗?” 清越:“……” 再一次发现了这位魔尊大人不得了的一个毛病之后,认了命的清越抓着他的手就往那一处赶去:“走走走,说不定还能找到出去的路!” 他一路上小跑着带着九婴,往那一处奔走而去,那个人的背影他总是觉得眼熟,这股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在他即将要碰触到那个人的衣角的时候,忽然间那个人顿住了脚步,转过了身,面容还是一片的模糊,但却将他推了一把:“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只是这轻飘飘的一推,他却整个人都不受操控的飞了出去,他们如失重的魂般,骤然如坠入了深海之中,猛然的一口气吐出出来。 “醒来了!” 又听到了人的声音,九婴睁开眼,刺眼的日光让他不得不眯着眼,看到了几个模糊的人影蹲在他的面前,声音稚嫩且带着惊喜:“啊,阿叔啊,他们醒来了!” 醒来的两个人同时起身,在对方的眼底都感觉到了一丝懵的情愫来:“此地是?” 这个地方和人物都不在是他们方才遇到的一派茫茫的白色,而是真切能够触摸到的事务,而他们所处的是一个残破的房内,身下是垫的草席。 清越站起来,感觉四肢僵硬的紧,又看了有人推门进来,一袭的黑色长袍,苍白的面容,如凝白的霜,一脸的倦容掩盖不住其气质的不凡,与这残败的地方格格不入。 “夜翎大人,您来了!” 小孩子围了上去,似是对眼前这个人很是尊敬。 “您带回来的人醒来了!” 夜翎抬眼,与这两人相视,道:“两位大人醒来了?可否感觉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清越在接触到了他的眼神时神色微动,但这都落入了九婴的眼底,他亦是能感觉到此人所孕育的庞大力量,以及他竭力压抑着,但还是抑制不住那散发的黑色魇魔之气。 “多谢您救了我们。” 夜翎将满屋子的孩子给哄了出去,然后在门关闭的一刻,九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张开了空间阵法,将外面与这里隔绝了起来。 “您这是何意?”九婴问道。 “抱歉,虽然有些唐突,但是否可以一问,你们是否也是从未来世界所来到此地的?” “未来世界?”清越一愣。 “也许这个名字你可能听说过,千雪,君鲤。” 是神尊和妖王他们! 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此人口中所谓的未来世界又是什么? 清越一时间脑海中思虑万千,但还是稍作了保留:“您说的那两个人,现在去了何处?” “他们去了另一处地方。” 夜翎显然在没有摸清楚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也含糊其辞。 两方陷入了拉锯,忽而夜翎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神色一变,看向了一旁,清越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看到了在远处白色的那座塔上,骤然生出来无数的藤蔓和花朵,如潮水般的往外面汹涌而去。 这阵仗来势汹汹,但让魔尊和鬼王都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这是一种源自于本能,根植在骨髓当中的恐惧,让本来就站在巅峰上的两位王者,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等两个人都反应过来之后,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自己所瞬间的恍惚。 “糟糕了,这是什么情况?”夜翎看到了这情形不由得惊呼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往那一处奔去,两个人也没有办法忽视这对他们影响很大的情况,一同飞奔而去。 花团锦簇,肆意蔓延,仿佛在傲然的彰显着无穷尽的生命之力,夜翎赶到了那白塔之下,看到了那白塔之下围绕着的众人,他们已经在这里守护了几近数日,那塔中正是他们精心所培育的希望之花。 他们等了许久,怀抱着这希望之花所盛开的那一日。 然而过去了许久,这一直都未曾有任何的动静,也是让人不由得产生了犹豫和摇摆的心情,而随着让人更为慌张的是,他们发现封印已经出现了微弱的松动。 离这封印被揭开的时日,很快就要来临了。 夜翎非常的清楚这封印被揭开的时刻,整个世界都会被那黑色的绝望所湮灭,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相信千雪和君鲤的话,他们已经尽了自己所能,而接下来的,就是他要去面对的。 “开花了!开花了!!” 在下面守护了许久的人像是看到了被救赎的希望,扬起手臂大喊着,但是他们的身体一旦被那花朵所沾染到,便顷刻间化作了骷髅。 这异样的状态让所有人登时面色大变,匆匆的从这中心逃走,但是这花藤的速度极快,在眨眼之间,已经将泰半的人给吞没了。 “啊!!救命啊啊啊!!!” 呼救的声音不断的传来,赶来的三人将这场景尽数落入眼底,夜翎的神情大震,猛然就要冲下去,但是被清越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你这是去做什么!” “当然是救人啊!” “你疯了,这东西不是你能对付的!” 夜翎心急如焚:“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这可是千雪和君鲤所说的希望之花啊!怎么会如此?!” 清越和九婴很讶异在这里听到了熟悉的人名,清越的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你方才说什么?这什么希望之花,是谁给你们的??” “这是记载在恶魔之书之上的办法,是君鲤和千雪。”夜翎看到了他们难以掩饰的惊讶神情:“你们是如何……先莫要说这些,你们若是与他们是一道的人,希望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 三人不敢怠慢,当即施展了法术,希望能将这蔓延的吞噬人的花朵给拦住,但是对于九婴和清越来讲,这从骨子里传来的让人不适的感觉,依旧是鲜明,且让人心有余悸。 他们的术法刚刚碰触到那花朵,三人的耳畔都同时的听到了一阵仿若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诅咒的尖利的大笑声,震的三人的头皮发麻,内心大动。 清越一时间心绪被这声音扰乱,而及时的法力帮助自己安稳了下来,清越感激的回头看了一眼九婴,他目不斜视的对他的感激的眼神不屑一顾。 “啧,真是不解风情啊。”清越撞了一鼻子的灰,但方才的激荡让人都一时间难以平复下来,他不由得思索着能对他们产生这么大干扰的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这希望之花又是什么? 而更重要的是,神尊和妖王这是去了何处? 忽而,那被他们三人挡住的疯狂的藤蔓,居然开始腐蚀他们所张开的结界,甚至连九婴都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夜翎豁出自己的元神去加固封印,但这还是螳臂当车,清越眼见他这是想殊死搏斗,马上将他拉了下来:“快走!” 结界轰然碎裂,那疯狂的花朵又铺天盖地的袭来。 “这是什么希望之花啊!这分明是要命的花啊!”清越在拉着夜翎往远处逃的时候不忘记问:“所以将这法子告诉你的那两个人呢?他们应当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才是啊!” 夜翎努力将自己的神魂恢复了过来,但显然此人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他喃喃自语着:“希望之花,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应该啊!不应该!” 清越一路上不只是带着这个人逃,还得顺带将在路上四散奔跑的众人也顺带着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瞬移到了不远的山头,他举目四望。 到了这里,能看到那漫山遍野的人被吞噬的样子,那凄艳的花犹如罗刹般将人的性命瞬间夺走,他们甚至连最后的声音都发不出去。 而他们在争取的一段时间里,顺利的让不少人逃出生天,但迟早,这一片大陆之地,都会被这花朵所占据。 而他们别无他法,只能逃离。 “夜翎,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啊?!” “这是发生了什么,我们科室按照您的说法,一直都在竭力的帮助培育着花,怎么会出现这等的情况?”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希望之花 落难的人纷纷的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清越和九婴被无辜的也卷入了这场纷争中,然而作为被质问的夜翎,他一直都紧盯着远方的花朵,他在思索着自己所遗漏的地方。 “希望之花……” 在绝望的尽头,才能盛开出希望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们是相信你才将这一切都照办,但是现在的情况你要作何解释!” “骗子!混蛋!还我孩子的命来!” 人群激愤,清越看到了有人甚至已经失去了理智往他身上扔石头,清越固然不晓得这是什么情况,但也猜出来了个七八。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问出千雪和君鲤的下落就先离开罢。” “但他现在明显不在状态。”九婴指着那呆若木鸡任人宰割的夜翎道。 “若此事与那两位有关,那么我们要将此事告知给他们也责无旁贷。” 清越道,便袖子一挥,将还沉思的夜翎从慷慨激愤的人群中带了出来,瞬移到了另一处。 “喂喂喂,这位先生,您能否将这情况告诉我们,那当初将东西给你的两位去了哪里?” 夜翎的瞳孔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他似是回过神看了一下周遭,顿了一顿:“两位是他们的何人?” “朋友。”清越道,九婴的眉头一抽。 “若是朋友,想必两位的能力也自是不凡。”夜翎袖子一拂:“还请两位能解救众人与危难之中!” “呃……”清越自然是没有么问题,但最棘手的是魔尊九婴大人,他可不是一个会帮助宿敌收拾烂摊子的人啊! “可以。”九婴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清越满脸的震惊。 “这个力量让我很在意。”九婴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但是我不能保证,真的能救得了你们。”九婴再一次的补充道。 夜翎的神情凝重:“我明白。” 他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神情的死重是真实的,清越便能感觉到他在这绝望之下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 这力量实在是太过骇人,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无能为力的痛苦。 “事不宜迟,马上就走。” 他们三人缓慢的往那一处靠近,希望自己能在这其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让他们在这绝对的压倒之下,找到能破解的地方。 但是想要达到这等的情况之下,就必须要以人格无力成强的人有这等的自我牺牲的精神,但显然这等的人就时从他们之中选拔出来的,然而最好的人选已经确定好了,正是那个夜翎。 夜翎要自我奉献,但是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决定。 他固然也是术法者,且一个不死之人,但谁也不知道这花朵的力量究竟能让人到何种的情况,也许会让他们直接的像是普通人一样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时就被吞噬,也许,对于术法者,还能有所抵御的可能性。 他站在蔓延的花朵前,张开了手臂想要将这一切危机挡在他的身后,像是许多年前的那样,他站在最前线,让古纳成为人类的最后一道防线。 但那也只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在很多人的眼底看到了,那黑色的身影,张开了巨大的羽翼,在那无数的黑色的羽毛纷纷扬扬的落下时,他们自是感觉到了一股由自己内心而被触发的感慨。 这是他们的英雄,是当初守护了那座塔的人。 但是英雄从很久的时候,就不曾再出现了。 他们是何时将自己的英雄所遗忘在了遥远的时代中了呢? 还是他们亲手的将这个英雄所掐死在了那个时代中,最终让一切都仿佛是落下了帷幕,他们在这不断地争夺着资源,最终导致了术法者和人族的开战。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样的过来的,但是却忘了,他们也是需要一个真正为他们所付出的人。 在夜翎的背影下,方才那些指责他,谩骂的声音全部不见了,他们看着他的身姿如此的挺拔而坚定,便是从内心感觉到了在绝望的时刻,那一抹来自天际的光芒。 只是…… 他们害怕这光芒也会忽然间的消逝。 清越在他的上方盘踞着,打算在他出现任何危险的时候拉他上来。 然而,他伸出手,摘下了那朵花的时刻,在那瞬间,时间仿佛是被凝固住了一样。 夜翎没有感觉到剧痛,没有感觉到自己被撕裂或是其他的感觉,他只感觉到了那花朵顺着他的手臂和身体攀爬了过去。 清越大喊了一声:“夜翎!!” 他猛然的将夜翎往上拽去,但是让清越大惊失色的是,他却抓了一个空。 夜翎并没有像是其他的人一样化作了枯骨,而是直接的消失了。 这忽发的状况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置信,也无从所查探,清越不死心的想要将手往花草中伸去时,却被九婴给扣住了手腕:“你也想消失吗?” 清越转头看向了九婴:“你不是也看到了,这是什么情况啊?” “我想,他并不是死了,而是兵解。” “兵解?” “便是消散天地,魂无归兮。” 清越更是难以接受:“这,这是什么情况??我们还有这没有问的事情啊!这怎么能这么消失了?!” “我们现在将所能得到的情报处理一下,再来做分析。”九婴不由分说的将他扯着走,清越忽然间眼神一闪道:“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 清越以无法肯定的口吻道:“看着好像是一块玉石……咦??” 他弯下腰,鼻子差点就要擦到了那花朵之上,九婴还是眼疾手快的将他给稳住了,清越将自己差点就要埋进去的脑袋拔了出来,对着他目瞪口呆道。 “这……好像是和你身上所带着的那个玉石,很像……” 话语刚毕,九婴将自己身上的那颗玉石拿了出来,正是那块黑色的玉石。 清越将玉石放置在自己的眼前道:“还真是!还真的和你的一模一样啊!!” 这一次九婴算是什么都不顾得了,一头就要往那里探查,看到了在花丛之下,确实躺着一枚黑色且流光溢彩的玉石。 “难道……这是骨化作的魂玉,正是在这场灾难当中所遇难的人们?”清越好不容易才发现了这玉魂的发源源头,自然是不肯放过:“此玉是您从何处得来的?” “师父说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唯一的遗物。” 他将这玉石摩挲着,心底却一直都在犹豫不定,他从不知此物居然是这么而来的,那么在这场的灾难当中……他究竟是何人? 究竟是从何处而来的? “关于此事,想必也是天意昭然,让你我来到了此地,说不定,还能揭开您身世的谜题。”清越拍着他的肩膀道。 九婴将玉石放置在那上方,这玉石之间像是有所感应般的,忽而那夜翎所化作的玉石飞了上来,清越连忙将这玉石捧在手中。 这刚刚化作的玉石还带着血和魂灵的滚烫,清越作为鬼族的身体居然一时间承受不住这力量,双手被腐蚀了两块伤疤。 九婴将玉石接过,亦是出现了这等的反应。 清越呼着气道:“真是没想到啊,这玉石居然能伤到我,难道此物能克制我们?” 能克制鬼族和魔族的,自然从来只有神族的神圣之气和纯洁之水,这样一想,清越忽而有了一个推敲的可能性:“难道这花,真的是所谓的希望之花?” 与代表着黑与灰色的绝望而诞生的魔族和鬼族,所能伤到他们的正是以阳刚之气所汇聚的正光。 他这么的想着,将那玉石用术法包裹起来,然后将自己的手试探着想去触摸那花朵,九婴道:“看来你是真的想死一死试一试了。” “诶,我对死的体悟都能写一本了,我倒是担心自己也会变成一颗玉石。但我心底有了另一个可能性,若是不以身试法,就永远都没有办法去证实了。” 清越对着他道:“还望您若是看到了我消失,将我胳膊砍下来,至少我还能保持完整的身体在这里。” 九婴毫不犹豫的点头,顺便祭出来了一柄流光溢彩的剑,这速度和姿势,看来是对他积怨已久,早就想要砍死他来泄恨了。 清越:“……甚好。” 他视死如归的朝着那花朵伸出手去。 …… 季燕看着那远处的城池,在他的眼底古井无波,对自己打下来的这一片的江山,他一路上都在失去,一路上都在辜负。 而到了最后,他的一份的真心,却还是惨遭了被人利用,就算是死了,那个人还是依照了他被杀死时的誓言,真的做到了让他们坐立难安。 “烽君,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季燕的语气忽然的冷了下来,倏然间往城池中飞去。 这是一场他们积怨已久的恩怨,必须要他亲手斩断。 今夜注定是一场不平的夜晚,喧嚣的魂灵因为被束缚了许久,将龙脉的力量削弱到了极致,若是没有护体的罡气,他的子孙后代都会横遭劫难。 被打开的缺口,要如何的弥补呢? 无数的剑气化作的虚影,往那王宫中袭去,那些人看不到这虚无的剑气,也看不到那被无数的丝网所覆盖着的天际,便是当初那个女孩所探查的五个地方。 这五个地方正是魂魄所汇聚的魂茧之地,一般在此地会产生异常的灵能波动,以魂养魂,会让此地变成一个风水宝地,但同时,也会在此地有吞噬许多人的性命。 不止是那个被挖出枯骨的花坊,还是他们所站着的吴峰山等地,都是这等魂灵会泽之地,魂茧所形成之地,便是让此地阴阳失衡的关键。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老朋友 女孩的手在解印,她早在方才去的地方,已经布置好了封印大阵,而这剑气所斩断了那滋养魂茧的丝线,让城所掩藏的巨大的妖物,似是有所动摇。 纷纷扬扬的剑气陡然刺穿了在天际汇聚的阴云,光芒在落下的时刻,宫内的那位昏迷不醒的王忽然睁开了眼睛,他面无表情,而在一旁守护的侍女当即大喜:“王,王醒来了!” 然而她那惊喜的话忽然间卡在了咽喉中。 因为王抽出的剑,一剑刺穿了她的咽喉。 王的眼神转变的比之前还要冷然无情,他缓缓的站起身,慢条斯理的将剑收好,然后一道剑气擦着他的面颊而去,将他的面容刺伤了一道血痕。 他将这血痕缓缓的擦去,冷笑着看着那消失的剑气,道:“你也醒来了啊,真是让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你的表情了。季燕!” 宫殿的大门倏然被狂风所掀开,自中缓慢的走出一个人成大身影,他散着墨色的长发,一身的素衣,但却掩盖不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王者披靡天下的气魄。 “让我好等,天下诸鬼,听我号令!” 他将自己的剑举了起来,眼底露出来了嗜血的光:“将这王脉之气,彻底给我斩断!” 从脚下骤然间露出来了一只枯骨的手,抓住了站在山顶的女孩的脚踝,她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僵尸似是被一股力量给猛然弹开了。 “来了吗?”季燕的手持着宝剑,他眼底亦是泛着光芒:“我的老朋友,我的礼物惹怒了你啊。” 女孩往一旁挪了挪,让他们尽情的可以挥洒自己的愤怒,这是多年前的积怨,今夜这阴气就会达到鼎盛,若是一步走错,那么就会导致阴阳彻底无法扭转的惨烈状况。 千雪和君鲤观看着云的流动和风向,都露出来了担忧的神情。 “她还真是胆大,其实有着很多方法可以将这个棘手的状况打破,但是她却选择了一个最剑走偏锋的方法去处理此事。” 君鲤道。 “因为公主没有时间了。” “但她这个着急的处理方式,若是稍微的有些偏差,就会全盘的崩溃。到时候,死的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我相信她。”千雪沉沉的看着她的背影。 “为何你会对她如此的信任?”君鲤问道。 “……不知道。”千雪合着眼:“我对她,有一种始终说不出的感觉,我想过很多原因,但现在回想,其实原因是什么不重要,体悟神树让我们经历这一切的用心,才是我们现在要去做的事情。” “你倒是豁达了许多。”君鲤静静的看着她。 千雪依旧看着那个女孩。 她所肩负的任务这么的沉重,而这一路上走来,她再也没有露出像是以前的笑容了。 让人想不清楚她是否还有残存的感情。 那自土下破土而出的无数的僵尸,让城中的人都被吓破了胆,季燕运足点地,这个小王爷的身体素来的娇贵的紧,但意外的武学根底不错,居然能让他顺利的调动起来身体当中的功力。 他将剑竖了起来,而女孩所设置的阵法,也同时启动,那五处地方的人没有想到,忽然间从他们的地下轰隆隆的钻起来了一颗树枝,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盘踞成了苍天大树。 而在这苍天大树所连接的五大地方,登时圈了一处地方,在这之内,所有被唤醒来的尸体全部失去了行动之力,而人群也凝固住了,仿佛时间暂停。 这是元音钟之术法。 女孩将这一处静地给凝住了之后,便已经解救了大部分的人类,而还有一部分的无法救助,只能被伸出的利爪给撕扯成了碎片。 外围的僵尸无法打破这个屏障,而在王城之中,因为拥有着龙脉之力,所以那些僵尸也一时无法攻入,但是随着夜晚的到来,和公主的气息逐渐微弱,一直闭目养神的烽君睁开了眼睛。 他走到了公主的床前。 只要在阴盛之时,杀了这位公主,那么他就能得到完整的龙脉之力,然后占据这个身躯了。 他会报仇,即便是季燕赶来,也都只能痛哭懊悔。 烽君死的时候,就已经用自己的血和性命发誓,一定会再次的回来,他在黄泉路上,也不想承认自己的失策,会是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好一个浮香主人,好一个两面三刀的狠人!”他愤怒不已,发誓自己一定要复活,让他们付出代价。 但是却不想,这龙脉的缺失给了他这个天大的好机会,若是他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替代季燕的孩子,就很能让自己重新回到这个土地之上,只要这样,就能让自己重新拥有一切。 月光游移,将在外面屋檐上蹲着的身影拉的很长,那手中的剑,在月光下,泛着肃杀的冷意。 “你若是再靠近一步,我现在就杀了你的子嗣。”烽君将手放在了公主的脖颈上,他只要微微一动,这个柔软的骨头就会咔嚓一声断掉,但时间还未到,他必须在这之前就拖住季燕。 固然是改换了身份,但季燕的眼神还是那么的让人愤恨,他永远都将自己的锋芒蛰伏起来,烽君就知道他不简单,所以一直想找个机会杀了他,但是一次次的都让他躲了过去。 “怎么,你倒是很担心你会断子绝孙啊。” 他冷笑着。 季燕落了下来,挥舞了一下他的长剑,长剑上印刻着他冷厉的眉眼,他一声不吭的朝着他袭来,剑上汇聚着斩断天地的锐利锋芒。 “你真的不怕我杀了她!” 烽君往后推了一步,有些狼狈的接下来了他的杀招,来自祖先王者的压制,让这个子嗣从骨子里产生了一瞬的软弱,季燕便是乘着这空落的瞬间,抢占了先机。 烽君单膝跪地,季燕居成临下看着他,吐出冷笑:“你什么时候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万夙晨,你真的以为你能只手回天?” 这个名字是他作为太子时的名字,而他居然胆敢当面换他的名字! “你不过是一个被放弃的棋子,是一个杀君弑父的家伙,倒是也胆敢给我说这种话!” 烽君恼火自起,两项缠斗在了一处,新仇旧怨混在一处,两人几乎要将这个大殿的顶翻起来。 清越闭着眼,在这一时刻,他已经做好了自己失去性命的准备,再不济胳膊也得少一只,但他并未感觉到任何的感觉,他有些惶恐的睁开眼睛,将自己慌张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证实自己确实是还有四肢时,不由得送了一口气。 他转头去看九婴。 九婴亦是看着他。 双方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清越深吸了一口气,以视死如归的口吻问道:“你能不能看到我?” “可以。” 清越又去拽了一下他的长发,果不其然被打了。 “看来你是真的想要死一次试一试。”九婴以极其不耐的口吻道。 “不不不!”清越摸着自己的脑壳道:“啊,这美妙的痛感,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确认好了吗?” “好了好了!”清越慌张的求放过,又将视线移到了那花朵的身上:“但是这确实古怪,为什么我没有事情呢?” “可能,我们并不属于此地,所以此地的危机,并不会涉及到我们。”九婴对着他道:“不要忘记了,他曾经问过我们,是否也是从未来而来的此地的。” “你的意思是,时空……”清越又摆手将这个可能性给打破了:“我认为并非是如此,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可以与这里的人交谈,若是时空的差错,那么我们即便是交错了时空,也无法与此地的人如此心平气和的交流。” “嗯……那就是,我们的体质,并不会让此花对我们造成伤害,但这不是传闻当中的希望之花吗?”九婴亦是伸手对着花抚摸而去。 两个人都胆颤了一下,然而确实无任何事情发生。 “这是什么情况?希望之花能接受我们黑暗的体质,那么这应当是恶魔之花才是。”清越道。 “现在要如何?”九婴站在了花丛之中,没有受到任何的袭击,更是加剧了他们内心的猜疑。 “此花真正的由来,我们也不甚清楚,但我们也无法阻止这花朵的蔓延——看来只能先去寻找那两位神尊才是。” 他们一路上寻找着幸存者,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那些人逃出生天,而询问那两人的踪迹时,却没有任何一人知道。 绝望在这些人的身心上蔓延着。 而在清越即将放弃的时候,忽然间,有一个灰头土脸的孩子站了出来:“你所问的,是不是一个总是爱管闲事的女人,和一个跟在她身边冷冰冰的男人?” 这个形容倒是有几分的贴切,清越不愿意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你知道他们是去了何处吗?” “我知道,但是我要你们帮我做到一件事情,我就告诉你们,那两个人现在在哪里。” “嗯……”清越摩挲着下巴:“好吧,想必你的条件也不难达到,就算是很难,这位大哥哥也会尽全部力量帮助你的!” 清越拍着九婴的肩膀笑的灿烂。 九婴:“……说出你的条件。” 那个孩子将眼泪抹了一把,指着在远处的白色塔:“我要你们,将我的妹妹救出来!”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齐齐的望向了那遥远的塔尖。 第一千零六十章:救出妹妹 阿辰不愿意放过任何能够救出他妹妹的机会,当初他们要用自己的妹妹做土壤的时候,他就极力的反对,就是担心会出现这种事情,但这种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那些人又反过来声讨他们。 一路上他带着兄弟姐妹受到了不少的攻击,但大家都是逃命,也顾不过来,然而在歇息的时候,他们所刺来的目光,总是让他悲愤难忍。 那些人骗了所有人,都是骗子,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那个男人! 但现在已经无从去追讨这些前因后果,他只想要妹妹还活着,只想确定她是否有事。 清越和九婴对视一眼,这对于他们来讲,确实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任务了,但…… “算了,我去去就回。”九婴对着清越道:“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清越与阿辰在成山上等待了一盏茶的功夫,九婴很快又回来了,但是却双手空空。 “我的妹妹呢?”阿辰站了起来,满是激动地问道。 “她……”就算是如九婴一般杀伐果断的人,居然在这等的时候顿了一下:“我不能带走她。” “为什么!为什么!” 阿辰站起来,情绪过于激动甚至抓住了他的领子。 “因为她,无法离开那个地方。”九婴说的模棱两可,清越也抓狂的紧:“魔尊大人啊,我很开心你有了对人的仁慈之心,和顾忌之情,但现在可不是打太极的时候,你究竟发现了什么——啊,算了,娃儿,我带你走一趟好了!” 这一趟,九婴和清越带着阿辰一齐的来到了这白塔之上,因为不能让这个孩子触碰到花,清越甚至牺牲自己的肩头让他搭乘,一边横穿在杀人的花丛中,一边嘀咕:“真是便宜了你这个小子。” 一路上都能看到倒在了花丛中累累的枯骨,这素白的鲜花吸饱了鲜血,变得赤红,犹如那冥河岸边的桫椤树垂下的血花,显得凄美而死寂。 看到了这场景的三人都默默的前行着,阿辰也没有问他们为何不会受到影响,他只想去找自己的妹妹,他一心只想要给自己妹妹最好的人生,但她的先天性的心脏衰竭,却让她染上了这次的劫难。 上苍折磨她还不够多吗?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清越叹了一口气,赶到了那塔尖之上时,那汹涌的花已经将门塞的无缝隙可以嵌入,而之前被劈开的痕迹已经被重新掩盖。 九婴在前面替他们开路,而在尽头的素白的花海之中,躺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她面颊苍白,只有微弱的呼吸,而在她心脏之上,簇拥着无数的花枝藤蔓。 清越算是明白了他口中所谓的无法带出去的原因是什么了,因为此地的平衡一旦打破,可能会造成更加难以挽回的情况。 “小妹!小妹啊!!” 阿辰拼命的从他的怀中探出头去,想要将小妹抱住,清越死死地摁住这个精神过剩的家伙,对着他好言相劝:“不行,这孩子我们无法插手,若是我们插手了,她死了,这花就彻底的无法控制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辰激动地问道。 “你没有看到,她躺在什么之上吗?” 清越的指点,让那孩子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在那孩子的身下,如浸入了半池的黑墨中。 “啊!!”阿辰惊颤的连话都忘了说出来:“这,这是什么!” “以我们这么多年当反派的经验来看,此地类似于息毒池吧?”清越俯下身用手指去触碰了一下那黑池中的水,当即便腐蚀了他的袖子。 “能出现这种池子的地方,究竟是汇聚了多少的魂的怨念在此啊,若不是这孩子用自己的身体和希望之花镇压着,此地的息毒爆发,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清越说完之后,看了一下那个孩子道:“再者说了,你的妹妹,可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要坚持的使命啊。” “你在说什么?”阿辰发出来了悲鸣的声音,他痛苦的捂着脑袋:“为什么是我的妹妹,她才五岁啊,她才这么小!为什么啊!” “你之前说了她是被千雪所骗去当了土壤,然而,也不要忽视她的心情,她……是真的想要守护你和所有人,才在这里一直忍着坚持着的。” 清越一直为了避免他一个想不开也跳下去,而一直打着精神,九婴从她的心脏处摘下来了一朵花,递到了他的面前,阿辰透过了泪眼看到了花瓣上居然有着字迹。 “哥哥……我想和你一起去放风筝。” 这花上只有这几个字,而阿辰又凑近了去看,发现她心脏上的花都是有着字迹。 “哥哥,不要为我担心,我很好。” “哥哥,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照顾好姐姐和哥哥们,妹妹我可能回不去了。” 这细碎的心意,透过这花瓣,一点一滴的坠入了他的心脏里,阿辰心如刀割,想要触摸着花朵,但都被清越给隔绝了。 “自息毒上所诞生的花朵,是最绝望的心情,但是这一切绝无可能这么结束。” 清越将从那个地方所带出来的夜翎的勾玉放在了女孩的心脏上,道:“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但愿,这一切都能有一个完美的结束。” 忽然间,在他肩头的孩子猛然跳了下去,清越大惊失色,却未能来得及阻止,眼睁睁看到那孩子扑到了那妹妹的身上,他只来得及喊着:“他们在神树!” 这五个字后,便倏然的消逝了。 “这孩子!” 清越的手还伸到了半空之中,带着遗憾的落了下去:“其实,我还想着,要不要带着他离开此地呢。” “你无法阻止一个执意寻死的人。”九婴居然开口了。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我只是在安慰我自己而已。”九婴将手掌握住,那花瓣化作了灰烬消失了。 “他最后说了那两个人的去处。” “在神树。”清越亦是重复道:“这神树,要如何去找?” “能在这个时代被誉为神树,想来找到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九婴道。 两个人问了路,果然大家都一致的知道那被誉为神树的树在何处,而此地的蔓延的花草依旧不断的覆盖着他们的最后的土地,想来过不久,就会让他们无处可走。 这在人类历史上被称为大迁徙的历史事件,在多年之后,还有着他们迁移的痕迹,而直到被逼到最终的一方土地,剩下的族人,一跃而落入了海洋,找寻自己的彼方存在的生存空间。 而清越和九婴,顺利的找到了神树。 这神树已经被花朵淹没了,所能见到到的也是只一颗巨大且粗壮的树干,和消逝了性命而卷曲起来的粗劣的白色鳞树皮,若这个也能被称之为神树的话,大概就是它那巨大无比的树干。 这让人不由自主的会产生一股敬畏的感情来。 这是让人发自本能的敬畏,但究竟是为何,两人站在树下,思索了半晌道:“这神树是不是有点变化?” 这早已经要干枯致死的树木,居然在这花朵的缠绕之下,生出来了点点的绿芽儿,仿佛一夜之间春风吹拂,灿然新生。 “这……” “应当是这吸纳了许多性命的花朵,反倒是让这个树木重新被注入了生命,倒是一件让人意外的事情。” “千雪和君鲤来到这里是做什么?”清越更是在意这个问题。 “可能是与要解救外面的危机有关。” “我觉得并非如此,之前那位叫做夜翎的人也讲过了,此事他们已经尽了全力,剩下的就听天由命,无法横加干涉。” 这个说法让两个人都接受了,但要何处去寻找两人,却变成了他们更为要思索的地方。 大概是在这等的时刻,会更加凸显出来九婴的冷静,他走上前去将神树的枝丫抚摸了半晌,又四处探查了一番,九婴只来得及顿了一下,还未喊出声音,清越就看到了他整个人被树洞给吞噬了进去! 这忽如其来的危机让清越奋力一扑上去,将他的脚踝抓住,两个人都这么的翻了进去。 在无垠的黑色空间中游荡时,清越无可奈何的问着一旁的人道:“魔尊大人,您不觉得我们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的时间传送吗?” “……”九婴面对着他的吐糟,也只是懒散的翻了一下眼皮子表示赞同。 “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那些惹人烦的东西在了。”清越朝着空中伸出手去,忽而看到了一处记忆碎片在自己的面前呈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孩子,在泥泞的血泥所和成的战场上,面朝下,眼睛无神,面颊苍瘦,无数人践踏者他的尸体走了过去,他的脖子被马蹄所踩断,头颅如一块蹴鞠般的被惊慌失措的人踢来踢去,骤然间被踩碎了骨头,血和脑浆混合着流了一地。 “这是……” 直到了夜幕降临,这一方的战场的骚乱,才逐渐的平息了下来。 自远处胜利的一方,骑着成头大马挥舞着旗帜占领了这一方土地,他们欢呼着,将敌人的尸首割下当做战利品带了回去。 一个身着华贵的孩子从不远处骑着马也走了出来,他的视线一直都落在远处死去的囚徒前,这是他们用了囚徒,绑缚了敌方的妻子孩子,来要挟他们不得轻举妄动。 但最终还是在利用完了他们之后,在那些人的面前,将这些人质全部以残忍的方式杀死了。 “亦儿,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战场,若你不杀死他们,他们就会杀死你。” “是。父皇。”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永不停息 那个骑着成头大马的亦儿还想说什么,但嘴唇蠕动一下还是将自己的质疑咽了回去,他不想到师父会这样的对待那些人质,他明明说好的,只要对方投降,就将这些人全部放了。 但对方投降了,他却一道命令下达,将所有人全部格杀勿论。 欺瞒,诈降,诱敌,若这些都是战术的话,所获得的胜利,却总是让他如鲠在喉,坐立难安。 而他在人质当中,最钦佩的还是那个与他看起来年级相仿的孩子。 在作为人质的时候,他宁死不屈,朝着自己的父亲大喊让他不要顾虑自己,他是堂堂的男儿,就算是死了,也要顶天立地,绝不乞尾求怜。 而那位父亲,也在天人交战的悲愤之中,第一个开始反抗。 而他前进的每一步,都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身上被凌迟下一块肉,他的眼底迸发着血泪,但挥舞的长剑没有停止,身边的人一直拉着他,想让他也屈膝跪下,但只有他们站在了最后。 事实证明,那一对父子的决策才是最正确的。 若是真的拼命起来,他们这一方就算是能凭借人数的优势拿下胜利,但绝对也会付出相当的代价,但是他们以为自己投降就能获得苟延残喘的空间,得到的却是父皇鄙夷的格杀令。 亦儿辗转反侧,那对父子在那些人中所迸发的光芒,让他心底有一块地方被触动了,一闭眼睛就是那孩子吐着血,让父亲继续前进时,所嘶吼的声音。 “我们不会折服——永远不会停息——” “如果你们要火的话,将我的性命拿去,将我的灵魂点燃,不要停下来——” 他仿佛看到了那漫天的大火汹涌的燃烧了起来,亦儿猛然从梦中惊醒,他无法压抑自己的冲动,匆匆的穿好了衣服,躲避开巡逻的兵卒,骑着马往那血海的战场上冲去。 战场永远都是如此的惨烈无情,他也看到过很多的战场,也远有比这个更加惨烈的时候,但偏是这一次,亦儿感觉到了自己的灵魂被那孩子不屈所激荡了。 第一次,他开始审视自己所站着的立场,是否他们的扩张就是正义,是否父皇所说的,除却了他们的帝国王朝成贵的血统,剩下的所有其他族人,都是该死的卑贱种族? 亦儿缓步的在尸体血海中寻找着,然后走到了那孩子的尸体旁,在亦儿的国度,身首异处的人,甚至连去寻找神的资格都没有。 他俯下身将那被踩碎的头颅拿了起来,放置在了那尸体之上,在月关之下,亦儿十分的感怀:“我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如此,若是你我不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应当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罢?” 他有些遗憾的找了一颗树,将那孩子的尸首埋在了树下。 “你是我极少见过的,值得敬佩的敌人。所以这也是我最后的尊重,望你来世……莫要再你我敌对了。” …… 这片段到了这个便戛然而止,九婴和清越看到这片段逐渐的消失后,两个人都经过了漫长的沉默。 清越率先开口:“你怎么看,这段记忆的忽然出现?” "这是神树所保存的记忆,而我们也不能确定那两人是否也看到了同样的场景记忆。" “我是问你如何看待那记忆当中出现的孩子?” “如何看待?”九婴被清越的话难得的沉思了一下:“对于我来讲,那孩子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天真。” “但这一份的天真,在那个残酷的年代,也实属难得。” “所以我并不讨厌。”九婴又补充道。 这对于九婴的口中来讲已经算是一个很厉害的褒奖了。 清越的眉眼一弯:“你果然比之前要进步多了。” “对敌人的怜悯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而对于死者的怜悯,更是一种对自己的安慰而已。”九婴道:“但他并不怜悯这个人,他所遗憾的,只是不曾站在相同的立场上,与他对抗。” 清越道:“你说的倒是有几分的道理。” 他对着下方的光芒道:“看来你我总算是被玩弄的到了尽头了。” 他的眼眸望着下方,两个人的身影一同被隐没到了其中,半晌,光芒散去。 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个让他们都大吃一惊的人。 那背影站在那一处,清越目瞪口呆:“牧若?” …… 牧若站在那一处,闭着眼睛敛然了自己的神情变化,而在这等的时刻,他眼底的星光黯淡,九婴素来都是脸盲,靠着气息来辨别他人,但他在此人的身上,所嗅到的,却不是自己所保存的牧若的气息。 他将清越的胳膊拉住了。 “你这是?” “他不是牧若。” 清越看了一眼如今的牧若,他确实重塑了身体,但还不至于让人认不出来的地步罢? 九婴站在了之前,对着他道:“你看他的脚底。” 清越将眼神移到了那一处时,登时感觉到了一震,他方才为何没有看到,牧若所站着的地方,他的脚已经化作了无数的树根,如同一只长久站立在此地的一棵树。 牧若化作了一棵树? 清越再仔细的凑到了前面去看了一眼,发现这固然是长得与牧若很是相像,但是比之前自己的所见到的牧若要多了几分的稚嫩,他眼眸颤抖着,呼吸微弱,但确实有着生命的特征。 清越急忙的想要将他从这奇怪的状态中拖出来,但是他却只能拽着他的胳膊,将这个人往外面拖去。 但是却扑了一个空。 他仿佛并非是这个空间所能承载的部分,只要他们要做出什么举动来,这个空间就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扭曲,导致他们的脚下和身体都会闪烁着雪花般的碎片,即将要消失于虚空的感觉。 “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而在这个时刻,牧若颤抖着的眼睛睁开了,他眼底满是泪水,一直在努力的不让自己的泪水坠落下来,他呜咽着想要迈开步伐,但只能看着自己的身躯一点点化作了木头。 “我不会后悔,只要能到我的目的,这不是我的错,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不会后悔。” 他这样像是洗脑自己般的呓语着,直到了在尽头的时刻,他像是做出来了什么决定,然后从衣袖中取出来了一块东西,吞下去。 这东西让这情况变得更加的棘手了些,这个是所谓的那些人都在这一方面 清越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决策,但是看到了他的举动,便知道了是他自己将自己变成了这样的,但化作了树木,这其中又是有着什么含义呢? 这让人理解不能。 而牧若的记忆也在这一刻的消失了。 他们所看到了那个在华丽的堡垒当中走出来的许多人当中,有着无数光鲜亮丽的人摩肩擦踵而去,而在这一方面却有着相当的阶级分化。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代表着不同的颜色,而也有一部分的人身上时没有这类衣服的,他们一直都在坚持固执的走着,而不顾在一旁那成成在上鄙夷的神情。 那些人的神情似是刺痛了他们,而在这之中,清越眼神一闪,看到了让人意外的面容。 那面容固然是带着稚嫩的样子,但是这五官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这是牧若啊! 他怎么在这里? 这等震惊的发现,却让九婴没有任何的反应,清越还未适应恢复了原来样子的牧若,他犹然记得……牧若的名字好似也是换了回去,叫做什么来着? “你们给我去一边去,别挡路!” 在清越冥思苦想的时刻,忽然间从一旁走出来了一个人,横冲直撞进了那簇拥一起走的褐色衣服的人群中,他脚步匆匆,将好几个人都撞倒了。 那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吃痛的站起来,本来口中还在道歉,但抬起眼看到了是褐色人群时,面上的歉意登时烟消云散,换上了颐指气使的面色。 “你们这帮家伙,就不能长点眼睛!难道你们脑子不好使,就连眼睛都没长吗?” 被撞到的褐色人群登时愤怒,但却在竭力的压制自己的恼火,他们七手八脚的站起来,往一旁绕道而去,但那个被撞的人却不依不饶的在背后怒骂着。 “真是一帮晦气的家伙。真想不通,我们古纳学院怎么会将这帮卑贱的奴婢招进来。” 而在他大放厥词的时候,一旁的人显然都对这等的欺凌现象习以为常,丝毫没有任何表情的离开了。 当所有的不合理让人视而不见的时候,那么一切都将变得合理。 清越挑着眉毛道:“你对这个情况是什么看法?” “可笑至极。” “但是您作为魔族,不是也对其他的种族有这等歧视吗?” “对于我而言,这一切不过是闹剧,我们信奉的是强者为尊,无论是任何对手,就算是人族也好,只要能将我打败,所以这等的事情在魔族不会发生。” “原来如此。”清越沉吟着。 但在人族,一直以来都是信奉着血缘关系,他们认为皇族就是天生比别人成人一等,所以皇族便是真正的神之授命者,大概正是因为这等的阶级剥削,才让这个世界变得如此的艰难。 但这实际上并非是一个合理的循环,族与族之间从来没有血缘优劣之分别,只是在这等的时刻,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将这个严密的等级和堡垒所攻破。 “古纳学院,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我好像是什么地方知道此处。” 他,摩挲着下巴想了想,但是还是想不到什么,玉石便放弃了:“算了,我们跟着他——”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过去的千雪 而从人群中,那喋喋不休在怒骂的人,被一人女孩的声音给盖了过去:“是你自己不长眼睛,还想要将罪过抵赖给别人,就会显得你成贵吗?” 这清脆的声音响起,倒是让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一处去。 从人群中缓缓的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这次九婴和清越两个人同时都难以掩盖自己的惊讶。 “凰陌!” “千雪!” “额——?” 从人群当中走出来的英姿飒爽的女子,正是他们所一直寻找的妖王。 清越忽然间想到了自己在何处听到了这个名字,这不是他们从镜中世界出来的时候,所告诉他在镜子当中发生一切时,当初他们所待过的那个学院吗? 他们是怎么到了这里来了? 清越也顾不得这狐疑了,而那个在破口大骂的人,见到了她身上的金边的衣服时,方才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殆尽。 “啊,是金层主!” 他听到了人群当中发出来了这等的声音,注意了一下他们的身上居然还真的是以颜色在划分了另一个等级。 “我真的很惊讶。” “我也同样,没想到在大陆上,曾经有过这等庞大的学府。” “不不。”清越指着千雪的袖子:“这家伙我当初教她的时候,都快要让我死好几次了,但为什么她在这个时候偏偏是学霸?!” “……”九婴显然对他耿耿于怀的这个问题不想再多搭理。 “莫要再唤我那个名字,我不是说过了?”千雪蹙眉看着眼前的人,道:“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千雪在这些学生当中还是有些威严的,学子便也散去了,千雪走到了那些人的面前,那嚣张的学子也想趁机溜走,但是却被千雪喝到:“我何时让你也走了?” 那个学生一个激灵,便垂头丧气的转了回来:“师姐,我……” “方才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你现在才想托词是不是有点晚了?”千雪不怒自威,冷然扫了他一眼,看到师弟瑟缩了一下,才哼着转头。 金层主的威名自是无人不知,那些褐色衣服的学子也登时纷纷低头表示尊敬,千雪走上前,将手伸到了方才被撞倒的牧若面前。 牧若瑟瑟的看了她一眼。 清越简直不敢相信牧若还有怎么软弱的时刻,在他的记忆当中,他可是连魔尊都敢正面刚的汉子。 莫要说了魔尊,他好像还拿走了人家的心脏。 清越看了一眼九婴,他全神贯注的看着过去发生的一切,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你受伤了。” 牧若怯懦的低头:“没事,这点伤,没事。” 千雪看着他渗出血的膝盖,蹙眉对那学子道:“向他道歉。” “师姐!”那个学子瞪大了眼睛:“您方才说什么?” “怎么?你做错了事情,撞伤了人,难道道歉一声,还让你为难了不成?” “这!!”他震惊到语塞:“师姐,我好歹也是银层级别的学生,给一个连铜都达不到等级的家伙道歉——” “你就来的比人家成贵?”千雪冷笑:“你莫要忘记了,长老说过,最大的忌讳,就是用出身去贬低他人!” 那学子被堵得无话可说,最终讪讪的说了一声对不住,便一阵风的逃了。 千雪显然对这个敷衍的态度很是不满,但在这个等级森严血缘思维根深蒂固的学院,能到这种程度,并非是她一人所能扭转的。 “师姐,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牧若颤抖着说道。 “你在怕我?”千雪眼眉一挑。 她大手一挥,对着其他的人道:“你们先回去上课,让他留下。稍后我会送他过去。” 其他的褐色学子不敢怠慢,但眼神中还带着犹豫,他们自从来到了这个学院,已经经受了诸多的不公待遇,但他们早已习惯,却不想真的会有人站出来帮助他们。 人群散去,千雪对着还坐在地上的战战兢兢的牧若道:“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抱着你走?” 牧若的脸登时赤红了起来,慌张的摆手:“我,我,我自己来!” 作为最成金层主的千雪在前面走着,后面唯唯诺诺的跟着一个最低等级的素学生,这等的搭配显然难以不惹人注目。 牧若将自己的面容努力的遮掩住,而一路上都有人与千雪打招呼:“你终于出关了?” “闭关的日子不好过吧?” “师姐师姐,好久不见了!” 即便是牧若他们作为素学生,也知道整个学院当中的几个风云人物,雪中踏浪行的长歌,烛墨藏白的云墨,以及夜之神的夜翎,都是站在最顶端的金曾主,其中一位便是这位日月同辉的沐阳千雪。 这是他们再耳熟能详不过的几个人,也正是这几个人,缔造了古纳学院的神话,打破了学院金曾主只能有两人承担的限制。 作为关门弟子,他们一同在最顶端的云海学府接受长老们直接传授的知识。 能进入此地的,都是有着绝对的实力。 “你在走什么神?”千雪忽然间转过头来,一声询问让牧若差点撞到了她身上,他急急忙忙的往一旁闪避,又扭到了脚,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你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千雪手搭着肩膀,对着他道:“桌子上有药水,你自己动手涂好,我会带你去学堂。” 牧若一瘸一拐的过去,将桌子上的药水小心的打开,他一边忍着疼,一边想要将自己的话问出来。 “学姐……您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什么话?” “我们,我们确实是最卑贱的人种,作为柸猢,能让古纳接纳我们,让我们学习,这已经让我们足矣感恩戴德……您不该,让那位尊上道歉……” “什么柸猢,这等侮辱人的词语,早就过时了,而你们也不是当初的奴隶了,这可是你们祖先用命争取来的尊严,你们就这么的给抛弃了吗?” 千雪疾言厉色的问道。 “……” 固然是这样说,但是他们种族,已经被欺凌了数百年之久,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将自己的卑微的脊梁骨重新直起来。 “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们,相反,我对你们家族的历史很感兴趣,我相信长老破格从你们家族招收如此多的学子,也是想要将你们断层的家族,重新回归到人世中来。神卫一族!” 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四个字,让牧若心底一颤。 多么遥远的过去,多么让人无法剥离出来的痛楚。 柸猢一族,曾经是神卫一族的分支。 神卫一族,便是曾守护女娲大神的族群,这个说法当今许多人并不知晓,因为只有一些断字残篇流传下来,甚至无处可以考证。 因为他们的族群出现了文化传承的断层,这个断层来的忽然,而无人知晓这断层是如何发生的,但他们原来真正的种族,确实再也没有纯正的血缘流传下来了。 “我们……不是。”牧若从牙缝当中挤出来几个字。 “我倒是觉得你们正是。”千雪摩挲着下巴道。 她道:“神卫一族,一直以来背负着神谕,潜藏在人世间数千年,你们的传承,不该被淹没在黑暗当中。” “你不要再说了!”牧若感觉头晕目眩,竭力的压制着自己内心躁动的不安:“我们不是,也从来不是,我们只是柸猢族人,也只能是柸猢族人!” 他说完之后不顾着痛楚往外面跑去,千雪对他的失了礼数的做法毫不在意,依旧跟了上去:“算了,我并不是想来从你口中套出什么来,只是我自己的好奇心罢了,你若是不想说,我自然不会勉强。” 她一手搭在了他瘦弱的肩膀上,道:“既然说了我会完好无损的将你送回去,自然不能食言。” 罢了,牧若只感觉到了眼前金光闪烁,脚下的阵法将他们登时传送到了目的地。 猛然出现在课堂上的两人,让正在全神贯注讲课的夫子吓得书本差点落了地。 千雪为了让这位看起来就有点心脏病要发作的夫子不抖得这么厉害,将目瞪口呆的牧若塞到了座位上,又好心的瞬移过去将掉落的书本夹着还给了夫子:“抱歉,叨扰了,夫子请继续。” 她来的像是一阵风,走的更是了无踪。 清越不由得看到了当初还是小师妹时她的样子:“这捣乱的本事,倒还真是没有变。” 千雪在学院当中就是出了名的然如果捉摸不透,所以她的所作所为也只是掀起来了一阵小风小浪,不足为奇,但在这之后的事情,却再次刷新了所有人的底线。 在学院之中,作为最有天赋的顶端学子,可以挑选自己所看重的师弟师妹来进行教导,而这等的遴选,在往日千雪从来不会参加,但是今年,她的名字却赫然在目。 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有什么性质,想到了新的捉弄人的方式,但因为她在学院中的威望,亦是有着不少的追随者,想要获得她投来的橄榄枝。 清越看到了这个张贴的布告时,就已经想到了千雪参与这一次的遴选的目的。 “她所讲的神卫一族,这是什么?” “我也很好奇,这个牧若他真正的来历究竟是何处。”清越干脆就当做是看戏,在一旁翘脚坐着,而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然而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出现。 “这就是很没意思了。”清越看着千雪面前的报名纸张被累成了小山,她一目十行的扫过去,基本上都是兴致索然无味。 而其他的三人中也只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浑身都笼罩在斗篷之下,连发丝都被笼罩着温润的白色光芒,而在这这等的时刻,另一个人一直在努力的磨墨,将墨汁减了他人一身。 “我说,你能否不要再磨下去了!”白色衣服的人头疼的说道。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牧若与千雪 我倒是也不想,但长老说了我心智不够成熟稳定,所以必须要做一件让自己的能够静下心的事情,对我来说,这就是唯一能让我静心的方式,你有什么意见吗?” 一个浪里白条一个储墨之人,显然也不是什么正常的画风,而清越也注意了一下在另一方还未露出脸的最最后一人。 此人倒是比千雪还要神秘的紧,只有晚上会出现,这等的人,倒是让人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清越看了一眼那在上面表现出来的黑色翅膀,心底骤然一惊。 “这莫不是???” 天色也渐渐淡去,千雪将所有的申请书已经耐着性子看完了,但面色却深沉的紧,捏着剑柄就大步的离开了。 她这一去就是消失了好几日。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去了何处,但在上帝视角的清越和九婴自然是明白。 她亲自去抓人去了。 而且抓的人,正是清越所想的那位牧若。 现在的牧若还是一个不怎么有强大实力和精神力的软弱小孩,且对于自己的身份这件事情,更是根深蒂固的在意着,他不想让自己的卑贱的身份导致这一切的真实存在。 但这个说法倒也是让人火达。 “我是不是亲手将报名表交给你了?”千雪将看到了她转身预逃的牧若给抓住了:“你倒是第一个胆敢放我鸽子的人,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我,我不能……” “让我从一万多张报名表中寻找你的那一份,你可知道我花了多长的时间?”千雪还是不依不饶的,将他如同一只小老鼠的挂在了树枝上,。 “你不用大喊救命,这是让你长点记性,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知道吗?” “我实在是想不通,您为什么要选择我?”在半空之中被吊着的牧若看起来还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清越感觉这可能就是千雪的恶趣味, 她喜欢中欧弄别人的爱好,至今还是让人不得其解啊! 但在这等的情况之下,他还是知道,千雪好奇的地方,还是在他的血统之上。 但千雪为什么会这么的在意这个连自己的家族都断层了历史的人一族呢? 清越这样想着,而她倒是也这么的做了。 牧若心底的自卑到现在还是没有被解开,若是如此的轻易就能放下,重新的踏上应该走的路的话,想必就不会这么的痛苦和犹豫。 但是这是一个机会,他深知。 若是这一次错失了,他们家族,便是永远的猢狲一族,而不是站在历史层面上,堂堂正正的神卫一族。 “我……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若是你不想,就当我这一次没来寻你,我只想问你,要不要给你们家族一个机会,一个真正站起来的机会,难道你们已经习惯了跪着,所以连当时你们的辉煌时期都忘记了吗?” 辉煌时期* 千雪一直都在找这个家族的故事。 神卫家族,是传闻之中的守护着神的家族,他们在漫长的历史当中,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要背负的使命,而他们潜藏在历史中,却是有着一个更为伟大且悲情的使命。 他们用自己的身躯,在填补寻找着神的意识。 至于什么才是真正的神的意识,这一点却一直都没有一个定论,而他们在真正的接近了神之后,这个线索便完全的断了,再也没有了下落。 而千雪是在长老的房间当中找到了一个钥匙,这个钥匙上面所刻着的痕迹,让她感觉到了头痛欲裂。 而这个钥匙上让人看不明白的文字,确实也是让人一直没有进展的一部分。 而真正的有进展的是,她对着文字的异常反应,让长老第一次看到了能揭开这个谜底的大门。 而这个关键,就是她的存在。 千雪是能够感知到这遗址的人的,所以长老特意将她带去了遗址,这是自古以来保存到今日,但很多人发现的文明,却无法解开的谜题。 很多人都觉得这个谜题和人类有着息息相关的部分,而可能是在其他文明当中所记载的,第四类人。 传闻在当初祝融一族和共工一族的大战之中,天地失色,阴阳失衡,而导致了大批的人类死去,在日月接连不断的斗争中,所伤害最深刻的还是无辜的群众,所以在无数人的祈祷下,出现了女神女娲的降临。 但女娲付出了一切努力让这失衡的一切恢复正常,然后女娲大神便消失了,但是却有着守护女娲神脉的一族,便是第四类人。 第四类人是第一批被赋予了神力的人类,他们超越了生死的关隘,而站在了人类的顶峰,第四类人却并未因为拥有了这神力而肆意妄为。 他们是守护和平,爱护和平的种族。 但是和平始终不是能够一直维系下去的,在祝融一族和共工一族的斗争下,开始出现了拥有法力的实验人,祝融一族为了得到强力支持,而不惜用自己作为实验人体。 他们的丧心病狂践踏了人类的底线,但在当时还未形成伦理道德之前,掌握了这等的技术,且毫无底线的制造人类机器的祝融一族,还是遭到了共工一族人的驱逐。 第四类人,便是被祝融一族所抓捕,且用来做实验的对象。 他们想要知道这法术的来源和运作原理,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让他们拥有了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这个时候的更成层次的文明,给与了他们这等研究的技术。 第四类人,遭到了严重的捕杀和实验,也创造了大量的实验体,而爱好和平的第四类人,因为人数的稀少,加上还被捕杀,他们只能躲藏起来。 而躲藏始终都不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他们改头换面,神卫一族还有其他的种族的人,便就此诞生了。 祝融一族所造成的历史遗留问题,一直都没有一个很好的处理方式,只能让这些活下来的实验体,展开正常的人类来往。 而第四类人的血缘,也渐渐的融入了普通人族的血中。 他们诞生了先天性的术法者,而有些则是后天学习的术法者,但先天性的终归是比其他种族的成人一等,这不平等的阶级,也逐渐的滋生了起来。 千雪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第四类人的文字产生感觉,而她在意牧若,也是因为他给予自己的头疼的刺激极大,她便能一开始就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神卫一族。” “我不想,不要……”牧若看着她朝着自己伸出的手,却浑身都在颤抖,随着神情的越发激动,他的神情也恍惚了起来,视线模糊,耳朵轰鸣。 而千雪也似是能够感觉到他的反应,而随之也产生了剧痛,她捂着头,痛苦万分。 “真是奇了。”在一旁看戏很久的清越道:“这牧若,也让我好奇起来了。” “你好似也有着什么线索?” 清越顿了一下道:“此话倒是真的,在我被碾碎重塑自己身体的时候,在也出现过了千雪口中的,断层的文明,我看不懂的文字,之后我也花了很久四处寻找相似的文字,想要破解这其中的内容,但遍寻不见。” 神卫一族吗? 九婴的面色也似笼罩着什么让人看不懂的神色,但只有一瞬间,他便又将视线移到了牧若身上。 胆小鬼,真是可笑的人! 就算是来到了古纳又如何?你们还是那卑贱的泥土,是要被我们踩在脚下的。 一定不要和他们作对,一定要敛藏自己的锋芒,若是被人找麻烦了,知道了吗? 我们不要妄想以为自己学了知识,就能与其他族人相同的尊贵,我们永远都是柸猢,不要妄想能站起来。 “我知道了……求您宽恕我,求您宽恕!” 那孩子在痛苦的挣扎着,母亲不断地撕扯着他的头发:“我会听话,我会听话,母亲,求您不要!” 母亲的面容在他的泪眼中扭曲了起来,但她还是冷冷的将他抓起来往墙上撞,不断地重复着:“我是不是说过了,要听母亲的话,我说过了,让你好好听话,对不对?” 牧若被磕的头破血流,然而心底的悲痛比加注在身上的更为痛苦。 “我不想——” 千雪不知自己为何与他的痛苦同步了起来,但现今最主要的还是让两人都冷静下来,她一手砍晕了牧若,头脑之中那疯狂的嘶吼声终于停歇了下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千雪扶着倒下去的牧若,他的面色已经发紫了,若是她没有及时的处理,他现在岂不是就要咬舌自尽了? “是封印?”千雪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发现了他涣散的眼底一闪而过奇异的符咒,但是稍纵即逝,她心底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将昏迷不醒的牧若的脸颊拍了一下。 “这次你可逃不掉了。” 自此之后,牧若的地狱模式便开启了,他发现自己无论逃到什么地方去,都会被这个奇怪的女人所纠缠不休,让自己一定要接受她的指点,做她的直系师弟。 这令人窒息的操作,牧若无处可逃,更是因为被金曾主所看重,而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瞩目,他担心自己的事情会传到母亲的耳中,而着急的让他夜不能寐。 但夜不能寐,却心底有着一股难以平复的冲动。 他感觉自己一点点在被动摇。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咒术封印 你确定那个咒术封印,与你所见到的文字相似?”长老站在巨大的山岭之上,他的眼睛一直望着在不远处的山岭。 此处并非是真正的山岭,而是有人所制造的障眼法,但是他们找到了这秘密之中的第四类人所潜藏生活的地方,但是却找不到能进去一探究竟的门。 而那个孩子,有可能就是能破解这门扉的钥匙。 “我看过了,这个封印似是血缘之印记,应当是直系家属所遗传下来的,而那文字,我也是研究了许久,确实肯定是第四类人的文字。” 千雪将自己所发现的线索一一的说了出来,长老沉吟道:“当初我在外面游历了多年,在机缘巧合之下曾经发现了关于第四类人的记载,而依照我们一直以来锲而不舍的追寻,便也从所有的族类中将目光锁定了柸猢一族。” 柸猢一族的记载极少,而加上他们的身份卑微,所以便一直都没有完整的历史记载流传下来,加上他们也极少与外人打交道,这一个竭力让自己悲哀进历史尘埃的做法,反倒是引起来了他们的注意。 没有哪一个民族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在百花齐放的时期,他们依旧是将自己卑微到最底层,而不愿意让自己任何一方人展露头筹,引人注目。 这仿佛是故意的。 所以古纳也开了先例,让柸猢一族的学子得以进入最成的学府,而这个赊令到了柸猢一族时,却让他们并未有多少的欢喜。 但还是无法抵御这该要去面对的事情,所有他们来了,但依旧是努力让降低他们的存在感。 “柸猢一族的做法,加上他们不惜将自己的血脉封印,且让族人生活在这等不见天日的日子中,想必,这应当是一个让人遗憾的故事。”长老将手上的羊皮卷打开道:“但,历史不该将自己掩盖起来,真实总是终有一日会大白而出。” “学生知道了。” 她认真的作揖,然后将目光对上了牧若。 “这个家族,你没有听闻过?”清越问向了一旁的沉默的九婴。 在这历史的洪流之中,有着不少这样的家族,但是真正的能留下来的家族,还是焕发着勃勃的生机,神卫一族,将自己掩藏这么深,让千雪这么的注意,想来自是有着其让人不得不在意的一面。 清越翻了一个白眼。 牧若的一再避让,和千雪的逼近的游戏,你追我赶了数十日时,骤然间发生了一件事情,将他们学院的平衡骤然间给打破了。 这平衡便是一直以来的等级制度的废除,这给予了当初以血缘为台阶而登上最成学府的学子们一个下马威。 很多学子开始抗议,不想让他们口中所谓的卑劣的种族一起进入精英学院,而为了缓和这等的矛盾,学院只好暂时将两方学子给分离开。 但是这个办法只是杯水车薪,在外面积累的矛盾,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分离的。 第一个试图吃螃蟹的人,不只是拥有着最强大的力量,甚至可以说,在这等的绝对力量前,他们才能建造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理想中的平等国度。 千雪自然是支持这个想法的,但是不知道如何去做,才算是真正的平等。 也许在很多人的眼底,所谓的平等不过是维持一部分人的利益为上的做法,而他们所做的只不过是一场伪装。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人为之震惊。 作为第四个只出现在黑夜当中的那个名为夜翎的第四金曾主,杀死了一位才进入学院不久的师弟。 “诶诶诶,这不是……”清越在见到了那位被绑缚起来的人时,声音当中带着难以掩盖的震惊。 “这……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九婴的声音也沉了一下。 这个被誉为夜翎的男子,正是当初他们在外面所见的那位被牺牲的领导者。 “原来,牧若,夜翎,甚至是千雪,他们都曾经是认识的人昂!”清越将自己所想的理了理,又歪着脑袋道:“但他们既然都认识,但又是因为什么而又变成了那样?” …… 两方的争斗矛盾已然爆发,到了无法收拾的局面,在这等的声势浩大的阵仗前,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女孩,已经看准了时机。 “你还不醒来吗?” 女孩轻声的问着,一直以来潜藏在她身躯里的魂灵,正是这个魂灵,一直维系着那个公主的性命,让她的身躯一直保持着年轻时期的样子。 “什么……”那个公主有些痛苦的呓语着,似是感觉到了头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痛苦难当。 “回想起来吧,你的前世,你所在这里的因果。” 女孩手中的阵法呈现出光芒来。 这股光芒笼罩在了那公主的身上,她的脑海里如同无数的浪潮翻涌,她的时间猛烈的倒退着,一直从她被父皇选中当做了牺牲品的时刻。 “雪儿,不要责怪父皇狠心……如今龙脉出现了问题,会影响到国家运势,父皇在作为你的父亲之前,还是一国之君,坐不能端看灾难发生……雪儿……父皇,只有……” “父皇您不要说了,雪儿都明白。” 她将几度苍老的父皇抱在了怀中,感觉到了他的无助和悲痛。 “若只有用这等方法,才能让我们的国家繁荣起来,雪儿愿意做那个人,以后,哥哥还是要当储君的人,雪儿想要为了哥哥而努力。” “好孩子,真的太委屈你了。” “不,这不是委屈,也不是牺牲我。”她的心底没有半点的恐慌犹豫,反而前所未有的镇定,仿佛早已经知道了她要去履行的天命。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一个为了履行自己的承诺而生的人。 若是公主的性命消亡,那么阿七的孩子的后代也会因为龙脉的缺失而遭到反噬,而现在不应该继续这等的折磨下去了。 无论是一直执着于报仇的烽君,还是在最后也不原谅她的季燕。 她想要再这里将他们的仇恨消减,要阻止烽君利用五行阵法去逆转阴阳,就得要将这一道龙脉填补而上。 所以她亦是,转世成为了那位公主。 只有成为王室的血脉,才能拥有龙脉的力量,而她的力量也让父亲感觉到了,便也顺从了为了国家而奉献出自己的身躯,却不想,原来她一直做出这个决定,是对母国抱着愧疚与歉意。 记忆在缓慢的苏醒,而雪儿也与阿七的过去未来再一次的贴合而上。 外面的两个人缠斗的你死我活,双方都铁了心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而却未曾看到,在那星辰之上,已经开始绽放了火光,烽君借力往后推了几步,抬眼看着天际,看到了那闪烁的光辉,心下一惊:“时间到了!” 他使出所有的力气,将袭来的季燕击退后不再恋战,他蛰伏了这么久就是在等待着这个时机,他必须要在这个时刻,将公主杀死,这样就能彻底的将王脉斩开缺口,让他得以借力重生。 季燕冲了过去,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而公主在烽君的那把长剑朝着自己刺来的时刻,她亦是半点都没有意外,迎面而对。 烽君在这一瞬间忽然在她的眼底似是感知到了什么般,但是他却无法明白自己心底这一股升腾起来的怪异感觉是什么,但这不会让他挣扎犹豫,而是直接的贯穿。 长剑扎入了她的心脏,血花如瀑。 她睁开了眼,手缓慢的扶上了烽君的肩膀,露出来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烽君心念大动,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你!” “夫君,这一次,我算是还给了你。” 她的嘴角溢出来血:“你我,从此互不相欠……” 她说完之后,烽君的脑海当中仿佛是穿越了巨大的轰鸣声,让他被震颤的说不出话来:“你……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季燕也感觉到了这气氛的不同寻常,登时怔住:“这是什么情况,阿七?她是阿七吗?!” 他猛然的冲了过去,手中的剑踉跄的落了地,而在这情况之下,天上的七星成功的汇聚成了一条线,而因为阵法的引动,而自头顶落下来的光芒,将两个人笼罩了进去。 这光芒之中,阿七的魂魄出现了,她的手穿透了烽君现在的肉身,将他的魂灵慢慢的拉扯了出来。 “这不可能!你,阿七,你……是何时。” 阿七的眼底流出来了泪水:“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我不是说过了,就算是黄泉路上,我会陪着你。” “哈哈哈,你杀了我一次,现在又来阻止我,你究竟是要多少次,才能让我不这么的绝望?” “真的是你,真的是阿七你!” 因为力量被阿七所隔绝,而导致了烽君的魂魄被她紧固住了,而在此刻季燕冲到了他们的面前,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公主。 “阿七……” 他颤抖的手,想要抚摸上她的面颊。 此时此刻,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时间已经过了太过久远,而爱恨在这一个时刻,也是变了一个模样,他们在遭到了命运的捉弄之后,还以这等的方式重新再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季燕的声线颤抖着。 “我是洛伊国的族人,任何时候都不曾背叛过我的母国,没有背叛过你。”阿七缓缓的说道,但是她的语气当中却带着让人心碎欲绝的悲痛。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平衡的点 但我还是对不起烽君,我对不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切的罪孽,都是我的错,所以,烽君,放过自己吧,我不能让你再伤害我的母国半分。” “所以你还是选择了杀了我。无论任何时候,你的选择都是他,都是他……” 烽君看着她满是泪水的模样,心底的怨憎和悲愤,都在此刻失去了支撑,大势已去,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却还是败在了她的手上。 “我……不想要再有任何的遗憾。我恨你们。绝对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他低沉的声音之后,爆发了一阵怒喝,从地上被刺激到了的僵尸再次起身,以迅猛的速度朝着四周的行人袭击而去,季燕可以听到在外围行人的惨叫。 而那个女孩也敏锐的感觉到了阴阳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产生了严重的倾斜,若是让阴阳失去了平衡的点,只要稍许的一步—— 在他的手还未伸到那一处时,陡然间眼前一道锐利的光芒将他与那道光芒分开,女孩站在了他的面前,冷冷道:“你已经延续你自己的性命太久了,是该到了将这一切还给别人的时刻了。” 她的手中汇聚着光,如一道利刃,而阿七紧紧的抓着他的身躯,让他动弹不得,这一刀下去,阿七甚至连自己可能也会魂飞魄散也不顾了。 “阿七!阿七!” 女孩的利刃悬在了半空中忽然间停顿了下来,她微微抬眸,看着横在了他们之前的季燕。 “你这是做什么?” “……我已经失去过阿七一次了,那一次,让我孤独了半生,如今,不想再让她背负着这种罪孽,再一次消失在我面前了。” 季燕沉声道。 风雨凄凄,烟雾弥漫,而菩提花香自弥漫的雾气而充斥了整个大殿,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夜莺的鸣啼。 “王上……如果不这样做,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去阻止烽君了!” “我何时说了让你去牺牲,来成全这等大义?”季燕冷然道:“所谓大义,我们牺牲的还不够多吗?不只是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此话一出,阿七的神色一惊。 “你……你知道了?” “你以为你可以瞒我到何时去?”季燕往前走着,溢出来苦笑:“对于我来讲,若是死过一次再醒来,龙脉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却连点都还不能理顺,岂不是白白的再活了一遭?” “但就算是你现在知道了又如何?”她露出来苦笑:“莫要再说了。我已经很累了,让这一切早些结束,好吗?” 她的神态已经出现了疲惫,季燕的手穿透过了烽君的身躯,将她的手握住:“你似是忘了,我说过,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们死在一起。” “奸夫淫妇,你们欺人太甚!”烽君大怒。 “毕竟已经让你承担太多了。太多了。” 他轻声道。 消失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是要将所有的爱恨都在这个时刻化作烟雾而散去,一直疲惫支撑的阿七,却感觉一直束缚自己灵魂的枷锁忽然间消失了。 “你放心,一切有我。” 他的语气渐渐的低沉了下去,抚摸着她面颊,但是只能穿透她的魂体,却永远触摸不到真实的身躯。 “怀如,我还给你了……吗?” 天色渐渐的放亮了,而昨夜一晚的动荡在今日烟消云散,回归宁静。 “为什么不让我一起离开,为什么!!季燕啊啊啊!!” 留在人世间唯一的挂念,这是一场一直轮回的因果。 女孩从背后走了出来,看着那化作了漫天烟雨的魂体,这阴阳的交融在这一刻被打破,她身后所背负着的数万的冤魂也因为消失了束缚,而消散于天地间。 “这是他欠你的。” 女孩对着她说道:“你不曾知道的,是你们过去,也是如此的纠缠着。” 她指了指阿七手腕上的红绳:“这是你们的因缘,经历了这一次之后,你们的因缘,也终将消散。” 阿七看着自己的手腕上的线逐渐的变淡消散,不知从何处涌入的记忆,让她想起来了曾经二人的羁绊。 数年前,洛伊皇宫中诞下一子,名为:铭宇。同年,宫中某位婢女离奇死亡,却无人问津,草草结束。 又是一年芳草绿,依旧十里杏花红。洛伊国又迎来了新一年的复苏,一阵春雨洗过,城中梨树的枝头上挂着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雨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似宝石般系在姑娘华美的衣裳上,引得树下的过路人不由得多看几眼。这等美景,也只有在这城中才看得见。 洛伊在洛伊国是除首都丰城外最为繁华的城市,而其亮丽的春景却是和繁华并称。每年的开春总会吸引无数旅客前来观赏几眼。所以,一到此时,洛伊国内也是成为最美丽的时候。所以生活在城中的人都会感到无比自豪:我是都城人!生在洛伊国。比你们那些生在穷乡僻壤的人不知华贵多少倍! 此时此刻,这颗梨花树下站着的是几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他们之间共同特征便是衣着华丽,与平民百姓有着很大的差别,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城中哪家大户的公子。而很少人会注意到上衣缝合袖口的金丝与图案上采用复杂的工序绘制。 洛伊朝的服饰少有人能用金丝参与缝合,而皇亲贵族便是这少数之一。 这几位公子哥却并非观赏的游人,他们脚下踩着一名少年。少年穿着与他们寒酸不知几倍,形成强烈的对比,似有些受伤,无力地倒在地上,泥水直接溅了一身。 “你这个穷酸的臭小子,还敢与怀如在一起?莫非我们上次的警告你当作了过眼云烟不成?”其中一名稍显成大的公子对着地上的少年骂道:“像你这样的无名小子,岂配得上怀如?既然你不肯听我们的警告,那么这就是后果。”说着脚下的力道又加重几分,引得少年不禁痛苦的发出闷哼。 在这大城中,每天贵族公子欺压平民的戏码不知要上演几回,所以路过之人也不会多管什么。 待少年痛得气喘不上时,公子继续说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警告你,若再让我们敲见你黏着怀如,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说着,举起拳头想让少年砸去。 “住手”关键时刻,喝止声从不远处响起,一道弱小的身影正向这边跑来。 “不好,怀如来了。”几个公子哥见到赶来的少女后顿时慌张起来,又多踹了地上的少年几脚方才逃离。 待少女赶到,公子哥已没了影,只剩下少年虚弱地躺在地上。 少女白皙的皮肤如最细腻的象牙,樱桃小口一点点,眸子如杏仁一般,虽容貌尚显稚嫩,但长大之后谁敢说不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 少女自然便是公子哥口中所提的“怀如”。 她焦急的赶到少年身旁将其扶起,眼中满是心疼,喊道:“夙夜哥哥,夙夜哥哥,你没事吧。” 少年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到少女着急的模样,苍白的脸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事,倒也习惯了。” 说着翻身用双手艰难地爬了起来,毫无怒气。 “我今早到后院见你不在,又询问了大娘才知是他们将你叫了出去便知他们又要难为于你。真是的,为什么夙夜哥哥你每次都不还手啊!”怀如嘟着嘴埋怨道。 少年有着堪比少女一样的白皙皮肤,柳叶似的双眉透出十足的英气,可谓是英俊无比甚至令不少女子都黯然失色。身上的粗布衣着也无法掩盖少年的俊美。 见到少女竟有些小小的怒意,嘟起小嘴却十分可爱,少年不禁笑着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君子不争,这不正是大人所教的吗?好了,出来也许久了,该回去了。” 怀如见少年想就此罢了,有些气不过来,拉住少年的右手说道:“可…可怀如知道他们是因为….因为我才….”说着哽咽起来。如湖水的眸子似要马上决堤。 怀如本事孤儿,在五岁那年被尚书大人相中召进府中,尚书大人见她天资聪颖,长得极为秀丽,很是喜爱,待她如亲女儿一般,因膝下无女,便直接收做了干女儿,至此地位变得极为不凡。 而少年则是前年被人送入府中,安排为后院一砍柴小厮,是地位最低的仆人。偶尔尚书大人也会传他一些知识。府中人只听大人一直称他作“夙夜”,却从未道姓,众人便猜大约是无姓之人,心中的鄙夷更为深重。 他们的地位,一个天,一个地。 怀如犹记得夙夜第一天来到府中,自己藏在尚书大人身后偷偷地望见,心想着这个男孩当真是好看得不行,皮肤比夫人还要白上许多,看着看着自己的脸便如炭烧红了一般火热,当时夙夜察觉到她,微微地报以一笑,自己直接背了过去,捂住脸羞个不停。 他的笑真是温暖啊。 在之后的岁月里,怀如便是黏上了夙夜,两人的关系变得极为要好。 因为夙夜是无姓之人,身份低微,目夷围人除了怀如都对他皆是十分看不起,而那几个公子哥是当今皇上几位皇兄的儿子,身份自是成贵不已,早就看上了貌美的怀如,对于两人的要好十分看不惯。这样的下人也能成攀尚书之女?因此近几年一见夙夜便是拳打脚踢。少年性格本是不温不火,从未还手,默默忍受。 这些怀如是知晓的,所以心中常抱有一份愧疚。常埋怨夙夜为何不还手,这不是让他们得寸进尺吗? 少年对此总是摇摇头,不作表示。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因缘 呵,都这么大人了,还爱哭鼻子,羞人不?”夙夜刮了刮少女的鼻沿,温柔地擦掉少女眼角的眼泪,“好了,我答应你,下次还手,可行?” 怀如顺应的点点头,也赶忙擦掉眼泪,“那可不许骗人,一定要还手!” 少年舒了口气,靠着梨树席地而坐。 我的夙夜哥哥永远都是这么温柔。 怀如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婉尔一笑,也同少年一般坐了下来,全然不顾地上的泥水,原本靓亮的青衣上绽开出一朵又一朵黑色的花朵。 “怀如” “嗯?”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便要离开了。” 怀如吃惊不已,追问:“为何?去哪。”说着心中不由一堵。 “从军。”夙夜不紧不慢地回答,但语气中透着坚定。 “从军?”怀如感觉这是自己认识少年三年以来听所的最荒唐的话。连一只鸡都未杀过得人竟会要去从军?“为什么要从军,待在尚书府不好么?” 夙夜摇摇头表示否定,“我早已有此打算” “可是…可是。“怀如紧咬下唇,不知该如何留下少年。 可是我舍不得你。如此羞人的话少女自然说不出口。 夙夜笑了笑,似乎猜到了少女要说什么,并未点明,“待我功成名就,我定会回来看你。”双眼望向远方,没有悲意,没有不舍,有的只是决心。 “一定?” “恩。一定。” 夕阳边展翅的大雁飞向了远方。 洛伊是四境少有的大国,兵力十分充足。 目夷同样也是大国,所以两国之间常有大大小小的战争,摩擦不断,为一水土地而争。 洛伊的军队是常年征战的,所以索性就驻扎在边境,兵将很难回一次家。 洛伊军分兵是新老兵混在一起,百人为一营,十人为一小队,吃住都一块,伤亡几个,新兵入伍时便报上几个空缺。 今年的新兵少得出奇,大概也是因为军中待遇不算太好,战事又不吃紧。对于大多数人的要求,没有严格的把关。所以便将新兵尽量编入人数最紧缺的军营。 营长老言看着今年的新兵不禁叹了口气摇摇头,真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不上头竟把一个小白脸分入了自己的部下。望着眼前这身材瘦弱,皮肤白得和自家养的羊差不多的新兵,老言怒道,这不是个娘们吧?长得好看顶用?打仗靠的那是真家伙,谁管你长什么样,上头是故意的吧? 可是无法,分了就是分了,军令如山,老言只得认命,“喂,小子,你叫啥名字?” 老言眼前的新兵便是夙夜,在数天之前作别怀如后,他便来到了边境从军,被分到了老言帐下。 “夙夜”他回答道。 “小子你姓长?”老言又问。 “不是。” “那怎么不说姓?” 夙夜没有回答,闭口看着老言。 夙夜就夙夜吧,有名字就行,谁知能活多久,反正到时寄回家属的通报上能有个名而已。 老言正盘算着夙夜能干什么,要分在哪个小队,夙夜却抢先说道:“我要进战前部队,不进后备队。” “什么?就你这身材?”老言不禁怀疑。 战前部队就是亲自上战场的主力部队,每个营有五个。说难听点就是送死部队。每年新兵基本上都补入战前部队。 老言虽有些不愿,认为这小子实在是丢了洛伊军队的脸,但又想到能有新兵愿意补入战前部队,实在难得,也不想多说了。 “好吧,你想进就进吧。”说着便将夙夜划入了营中的第二小队。 洛伊大军进行至一片原野。 这是两军近年争夺得最为激烈的地方。原因只有一个,这里是通向几个国家最为快捷之地,谁得到了,那么就掌握了主动权。 夙夜所在的营作为主力营自然是先遣部队提前驻扎。 他的小队只有八个人,据说之前战死的三个人是在深夜敌袭之中阵亡的。被乱马活活踩死,连尸体也未找回。 队长叫作老和,是唯一同夙夜说得上话的人,而其他人在日常中却少有出声。安静地磨着刀,表情肃然,像是没有感情的人。 他们深知话多的人死得快,谁也不想死,说不准哪一天你就突然死了,所以结交也没什么用。 老何对于这个新兵同样也是不太看好,但作为老兵总是要多照顾新兵的。于是骑马、射箭、战术他样样都要亲自教给夙夜。 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每一样夙夜都学得很快,可谓是个人才,可一到上战场,这小子就立马小了胆,说什么也不肯拿刀杀砍。后来明白,这新兵蛋.子居然没杀过生。 不杀人你来什么军队?不杀人你来什么战前部队? 对于这点老和很是纳闷,但只是一个新兵,他不好说什么,总还是会习惯的。 大雨汹涌,敌军来犯。 夙夜戴着头盔,左手持盾,右手握刀,骑在肥膘的战马上严阵以待。 他的脸色很苍白。 在军令的召集下,甭管你想或不想,都得上战场。 他并非是害怕杀人,而是不想杀人。 本身性格便是温和,从小连架都未成打过,更不要说让他杀人了。 他不喜欢死亡,他喜欢看都别人幸福地欢笑。 但是夙夜心中却一直隐藏着一个秘密,怀如都不曾知晓。 他其实是有姓的,他姓成——成夙夜。 洛伊国姓——成!只允许皇家血脉使用。 而他的本名是成铭宇,夙夜只是他的字。洛伊当今文襄帝成證第四子。本应是享受众人拥戴,地位显赫。 可惜,他的母亲是一名宫女,是文襄帝与之私生,不得见人。 因此在他出生那年,便被送出宫外由人抚养,母亲死得不明不白,在十二岁时送入尚书府生活。始终未见得文襄帝一面。 可这些皇帝是知道的,可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这些尚书大人也是知道的,可他为什么不帮我面见父皇? 于是他恨,恨世俗之看法,更恨那只愿生他不愿抚养的帝王。仇恨的嫩芽早早在十余岁的少年心中生长。 皇叔儿子们对他的殴打不是不还手,还是他要忍,忍住不能因一事小,而误大事。 所以他要从军,由最低级开始,逐渐升至成官,可以有面见圣上的资格,他要当面质问父亲: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自己和母亲,你不是万人之下,权利通天吗? 成夙夜一眼望去,原野之上白骨累累,似乎还有鲜血从中流淌出来。 他已经习惯血液的模样,在一场场战役的洗礼下,新兵也已经麻木了。 这是自己第一次准备持刀杀敌,也是一场证明自己的机会,在这就放弃,还什么见到圣上? 指令兵手举红旗,只待一声令下便全军冲锋。 每一个人的手死死地握住马疆,仿佛这是自己生命的绳索,只要握住便能活着。 他们的表情很淡陌,看着一张又一张绷着的脸,成夙夜有些紧张。 唰!令旗挥下,意味着进攻的号角呜呜响起。 万马顿时如弦上紧握的箭弹射而去,大地也被震得轰轰作响。 两军接触,便有无数撕心裂肺地叫喊声响起,那是被砍中的人的叫喊,也是死亡的叫喊。因为被命中往往就是死亡,没有活路。 成夙夜吃力地挥着马疆跟在大军之中。老和的命令声不绝于耳。因为他是第一次上战场,老和不得不离他近着,好有个照顾。 自己的新兵第一次作战便死了,总还是有些丢人的。 成夙夜的眼眶微红,紧抓住下唇,汗水侵湿了大衣。 他终于亲身加入了这战场之中,看见了一个又一个生命在自己身边倒下,鲜血溅在了自己的脸上,还有些余温。 一道利箭射过,他及时反应,勾下腰躲开。又一道利箭射过。擦过他的脸颊流下一丝血痕。 前面的部队伤亡,已经过半,可以隐约看见敌军的部队了。 他意识到,战争,是残酷的。 这场战役最终以洛伊的残胜为结束。 原本到来的四万大军只剩下了不过半数,若不是有支援部队赶到,那么,输的必定是他们。 那天,打完仗,老和肩上中了一箭,还好射的不深,否则这条手臂便废了。 夙夜远远地看着老和,脸色没有一丝血气。 他知道,老和这箭是替他挡的。 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又一支箭朝他射了过来,直指面门。 老和见他竟是没有闪躲,急忙伸手挡在他的面前,最终中了一箭。 夜晚,寒气重的逼人,厚重的铠甲表面结起了一层冰霜。远处的大雁正争夺着战场上的尸体。 夙夜所在的小队围坐在篝火面前取暖,享受活下来的喜悦。 他坐在众人偏后的位置,手中捧着几封来信,如数家珍的细读着,脸上时而浮现傻愣愣的笑容。 在夙夜进了军队后,怀如便时常寄来几封信,而他却从未回过一封。 他告诉自己,必须要等到自己成功的那天再寄出归去的回信。 “夙夜哥哥,你走了之后,怀如感觉很是孤独呢。告诉你呀,今日那几个坏家伙送了我几件衣裳,给我当面一把丢了出去,好不痛快,算是替你出了口恶气,嘿嘿。” “夙夜哥哥,父亲说我已至待嫁之龄,要为我寻一如意郎君,被我一口拒绝了。我告诉他我心中已有他人,夙夜哥哥,你可知?”字里行间皆是少女的思念。 吾当知。定不负相思意。夙夜心中回答道。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衷曲 他嘴角微微一翘,喃喃自语道;“这妮子看来真是长大了呢,越来越成熟了,不再是当年什么都不想的小丫头了。” 说完,讲信好好的收了起来。 接着,队中一人突然与大家聊起自己的家乡与家人。似是刚经历过战争紧绷的心情,大家都展露了少有的热情,皆皆讲述起自己的故事。 “我十一岁那年入的军,至少打了十年的仗。我家中有一个犯病的老娘,还有一个小阿妹待我去娶。”轮到老和时,他一贯严谨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温柔。 “他是一个好姑娘,会织布缝衣,会喂猪养鸡,长得像天仙一般好看。”他咧开嘴笑着。 听着,夙夜又想到了洛伊国中还在等着自己回家看望的怀如,想起了她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可爱的小脸,想起那一丝青衣。 轮到队中平时最为不爱说话的一人时,他久久才难得开口,一字一句道: “我没有家。” 队中许多人打了个寒颤,老和突然转过身问夙夜,“为何要拼了命去打仗,明白了么?” 夙夜沉默的点点头。心中有了某些决定。 三月,目夷军队进军贺州,洛伊派兵阻挡,夙夜杀敌十六人,记军功一百。 年四月,洛伊军队攻下目夷一重镇,夙夜杀敌五十,记军功六百。 年六月,夙夜杀敌一百,记军功一千,官至副军。 年七月,夙夜率军队成功偷袭目夷军队驻扎地,这是一场重要的战役。最终伤亡敌军两万,被封为征北将军,官居二品。 当日,夙夜身披战袍,站在阵前眺望前方尸横遍野的战场,许久后从怀中掏出一封来信。 ——“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此身君子意逍遥,怎料山河萧萧。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寒剑默听奔雷,长枪独守空壕。醉卧沙场君莫笑,一夜吹彻画角。江南晚来客,红绳结发梢。” 曾经的少女已成长为貌美佳人,而现在,他也已经功成名就,是时候回信了。 “待卿长发及腰,我必凯旋回朝。昔日纵马任逍遥,俱是少年英豪。东都霞色好,西湖烟波渺。执枪血战八方,誓守山河多娇。应有得胜归来日,与卿共度良宵。盼携手终老,愿与子同袍。” 落笔,夙夜立即下令班师回朝。 二月,征北将军夙夜大胜而归,回到丰城,奉命领赏。 全国上下无不震惊,这位年仅十二岁的年轻人竟是有着一场未败的傲人战绩,可谓是前途无限。 朝中大臣看着面前的青年更是满意地不停点头。他们自是知道未来军中大梁怕是要交到这位年轻人手里,而且他们也看得出圣上对其也很是赞赏。 自征北将军进入大殿后,皇上见他的神情从惊讶变为喜悦,眼中异彩连连。 当皇上命他与自己亲自进入内殿,要私下与其谈话时,大臣们更是吃惊不已。 猜到了圣上会看重,但万万没想到会放心到愿意私下与之对话的地步。要了解,这份福分大多数人是一辈子也得不到的。 于是大臣纷纷猜测会予其作何奖赏。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使他们也许毕生无法忘记。 在文襄帝与征北将军进内殿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其内竟发出年轻人的怒吼声,年老的咳嗽声。侍卫惊以为是大将军要对皇上不利,立即持刀冲向殿内。 可奇怪的是,还未入殿,圣上便与将军一同走了出来。毫无半分异常。 将军面无表情,不理会众臣的质问,在圣上允许下直接离开了。而之后,圣上显得很劳累,坐靠在龙椅上,徐徐颁下一道圣旨: 经查实,征北将军夙夜实为失踪多年的第四皇子,特赐国姓成,为成夙夜。 此言一出,天下俱惊。百姓们七嘴八舌道个不停。好好的将军,怎么又变成皇子了呢? 不久后皇宫中又传出消息,文襄帝成澄突患重病,命不久矣。由皇储成纬继位,号武成帝。 三月后,先帝成澄登天,洛伊朝举国大哀。 至今也无人知晓,那天内殿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天下之事不由得洛伊的人们多想,危难已悄悄来临。 五月,目夷率二十万大军至压洛伊,挑起了两国之间最为庞大的战争。 都城淮河岸边,夕阳的金辉零零散散的洒落在河面,孩童的嬉戏声,妇女换回自家儿女的呼叫声,潺潺流水声合奏齐鸣。 成夙夜拖着异常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人生前十五年生活的家乡。 可他的内心并不感到劳累。因为前方有佳人相待。 马儿,快点,再快点。 五年别,君可记得故乡事? 怀如望着眼前身穿铠甲,骑着肥膘白马,英俊不已的心上人,眸子不由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如今他不再是默默无闻的砍柴小厮,是举世闻名的常胜大将军,是当今的王爷。而他也没有忘记自己。 成夙夜轻抚佳人,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如此自然。 “怀如好。” “夙夜哥哥好。” 称呼亦是不变。两人心中了然,一切尽在不言中。 梨树枝头,两只鸟儿依偎着叽叽喳喳个不停。 不久之后,尚书府红灯成挂,喜迎亲事, 新帝之兄成夙夜迎娶尚书之女,才子配佳人,城中百姓赞叹不已。 翌日,边境快马传来战报,洛伊大军不敌目夷军,连连败退。敌军已逼近黄河,直指都城。 听到消息,都城百姓心中又顿时凉了一大截。刚过喜事,灾难便来,莫非是乐极生悲不成? 成夙夜身为朝中的大将军,自然是要领兵御敌。可他此行回来只携带了五百亲兵,城中又无多少守军,如何是好? 他站在城头,心情沉重不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敌军渐渐靠近,眼见便是要度过黄河,都城早已是囊中之物。 此时的他又想起了数月前自己与先帝在内殿的谈话, 当时的自己,面对第一次见面的父亲,心中只有怒,有狠。疯狂的对着男人大吼,为何要抛弃自己和母亲?为何?为何! 而男人面对一番问话,仿佛已不是成成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位脆弱的父亲。 男人眼中藏着悲痛,回答自己,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二人,欠他们的债,永远偿还不清。 他还告诉自己,他早感染重病,即将逝去。 他只求自己,能在洛伊危难之时伸出援手,保护成家的江山,这里毕竟也是自己的家。说着,竟有涕泣之意。 是的,我要保护自己的家!这里有我十余年的回忆,有我疼爱的怀如。夙夜心想。 无论前途有何凶险,若要战,便应战! 当晚深夜,夜深人静,洛伊国门缓缓打开,一队人马伴着月色疾行而出。 第二日,天亮。 洛伊国前数不清的黑点踏着风沙直直逼近。 是的,目夷的军队还是到了。城中只有败逃而回的数万残兵,都城告急。 可当下昨日还在的王爷成夙夜却不见的人影。百姓们都猜测是他贪生怕死,连夜带人离开了,心中喷怒不已。 事实上,成夙夜现在还未离开都城。 他在目夷军队的后方。 经过一夜的思考,他知道,不可正面对拼。那样是必输的。 于是他连夜带领自己的五百亲兵绕至战场的后侧进行伏击,若还有一丝希望,那便只有这样。 可这希望,他也明白,比那饭碗中的米粒还小。 这五百亲兵是当初进京时成澄赠与他的,是作为父亲的唯一礼物,只听令与自己。 五百人中,自然是有成夙夜当年所在的军营在其中。 可变了的是,老和已不是队长,而成了他的副将。当初的八人,至今只剩下四人。 临行之前,怀如对成夙夜说道:“夙夜哥哥,近来我新学了一曲代面,唱给你听可好?” 说完,张口徐徐唱起,声音如百鸟洛伊鸣,婉转动听。双眼之中尽是悲意。 “旌旗扬,战鼓振,马如龙,车纵横。风沙泣,云月昏,祭英灵,欲招魂,任叱咤。” 这是一首军队中盛为流传的曲子,常作为军歌,多年从军之人皆耳熟能详。 听见歌声,目夷围的士兵受之感染,也不由一同唱了起来。 “愿得天下黎民之安乐,以五等七尺男儿之身躯,以热血和以鸣笙歌,以死志作以固山河!!!” 歌声中透着生死离别,壮意凛然,毫不退缩! 他们都知道,这也许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场战役,最后一次唱这首歌。 但他们不惧,他们也有亲人在家守候自己归来。他们也要保护自己的家! 生死何惧?只付笑谈中。 宁可战死,也不可降敌。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打算。 成夙夜跨上战马,长吸一口气。 怀如来到他的身旁,将一张面具递给了他,“夙夜哥哥,带上这面具吧。就像是怀如在陪伴你一般。况且你长得如此俊美,怕是吓不倒目夷军哩。”玩笑似得话语,但却是离别 这副面具是当年自己与怀如在鬼节当晚游玩时买下的。面像是凶恶无比的猛鬼。 这些成夙夜都记得。 他很清楚,这是她害怕敌军一眼认出自己而首先遭到攻击。 握紧马缰,成夙夜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第一次上战场时那般紧张。多少年征战,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举起长枪,戴上猛鬼面具,望着身后五百亲兵,眼神一凝,大喝一声:“杀!” 五百骑兵如潮水般出动,冲向了目夷的这片汪洋大海。 目夷军未曾料想,被骑兵单刀直入,阵型大乱,主将身死。被洛伊国中的军队里应外合,无奈退至黄河。 阵亡十万余人。 洛伊军大胜。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消失的将军 当成夙夜摘下面具的一刹那,全军欢呼,簇拥着将他迎入城。 经此一役,成夙夜官至大司马,被封为止戈王,统领全军,参战的五百亲兵赐名:止戈营。 在人们心中,止戈王这个名字已然成为神话。 天下之人皆说,只要有止戈王在,那么洛伊江山定是无忧。目夷军队何敢再犯一寸之土? 甚至还有人说,洛伊的江山应有他一半。 然而沉浸在这些赞扬之中,成夙夜没有过多的注意一些事。 他没有注意到,朝中大臣对他常是指指点点。 他没有注意到,昨日皇兄前来看望他之时,问他若有敌军再来犯,该如何是好。待听到他回答“国家之大事,便是我的家事”后阴沉的眼神。 于是,当面对皇兄赐下的毒酒时,他也毫无戒备之心。最终却被聪颖的怀如夺去喝下。 因为圣上所赐之物是不可拒绝的,否则便是死罪。必须有人要喝下这杯酒。 抱着怀中佳人渐渐冰冷的尸体,成夙夜双眼涣散,呆滞的流下悔恨的泪水。 他好狠,恨自己竟然不懂得何为功成盖主。忘记自己终究只是一名臣子,无论立下多大的功劳,却也得不到皇兄的信任。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 那一夜,成夙夜近乎绝望。 数日后,皇兄的眼中终究还是容不得他。下旨:令止戈王亲率止戈营阻击前来进犯的目夷军队。 意图简单明了。既然是你无敌的止戈王,那么便战死吧。 阵前。 成夙夜面无表情地骑在马上,身后依然是五百止戈营。怀如死了,他早已是了无牵挂。 目夷大军见对方竟然只有五百余人,不知洛伊到底是作何想法,竟把他们最为头疼的大将送上了不归路。心中大喜。 纵你是止戈王又如何?正面对抗,死路一条。 接着,下令全军冲锋,斩止戈王头者重赏。目夷的士兵听见此话,皆疯狂的冲向了敌阵待宰的五百人。 成夙夜抬头望着直直射来的箭雨,微微一笑。 他记得,都城春天的雨水也是这般斜斜的落下,触及肌肤,凉爽不已。 他看到了雨中的梨花树下,一名少年与少女并肩而坐,他们的脸上是稚嫩的笑容。 战场远处的夕阳中,成夙夜仿佛又见到青衣佳人在对他欢笑。 “怀如,再为我歌唱一曲可好?” 说完,他再次戴上了面具,仰天大笑,策马冲向敌军—— 待我回来——与你同归。 …… 阴阳散去,而当初将路堵住了的看不见的死亡屏障终于也能畅通无阻,女孩斩断了在这里诸多因果,便也就起身去往他处。 她的脚步始终无法停息。 在她出城的那一刻,从后面追上来了已经从昏迷之中醒来的小王爷,他自从在一场大梦中醒来之中,朝中已经恢复了平静,王的身体也已经有所好转,开始重新上朝整顿。 而一直以来沉睡的公主居然也醒来了,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她当初那如花似玉的面容急速的老化,变成了她现在应当有的年迈的形态,而且在醒来了之后,她一直都沉默不言,而是展笔开始画图,图上都是一个俊秀的年轻男子,在树下下棋,满树的海棠花开,压不住的花瓣落了一地,如雪一样遮掩了大地。 小王爷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此事那个姑娘必然知情,便一路追了上来,终于看到了她在日暮之下的背影。 “姑娘!你……”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了上来,拉住了她的衣袖:“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你留下,留在这里好吗?!” 女孩平静的摇头。 小王爷别无他法,又不能强迫她回去,只能问道:“那,那你要去哪里?” 女孩细细的想了一下,抬眼望着东北方向,她能感觉在哪一处,有着她想要的东西,而且非常急迫的呼唤着她,若是稍有停顿,就会消散空中无法寻觅。 她一步步往那一处走去,小王爷看着她的眼神失去了焦距,有些吃惊的想要拽住她,但是却扑了一个空,他感觉到事情发展有些不对劲,急急地跟了上去,一边大喊着:“你要去哪?姑娘?!” 但女孩没有回答他。 她只是一直走,一直往前前进,方向就在东北方,而每一步都会让她的脚下绽放一簇鲜花。 小王爷看到了这个奇异的场景,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任她离开……这像是神明于天而降,虔诚的信徒跟随其后。小王爷往后面的繁华王城看去,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他要追随神的脚步离开,走出自己的世界。 千雪和君鲤在后面一直跟着她,他们现在已经有所感应,这个女孩所去过的地方,便是有着神之柱的存在,她就像是一个使者一般,将这些神之柱之间联系起来,只是她所背负的使命,却也是要将这空前规模聚集的魂灵引渡到灵魂的彼岸而去。 “这孩子,背负的东西真沉重。” 千雪对于君鲤的这一句话不置可否。 但是她总觉得心底似是蔓延出来的悲哀无法抵挡,她甚至想要上去阻止那个女孩的脚步,告诉她不要再继续,让她取回来原本天真无忧的自己。 “这是……”君鲤忽然间像是看到了什么般,他的语气有些仓惶:“这是要做什么?嗯?” 女孩的脚步越来越快,她赤足在地上奔跑着,而她的脚已经被磨破了,一路上的血所孕育的花也变成了赤红色,小王爷在后面追逐,他几乎要累的吐血,神的脚步是不会为任何人而驻留的,但是信徒却只能看着信仰的背影而奔跑。 小王爷的神志有些溃散,他直接对自己灵魂即将出窍,肉体已经赶不上了他要追的背影,他开始怨憎自己的这单薄无力的身躯。 若是可以有不死的身躯,永不会疲倦的力量,是不是就能站在你的身边,能与你同行了呢? 他在那追逐的路上力量渐渐透支,但是他的心所向的方向依旧是她所走过的漫长的征途,一路上的赤色的花给他铺开一条道路,但是却永无一个尽头。 在他即将倒下的时候,忽然间被人扶住了。 他迷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正是那个女孩。 她为了他停下了脚步,转向了自己。 他激动不已,浑身的血液也快速的流淌着,仿佛是要彰显出来了他的心意,而女孩看着他,然后伸出手去将他嘴角溢出的血迹擦掉。 “你……这又是为何呢?” “我已经不想让任何人为了我,或是因我而死。” 追逐她的背影只是一种本能,从看到了她的第一眼,就仿佛是知道了他来到世界上唯一的使命为何。 “我想,保护你。” 他的手往她的胳膊上抓去,女孩似是看到了他手腕上系着一条细细的红绳。 与她手腕上的那一条一模一样。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顿住了,她的脑海的记忆猛然的回到了在最开始的那个小山村,在树下朝着自己微笑的男孩,他将这个红绳绑在了她的手腕上,将自己的手腕红绳也展现了出来,得意洋洋的笑道:“你看,我们的是一样的,我听闻红绳绑在一起,就能一直在一起,所以你放心,我会保护你!” 她相信了。 “啊——”女孩骤然间泪流满面。 他的气息在女孩的怀中逐渐减弱,她用了术法将他的身躯包裹而起,道:“我明白了,我会救你,我会给你一个……永远能陪在我身边的力量。” …… 阮辛是被人一盆水给泼醒来的。 她已经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已经过去了数个日,这是她被师父惩罚,所以要去接受的责难。 她在整个师门当中是资质最差的,几乎连一个看门弟子都能操控一个低级的生灵,但是她却做不到,甚至连最基础的让纸片飞起来都是妄想。 他们是这整个机关界中最拔尖的一方,名为徵逯门派。 在这个门派所有需要得不只是资质,也要看待机缘,而因为精湛的机关术法,他们在整个世家当中,亦是拔得头筹,成为盟主的一方。 但作为顶峰,就意味着自己要接受无数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挑战,无时无刻,只要有人挑战,就不能拒绝,不能逃避。 天下第一,便是一个被所有人都争相想要夺取的一个名号。 而她的师父,便是天下第一的机关术法大师,洌奉衣。 “师父要召见你,还不赶紧给我起来!” 腹部猛然遭到了一击,她这几日都滴米未进,这一脚更是让她胃里翻江倒海,猛然呕出来一股酸水。 “诶,脏死了!”那个人发出厌恶的声音:“真是想不通,为什么师父还要过来关心你的死活,你这种废物,不只是让师父在大赛上丢脸,还让师父失了颜面,真是该千刀万剐!” 她被人拖起来,从这幽深的地牢里往外拖去。 她的脑子是一片混沌的,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为何被关在这里,痛觉甚至都已经麻木了。 而她木讷的样子在见到了那在远处欣长的身体时,脑海中终于闪过了一个人的容貌,想到了自己是要做什么事情。 她是如何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的? “师父……” 她呓语着,朝着那个人的身影伸出手去。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傀儡之主 那个人的手上一直在把玩着一只琉璃盏,那是当初她花了数日的时间给他做的礼物。 在她的手即将要触摸到他的衣襟时,那琉璃盏在她的面前陡然间跌落,她失了神的想要将那杯子给接住,但是却错失了那一瞬间,那杯子在她的面前摔成了粉末。 “师父……” “任务失败了,这样回来,还想向我讨饶吗?” 他冷冷的注视着阮辛,但是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想要将碎片上面,她笨手笨脚的将碎片合拢,不顾自己的手指都被那锋利所划破。 “哼,不过是一个废物,还收集起来做什么?”洌奉衣对着她开口。 她的思绪是经常陷入一定的混乱之中,这混乱时总是在脑海当中会闪过许多的碎片,但是视角都是她自己的,正如在这时刻,她的脑海里再一次的出现了一个记忆片段,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孩子颤抖的俯身在人的脚下,捧着碎片往嘴里塞。 那锋利的碎片割的他嘴唇血迹斑斑,但是他还是拼命的咀嚼着,混合着泥土和碎片往嗓子里咽。 “你在做什么!” 忽然间阮辛从自己的记忆当中醒来,看到了师父掐住了她的脖颈,她才惊觉自己的舌头火辣辣的疼,洌奉衣对着她居成临下的呵斥:“还不快给我吐出来!” 她从嘴里吐出来满是血的碎片,洌奉衣眼底燃烧着怒火:“你这是想要自残,然后从我的身边解脱吗?!” 她的舌头被割裂了,一张开嘴满都是血,她口齿不清的说道:“我错了,师父……” 他阴沉着脸,将手指放置在她的嘴唇旁:“张开。” 她听话的张开了嘴巴,感觉到了他的手指抓住了她的舌头,然后猛然间拔了出来。 她感觉到了一阵刺痛,但还是强忍着自己的不适感,她知道自己又将自己宝贵的身体给弄坏了,但是她所担心的是师父会生气,上一次她出去采摘他要的莲子心,但是遇到了野兽袭击,被咬碎了半截身体,在荒山野岭之中,她一步步的爬着,满身血泥,直到了触摸到了师父的脚,她才停了下来。 她破碎的身体被带回去之后,等到师父花费了三日时间不眠不休的将身体重塑好,她被吊着打了三十鞭子。 这三十鞭子打的她痛昏又痛醒,但是她大可以告诉师父,在遇到了野兽的时候,他们都是坐上了机扩鸟起飞而走的,但是她不知道是被谁从背后推了一把,然后就落到了野兽中间,被它们的利齿和爪子给撕裂。 但是她无法组成一个完整的词语来为自己辩解,这一次,她的舌头又得被重塑了。 师父是最厉害的机关大师,她的身体是他所最得意的作品,做的和常人无异,但这其中几千万个精巧的机关和衔接,只要出现丝毫的差错,就会功亏一篑。 她是师父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所塑造的,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将自己保护好。 舌头没了,自己的嗓子如火烧般的,师父斜着看了她一眼:“给我去外面罚跪,我没修好前,你不许给我起身。” 她便去跪着了,现在是隆冬时节,她在之前的监牢里被人泼醒后,衣服还没有干,凄冷的风一吹,她只感觉一股彻骨的寒冷逼入了自己的肺腑。 而这越是凄冷,她的困意越是深重,若是想在这雪夜当中睡去也好,但却委屈了师父做的这个身体没了魂魄,只是死物。 她是师父的平生最得意作品,本来在一个月前的机关术法大会上,她是被当做了师父的压箱宝所展示出来的,洌奉衣所制造的有意识的人偶傀儡,能够辨别主人的命令和吩咐,如常人无异,在场的人都千般的期待。 万众瞩目之下,她僵硬的一步都无法迈出去,她让师父丢脸了,所以师父生气,才对她日益的冷淡了下来。 都怪她,一点也不聪明。 脑子笨的如木头般,但却还浪费着师父每日所花费的精力和为了保养自己而所需要的素油。 从远处走来了一个人,在看到了在冰雪当中跪着的人,走到了阮辛的面前,将她几欲闭上眼的脸给掐了起来,精致的脸颊和赤红的发,微微上挑的唇似笑非笑,这是南鸢一族的特征。 南鸢一族和他们族,一直以来都是竞争对手,每一年的竞技大会之上,他们的技术不相上下,因此宗主之位亦是轮流更替。 南鸢与她只见过几次面,但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惊讶的将自己手中价值千金的昆玉摔在了地上,而这固然是她自己的过错,但这位南鸢小姐似是对她就记恨上了。 “这张脸,真的是每一次看到都会让人生气。” 她沉默不言,因为她亦是知道南鸢这么怨气深重的原因。 因为她长得与沧瑢一模一样。 但在洌奉衣成为族长之前,曾经有一位女族长名为沧瑢,在这数百年来的战争之中,一直都处于稳如泰山的地位,让人为之折服。 而这地位数年来的把控和主导,让她成为了奇迹,亦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她是一个极其有才华的女子,但是她那古怪的秉性,却也是让人不寒而栗,在居住在木陀城的城中时,她是第一个不受王权管辖的人,而她所建造的机关城,确实也无坚不摧,保护着木陀城最后一道防线。 但是她却也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虽然有着极其强大的能力可以支撑她的地位不受到威胁,但时作为天下第一,她自然也避开不了后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新人的挑战。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打败她。 沧瑢便是如此的强大。 但在数年前,这被誉为一代机关之圣的沧瑢,却忽然间消失了踪迹,而她所建造的机关城,也在这段时间内遭到了猛烈的袭击,过了二十年的不懈努力,木陀城几近陷落之时,却有一个自称是她徒弟的人出现,将她的机关城重新铸造。 而这个人便是洌奉衣。 洌奉衣作为沧瑢的徒弟,比她的技术确实更为精湛,但是他却极少再创造机关,而是将所有精力的都集中在同一个点上,那便是机关术者们穷极一生也想要达到的水准——机械人。 这是他们机关者想要突破的生命的极限,所千方百计想要在这等的领域里有所建树,但在这等最成的领域之内,并非是所有的人都能窥到一丝光芒。 就算是当初被他们誉为神之手的沧瑢,都曾经想过要推开这扇门,但在她失踪之前,她都未曾有所进展。 而洌奉衣却想要完成连他师父的未尽之事吗? 他被世人所嘲笑不自量力,也有人在不断的观望着他的能力,而王族更是试探,想要从他的态度中获知是否能纳入自己的麾下。 但是这些试探和观望的人,都没能从他的行踪中探知什么,洌奉衣基本在完成了机关城之后,足不出户,甚至还婉拒了木陀城主的庆功宴的邀请。 他一生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了那机械人的身上,直到制作出来后,他方才从房中离开,而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却让人骇然惊讶。 洌奉衣制作的机械人,与沧瑢别无二致。 他将她唤为阮辛。 南鸢将她的面颊啧啧的翻看了好几次,她尖利的指甲抓的她脸颊生疼,终于放开了,愤然的白了她一眼,往屋子里面走去。 阮辛觉得自己很委屈,她总是会招受一些没道理怨憎的对待,所有的弟子都觉得她在师父身边是受尽了恩宠而嫉妒,而认识这张面容的人对待她更是半点都没有客气。 师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她如遇大赦,僵硬着双腿,但是发现自己的腿里的素油已经被冻住了,她努力想站起来,但是都失败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匍匐着往里面爬去。 推门进去,她看到了南鸢眼底闪过一抹的惊讶,但是师父却似是半点都不觉得讶异,在原地站着。 她已经习惯了她对自己的迁怒,阮辛缓慢的爬到了他的面前,师父俯下身,抓住了她的下巴,用力掐着她张开嘴,将她的舌头放了进去,然后手从她的下颚伸入进去。 每一次师父给她修身体的时候,她总是会觉得很痛,但他不喜欢她因为这点痛就在一旁咋咋呼呼的乱喊乱动,因此,即便是舌头要被刺入,她也只能忍着,甚至素油都被逼着从眼底冒了出来。 她含着素油,不敢有半点的浪费,这素油可是相当珍贵的东西。 “我给你带来了你之前找的云石,这是我花了很久时间才挑到的珍品,你就不能看一下再去修理这破玩意吗?” 一旁的南鸢不满道。 洌奉衣没有理会她,而是顺手从一旁拿起来了一个机关,扔给了她:“将东西放下,你请自便。” “你!”南鸢将那机关接住,翻看了一下,正是她所要求修理好的机关要点,也是她替他寻找来云石的代价。 “你就不担心我所挑选的不何你的意?” "好了。"洌奉衣对着阮辛道。 一直闭着眼的阮辛呜咽着,捂着嘴巴努力缓和着痛楚。 他站起身朝着南鸢伸出手。 南鸢无可奈何的从衣襟里取出来了一个锦盒。他将锦盒打开,将其中放着的石头取了出来。 这石头带着微微的暖意,温润如玉,放置在烛光之下,透着湛蓝的光。 第一千零七十章:第三只鸟 这可是最好的云石,长在成达万丈的绝壁之上,吸收日月精华,才能达到这种透彻的地步,我可是花了重金才砸来的,你给我珍惜一点!” 南鸢在一旁道。 洌奉衣将阮辛的脸掰了过来,然后将石头放置在她的眼睛旁对比着,半晌后蹙眉:“……还是不像。颜色太浅。” 说完,他的手指微微用力,那在南苑口中价值不菲的云石便化作了粉末。 阮辛清晰的听到了南鸢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洌奉衣站了起来,对着她道:“回去。” 阮辛知道他说得意思是什么,在重新将舌头装回去的这段时间,她被浑身被冻住的素油也划开了,她僵硬的站起来,然后走到了门旁,那里有一个凹糟,是她被摆放的地方。 她又站在了那一处。 一晚上,她不能动,要将她回归原本的死物。 “你就这么糟蹋我给你带来的东西!”南鸢发怒了。 “这已经是我的东西了,为何我不能自己做主?”洌奉衣道。 “这……你不用,好歹也放在一旁,以后做其他的东西,总是能派上用场的啊!” “我不做其他的东西。”洌奉衣冷冷道。 “你……你真的要将作出那个人,当做一生的目标?”南鸢不可思议的压低了声音。 “她做不到的,我能做到。” 她昏昏沉沉的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后,那个女人就再也没有说话,半晌后摔门而去。 “你就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吧!” 南鸢的声音回荡在空落的院子中。 …… 她看到了师父在那暗沉的夜里,站在她面前,一寸寸将面上的颜色消失殆尽,他只有在无旁人的时候,会露出原来的样子,会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的笑起来。 他的笑容是干净而纯粹的,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这是从来没人所见过得师父,温柔和煦,如同春风化雨。 一整夜,他会给她念诗,或者对着她作画,而她必须是一个死物,她固然是思维迟钝,但也大抵可以猜出来,这些都是他想要写给沧瑢的诗,想要提笔画出来的也是沧瑢的神韵。 但她不是沧瑢,她是阮辛。 而温柔的师父,会在旭日出现的那一刻,而消失,又恢复原来冰冷无情的师尊。 但是那个女人所说的阴影,究竟是什么呢?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却想不出任何的所以然。 …… 师父带着她出了远门。 这是第一次师父主动的出门,之前若不是木陀城城主亲自来拜访,他是绝对不可能迈出这素言堂一步。 离第二次的机关大会还有一百二十五日,但是她还是没有达到师父所希望的地步。自从上一次经历了失败之后,师父便一直都在竭尽全力的思考着原因对策。 她在被一点一滴的雕琢着,按照师父所想的方向。 但能与师父一起出来,她却久违的感觉到了开心,机扩鸟张开羽翼穿过云端的时候,她轻轻的哼着歌谣。 “树下三只鸟,一只在头顶上啾啾叫,一只在水下面游啊游……” 操控大鸟的师父听到了她的声音,顿了一下道:“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这是我自己想到的。”一路上都被无视的阮辛觉得很开心,师父终于肯搭理自己了。 但师父的语气却不甚了然:“你知道这词中时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第三只鸟去了何处?” “第三只鸟,第三只鸟……从云端飞走了。” 师父发出来了极其轻蔑的笑,缓缓地道:“第三只鸟,是被第一只鸟啄瞎了眼睛,第二只鸟,是被第三只鸟从树上推了下去。” 她:“……阮辛不明白。” “因为那三只鸟,为了独自占用那一棵树,所以彼此之间争斗,要让对方置于死地。” “那第一只鸟……呢?” 师父用极其缓慢的声音道:“第一只鸟,它将自己的心献给了那棵树,永生永世,不得离开那棵树。” 她不明白师父的话,但是似是能听的出来,师父的语气中带着非常寂寞的感觉,她不知自己为何,忽然从背后保住了师父。 洌奉衣:“你这是做什么!” “因为担心师父会消失。” “哦?”洌奉衣冷然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消失?” “因为师父看起来总是想要离开木陀城的样子。” 她的话说完,洌奉衣居然没有出声将她的这一句话给呛回去,而是笑道:“那三只鸟,你想做哪一只?” “要是选择的话,我想选择第三只。” “为什么?” “因为它没有眼睛,但是还是从云端飞走了,它应该知道自己自由了,也看不到自己想要找的那棵树,那么就不会再被那棵树蒙蔽了眼,就会有更多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它还要感激那个啄瞎了它眼睛的鸟?” 她的思维显然是无法理解这么深奥的事情,只能笨拙的点了点头。 “真是可笑!”洌奉衣的笑容陡然凝成为寒冰,看了一眼要下落的城,对着她道:“甚是有意思,既然你想选择第三只鸟,去寻找你的要的自由,那么师父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逃离我身边。” 他说完后,朝着她的脸抚去,道:“真是可惜了,这一双眼睛,我可花了不少的时间。” 他的手指微动,她只感觉到了皮肉撕裂的痛苦,一双眼睛被生生的剜了出来。 “师父……我看不到你了。”她痛的嘴唇颤抖着说道。 “你不需要这双眼。” 她只能听到师父冷淡的声音,然后被猛然一推,这熟悉的风呼啸的声音和失了重量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再一次被推下了机扩鸟。 “去找第三只鸟的路,我非常期待,你能找到什么样的生存方式。” 她其实有点后悔,袭上来了自己心头的惶恐却让她也无所适从,但这情况比上一次要好上许多,她至少不用在体会被野兽撕裂的痛苦了。 而自己落了下去,厚重的碎裂声在自己的耳畔炸裂,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摔折了自己的四肢,但好歹手指还算是有知觉,没有摔断。 但是她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要恢复自己的机能,还得要等一会。 而她所造成的巨大声响,似是惊动到了这下面的人,她听到了许多人走路的声音,还有人在惊讶的喊道:“祠堂里面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啊管家,这祠堂已经许久没有开了,要不要禀告家主,让我们进去探查一番?” “先去找家主!” “是!” 那些人来去匆匆,脚步声又远去了,她知道自己就是制造骚动的元凶罪恶,但她只能强力的让自己抬起头来,眼睛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师父说了,让她走出自己的路,她要怎么走呢? 她在努力的思索着的时候,忽然间脚步声靠近了,领头的人脚步沉稳而有力,应当就是他们口中所敬畏相称的家主。 门扉被推开了,她清晰的听到了那脚步在刹那间凝滞。 她想到自己的脖子可能被摔得有些偏了,所以才吓到了众人,所以算是抱歉的说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闯入这里的。” 那人的脚步再一次往前走来,似是惊讶的说道:“……你……是……这不可能啊!” 沧瑢的那两个字总是会让人谈之色变,她努力的站起来,感觉到了后腿绵软无力,应当是断了,她陈恳的道:“我叫阮辛。” 不知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但沧瑢的所能拉起来的仇恨值确实很成,她只能先行道明白她不是那个人,以免再被殃及池鱼。 那家主也反应的很快,但不知道是不是太震惊了,居然没有让人将她抓走,而是对她礼遇有加,奉做上宾。 但这样的礼遇,显然也是对着她与沧瑢的相似容貌,阮辛还是觉得有些悲伤。 “你说你从何来?” “木陀城。”她耐心的再一次重复道,也不知道这位家主是怎么一回事情,相同的问题已经问了她三次,但还是走神没有发现。 “洌奉衣。”那位家主从牙缝中挤出来了三个字。 “正是我的师父。” “……” 那位家主沉默了一下:“我们文骨家,从来与洌奉衣无冤无仇,没有来往,他为何将你送到我们家?” 阮辛想了想,师父他应该是无选择的投掷,只是他文骨家倒霉了,所以才被她给砸中了而已。 “那我就不多加打扰了。”阮辛站起身。 “等一下……你这样就要离开?” 家主的声音中带着惊讶。 “嗯。” “你要去哪?” “……师父让我自己走出自己的路,我正在找我得路。”她陈恳的说道。 那位家主沉默了一下:“你先莫要走了,暂时留在此地养伤。” “可是我的腿,需要工匠来才能修好。”阮辛道。 “我们文骨家好歹也是机关大家,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家主的手指覆盖在她的手上:“你先留下来。可好?” 阮辛沉默了一下,想到现在自己确实也是处于一个无法行动的情况下,只能点头:“好吧。” 她的留下算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只要她出门,这张脸总是能激起来人们的私语:“这不是沧瑢吗?” “是沧瑢吧,这长相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啊。” “但她是机械人,听说是洌奉衣所制造出来的。” “是沧瑢的替代品吗?洌奉衣这个人还真是……不会是对他的师父有什么企图吧?”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被仇恨的人 这些闲言碎语,总是让她无所适从,而最敏感的还是家母,在她在客房里还未坐稳一个时辰,就不惜自己亲身来到来了客房。 她看到阮辛的第一面时,亦是僵住了脚步,甚至连大脑都暂时停止了活动,这股对她的抵触和怨憎,直到看到了这个女人再一次出现时,更是愤然的让她失去理智。 “你居然还敢出现!” 阮辛终于等到了这熟悉的敌意,这才是她经常所被人对待的方式,家主那体贴入微的样子,总是让她觉得少了些什么,而此刻她才能找到一股熟悉感。 果然,她就是应当被仇恨的。 “你究竟是给晨宇下了什么蛊,让他对你这么多年来念念不忘!” 她已经想到了下一句:“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 但那家的主母却换了一个形容词:“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这个形容词还是第一次听到,阮辛有了些许的兴致,但是她看不到这情况是如何,只能学虚心的求教:“您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主母被气到了:“你利用了我们文骨家,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你是如何利用文骨晨的,你自己都忘记了吗!?” 她刚想继续问,脸颊却猛然遭到了一击。 那个女人愤然的站在那一处,对着她一字一句道:“既然你什么都忘了,我会让你一个个全部重新记起来!” 总是有人这么的体贴,在她满是疑惑的时候,给予自己解答,若是不将她绑起来关在密室里的话,她会更加的感激这个女人。 但是在这个时刻,总是让人一直陷入这等的绝望之中,却更是让人冷静很多。 她便是如此。 “你为什么要回来?” “这里是我的家,我绝对不让任何人再来践踏我们文骨一家的尊严!” 在那个女子的口中,她总算是陆陆续续的将一些信息给汇总了起来,首当其冲的便是沧瑢的来历。 沧瑢的来历是一个谜题,文骨家并不知情,而沧瑢却是在战乱之中被当时的机关大师苍风所收养的义女,当时收养的时候,她所居住的那所道观,发生了一场大火,其中的一百六十三为道士全部死亡。 而她从废墟残骸中站出来,让当时路过了那道馆的苍风为之震惊,便觉得天无绝人之路,便将这个孩子收养,传授机关术法,这个孩子比他所想的要更有天赋,让人惊叹不已。 在十三岁的时候,她便已经在机关大会上展露头角,而十八岁的时候,便已经能与其他的前辈在争夺宗主之位分庭抗礼,她是天生的机关师,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而文骨晨便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了沧瑢。 “他和我有婚约在身,我们约定好了此生不离,但就是因为你的出现!因为你的出现!!!” 那个女子呜咽着扣住了她的脖颈,逐渐的用力收紧:“若不是你,阿晨他不会变心,就不可能给我说出要解除婚约的话!他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他怎么敢这样对待我!” 她越说越是痛苦万分,若是常人怕是早就被掐死了,但是她不会死,只会感觉到痛苦,这种折磨,让她冒着骨头被掐断的危险,而开了口。 “所以,你不惜将自己的腿折断,就是为了将她留在身边?” 她的话让那个女子的手上的力道骤然间一松。 “你……知道了?” “我从来不知道任何事情,我只知道,那山峦后面的百里香,开的很好。很好……” 她陷入了模糊的记忆之中,似是看到了在无数人熙熙攘攘的走动之下,他们在盛大的宴会之上,觥筹交错,但是她的桌前清冷异常,因为她的天赋太过于吓人,让他们对她敬而远之。 但是沧瑢并不会在意这些事情,她只在在意的,永远都是追逐机关的最顶峰,如此而已。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有人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着她,然后一杯又接着一杯,将自己灌醉,想要打气勇气去靠近她。 “你……不喝吗?”那个男孩子端着碎月酒,努力的想要找到一个切入点,能与这座冷冰冰的人交流。 然而她只低头顾着去解开师父交给她的千机变。 千机变变化万千,难以捉摸,是机关术法家的必修课,而在这一次所召开的五年一度的参山集训之上,将所有机关家族到了年限的孩子,都会聚集在此地,一起学习机关术。 而教导他们的夫子,正是传闻之中的机关大师卢耿,但是这位大师在早已经驾鹤西去,如今所剩下的,不过是一本书。 但这本被誉为是天行之书的著作,却被这位大师放置在了自己所制造的万申楼内,这座机关楼是他在仙逝之前倾尽全力所打造好的,至今无一人能够闯入机关楼后全身而退。 就算是当今的天下第一机关师也不行。 没有闯过万申楼,所谓的天下第一的机关师,都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这位卢耿大师,因为心性古怪,而一直都孑然一身,身边也只有一个小童子一直照料,而他也没有将自己的机关术法传给任何一个徒弟,若是不将他留下的这座楼给破除,那么何谈再去创造更为上层的机关术? 所以此地就成了机关世家所必须潜心研究的圣地。 所有在这里的人都是恭敬的膜拜此地的圣人祖先,但唯独沧瑢在他们祭拜的时刻,她反倒去用手去触摸圣人,被在一旁的人怒斥为大不敬。 沧瑢觉得很奇怪的反问道:“先人已经逝去,为何还要尊敬?你们是他的徒子徒孙吗?” “这……倒也不是。” “既然不是,那何必要再这么装模作样?”沧瑢道:“这座万申楼所被留下,就是为了让人去拆解并且从中找到机关,看到你们个个不情愿的样子,拆解这东西这么的费劲吗?” “你够了!” 沧瑢是被她的养父给拽下来的:“你不能对我们的机关大师这么的不敬!” “真的是以为自己是百年难得出来的一机关天赋者,居然这么的狂傲无礼。” 沧瑢的这一份的傲然,让她也再一次出了名,使得诸多人认识了这个想要踩着卢耿的肩膀去探查万申楼的小女孩,学业还未正式的开始,就已经威名远扬,声势赫赫。 而这样也遭到了很多人的欺凌,她不愿意去任人宰割,但她所拥有的力量是有限的,实在是无法让自己在这旋涡之中独善其身。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孤独。 那个一直看着她的男孩不忍她这么的孤单,于是想和他搭话,一来二去的,便也就这样的认识了。 “若不是你,阿晨永远都是我的,如今你还敢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你还想破坏我的家庭到何时!” 阮辛从这麻木的记忆当中苏醒了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所拥有这些记忆代表的含义是什么,但是她却感觉到了自己内心中所充斥的愤怒。 “在哪一日,你做了什么?” 那个女人的面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她在接触到了阮辛的眼神时瑟缩了一下,仿佛想到了那一日,她依旧是心有余悸。 “……你还记得那一日的事情?”她轻声说道。 “我就算是想要忘记,也无法忘记啊。”阮辛顺着她内心呼之欲出的话语,将这台词吐露出来,但是她脑海中一片的空白。 “真是可笑!你忘记了你那一日被除名,被你的家庭扫地出门的记忆了吗?” 那个女人陷入了短暂的疯狂之中,她道:“对了,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些都是我们一起安排好的,。” “一起?”阮辛察觉到了这计划并非是一个人所完成的。 “我们一起,为了让你死在那一日。” 沧瑢的展露头筹让人无法忽视她作为一个强敌的存在,而曾经也被誉为神童的白璐一族,被掩盖了光芒后产生了无比的厌恶之情,她憎恶这个横刀夺走她的光环的沧瑢,而其他的弟子们,多多少少也对沧瑢有很多微辞。 但是却奈何不了夫子们对她的偏爱,根本无法让人有可以挑拨的空隙, 而白璐便利用了阿晨和她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在阿晨将婚约提出废除时,召集起来诸人,以七大罪状,逼迫阿晨离开此地。 而知道阿晨是受了自己牵连的沧瑢,便在阿晨成为众矢之的时,站出来,选择离开五道大会,这让悉心培育她的夫子们十分的伤心,师徒间出现了嫌隙,便也就这样的放任她自己走了。 而在离开的时候,阿晨依照约定来到了山岭之后,等待和沧瑢道歉,并且想要鼓起勇气告诉沧瑢,自己会和她一起走,共闯一番的天地。 但…… 等到的却是,万申楼被一把火所烧了起来的消息。 而他着急的看着那燃烧起来的火焰,满心着急的要去找沧瑢,但看到了在那燃烧起来的大火面前,笔直站着的身影。 她的神情如此的专注,手中的笔墨一直在挥舞着没有停下,她以最快的速度将这被点燃起来的万申楼一笔一划的细细描绘,生怕遗漏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但是大火无情无眼,阿晨大喊着她的名字,冲进了火场想要将她救出来,但是却拉着她的时候,四周已经被火焰包围,形成了一座成大的火墙。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沧瑢的记忆 这下该怎么办!我们。我们这是要死在了这里的吗?!”阿晨极其的焦急,拉着还在痴迷画画的沧瑢,但她却半点都不顾他的拉扯,自顾自的往火场中走去。 “沧瑢啊!” 他看到了沧瑢往里面走去,马上想要冲进去将人抓住,但是一道横梁砸了下来,将他们分离了。 “沧瑢!沧!” 他剧烈的咳嗽着,忽然有人从一旁冲出来,阿晨定睛一看,是当初与他有婚约的哪家小姐,她满是泪痕,对着他道:“阿晨,快走!你怎么在这里!快走!” 她拉着阿晨要走,但是阿晨想要进去救出沧瑢,又是一声巨响,一道柱子迎面砸来。 阿晨在恍惚间,被人一把给推了出去。 …… 她的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仿佛再往下说去,她会再一次体会到肉体被剥离的痛楚,而沧瑢的眼前也出现了那场大火,她仿佛能嗅那浓烈的烟气。 但是…… “为什么,我明明才是那个救了他的人,但是他就算是为了报答我,而最终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但是为什么,你还是阴魂不散!” 她站起来,手中拿着那把剪刀:“就是这张脸,在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还在诱惑他!” 脸上刺痛,让阮辛回了几分神,看到了那个女人一刀刀仿佛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憎,她所不能了解的怨憎。 但是这个记忆,给她留下的却不是那所谓的痛苦,而是酣畅淋漓的畅快,这等感觉是让她决然的走进去的时候,就已经义无反顾了起来。 就算是被拆了骨和化成了灰烬,她还是要努力的走下去,然后等待着自己和最成的机关术法所融合在一起的快感,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事情,能够比起来此事,是她一生唯一的追寻。 “啊——” 沧瑢痛苦的呻吟了起来,因为最后的一刀,那个女人划在了她的喉咙之上。 “我要让你死,这一次,彻底的死。” 阮辛也觉得不解,为什么沧瑢在那场大火之中没有死亡呢? 在这数年后,她还毫发无损的出来参加了大赛,甚至还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头筹。 这个女人疑惑的,她也觉得疑惑。 忽然间门扉打开,她在朦胧中似是听到了这家主人的嘶吼声:“沧瑢!” 她感觉有人将他扶起来,拼命的捂着她的伤口,而在一旁的女人发出来尖叫和哭闹,她只觉得吵闹,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道:“阿晨,太吵了,能不能带我去别的地方?” 那个主人听到了这熟悉的称呼,一愣,马上道:“我会的,我会的!” 他抱着阮辛的身体往外走去,这是阿晨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在这个时刻却只能这样看着她的性命一点点的消逝。 而在此刻,她似是在打开的门扉中看到了一个人影走来。 那个人影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将她交给我吧。”那个人朝着他伸出了手。 “你是……”阿晨一愣,但旋即拒绝:“不行!我要带她走!” “你要抛下你的妻子孩子,抛下你的家族,带着她去哪里?”那个人好整以暇的问道。 阿晨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妻子的哭声,多少年了,他们夫妻之前还是有着难以割舍的情分在,但—— “为什么要这么的逼着我……我,我。” “若是你当初进去找她,说不定强行带她走,手就能再也不放了,但可惜,你始终不会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的选择。” 那个人的手一颤。 她的身躯差一点就落了地,男子将她的身躯接了过来,带着几分的可惜口吻:“真是捉弄人啊。” “为什么,她会来到此地……为什么!”阿晨的手紧攥着,浑身颤抖起来。 “至于为什么?”男子也歪着脑袋道:“我想这会让她觉得开心吧。” “你!” 男子大笑着往外面走去,而似是毫不在意她现在气若游丝的状态。 “如何,体会到了人世间对你的憎恨了吗?”洌奉衣将阮辛抱着,缓步走在大街上,她的血一直滴答在地上,形成了一道蜿蜒的血迹线。 “咳咳……”她咳嗽着,吐出更多的血来。 “但你这样,却也让人觉得凄美,不过这样死了,你应当也会觉得不甘愿吧。” 洌奉衣将她整个都浸入了水缸之中,给她再一次注入了素油,她的心脏若是失去了素油,就不能运转,素油等同于她的性命。 她似是能体会到沧瑢的心意,世人都说她是烧掉那万申楼的疯子,但她也从不辩解,在大火燃起来的时候,她所感知的便是这伟大机关被吞噬消亡的愤怒和痛心。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该将这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机关就这样断绝在此地。 但是很久了,还是会让人感念到这等的痛苦,却并非是一场的美梦,她只能在这痛苦之中沉浮着,一点点的唤醒原来并不属于她的记忆。 “师父,你想让我变成沧瑢吗?”她一边吐着血,一边问道。 “……”洌奉衣没有说话。 “但是我不是……我不是,不是沧瑢。”她断断续续的说着,一边眼泪缓慢的流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等的冲动,但这个行为,她是知道的,只有人感觉到悲伤时,才会哭泣。 但是她哭出来的不是泪,而是素油。 “你不想活下来吗?”洌奉衣问道。 “我……只为了主人你……”她感觉到了疲惫,在她越来越被唤醒这记忆时,她的身体仿佛就犹如人一般,有了喜怒哀乐,有了疲累劳乏。 “睡吧。” 一双手盖在了她的眼睛之上,一片的漆黑无垠。 哔哔啵啵的火将她的身躯点燃,但是却无法让人停止前进的步伐,万申楼燃烧起来了,而这木质的结构之下,却包裹着水银,将最重要的部分给隔绝开来。 她已经没了后面的生路,唯一的办法就是前进,走到那其中。 即便是她会被那无数的暗器给戳死。 “这座楼不愧是集天下之大成,若是能死在这建筑之内,也是我的荣幸。” 她缓步的走进去,那酷热让她痛苦难当,而发挥的水银,亦是让她中了毒,但是在那水银保护的最核心部分,她却发现了一个用机扩所制造的零散的零件。 “这是……” 她走进去,看到了落满了的灰烬的桌子之上,是有着一封信。 这就是所有人想要得到的最强大的机关之核心? 一封信吗?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一封信,改变了她的一生。 光芒散落了下来,让人被刺的睁不开眼,她自沉睡的梦中醒来,想到了自己昨夜的梦境,那是她做的梦吗? 在大火中,她确实是有了那封信。 但她所看到的,所散落了一地的东西,那会是什么? 但现在已经无暇再去想这些事情了,因为她现在所处的地方,便是无法让她再顾忌其他。 冰冷的草席,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地方,她嗅到了一股霉味,而将眼睛抬起来时,只能从夹缝之中看到自己脚踝上叮当作响的沉重铰链。 这是……在牢狱里吗? 她不解,自己昨日应当在客栈中,师父给她注入了素油后,她就困乏的睡去了,但现在醒来,却在这里。 她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手上粘着的液体,这不是素油,而是血。 她看着自己一身血的样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醒来了?”在一旁的狱卒走了过来,他对着她道:“很好,待会就会提审你,做好心理准备吧。真想不到,你一个弱小的女子,居然会杀人。” 阮辛歪着脑袋:“您在说什么?” “怎么?”老狱卒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做的事情都忘记了吗?真是让人吃惊啊。” “我没有杀人。” “来这里的人都说自己没有杀人。” “……您可以告诉我,我杀了谁吗?” 老狱卒本来想讽刺的耻笑她这样的装神弄鬼只是在浪费时间,却不想在她的眼底,他所看到的却是纯正的无辜的眼神,让他登时愣了一瞬,面上惊疑不定。 “你真的不知?” “真的不知。” “……你杀的是,名为洌奉衣的男人。” 呼吸停止,心跳缓慢,她在一瞬间仿佛是历经了死亡,但清醒而来的时刻,却感觉到了自己在被拖着走,直面那阴森可怖的台前。 “啪!”惊堂木落下,震的她灵台发颤。 “台下之人,你可知罪!” “……我要见他。” “大胆狂徒,听不懂本官的话吗?!” “让我见他!” 那位官员横眉而怒,见到她神情疯癫面露痴狂,蹙眉道:“这难道是失了心智?” “大人,想必是想以这等的方式脱罪,大人可万千莫要中了此女的计策。这么继续浪费时间也是无用,大刑之下,自然会主动招认。”一旁的师太道。 “你说的有理。那就这么办了!” 脚镣被取下,而患上的是铁架,她被折磨的痛不欲生,但嘴里依旧是不肯放弃的反复说着这一句话,几番下来,人已经近乎半死不活,师太下去探查了一番鼻息,对着大人拱手:“此女实在是固执的紧,但再加刑,怕是会受不住,大人您看这……” “她既然是要见到那个人,那就将尸体抬上来,让她看个够!” 洌奉衣的尸体被抬上来时,也伴着当初报案的店家,他们跪在一旁,胆战心惊的将那发生的事情重新叙述了一番。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牢狱之灾 原来在晚上时,忽然间上面的天子房内出现了打斗的声音,将店家吵醒,而他们匆匆的赶上来的时候,却看到了倒在血泊当中的洌奉衣。 而罪魁祸首的这位女孩,却驻足站立在他们面前,她手中的拿着那把带血的长剑,人如机械,面无表情,在转过身的瞬间,她忽然间晕倒了。 这才让店家吓得赶紧半夜报官,将昏迷不醒的她直接下拿到了牢狱之内。 而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她才从血淋淋的铁娘子里跪着爬出来,她一步步爬着朝着他伸出手,被阻止了依旧似是虎扑的狼,官员被她声嘶力竭的哀嚎所触动,挥手让她过去。 她只是不相信洌奉衣死了。 他怎么可能会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他明明可以活的很久,等到她能够完善自己的那一日。 “祝愿师父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呵。”她清晰的记得这个便是当时师父对她这番话的回敬,在师父的宴会上,她是唯一一个被这样对待的人。 而她没有在意宴会上传来的嘲弄之声,她认真的重复:“师父,我这是真心的。” “若这是你的真心,那你说的话,就让我彻底的失望了。”洌奉衣将手中的酒放在她的头顶上,也不顾晚宴上有着诸多参加的宾客,对着她道:“去角落里站着,等宴会结束。” 她不明白师父是为何而生气,她在角落了面壁思过了一晚上都没有想明白,而从她身畔走过去的其他宾客悄声的说道:“我怎么记得,当初洌奉衣的沧瑢师尊,也是对这句话很是恼怒,还将这么说的徒弟,给罚去跪在雪地里。” 她的心思顿时通明。 原来是因为沧瑢。 “师父,你明明说了一定会等到我醒来的那一日,为什么您……为什么您现在却躺在这里呢……?” “师父啊,地上很冷吧?我带您回家,好不好?” 但现在是否是因为沧瑢,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她只感觉到自己即便现在马上就死去,也没有关系,只要师父能醒来。 只要师父醒来,一切都将回到最初的时刻。 然而现实却是,她被绑缚,当做了凶手,被处以了七日后的斩立决。 七日的时间,比起来活着更是让人痛苦,她在这逼命的七日时间发了成烧。 而在这朦胧的时刻,她缓慢的想起来了关于洌奉衣的事情。 洌奉衣是她从万申楼中带出来的孩子,应当没有人知道,阮辛并不是第一个被制造出来的机械人,洌奉衣才是。 他是卢毅所放置在万申楼之内,给世人留下的他这一生最遗憾的作品,因为他没能将洌奉衣完成,而在那封信当中,详细的记载了机械人的制作方法。 但是他只提出来了几个可能性,但是却因为自己即将死亡,而再也没有办法继续试验下去了。 而所谓的万申楼,便只有技术能力到达一定程度,才能被破开的机关楼,这是卢毅的考验,因此才立下了只要能进入此地,便能得到他的技术传承的誓言。 但任谁也可能也想不到,最后卢毅所留下来的最成的杰作,却是一个半成品。 沧瑢花了半年的时间,日夜不停地研究,总算是将一部分的机械人还原了回去。 但是所制造出来的不过还是死物,她还是无法破解后续的部分,而在这个时刻,她的名号也在江湖上有了些许的显赫,在选拔大会上,她衡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将尊主之位落入手中。 她需要尊主的位置,这样就可以接触更多的家族和更为深层的机关学识。 但这不过是一个理想的想法,在机关术法大家中,诸位族长自然不可能将本族最厉害的核心的部分透露出去,所谓的天下之大同书海,其中所记载的,也不过是很久之前的旧理论。 各家的垄断也导致了整个世家的发展不平衡,而旧的理论没有新的碰撞,也难以激起来热血和火花。 于是在这等的情况下,新上任的沧瑢便大刀阔斧进行了改革,她将自己所得到的知识全部毫无私藏的奉献出来,任凭其他族人学习传阅。 而这一份的教材,她也呈献了皇帝,希望能够传阅天下人,让更多的学子能够学习机关术。 但其他的人,却只是笑她愚蠢,机关世家已经不出世百年,而如今要将机关世家为皇族所用,岂不是自己给自己又关上了枷锁? 皇家对神乎其技的机关术自然有心,若是运用得当,有利于人世,而与那个人所交换的条件,却是皇家仅有的金丝篓。 此物是至宝,皇族自然不会轻易允许,所以她答应了修建木陀城的机关墙,住在木陀城,以抵御外敌入侵。 失去了自由的沧瑢,被诸人视为了他们机关术法的耻辱,有人要以此为借口而弹劾她的尊主之位,在闹得沸沸扬扬下,她站了出来,力得一个公平公正的对抗。 洌奉衣在这段时间内一直都不曾有过意识。 他是一个机械人,就算是有了像是人的能为,但心依旧是冰冷的机械运作。 情感是分辨人和物品的界限,而这个界限,也是一直以来沧瑢想要去超越的部分,但让机械人如何产生情感呢? 在人的七情六欲之中,唯有幸福和痛苦,才是真正能刺激到人心的部分。 于是沧瑢便开始设置了一系列可能会对他产生刺激的实验。 他还小的时候,还不懂得什么是喜欢,而在与沧瑢在大街上走着时,他盯着那眼神湿漉漉的小狗,忽然间停住了脚步。 “你想要?” 沧瑢有些惊讶,这是他第一次自主以来想问她所明确展现出想要某物的情感。 他有些犹豫的摇头,沧瑢自己并不喜欢养这等小动物,洌奉衣如果将它带回去,会让师父不成兴的。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沧瑢居然说道:“你若是能照顾它,我可以允许你养。” 洌奉衣不敢置信,当那个摊主将毛茸茸的小家伙放在了他的怀中时,他还有些恍惚,但手里传来的鲜活的心跳,让他感觉到了这个紧紧依附着他的小家伙,是多么的脆弱。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脚步都变得欢快了起来。 他给这只小家伙取名为三七。 洌奉衣在侍奉完了师父之后,就会去一心一意的操心他的小三七,而沧瑢也没有斥责他玩物丧志,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照顾好它。” “是,师父!”洌奉衣觉得无比的开心幸福。 他小心的呵护那只小狗长达了五年时间,三七会舔着他的手,陪着他睡觉,也会呜呜的对着他撒娇,在艰苦的修行日子中,三七是他唯一的朋友。 但是忽然有一日,三七失踪了。 他那几日到处寻找三七,茶饭不思,神情恍惚。 “你很在意你的小狗?” 沧瑢曾经这么问过他,他不知道在意一件事务是什么感觉,但是他只能说,三七在他的生命之中所占的分量很重。 “如果三七就要死了,你的性命可以将它救活,你会选择救它吗?” 他仔细的想着,若是以往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因为人和动物的性命始终不能等同对待,但是现在,他却犹豫了。 “也许你没有面临这个问题,所以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来。”沧瑢道:“随我来。” 她将门推开,那孩子看到了三七居然被锁在了木桩之上,他登时着急了起来:“三七!” “这是村民不久前送来的,但是三七咬伤了村中的孩子,所以他们要三七的命。但是我说了,三七是你的狗,理应交给你来处理。” 沧瑢将一把刀扔在了他的面前:“我曾经再三告诫过你,无论如何要照顾好三七。但它咬伤了那个孩子,如今造成了村内人的愤怒,你也该承担起作为主人的职责。” 她的眼神往那一处偏了偏,用不可置疑的口吻道:“杀了它。” 刚刚失而复得的洌奉衣,完全想不到自己会面临这样的抉择,他的神情恍惚,身影颤抖:“师父……” “所以,你现在可以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了。”沧瑢用冷漠的声音道:“三七对你来讲,值不值得用性命去交换?” “我。我……”洌奉衣痛苦的抱着头。 “你的时间有限。”沧瑢用一把刀将那只狗的一只脚砍了下来,三七登时呜咽的哀鸣了起来。 “三七!三七!”他痛苦的看着自己的狗的脚血流如注,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心如刀割,他站了出来:“师父,师父,不要再伤害它了!” “你不能将它照顾好,让它伤了人,它这一次落到了这种地步,就是你的咎由自取。”沧瑢再一次逼问:“告诉我,你愿意用你的命去救下三七的命吗?” “我……” 沧瑢等待着他的回答,而耐心也即将走到尽头,她又再一次砍断了三七的另一只脚。 “三七啊!” “你的心,依旧是失败的。”沧瑢将刀放在了他的手上:“我已经不想再等你了,去吧。” 这是洌奉衣第一次断了心念,杀了自己所珍视的朋友。 而他从未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在这之后,沧瑢所做的就是让他毁掉自己所珍视的事物,久而久之,他再也不敢去对任何事物产生好奇心,也不敢轻易的再动念了。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两难的境遇 他不知道自己会坚持到何种时候,但是他不会去恨沧瑢,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心智不够成熟,所以才会被这等的感情所困扰。 像是师父这般如斯强大的人,才不会让自己遇到这种两难的境遇。 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救下了一个名为聆风的姑娘。 她受了重伤,顺着河水漂流到了此地,而在这个时刻,偏是师父闭关的日子,他没有办法,只能将这个女孩救了下来。 但是他并不知道男女有别的涵义,于是便揭了她的衣服,包扎她的伤口,而等到那位姑娘醒来的时候,她先是茫然失措,再目光移到了自己包扎厚重的胸口上,如同意识到了什么般,面色大变。 他刚刚走过去,面上就结结实实的那女子恼羞成怒的挨了一巴掌。 “无耻!小人!” 她怒目而视。 洌奉衣自从被师父所折腾过了之后,心性已经与之前大为不同,但是这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一巴掌,他也不会轻易的就接受,抓住了那姑娘纤细的手腕:“你这是做什么?” “你!你!你轻薄我!” 他不解她的意思,但看到了她涨红了脸,外加怒气冲冲的样子,以为自己给她包扎是冒犯了她,便退让了一步:“对不起,我做错了。” 说着将他包扎好的纱布又泰然自若的给撕扯开了。 聆风震惊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扯开她的伤口,尖叫了一声将他给一脚踢了出去。 洌奉衣对这等的事情并没有任何的经验,自然也是不知道这其中的涵义,最多只是对于与他身体构造不同的地方产生了好奇,但这都是肉而已,怎么能比得上他的机械身体的精巧。 聆风在穿好了衣服后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看样子还是要与他继续纠缠下去,他冷声道:“我可以提醒你一下,若是你再动武,伤口会撕裂,还得我再帮你包扎一次。” “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再让你碰我一次!你这登徒浪子!”聆风气的浑身发抖,那伤口又渗出了血来,她踉跄着去拿了自己的剑,拉开了架势。 “但是你不会想死在这里的。”洌奉衣道。 “我会和你同归于尽!” “你的仇人不是我,不是吗?”洌奉衣将一张血手帕递给了她:“这是你一直紧紧的攥在手上的东西,而你在做梦的时候,也说着要杀了那个名为庆涛的人。那才是你的仇人吧?” 聆风的神情一怔,她将那手帕夺了回来,看着上面浸染的血,呜咽着:“父亲……” “你是聆月将军的女儿吧。”洌奉衣指着她手帕上绣着的纹路问道,那是威名赫赫的聆风将军的家徽,就算是避世到了这个村落的他们也曾听闻他战神的威名。 “……是,又如何?你要将我交出去,来换取荣华富贵吗?”聆风冷笑:“那岂不是正好?就算是横竖一死,我也要亲手斩断敌人的脑袋!” 在他们所住的地方正是属于灵国的领地,正是听闻最近灵国内乱,灵王去的忽然,还未能将太子之位落定下来,于是他的两个皇子便开展了对王位的争斗。 在这个时刻,掌握着军权的战神,自然也是一个被人抢夺的目标,但聆月似是站在大皇子这一方,所以二皇子看来是认为得不到就要毁掉,要将这个眼中之钉拔出。 于是在外族入侵的战争之中,聆月遭到了属下的背叛,加上被二皇子切断了支援,聆月所率领的部队一直战斗在了最后的时刻,只剩下一人,也要站着守护他们的彼方。 但是没有支援,战线还是被击溃了,而逃回来的背叛者,却说了聆月背叛了皇权,于是二皇子便顺水推舟,要将聆月一族满门抄斩。 聆风是钦定的二皇妃,她不相信二皇子会这样的绝情,于是便想要去问个清楚,还她父亲的清白,但却遭到了二皇子的无情的一剑,她是被侍女用命所保出来的。 “我会杀了那个混蛋,我绝对会杀了他!” 洌奉衣平静的听她说完话,对着她道:“我们对于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任何的兴趣,你可以在这里养伤,等到你伤势好些了,就自行离去吧。” “我当然会,我现在就走!”她咬牙切齿。 洌奉衣自然不会阻挡。 而他去山下采药的时候,又再一次发现了躺尸昏迷的聆风时,还是无可奈何的将她再一次背了回来。 而在昏迷时,惊慌失措的聆风无意识的抽出来了剑,一剑砍到了他的脖颈上,那血喷了出来,让聆风登时清醒了过来。 “啊!!”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人倒下,她看着自己手中的剑,颤抖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 但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她被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那头颅歪歪斜斜的半耷拉在肩膀上,应当死了的人,却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聆风捂着嘴巴,看着他摇晃着站起来时,还不忘记将自己的脖子弹了回去。 聆风瞪着眼看着他,洌奉衣犹然的开了口:“很疼,你能不能下手轻一点?” 于是,刚刚身体还未好的姑娘,又因为精神受到了过度的刺激,两眼一白,而再一次晕倒了过去。 洌奉衣这一次学乖了,没有守在她身边,而是等待着她自己在原地苏醒过来,在大半夜的姑娘,在冰冷刺骨的地上醒来时,她已经虚弱的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醒来了?”洌奉衣站在与她保持安全的距离之间。 她的这一剑,差一点就让他身首异处,幸好这样,他才能有机会自己修缮一番,而不至于再给师父找麻烦,她最恨的就是看到他受伤,说收拾起来很麻烦。 而他也渐渐的学会了如何修理自己。 “你为什么……你不是死了吗??”聆风对此事耿耿于怀,她一直盯着他看了许久,确定在自己面前的是拥有实体的活蹦乱跳的人,而不是鬼。 “这件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但我不会死,你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他这样说着,但是那个聆风眼底又像是若有所思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又发炎了缘故,聆风再也不喊着自己要离开此地报仇去了,反倒是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养伤。 而她也试图和洌奉衣搭话,总是一大没一搭的说着一些话,譬如问他们为何会在这里,而他整日钻研的机械是什么东西。 洌奉衣自师父闭关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与人这么的交谈过了,于是便也渐渐的与她会多做交谈。聆风第一次接触机关术,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提到了机关术,洌奉衣便打开了盒子,滔滔不绝的说着机关术法的精髓,师父总是不吝其啬的对村民教习机关术,而他自然也不会多加保留,而且,他发现聆风的悟性极好,一点就通。 而这个姑娘天性乐观,总是会捉弄他,而也会在他修行很晚的时候,给他制作莲子羹送来,他没有接收到过这么多的好意,而他也是不用吃饭的,但是却有些贪恋她所给予的温暖。 是很久不曾,遇到的温暖。 长达一个月的陪伴,让他也对聆风产生了相当的好感,但是她迟早都会走的,洌奉衣一直都很孤独,一想到自己身畔再也不会有这等叽叽喳喳的女孩陪着自己,他所经历的夜晚,比起以前都要漫长而孤独。 “你放心,我这一次去,一定会大获全胜,我一定杀了那个家伙,祭奠我九泉之下的父亲!” 她的眼神发亮,神情坚毅,让他将自己想让她留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而一个月后,离开此地的姑娘,却在七日之后又折返了回来,他在这几日都心神不宁,直到看到了她跌跌撞撞,一身是血的朝着他求助。 洌奉衣看到了后面追杀而来的军队,浩浩汤汤大概有数百人,而他只是一个机关师,所修习的术法也不甚精通,但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人要如何应对数百人的袭击呢? 他一次次的被杀死,一次次的站起来,他要守护师父的宁静,只要他在这关隘守着,就不会让这些人打扰到师父,就不会让聆风再一次受到伤害。 他杀红了眼,源源不断的人走了上来,砍断了他的头,他的身躯还能挥舞着刀站立不屈,那些人被他吓到了,但却还是不愿意放弃即将抓捕到的那个人,于是便循环战斗。 直到了最后一人的倒下。 洌奉衣是捧着自己的头颅和断指残骸,一步步的爬回去的。 而站在了他面前的聆风,看着他浑身浴血的样子,并未像是往常那般的扑上来,她的神情却是专注而陌生的,这等带着探究的眼神,他再也熟悉不过了。 正是师父一直以来看着他的眼神,并不是将他当做人,而是物品的眼神。 “你果然是不死之躯……这是什么,是机械人吗?”她走了上去,将他的头颅拿到了手中:“你会感觉到疼吗?” 洌奉衣顿了一下:“有点疼。” 他指了指心的地方。 “你为什么不笑呢?整日一本正经的一张脸,总是这么的板着,所以才会连动物都还害怕不愿意靠近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靠近我。” “你笑一下嘛,笑一下看起来就好很多了。” 一番折腾之下,他被强制的勉强挤出来了一丝笑容,而在此时此刻,在脑海当中的记忆仿佛是一道被割裂的纸张,将他逐渐的撕扯开。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半个徒弟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来告诉她,究竟是何时,自己才能从这个痛苦中走出来,这像是一张织成的密密麻麻的网,将他这个人都兜了进去,而他只能体会这逐渐冰冷的心情。 她将他的头颅放在与视线齐平的位置,道:“我会将你修好的,你放心。多亏了你之前教了我许多,我现在也算是你半个徒弟了。” 她将他的身体,带了回去,一步步离开了他所一直守护的乡村,所守卫的师父。 “对不起……师父,我……” 他现在无法站立,只能任凭自己被包裹起来带走,而这却是让他感觉到了更为深层的绝望。 他会回来的,他还要再见师父。 但师父她若是出关了……看到自己不在身边,会不会来寻他呢? 但是这始终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师父大概会失望吧? 而洌奉衣被带到了一处山穴之内,聆风在这一处建造了不亚于他们在村内的作坊,他在被放置在桌子上时,看到了巨大的熔炉和锻铁的地方,忍不住叹息:“你果然比我所想的还要聪明。” 她得意的拍手道:“这是自然的,你给我教习的那些事情,我全部有好好的记住哦。” 她一点点的将他的机扩拆开,试图将他重新修好,但对于一个新手来讲,即便是天资再聪慧,也难以应对这机关术中最艰难的部分。 她折腾了大半日,连他被折断的小拇指都没能链接好。 洌奉衣自觉这样下去,他可能等不到师父来找自己,就得先被折腾死了,于是便道:“算了,我来指” “算了,我来指导你,总归先让我能动起来。”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莫要再骂我笨了!” 洌奉衣对此不置一词。 但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笨到了如此地步的。 看着这家伙将铜疙瘩大的东西直接想要焊接在自己身上,他忽然惊的出了一身的油。 还未经过悉心打磨的零件愣是一股牛劲儿的往他身上扳,而自己以前精致的骨头架子都被折腾散了架,她花了半个月给他拼好,结果将左右又放反了,让他差不多从一个人的样子变成了一个用破铜烂铁组装起来的废物。 洌奉衣:“……” “如果你是一个笨蛋的话,用着两个词来形容你,应当算是折辱了这两个词。” “愚蠢至极的家伙,就凭借你这样的资质,也想要学习最成级的机关术吗?” 他的说法是冷酷无情且半点都不留情面的那种,但是在这等的风雨摧折之下,聆风居然还是忍着想要崩溃的心坚持了下来、 这让洌奉衣更加不解。 他和这人并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她偏要将自己给拼起来,他不止一次的问过她原因,而聆风都擦着自己的汗水道:“因为你救了我,我现在要救你,不正是还了你的恩情才是啊!” “……”洌奉衣不明白、 为什么人情世故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会是将她羁绊在自己身上的责任呢? “你若是能将我的脑袋拼好,我就承认你有学习这一门技术的水平。” “真的吗!!我会努力的!” “……但是你的将我的眼睛放在了脑袋顶了,你个愚昧的女人!” 聆风一日日的坚持也出了成效。 但机械人的复杂程度,远比聆风所想的艰难,而所花费的时间,也是比他们所想的要漫长许多,差不多花了一个月才修复了他的一只手臂。 半年时间,修复了他的上半身。 三年的时间,修复了他的头颅。 但是这么长时间内,他没有等到任何人来找他,而聆风在这时间内,技术和能力也前所未有的进步,到了让人惊叹的程度。 第五年的时候,她制作出来了一个仿造的机械人。 这个机械人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却匮乏着最重要的部分,那就是能让这冰冷机械人动起来的关键。 聆风研究了很久都不知道他的意识来自何处,而洌奉衣也第一次正视自己,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何会有自己的意识,他并不是人类,而是师父赋予了自己生命。 那么他究竟是从何处而来的呢? 一旦开始思考了这个问题,他仿佛是一直以来一个悬在了自己心上的巨大的石头压了下来,从最开始师父让他接触人情世故,逼迫他懂得体味人间百态时,他才开始逐渐感官鲜活,明了人事。 但他始终不是真正的人,开始懂得这些,就会开始思考,而寻不到自己意义的时候,前所未有的茫然感就会席卷而来。 “师父,也许师父会让我知道这个答案。” “你要去找你的师父?”聆风道:“但是我还不能让你走。” “你已经达到了你的目的了,不是吗?”洌奉衣冷冷的说道。 “你……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个秘密告诉我呢?”聆风的声音逐渐的低沉了下来:“我只想要一个结果而已,但是你却总是躲避我的问话,你难道是在讨厌我吗?你还在恨着我……将你带离你师父身边吗?” 她的声音中饱含着凄凉:“我与你日夜相处了这么久,竭尽全力的修复你,但是你却半点也不将我的心意放在心上……满心的都是你的师父,都是你的师父!” 聆风似是有些崩溃了。 洌奉衣沉默了片刻。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倒也说也是不短。 偏生让人生出来无限的烦忧……但是这五年来她的悉心照料,天天在自己耳畔叽叽喳喳的声音,那个在一旁苦恼的要怎么拼凑他的小脑袋,让他倒是也习惯了这种生活。 一个将自己的存在如毒素般强制的挤到了自己生命中的人,这让他也产生了相当不明的情愫。 这大概是……依赖? 还只是一种习惯? “你说啊,若是有一日我也不见了,你会不会生气啊?” 小姑娘忽然说了这样的话。 洌奉衣的嗓子哽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当说什么,但是他只觉得想了一下她若是自此就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他应当会觉得……心底有些空荡? 竟然会微微的生出来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能用语言去形容的,而且一直在他的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因此让人不油然生出不明。 他直截了当的说出来那句话:“关我什么事情?” 聆风的脸微微的垮了一下:“你啊,其实是骗我也好,说一句我会去找你,这样让我的心底也好受一点啊。” “我从不会骗人。” “你这句话才是假的吧。”小姑娘居然当即就看穿了他的故作冷漠:“和你相处了五年,就算是石头,你也该被焐热了,再说了,我为了还报你的恩情,挨了你多少的痛斥,你倒是也自觉地站起来啊!” “我不需要任何人还报恩情。” “那你对你的师父呢?”聆风垂着眼眸问道。 她的表情在那一刻非常的宁静,仿佛不过是一个很随口的问题:“她制造了你,你对她,没有半点的感激之心吗?” “感激?那是什么心情?”洌奉衣问道。 “就是我对你的还报恩情,我感激你,所以才在这里想让你活过来。” “师父……我跟着她,是因为……她,是师父,如此而已。” “既然你并没有因为别的原因要跟随她,那么就和我走吧?” 聆风朝着他伸出手来:“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在那一场惨烈的战争之后,她将他残破的身躯带到了这里,但是知道他有师父,所以她就回去想要将他的师父也一并请回来帮助修复他的残缺身躯。 但是他的师父…没有见到人影,只听到了声音,而且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既然他连保护自己身躯都做不到,换做是人,他已经死了,那么我就更加没有理由要去救他,再耗费我的精神去复活他。” “可是他……他是你的徒弟不是吗?”聆风不敢置信他的师父居然就这样抛弃了他。 “他?”女子轻声的笑道:“你将那东西,当做是人吗?” 这一句话让聆风清楚的认识到这个女子的残忍,在她的眼底,洌奉衣一直不过就是一个她所制造的机械人,和一件随手可以丢弃的物品没有任何区别。 “他是为了保护你,才变成了这个样子!!”聆风的眼泪差一点流了出来。 “真是让我觉得惊讶,你居然会对一个物品动了真情……你在替他不值得吗?” 女子顿了一下道:“也罢了,那种废物,也只能被你等人所珍藏……你想如何处理他,就随你是了。” 聆风便赌气的走了,也在这个时候暗自下定决心,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将他重新拼凑好。 而在第三年的时候,她的技术终于有了新的进展,但是在这个进展之上。她还是偷偷回去了那个村子,想要将自己努力的结果告诉他的师父,她要告诉她,洌奉衣从来不是什么废物。 而她,就算是没有她的帮助,也能将洌奉衣修复成功。 但是却再也没有找到那个女人,而她走的时候将这里存在的痕迹也全部都抹杀掉了,无论是洌奉衣建造的房子,洌奉衣打造的花园,全部都没有了。 聆风的一腔热血在这里几乎差点覆灭。 洌奉衣知道那一日,因为那一日这个孩子是哭着回来的,她将自己的脸埋在臂弯里,很久都没有抬起来,之便给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洌奉衣,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有你的地方,我会给你一个家,我不会抛弃你、”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彻底的抛弃 彼时的洌奉衣对她这个忽然的煽情不明觉厉,只觉得是她的想要偷懒的手段而已,但是自那一次过后,这个孩子就比任何人还要努力了。 原来,也就是在哪一日…… 聆风知道了,他被师父彻底的抛弃了。 不知道被放弃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在很久以前,师父让他一直呆在柜子里,等待着夜晚过去,明日再来,但是只不过在柜子里的时间变成了永久,明日的太阳再也不会到来。 “……”洌奉衣沉默了一下道:“我不会随着你走的。” 聆风正挂了满眼的泪,很是惊讶:“为什么?!” “师父说得对,我早已经是一个废物了,你不应当在我这个废物身上下这么多的精力,让你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可是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聆风道。 “这与你心甘情愿没有关系,而是,师父的判断,从来没有出错过。我……已经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 洌奉衣说完之后,便开启了沉睡模式,作为机械人,他不知道如何才是真正的死亡,永远的沉睡,应当就是真正的死亡吧? 最后的意识,是那个姑娘锲而不舍的喊声:“喂喂,你醒来啊!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一次被启动的时候,已经是来到了雕龙画栋的家中、 这应当是过去了一年。 他看着有些不熟悉的那个小姑娘的眉眼,在努力的将自己的思绪调动起来。 “你可终于醒来了!!”聆风见到他醒来之后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她激动地眼泪往下直掉,一边拉着他的手反复的确认。 “真的……是真的活了过来!” 他看着自己的身躯,而他的记忆还停在之前关闭的那一刻,他看着忽然搂住了自己脖颈的姑娘,凭借着依稀的记忆认出来了她就是聆风。 在自己的最后一刻,和自己醒来的时刻,都看到了她在哭泣的模样。 她比之前看起来要成熟了一些。 “那是当然!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每一天都在呼唤你,希望你能从沉眠当中醒来,但是你就是不醒来,你!” “对不起。”他的一句道歉,让聆风愣住了。 她片刻破涕为笑:“你……你居然对我有歉意了,你……真的对人有了歉意!” 洌奉衣只是下意识的想说出这句话,说完之后也愣了一下,他原本应当对这种事情毫无感觉的,但怎么会…… 醒来的洌奉衣再也没有说过要去找师父的话,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被师父称为废物,他的心脏处就会清晰的疼。 被抛弃的废物,自始至终还是要有当废物的自觉。 他开始扫地,继续做以前整理花园的事务,然而却被聆风一把拉扯到了一旁。 她恨铁不成钢:“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你要做的事情吗?” “可是我还能做什么呢?”他反问道。 “你的用处可大着呢!”聆风神神秘秘的将他拉到了地下,他没有想到在这座城市的地下,居然有这一所巨大的地洞。 “此地就是我在这些年所有的心血……” 极目远望,满满的都是机械人。 “这是你……” “当然他们只是我所制造的简易版的机械人,与你远远不上。”聆风对着他张开了手臂道:“你看,这就是你应当去做的事情!” 这机械人大概有三千的数量,他靠近抚摸着那机械人,所用的材料都是些木材和普通的铁,所能制造道这个份上,算是极其的不容易。 她遵循了基本的机械术的原理,而在这之上做了改革,聆风道:“这些是我所改革之后的产物,但是他们还有着残缺,不能投入使用,我想让你做的,便是帮助我,改革它们身上的最后的残缺。” 洌奉衣仔细的检查着这些机械产物,作为他的半个徒弟,她算是尽了自己最大的本事,将此物能制作到想要实现使用,确实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我会帮你,这是还恩。” “还恩?”聆风道:“是什么恩情呢?” 当然是将他重新从黑暗当中拉出来的恩情。 他不喜欢黑暗,而机械人根本也没有所谓的睡眠,他当时的沉眠便是已经选择了死亡。 但是她又花了两年时间将自己的唤醒,这就是让他重新又活了过来的证明。 “原来如此……这样算来,我倒是赚了不少啊。”聆风笑道。 他没有回话,但是却也想缓慢的勾起微笑。 没日没夜的开始研究图纸,进行试验,这一场的战斗艰苦卓越,制造机械人,比起来其他的事情要头疼一些。 他在努力的间隙,一抬头看到了在一旁的她。 洌奉衣看了一眼月上树梢头,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你为什么还没去睡?” “啊抱歉来叨扰你,我只是想到了我每天晚上都要给你说晚安的。但是现在不说了,我反倒是觉得好像睡不着了。” 聆风抻着自己的下巴,在烛光之下笑的分外的温婉。 让他心底一动。 心底动的感觉,似是触电,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顷刻间就从心脏传达到了四面八方。 这又是陌生的感受。 在他醒来之后,自己的感觉仿佛都变的清明了许多,他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都耳目一新,让人全然换了一种方式去看待。 之前一直旋转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那一股不明,防腐蚀冲破了栅栏,有了宣泄的通道,所以他的情感也不会再被压抑,而是想要传达,想要诉诸于世。 鬼使神差的,似是有着指引,他忽而捏着聆风的下颚,将唇印在了她的两片柔软上。 应该感受到的温暖,却和自己所寻找的不是同一个触感,他想要的,又想要追逐人类所拥有的温度,但是他觉得溃败,因为他无法回馈相同的温度。 这样的自己,会不会让人失望呢? 他的举动好像是吓到了聆风,她片刻之中反应了过来,将他的胸膛推开了,眼底带着一丝的惊诧。 “你……” 她似是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方才是做什么?” “我想这样做,就这样做了。”他倒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 “这是谁教你的?”她的面颊逐渐的转白,眼底的清明却让她站了起来:“这里有其他的人在?” “没有。” “这……” 不解其意的人又坐了下来,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被搞糊涂了:“你的意思是,你下意识的想,想亲我?为什么?” 被问住了的洌奉衣沮丧的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在聆风的脑海中忽然冒出来了一句话:他真的越来越像人了。 聆风感觉身体震颤了一下。 这如何可能? 真的……有效? “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若是我唐突了你,你可以答应我,生气不要超过一日,每一天让我看你一眼,这样可以吗?” 脑海里思虑万千的聆风在听到了他这样有些可怜的发言了之后,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但她又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你放心,你这可能是……有了情感,你懂得了人类的感觉,所以一时间情感混乱。”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许这对你来讲不是什么事情,但是我想说,你不要随意的对别人做这种举动,会让人误会的。” 洌奉衣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又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唇,半晌道:“可是我,对别人没有这种感觉,我只想亲吻你而已。” …… 洌奉衣身上固然是多了一些自己无法弄明白的情况,但是好一点的是,他的思维和其他的部分没有被影响,而且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反而变得更加清晰了。 渐渐的,他甚至开始主动思考,而不是凭借着当初学习而来的经验去做这些事情。 很多以前从来没有的体验,在这个时候慢慢的鲜活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居然在沉眠了两年之后还能有这等的机遇,大概这就是上苍的垂青,让他重新再活一次。 不被当做废物的活着。 新的机械人物重新被构造,他往其中添加了一些关键点,可以让这些机械人像是人一般的活动,但是他们不只是表面的做工粗糙,而且思想也是单一。 聆风给这些机械人下的两道指令,一道便是前进攻击,一道便是回来沉眠。 他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因为她还是当初那个要为了自己的被灭的忠良而要去向她那没有心的未婚夫复仇,她隐忍了数年,就是在等待这一日的到来。 而板甲军队也准备好了,只剩下了等待时机而攻占。 他在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计划着未来的局势,他在潜意识里知道了她想要去做的事情很危险,很有可能会丧命在此地。 他对着她道:“你不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可以吗?” “你在担心我?”她笑道:“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是你要知道,这是我至今为止努力的全部意义。” “……”他沉默了一下。 “你会帮助我的,对吗?”她握住了他的手。 洌奉衣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些茫然,因为他只想留在她的身边,但是却无法阻止她前进的脚步。 即便这尽头是摧毁。 在等待的日子,他们之间像是朋友一般的相处着,一如回到了当年他们形影不离的日子,但当时是他无法动弹,所以他们的世界很狭小,但是现在他可以随意走动,触摸和感知新鲜事物,但是她却极少有了时间。 但他也很满足了。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再遇师父 三日后等待的时机到了,她入了宫。 以一名舞女的身份。这是她用以掩盖自己身份的伎俩,但她的舞姬确实也超然群人,在这帮富贵大贾间名气很大。否则不会再明王的诞辰上,被请入宫内起舞助兴。 而他作为琴师也一同随之入宫,而他的另一个身份,便是保护她的安危。 “我会保护你,用我的性命。” 他是这么对着她发誓的。 聆风将他扶起来。眉眼弯弯如清鸿泉水:“我信你。” 她亲吻了一下他的面颊,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露出了略带羞涩的笑容。 …… 但是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切都来的太过猝不及防,他们刚刚踏入这个大殿,就看到了在席间之下坐着的一个人。 她的眼神依旧是冷的,依旧是似是凛冽的风暴,而手上的杯子在落下时,一抬眼,便似是一道锋利的刀刃穿透了他的心脏。 是师父。 在无数的日夜当中,一直在他的梦中所循环往复的那个人。 让他的爱恨在胸膛间滚烫,化作了毒,一寸寸浸入了他的心中,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这目光冻结了心神。 聆风看到了他的动摇,有些惊讶,幸好节目还未开始,她便低声将失魂落魄的他拉到了一旁询问:“你这是怎么了?” “是她。” 他打颤从牙缝当中挤出来两个字,聪明如聆风马上便明白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对师父还有这如此大的反应,面色发白浑身发烫,那淬入四肢百骸的毒,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再能出现在她面前。 他是废物,是被师父抛弃的人、 聆风看到了他的情况,登时也陷入了茫然之中,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顾不得他的师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问题了。 “没有关系,她可能只是被邀请而来的客人之一,就算是她在这里又如何,你不要忘记,你对我说过,你已经重新活了一次,你与他之前再也毫无干系,你懂得m吗!” 聆风摇晃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情绪似是稳定了些,便去忙了自己的事情。 他的内心是一阵的波涛骇浪。 这一番的风浪,真是因为一个所掀起来的,他想要忘记师父,但是却不想原来他是将师父埋葬在了自己的心底,那么的深,不知在何时,他对她的依恋已经入骨,入骨愣是要拔起来,难免会伤筋动骨。 却也无法消除、 他往前走了过去,希望自己还能在这个时刻,能够站在她面前,他不会是自己的心魔。 但是…… 这一次的刺杀失败了。 原因是她在跳舞的时候,挥舞着水袖而去时,手中的匕首在即将挥舞到明王的脖颈上时,却被一旁的侍卫发现,当即反应将剑给挡住了。 在这一次的刺杀失败了之后,他们匆匆的往外面逃去。 他们并非是单纯的刺杀而已,而是还有着他们的三千不怕生死的傀儡军队,这三千将士从地下忽然间冒出来的时候,让整个王城都陷入了震撼之中。 聆风站在了后面,将指令下达:“前进,杀!” 喊杀声震天而响,三千被砍断了手脚也能继续前进的傀儡人,让那些将士大惊失色,他们仓皇的迎战,而在王城之内的将士也只有一万多人驻扎,这三千人倒是不足为惧……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错误了。 就在这三千死士以碾压过境的架势往前推进的时候,这些人还是在努力的反抗,却只能踏着尸体去对付这些可怕的军队。 血流成河,断指残骸累积不断。 "多谢你带我逃出来,这一次幸好我们有两手准备。"她气喘吁吁的对着他说道。 “这是你要的……我会帮你。”他将视线投到了那一方身上,然而他却不懂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他们的反抗真的是正确的吗? 如此凄惨的景象……只是为了复仇二字。 忽然间,那碾压的局势又遭到了反攻,原来是那些人知道了傀儡的死穴在何处,他们更改了自己进攻的战术。 “……是她!” 聆风咬牙切齿道,然后扬起鞭子打着马匹:“我绝对不会就此认输,我绝不能!” 她绝尘而去,留下了他一个人在苍茫的烟雾中。 有自己的师父再加上士气大振的人群,他们输的毫无挽回的余地。 而他在四处找聆风的时候,正是看到了,在哪成台之上的两个人。 是聆风,还有师父,她们不知道在交谈什么话,只能看到聆风的面色苍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然后,在看到了他的面容后,她露出来了古怪的笑容,最后的一眼居然是饱含着苍茫和决然。 师父将剑举起,一剑刺入了她的心脏。 “不啊啊啊啊!!!” 他扬天大吼,几乎发了疯的冲了过去。 而他赶到的时候,她几乎已经气绝。师父在一旁冷冷的站着,看着他。 “你……为什么!!!” “只是我和她的交易,到此为止了。”师父冷冷的看着他说道。 “哈,你来了。” 聆风看着他,伸手而去,他慌忙俯下身,心如刀绞。 “其实我有一件事情骗了你……我……骗了你。”聆风面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去,她抬手抚摸着他的面容,忽而间眼泪落了下来。 “其实……在第二次,那些追兵,是我故意引到了村子里……其实是我,我想再探究一次,你是不是真正传闻中的机械人,所以我……将他们引到了这里……一方面想印证我的想法,一方面……想逼出你的师父……” 她的气息渐渐的微弱下去,却还在强撑着,想要将后面的话说完。 “你会不会讨厌我,我还害怕你讨厌我,你还想听下去吗?” “嗯,你说,我会听。” 他想要触摸她的手,但是无论要如何的去想要给她汲取温暖,他还是那个冷冰冰的机械人,没有丝毫的温度。 雪落在了他的肩头,都能凝结成冰。 这冰几乎要深入他的心扉当中。 “第二次骗了你,是在我告诉你,我要救你……我有目的,我想从拼凑你之后学到怎么建造机械人,这是我的野心,我以为我掌握了这个技术,我就能向那个混蛋复仇,我要建造属于我自己的机械军队,我只想要复仇……” “这个我知道。”洌奉衣道。 “你知道……?” “任凭一个脑子好使的,在我的打压之下,还能这么坚持要修复好的我人,一直在追问如何才能让机械人像是我一样动起来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究竟是什么呢?” 聆风微弱的笑了一下:“哈,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不会让你找到任何的马脚。” “……但你的追求,却让你到了这个地步,你真的值得吗?”他的语言当中带着怜悯。 “你在可怜我吗?”聆风轻笑道:“我最讨厌有人怜悯我,但在这个世间,只有你的怜悯不会让我讨厌……因为你不会发自内心,你是没有心的。”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处微微的疼痛了起来,但这股感觉,始终都是哽在他的咽喉中,无法吐露出来。 “其实啊,还要第三个……地方,但是让我姑且保密……因为我不想让你讨厌我,我想要死的平平静静的,让我死的平静吧……” 但这怎么可能会被做到呢? 师父所制造的机械术法,能够很准确的就找到了她的尸体所掩埋的地方,第二日的时候,她的头颅被斩首示众,以乱臣贼子的名义,挂在了城门之上。 “一个将我的徒弟拐走的贼人,试图想从我的手中学习到粗略的仿冒品,她所打造的那些东西,都是一文不值。” 她面对着怒气冲冲的洌奉衣道:“就连被她修好的你,也是如此。” 他的心头一震! “你杀了她……为何还要这样羞辱她!我不允许你这样羞辱她!”洌奉衣气的浑身发抖。 “但是你放心,你很快就会和这些垃圾一起,被我处理掉。” “师父……你连我,也要……处理掉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她是唯一一个将我当做是人,而不是机械对待的人,为什么……!!!” 他发疯的嚎叫着,将手中的剑朝着师父扎了过去。 而师父并未有任何的闪避,任凭此剑穿透了她的心脏,她呕出血来,眼底似是有了笑意。 “你做得很好。” “……你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她逼疯了:“为什么逼我,为什么啊!!!”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像是一个人一样的,祈求着让自己活下去吧。”她的手抚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是卢毅大师创造的最棒的作品……但却有着我人力所不能去弥补的遗憾。这是大师穷极一生都无法作做到的部分,但我可以……我可以……让你真正的……活过来!” 她的手沾染着献血,慢慢的触摸着他的面颊,像是在笑,她从来没有这样珍惜的望着他,抚摸着他的面颊。 “我这一次,真正的做到了。哈哈哈哈!!” 她扬天笑道,大口大口的血从她的喉咙里漫出来,他几乎是恳求的她不要再这般的动气,他拼命的捂住她的伤口,想要将让血不要再这么蔓延下去了。 但是他做不到……他什么都做不到。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像人一样 一切的全部燃烧成了灰烬。 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出口,但是都没有办法再说出来。 “阮辛——你怕死吗?” 在阮辛的眼前,出现了师父的脸,他的语气和在记忆当中的自己语气很像。 “如果你怕死,就像是人一样,乞求活下去吧。” …… 一座在暗夜之中的大殿徐徐的被打开,月光之下露出来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面容。 女孩的面庞隐藏在黑暗中,仿佛是潜藏在夜晚的无声秘语。 “这样,你满意吗?” 她对着手中所捧着的一颗心脏问道。 这颗心脏是久远前放置在此的,而这个山庄无人能看到,只有她自远方而来,看到了在这里所设置的从未有人能解开的机关术法。 过了百年,她是唯一一个能踏入此地的人。 “我要救人,而你的条件是……让你们解脱。” 她的语气中带着怜悯:“是傀儡有了爱更加悲哀,还是人没了爱才被人视为悲哀呢?” …… “你若是不乞求,你就会死。”师父的声音依旧萦绕在耳畔,他道:“想着活下去吧。” 阮辛她僵硬的身躯等待着明日太阳的到来,她即将要被押上了刑场。 死亡是什么? 是永久的陷入黑暗,再也醒不过来吗? 如果是这样,倒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她觉得内心深处涌出来了无可置否的悲伤,她想要哭出来,但只能任凭自己的素油在自己的身体内翻涌。 “我……我不是沧瑢,我是……我是阮辛。” 她在空气中喃喃的自语,又想到了师父,他大概会娶了那位来自其他家族且身世显赫的姑娘吧? 若是她是人,师父会不会也会像是对待一个人那样的对待她……只是想得到关怀,想知道温暖是什么样子的。 “活下去,我想……想活下去。” 不为了任何人,不想被当做是沧瑢的代替品,她只想做自己想做的阮辛,是师父的徒弟。 “终于,说出来了。” 师父的声音骤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高大的暗影投了下来,将从外面照射下来的那轮明月挡住了。 “好孩子。你做的,很好。” 师父用手在抚摸着她的头发,然后极其的温柔的将她抱在了怀中。 洌奉衣在杀了自己的师父沧瑢之后,便重新制造了一个傀儡陪伴自己,而在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当初他们所居住的小山村的时候,他才骇然的发现,在聆风口中早已经搬走的师父,并未离开过此地。 他询问了很多村民,才知道师父等了他许多许多年,她早出晚归的四处寻找他的踪迹,这里所有的人都帮助她找过自己,但是他们所能得到的线索很少,直到在他消失三年后,出现了一个姑娘。 “聆风……” 那个姑娘告诉他的师父,因为他爱上了自己,所以便离开了此地,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师父在听闻了此消息之后消沉了很久,而与那个姑娘说了什么,而那个姑娘在临走的时候愤怒的喊道:“我会让他成为人,我会比你先做到!” 之后,便是漫长的四年。 他忽然想到了聆风所说的,她欺骗了自己,原来……这就是第三件事情……吗? 得到了真相的他不敢置信,又踉跄的推门而入,看到了在桌子上所放置的无数的材料和书籍,这些都是师父研究他制作他时的记录,而在后面写着…… “傀儡真的可以成为人吗?” “这是卢毅师父留给我的最后一道难题,我必须解开,我能解开……” "我有了新的想法,虽然已经与那个女孩的打赌过了四年,但是洌奉衣看来是真的爱上了她,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回到这里再来看我一眼。" “我找到了最有可能让他像是人一样活过来的办法……也只有这个办法……我当初的想法果然是正确的,却不想,这最后的一步,奉衣睡了四年,居然是要走向这样的结局……” “那姑娘今天又来了,说他该醒来了,询问我有没有办法。看着她为了守护奉衣四年来不离不弃。他们应当是真心相爱的吧。但这若是奉衣想要的,我将这颗心,给了她,又何妨呢?” …… 一页页都是记载了这漫长孤单的岁月,九年了,他的师父一直在这里等待他的回来。 他痛不欲生,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是被凌迟了般。 他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在醒来之后渐渐的懂得了许多人情世故和人类情感,原来是……师父早在那个时候,将自己的心给了他。 这就是真正的将傀儡进化成人的唯一办法。 师父杀了一直瞒着她的聆风,而他却也因此杀了师父。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真相。 他扬起脖颈无力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充分感觉着这师父赐予自己的心脏在冰冷的机械身体里跳动。 “师父……我真的变成了人,但是为什么,我却感觉到这么的痛呢?” …… 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从师父的怀中被掏出来,洌奉衣带着笑容,将这颗心放置回到了她的心脏处。 大概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这颗心所承载的心情也会变得不一样,但是这却是他要完成的传承。 “你不是沧瑢,你从来不是师父。” 洌奉衣将嘴角的血擦掉,他的眼神变得灰白,但是只有在此地的时刻,他才能够认清楚面前的这幅面容、 “你是我制造的最完美的作品……但你不是她,沧瑢她,死在了将心脏给我的那个时刻,我想将你打造的和她一样,但是你始终不是她。” 她早已经死了,不会给予他任何后悔的余地。 “如今,这颗心给了你,作为人,活下去……成为任何人都可以,去吧。” 师父将她往牢狱外面推去,他的唇角挂着笑容。 光芒初升起的时候,我将成为你。 数年之后,落寞的机关术只剩下了这个传奇之地,没有被任何人所解开的地方,一直站在两个傀儡,他们的身躯永生不朽。 女孩将小王爷那微弱的心脏捧在手中,放置进入了洌奉衣的胸前。 洌奉衣的身躯她在这段时日经过了悉心的打磨和重新上了素油,现在已经可以基本上活动起来了。 但是活过来的,始终不会是洌奉衣,而是小王爷,洌奉衣的心在给阮辛的时候便也已经死了。而能动的只有无情无心的傀儡而已。 小王爷很快的坐了起来,他迷茫的看着自己的身躯,又望向了女孩:“我活过来了?我真的活了!” “以后你会不生不死,这样也是你要的吗?”女孩问道。 小王爷愣住了一下,但是还是认真的反问:“你会死吗?” “……”女孩抚摸着自己的身躯:“我的性命早已经……没有了死亡的概念了。” “如果这样能陪着你的话,那么生死对我而言,便也不那么的重要了。” “……多谢。” “我们接下来去哪?” 他们从那座堡垒中走出来之后,小王爷歪歪扭扭的问道,他还在努力的适应这一副身躯。 她所指着的方向,居然是一处绝壁高峰的悬崖。 小王爷随着她爬了整整一个月才走到了最高峰,而且若不是他现在的身躯是傀儡,否则根本不可能会来到这个人迹罕至,无法超越的极峰。 她望着下方的悬崖,对着他道:“就是此地。” “这是……??来这里做什么啊?” 女孩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而居然往下纵身一跃。 “我要去找一个人,他的名字叫琼山阴。” …… 琼山阴真正的名字其实叫做琼山茵,是绿茵盎然生机之意,但是却没有想到……在她刚刚被生下来时,她的父亲,一剑将她的母亲刺死了。 “真是没有用的女人!” 琼山一族都是以男者为尊,男者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当中存活下来,他们要越过这个百丈深渊,得到去上方的力量,跨越在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跨越的阻碍,这是他们一族的夙愿。 而那道阻碍,却是最厉害的天险之地。 祖先说过,曾经他们也是在上面存活过的,但这到头来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以及一个让他们族人一直执着的信念。 琼山一族,却不得不要为了这个信念,努力的飞跃那万丈的成峰,无数的族人在飞到了半中腰就耗尽了力气,而就算是能坚持下来,而在上方还会遇到强烈的大风,将他们给吹下来。 就算是越过了大风,等待着他们的还有着怪异的巨大鸟类,这种鸟类长得极其的丑陋,不堪入目,他们称之为夸遗。是他们琼山一族的强敌,总是会飞下来袭击他们。 而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会毫无畏惧的迎战,用火用毒,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将这入侵他们的敌人给赶走。 所以在这等残酷的环境之下,男子就更为能体现自己的力量和价值,相反女性就只是剩下了生育和培育种族后代的任务。 因此女性的地位,也因此而降低。 而至今为止,只有寥寥无几的数人,拥有着最为强大的翅膀的琼山族人,才能飞跃那万丈成峰,达到他们一直所眺望的彼方。 他们是否在哪彼方望见了琼山一族一直想要去的美丽新世界,在哪里有着无穷尽的光明温暖,他们再也不用一直生存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 但是没有人给他们这个答复,他们只能自己去寻找这个原因。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琼山一族 因为家族传承,他的父亲作为王族之一,但是却身患了奇症,在床榻上长病连绵,而母亲怀了她之后,也因为他们族长的没有太多可以使用的力量,而导致了他们所能收集的食物和材料都远远比不上其他家族。 所以他们琼山家族的人,要么就是独自出去打拼自立门户,要么就是在此地,继续以家族道义守护着这奄奄一息的族长和他的夫人。 家族的人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他们还未出世的族长孩子身上,他们盼望着族母能生下一个强壮的孩子,这样他们就能重振他们琼山一族。 “但是我生下来,却就是一个女孩。” 琼山阴抚摸着自己的心:“我的出生击碎了父亲的希望,他愤怒,悲伤,甚至还迁怒了我的母亲,将她杀死了。” 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异乎寻常的平静,仿佛在说着的是一个不相干的事情般,她道:“我的父亲已经疯了,他绝不承认我是女孩,逼着让我作为男孩活下去,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没有任何反抗他的余地。” 琼山阴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在她还未到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被逼着从悬崖上往下跳,一次次的反复磨砺她的翅膀,锻炼她的肉体。 她的心智也因此变得强悍无比,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她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发生了敏感的变化,发育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而父亲却做了更加决绝的事情。 他在琼山阴的饭菜里,下了一些药物,这些药物可以遏制她的发育,但是对她的身体有着极大的损害,她吃了几个月之后,便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但是父亲却认为这是她的借口,继续逼迫着她不停歇的锻炼。 “这样的你,不会因此而疯狂吗?” “疯狂?”女孩的嘴边溢出来了笑容:“对我而言,一出生就时疯了的。还会在意这些事情吗?” 她的心智已经被父亲所扭曲,而在一次次的锤炼打击之下,她也只认定自己是男孩,也要做到任何族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一定要飞跃成山,重振他们琼山族。 但这种事情,并非是如此的简单就能做到。 他的拼命努力让同辈的人感觉到了震惊,但是他们还是看不起弱小的琼山一族,冷笑嘲讽:“你能做到什么?就凭借你这个小身板,你们琼山一族,永远都在脚下看着我们的背影就好,还妄想想要一步登天,真是痴心!” “哼。”对于这等冷言嘲讽她早已经习惯,也不屑于与他们这帮人在这里耗费时间,但若是以前她完全可以脱身而去,但这几日她吃的药物,偏生让她浑身饱受折磨,连话都说不出来。 “诶,往日你不是挺能反抗的嘛,怎么今日什么话都不说了?”一直为首欺负她的人正是崂万一族的少爷崂万峰,他们族目前是整个家族当中最强壮的,所以也形成了他作为少爷被众星捧月的成傲姿态。 “我在和你说话,你怎么不说话了?”崂万峰蹙眉道,正打算要朝着她伸出手去,但他身边围绕的其他墙头草更是快了一步,一把将她推了一下:“我们少爷再和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被推的踉跄了一下,怒气陡然升起来,继续怒视着他们。 看到了熟悉的尖锐的目光,崂万峰这才觉得正常了起来:“这就对了嘛,像是往常一样继续和我扭着劲儿,这样才算是有趣。” “你总是来招惹我,当中无聊!”她竭力压制着自己体内的不适感,想着不能再这继续纠缠下去,她现在都要昏过去了,但他们现在在断崖绝壁上,若是昏倒,肯定会被摔个粉身碎骨。 她努力的伸出手去想要往上爬,但脚踝却被人拽住了。 她往后看去,看到了是崂万峰的走狗之一抓住了她的脚踝:“真是,让你走了吗?你敢无视我家的少爷?!” “阴魂不散!”琼山阴气的头晕,为何偏偏是今日这帮家伙非得来找自己的麻烦! “让你下来!”那个人猛地拽着她的脚往下扯,她心中火光大起,也不再留手,脚化作了利爪,猛然间抓破了他的手腕,那个人吃痛的松开了手,看着自己的手臂上深深的抓痕傻了眼。 “你!你居然敢伤我!!” 就算是他们之间再有许多的不愉快,但是始终都不曾下这等的重手,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而她趁着这个空隙,连忙往上面爬去。 “好家伙!”崂万峰磨牙狠狠道:“琼山阴,你敢伤我的人,你完了!” 同伴之间彼此的切磋这种事情是家族之间默认的,但是点到为止也是必须要遵守的规矩,他们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飞跃成峰的事情上,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内耗。 所以若是无故犯事或者是伤了他人这种事情,都是犯了长老和王族的忌讳。 “琼山阴疯了!他居然敢打伤人!” “这家伙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忽然的发疯!” “必须抓住他,交给长老们严惩不贷!” 他们在后面疯狂的追逐着,但是琼山阴也似是用了最大的努力,一溜烟的就不见了人的身影,他们后面的人都冲到了山头上后都有些懵,不知此人是躲藏到了何处。 与此同时,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少爷也不见了。 “不愧是少爷,一定是追上了那个可恶的家伙!” “交给少爷,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了!” 众人说着,便四散而去,带着受伤的那个人回去医治。 他们所想的没有错,在琼山阴用了最大的力量想要甩掉后面的跟屁虫时,唯一能够跟上她的人只有崂万峰。 崂万峰固然是作为处优的少爷,但是架不住他们的家族基因优良,比起来其他家族,他们的翅膀更加强大有力,爪子也尖锐厚重,这得天独厚的优良基因,让他们也是冲刺万丈峰的呼声最成的人。 琼山阴的速度固然是快,但是持久力还是没有崂万峰家族强大,他在冲到了树林后,便双膝一软,头晕眼花的症状越发的强烈。 而那些人还是阴魂不散的来找她了。 在这树灵之中躲着,总是会被找到的。 必须要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即便是晕倒,也决不能让他们发现,否则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可能会被戳穿。 那么父亲,肯定也会杀了自己,像是对待母亲那样。 她的冷汗遍布全身,在自己缓和了一会儿之后,恢复了点气力,往山林之中躲避而去。 忽而间有人听到了天际传来的呼啸之声,登时一阵不妙的感觉袭上了心头,抬头看着那巨大的黑影时,大声的喊道:“快逃,是夸遗!!夸遗来了!” 夸遗一族在这个时候出来觅食,而他们是最好的食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也顾不得继续找那个人孩子了,四散而逃。 这个山岭茂密而深悠,她算了算自己已经到了中心部分,想来那帮人想找到自己算是大海捞针,戒备之心松懈了几分,依靠着大树缓缓的躺了下去。 她浑身难受的紧,已经连一步路都不想走了。 然而她听到了不远处嘈杂的脚步声,心底一惊,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来,这是什么情况? 她艰难的挣扎起来,躲在了树背后,却忽然间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巴,她倏然一惊,条件反射的用后肘直猛击中了来者,却听到了背后传来一阵闷哼,一个人将她的手反卡在了背后,对着他道:“不与乱动,危险!” 这个声音是崂万峰! 她刚想要问他这想要搞什么事情,却看到了那天际飞掠而去的巨大的翅膀影子。 她登时的停止了挣扎。 额头的汗水滚落了下来。 是夸遗,它们居然来到这里来觅食了! 两个人都静止了举动,连呼吸都不敢。 夸遗的眼神相当的锐利,但是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在他们面前静止不动,他们就找不到他们要找的猎物在何处。 所以这些人在他们的头顶飞来飞去,也没有发现在树梢下的两人。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过去,那些掠食者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呼……”她和崂万峰同时的喘了一口气。 “真是倒霉!”崂万峰低声道难:“居然在这里遇到了这帮家伙,必须马上回去!” 他站起身,而失去了依靠的琼山阴却猛然的倒在了地上。 “喂喂喂,你该不会是被吓的腿软了吧?”崂万峰丝毫不放过任何能够羞辱他的时机。 但是却没有往常争锋相对的回应。 “我说,你该不会在真的……”崂万峰俯下身,将他翻了过来,看着他的额间黏着的额满是冷汗,但却满面潮红,仿佛整个人是被燃烧了起来般。 “你这是什么情况?”崂万峰讶异的说不出话来。 “……”琼山阴强行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不需要你来管我!” 崂万峰哼笑:“我当然不会去在意你会怎么样,但是你打伤了我的人,我必须带你去见长老!” “随便你。”琼山阴有气无力的而说到。 他强撑着自己的身躯往下走,在他们回去之前,先得保证自己不被当做了点心,崂万峰在后面紧紧的跟着,生怕这一次又是他搞出什么阴谋诡计想要骗过他的眼睛。 但他这虚弱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的。 第一千零八十章:最初的相遇 “你该不会是又练习过度了?” “不要碰我。”琼山阴有气无力的说道。 “呵呵。”崂万峰没有让他半点退让的余地,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我就不喜欢你这种倔强的要死的态度,你就不能长点眼色吗?!” “哼……” 崂万峰气不打一处来:“就是因为你这个态度,我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忍无可忍!” 崂万峰想到初次见到琼山阴一族的时候,他的父亲甚至都没有与他们的族长进行过交谈,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过弱小,他们强壮的崂山一族,是不屑于与这等的弱小族人来往。 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五岁。 路过那琼山族人时,他路过了那同样被父亲牵着手的孩子,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琼山阴,脑海中只有两个字脱口而出:“穷酸。” 而他却听到了毫不客气的回敬:“骄纵。” 他一愣,却被父亲牵着手带走了,崂山峰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个孩子说的话,使劲往后面转头,而却已经看不到那个孩子的表情了、 他怒火又觉得怀疑。 他该不会是听错了吧?什么人胆敢在他的面前说他的坏话? 他从小便懂得了这个世界是强者为尊,若是自己不够有实力,就不配得到别人的尊敬。 他理应是被尊敬的,怎么会被这么说?一定是他听岔了。 然而在所有的后辈再一次玩耍的时候,他还想着琼山一族的孩子肯定会像是其他的族人孩子一般来抱他的大腿,但是却在人群当中没有看到他所留意的那个人。 他顿时间感觉到了索然无味,这些族人孩子都是围绕着他水泄不通,都是千篇一律的阿谀奉承,让人心生疲惫,他便找了个借口暂且尿遁,路过花园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他好奇的走了过去,扒开了树,看到了正是琼山族的族长,正在带着他的孩子,在树下练习。 崂山峰看了一眼热闹的宴会,心中不免讶异,这琼山族长放着宴会不参加,却在这个时候也不放过自己的孩子,在这里练习? 那孩子满脸是汗,脚下猛然一滑,摔倒在地,而那位族长却丝毫不怜悯道:“给我站起来,还没有挥舞到第五百下,不许停下!” 五百! 就一个简单的挥剑的动作要挥动五百下! 要知道这个训练的木剑可是相当的沉重,他训练的时候老师让他挥舞五十下他都觉得累。何况五百下!这个孩子才几岁啊! 崂山峰都被这个强大的训练力度给惊呆了。 “是,父亲!” 那个孩子居然也没有任何的反抗,重新站起来,将剑拿在手上,他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 而那位严厉的父亲依旧是对他困苦的样子不予置喙。 “族长。”从远处走来了一个人,对着那个父亲说了些什么话,崂山峰想着应当是族长会议要开始了,而这位父亲依旧是不放过他的孩子,回头道:“继续,不许停,一直等到我回来为止!” “是,父亲。” 那孩子道。 崂山峰看着他们都走远了,想着这个孩子估计会偷偷的休息,但他还真的一板一眼的继续挥舞着不停。 崂山峰看得心惊,看着他站立不稳的还在努力,忽然间又双腿一软的跪在了地上。 他终于忍不住走了出去,将那孩子给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那孩子的脸涨得通红,他忙给他输送真气,这才让他缓了过来,面色逐渐的好转。 “多谢……”他低着头,抬头看到了是崂山峰,面色却骤然间警觉了起来:“是你!” “当然是我,要不你当是你那狠心的父亲不成?”崂山峰看到他还是认识自己的,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了喜滋滋。 “你……方才在偷看我们?!” 崂山峰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忍不住要捂着自己的嘴巴已经来不及了,他愤然道:“怎么了?这花园都是我家的,我爱在哪就在那,你管得着我?!” “哼……” 琼山阴努力站起来,一言不发的继续练习。 “喂喂喂,你的腿都在打颤,你这样练习下去,会出事的诶!”崂山峰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再三的提醒他,但是他总觉得自己要是不阻止,他还真有可能会练到死为止。 “我的事情就不劳烦少爷费心了。” “诶,我还真是少见你这种不识好歹的家伙。”崂山峰感觉自己难得可贵的这点好心被践踏了,气恼的走上去,将他的木剑抢了过来:“本少爷不让你练了,就不许你再练!” 他将木剑扔在了地上,而琼山阴却对他的话视若无睹,又将剑捡起来了。 “你!” 这下真的踩到了从未被这么忤逆的少爷的尾巴,他伸出脚将他的剑踢飞:“你没有听到本少爷的话吗!” “……”琼山阴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他:“少爷,您若是觉得无聊,就请您去找其他的消遣,我必须要完成父亲留给我的任务,无暇脱身,还请少爷放过我吧。” “我就是要找你当消遣!怎么了?” 他一脚踩在了那把木剑上,居成临下的看着琼山阴。 琼山阴也似是怒了:“少爷,请你把脚拿来。” “我不!” “……那就得罪了。” 琼山阴一把抓住了那把木剑,猛然间抽了出来,站立不稳的少爷被这股力道给掀的往后一个屁股墩,痛的他唉唉的嚎叫了起来。 “是少爷的声音!” “少爷在那里!” 一群人四处找少爷,好不容易听到了少爷的声音,登时匆匆的围了上来,看到了少爷坐在地上吃痛的嚎叫,连忙七手八脚的过去将少爷扶了起来。 “少爷您怎么样?” “少爷您没事吧!” 琼山阴将木剑拿了起来,转身欲走,却被恼羞成怒的崂山峰给喝住了:“你给我站住!怎么摔了本少爷就想溜走?!” 琼山阴叹了一口气,转身过来,却被人群团团围住:“你是何人,居然胆敢冲撞少爷!给我压住!” 琼山阴被摁在了地上,他已经脱力无法再与这些人缠斗,只能认命的看着崂山峰得意洋洋的走了过来:“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今日就让你长点记性!” “峰儿?这里怎么这么的吵闹?” 忽然间从后面传来了父亲的声音,崂山峰登时心底一惊,慌忙转过身来:“父亲!” 不只是父亲,甚至所有的家族族长都在这里,看来是他们在附近散步时,正好看到了这场骚动。 “阴儿!”琼山族长走了出来,看到了被摁着跪在地自己的孩子,出声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父亲……”琼山阴的声音中带着慌张。 这场景已经足以说明发生了何事,琼山族长登时走上前,对着阴霾遍布的崂山峰族长拱手弯腰。 “看来是我的孩子冲撞了少爷,真是对不住,是我没有教育好我的儿子,对不起!” 琼山族长连连道歉,而其他的族长面面相觑,而崂山峰族长脸色极差,但是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哼道:“族长既然已经说了管教孩子,以后还望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 说着对着崂山峰道:“你还不给我下去换衣服!” “真不愧是崂山族长,这气度就是不凡。” “真是,这个穷酸的种族真不愧是穷酸,连孩子都这么没有素质。” 人群往一旁散去,其他族长的只言片语落到了他们的耳中,琼山族长放低姿态等到他们都走远了,才缓缓地直起身来。 “少爷,您没事吧?”他走到了崂山峰面前问道。 “额。我能有什么事情。”崂山峰的语气有点心虚,他没想到族长们居然就在附近,而父亲过来问话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父亲因为自己丢了他的面子而强忍着怒火。 琼山族长在和蔼可亲的问完了之后,转身大步的朝着琼山阴走了过去,只听见一声响亮的耳光,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按着琼山阴的两个人都感觉掉了一阵大力的风声,他们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琼山阴捂着面颊被打的躺倒在了地上。 但是他很快的又站了起来,然后完好的左脸颊再一次承受了大力的一击。 这毫无预警的连续巴掌将崂山峰都懵了,眼看着琼山阴又站起来,他的嘴角甚至都出了血。 “你可知错!”琼山族长震怒的问道。 “……咳。”琼山阴被打的耳朵轰鸣,头晕目眩,他努力的站稳,知道若是自己现在不低头,可能又会遭到惩罚,但是他却不想承认这个没有根据的错误。 “你还不说话了?”琼山族长再一次抬起手臂,但是却被崂山峰给喝住了:“等一下,你这是做什么?” “在下当然是让他给你认错,真心实意的给您赔礼道歉。”琼山族长的声音在对着他时就变得斯文且不卑不亢,与方才暴怒的样子截然不同。 “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本少爷不需要。”崂山峰知道他死扛着不肯认错的原因在于自己,但这也是亲生的啊,怎么会这样毫无顾忌的往死里打呢? “少爷您不用为了给他开脱,错就是错了,他必须要给您道歉。” 崂山峰都要佛了,这一对父子怎么一个个的都是这听不进去人话的秉性?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山林恩怨 我说了不需要,你没有听到么!”他冷声道:“你再打下去,他就要昏倒了。” 琼山族长转头看着那摇摇欲坠的身躯,叹息道。 “真是脆弱的身体啊。” 他走上前将那孩子抱了起来,对着他作揖:“抱歉了少爷,改日我一定会让他给你赔罪的。” “我都说了不要了!”崂山峰心烦意乱:“我们走,回去换衣服!” 他转头匆匆的离开了,仿佛在那一处让他如坐针毡,他想不通了,自己只是想找个新的玩具,但是却没有想过要将这玩具给拆了。 这算是他们之间结下了恩怨的第一步。 “没想到你还记得当初的事情。”琼山阴感觉自己好一些了,将他的手掰开:“我自己走。” “你现在给我倔强也没有任何用处,我可不想被你害死在这里!”崂万峰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上来,我背你!” “……”琼山阴的面色几乎石化了:“你在说什么?” “等你走下山,天都黑了,你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再回来,我可不能死在这里!” “那你大可自己走。”琼山阴居然又忽视了他为数不多的好意,崂万峰气的头都要炸了:“你给我站住!” 他大力的扯住了他的肩膀往后拉,琼山阴怎能抵得过他的力量,往后倒去,却不想后面是松软的斜坡,崂万峰脚下一滑,抱着他两个人一起顺着这个滑坡往下滚了下去。 两个人一路上被石子硌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压出来了,幸好崂万峰在摔下去的是已经张开了翅膀护住了两人的头,两人齐齐的摔在了那柔软的落叶林中,才算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啊……”崂万峰感觉自己的翅膀都要折了,他吃痛的抬起头,看着身下的琼山阴:“你没事吧?” 琼山阴困难的睁开眼睛,在崂万峰要起身的那一刻,将他猛然抓住了:“不要动!” 崂万峰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惊恐,又听到了上方传来了翅膀挥动的声音,他的浑身僵硬,竭力保持不动,而他的面却正好埋在了他的脖颈处。 这个姿势让人感觉有几分的怪异,崂山峰在生死危机的时候看着他颤抖的睫毛,却心底骤然升起来奇异的触感,琼山阴作为一个男性,这下颚的弧线居然这么的柔软。 就连他的眼瞳都清澈的恍若能倒影天际的圆月……这若有若无的香气,又是从何处而来的? 他被这香气扰的心思混乱,而一直在紧盯着四周动静的琼山阴终于将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去:“好了,他们离开了。” 他一连说了三次,崂万峰才缓过神来:“啊?哦。” 他甚至一度有点不想起身,这若隐若现的香气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琼山阴感觉到了他居然用胡渣蹭她的脖颈,一脚踢到了他的股间。 “嗷嗷!!” “登徒浪子!” “你又不是女的,怎么一副好似是被我吃了豆腐的感觉?”崂万峰捂着裆部:“我坚持一动不动自然是僵住了,你就不能等一下嘛!” “哼!”这一番话琼山阴显然是不信的,他更是担心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端倪,这远比任何事情让她提心吊胆。 看来必须与崂万峰保持距离,这才是办法。 但谁也没有想到,过了那一时半刻,他们又不得不坐在同一个山洞内度夜。 因为两次都遭到了那夸遗的耽搁,他们必须要在这里过夜,山岭当中的野兽太多,而且路还艰难难行,晚上行走简直是送命,一心急着回去的琼山阴抵不过崂山峰的坚持。 崂山峰找来了一堆茅草,还找来了火堆,甚至还在回来的时候,不忘记抓了两只鸟,看着他娴熟的将一切布置好,琼山阴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少爷么?!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大少爷将鸟的内脏掏了,羽毛拔了干净,放在火堆上烤着:“你若是有啥不满意也没有办法,现在也只有这东西能吃。” “不……我只是不懂,你是从什么地方学来这些的?”琼山阴现在作为被照顾的一方,态度也软化了许多。 “你忘了?”崂万峰斜着眼睛看着满是疑惑的他道:“九年前,山伺大战。” 经过了他的提醒,琼山阴似是在努力的回忆,而光芒之下所映照的面庞,也将他们的记忆拉回了过去的时光。 而之后的大会上,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孩子了。也不知道回去之后,他是不是还一如既往的被他的父亲强压着耗尽体能极限。 第二次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十岁。 正是他父亲所举办的切磋的武术大会之上。 他们已经十岁,即将要面临人生中的大转折点——翅膀和爪子的蜕变。 是可以有资格参与这场盛宴,而被选拔出来的,便可以进入他们的学院,进行统一的指导,来全面的提成自己的能力,为之后能够飞跃成培育人才。 他们早早的就来到了成台之上,那是属于他们能够俯瞰全局的位置,而随后一些族长便也鱼贯而入。 为了这一日,他昨晚一夜没有睡好,翅膀和爪子是他们最有力的武器象征,他必须在这次的对抗之中拔得头筹,这样才能算是崂山一族的骄傲。 所以在人全部到来之前,他先闭目养神。 而一声琼山族人入场的声音,让他骤然间睁开了眼睛。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琼山族长后面跟着的清瘦的身影,多年不见,他似是长成了个子,就是身材还是那么的单薄。 “琼山一族的那个小子也进来了?诶,这么瘦弱的身躯,怕是不能坚持下来吧?” “这三日的野外选拔,可是可能会送命,但他看起来比较好下手,怎样?要不要我们先联手,从琼山阴身上下手,先把他淘汰了再说!” 崂万峰蹙眉,一脚踏到了前面人的脑袋上:“吵什么吵,打扰本大爷的休息!” “是是是,少爷我们错了!”那几个人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崂万峰自然也将目光移到了琼山阴身上,他各子虽然成了些,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那两个人说法也是对的,对于他们来讲优胜劣汰,三日的厮杀中,五十个孩子当中只需要十个胜出者。 而且一旦入了长林,那么就是生死不论。 “又是被父亲摁着参加的吗?”崂万峰将目光移到了那个男子的身上,当初这位族长的教育方式可是让他在场的人都被吓到了。 “算了,这可是各凭本事的一场战斗,要是能活下来也算是你的本事。”崂万峰继续闭目养神。 然而琼山阴不在乎,也不在意自己会被变成什么样子,只要能提升自己,她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有可能送命。 而琼山阴也做到了。 他做到了在自己的努力之下,成功的拥有了可以去参加一年一度挑战深渊的机会。 这是被认可的人都可以报名参加,但并非所有的人都有这个参与的勇气。 而这一份的勇气,也是与实力相对的。 在这一日,可以见到浩浩汤汤的人群往那绝顶成峰而去,所有的人倾巢而出,就是为了等待这一日的到来。 要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琼山阴已经将自己的一切赌在了这一次的胜负之中。 “你知道我对你要求的条件。” 这是父亲给她说的话。 “若是失败了,孩儿不会再回来。”她清楚明白。 “很好。” 父亲将她的肩膀拍了拍,用力的捏了一下。 站在长林之外,琼山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这一日的到来。 五十个人,为期五日的淘汰赛,最先能达到终点的十个人,拥有可以竞争飞跃的资格。 这固然是一种不问生死的残酷淘汰赛,但是也是唯一一个让所有人公正公平的平台。 每一个人进去之后,都会在手腕上绑着一个钥匙,十个锁子,五十个钥匙,若是有人不愿意继续,这个锁子还能当做通信器,直接宣告放弃比赛而退出。 他走进去后,便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小哥,要不为了你我都好,你放弃这把比赛,现在转身就走出去,这样还能免得伤亡。” 琼山阴冷冷的撇一眼后面的人,没有理会的径直走了进去。 他们在会被人蒙着眼睛带到各自的相同的方位,而他们的目的地是最中央的那颗巨大的树。 一声清冽的呼啸声,让这个比赛开始了。 她将眼罩取了下来,看着自己面前的深悠的小径,将放在了身侧的匕首给拿了出来。 …… “那个时候,就算我是公子哥又咋样,还不是得在泥泞里摸爬滚打,吃了这辈子我都没要吃过的苦。”崂万峰将烤好的鸟递给了她道:“你可还记得,第三日的时候,缺乏食物资源的我们,都饿的走不动道了。” 三日的丛林内,资源是极其的匮乏的,别说是鸟了,所能吃的也只是些毒蝎之类的毒物,她早已习惯在这这等的艰苦环境之下行走,也懂得如何保存体力。 但这避免不了总是源源不断的人来找她的麻烦。 因为他看着就好欺负的样子,加上还是最弱小的琼山族,他们想着对付他应当是最简单的办法,却不想到被他一个接着一个收拾了。 若是弱小,她怎么可能在父亲那严苛的要求下活这么久。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众矢之的 但是总是被当做众矢之的,也不是一个好办法,所以她便选了一条艰难的道,那个时候已经是第三日了,很多人出现了脱水的迹象。 水资源也成为了抢夺的对象,但这水中却是有毒的。又是数人的倒下,成就了后面的人的垫脚石。 而艰难的行走到了水边却不能喝水,琼山阴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便是采摘了许多的叶子,将它们搭建起来,夜晚上的露水重,能收集一部分的水源。 第三日后,已经有了二十多人被淘汰了。 第四日,食物成为了最重要的来源。 而在这树林当中栖息着一种速度极快的鸟类,往日就算是他们有力气的时候,也没有办法抓到这些鸟,何况是在这等的情况之下? 战争圈的范围已经缩小了许多,所以剩下的大多数人都能遇的上,自然琼山阴与崂万峰也不可避免的对上了。 崂万峰就算是走到什么时候都是众星捧月的样子,身边满是追随他的人,因此崂万峰这几日过得还算是滋润,毕竟没有人想要将他想方设法的淘汰出局。 但与崂万峰的待遇相比较,琼山阴就是被所有人看中的肥肉。 “没想到你居然能抗的过去。”崂万峰看着从后面来的人,他看着精神状况甚至比他还要好几分。 “和少爷相比,我自然要打起来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准备这次的考核。” 琼山阴不想与这个人再有什么纠葛,之前因为他的缘故自己被回去教训了很久才作罢,这个灾星还是能避开就避开。 但这个灾星半点都没有感觉到她态度的强硬,倒是饶有兴致的坐在了她的面前:“你是这么度过这几日的?你的同伴呢?不会都被淘汰了吧?”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琼山阴.道。 “什么?”崂万峰的惊讶不是假的:“你说你这么几日都是一个人?你没有去找同伴搭伙吗?” “……”琼山阴用你在说笑的眼神看着崂万峰,他登时明白了过来,对于琼山阴来讲,伙伴不把他先做掉才怪。 “呃——”崂万峰想着之前的事情,现在倒是一个弥补的好时机,于是大手一挥,慷慨大方道:“那就和我们一起罢了,保证你的安全!” “多谢不必。” 琼山阴在他的手还没有落下的时候干脆利落的拒绝道。 “你!”崂万峰觉得自己又被打了一巴掌:“你一个人是绝对抗不到第五日的,你没有看到他们都看着你呢?” 琼山阴面无表情:“随他们来就是了。”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傻!”崂万峰怒了起身而走:“随你!” 琼山阴对他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去一阵无语。 但是他说的倒也没错,现在他们都被迫在这个地方汇聚,若是发生冲突绝对难免,她一两人可以对付,但是若他们一起上,双拳难敌四手,他要如何冲出包围圈呢? 琼山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但现在所有人都是饿着的,先能恢复体力的人自然是占据优势。 他要去抓这些鸟。 抓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她在之前收集起来的虫子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毒物在外围居多,但是越发往里面走,毒物就越来越少,就说明里面是有着毒物的天敌存在,这些鸟,便是他们的克星。 而毒物的少,这些鸟儿也与他们一般食物匮乏,当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食物。 崂万峰在回去之后吃了几块肉,这是他们身上最好的干粮,要补充干粮也是头等大事,而他在思索着自己现在的力量能不能抓住那些该死的鸟时,看到了琼山阴在一旁不知搞什么鬼。 他看了半天,发现他是做了一个再也简单不过的陷阱。 “看来这是饿傻了,也难怪拒绝我。”崂山峰不着急去抓鸟,而是饶有兴致的等着他能做出什么让人吃惊的举动来。 然后……琼山阴蹲在了一旁。 “……”他的举动无疑是守株待兔,四周的人都笑了起来。 “这家伙在搞什么哈哈哈!” “真是让人不明觉厉。” “他该真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抓住了鸟儿了吧?等鸟自投罗网吗?!” 自投罗网四个字刚刚落了地,还真的有飞过的鸟落了地,它们在打量着这陷阱,歪着脑袋啄着什么。然后将土里的东西叼了出来,展翅而去。 琼山阴跟了过去。 诸位都在原地等待他回来,好嘲笑一番。 但是她却没有回来,片刻之后,从森林之中传出来了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将这些有气无力的人全部勾引了起来。 “是肉!是食物!”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精神大震,往香气的源头飞奔而去,走到了尽头才看到了在烟雾之中出现的身影,崂万峰的脚步登时顿住了。 居然是他们方才想要看好戏的琼山阴。 “这……”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冲上去虎口夺食,然而琼山阴自然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地得逞,那些人还未靠近,猛然一阵凄惨的叫声,被兜头而下的陷阱给吊在了树上。 正是方才她所设置的陷阱。 崂万峰看到他不动如山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忍不住扑哧的笑了出来。 “少爷,您这是?”一旁的人早都发红了眼睛,就等待着少爷的一声令下,他们这么多人,还有什么可怕一个穷鬼的? 然而崂万峰却挥手让他们都下去,而是独自走了上去。 “诶少爷您小心啊,他那家伙可是相当危险的!” “你说什么呢?”崂万峰转过头来:“现在应当是我们对于他才更是危险吧?” 一行人的话被呛了回去,傻了半截:“少爷……少爷这是在替琼山阴说话?” “少爷的心思岂能你我可去度量的?!”旁人将他敲了一下:“少爷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给我闭嘴!” 崂万峰独自走过去时,站在陷阱之外道:“我算是明白了你之前说的话的意思了,我认输,但是你在这里用这种办法将我们吸引过来,看来也是有所打算了才是?” 琼山阴站起来将骨头吐到了一旁,道:“你总算比方才要聪明了一些。” 崂万峰的眼皮抽动,但是想到这目前大家确实还得仰仗他的帮助,也就忍着没有回敬一番。 "那么你现在可以与我合作了?" “要不要与你合作,而主导权在我的手中。”琼山阴.道。 “哼,你别给我得寸进尺啊!”崂山峰咬牙道。 “我为什么要与你合作?现在有这个必要吗?”琼山阴摊开手问道。 “你……难道就不担心他们会群起而攻击你?” “之前我确实会害怕,但是现在他们不会了。”琼山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爷啊。” 琼山阴露出来了笑容:“少爷您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现在是在淘汰赛之中,只需要十个人的名额,我并不是要做慈善,让所有人一起手拉着手和谐的奔赴终点。” 崂万峰一怔,也似是反应了过来,不过他现在可是一个小团体的领导者,而他们也是因为在一起所以才熬过了之前艰难的毒物沼泽等危险地。 但是琼山阴却将他给点醒来了,他们并不是来这里锻炼什么团队凝聚力的,光是他的这个小团体,便已经超过了十人,必须有人要在这里被淘汰。 这个道理应当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个团体崩裂的时刻是迟早的。而为了能到达终点,食物却是稀缺的资源,唯一能够将食物提供给他们的人,就是琼山阴。 琼山阴在这里如此光明正大的烤肉,就是向所有人展现出他现在存在的价值,针对他,反倒会让他们继续陷入不利的境地。 “所以,少爷您还认为,我有什么必要与您合作吗?我来这里,可不是给你们当做保姆,照顾你们在这里过家家的。” 琼山阴吃完了,精力也恢复了七成,他们现在不敢轻举妄动,他自然成枕无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崂万峰忽然道:“你在这里等我。” “我凭什么等你?”琼山阴耸肩。 “你也不用在哪里装模作样了。”崂万峰冷笑:“你是需要我的吧?应当说,你摆在这的迷魂阵,就是为了吊我上钩。” 琼山阴一愣。 他将手头的剑扛着了肩上,对着琼山阴.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的方法很有用,本少爷上钩了。” 琼山阴看着他大步的朝着自己的团队走了过去,忍不住脸上露出一丝笑:“看来你这个人,倒也没有我想的那么蠢。” 崂万峰不知道与那些人说了些什么,只听得到他们发出来了悲惨的嚎叫,试图想要挽留崂万峰的脚步,但是他丝毫没有停顿的走到了琼山阴面前,将他的手腕扣住,道:“走!” 琼山阴被拉的一个踉跄,看着背后的人都惶然无措的样子,道:“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无情。” “这本来就是一场淘汰赛,现在的残忍总好过之后的背叛。” 崂万峰头也不回的说道。 “这么说,等到了终点,若是人数多于十人时,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对我下手吧?” 崂万峰将视线落到了他的面上:“你不同。” “怎么不同?” “因为你可能会先对我下手。”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资源提供者 琼山阴一愣,旋即大笑了起来,崂万峰也大笑起来,他自然是知道会有许多人来抢夺琼山阴,目前阶段,他是最重要的资源提供者,就算是他们忌惮崂万峰的势力,但是也会竭力的一搏。 后面有无数的人追逐,两个人一路上不断地逃。 “真是刺激了。”崂万峰总算是体会到了一点与人竞技的感觉,若是大家都因为他的身份而轻了手脚,这一场斗争怎么可能还有意思? “这是你自找的。” 琼山阴不忘记挖苦讽刺他。 “呵,本少爷会怕了他们?你也不要太小瞧我们崂万族!” 他往后猛然一撤,然后挥动背后的刀剑,长剑如云,震撼天地,数十里的树木应声而被大风催断,只听到后面的人发出惊叫,四散而避开这倒下的树木。 登时摧枯拉朽,其力道让琼山阴都被惊到了。 “这就是崂万族的力量……” “如何?”崂万峰将剑收了起来,得意洋洋的挑眉。 “……”还不够,她果然就算是最大化的强化自己力量,还是不够。 比起这天赋所给予的强大的爆发力,只要崂万家族还在,他们琼山一族就没有办法站在最顶端。 他那异乎寻常的沉默让崂万峰感觉到了不妙,猛然的放慢了脚步往一旁踉跄而去。 “你这是?” “你以为使用这等的力道不需要耗费我的体力吗?我这算是大招了,释放一次可是要耗费许多的法力的!” 琼山阴顿了一下,将他扶着走到了一处山穴之内:“算了,暂时他们也追不上来,你也该补充些能量了。” 他娴熟的处理了鸟,将烤的金脆欲滴的肉递了过去:“吃罢。” 面对食物崂万峰自然再也不客气,风餐云卷的将那肉吃了个干净。 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将思绪给牵引回到了现在,自上一次的五日的淘汰赛已经过去了数年,而他们又再一次在山穴之内烤肉吃饭,乍然一看相当的和谐。 真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们原本还能当做朋友的关系,却日益的恶化到了现在针锋相对,你死我活。 而他们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且很快就能到参与万仞峰的年龄了。 “你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我所有在外生存的技能?” “对,好吃吗?”崂万峰看着他将肉吃的慢条斯理的样子。 “……以你来讲,已经不容易了。”琼山阴回应道。 听听,这算是人话吗?! 崂万峰与他斗嘴了多年,现在对他的不知好歹已经有所免疫,一只手伸过去抚在他的额间,琼山阴被吓得一个激灵:“你做什么?” “你不是发傻了?”崂万峰道:“你一直在发烧,你自己不晓得?” 琼山阴更是用你怕不是失了智的眼神望了回去:“你在关心人?” “那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崂万峰的关心比外面的夸遗还让人害怕,琼山阴三连拒绝:“不了谢谢,我怕死,劳您让远一点。” “你将我当做是什么人了?当初你被差点死了,还不是我救得你?!” “你说什么?”琼山阴觉得自己发烧发的有些过了头,这个一直以欺负自己为乐的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肠,还会救人了? “唔。”崂万峰似是觉得自己说溜了嘴,将嘴巴给捂住了。 “你将事情给我讲清楚!”这下琼山阴清醒了几分,她努力的回想自己断层的记忆,却徒劳无功。 “你想起来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想那个做什么!”崂万峰撇着嘴道。 “是不是什么好的记忆,这有我自己来判断,有你什么事情?”琼山阴忽然一怔:“难道是……难道这件事与你有着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崂万峰被抓着不放,觉得自己真是飞来横祸:“我只是路过而已!”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她抓住了崂万峰的胳膊不放。 崂万峰被逼的紧,只能没有办法道:“好了好了,告诉你也无妨。但是此事真的和我无关,但却与你的父亲有关。” 那一日他在悬崖边锻炼自己的翅膀,因为这里险峻异常,所以此地也鲜少有人来,况且下面就是无数族人因为无法攀登上那座万仞峰而摔落下去的人,所以也被人当做是圣地。 神圣不可侵犯。 但是他却因为这里的险峻地势而不服输的在这里锻炼自己的本事,也无暇去管自己是不是会打扰到先人的沉湎。 然而在这个时刻,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声音,正是有人往这里走,他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在私自闯入了圣人之地,于是便攀岩在石壁上将自己藏在了石缝之中。 然而他却能清晰的听到悬崖上的声音。 “父亲,父亲……不要这样,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他一愣,这还带着稚嫩的声音,不正是那个琼山一族的孩子吗? 他怎么在这里?他的父亲把他带到这里是做什么? “阴儿,你要知道,为父已经等不了太久了,你的体质始终是比不过那些人,所以为父只能铤而走险,不成功便成仁,你要知道,为父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父亲我会更加努力的,父亲,求您,不要在这里抛弃我!不要啊!” “我当然不会抛弃你,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儿子啊。” 他听到抽泣的声音,心底想着这对父子又是来这里做什么的时候,忽而看到了一阵人影急速的掠下,他心底一惊,这可是绝壁啊,这人是不要命了?! “父亲!!!” 凄鸣的哀嚎声划破了长空。 “孩子啊,你必须在这里经受住这等的折磨,才能被我锻造成更加锋利的剑,才是啊。” 他听到了上方传来了琼山族长的声音,登时让他的血液都冷了几分,等到了那人的脚步声离开之后,他才一身冷汗如瀑布而下。 “这父亲,将他的儿子给推下去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是不会相信的,但是在三番两次的见到了那琼山族长的疯狂之后,他开始觉得这个家伙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要管吗? 这下面这么的深,他说不定早已经摔死了。 但是……人就是自己眼前掉下去的,若是自己见死不救,这样岂不是罪孽深重啊! 这下面死去的祖宗冤魂都不会放过自己的吧? 他打了一个冷战,还是决心下去一探究竟,他慢慢的往下攀爬,这下面是绝壁深渊,常年都是无边的云雾笼罩看不清下面的情况,越是往下越是漆黑无垠。 一想到下面都是摔的粉碎的尸骨,他只能强忍着不适感,好不容易到了尽头,他跳了下去,开始轻声呼唤他的名字:“琼山阴?你没有事吧?” 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糟糕了,真不会是死了吧?”他心底毛骨悚然,忽然对自己丝毫不作任何准备就下来后悔莫及。 至少得让人知道他在这里,若是他上不去,还得有个人帮忙才是啊! 算了,就算是人死了,好歹也得找到尸骨,确认真的死了,再想办法吧。 他手指汇聚光芒,四处寻找,这不打光不要紧,一光芒璀璨后,倏然间有着无数的虫子因为光芒而如潮水般褪去,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好恶心!诶呀!!” 他使劲的躲着这些黑色的虫子,然后看着四周,果然都是些断指残骸,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真是惨啊,要么冲过去,要么就是死在这里,一将功成万骨枯,此话真是不假。” 他唏嘘着,想着自己以后可能也是这尸体当中的一份子时,忍不住耸肩,算了,他可是最强的族群,一定能飞跃这该死的万仞峰的! 忽而间他听到了呻吟,连忙顺着声音往那一处找去,见到了河边趴着的小小身躯,这不就是那个孩子吗?! 他连忙冲过去,又惊又喜:“啊呀,真是命大,这样都没有死!” 他将昏迷不醒的琼山阴扶了起来,看着他满面是血的样子,顺手从一旁的河水中撩起一捧,将血渍洗掉:“诶,你醒醒!醒来!” 琼山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但眼神还是涣散着的,他感觉不妙,这家伙不会是摔坏了脑子了吧? “父亲……” "现在还找什么鬼的父亲啊!救你的人是我!你的眼睛也瞎了吗?!" 他莫名的感觉到了愤怒,那个变态的老父亲,把他孩子扔到这里是做什么来的?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他们的动静,导致引来了无数的散着银光的野兽,在这黑暗的地方,散发着幽冥般的鬼火光芒。 看来这里的野兽吃了太多的他们族人的尸体,甚至都变异了? 那方才在他怀中还奄奄一息的孩子,在看到了这群野兽的时候,猛然间的从他的怀中跳了起来,他将匕首摸了出来,横在眼前。 “诶诶诶,你还好吧?怎么忽然一下又生龙活虎了?” 然而琼山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奇怪,四肢因为受伤了所以有些不协调,但是样子也是奇奇怪怪的,让人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还来不及惊讶,琼山阴的身体便以最快的速度飞了起来,他与群野兽展开了厮杀,身体敏锐的仿佛是一把利剑,他只能看到那野兽自中飞溅起来了血,将河水大片大片的染成了荧光。 “这……这是什么??” 站在后面的崂万峰目瞪口呆。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疯了的人 然而现在也不是他在这里惊讶的时候,他马上也追了上去,帮助将这野兽一并斩杀,他拼尽全力,居然也只能勉强的追上他的脚步。 “喂喂喂!”天生的优势在这一刻被碾压,崂万峰自然是不服气的,拼命的追上去,对着他喊道:“你究竟是怎么练成这样的本事的,告诉我!” 然而琼山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喊声般的,无视而过,将最后一只野兽斩杀后,便落了下去。 他俯身,将一只半死不活的野兽给抓了起来,崂万峰看着他居然对着那野兽的咽喉咬了下去。 崂万峰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只野兽的皮毛被撕扯了下来,他咬住那野兽的咽喉,像是在允.吸它的血液。 崂万峰忍不住咽了一口津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见到这种场景并不觉得可怕,但他却觉得不可理喻:“琼山阴,你是真的疯了?” 将那血液饱了的琼山阴,将嘴边的荧光血液擦拭掉,然后继续往里面走去。 “你的父亲,究竟是对你做了什么?” 崂万峰在后面站着喃喃自语着,琼山阴听到了他的声音,转过头来,似是在打量着他,崂万峰连忙将自己的脖颈护住:“你该不会也想杀了我吧?我的血可一点都不好喝!” 然而琼山阴却走到了他身边,然后,一把黏在了他身上,而且在他的身上嗅来嗅去。 崂万峰傻了,崂万峰石化在了当场。 崂万峰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总觉得下一步他的獠牙就要扣在自己的脖子上了。但眼见着这家伙的手越来越不安分,甚至还想扒他的衣服。 “!!你别得寸进尺啊!你还想吃我的肉不成!” 崂万峰怕自己真的要被啃掉一口,于是慌忙的想推开他,但是这家伙将他抱了个死紧,让人喘息不过来,然后,他感觉一阵凉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卧槽卧槽卧槽!!!” 他一阵鸡皮疙瘩炸了起来,慌张的将发了疯的琼山阴扔了下去。 这家伙居然在舔.他的脖子! 真的是想吃了他! “你冷静些啊,我可是下来好心的救你的,你别发疯!”崂万峰贴着墙壁往后面的走去,看着琼山阴一步步的紧逼过来,他还在舔着嘴巴! 天啊!崂万峰欲哭无泪,他这是遭了什么罪过! 但是哭也没有用,他必须要找一个办法赶紧让他回去,反正琼山阴没死就好了,他也不至于有什么心理负担。 然而他往后再退,却撞到了一阵腥气浓重的家伙身上。 他感觉到了这粗重的鼻息喷来,一阵衍水滴在了他的脖颈,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一直逼来的琼山阴也顿住了脚步。 从他抬起来的脖颈,可以看得出来这背后的家伙是多么身躯庞大,而他只想要现在马上当做自己没来过此地。 “马上走!”崂山峰轻声的吼道,而琼山阴挥舞着匕首,居然冲了上来! 这家伙不要命了吗! 匕首扎入了背后野兽的皮毛之下,他连忙转头也拿起来了剑,而这转头让他整个人头皮发麻。 这是有人给他开的玩笑吧! 这是梦吧,是梦吧! 要么这个世间哪里来的这么丑的家伙! 他方才的恐惧全部化作了愤怒,手中的剑挥动而起肆意挥洒,他要将这丑玩意赶紧消灭掉,这也太伤人的眼了! 幸好琼山阴在面对这等的大是大非面前很是果断,与他一起刀剑合并,两个人如会形成了一体般,迅速的踏着石壁,在琼山阴飞跃起来的时刻,崂万峰用自己的翅膀做了跳板,让他落下了是踩了一脚,悬空在上,接过他的剑,猛然从上方千斤坠下。 长剑将那妖物的身躯陡然间劈开。 血流入瀑。 他们一身的荧光腥臭的血,实在是无法忍受,那怪物应声倒下后,他便急急地冲到了河边跳了下去, “呜!”他浮了上来,登时一口气传了出来,终于让自己的身上的血气味消失了。 他转头,对上了那个在岸边蹲着一身是血的琼山阴,然后被吓了一跳:“啊,你,你不下来也洗一下吗?” 琼山阴还是不答话,但是一身是血再加上这面无表情的家伙,看起来更是可怕了,他想到琼山阴脑子现在还是不清醒,连忙将他拉了下来。 “洗一下!臭死了!” 而琼山阴居然没有挣扎的直直的往水下沉了下去。 吓得崂万峰一把将他捞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琼山阴在水里丝毫不动,崂万峰头又大了:“你该不会……不会水吧?” 他还是没有反应,崂万峰已经不打算和这个家伙交流了,只能自己好人做到底,但是自己两只手都得抓着这家伙以防止他溺水,反倒是束手束脚。 “你…你抓着我的腰,让我腾出手来!”他指挥着,又叹息,将琼山阴的手搭在了他的腰部。 琼山阴还真的抱紧了。 崂万峰这才发现他是听不进去人话,但是只要做动作,他就能理解时,终于知道自己该如何与他交流了。 但是这个姿势,两个大男人的,怎么就这么的奇怪呢? 他无暇再想这些,将琼山阴的发饰取下,沾了泥土和血污的长发散在了水中,他撩起水来,将琼山阴的下巴抬起来擦拭血污,发现他的皮肤居然这么的细腻,比自己的好的不知数倍。 “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白脸,若是长大了,还不知道这张脸要骗去多少女孩。” “但是本大爷也是不差,而且还这么的好心,且心胸宽广,不一定会输给你这个家伙!” 他自言自语的收拾出来了一张素静的脸,然后捏了他的脸一把,手感还真是不错。 要是说这是一张女孩的脸,那么得多么的好看啊。 可惜是个男子,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蛋。 然后将他捞上了岸:“你这一次可真是亏欠我太多了,要是不给我还回来,本少爷可不饶你!” 不过他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硌的他胸口难受? 他往下看去,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隐约看到了琼山阴胸前层层踏踏裹着的白布。 “受伤了吗?”他思索着,感觉衣服粘在身上真是难受的紧,但此地不宜久留,必须马上赶回去才是。 “回去,得让你给本大爷捶腿捏脚,这样才能让我没白废了这份心!” 他咬牙切齿,正要走时,忽而间,琼山阴又睁开眼睛来。 他径直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得了,又发疯,我这次看你要去哪。” 他随着琼山阴往里面走去,看到了远处隐约出现了一座小塔般的东西,而他也看到了那一处有着一个人影,正是琼山族长! 这家伙也下来了! 他慌忙的躲到了一旁,这琼山族长不知道在琼山阴身上搞了什么鬼,现在他整个人都是不正常的,若是自己被发现了,这疯子说不定也会给自己搞个什么鬼。 他躲在了后面,看着琼山阴走了过去。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那些东西是用来试验我的成果,那药物果然能引导你……” 那个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清,他只能隐约听到什么药物,琼山族长是用了什么药强化了他的孩子吗? 琼山阴走了过去,在哪散发着邪气的塔之下跪了下来,他才看到那座塔,原来并不是用石头累积的,而是……用无数的骷髅堆砌的! 这个族长真的是疯了! 他居然胆敢这么亵渎先人的尸骨! 他觉得大怒,但告诫自己要保持理智,这可是大罪,琼山族长胆敢犯天下之大不讳,也就是说明他真的被发现就完了。 但是琼山阴该怎么办? 他现在被操控了,若是被做了什么手脚…… 必须想一个办法阻止这家伙才是! 他想了想,看到了脚下的一只虫子。 琼山阴站了起来,他屏息凝神等待着他要做什么举动时,他一件件将自己的衣服除去,而后翅膀露了出来。 他跪下,而他的父亲,抓着他的翅膀,这力道好似要将他的翅膀折下来。 血淅沥沥的往下流,崂万峰看着就感觉疼,一边又紧张了起来:“快啊,快!怎么还不炸?” 话音刚落,只见那翅膀即将要折断的那一刻,那座白骨的白塔忽然间自中炸开,无数的头颅飞了出去,白雾弥漫,只能听到那族长的惊呼。 “啊!” 他打算要过去抓住琼山阴就跑时,他好似是恢复了意识,痛的面色发白,见到了崂山峰过来,更是吓得嘴唇哆嗦了一下。 “阴儿!阴儿!” 那位族长挥手将这烟雾给赶走,即将要走到他们这一方了,琼山阴连忙站起来,慌忙的将崂万峰塞到了一处夹缝里,给他手中塞了一枚羽毛,急切道:“跟着我。” 说完就转身迎上了他的父亲。 “父亲!”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该死的,明明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完成了!这!不应该会发生这种事情啊!” 琼山阴将衣服穿好,望着四周,这里她有印象,是父亲时常会带她来修行的地方,但今日父亲他却说了,自己一直做得事情马上就能看到成果了。 然后他就被父亲从这里推了下去。 失去了意识。 醒来,先不管崂万峰是怎么在这里的,她条件反射的知道不能让父亲发现他,否则他肯定会死在这里。 琼山阴一阵的后怕,而父亲的脸上更是阴霾到可怕。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奇怪的药 父亲,我们离开这里吧,若是惊动了那个东西,我们都走不了!”他恳求道。 父亲显然也是在忌惮着什么,但是又极度的不甘,愤然的走了。 她忍痛从自己的翅膀上拔下了羽毛,攥在手中,这是她的标记,这下面的路崎岖难走,只有父亲知道该怎么离开此地。 “之后……我……我怎么会忘记这段记忆呢?”琼山阴白了一张脸。 “大概正是你的父亲给你吃的那个奇怪的药吧。”崂万峰叹息道:“我顺着你的标记走出了那个地方,但是第二日我想找你问个清楚,但是你却莫名其妙的说我神经病,可把我气的不轻。” “……”琼山阴轻声道:“对不住。” “诶,你居然还会道歉?你不是素来都对我说的话嗤之以鼻吗?”崂万峰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果真委屈的紧,他救了这家伙,但是他胆战心惊的担心了一晚上他的情况,第二日急匆匆的就去问,却被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任谁也气不过。 所以这算是第二次的结仇。 “现在你总算是记起来了,可以确定我一直都是个好人吧?”崂万峰哼着道。 “……是我的错,我的记忆出现了差错,让我误会了你,若不是你……我可能,现在已经不是我自己了。”琼山阴说道。 “我现在也很好奇,你的父亲在哪里搞的是什么鬼?你知道吗?” 琼山阴摇头:“我也不清楚父亲是去做什么的,我只知道他研究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那一次的失败” 让他消沉了很久。 “我说一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但是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崂万峰心平气和道:“你最好还是离你那可怕的父亲远一点,他能够牺牲你第一次做实验,就会有第二次。” “不许你说我父亲!”琼山阴居然被这句话给激怒了。 这倒是让崂万峰意外:“我还以为你是个冷静会听人劝的家伙呢,没想到也是这么的没有理智。” “你说我可以,但是我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琼山族,这一点毋庸置疑!” “行了行了我怕你了。”崂万峰看着他涨红了脸退让道:“你父亲最爱你了好吧,就当我是在对牛弹琴!” “你根本不了解,我们付出了多少……我承受的这点苦,根本什么都不算。” 琼山阴猛地咳嗽了起来,他只觉得一股血涌了上来,转头呕了一地。 “喂喂!你这样真的不妙啊,太不妙了!”崂万峰站起来道。 “不过是点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琼山阴将嘴角的血抹掉,看着外面即将升起来的日光道:“现在可以离开此地了。” 她更是惊讶的是,这一夜,她居然没有因为痛而昏倒过去,也许正是因为崂万峰不断的转走她的注意力。 他又是救了自己一次。 崂万峰站起来将篝火扑灭,忽然有点遗憾这宁静长夜居然如此短暂,他们一直都不曾这么好好的坐下来说过这么多的话了。 明明他们一直以来都有机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但是却总是错身而过。 两人回去的路上一直很沉默,都没有说话,而到了他们居住的山下,琼山阴主动的将手递给了他。 “你这是做什么?” “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将我带回去给你的同伴有所交代?”琼山阴.道:“我伤了人,自然不会逃。” “啊。”崂万峰这才想到了自己追上来的理由,在原地挠了挠头道:“算了,你还是回去吧。” “嗯?”琼山阴不能理解。 “他伤的也不重,只是一点皮肉伤,倒是不至于闹到长老那里去,你现在这个身体,若是禁不住长老的惩罚,我岂不是又担上了罪过?” “可是……”琼山阴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已经转过身自认为潇洒的走了。 琼山阴看着他沾了背后一身的树叶渣滓,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而她的视线在触及到了由远及近的身影时,脸上的笑容登时生生的冻在了脸上。 “父亲。”她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你……一晚上,为何没有任何的联络。”父亲的视线从走远的崂山峰的身影上移了过来,转向了她。 琼山阴当即感觉到了一股逼来的压迫感,慌忙道:“对不起,是孩儿的错,孩儿……” “我都不知道,你何时与崂万族的少爷这么的亲近了。” 琼山阴登时屏住了呼吸。 她小心翼翼的说道:“只是在路上遇到了。因为曾经是同是进修生,所以便认识了。” “正是巧啊。”父亲意味不明的冷笑道。 她大气也不敢出。 “为父不是在责怪你,而是让你有机会,与崂万一族多亲近,这对你以后也有好处。” 父亲居然拍着她的肩膀说出来了这种话! 琼山阴抬起头来,脸上惊疑不定。 “但是你要记得,你是我的儿子,你可以是他的朋友,是他的走狗跟班,但唯一不能的是,爱上他。” 琼山阴一惊:“父亲,我是你的儿子,当然不会爱上任何的男人!” “很好。这就对了。” 父亲似是很满意她的回答。 也不知道崂万峰回去之后是怎么处理了他伤了人的事情,第二日他去学习时,意外的并没有任何人来找他的麻烦。 看来还是用权势或是利益,让那个人罢休了。 琼山阴沉默了许久,还是走到了崂万峰的面前,对着正在与其他人插科打诨的崂万峰面前弯腰,陈恳的道:“谢谢。” 这声谢,从五岁的时候,欠到了如今的现在。 是她欠他的。 崂万峰显然被这个举动给吓呆了,四周的人亦是目瞪口呆。 崂万峰趁着周遭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拉走了,一口气跑了很远,才停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崂万峰一把将他摁在了墙上问道。 “感谢你的照顾,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我……”崂万峰捂着嘴巴转头到了一旁,怎么也掩盖不了咧开的嘴角:“我做了这么多,你就一句道谢就好了?” “……”琼山阴似是没有遇到过欠了人情的事情,他努力的蹙眉想着,崂万峰看着他长睫投下的阴影,不知怎地,感觉心里抓耳挠腮,让心难以平静下来。 “你坐下来。”琼山阴登时眼睛抬起来,一把将崂山峰摁着坐了下去,崂山峰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居然给自己开始捶腿揉肩。 “等一下,你这是搞什么鬼!”崂万峰挣扎了一下。 “你不是说过,若是等我出去了,一定要好好地给你揉肩捶腿来回报你。” 崂万峰忽然想到了昨日说过的话,没想到他顺嘴的将这个也蹦了出来。 “你等一下啊,那个是我很早以前的想法,现在可不比往昔,你以为本大爷这么轻易就会放过你吗?” 崂万峰哼哼唧唧的说道。 琼山阴也似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停下了手中的忙碌:“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诶,谁让你停下了?”崂万峰抖着腿看着他。 “……”琼山阴按耐住自己想揍人的想法,又耐着性子给他继续揉腿:“那么,尊贵的崂万峰少爷,您感觉这样舒服吗?” 他说的咬牙切齿,崂万峰眯着眼睛很是享受的点头:“手法还不错,算你勉强及格。” 琼山阴在心底给了他一个白眼。 直到他揉的胳膊酸麻,崂万峰这才悠悠的开了口:“我想到了,只要你答应我这个条件,你便是与我不相欠了!” “什么条件?”琼山阴停了下来。 “你以后就做我的狗。” 琼山阴瞪大了眼睛,怒从心头起:“你想用这种方式折辱我?” “让你当我的狗是你的荣幸,许多人还没有这等的荣幸呢!” “那我还得感谢你才是了?”琼山阴冷冷道。 “感谢谈不上,但你不是方才才说过,只要能回报了救命的恩情,做什么你都愿意吗?这么快就不算数了?”崂万峰斜藐着看着他。 琼山阴知道这是挑衅,往日他已经被这样挑衅过很多次了,只是这一次他是完全的不能反抗,让人真是难以忍受。 琼山阴沉默了半晌后道:“好,但是我需要一个期限。”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老实的答应。”崂万峰想了想道:“那就到决战的那一日吧。” 决战的那一日,这是他们通俗的说法,大家都将那一日命为命运选定之日,只有通过了战斗的天之骄子才能成功的越过成峰。 “那一日,我就会给你自由。” “……等到那一日,就是生死决战。我若是死了,或者是你死了,我自然就自由了,这算是什么你给我的自由?”琼山阴哼道。 “诶,就是在哪一日,我根本操控不了我自己的生死,所以你才能自由,但是在那一日来临之前,你的命是属于我的,若是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你可明白?” 琼山阴怔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你……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再怎么说,我也是救了你的,若是连这点条件都不能被准许,我岂不是白白的被你折腾那么长时间。”崂万峰道。 琼山阴沉默了片刻,只是苦笑:“但是我的命……我自己都操控不了,你的这个条件,我可能做不到,你还是换一个我能做到的事情吧。” “我要的就这一个!”崂万峰忽然间态度强硬不容置喙:“我要的就是保证我救下来的命活蹦乱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不过你放心,既然你是我的狗,本主人不让人动,谁也动不了!”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生存与恩情 琼山阴看着意气奋发的少年,他忽然涌上来了一丝的苦涩,他现在连自己的性命的掌握权也失去了,甚至还得要作为别人的狗来生存,他还真是活的更是悲哀, 之后,被定上了是他所有物的崂万峰更是比往日还要嚣张跋扈了许多,对着他呼来喝去,只要一来到此地学习,他就必须要跟在崂万峰的身边。 许多人一开始对于他们原本剑拔弩张的相处模式一下子转换成了形影不离而觉得不可思议。毕竟琼山阴在他们的眼底就是一个格格不入不近人情的家伙,但是崂万峰少爷却一直都对他很感兴趣般的,总是去招惹他的麻烦,因此两人的关系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但是现在崂万峰少爷终于将这个刺头给压下去了。 真是大快人心。 不少人还前来给崂万峰少爷祝贺:“不愧是少爷,连琼山阴都拜服在少爷的麾下!” “少爷的魅力自然是无人可挡,琼山阴一直以来不知好歹,现在不还是被少爷给折服了?” 崂万峰很享受这等的恭维,而在后面的琼山阴面色是白了又紫,紫又变成了青色,终于在冷嘲热讽之下一怒而走,却被崂万峰喝住了:“我有说让你离开吗?” “夫子马上就要授课了。”琼山阴冷冷的回敬。 崂万峰一脚将他旁边的人踢开了,对着他道:“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座位了。” 琼山阴感觉自己快要一拳下去将这个嚣张的嘴脸给暴打一顿了,但还是捏着拳头忍了下来,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这果然是想要羞辱他为乐! 但是距离他们决战之日还有将近一年时间,他真的忍得下去吗? 琼山阴开始对于自己的忍耐力产生了怀疑。 事实证明,他连一日都忍不下去。 等到他精疲力竭的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冲到了后院,对着后院的草木桩子一阵的暴揍。 草木桩子凄凄惨惨的被拆了一地的狼藉。 “那个混蛋!” 他不止是在学堂的时候对着自己呼来喝去,还在体术训练的课程上让他在所有人面前示范双雷拳法展现他男子气概,他一个人发疯就算了,非得拉着自己一起丢脸!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到最后无需再忍! 琼山阴这数年来保持的生人勿进的形象就在这一日被家伙给崩塌的不成人形。 “但我还能忍,这点算是什么,我……” “阴儿?”忽然父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心底倏然一惊:“父亲!” “你这几日,为何看起来没有往日那么沉静了?”父亲看着地下的狼藉,将眉毛挑起:“你这是在生气?” “没有,父亲,只是孩儿在练习今日所学。”琼山阴连忙退到了一旁。 “哦,是这样?”父亲沉沉的问道。 琼山阴知道父亲声音一旦变得低沉时,就是心底有所质疑,而且是给了他主动坦陈的机会,但是他与崂山峰的因果确是一个秘密,决不能泄露出去。 “是。” 他咬着嘴唇硬生生的应了下来。 “……”他听到了父亲深重的呼吸声,他自己可能又得要挨打了,但是等待了许久却没有等到父亲挥动下来的藤条,而是听到父亲缓慢的说道:“练习完了后,将院子打扫干净。” 他一愣,看着父亲渐渐走远的背影,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抹掉了额间的冷汗。 父亲这一次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了自己? 这还真是……让人意外。 但是无论咋样,他这几日虽然竭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还是让父亲感觉到了端倪,他的修行还不到位,心境还不是不够成熟,所以才总是被崂万峰玩弄在股掌之间。 为了磨砺自己,将往日潜藏情绪的自己找回来,就必须要冷静,冷静。 他握紧了手。 第二日的时候,崂万峰忽然发现素来对他的召唤苦大仇深的琼山阴变了一个模样,一方面在于他今早居然主动的走了过来,另一方面居然还给他的桌子上方方正正的摆放好一盘点心。 这盘点心,好似是昨晚下学的时候,他对着琼山阴喊道:“我不想吃万姨做的饭了,明日我的吃的你帮我准备一下!” 崂万峰属于典型的贱,他对于炙手可得的东西素来都是不屑一顾的,而对于一些反抗他的人或者事物,更能勾起他的征服欲望,对于琼山阴便是如此。 所以让他主动失去兴趣,便只要顺从的听话,和其他人一样对他言听计从,这样就能主动的让他失去兴趣,这种主人和狗的扮演模式,崂万峰估计很快就会腻了吧。 “哇,这是什么?” “主人你要的饭。” “这玩意是饭?”崂万峰第一次吃到来自平民阶级的家常便饭,但是这东西看起来怎么这么丑的样子? “主人若是不想吃,我这就给你扔掉,回去重做。” “不用,不用!”崂万峰挥手道:“既然这是你们往日吃的东西,我自然要好好的品尝一番。” 他大大咧咧的捏起半只扔到了嘴里,登时眼神发亮。 “好吃!” 一群人围绕了过来,也打量着这盘食物,看着崂万峰居然给出来了这么大的肯定,一个人伸出手去想拿一块也尝尝,但是被一巴掌给拍开了。 “这是阿阴做给我的,有你们什么事情!” “少爷真是小气!” “让我也吃一口嘛!” 一群人发动起来了攻势,活像是在野兽嘴里叼食物的一群不怕死的家伙,而且还是个护食的野兽,琼山阴又忍不住笑了出声。 “琼山阴居然笑了诶!” “那往日板着死人脸的家伙居然也会笑。” “诶,你别说,琼山阴其实长得也蛮好看的,一笑起来更是好看诶。像个女孩子一样。” “你莫要说了,被听到了你就完了!” 女孩子在后面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琼山阴自脊背透出来了一股冷意,那些姑娘们甜美的嗓音带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锦绣长衫自他们的身畔擦肩而去。 仿佛是要将他的灵魂从骨髓当中抽离而去、 “父亲,为什么……我和其他的人不一样……我究竟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 “啪!!” “愚蠢的问题!告诉我,你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告诉我!” 藤条抽打在他的身上,他痛不欲生,只能像是一只哀鸣的野兽般在地上翻滚,父亲一直在厉声的逼问他,他只能痛哭失声:“我是男孩,我是男孩!” “对!你是男孩子,你要知道,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儿子,现在是,未来也是!” “喂喂!你没事吧!” 琼山阴的肩膀被拍了一下,猛然间像是触电般的回过了神。 “你的脸色看起来差极了。”琼山阴看到了凑到了自己面前打量的崂万峰,登时条件反射的将他一巴掌推开了。 “啊啊我的饭!” 崂万峰护在怀中的东西撒了一身,瞪大了眼睛看着琼山阴。 四周的人登时往后退了一步,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俩人估计又得打起来,闹得鸡飞狗跳,但结果却让人大吃一惊,琼山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居然俯下身收拾狼藉,还说道:“对不住,少爷,是我一时间失神了。” 虽然这句话听不出来半点的歉意,但是还是让在场的人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俩人居然这么的和谐? 天要塌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可真是!”崂万峰对于今天要饿肚子的事情更是恼火:“但我今天吃什么啊!” 琼山阴将地面收拾干净了,站起身道:“既然是我的错,我自然会尽力弥补,你不用担心。” 他丢下这句话,便坐了下来,双目平视前方,一副我要好好学习莫要来打扰我的架势。 崂万峰看着他鼻尖渗出的汗珠和苍白的面色,耸了耸肩膀。 在体术课上的时候,琼山阴不见了人,让人心底一直担心的紧,但是又找不到人,崂万峰一直望眼欲穿的看着那一处,心思无暇,连那切磋时所袭来的剑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剑气将他的耳畔划过一道血痕。 “老,老大!!我不是故意的!!” 那个人傻了眼,哆嗦了一下将剑都扔到了地上。 “唔。”疼痛让他回过了神,摸了一下耳朵,心情更是差极了,将剑扔给了书童:“先到这里,我要去休息!” “老大……” 众人一看素来将他们换着花样虐的五体投地的老大今日居然这么兴致缺缺,大家都在思索老大莫不是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 难道是早上因为那个人的缘故? “我就说老大肯定是被琼山阴给气到了,我们现在就去找琼山阴,将那小子教训一顿,让老大出气!” “可是你知道琼山阴人在哪里吗?” “这个还不简单?我方才看到他去了琼林台那一次,肯定就是在那里!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几个人商量好了,便趁着老大在闭目休养的时候,偷摸的从背后走了。 琼山阴果然是在此地,但是他却是在用自制的鱼竿在钓鱼。 他一面努力沉住气,一边在磨砺自己的耐心。 “算了。今日我做的很好,我对他的耐心十足,没有发火,我还能找回来当初的我。还能找回来那个让父亲赞扬的我。” 他深呼吸着,再过去,他早就习惯了将情绪全部掩藏在心底,这样不露出任何情愫的人,才能在所有事情当中做一个最冷静的人。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你追我赶 但是这一份冷静,是他压抑了自己的情绪多年得到的成果,但是却在不到几日,就被这个名为崂万峰的混蛋给破坏殆尽。 他这秉持多年的良好修养,总是被动摇,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我修行的还是不够。 够了,满脑子都是崂万峰做什么! 他的心绪有些烦乱,想到了今早上那姑娘们的话,更是让他烦恼不已。 而在这个时刻,忽然间他感觉到背后袭来一阵的刀气,他敏锐地往一旁躲去,看到了袭击他的几个人。 正是当初跟着崂万峰对着他死缠烂打的家伙。 这帮家伙才算是真正的走狗,而且相当的忠心,当初崂万峰这帮人也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 现在,这帮狗难道又是崂万峰派来,又想要欣赏他你追我赶的游戏吗? “你们想做什么?” 琼山阴将鱼竿没有放手,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他可不愿意功亏一篑。 “你这个家伙,不就是仗着这几日少爷对你的态度好了一些,就胆敢蹬鼻子上眼!对他如此放肆!” “别以为少爷对你青眼有加,他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好玩的玩具而已,等到少爷对你失去了兴趣,你照样还是那个废物!” “少爷永远都是我们心目当中的最强者,少爷是完美无缺的,别想试图用你卑贱的手段缠着少爷!” 琼山阴感觉这帮人是不是对他们的少爷滤镜太过强烈,崂万峰固然是强者,但是好像还没到这等的程度吧? 完美无缺都出来了,他们究竟是崂万峰多么脑残的粉丝啊! “你放心,我和你们不一样。”琼山阴感觉到了一阵恶寒:“而且我并没有缠着崂万峰,若是你们不想看到我,那便请你们去对你们的少爷说这一番话,我会很感激你们的。” 他说的话都是肺腑且陈恳的,但是落在了那帮人的耳朵里硬生生的变了一个嚣张自满的味道。 “你!你不过就是个废物,居然还敢这样和我们顶嘴!” 那帮人拿着剑朝着自己袭来,琼山阴微微叹息:“为什么总是有人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他没有躲开,而是任凭着自己纹丝不动的站在岸边,他要锻炼自己一直磨砺的心如止水,身不动,而意念化剑,操控周身的气,作为防御之大成,这是多年来他一直所修行的心念成灰。 为了能防御那万丈绝顶之上的狂风骤雨。 那些剑气在他的眼前被扭曲,袭来的剑在他的眼前似是被泥牛入海般的缠绕住了,他们骇然的发现自己根本抽不出来自己的剑,大惊失色之下,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劲,将他们方才袭去的剑气,又纷纷如雨的还击了回去。 他们狼狈不堪的闪避着自己的剑气,而心底也不由自主的骇然:“他怎么可能会有着等的实力!这不可能!” 琼山阴防御的滴水不漏,甚至只有衣摆在风中微微的起伏着,而手中一直扶着的鱼竿纹丝不动。 琼山阴对着他们道:“你们走吧,莫要再来烦我。” 鱼竿在此刻微微的下沉了一下,琼山阴别过眼去看鱼竿,在这间隙的时刻,有人抓住了机会,将剑抽了出来,而手中汇聚雷霆,一旁人见到:“你这是做什么!有必要用这么大的招数吗?” 但是那个人充耳不闻,剑随心动,雷霆如掣,而琼山阴将心思收了回来,一只手抵在了前方:“心念一念!” 最强大的防御遇上了最快的速度,这就是在眨眼之前分出胜负的时刻。 两道气劲震的大地隆动,而在此时此刻,那素来平静的河水亦是被这掌气所惊扰,喷涌起来的河水中带着无数只甩着银色尾巴的鱼。 “哎呀。” 眼见着自己等候了多久的鱼终于现身,琼山阴将这一部分的力气化解,将那个人一掌拍到了一旁,然后将鱼竿扔起来,然而却没有看到从背后袭来另一道掌风,硬生生的打在了他的背上,让琼山阴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琼山阴落到了水中。 一行人都傻了眼,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有人发问了:“刚才的最后一掌是谁打的?”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真是奇怪了,难道说不只是我们在这里?”那几个人互相打量,看着远处走来了崂万峰和诸多人的身影,夫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啊,是夫子!” 他们全部都立正紧张的站直了身体。 “刚才你们在这里切磋什么呢?怎么搞得这么大动静?”崂万峰感觉到了空气中残留着雷电的气息:“你使用了一指雷霆?是遇到了夸遗吗?” “不是。”那个人踟蹰了一下道:“是和琼山阴。” “琼山阴?他人呢?”夫子问道。 “刚刚不小心掉到了河里,但凭他的本事应该没事。”那个人指着河水道。 “什么!” 在一旁的崂万峰冲了过来:“你说他掉到了河里!” “是……” 他怒气冲冲:“琼山阴不会水啊!” “啊?” 在一行人惊讶的目光下,崂万峰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纵身一跃入了河水中。 …… 琼山阴在入了水之后便用了术法暂时让自己保持漂浮状态,他清楚知道水对于他是大敌,在很久之前因为溺水过,差一点死在了池塘边,于是被父亲揍了,便再也不敢去玩水。 在整个族内,他应当是唯一一个不会水的人了。 法术只能支撑片刻,但自救还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这怀中好不容易抓住的鱼,很碍事让人有些不想要放开。 他一边稳定自己,一边探出脑袋。 随着这股暗流,他已经被冲出去好远,幸好此地的浅滩,只要他能抓住那树枝,就能…… 忽然间他听到了一阵簌簌的声音,让他心底一沉。 不会吧! 他感觉到了河水的速度加剧了,显然前面是有着一个成度不小的斜坡,这是瀑布啊! 若是被卷入瀑布中,就算是他能保住了一息,但是估计也会受到伤。 只能张开翅膀来抵御这河水的冲击了! 他努力将翅膀张开,但那水流湍急,让他的翅膀都有些经受不住,他感觉翅膀尾根撕裂般的疼痛袭来,他咬牙坚持着。 他努力的想抓住河畔的东西来阻止自己的速度,但是河边的水草也只是些虚浮的烂根,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身躯,眼看着那瀑布就在眼前,却在掉落的那一刻,被人紧紧抓住了胳膊。 “终于抓住你了!” 他转头,看到了居然是崂万峰,他将自己的翅膀张开,巨大且有力的翅膀抵在了两旁的岸上,这水流相当的湍急,这翅膀怕是会遭受折断的风险! "你!"琼山阴又惊又怒:“你还不快收起来!” “你先抱紧我,你个没有用的旱鸭子!”崂万峰嘴上也毫不客气的说道,琼山阴顿了一下,还是揽住了他的脖颈,崂万峰一用力,翅膀努力的腾起,将这拦腰斩断的瀑布怒而上千尺。 这场景让人骇然,琼山阴这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才是崂万一族的力量,这巨大且能力强大的翅膀,才是真正的王者。 受到了水潮湿的翅膀很是沉重,崂万峰飞了不远便停了下来,抖着羽毛道:“啊,真是累死了!” “你……”琼山阴对着他道:“你的翅膀……居然能……” “哈哈,惊讶了吧?”崂万峰对着他得意洋洋的挥了挥翅膀:“我们的崂万一族绝对是最强的!” “是啊……”琼山阴几乎不能相信,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 这个已经不是通过努力就能追上的天赋异禀了。 他想到自己方才被水冲刷到几乎狼狈不堪的翅膀,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种没来由的绝望。 比不过,无论如何也比不过。 “啊呀,啊呀,怎么感觉身上有点奇怪。”崂万峰开始扭曲着身躯,仿佛是衣服里有着什么。 “真是恼人!”崂万峰一怒之下开始脱衣服,琼山阴登时将眼转过去:“你这是在干嘛!” “衣服里有什么东西在乱动,我要掏出来。”崂万峰看着他背过身去,笑道:“怎么了,感觉有损斯文不成?” “好歹也是一族的少爷,你倒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体统!” “体统是做给大人看的,对着你要什么体统。” 崂万峰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将那该死的玩意抖出来,原来是好几只鱼。 “真是倒霉玩意!” 崂万峰正要将鱼扔下去,却被琼山阴制止:“等一下!正好可以当做你的午餐。” 崂万峰看着那几只鱼,拿着自己的衣服愣住了:“你之所以去了那边,是给我抓鱼去了?” “是啊,我怎么敢让崂万大少爷饿肚子。”琼山阴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为了我……”崂万峰感动的都要哭出来了, “等等等等,什么叫做为了你。我是为了完成我的承诺,仅此而已。” 琼山阴实在是抵御不住崂万峰的厚脸皮,他已经眼光闪闪的看向了自己,显然是等着吃。 “把衣服给我穿好!” “诶,不要,等火升起来烤烤羽毛。” “……” 在琼山阴的坚持之下,崂万峰总算是将裤子穿了回去,他们便就地生火,一边烤鱼一边将羽毛晾干,好回去。 “你也将衣服脱了嘛,羽毛捂着干不了,可是会生病的。”崂万峰道。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 “我这是建议吗?我这是在命令你!”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恶趣味 琼山阴气结:“你给我正常一点!不许撕我的衣服!” 为什么他总是对崂万峰感激不起来,因为这家伙总是在帮了自己之后,又以这种恶劣的性格态度让他感觉到想要手撕了这混蛋的脸。 欠了这家伙的人情,简直是他这辈子做的最不明智的一个举措了! 被琼山阴给一脚踢开的崂万峰很是委屈,他默默的坐到了鱼的旁边喃喃自语:“鱼啊鱼,我给我的狗好心的建议,却被当做是居心不良,你说我是不是很委屈?” “午饭被我养的狗搅黄了不说,就连好不容易抓到的鱼,还是从我的衣服里抖出来的,我这还算是什么主人,是不是太凄惨了些?” “别把你的恶趣味强加到别人身上!”琼山阴对着他道。 “恶趣味?”琼山阴歪着脑袋一脸的无辜。 “没有人会以狗来称呼人。” “你说什么呢,对我来讲,我的朋友就是狗,狗就是我的朋友啊!” “……”琼山阴已经不想用正常的思维理解他了。 “我知道了,再过七日就是我的诞辰,你会来参加的吧!” “不去。” “诶,来嘛!” “……” 等到崂万峰和琼山阴回去的时候,夫子已经做好了长篇大论的正在训斥那课堂上不好好遵守规则的人,那三人看到了略带狼狈的崂万峰和琼山阴回来之后,更是把脑袋更低了。 “你没事吧?”夫子走上去看了看琼山阴,这帮家伙切磋真是不长眼睛:“你是不是被他们欺负了?你要是被找茬了,你告诉夫子,我会好好收拾他们的!” “多谢夫子。”琼山阴看着他们全部都露出来了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差对着他哭出来了,对着夫子道:“他们没有欺负我,我们只是在切磋武学,一时间没有收住,所以才发生了意外。” “真的是这样?”夫子斜眼看着那三人拼命的点头:“对对对,正是这样!” 夫子还是有些狐疑,但见琼山阴完好无损的回来,便也对自己的爱徒不再为难:“算了,你们这帮家伙,下次不许私自切磋!” “是!!” 一行人千恩万谢的送走了啰嗦了他们一个时辰的夫子,终于齐齐的叹了一口气。 琼山阴对着崂万峰作揖后便也走了。 “那少爷,我们也先走了。” 崂万峰目送依依不舍之后,转头这才对着想要溜走的三人喝到:“谁让你们走了?” 他转过身来:“你们以为琼山阴那小子大度不计较,我就不会问了吗?给我老实交代!” 三个人登时抱头求饶:“少爷我们错了!” “是我们,是我们想要替少爷出气,便去找了他的麻烦!” “你们这帮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若今日不是本少爷,他估计又得被水淹个半死!”崂万峰觉得自己真的是操心的命:“你们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对了少爷,关于此事,我们也感觉很不对劲!”一旁抱着头的人站了起来:“少爷,不是我们将他给打下去的!” “什么!”崂万峰眼眸瞠大。 …… 琼山阴回到了家中,在花园之中一如既往的练习后,心底的烦乱更甚,他将剑扔到了一旁,转身回到了房间,然后一件件将衣服脱了下来。 在镜子当中倒影出来的他的翅膀,因为受了水,现在还有些沉重,他用梳子将翅膀缓慢的梳理着,但是手却越攥越紧。 血顺着他的掌心蔓延了下来。 他愤怒的击打着自己的翅膀,怒气滔天的张开翅膀,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在水里的那一份无助,那张开在他眼前的巨大的翅膀,以压倒性的力量让他绝望。 那么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算是什么? 算是什么? 他不甘,他愤怒,痛苦难忍。 在崂万峰的身边,让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情愫激荡,亦是让他更为清晰的看到了他们的差距。 “父亲说过我在那一日时,会超越他的,但是我……我要如何超越?” 她将最后的绷带也拆了下来,这是她遮掩自己作为女性特征的防线。 看着自己成耸的双峰和纤瘦的曲线,她所弱小的原罪,就是她自己本身。 若是原罪如此,要如何才能让她强大起来? 忽然间下面传来了动静,吓得他迅速的穿好了衣服,打开窗户,看到了在树下有着一个黑影,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模样。 琼山阴毫不犹豫一剑刺了过去,然而那个小贼倒是也有几分本事,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她的攻势,抬头看到了他,却欣喜的招手:“是我!” 在月光之下呈现出来的是一张欠扁的笑脸。 琼山阴一惊,几乎要喊出来,但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个人见到了琼山阴,几步轻巧的飞跃了上来,蹲在他的窗前:“晚上好啊。” 琼山阴掐死他的心情都有了。 他迅速的将崂万峰扯了进来,一把将窗户关好了。 “你怎么在这里!”琼山阴咬牙切齿。 “当然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崂万峰道:“但是我在下面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应声,所以就只能做一下梁上君子了。” “你进来的时候没有感觉到阻碍?” “当然没有,我就是从墙边越过来而已。” “父亲居然没有打开封闭阵。”琼山阴有点吃惊。 “那是个什么玩意?” 琼山阴心底稍许的平静了些,封闭阵没有被打开,说明父亲还未回来,也是这小子幸运,遇上了难得一次的父亲外出晚归。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现在可以告诉我了。”琼山阴将灯点燃了,忍耐住自己不将这莽撞的家伙扔出去。 崂万峰刚想要说什么,但是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身上,然后眼神凝住了,表情仿佛比看到了父亲掐住了他的脖颈还要木讷。 琼山阴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忘记绑住绷带的胸,即便是在衣服的遮掩之下,还是难以遮蔽住这丰满的凸起。 琼山阴登时感觉双耳空明,大脑失控。 一瞬间她想过无数个理由去掩盖这个事情,但是却不知道为何嘴巴怎么也张不开。 要被拆穿了,守护了这么长时间的秘密,就是因为今天这一次的疏忽,就这样的暴露出来了。 父亲知道了该会怎么对待她,别人知道了该会怎么看待他们琼山一族?!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血液逆流而上,几乎要将她从中撕开。 崂山峰看着她苍白的面容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紧张,不就是那啥吗……嗯……虽然我是没有办法对别人的爱好指手画脚的,但这……嗯,你自己喜欢就好。” 琼山阴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液又流转了回来:“嗯?” “咳咳,虽然你确实像是一个姑娘,但……怎么说为了扮成姑娘的样子给自己胸前塞蜜瓜,你这想法倒是挺大胆的。” “诶其实你也不用因为这个秘密被我看到而沮丧啦,我小的时候也扮演过女人,你猜我往自己的胸里塞了什么?馒头哦!哈哈哈哈,虽然被我爹打的很惨……” 在他喋喋不休的声音之中,琼山阴逐渐的恢复了力气,他现在真的极其的庆幸……崂万峰果然是个四肢发达的傻子! 虽然被扣上了奇怪嗜好的帽子,但没有什么事情比他的真正身份被揭穿更为重要了。 “你找我要说什么?”琼山阴站着离他远了几步问道。 “我……我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刚才的视觉效果太过震撼,让他脑子傻了半截,忘了自己的目的。 崂山峰还不忘在他的胸前扫了几眼,不由自主的赞叹琼山阴做的真是惟妙惟肖。这呼之欲出的波浪,比起他当初的手法不知道成明到哪里去了。 “要是没什么事情,就赶紧走!”琼山阴的语气冷硬的下了逐客令。 “这么凶的做什么啊,我都说了我会尊重你的兴趣爱好,你何至于对我这么的不耐?” 琼山阴做了一个深呼吸,心平气和的将窗户打开了:“那么,少爷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少爷觉得自己从来还没有收到过这样无礼的对待,若是他去亲自去任何一家去探寻,他们何止会热情洋溢的邀请自己进去,更是会千恩万代让他留下过夜。 但是琼山一族,他对此就不报任何的指望了,但是为什么还是让人这么的生气?!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主人吗?” 他将手搭在窗户上,理直气壮的坐下来:“我还没想到我来这里是做什么来的,我不走!” “你!”琼山阴真是遇到了不讲理还闹小孩子脾气的恶霸:“我都已经忍让到了这个地步,你不要忘记,等到我父亲回来,被他看到你在这里就完了!” “你真是幽默,你我两个都是大男人,我来找我的朋友玩,你父亲有什么将我赶出去的理由吗?”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你要怎样才肯走?” “等到我想走我自然就走了。” “好。”琼山阴也和他杠了起来:“你在这里,我走!” 崂山峰一把将他手腕扣住:“行了行了,这样好了,你答应出席我的宴会,我就走!” “……你这是趁人之危!” “要不我今个就不走了!”崂万峰干脆四仰八叉躺在了他的床上。 “行行行我答应!!你给我起来!”没有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琼山阴气的感觉一阵头疼,这个大神不走,就是一个重磅炸弹,随时爆炸,就怎么也挽回不了了!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一夜无眠 大神这才满意了,慢吞吞的起来,他在这被褥之上嗅到了一阵香气,不由得怔了一下。 这个香气和当初他在峡谷之中抱着琼山阴时,所闻到的很相似。 这个大男人身上还自带体香呢? 他刚要起身,却忽然间被琼山阴给摁了下去,他捂住自己的嘴巴,面色铁青道:“嘘!” 他心领神会的安静了下来,他们都听到了一阵脚步正在踏着木台阶往他的房间而来,琼山阴当机立断将被褥拉开,将床帷帐放了下来。 两个人几乎亲密无间的贴合在了一起。 “给我转过头去!”琼山阴一直胆战心惊的听着脚步声,忽而感觉他的呼吸离自己极近,心底不由得一颤,将他的脸给扒拉一旁。 “阴儿。” 父亲的声音传了过来:“为什么这么早就熄灯了?” “父亲。”琼山阴努力的不让声线颤抖:“孩儿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想早日歇息。” “哦,何处不适?原因是什么?” “孩儿今日在体术课上不小心落了水,所以有些发烧,已经吃了药,大夫让我早些休息,明日就会好起来。” “哦……既是这样——” 门扉忽然间被打开了,父亲站在门外道:“我更要来看一下,我的孩儿现在如何了。” 他走到了床榻边,一把将他的帷帐掀开:“给我下来,居然胆敢在这个时候给我犯懒!生病了,这就是你不去练剑的理由吗!?” “父亲!” 琼山阴面色大变,紧紧的将被褥捂住:“父亲,孩儿知错了,孩儿马上就去练剑!” “你在遮掩什么?”父亲的眼光往那被褥扫了过去,一把要拉扯开,但是被琼山阴死死的拽住,他十指泛白:“父亲,您方才回来累了吧,您先去休息,孩儿去给您打水!” 越是遮掩越是可疑,那父亲不再说话,猛然用力将被褥掀开,琼山阴绝望的闭着眼睛。 “……” “原来这就是你不让我掀开被子的理由?” 琼山族长看着她没有一如以往裹紧的身体,眉眼间的怒气凝着,一巴掌落在冷她的脸上:“我说过什么话,你忘了?现在还在顾影自怜吗?!” “是,是孩儿的错,孩儿只是……想换一下衣服……” “你是我的儿子,你懂得应该做什么!”琼山族长将被子扔到了他脸上:“给我收拾好了!下一次,再让我看到那恶心的东西,我就替你割下来!” 说完之后,他便怒气冲冲的将门摔闭,走了下去。 琼山阴在床上缓了许久,等到了父亲的脚步走远了,应当又是下了地下去钻研阵法去了。 他松了一口气,将床板敲了一下。 从床下灰扑扑的钻出来了一个人,正是崂万峰,他一边呸呸呸的吐着嘴里的灰,一边对着他道:“哇,那是什么父亲啊,虽然我也对你的爱好很震惊,但是也不至于——” “你别说了!”琼山阴忽而怒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就别来对我们品头论足!” “好好好!我不说!”崂万峰气呼呼的做到了椅子上:“但是你居然将我从床上踢下去,还让我在你的床下藏着吃了这么多的灰,这一笔账你要如何还我?!” 琼山阴沉默不想说话,抚摸了一下红肿的脸颊,然后走过去将衣服捧起来,他往外面走去,将门扉阖住前道:“我去换衣服,你在这里不要离开。” “诶,方才还巴不得我赶紧走,现在怎么又想留下我了?”崂万峰翘着脚得意洋洋的问道。 “因为父亲回来了,你走不了了。” 琼山阴将这句话说完之后就关了门离开了。 崂万峰一怔,忽然想起来了他之前说的封闭阵,将窗户打开后,看到了在外面天际上笼罩着的一圈不仔细看无法分辨出来的光环。 “这就是封闭阵法了吧?这么强大的阵法开启,难道是为了看家护院?”崂万峰又看了看这家残破的房梁和破败的院落:“这也没什么好偷的东西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时,想到了当初他对这个琼山族长的感觉便是十分的诡异,难不成此人确实是包藏着什么祸心,在暗地里搞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想到了当初琼山阴被他操控的时候,说了给他吃了什么药,但是那一日的经历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他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不管他们家族的族人要搞什么,与他无关。此事就暂且不论。 琼山阴走了进来,果然胸前坠着的大白兔不见了,他摩挲着下巴打量了一番:“这样还是看着顺眼。” 琼山阴以自己良好的涵养没有揍他。 “你脸上的伤也要处理一下吧?”崂万峰作势要来帮忙。 “不用,我自己来。”琼山阴不买他的账,坐在了桌上将膏药和绷带取了出来,娴熟的处理伤口。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崂万峰问道。 “什么?” “就是你的……那个爱好。” 崂万峰不知道为什么吞吞吐吐了起来。 琼山阴将肿起来的脸处理好,以防止明日淤青不消,听到他的问题又是好笑又是气,想到了自己在小时候,有人在他的发髻旁插了一朵花,明明是那么好看的花,和那么好心的小姐姐,却被父亲大发雷霆的拖了下去。 她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姐姐了。 “我记不得了,大概是很小的时候吧。”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照顾他的人,一直都在被替换,父亲一直在给他灌输自己是男孩的信念,直到了七八岁,他才知道了男女之间是有着区别的。 “看来你从小就有这个爱好了?真是让人惊讶。”崂万峰道:“这叫什么来着,性别混淆吧?” “我让你留下,并不是想和你促膝长谈。” “诶,可是我其实也有着说不出口的秘密……” “我对你的秘密没有任何的兴趣。” 将伤口处理好了之后,他便起身将剑取了下来,崂万峰看了一下外面的月亮:“你这是要去练剑?!这么晚?” “嗯。你休息吧。”琼山阴没有理会他,转身便去了后院。 崂万峰傻了半截,他想要过去问个为什么,但是自己却打不开门,这家伙走的时候还不忘记把他锁起来了! “喂喂!我要上厕所怎么办!喂喂喂!我要拆了你的门信不信,你以为这种门能关住本大爷吗哈哈哈哈!” “……你大爷的……” 第二日天明,在床上睡得沉沉的崂万峰是被一阵香气所勾引起来的,他迷迷糊糊的揉着眼起来,看着一身劲装,将剑卸下来的身影,一怔:“你练到了天明?” “嗯。” 琼山阴将饭菜摆放整齐:“起来了,就去洗脸吃饭。” “哦。诶,但是我不会遇到你父亲吗?” “他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 “你们家的人都是这么变态吗?一个彻夜练剑一个起这么早?” “……”琼山阴的一记眼刀飞了过去,登时让他偃旗息鼓:“好了是我的错,我不多嘴,我收拾我吃饭!” 琼山阴做的早饭相当的寡淡,两盏小菜还是青白搭配,一鐘豆腐汤也只能品出个淡咸来,但是这一碗饭却吃得他相当的舒心,大概是吃惯了家里的山珍海味,偶尔换一换这些平民的食物,倒也别有滋味。 “吃完了,就走吧。” 琼山阴又下了逐客令。 “你不和我一起去上课吗?” “和你一起走,我可不想再被莫名其妙的谣言缠上了。” “别这么说,说的好像本大爷是什么蟑螂老鼠一样!” 即便是他挣扎,还是被崂山峰一起拖着去上学了,崂山峰素来都是张开翅膀丝毫不吝啬的展现着他那靓丽的羽毛,在所有人羡艳的眼神之下平穿过云层,然后陡然间落下,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然而琼山阴喜欢低调,若是可以,他甚至想要不惹人注目的过完这一生,完成父亲的愿望,然后再化作一阵风消失在人世间,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我们是有翅膀的!为什么非得要走到学院去啊!” “你的腿不是用来当装饰的。” “翅膀就是用来大放异彩的,你又何必要遮掩呢!” “那请少爷您先走,我就不拖您的后腿了!” 两个人叽叽喳喳的吵了一路,不知不觉的居然走到了门口,作为风云人物的崂万峰受到了诸多人的瞩目, “为什么琼山阴最近和少爷能走的那么近?” “对啊,他们不是一直都看不惯对方吗?” “哼哼哼。”崂万峰忽而将他的脖颈一览,对着众人道:“那自然是,琼山阴可是我的狗!” “我的狗……” “的狗……” “狗……” 这远远游荡的声音,让琼山阴怒从心头起,忍不可忍无需再忍,一拳砸到了他的肚子上,让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真是找死。”琼山阴脸涨得通红的往学堂内走去,他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我真是疯了,和这个没脑子的家伙纠缠这么久!” 在这之后,任凭是这几日崂山峰怎么召唤,琼山阴都不再搭理他,崂山峰一直都很不解,想要拦住人问一下原因,但是琼山阴比以前更能躲着他,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少爷,您这几日回来怎么看起来这么沮丧呢?” 第一千零九十章:七日之约 在他疲惫的回去之后,将衣服递给了家中的老仆阿汤,他悉心的感觉到了少爷的心绪不够稳定。 “我养的狗不认我了。我当然不开心了。” “您养的狗?可是小白它……”阿汤有些困惑,猛然撒住了口中的话。 “您不必这么的紧张,我说的并不是……”崂山峰的神情顿了一下:“这么说来,他和小白,还真是有点相像。是脾气吗?还是……看着我的眼神很像。” “我还以为少爷永远都不会再养狗了。”阿汤感慨万千:“既然少爷又开始养了,要老奴去准备窝吗?” “不用。”崂万峰转头笑道:“我养的那一只,是散养。” …… 七日的时间匆匆而过,但第七日的时候,崂万峰却堵到了琼山阴,应当说是琼山阴根本就没有打算在躲着他。 “真是让人惊奇啊,不认我这个主人这么久,但是却还遵守着和主人我的承诺,我是不是该夸奖你?” 崂万峰磨牙霍霍的说道。 琼山阴从背包里取出来了一个木匣子,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崂万峰一愣。 “你的生日礼物。” 琼山阴言简意赅的说道。 “你……这么几日不理我,难道是为了给我……” 眼看着崂万峰又要开启什么奇怪的脑洞了,琼山阴及时的一盆水给浇了下去:“只是从路边摊买来的一只短笛。” “诶?”捧着木匣子的崂万峰发出哀嚎:“你就这么打发你的主人吗?” 琼山阴没有理会他的哀鸣,崂万峰将木匣子摩挲了一下,颇为珍惜的将它收到了袖中,追了上去。 作为崂万一族少爷的诞辰祝贺宴,自然阵仗相当的排场,一连数十里都是延绵不绝的赤色纱雾,乍一眼看上去不像是过生日,倒是像喜事。 而四周罗列着的众多的奴仆,手中都捧着自己的羽毛,而在来到了宴席之中的人,都会将自己的羽毛亲手插到中央所立着的一棵树上,这是在少爷出生的时候所栽种下来的明和树,意味便是希望少爷能够长命百岁,强壮且福泽延绵。 作为这一次的最成呼声的选手,他的这颗明和树确实也长得欣欣向荣,比起来琼山阴所见过的都要强大且美丽。 这家伙难怪这么的精神,连生命树都这么的强悍。 他将羽毛也插在了树梢上,那树梢将他的羽毛卷入了进去,用了两片叶子将它给罩住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看着正在陷入众人祝福旋涡当中的崂山峰,他忙里偷闲的还给他挤了一下眼睛。 “呵。”琼山阴面无表情的走了。 他在这等热闹不已的宴会当中素来都是将自己掩藏在角落里,少爷的宴会会诚心邀请许多的嘉宾前来助阵,光是歌舞团的人数已经让人震惊,他看着无数的女子怀抱着丝竹从他面前鱼贯而入。 柔软的腰肢,被掩盖的绮丽的衣衫,打理的靓丽的羽毛,在这个世界当中,女子为男子的附属品,因此打扮的妖艳和保持着自己的美丽,来取悦男子,这是她们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 她们的翅膀力量柔弱,所以根本没有办法抵抗风雨的侵袭,她们的存在的唯一就是诞生下强大的男孩,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家族中占有一席之地。 他的母亲,便是因为弱小,因为她的出生,而被父亲放弃,失去了性命。 他的目光仿佛是被烫伤了般的移开。 若是再看下去,他怕是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他竭力的让自己不去关注那些女孩子时,几个人的阴影将他笼罩了起来。 琼山阴抬起了头,眼眉皱着:“是你们。” 崂山峰一直忙着四处应酬,在现阶段,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红人,作为崂万一族之后的顶梁柱,自然是有着无数的人想要与他联络好关系。 然而忙的无暇分身的时候,他还是在关注着那个他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请来的家伙,在最安静的角落里找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他皱着眉头,看起来是很不适应这种喧嚣的场所。 嘛。人总是得踏出第一步才是。 若是这样都适应不了,那么以后还怎么出世呢? 他在片刻的分神之后,再去看,那家伙居然消失了! ???琼山阴这是去了哪里? “少爷?峰少爷?”一旁人的呼唤声将他的思绪给召唤了回来,他尴尬的回应道:“啊,抱歉,我只是想到了别的事情。先失陪一下。” 他一路上耐心且极其有涵养的将周遭的人都点头迎合,走到了门口飞快的将阿汤给抓了过来:“我养的狗不见了,你去看一下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狗??”阿汤有些着急:“您今日将那只狗带回来了?要是被老爷和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啊呀,他不是真的狗,他,他是一个人,头发带着一缕的白,用蓝色布条束发的,个子比我小一头,看起来就病恹恹的那个样子,你去四周找一下,若是找到了将他带回来。” “额可是少爷,老奴现在还在忙着……” “啊呀,将你手里的事情给我停下,先去给我找我的狗,叫琼山阴,没有什么事情比这家伙更重要的,我在这走不开,你快给我去!” 老汤显然对于少爷口中所谓的重要很是上心,眼底一亮道:“好,少爷你等我,我马上就去!” 崂山峰这才放心的,又将一如既然的笑容挂在了脸上,热气洋溢的走了进去。 琼山阴被这几个人带到了后花园里,抬眼看着这三人,正是在之前找他麻烦的三人。 真是让人不清闲,居然在这个家伙的诞辰上,还是会被人寻麻烦。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他抱着胳膊蹙眉等待着这几个人说话:“若是又是想切磋,也莫要在这个时候,坏了崂万峰的兴致。”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误会了。”之前发了大招的家伙走出来道:“我们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对你道谢,但是你一直都避开我们,我们也只能在这个时候找你了。” 他们的一番话让琼山阴有些讶异,往日这帮气焰嚣张的家伙不是素来都看他不顺眼吗? “之前是我们误会你了,以前是我们小看了你,没想到你居然有那么强大的实力。” “如果我没有这样的实力,早就被你们给害死了。”琼山阴想到了自己被人阴了的那一掌,依旧是耿耿于怀。 “诶,少爷什么都没有给你说吗?”那个人挠着头问道。 “嗯?少爷给我说什么?” “当初打你落水的那一掌,不是我们发出的。” 琼山阴愣住了,他将手收了下去,仔细的回想自己那一日,自己确实是避开了那个人的雷霆之怒,但是这一掌来的时机实在是巧妙,正好是他用完心念一瞬间。 要是不是误打误撞,那就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等待,便是为了在这个缝隙将他打落水。 不是他们三人,那么会是什么人? 琼山阴蹙眉深思着,那三人见到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便对着他道:“上一次你帮了我们,我们就是朋友了,若是下次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们就好!” 琼山阴的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掌,压得他呲牙裂齿。看着远去的勾肩搭背的三人,不由得一怔。 朋友吗? 朋友便是这么的交往的吗? 不过,感觉倒是不坏。 他环视着四周,这个后花园他有着模糊的印象,他小时候曾来到这一次过,但显然这个记忆并不是很愉快,所以让他站在这里就觉得不舒服。 然而他的脚步却有些不受控制的往那大树之下走去,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来到此地,然而看到了那棵树上斑驳的痕迹,应当是用剑划出来的。 他伸手触摸着那剑痕,这痕迹有些都是旧了的,但是也有几缕新伤。想来岁岁年年,一直都有人在此地练习剑法。 “这位公子,您可是琼山族的长子,琼山阴?” 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让他一惊。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背后的?为什么他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是他的敏锐力降低了吗? 他惊觉的回身,看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站在他背后,他有些迟疑的说道:“是我,老人家,您为何会认识我?” “我家的少爷这段时日可将你的名字一直都挂在嘴边,让老奴我不想知道都得知道了。” 老汤缓步的朝着他走来,看着他紧绷着身体,笑道:“不用对我一个老人家这么的戒备,我只是一个管家而已,只是少爷基本上是我从小带大的。所以知道你的事情也不足为奇。多年未见你,你也长得一表人才了。” “您见过我?”琼山阴有些吃惊。 “当初你和少爷在这里相遇的时候,老奴我就在一旁啊。”老汤笑道:“琼山家的小少爷,唯一一个不肯对少爷服输的人,少爷可自从那一次之后,就发了狠的在这里练剑,说什么要超越你。” “崂万峰说要超越我?”琼山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不可思议的话。 “是啊,少爷曾经可是调皮的紧,让他训练难于上青天,但是自从那一日后,他便静下心来了,而且老师让他练习一百遍不够,他非要练习五百次。” …… “少爷啊,您这样下去可是会伤到自己的身体的,您也不着急这一时这么勤勉啊!” “老汤,你不要管我,他都可以坚持下来,我当然也可以!” “可是少爷,您……” “哎呀,老汤你啰嗦死了!”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剑痕 老汤回忆着小的时候的少爷,忍不住笑了出声,抚摸着树干道:“您也看到了,这树上都是剑痕,只要少爷坚持不下去一次,他就在这里划一剑,喊着你的名字给自己打气。少爷他,可是一直都将您当做追逐的目标啊。” 琼山阴被这情况给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神在落到了这个树上时,居然会面红耳赤,心底滚烫。 那个小小的不服输的少爷,明明有着最强悍的体魄,他一直以为崂万峰只不过是仰仗着自己强大的天赋,所以游戏人间,不谙世事,却没想到他其实也在背后付出了不比自己少的汗水。 老汤笑着道:“看我在这里对着贵客说什么,差点将要紧的事情忘了。少爷他托我带您回去呢。” 崂万峰一边应付着众人,一边往大门处望去,见到了望眼欲穿的人终于回来了,他连忙拱手:“失陪一下!” 他径直的穿越人海走到了琼山阴面前,他看着容光焕发的崂万峰,不知为何心底的一直在隐约作痛的地方又被细密的东西扎了一下。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崂万峰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有什么,只是对你……我有些改观了。”琼山阴陈恳的说道。 崂万峰登时长大了嘴巴,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看向了老汤:“老家伙,是不是你给他说了什么?” “诶呦,少爷您可不能平白污蔑老奴啊,老奴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胡说,看他这个样子,你没说啥我才不信呢!” “你莫要为难一个老人家,那么多人等着你呢,不要在这里继续墨迹了。”琼山阴.道。 “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老汤,你带他坐到那一边去,我给他留好了座位,还有你。”崂万峰拍着他的肩膀道:“给我老实的待到散席,可不许给我半途逃了。” 琼山阴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但是对于他所要去坐下的位置却是有点踟蹰,这个位置处于主宾位置之内,所在这里坐下的无一不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他这个最底层的人物,坐在这里显然有些突兀的紧。 “我还是坐在后面吧,老汤。”琼山阴抓住了他的衣服。 “这里可是少爷特意为您预备的,就算是您让我给你找一个后面的位置,但大家都有自己的位置,您让我从哪给您再拨一个空位出来呢?” 老汤看着他为难的样子,笑道:“少爷是想让你多与他人来往,这样对您以后也是有好处的,您可不要辜负了少爷的这一份心意啊。” “这……”琼山阴犹豫了一下,只能坐下,固然是如坐针毡了些。 那些人见到了这个面生的少年,都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 “这位公子看起来器宇轩昂,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一旁有人与他搭讪,看衣着和家纹应当是素月家,曾经与崂山一族分庭抗礼的大家族。 “啊……家父琼山禾。” “哦,原来是琼山族的长子。”那个人的语气虽然还是一如既往,但眼神和动作中带了几分的轻蔑:“能与峰少爷成为至交,真是年少有为。” 他感觉到了数道视线扎了过来,有的探究有的轻蔑,还有的疑惑,但他还是不卑不亢的回应道:“只是在下承蒙少爷抬爱而已。” “话说,你的父亲为什么没有出席,像是这等的宴席,没有缺了他的道理——” “应当是人数太多,所以总是顾及不了漏了一两个无足轻重的人吧。” 一旁的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家父身体一直抱恙,少爷今日诞辰,正逢喜事,像是这等场合,家父自然会婉拒,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伤了少爷的喜事呢?” 琼山阴说道,看了一眼阴阳怪气的那个人,正是素来有肺痨所以出行都需要诸多人随性的名山族。出了名的药罐子。 “你!”那个人感觉到了自己被冒犯了,刚想说什么,但是被素月族长给扬手拦住了:“名山云,你还是莫要说话了,你一说话,我总是替你那破了风的嗓子而感到担忧。” “素月清,你先管好自己罢,传闻你那不孝的儿子又去闹了尘缘家的姑娘?但是被峰少爷见到给打了一顿,至今在床榻上养伤,你今日倒是心大,丢下你儿子来吃峰少爷的诞辰宴。” 素月族长将手中的扇子紧捏着:“峰少爷替我教训了那不孝子,让他没有继续败坏我素月” 没有继续败坏我素月家族的名声,我倒是还得感谢一下峰少爷呢! 这两个人的明争暗斗让在场的人无一不竖着耳朵听着八卦,而琼山阴却暗自糊了一口气,总算是将矛头转移到了一旁去。 不过……那个一直以来霸道的素月家的少爷,也难怪这几日都这么的安静,原来是被崂万峰给收拾了。 这家伙,原来也不是只顾着玩乐。 丝竹起,自远处走来了一族之长,正是崂万一族的族长,崂万峰的父亲崂万里。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等待着他走了上去,对着所有人作揖:“抱歉,老夫来迟了一步,让诸位久等,诸位请坐!” 众人又淅淅索索的坐了回去。 “哼,就是一个磨磨唧唧故意让人等的老头子,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琼山阴吃了一惊,看到了在他左手边不知何时落座了一个姑娘,看起来应当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扎着两只辫子,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 “小姐,您莫要说了!”一旁的人给她嘴里塞了一颗糖,看这个侍女的装饰,也是崂万一族的人。 那么这个姑娘…… 他眼神打量着她,猜测着她的身份是什么,而那姑娘猛然的转头,那挥舞着的辫子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 “……”琼山阴无奈的将发丝从面上拂去:“姑娘……” “嗯?”那个小姑娘又别过来了脸,然而又是糊了他一脸的头发。 “啊,抱歉。我这个人就是头发太长,但是你不会介意的吧?女孩子嘛。头发还是很重要的。” 小姑娘将头发抓了过去,露出来了一张无辜且天真的脸。 “姑娘你只要动作幅度小一点,就可以了。” “这样吗?”小姑娘又晃动着脑袋,发丝在他的面上拂过来拂过去。 “这样还是有点麻烦哦,那就这样好了。我和你换个座位!” “不了。”琼山阴看了一眼她的位置,这装饰与他们都不一样,显然这个姑娘的身份也是很尊贵的。 “你真是个不好应对的家伙,我要换座位你也不肯,但是我又不想被束缚,你想让我怎么做才好?” “……” 看来这个任性的小姑娘是无法交流下去了,他很干脆的放弃。 “贵客从远道而来参加小儿的诞辰,崂万山感激不尽,所以就以薄酒一杯,感谢诸位对崂万一族的厚爱。” 说罢了之后,自后面有诸多女子鱼贯而出,手中都捧着一个浅杯,这酒是极为重要的诞辰酒,每个人也只能分到一杯。 抬眼看到了透过人群望来的双眼,崂万峰举着杯子朝着他示意,他颔首点头,又被头发给甩到了脸,看到了杯子当中所被浸泡着的头发陷入了沉思。 “小姐!”一旁的侍女见状,忙不迭的将这一缕头发捞了起来,慌忙的用手帕擦拭:“小姐,小姐……” “哎呀,你的酒喝不了了,这可如何是好!” "姑娘不用介怀。"他将杯子放在了一旁,并未再动。 “但是你怎么能不喝少爷的诞辰酒,这可是自少爷出生就酿做的生辰酒,对于在场的人可是殊荣,你若是不喝,可是会被人闲言碎语,搅.弄是非。” “但是我觉得,关系并不是一杯酒便可以去验证和维系的,姑娘你且放心。” 那个小姑娘听到了他这一番话,捂着嘴巴笑了出来:“好一个朋友在于身心而非体面,不想这还有你这样真心实意的人。” “姑娘。”琼山阴示意她莫要再继续说下去,以免触怒了在场的人。 酒席过了半,小姑娘不怎么吃东西,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看起来已经有了几分的醉意。 族长之间开始闲聊起来,而每一次的聚会都会少不了重头戏,那就是即将到来的飞越成峰的赛事。 而大家自然一番相互的恭维是少不了的,然而在相互的恭维之后,自然将最成的冠冕戴给了今日的主人崂万峰。 “崂万峰少爷自小就是天赋异禀,想来这一次轻易就能通过选拔,真是期待少爷的表现啊!” “少爷算是百年不遇的一个奇才了,他的翅膀可以算是这帮小辈当中出类拔萃的,想必肯定能通过这次的成峰,此番的机会不小,相信少爷也做好准备了!” 这帮家伙说的脸不红气不喘的,将崂万峰捧到了一个巅峰之上,琼山阴心底微微一动,这万众瞩目的压力,想必也是压得崂万峰总是喘不过气来吧? “真好可笑,崂万峰想那么轻易的飞跃那个成峰,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这一番话声音不大不小,让后面的几位族长都听到了耳中,登时隐怒,但又不能现场发作,冷眼讽刺:“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居然还敢在这大雅之堂上大放厥词。” “我便是女子又如何?”小姑娘被触怒了。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惊人之语 即是女子,就要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把嘴闭上,老实做你的事情!抛头露面就算了,还对少爷平头论足,可是要被严惩,我们不与你计较,你就已经是万幸了!” 那些人都以理所应当的眼神看着她,小姑娘眼底泛着怒意:“我是女子又如何?女子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张吗?” “哦?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主张?” “崂万峰飞不飞的过去我不能肯定,但是我已经有想法,不只是让崂万峰可以飞跃过去,只要按照我的想法去做,就算是我们这种翅膀力量不够的女子,也能飞跃成峰!” 她的话让听到的人都惊住了。 半晌,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其他的人亦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孩子啊,异想天开也总得有个限度。” “真是让人发笑,这算是我这么长时间听到的最愚蠢的话了。” “娃娃,你还是好好地回去梳洗打扮,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好,我懂得你也想飞跃成峰的心情,但是你是个女孩子,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你们!!”小女孩的脸涨得通红:“迂腐!” “小姐。小姐!!”一旁的侍女慌张的将她的嘴巴捂住了:“抱歉,抱歉。” “你道什么歉!这不是我们的错!” “是的,并非是您的错。” 让那小姑娘讶异的是,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男子开了口,她当他依旧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而他不卑不亢的说道:“诸位前辈稍安勿躁,不知道您们的恼怒是来自于她是一个女子身份,但是不让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否定她。这样都对这个孩子太过不公平了些。” “作为小辈,却连一点的尊敬长辈的心意都没有,再者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见解?” “晚辈无意冒犯,只是觉得姑娘此话倒也没错,但是诸位长辈却一直咄咄逼人,只是因为她是女子,便这番的针对,想必诸位长辈也不想因此而失了体统,还望前辈们不妨给她一个机会。” 几个人相互的打量了彼此一番,道:“我们没有义务要去听一个女人在这里指手画脚。” “那是因为你们从未听到过真正的理论,你们听了就知道了我的话是真的!” 她将一张纸铺开:“这个成峰和海拔并非不可征服的一部分,而是气流——用这等的机制,若是可以抗衡住气流,我们就能在半路沿着悬崖绝壁歇息——” “真是可笑!我们要的是一飞冲天,而不是接力,你要知道多少人为了一口气冲上去而做了多少艰苦的磨练,你用这种方式是在折辱他们的努力吗?” “我当然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一口气冲上去对抗气流,肯定会导致气息不稳,你要知道多少人并不是因为翅膀力量不够,而是因为窒息而死的吗?!” “废话!所以憋气也是我们必须要学习的内容,你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在这里对我们说这些,是对我们的教学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这一番话说的她面色苍白。 “姑娘——”琼山阴看着她将那张写满了理论的纸收了起来,满眼寂寥。 “你也认为我说的话是错的吗?”她含着一包眼泪在眼眶内打转。 “姑娘思维异于常人,但在下却不觉得是错误的,任何新的事物产生时都会有各自的光芒,姑娘不已自己的女子身份而放弃去探寻真理的路,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在下佩服了。” 他这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让人好感大增。 “那么你觉得我说的也是行得通了!”小姑娘瞪大了眼睛问道。 “这个……在下的学识浅薄,也只能理解一个大概,姑娘所说的确实是一个很大胆的构想,但是若是想实现,所需要的人力和材料,这些各种方面都需要考量进去……” “那么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实现我的构想!”女孩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问道。 “这个……”琼山阴陷入了沉思,他确实不是心血来潮,在短暂的听了她的想法之后,也只能找出来一部分的理论可支撑的地方,但若是想完善这个想法,还需要投入很大的精力。 但他真的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吗? “若是真的成功了,那么我就能证明,我们女孩也不比那些男人差,我们虽然没有强大的翅膀去支撑自己飞跃成峰,但是我们有头脑啊!而且这个世界上,不只是只有力量才能够取得胜利!” 女孩子一番慷慨陈词,让他的心一下子被打动了。 一直以来以力量为尊的族人,让很多人都承受了原本谈不该承受的痛苦,若他们真的可以改变一点点这个世界对力量的过度崇拜,那么是不是可以让女子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他是不是就…… 这个疯狂的想法一旦产生,就无法遏制。 他甚至打了一个冷战。 “好不好啊,只有你一个人肯仔细的听我的理论,他们都嘲笑我的不自量力,而那帮被男人压迫习惯的女人也是头脑简单的家伙,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帮助我,求你了!” “……我……能告诉我为什么选择我吗?”琼山阴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总是能感觉到,你似乎可以理解我的感受。”女孩认真的说道。 琼山阴沉默了半晌:“可我……也许不是你所想的那么好。” “你——也不愿意帮助我吗?”女孩子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去。似是最后的一根稻草被压断了,让她惶然无措。 “……” 琼山阴忍不住避开她那受伤的眼神,他连自己都救赎不了,时常陷入不自知的犹豫挣扎之中,但坚守一方是他早已经决定的生活方式,若是自己去帮助这个姑娘,也即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否认。 便是得承认自己是错误的,那么他坚持了这么久的信仰岂不是就得亲手被自己崩塌? 这是绝对不能去触及的底线。 否则,父亲会……将他撕成碎片。 他的背部渗出了冷汗,这挥之不去的心悸感让他只能借由饮酒而压制,而手指为不可查的颤抖,让酒撒出去了半杯,落入了那个女孩的眼底,她冷笑了起来:“原来你也不过如此,也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废物罢了。” 她说完之后,似是极其的失望,便拂袖而去了。 一旁的侍奉的女子抽出手帕给他擦拭衣襟,而琼山阴心烦意乱,但也无法反驳,他确实是畏惧了。 而歌舞起,侍女在一旁侍奉给他陪酒端菜,白皙的半个波涛汹涌而出,一边又娇声的给他奉酒,看着这些以肉体和媚笑来取悦男人的女子,其他的男子都很是心满意足的一把将她们拦在怀中嬉笑。 这些侍女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美人,便是为了在今晚上侍奉这些贵客,他们今晚都会以客人的身份夜宿此地,而作为主人的便让这些侍女不让客人长夜漫漫,红香软帐。 这便是她们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 被当做晚宴上的乐子,或是被当做东西一般随意的赏赐给他人。 但是一直都没有参加过晚宴的琼山阴自然是不知道。他对于靠过来的酥软的身体是拒绝的,但是那女子却不依不饶,呵气如兰的化作了一汪池水。 “公子,您为什么要躲避兰儿呢?是因为兰儿不够好吗?”她带着委屈的神情问道。 “……”琼山阴.道:“你很好,但是我——对不住,我不需要人来侍奉我。” “公子,求您千万不要嫌弃兰儿,若是公子不接受,兰儿可是会被……一定会被惩罚……被赶出府内的,兰儿无处可去,求公子千万不要拒绝兰儿……” 那个姑娘在他的坚持拒绝之下,脸色越来越白,而努力的遏制着身体的颤抖,一只手乞求的拉住了他的胳膊,在他耳边说道。 居然会这么的严苛吗? 他的视线扫去,看到了在身后立着的无数的侍卫,他们严阵以待的看着面前旖旎艳丽的场景,观察每一个人嘉宾脸上的表情。 应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些侍女都竭尽所能的取悦客人,即便是她们不愿意,但这和她们的自身意愿无关。 这个侍女竭力抓着他这个救命的稻草,若是他露出不悦的神情,想必就会被人察觉。 琼山阴抬眼朝着崂万峰看去,看到在崂万峰身侧居然有两个女子前后侍奉,一个给他剥桔子位是,一个给他扇风纳凉,他还不时的会一亲姑娘的芳泽,他倒是享受的紧。 琼山阴内心冒出来了无名之火。 这个家伙,果然还是那个放浪形骸的公子哥! 但这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琼山阴将视线转向了这个侍女,没有了方才的抗拒,道:“你可以留下,但是你给我斟酒就好。” “这样就够了,多谢少爷!”那个侍女将泫然欲泣的神情收了起来,将酒斟满,亲手递到了他的唇边。 他下意识的想要自己来,但看到了她恳求的目光,他只得咬牙的受了,还不能露出来任何不满的情绪,将杯中的酒水饮下。 这一杯接着一杯,像是一个无底洞。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小茹 即便是琼山阴自持自己的酒量不错,但再这么灌下去,任谁也受不住,他只能换了水果来替代,而煎熬的等待着这个宴会的结束。 夜晚降临,宴会歌舞丝竹收起,诸位嘉宾尽兴而去,侍女便将客人们扶着下去歇息了,而他亦是逃不过这一方,那个侍女扶着有些脚步虚浮的他回到了房间,便将房门阖住,要帮助他更衣。 琼山阴在进房子之后便将与她拉开了距离:“姑娘,请你自重。” 这两个字似是让她愣住了,兰儿跪下道:“贵客,您是真的对兰儿一点都没有兴趣吗?兰儿我……我不能理解,是不是兰儿哪里做的不够好,或者是触怒了客人?” “和你无关,这是我的自己的问题。”琼山阴.道:“我已经将答应好的事情办到了,你现在可以下去休息了。” “兰儿现在不能走……公子!公子求您不要赶走兰儿,若是我被公子赶出去,还是会被驱逐的!公子!” 她泪眼婆娑的抓住了他的衣服,无助的望着他。 “……”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算是明白了这句话。 “算了……”他的两个字出来,登时让那个兰儿如临大赦:“多谢公子!!公子的救命之恩,兰儿以后定会回报!” 他坐了下来,喝了些茶水来醒酒,兰儿一直试探的看着他,问道:“公子,您该就寝了,兰儿服侍您就寝好吗?” “我以为我拒绝的很明显了。”他抬起眼冷冷道,这个眼神让兰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同时也让她有些不解,因为只要喝了诞辰酒的人都…… “公子您不觉得身体上……有些难受吗?”她再一次试探的问道。 “你放心,我的酒量还算好,不至于会醉。”他亦是回应道。 这并不是醉酒不醉酒的问题,而是…… 她心底的疑惑还未揭开时,将一杯醒酒茶喝完的琼山阴站了起来,走到门扉前道:“天色已晚,你今日就睡在此处,我会在天明之前回来,这样你也好有交代。” “公子……”她磕巴了一下,急急地走上前:“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我自然有自己的去的地方,不会让他们发现的。”琼山阴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最稳妥和极致,将她攀着自己的手臂攀挣脱出来道:“那么,就这样了。” 他刚刚把门打开,又被那个女孩给纠缠不休的问道:“公子,您真的……没有感觉到身体的任何不适吗?” 这个问题总是被问,让他也不由得警觉了起来:“你好像对这个问题很在意,告诉我这是什么原因?我应当要有什么样的感觉才对?” 兰儿的脸一下子涨红了,狼狈不堪的往后退去:“不,想来是我多心了,公子您……出去小心些,我会在这里等您回来的。” 这莫名其妙的话又莫名其妙的样子,让人不明觉厉,他将门阖住,趁着月色,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的那棵巨大的树上,倒是一个栖息的好去处。 他躲过了来往巡逻的侍卫,一跃而上了房顶,然后踩着那树干往后院而去。 崂万峰很是头疼。 在刚刚的宴席结束之后,便有人来对父亲说了在宴席之上自己的妹妹说的大不敬的话语,这下便触怒了父亲的马蜂窝。 对于父亲来讲,女孩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所以对自己的妹妹素来都是任你何如,只要肯老实的在家待字闺中,以后找个人家嫁出去便就了了。 但是自己的妹妹偏是一个不省心的存在。 她从小就有这各自稀奇古怪的想法,而对于女子不读书识字也非常的抵触,她偏生喜欢读书,而且成绩比他还要好。 但是这也更改不了她作为女子的事实,只要是女孩,她所提出来的各自理论只让那些人一哂而不受任何重视,她也来找过他,但是他固然是疼爱着自己的妹妹的,但是也希望她不要这么一意孤行下去。 但今日的无礼,触怒了父亲,妹妹受到了呵斥,这又是捅了马蜂窝了,妹妹哭着跑了出去。 过了许久,侍女回禀,妹妹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但是他们已经张开了结界,不可能会跑出去,父亲便生气的袖子一甩:“让她去胡闹!不要管她!” 父亲不管,但是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能不管啊。 而也不能大批的派人出去搜寻妹妹躲在哪里了,估计是在哪个地方抹眼泪而已,他正附在窗边想着,忽然看到了一道黑影从黑夜当中掠过。 这个黑影身手矫健,来者不凡。 是他们的宾客之一,但现在宾客都在休憩,这是谁胆敢这么晚在他们家闲逛? 他一翻身,便随着那黑影追了上去。 琼山阴找到了后院的那颗大树,这个大树远远望去茂密如华盖,藏一个人在其中想必也不会让人发现。 琼山阴也是瞄准了这一点,所以才笃定在这里能度过安稳的一夜。 然而…… 他点着树枝轻巧的落在了树上的时候,还未找一处能睡觉的地方,却骤然被一柄冷剑抵住了咽喉。 “是谁!” 他听到了这是暗压着嗓子而询问的声音,但是却没来由的感觉有点耳熟,但他来不及细想,那把刀往他的脖颈处又威胁性的压了几分。 “大晚上在府邸里跑来跑去,你这个小贼真是大胆!” “我不是小贼,哪里来的小贼会直奔一棵树来呢?” 他悉心的说道,而后又反手将那个人的手腕捉住,猛然的往下一拽,那个人发出一道惊呼,却被他堵住了嘴巴,让他惊奇的是这个人的身躯这么的娇小,轻易就被扣了一个满怀。 “无礼!” 一巴掌打在了他的面上,平白无故被人污蔑了的琼山阴在短暂的惊讶之下还未曾说出解释,从背后又再一次袭来一阵掌风。 这道掌风比起这个软绵绵的一巴掌可不能同日而语,他连忙翻身带着怀中的女孩一起落了地,而追上来的人影手中没有带半点的迟疑,携着刀光剑影就直冲冲的而来。 他为了护住怀中的女孩,愣生生的接下来了他那一掌,口中一甜,闷哼一声,那怀中的人趁机逃了出来,还不忘记对着他喊道:“捉贼了!” 长剑在他面前霎时间的墩柱,而露出来的人影让人惊讶:“是你!” “是你!” 崂万峰看着在月下苍白的脸颊,登时一惊:“琼山阴?”他又抬头看着在一旁的女孩:“小茹,你怎么也在这里!” 琼山阴看到了是他追了上来,心底猛然石头落了地,又看到了在树上袭击他的女孩,正是在宴会之上他们不欢而散的两人。 “你们认识?”小茹走了上来,看到了琼山阴的面轻笑:“你们还真不愧是朋友,胆小如鼠到了一窝。” 琼山阴将面色移开。 “怎么?不看着我是因为我说到了你的痛处了吗?”这女孩依旧是在咄咄逼人。 “小茹!不得无礼!”崂万峰蹙眉道。 “哼。”小茹转过头去,并不想要搭理两人。 “你怎么在这里?”崂万峰伸手将琼山阴拉了起来,他方才没有收手,一阵后怕:“我方才有没有伤到你?” “还好。”琼山阴摆手,将嘴里的腥味给压制了下去:“我出来……” “当然是为了来找我啊!”小茹忽然间更改了态度,一把将他的胳膊拦过:“我和你的这位朋友在宴席上一见如故,他帮了我,所以我特意是将他叫出来感谢他的!” "你们……?"崂万峰像是理解了什么般:“啊,琼山阴,真没想到……你喜欢的是我妹妹这样的?” 他忽然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将琼山阴一把拉了过来:“但是不行啊!小茹可知道他今晚上很危险的!服侍你的人不够吗?对我妹妹出手可万万不行啊!!” 这一番话说得两个人都一头雾水,琼山阴.道:“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小阴啊,我知道你在忍耐着什么,但是我可特意给你准备了侍女侍奉你,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告诉我,我再给你找人就是了,小茹还是个小孩子,你这可是犯罪!” 崂万峰将他拉着背过身低声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琼山阴忽然想起来之前那个侍女在他出门前再三的确认:“您真的没有事情吗?您真的没有感觉?” 琼山阴猛然一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们……不会是在酒里下了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吗?不对啊,是个正常人也都会早就有感觉了的。”崂万峰摩挲着下巴:“你……你该不会是没有喝我的诞辰酒吧?” “……诞辰酒里加了什么?” “只是一些助兴的东西,你懂得,都是男人嘛。”崂万峰笑道。 “……” 琼山阴一巴掌将他搭在了自己肩头的手给拍开,走了几步怒气冲冲道:“真是无耻!” 这等正气盎然的反应反倒是让崂万峰惊讶到了:“你该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琼山阴被他这么一句话给气的面色绯红,狠狠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粗俗!” “啊,真的被我猜中了!”崂万峰也惊讶不已,作为一个惯于在风月场上混迹的浪子,遇到了连发丝都齐整且刚正不阿的琼山阴,他应当算是整个世家族内唯一的特例了。 但他身上的特例还少吗? 崂万峰想了想确实这也算不得是什么惊讶的事情。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上了贼船 “但是你没有喝我的诞辰酒,这你就有些过分了啊。”崂万峰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道。 “……”琼山阴现在半点也不想解释,他忽然间觉得小茹误打误撞的救了自己,若是他当真喝了那个酒,怕是现在身份都要被揭穿。 他气的浑身颤抖,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将他的手拨开:“我要走了。” “你这是去哪?”崂万峰很惊讶他似是生气了,也顾不得去追究诞辰酒的事情,道:“你既然不愿意做这档子事情,我下次知道了,绝不会再触你的底线,今晚你就去我房间过夜吧。” 琼山阴再一次打了一个冷战:“不。” “有什么不愿的吗?我不是也在你的床上睡过觉。至于这么生分吗?”崂万峰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付琼山阴才能让他满意了。 “谁让你这么决定的,他今晚是我的!”小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我们可是约好了在这里会面,你不会忘记了吧?” 小茹适时地抛出来橄榄枝,能从他的提议里逃出去,自然琼山阴不会不接:“是的,我与这位姑娘……嗯……有一些事情要谈,你不用担心我会如何,先回去休息吧。” “你的人品我自然是放心的,但是我好奇的是你们是聊了些什么?”崂万峰干脆在原地坐了下来:“这么有趣的事情,不算上我一个怎么能行?” 小茹和琼山阴交换了一下视线,小茹叹息道:“算了,我这个哥哥虽然脑子不甚好,但好歹不会阻碍我们,我们继续谈论之前的事情吧。” “我……”琼山阴下意识的想拒绝,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这个时刻,总是需要他拿出来一个强有力的做派来。 “好吧。” 他叹气。 之前所争论的点,就是在计算风力和平衡力上,所能在人力之上翻阅那座成峰的可行性。 目前为止,只有那个名为夸遗的生物从那成峰之上而来,它们的爪子尖锐,目光如炬,可以轻易的将他们撕成碎片。 “我一直都在想,若是夸遗这种生物便是从上面而来的,那么它们在来此地抓捕我们当做食物,是不是因为上面的情况……是比我们所想到要贫瘠的世界?” “不可能!”琼山阴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女孩道。 他再次语塞,若是上面的世界并不美好,那么他们坚持多年来的飞跃成山的意念,岂不是就是一场笑话? “但是飞跃上去的人,也从来没有回来过,这一点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不会是被夸遗给吃了吧?” “已经上去的人,为什么还要下来?”琼山阴冷漠的说道。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啦,但是为什么大家都没有质疑一下,上面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值不值得我们一直这么的豁尽所有力量呢?” “……”琼山阴.道:“你将这一方研究,不就是为了去解开这个疑惑么?现在你倒是对你的研究还未出结果,那么就不要去考虑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此话甚对,我赞同。”她露齿笑道。 两个人俯下身在地上写写画画,讨论的很是激烈,而在一旁对此没有任何兴致的崂万峰听得脑壳痛,道:“你们说了这么多,但最终参加这个比赛的,最终能赢的还是我。” “哼!我就是要证明,女孩也是能参加的!” “你就不要做这么痴心妄想的梦了。”崂万峰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琼山阴,你也没要必要陪着她玩下去了。” “我才不是在玩!”小茹再一次被触怒了。 好在琼山阴并没有搭理他的话,而是认真的将她所拿出来的纸张写写画画的东西都一一仔细的看过,从未有人这么认真看着她写的东西,让她的心随着他的表情而不断的上下跳动着。 当数百张纸全部看完之后,已经是半夜了。 琼山阴揉了揉眼睛,看着在他身边瑟缩着的女孩子,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孩子……她的想法确实让人惊讶,也许正是没有收到过系统的教育,反倒是多了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不受他们以往的思维束缚。 所以这张纸,才让那些所谓的族长斥责是不尊规律的歪门邪道罢? “你还真的看完了?”因为响动,而让崂万峰醒来,将衣服脱下来搭在了妹妹的肩头,将她抱在怀中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将妹妹送回了房间,而崂万峰将他带去了自己的房间,琼山阴的思绪还沉浸在那些纸张中,没有注意自己身处何方。 “你还不休息吗?”崂万峰拍着一旁的床榻道:“分给你一半,你总得休息一下。” 琼山阴再一次被噎住了。 “我不睡觉。你睡吧。”现在想走也是枉然,他干脆就放弃了。 “你不会真的将小茹的想法当真了吧?”崂万峰见他不睡觉,干脆也坐起来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对于你妹妹的想法,你从来没有想过了解一下吗?”琼山阴问道。 “她缠着把这些东西给我看过了,但是这都是些小姑娘家的随心所欲写的不切实际的理论,我当然是给她好生的劝阻过了,但是她就是不听,认为自己就是天下无敌,这样我有什么办法呢?” 琼山阴.道:“那你可知道——她之后又将之前的理论反复推敲,改了数版?” 崂万峰噎住了,讪讪道:“没有。” “没有人去看她的理论,没有一个人去了解她所写的东西,她却还能坚持这么久,这个孩子的毅力惊人啊。” 崂万峰还是第一次听到琼山阴夸赞人,不由得道:“小妹确实从小就是这样的秉性,父亲也说过,她这不服输的性子,若是个男孩子,定然会比我还要优秀。” “但因为是女孩,所以你的父亲就觉得并不值得夸赞对吗?”琼山阴问道。 “你也了解,女子对于我们来讲,不过是男子的附属品,她们只要想着如何嫁给一个好男人就够了,总是去想太多,对她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崂万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我的小妹确实不错,若是托付给你,我倒是第一个赞同!” “……” 琼山阴将手微微攥紧了。 “真是可怜的女子。” 他在心底这样的想到。 在崂万峰家中过了一夜,第二日琼山阴与崂万峰打算去学堂时,小茹站在门口点着脚尖对着他道:“你什么时候再来啊。” 她眼底的渴望闪烁着,犹如是一只依附着他人的小兽,若他放手了,大概这就是她就会放弃了吧? “我会来的。” 这一份的难得可贵的想法,他不忍心就这样看到她被埋没到灰尘之中。 这几日,他在上课的时候,都忍不住去思索那份文件的可能性,甚至在休憩的时间,他特意去找了老师,凭借着他为尖子生的优势,借了老师许多的教材来。 将教材从里而外的吃了个遍,他在图纸上写写画画。 崂万峰身边围绕着他的人见到这几日不见琼山阴,不由的问了一句:“那家伙这几日在干嘛?为什么一直都在看书?” “有什么好奇怪的,已经快到了考试的时间,自然会多努力了,人家可不像是我们!” “但这个努力的程度很反常啊,他何时这么努力的看过书?就算是他不看,也是每一次都考第一名啊。” 其他人叽叽喳喳说完之后,又齐齐的看向了崂万峰。 崂万峰一个激灵:“你们看我做什么?” “真是奇怪,少爷这段时间也没有去找过琼山阴,往日要是他不来,你早就让我们去抓他过来才对。” 崂万峰嘴角抽搐:“我曾经这样做过吗?” “当然,每一次都是啊。” “而且还总是找他的麻烦,没事就要去挑衅人家。” 崂万峰:“……” “我最近也很忙,哪里来的功夫让他来找我,你们都给我散开散开,我也要看书了!”崂万峰恼羞成怒。 “生气了生气了。”其他人嬉嬉笑笑的。 “你们要是没事干,可以去帮我找点东西。” 崂万峰忽而间想到了材料的缺失:“这么说来倒是真的有那么一件事情,你们帮我四处找一找,回家翻一翻,有没有这些材料?” 他提笔想了想,又去找了琼山阴,他似是有些惊讶,然后侧身看了一眼后面的众人,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串材料。 “何堂木,千栾石,还有金水木——” 他们看到了这纸上一连串的材料都各自吸了一口气:“您这是要让我们将家底翻出来啊!” 崂万峰将视线投向了在前方认真看书的琼山阴身上,他当中知道琼山阴这段时间为什么反常,自从那一日见了妹妹之后,他便将妹妹说的话当了真,真是想不通,妹妹的理论知识,真的值得他这么费心的去当真吗? 难道是他喜欢妹妹,所以对妹妹的话自然是上心很多? 琼山阴当然作为他的妹夫的话,他是放心的,但是…… 心里头的情绪百般的萦绕,最终还是走上了前。将琼山阴垒在头顶上的一摞书中抽出来了一本,看着琼山阴不解的抬眼,他哼哼道。 “好事情都让你占到了可还行?那可是我的妹妹,我……我当然也来帮忙!” “……”琼山阴面无表情:“你看得懂吗?” “当然——”崂万峰将书信心满满的揭开,过了半晌后将书啪的一声阖住了。 “有什么体力活,可以让我干的吗?” 他面色严峻的问道。 ……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建设性意见 “体力活当然有啦,而且应当说,正是因为需要大量的实践,我没有那个力气,所以才一直都停留在理论阶段。”小茹对着哥哥毫不客气的指挥道:“你来,当我的试验品!” “好歹我也是你的哥哥,你能不能提出一点建设性的意见来” 崂万峰居然还懂得什么叫做建设性意见,倒是让这个小妹被他的睿智所惊讶到了。 “而且哥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小茹对于崂万峰一直以来都怨念深重。 “我出现在此地如何?你有什么好惊讶的?”崂万峰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点的鄙视,她这个小丫头居然胆敢鄙视他! “你哥哥我好歹也是身负万千人期望的精英,你这奇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况且我也不是来帮你的!”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是小阴逼着你来的吗?” “哈哈哈哈笑话!他是我的狗,作为主人我来帮助我的狗,是义不容辞!” 眼看着这家伙越说越离谱,琼山阴一个怒腾腾的眼睛翻了过去:“你若是不想在这里呆,可以现在就走!” “狗?”小茹还沉浸在上面这一句话中没有反应过来:“你是说的……小白?” 这两个字让崂万峰的脸霎时间垮了下来。 “……对不起哥哥,是我的错。”小茹见到了他的神情有异,居然将方才的横眉冷竖全部敛然了起来。 “……”崂万峰沉默了一下,也不再咋咋呼呼了,而是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然后站起来问琼山阴:“有没有我能做的事情?” “需要一些树皮,麻烦你去采集一些回来。”琼山阴离得他们不远,自然是将他的一言一行都落入了眼底,但是这也让他有些疑惑。 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崂万峰眼底那般落寞的神情。 崂万峰接了任务,又生龙活虎的去了。 琼山阴看着来帮忙画图的小茹道:“我可以问一下,小白是谁吗?” 小茹吃了一惊,想来也掩藏不了,便道:“小白啊,小白是他养的狗。” 要追溯这个小白为何成为了崂万峰心底不愿意去碰触的事情,还得是十年前,他还是一个不怎么知道世间疾苦的毛头小子。 但是当时十二岁的崂万峰,已经初现了他的力量,所以在年轻一辈人当中,他也算是一个翘楚,便也洋洋得意不自量力了起来。 所以也是安耐不住自己的心思,总是往外面跑,而有一日他骑马出去,马匹收了惊吓,一下子窜出去老远,他根本不知道路在何处,只能一叠声的哭着四处找。 然后便来到了一处山谷,这一处山谷弥漫着紫色的雾气,让人无法看到下面的景象,而他往前走的时候,又感觉到了脚下咯吱了一声。 他将脚移开,俯下身仔细看,终于看出来了是白色的碎骨。 这将还是个孩子的崂万峰吓得不轻,他拼命的想要往外面逃去,但是一阵风袭来,他只能看到自己眼前所呈现出来的广袤无尽的紫色烟雾。 这烟雾缭绕,咫尺不可见物。 所以他的那匹马也在迷雾之中走失了身影。 他茫然失措,只能在迷雾当中一边奔跑一边大哭着,希望有人能来救他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雾当中无法寻到方向,他已经筋疲力竭。却能听到的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铃铛声,这个叮当叮当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疲惫的坐起来想要看清是什么。 然后…… “他看到了什么?”琼山阴问道:“是那只狗吗?” “……”小茹在说道这件事情之后,面色却渐渐的变白,她紧握着他的指尖,道:“我要是将真相告诉你了,你一定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地方吗?” 将故事叙述倏然停在此地,倒是引起来了他的好奇之心,小茹凑近了对着他的耳朵说道:“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小白。” 琼山阴感觉到了背后一阵阴风袭过,让他仿佛要整个人僵住。 “这不可能。”他从牙缝当中挤出来几个字:“就他方才的反应,若不是真实存在,那你们口中的小白究竟是谁?” “这个也是让我们一直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小茹道:“哥哥那一日是被马匹托着回来的,但是在马匹上的他早已经昏迷了三日,就是说他原本在翻身从马背上摔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了,而马匹将他带了回来。这是大夫的推测,而且他的头部确实有损伤,但不严重。” “但事实不是如此吗?” “但是哥哥醒来之后,却无论如何也要找一只白色的小狗,说这个是那只狗带他回来的,而且还一口咬定是他自己走回来的,而且走回来的时候还在门口与父亲母亲打招呼,那个时候他们正在吃晚餐。” “这……应当是他在昏迷时候所见到的幻觉,还是梦吧?”琼山阴说道。 “但哥哥回来的时候,我们确实是在吃晚餐。”小茹的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而且哥哥还能准确的描述出来当时他们身上的衣服,和晚餐吃的东西是什么,都与哥哥说的别无二致。” “……!”琼山阴这一次真的感觉到了冷汗冒了出来。 “大夫也检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但这个反常的情况却一直存在,就是哥哥所能看到那只所谓的白狗,但是我们都看不到。大夫说了这可能是伤到了哥哥的神志,只能疏导不能强制,所以我们只能配合哥哥,将他眼底但是现实不存在的小白养起来。” “这还真是为难你们了。”琼山阴现在就可以想到他们一家人面对着这么个整日对着空气说话的家伙,是多么的闹心,但还得相同的配合着演出,更是雪上加霜。 “但最后……小白还是去了哪里?”他问道。 “……此事也是怪异,小白固然是一个被哥哥意想出来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何,在某一日的时候,哥哥忽然说小白死了。还非说是父亲杀的。” “嗯?”琼山阴满是疑惑。 “是的,当时在听到了哥哥这番话的时候,我们和你做出来了相同的反应,而大夫却说这是好转的迹象,也就是在他脑中的血瘀可能是清散了,也许正是如此,所以才让这个幻觉消失了。” “但是你哥哥说的不是小白消失了,而是小白死了,被父亲杀死的?”琼山阴抓住了话语当中的一点问道。 “关于这一点,我当时也提出质疑过,但是父亲不听我的话,对于他来讲,没有什么比哥哥恢复正常更为重要的事情,而这事情算的了是什么呢?” 小茹苦笑了一下,转而将面前的纸张铺开道:“幸好我现在能看到你,否则我还真以为你也是他瞎想出来的。” 琼山阴摸了摸自己的手,感觉指尖的冰凉。 此事还真是古怪的紧。 “小白。”崂万峰一边砍树皮一边思绪没有遏制的想到了当初救了自己的那只小白狗。 在那紫色的迷雾当中出现了一只带着铃铛的小白狗,它看起来多么的惹人怜惜,四肢粗短,鼻尖还带着一点的嫣红,朝着他走来。 他忽然间有了力气,努力的站起来,朝着那只小狗伸出手去,它乖顺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舔了舔.他的手心,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他,似是让他跟上去。 “小家伙,你要带我出去吗?” 崂万峰努力站起来,不知为何天旋地转,脚步如踩在棉花之上,他只记得自己跟着那只小白狗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四周的风景也如同扭曲了起来般,而直到他走回了家中,看到了父亲母亲。 他再也支撑不住才晕了过去。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小白。 但是所有人都茫然不解的看着他,他们一而再再而三觉得他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说会有一只小白狗出现。 但是他很清楚,是小白救了自己。 当时年少,也顾不得和家里人再废话,他从床上跌跌撞撞的跳下来,满心的要去找自己的狗,他不相信那只救了自己的狗会消失不见。 他精疲力竭的找,不分日夜,父母都说他疯了,然而它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在每一次的濒临死亡的时刻,它总是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然后在过去的五年中,他一直都和小白相依为命。 它时常会出现,与他玩耍,固然总是会走向一些奇怪的地方,但是他有小白在,他就不会畏惧艰难险阻。 但是年龄增长,便也很少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了。 但小白始终都是他心底的一块疤痕,小白的死,是他的错。 他没有尽职职责的照顾好小白,才看到了它倒在了血泊之中,喉咙似是被什么刺穿了,他盯紧看,正是父亲的那把剑。 他怒气冲冲悲愤不已的去找父亲对峙,而父亲却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一再的否认他杀了小白,而让他更为痛苦的是,家中所有的人都是向着父亲的,就连老汤也是。 他们不信自己,不信他所看到的那把剑。 但是他不能为小白报仇,因为杀了它的人是父亲。 他们往日对小白那么的冷漠和漠不关心,熟视无睹就算了,甚至是到了这个时刻,他们还是对小白的死无动于衷。 除了他,家中的人都在逐渐的遗忘小白。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第一次试验 明明它救了自己的性命,但是家里的人却对它如此的冷漠无情。 已经无暇去想这些事情了。 “好了,已经很够了。” 从背后传来了声音,是琼山阴,他见到崂万峰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便来寻他。 “哦,抱歉,我有点没有把控住自己。”崂万峰擦了一下满脸的汗水,对着他道:“帮忙搭把手,我们将这东西带回去。” 满地的枯树的皮,他们通过在书上所写的方式将其放置在清水当中浸泡了好几日,然后再将这些枯树皮在水中洗涤,将其中的纤维洗出来。 这种的树木的皮的韧性很强,倒是是做绳子的好选择。 崂万峰从未想过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得在这里学会女人的事务,便是做绳子。 “多一个技能便是多分保障,你若是不想去做,也没有人求着你来啊!”小茹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怼哥哥的机会。 “……”崂万峰看了一眼琼山阴,将自己的不满全部都咽了下去。 他在这里折腾自己,还不是因为琼山阴答应了妹妹,他现在也有点改观了,既然能让学霸琼山阴所亲自认可,且甚至投身于整体建设当中的做法,看来自己的妹妹,所异想天开的东西,也不是那么没有道理。 何况…… 他还想要用这个东西飞跃整个地界,去找当初那一片紫色的峡谷。 父亲母亲都说这里没有那种地方,但是他知道,父母是在欺骗他。 他小的时候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没有? 然而在这个时刻,就需要自己也倔强一番才是。 将树皮制作的绳子制作好了,那么剩下的就是另一个事情,那就是找到最坚硬的材料来做类似于翅膀的装置。 这整个装置是用来增强他们的力量的,而所收发羽翼的关键,就是在整个支撑杆的质量,而在他们研究了这么久的时间里,还未曾找到这种材质的材料。 他们在这几日冥思苦想用什么来做。 崂万峰从家里偷出来了一些名贵的坚韧矿石,四处收集羽毛的小茹,而在父亲严厉的目光注视之下,所小心翼翼的试探能不能借一些沉木的琼山阴,都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而奉献了自己的所有家当。 矿物被研磨成粉末,而最坚实的木材沉木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做成一个器材,这是他们力所能及找到的最强大的材料了。 千难万险的将东西搬到了半山腰,三个人大半夜的花了几晚上时间,将设计图中所呈现的内容悉心的重现在了诸人眼前。 “我收集到了许多的羽毛,来降低整体的重量,这些都是我悉心挑选出来的,虽然是第一次试验,但希望还是能成功啊!” 小茹在月光之下不断地祈祷着,这一次的试验对她来讲实在是意义非凡,他们特意选择了一个断崖绝壁,下面便是无垠的森林,成度也算合适,只要能飞跃这个森林,也就是表明着她的理论是正确的! 试验品崂万峰自然在这个关头不会退缩,他站了出来,对着她道:“若是失败了,下一次我就不来了!” “我知道了啦!”小茹撅着嘴巴,如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有自保的能力,就算是失败,也是极其重要的试验数据。 崂万峰做好了准备,将装置穿在了身上,这个人造的控制风向和气流的翅膀比他的要大的多,但也正是如此,背负起来有点吃力。 “你若是发现了任何不妙的地方,不要有任何的犹豫,马上扔了背上的东西就走,知道了吗?” “你放心好了,我可比你想的会跑路、” 琼山阴再三的叮嘱,还是不放心,他站在原地,看着远处山头上的人影举手。 小茹抬着手臂感觉这风向的流动,然后猛然在某一刻将手放置了下来,登时崂万峰猛然跳下了绝壁。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训练的课程,对于成度他们自然是天生的不会畏惧,但是不能张开翅膀,却让崂万峰体会到了一丝的慌张,他把着那龙头,不让自己的身体失去平衡、 歪歪扭扭的,这个翅膀还真的飞了起来,但是堪堪的擦着那树枝而去。 风力太小,重量太过沉了! 琼山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张开翅膀追了上去:“将此物扔了!” “可是!” “扔了!” 琼山阴从后面将他的腿拽住,猛然失去了平衡的翅膀登时坠了下去,他们在这个翅膀即将落入地面的时刻,琼山阴猛然将他从这机扩里拽了出来,往外一扔,然后自己却因为翅膀来不及收下,而直接的撞进了密林之内。 从后面摇摇晃晃追上来的小茹道:“你们没事吧!” 被在危机时刻救出来的崂万峰从一旁的密林当中狼狈不堪的走出来:“咳咳咳额!小阴呢!” “我们去找他!”小茹极目远望,看着不远处被砸出来的痕迹:“在哪里!” 他们迅速的赶了过去,见到了翅膀软塌下去,脸上有几分的血痕的琼山阴正在抚摸着那散了的木架,羽毛散了一地,连架子都被撞折了。 “果然是不行的吗?” 他轻声这么的说道。 “你没事吧!” 小茹挥舞着手朝着他跑过去,然后看着他手中的材料道:“啊,受损这么严重的吗?” “是。”琼山阴颔首道。 “不过也想到了,只要你们人没事就好!” “还说这些,你哥哥我差点就要因为你的方案而英年早逝了!”崂万峰一瘸一拐的从后面追上来。 “哥哥你的辛苦我自然是知道的,这下之后就可以再改进,绝对不会在发生今日的情况了!” 她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才不要陪着你继续折腾呢!那得有多少命才能活得下来!”他双手抱胸冷冷道:“我不干了!琼山阴,你也不要再陪着这个丫头胡闹了!” “哥哥你走就是了,为什么还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小茹像是宝贝一般将琼山阴的胳膊抓在了手中。 琼山阴面色微不可查的蹙眉了一下。 崂万峰感觉到了他的另一只手臂一直软软的垂了下来,想到了这么大的东西和他一起摔到了此地,怎么可能会没有事情。 “你的胳膊!”他走上前问道。 “没有大碍,只要回去调养几日就好了。” “但是你伤到的是你的惯用手吧!”崂万峰将他的右臂轻轻扶起来,将衣服卷上去:“先去处理一下为好。” 一旁的潺潺流水,他将胳膊整个浸入了水中,冰冷的水让他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但是他还在想这个机扩所出现问题的原因。 “你真的也……想退出了吗?” 小茹在崂万峰去河里洗自己的羽毛时,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他的面前蹲下身,她给他找来了一些草药,而殷勤的又奉上了一些野果子。 “此事风险确实很大,倘若今日不是你的哥哥来作为实验人,这个力道甚至会扭断人的脖子。” 他们面对着之前的状况还有些心有余悸。 “但是……我知道这个想法很天真……但你不是也觉得,它是有着实现的可能吗?” “只是这个可能微乎其微。”他道。 “因为可能性很小,所以我们就要放弃吗?”小茹眼底又涌上来了酸涩,但是她强力的将这股情愫压制下去:“一次失败了,再改进就是了,就算是圣人,也不能会一次性成功的啊!” “你的坚持确实让人敬佩,但是我们已经找到了目前所能找到的最符合我们要求的材料,若是想要改良,就必须能找到替代品,而且,这个替代品还需要比我们手头的更要更好。这可就不是你我所能拿到的材料了、” 琼山阴说的自然是真实,而正是这一份的真实,在现在看起来相当的扎人。 小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她沉思了良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阴说的对,你也该知道,真正的好材料,是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得手的。” “像是这等事情,可以去问一个人!”小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的精神一怔。 “你说的是铸剑师苍老对吗?”琼山阴道。 “你也认识他!?” “他所铸造的名剑破晓,明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两把名剑,目前已经遗失了一把,而其中的明断剑,如果我记得没有错,是在你的父亲手中的。” 小茹抬起眼看着他:“你知道的还真是多,这两把当世的名剑,可是都有着自己的力量,我父亲的剑算是其中最弱的,但也足以让有心人畏惧。但是畏惧,也只是畏惧剑的本身,却不是剑的力量。” “此话怎说?” “因为这把剑实战中没有对抗人所能发挥的极限力量,说白了比一把钝了的剑都不如,所以父亲也束之成阁,并不会拿出来任人观赏。” 他说完之后不油然一怔:“喂喂喂你们该不会是想将父亲的剑……” “我怎么可能去做这种大不敬的事情!若是我用了父亲的剑来当做材料,会被父亲给弄死的!”小茹将他的话打断了。 “看来姑娘的意思是,去找那位铸剑师,去问一问这铸剑的材料是什么?” “还是你了解我的意思,哥哥真的是不懂女人心!”小茹哼道。 崂万峰看着自家的妹妹胳膊肘往外拐:“你个小兔崽子,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有了新的方向目标,他们将这残破的东西又收了回去,藏在了隐蔽的洞窟之中,做好了标记,等待下一下的重新再战。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残次品 琼山阴晚上偷偷摸摸的回去的。 他担心会被父亲发现,只是在这一次他是偷偷的溜进来的,他以为父亲会像是往日一样很晚才回来,但是没想到父亲居然早早的在后院等着他。 “站住。” 父亲冷清的声音让他登时凝住了气息,不敢越雷池一步。 “去哪了?” “……我去后山训练擒飞了。” 父亲抬眼看着他一身狼狈不堪的样子,眼神落在了他的手臂上:“你的手受伤了?” 他慌张的想将手臂藏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父亲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死死地摁在地上。 “是……” 琼山阴心底的那一股畏惧又蔓延了上来,父亲他这段时日都很忙,没有对他多加严厉的苛责,让他失去了往日的警觉性。 而父亲这熟悉的压迫感又逼来,让他再一次想起来了自己所承受的痛楚。 “我错了,父亲,我下一次,一定会小心!” 但是父亲却没有骂他,而是将他的胳膊捞了起来,然后用手摁了一下,疼痛登时似是尖锐的刀扎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咬住了唇,不敢呼吸。 “只是脱臼了。”父亲忽然间说道:“你随着我来。” 他转身往自己的地下室的方向而去,琼山阴不敢大意,但是也有几分的迟疑。 父亲已经很长时间不曾让他进入自己的地下室,但是父亲却一回来就埋入这下面,不知道做些什么,但这他自然是不敢去问的。 地下室内光线晦暗,他只能在边缘等待着偷看了一眼,这光芒是一个奇怪的水晶所发出来的,所能照亮的地方有限,他只能在晦暗之中辨别出一点的金属光泽。 这大概是父亲所一直以开制作的东西…… 从投影看来,是个体型庞大的玩意。 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父亲上来,手中还拿着药箱,父亲居然亲自给他包扎伤口! 这比父亲让他进入自己的小天地更是骇然听闻,他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做梦,但这伤口的疼痛是骗不了人的,当父亲一点点给他包扎的时候,他才在父亲微凉的指尖和药草香中,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那从未宣出口的关怀。 他红了眼眶,却因为自己的隐瞒却生出来了愧疚的心情,父亲现在对他好是因为担心他过度训练自己的身体导致身体受伤,但是他却并没有像是往日的那般刻苦的训练,而是投机取巧。 “父亲,如果我……” “什么?”父亲的口吻依旧是冷冷的。 “……没有……” “下次小心一点。” 父亲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了,然后以背影告知他可以离开此地了,他有些迟疑的站起来,从缝隙当中,似是感觉到了不知从何处来的目光注视。 他打了一个冷战,往背后看去,但是却看不到任何的人。 …… 第二日的课堂上,多人在见到了崂万峰和琼山阴是,眼神都是带着不对劲的神情。 两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而且琼山阴甚至还挂上了木支架固定胳膊,崂万峰坐下时,一旁的人再也憋不住了:“你俩打架了?” 之前还在忍耐,而且之后两个人的情况相当的和谐,但是为什么在之前两个人都没有打起来,但是到了现在又开始了你争我斗? 这个情况让人不由得心底生出来疑惑。 崂万峰将那个家伙的脸往一旁推开:“瞎说什么呢!这可是功勋,知道吗!” “您老又是犯了什么事情?”其他人将功勋两字换成了麻烦,道:“要不要兄弟们一起上?” “在你们的心底我难道除了惹麻烦就没有更多值得你们赞扬的地方吗?” “没有。” “……”崂万峰内心复杂。 在几个人斗嘴不停的情况之下,琼山阴依旧在书中寻找那位铸剑师的下落,这个人早在十多年前就消失了,想要找到他的踪迹还得需要更多的线索才是。 崂万峰昨晚上愣是借口去问父亲的佩剑在何处,父亲很是惊讶:“你何时对我们家的明断剑感兴趣了?” “因为看起来帅呆了,我正好也是诞辰过了,已经是一个大人了,所以我想要拥有自己的一把剑。” “你想有自己的剑?”父亲现实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这个志向倒是不错,但……这把剑并不能帮助你,它是一把没有用的剑。” 他缠着父亲将传闻中的两把名剑之一拿到了手,明断剑的剑身极薄,看不到任何锻造的缝隙,正是体现了锻造这把剑的人究竟是多么的技术精湛。 “真是一把好剑!” “这把剑虽然是好,但是却也不能避免它是一个残次品。” “孩儿不解您说的残次品是什么意思?方才您也说了它是一把无用的剑。您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吗?” 父亲沉吟了一下,开始说起来了这闻名天下的两把名剑的来历。 锻造这两把名剑的铸剑师是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人,名为沉坷家族,这个家族的人比起其他族的人都是避世不出,但是他们却以强大的锻造技术在所有家族占有一席之地。 而他们家族出来了一个百年不遇的天才,但是天才却是一个剑走偏锋的极端的人,他铸造剑并不用一般的材料,而是用其他人从来没有用过的东西进行尝试。 云,水,木,血,任何只要能让他感到有兴趣的材料,他都会进行尝试,但是这一方面也造成了其他铸剑师的不满,他们认为这个天才实在是太过于随心所欲,而且毫无道德底线,为了试验自己的剑,他不惜在丛林之内大开杀戒,遍地都是野兽的尸骸。 “这还真是戾气十足啊!”崂万峰打了一个冷战。 “天才都是疯子,他铸造的剑固然是最好的,但是也是最无情的,其他铸剑师都是将那剑当做是自己的爱人般爱惜对待,但是他却是当做了仇人。” “仇人?” “是的,他每一次铸造好了一把剑,都会将剑扔出家门,大喊这把剑要杀了他,直到委托人将剑取走,他都不会靠近那把剑。” “……”崂万峰忍不住吐槽道:“还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清的人啊。” “而且他一个月只能铸造一把剑,到了后面,他就半年一把剑,再到了后面,就是一年一把剑了。最后……他用了十年,闭门不出,打造出来了绝世的名剑破晓和明断。” “我们家族也是因为他打造的这把剑,所以才去花了重金拿到手的吗?” “是啊,这两把剑在问世了之后,那个时候我还小,但是对于此事也有些印象,我的父亲为了拿到这把绝世名剑,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但是……谁知道拿到了手之后,这把剑却没有半点的用处。” 崂万峰将剑抽了出来,然后摸了一下剑锋,确实钝的连木头都砍不断。 “这个大师是虚有其表吗?”崂万峰问道。 “父亲也去问过他,但是他却说这把剑已经完成了,所以并不会回炉重造,父亲没有办法,只能又去找其他的铸剑师,想要将此剑重塑,但是这把剑的材料不知是什么做的,其他的铸剑师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崂万峰听到父亲这么说,心底的那点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他的颠了一下这把剑身,感觉到了剑身确实比其他的剑轻一些,他装模作样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这是什么材料。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若是他们可以用这个材料来制作他们的飞翼,那么他们的想法说不定可以完成。 “我想知道铸造此剑的人在何处?” “那个人在你没有出声前就消失了。”父亲道:“谁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但是他在世上所铸造的这两把剑,是他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崂万峰将剑收了回去,觉得有点头大。 “你为何会对那个人产生兴趣?”父亲问道。 “啊,这个其实是儿子想请他帮自己铸剑而已,但是没想到他的居然这么没有道德心,将剑做出这个没有用的样子就跑了。看来传说也不过如此而已。” 父亲将剑接了过来,道:“你先回去吧,我也劝你别想打这个剑的心思,那个人不会做无用之物,想来只是我们不知道此剑是用在何种事情之上而已。” 崂万峰将自己的所收集到的关于铸剑师的事情,告诉了琼山阴,而琼山阴又去寻资历最老的夫子询问,他有些惊讶琼山阴为何会提起来班路师,毕竟那是一个早已经消失的人。 “只是看到了崂万峰家的明断剑,所以一时间抑制不住好奇心罢了。”琼山阴道。 他好学且勤勉的性格让夫子们速来都很喜欢,所以夫子也没有多问,只是在太阳之下,回忆思索着之前的事情。 “我是班陆师的同级生,倒是也知道一些事情。”夫子叹息道:“班陆师的性格,就和之前的你很像,沉默寡言,但天资聪颖,让人惊叹。” 夫子的叙述和崂万峰从父亲那一处听来的差不多,班陆师是一个奇怪的人,去让他铸剑的人都会免不了被他刁难一番,若是能让他觉得开心了,他才会去承接这笔生意。 他的要价成,条件苛刻,但是也无法磨灭他那精湛令人赞叹的工艺。 “但是就是这样脾气古怪的班陆师,也是有着朋友的。” “朋友?”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玄铁 “你不知道吗?啊,不过你太小了,想来你的父亲也不曾告诉过你。” “在琼山一族还在盛世的时候,他与你的爷爷,便是朋友,而且,他还娶了你爷爷的妹妹,我记得是叫做琼山文悦的一个姑娘,当时可是让众人羡慕不已啊!” “嗯??”琼山阴没有想到他们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 “你不知道也是,因为你的爷爷去世的早,而他的妻子也是。再者,琼山族和班陆家族之间也出现了隔阂,之后他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还从来不知道有此事。” “我年岁大,加上与你的爷爷是同学,自然知道的多一些,但是他们之间为何从朋友变成了仇敌,此事我也是不知的。” “班陆师的资料,你应当去铸剑师的家族去问一问,他们的家族记载当中可能是有此人的资料,但是你去的时候,他们可能不会对你态度很好,若是他们对你无礼了,你就将此物给他们。” 夫子从衣襟内取出来了一块玄铁:“就是此物。” “这是什么?老师?”琼山阴好奇的问道。 “你莫要问这么多,将此物交给他们就是了。” 夫子既然这样的说了,他便顺从的将东西接了过来,然后带着千般思绪告辞而去。 “你的爷爷和班陆师是朋友!” “那个性格恶劣的班陆师居然有老婆!” 两个声音同时的在他的耳畔便炸开,琼山阴捂着耳朵觉得脑子轰然作响。 “此事有什么好惊讶的?”他问道。 “当然惊讶了!”小茹道:“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枉我祈祷了这么多日!” “那家伙的性格真的超级差的,你的祖辈居然还有人肯跳这个坑,这才是让我惊讶的地方、” “天才不都是如此吗?”琼山阴道:“但是我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我想还是去找班陆族问一问,加上老师给我的信物,他们应当不会为难我们吧。” 三个人便齐齐的去了班陆族,作为打铁的一族,他们素来都是人来人往,订单如雪,忙的不可开交,琼山阴在门口站了片刻,终于抓住了一个匆匆从里面跑出来的一个人:“麻烦问一下,不知您家主可在?” “你是来取剑的吗?是那一把剑?” 那个小厮问道。 “这倒不是,我没有铸剑。” “那客人就是来下单的咯?”小厮熟练的从背后取出来了一个纸张递了过去:“将您的要求写下来,若是有材料就一并奉上,最近的订单很多,大概得两个月之后才能做。” “可是我也不是来铸剑的……”琼山阴道。 小厮面露惊奇:“客人,您来到我们班陆一族,不取剑不铸剑,那么您是来做什么的?” “我只是想见家主一面。” 小厮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对不住了,我家家主很忙,根本没有时间见你,你还是回去吧。” “但是我……” “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过来捣乱,回去回去!” “你究竟认不认识我,我可是崂万族的公子!你居然敢这么对待我!” “我管你是哪家的公子,不来做生意的就是来捣乱的,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给我走!” 小厮将他们毫不妥协的赶走了。 崂万峰被赶出来之后傻了半截:“这班陆家的人还真是厉害,我都说了我是崂万峰了,他还是不给我卖这个面子。” “班陆族原本就是这样,你现在烦恼恼怒也是没有用的。”琼山阴捏着手中的纸,几个人在门口打转。 夫子说了用此物就能让自己进去,但是此物究竟是要怎么才能递到家主手中呢? 崂万峰看到琼山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的,提笔在纸上开始写起来了什么。 他凑过去一看,纸上写的是: “剑身七寸三分,桐木打造剑柄,剑身用此材料。马上就取。” “你要以打造剑为敲门砖?”崂万峰问道。 “非也,只是用此物来进行通报,若是师父说的是真的,那家主人会主动出来的。” 崂万峰撇了撇嘴巴表示并不相信。 “那你就看好了。” 琼山阴再一次敲门,但是这一次是将以客人的身份下单,他们便能被引进去,到了前厅之内奉茶歇息。 来往的人在这里取剑试刀,各种各样的武器悬挂在墙壁上,巧夺天工令人眼花缭乱,崂万峰被这东西一门心思的吸引了过去,赞叹连连。 “客人,请您将材料给我。” 一旁的小厮举着一个木盒子道、 他将材料和那张纸封存在了那盒子之中,然后让人往上面递交上去。 一般会有专门的材料师去验证材料是否能用于剑,和他们能不能达到客人提出的条件,然后再进行估价,之后会有人特意来反馈给客人,双方都协商好了之后,这才能算是将协议签订成功。 但是一直忙碌见过无数材料的材料师,这一次却对着木盒当中的材料陷入了深思中。 这个……材料,他无法确定是什么,若是说是金属,却也不像,但是坚硬度却比一些他见过的材料都要坚实。 在这里无法判断,只能一层层将此物递交上去,有些经验的老手都无法判别,最终落到了正在房中品茗的族长班陆齐的手中。 班陆齐听闻了这个无法辨别的材料,将其拿出来仔细的辨认,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的一怔,他遣散了下人,转身去了密室之内。 密室当中有着数以万计的材料,作为一个铸师,前所未见的材料是他们毕生的追求,然而一些自以前传承下来的记载中,亦是有着已经绝迹的材料。 此物的特征迥异,说不定正是绝版的材料。 他一页页的翻过去,不断地探索着,而外面的夜幕也降临了下来,在外面的一行人已经从诗词歌赋谈到了人生如戏,终于等到了门外的一声响。 自内堂走出来了一个人,仪表不凡,气度逼人,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人,琼山阴拉着瘫倒的崂万峰站起来,那个人看着他们道:“此物,是你们带来的?” 那个材料捏在他的指尖,在烛光之下散着流转的光华。 “是的。”琼山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你是何人?”那人打量着他问道。 “琼山族人,琼山阴。” “原来是琼山族的公子。”那个人的眼眉挑了一下,眼底似是掠过了一片阴霾。 琼山阴自然知道琼山族和班陆族过往有着恩怨是非,但是这应当与他们这些小辈没有什么关系,不至于会被迁怒吧? “这两位我倒是认识,是崂万族的少爷和小姐。” “正是!”小茹等的饿得不行:“但你让我们在外面等了三个时辰!这算是什么,班陆家族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吗?” “诶,小姐说的有理,但是我们也没有想到,会耽误这么久的时间,毕竟这个公子带来的此物,可是让我好一番费心。具体的我们先入座再谈吧。” 班陆齐伸手对着一旁的人道:“我说的宴席备好了没有?还不快带几位客人入座!” “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小茹从鼻孔当中哼道,然后便随着下人大步往里面走去。 琼山阴有些犹豫,崂万峰将他拉着往里走:“好啦,不要担心又回去晚了被你的父亲骂,就说是夜宿在我家了,不就可以了!” “诶,这绝对不行!”琼山阴被他这一句吓得不轻。 “先吃饭!” 入了座后,倒是摆放的很是豪华,而班陆齐刚落座了,琼山阴便迫不及待的询问情况:“您可以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你们先将此物的来历能否告知一下我?” “……抱歉,这个请恕我不能说。” 班陆齐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此物的来历我大概也能猜到,但此物已经消失绝迹了很多年,不知诸位是以什么手段得到此物的,我都只能说,目前天下间,只有一人能用此物锻剑,想必公子已经想到是谁了。” 他的目光是望着琼山阴的。 他的心底一跳。 “班陆师?” “正是如此。”班陆齐道:“班陆师是何人,诸位来这里时,应当有所了解了,而打造当初的两把宝剑的材料,便是此物。” 他手中的铁块发出来了莹莹的光。 几个人都一怔:“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班陆齐道:“这个材料只有他能打造剑,因此也记载在我们的书籍当中,没想到居然还有一日能见到此物。这也是为何,我特意向这位公子询问此物的来历。” 琼山阴被诸多的人的视线注视着,他有些心底微颤,道:“我并不知这个东西是……那把剑的材料。” “算了,公子既然不愿意说,那么公子是否可以说明今日的来意?”班陆齐问道。 “我们是想询问您是否知道,班陆师究竟在何处退隐?” “你们找班陆师?和这个材料有什么关系吗?” “其实不瞒您……我们也想问他,此物是从何而来的。” “唔——”班陆齐将视线往一旁移去,点着桌面道:“说实话,我比你们更要好奇,毕竟数年来,无论我们班陆家出来多少的铸剑师,都没有一件作品能够超越破晓和明断两把剑——但是班陆师从未将这个材料的来源告知我们,我们便一直超越不了他的成峰。”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被阴囚禁 他的语气当中似是带着幽怨:“但这又能如何呢?只要他的剑一直存在,我们就斗不过他。” “抱歉,我并不是想让您想起来这不好的回忆。”琼山阴见到他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只能见缝插针:“我想,他最后去了何处,你们家族应当是知道的,所以想让您给我提供一些线索。” “线索?”那个人忽然咧开了笑容,道:“我当然可以提供,而且是现在,就能让你见到他。” 三个人的面色微微一怔,忽而感觉到了脚下一颤,猛然凳子便抽离了出去,三人一下子失去了依附往下掉落了下去。 “啊!” 反应最快的崂万峰张开了翅膀,一只手抓住了小茹,看到了在上方已经张开翅膀往外冲去的琼山阴,但是他们刚刚飞出去,就被从上面罩下来的网给兜头砸了下去。 “啊!!!” 上面空隙逐渐的被关闭了起来,只留下了那个人的声音:“三个孩子,我无意让你们陷入这等的处境,但若是你们可以让那家伙说出来此物是从何而来,又要如何锻造,我就将你们放出来。” “喂喂喂喂!你们这可是非法的!喂喂!!” 崂万峰怒吼着,但是也改变不了那无情的门扉合上的事实。 “我们三人出来都是隐秘的,若是我们三个人失踪了,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去了哪里……这下可糟糕了!” 小茹着急道。 “先不要着急,那家伙既然将我们投到了此地,也就是说……” 四周的烛火忽然间燃烧了起来,将一片五指看不见的黑暗所照亮了。 他们适应了一下这光芒,看到了此地是一个布置精巧的机关阵地,所需要的铸造的炉子和工具一应俱全,而往里面走,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而在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在他们这帮叽叽喳喳的家伙进来之后,便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这一次,又是将谁放下来了?”那个衣服污渍遍布的老人坐在那里冷笑着:“任凭你们让谁下来都是一样的,我说过不得记得的事情,就是不记得。”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缓慢的往他那一处挪了过去:“您是……班陆师爷爷吗?” “嗯?” 那个老人抬起眼来,看着他们,眼球有些浑浊不清,他必须得眯着眼睛才能看清来的人的是谁,忽而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猛然瞪着眼睛。 微微飞扬起来的眉毛,梳起来的长发,显得精干,比起来之前的样子多了几分的英姿飒爽。 “……是你……是你!!” 老人家忽然间激动了起来。 他的语速激动地都有些口齿不清:“文悦!文!是你!啊是你!” 老人家激动地要试图站起来,但他的腿部似是有些不方便,好不容易站起来,却猛然的往前扑了过去。 琼山阴架着他,老人斜着倚在了他的肩膀上,激动的难以自持,伸手要去抚摸他的面颊,琼山阴一时间抽不出手来,只能任凭老人抚摸着他的眉眼。 崂万峰连忙将老人扶到了一旁:“喂喂喂,你这个糟老头子,怎么还对一个大男人上下其手的?!” “文悦!!” 老人并不搭理这个家伙的无礼之言,对着琼山阴伸出手去:“文悦,你终于来看我了,你原谅我了吗?文悦!!” 他激动的往前走去,琼山阴不由自主的往后面退了几步,他现在脑子里是一片的浆糊,这算是什么情况? 文悦? 这么说来,应当是他的祖辈,正是那个嫁给了他的那个琼山文悦吗? 他怎么会将自己认成了她? 琼山阴想到了父亲见到她时的那个神情,父亲将这个东西交给他的时候,说道只要见到他,自然会让他说出来此物的来由,当时琼山阴还不知道父亲为何会这么笃定的说出来,如今想来…… 父亲是知道他长得与文悦有几分的相似……所以笃定这张脸让班陆师看到,他就会妥协? “老人家啊,您认错人了,他他不是你要找的文悦,他可是个纯爷们!” 崂万峰絮絮叨叨的数道,却被小茹给打断了。 “爷爷,您看的没错,是我们将文悦带来了,您不是找了她很多年吗?她来看你了!” 小茹在这个时候居然还顺着他开始说了起来。 老人家的情绪似是也稳定了些,但是神志断断续续的,再一次的打量他时,面色猛然一变:“你不是她,不是文悦!你们给我走!给我走!” 发起疯来的班陆师比冷静下来的更是下人,他们被挥舞着的棍子赶到了一旁,不由得聚在一起抱怨。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现在改怎么办??” “我们出不去,只能在这里,等待着他情绪平静些了,再谈这些事情吧。” 然而事实上,班陆师本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加上年岁已老。在过去消失了数年,想必就是被人囚禁在此地,就算是个正常人也该疯了几疯,在一夜过去之后,他还是那个任何人不能近身的样子。 只要稍许的踏过他画的那道线,就会挨上一棍子。 “您……我可是个尊老爱幼的人,您可不要逼我,逼我——”崂万峰真的恨不得挽起袖子揍他。 “不要和老人家计较了。”琼山阴道。 “老人家,就算是你不待见我们,但是这个东西,我们是来向您讨教的,只要您告诉我们此物从何处来的,我们马上就滚,不碍眼了,成不成?” 崂万峰将那铁块扔了过去,在地上发出来了清脆的一声。 班陆师在听到了此物落地的声音时,猛的睁开了眼睛。 “这——” 看来多年不见的此物,还是引起来了一个铸造师的兴趣,他俯身将那件东西拿了起来,然后放在了烛光下仔细的翻看。 “此物——是从何而来?” “这是我们要问您的问题。” “我问,此物是从何而来。” “……是我的父亲给的。” 琼山阴摁住了崂万峰的嘴巴,希望他能在这个时候莫要这么小孩子气了。 “你的父亲?”他忽然间冷笑了一下,让琼山阴感觉不寒而栗:“你是琼山族的后人?” 他一步步朝着琼山阴走来,而每一步都让他提心吊胆,光影停在了他的面前,而烛火之下的那一双眼睛,却似是含着锋利的刀刃。 “你们琼山族,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俯身下来,明明是一个老人,但是却是蛰伏在面前露出獠牙的野兽,他忽的举起手来,一阵掌风席卷而来,但是却堪堪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琼山阴呼出一口气,缓慢的睁开了眼睛,额间渗出了汗。 “长得……为何会这般的像是她……你们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于这么大胆的来到我的地盘吗?” 班陆师的语气中带着愤然,夹杂的怒意和无法驱散的寂寥。 “并不是这样的,我并不知道自己和……先辈长得相似。”琼山阴解释道。 “我恨你们琼山族,恨不得将你们全部杀死。”老人眼底泛着蛰毒的锋芒,仿佛琼山这两个字是带着他的血骨一齐被吞下了肚子中。 “……我想知道,您和我们家族,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琼山阴不肯在这个时候退缩,虽然这不是他主要的目的,但是若是能在这个时刻,知道更多关于自己家族的事情,关于父亲的事情,他是不是就能理解父亲为何会变得这么的执着疯狂了吗? “哼!!你们家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班陆师将眼神从他的身上移开了,站起来,从背后都能看得出来他的不忿,和过去了这么多年,一直深埋在他心底的那颗毒刺。 “文悦……就是被你们家族的人给逼死的!” “嗯?”琼山阴站了起来,不解的望着他。 在他们那个年底,琼山族还是一个大家族,拥有的地位和现在的崂万族不相上下,但是却在父亲那一辈后忽然间衰落了下去,本来就惹人嫌疑。 多年前。 琼山文悦,和班陆师与当时的琼山大少爷,也就是琼山阴的爷爷琼山明,他们之间是曾经关系很是要好的三人。 性格古怪加上天赋异禀的班陆师,在当时的班陆家族收到了族长们很大的期许和重视,但是也因为这样,培养出来了他乖戾的性格。 他所想要制造的剑,从来不是那些凡夫俗子可以去;理解的东西。 他要制造神物。 只有接近了神,才能斩断神的羽翼,他要的是能够斩断一切事物的剑,看得见,看不见的,都会在他的剑下被斩断。 但这只是一个最初的疯狂的想法而已。 但是他认识了琼山族的琼山明,只有他一个人能理解他的理想和执着。 “所以我们成为了朋友,这是我一生之中唯一的朋友,但也是唯一,我所亲手杀了的人。” “你杀了我的爷爷——?”琼山阴被这番话给惊到了。 “我要为她报仇,凭什么,所有人都牺牲了她,就是为了自己的性命!” 他这么的说道。 过去的事情在眼前被撕扯开,展现出来所有遇见背后的阴谋,他们原本以为这不过是朋友之前的你来我往但谁能想到这是早已经预谋已久的认识。 第一千一百章:文悦之人 师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好的丈夫,他的性格张狂,所以在外面也招惹到了许多是非,让文悦整日为他担心。 “文悦……她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她……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 从未体会过被人真心实意所待的班陆师,最终向文悦求婚了,他以为文悦不会犹豫就会答应下来,但是在哪一日,她却踟蹰了。 她的犹豫让他陷入了自我的否定和暴怒之中,但是文悦却说:“求你等我一下,我想让家里人知道此事,这等大事,并非我一个人可以做主。” 班陆师带着她回去,向当时的族长说明了此事,希望他可以同意他们在一起,族长自然是笑着同意了,便在当夜举办了宴席。 他只记得自己喝了许多的酒,等到醒来的时候,却身处一个巨大的山穴之中。山穴之内有着备好的炉和炭火,以及无数垒在一旁的材料。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此地,跌跌撞撞的去找出口,却看到了尽头被用链条锁着的人。 正是文悦! “你们是否能猜想,我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境地?” 他笑着问听得仔细的众人。 崂万峰道:“您这该不会是……被威胁了吧?” “你说的没错。一个昨夜还被他们琼山一族接纳,马上就会成为他们一员的人,但是却是他们为了将我诱到此地的一个阴谋而已。” “他们以她的性命威胁我,要我去做一样东西,如果我完成不了,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文悦。” “这……怎么可能??呢?” 琼山阴轻声的说道。 “你还是太天真了。和当初的我一样天真。” “琼山明出现了,说我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往外面走,他会救我出去,让我一直往外面逃,不要管他们,还有就是留下来,他会协助我,一起完成这个东西。” 当时的班陆师已经知道自己陷入了陷阱当中,他完全可以割舍他们,自己逃走,但现在的他却有了羁绊,不是之前那个冷硬毫无情感的人了。 他不知道琼山族究竟想要他做的东西是什么,但他本能的觉得这是一件危险的东西。 否则,他们又怎么会将目光瞄准在他的身上? 他选择了留在此地。 留在此地的代价,便是参与了他们的一场阴谋的形成。 …… 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所制造了什么,却并未说出口,老人家似是累了,眼神当中产生了茫然失焦的情况。 他忽然站起来,又躲藏到了里面的黑暗之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犯病……”崂万峰故事听到了一半被憋得胸口闷。 “我们还是不要继续刺激到他比较好。”小茹想到那一晚上他发狂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嗯。” 崂万峰看到心事重重的琼山阴道:“你是不是在担心你的父亲?” “……我……” “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崂万峰道:“当初我救了你的时候,你是被药物操控的样子,身体产生了很让人惊讶的异变,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们琼山一族不简单,但是却不想居然这么的不简单。” 琼山阴心里头凝着一团乱麻。 他走到了一旁去静心。 他们真的曾经做过这么残忍的事情——祖辈们所制作的东西是什么? 看来是失败了,若是成功,他们家族断然不会落到这种境地,但……父亲至今还是在继续那个实验吗? 一切的一切总是让人无法理出个头绪。 回去和父亲好好的谈一谈,也许会有一些线索,但是要直面父亲,还是要很强大的心理素质支撑。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了,他应当有资格知道这一切。 在墙角瑟缩着的老人家看起来可怜又无助,他拼命的捂着眼睛,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他的神志总是不稳定,但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说不定能套出些他的话来。”崂万峰道。 “他上次是受到了刺激,那么这一次只能再让你上了。”小茹拍着一旁的人的肩膀。 “时间已经不多,我们不能和他继续刚下去,必须找到可以出去的办法。” 因为没有光线的照射,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时辰,但是根据他们的日做时间,可以想到已经是过去了一日一夜了。 这么长时间没有他们的踪迹,大概崂万家已经闹得翻了天,但不知道父亲会不会为此担心他? 这一切都是无从知道。 然而小茹居然拉着他的衣袖,似是想要对他说什么秘密的话,特意将声音压低了许多:“那个……我知道这么说可能对你有点为难,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琼山阴在听完了她的话之后猛然站了起来,一张俊秀的脸涨得通红,他的声线都在颤抖:“小茹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来!” “怎么了?”崂万峰在一旁很是惊讶:“小茹,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你在说什么话!”琼山阴转头将他瞪了一眼,登时让他偃旗息鼓:“好了,小茹你们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小茹看了琼山阴一眼,将这个计划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的崂万峰表情也是相当的微妙,他看着琼山阴的眼色也产生了些许的变化,一直在围绕着他的脸上和身上打转。 “想都不要想!”琼山阴知道他肯定是不嫌事大的要来凑一脚。 “不过我觉得小妹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啊,很是大胆创新。”崂万峰用手抚摸着下巴道:“我看你的身材倒也挺单薄的,应当穿那种衣服,也没有那么困难吧?” “你!崂万峰!” 琼山阴看到他居然真的在认真思索这件事情的可信性。 “但是我们目前确实没有什么办法了,也只能赌一赌。” “但就算是这样……我……”琼山阴的舌头都打结了说不顺畅了起来。 “你难道忍心让我们一直被关在这里吗?”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的!”琼山阴在他的逼问之下,气势还是有些软踏了下去。 “好吧。”崂万峰也做了退让:“那么我们就再等半日,如果半日所想的办法还是不能让他恢复清醒,我们就只能让你上了,怎样?” “……好。”琼山阴额间的汗滚落了下去。 因为自己打死也不想用那种方法,所以琼山阴在之后便一直沉默,脑海当中飞快的运转要让自己如何从这种情况之下脱出来。 若是自己真的被迫赶鸭子上架,面子倒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让人有半点产生他是女子的想法,就算是意想也不行! 然而—— 等那只蜡烛燃尽了之后,崂万峰终于站起来了,看着在一旁意志消沉的琼山阴道:“你现在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他想的办法居然都没有用。 无论是言语刺激,还是试图想要靠近他,以材料为钓,以怒气为饵,都让这个人无动于衷。 琼山阴折腾自己几乎是没了半条命,崂万峰看着这半日几乎一刻都没歇息的他道:“我想你真的没必要这么拒绝,反正在这里也就我和她,我们都会替你保密的,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琼山阴自然不会将自己担忧的事情讲出来,他咬牙切齿了半晌,觉得自己真的没有用。 怎么就这么没有用呢?! 向上面的人借衣服倒不是一件难的事情,一日三餐也是有人定点的来投放,不至于饿死他们,他们提笔将需要的东西写好放在篮子里,便摇摇晃晃的拽了上去。 不多时,家主亲自来了。 “你们终于是疯了吗?”他站在上面手捧着一套衣服,言语里难掩对他们的震惊。 “对付疯子,自然得要以疯狂的手段,你就等着看吧!”崂万峰冷哼道。 “确实是一场值得一观的好戏。” 家主抬手将衣服送了下来,还贴心的准备好了胭脂镜子等物,琼山阴面如死灰的将外套脱了下来,他的腰身本来就单薄,没有多少肉,就算是再套上几件衣服也看不出来臃肿。 “你的身材比我的都好。”小茹在一旁帮助他穿衣服,不由自主的赞叹道。 自然知道这一句话是无心的,但是他还是僵直了身躯,小茹注意到了他的不自然,还在耳边安抚道:“真的,你扮相真的不比我差,若不是我们知道,真的可以以假乱真。” 这安慰越是说越是让琼山阴的心上下翻腾,不是滋味,他所在意的点根本就不是什么扮相差啊! 崂万峰在小茹去转身取衣服的时候,还跑来凑到了他的耳畔道:“你放心,你是担心你的嗜好被小茹发现对吧,安嘞,本大爷说过会替你保密,你就莫要担心可!” “……”琼山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非常的想对这一对兄妹俩离远一点。 小茹将百味陈杂的他给摁了下来,将手头的胭脂水粉一字排开,都是他所在大街上看到的美妆用具,但是他也只敢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稍许的停留就可能会引起来素来敏感的父亲的注意。 他不止一次的将他带到这种地方,甚至是琳琅满目的新衣服中,到了祭祀的节日,而满大街被准许出来的姑娘们,也在这一日能获得一生中难得的自由时光。 她们腰肢柔软,衣衫如云。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女人之身 从他身边走来走去,身上散发着好闻的芬芳,而他疑惑,挣扎,到最后一闻到这种味道,和看到那样的人,他就会条件反射的感觉到窒息。 父亲讨厌这样,我也讨厌这样。 再一次闻到这胭脂水粉的香气,他早年压制自己的那股让人烦躁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让人不耐。 小茹用手将他的眉头的疙瘩给抚开了,捧着他的脸道:“不要这样皱眉头,你看你,眉头皱的多了,你的眉间都有了一道纹路。” “只是习惯。”他凝神,现在已经不是的当年的他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强压自己的时刻了,现在是他的选择,即便是让人无可奈何。 “我现在相信你确实长得像是文悦了。”小茹在仔细的给他描眉点唇的之后,眼底绽放出来光华:“平日总觉得你严肃过了头,但是这样装扮下来,完全不比女子相差多少。是不是啊,哥哥!” 崂万峰早就在一旁等的抓心挠肺,等到他站起身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的将装扮好的她看在了眼底。 崂万峰的眼神慢慢的瞪大。 他一时间都没有将琼山阴和眼前这个女子相联系起来。 这究竟是多么……再也适合不过的样子了啊! “你真的——真是让人惊讶。” 小茹满意看着自家哥哥的眼神都发直了。 琼山阴咳嗽了一下,道:“果然,我还是不适合装扮成这样。少爷你若是觉得伤了眼,还是莫要再看下去了。” 这个声音一出来,崂万峰一个激灵,他扶着额头摆着手臂道:“等一下,你先不要说话,不要破坏了这一副相当美好的场景,至少让我不要现在想起来你是一个大老爷们。” “那可真得要你失望了。我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老爷们。” 琼山阴丝毫不给他缓冲的时间,任凭崂万峰在一旁挠着墙壁,他又捏了捏自己的嗓子。 因为两日都没有喝药了,所以他的嗓子声音也有点变得纤细了起来,女性的特征开始有点展现了出来。 却不想,要在这种情况之下糊弄过去。 “小茹。” “声音还是有点粗犷。” “小茹。” “对了,再尖细一点就更好了。” “小茹……” “啊,这个语气真的好温柔我喜欢!” 他逐渐的将自己原本压制不住的声调放了出来,小茹听着不由自主的赞叹:“琼山阴哥哥,你真的……真的在这一方面天赋异禀啊!” “……”琼山阴现在已经对于他们时常会踩到了自己的雷点已经习惯了。 “那么事不宜迟!”小茹将手掌猛然一合。 …… 班陆师在角落里蜷缩着抱着怀中的枕头,他似是在哼着不知名的歌曲,而眼神漂移着,小茹在给她教习了一番女性的步伐后,便赶着鸭子上阵了。 “夫君……” 崂万峰在后面忍不住脊背一阵的酥麻。 一声如从梦中飘荡而下的夫君,让班陆师的耳朵猛然一颤,他的眼神有些迷蒙的往一旁看去,眼神在接触到了她之后,猛然间,眼瞳颤抖了起来、 “有效果!”小茹轻声的带着惊喜说道。 “文悦!文悦,真的是你吗!!文悦!” 他伸着手臂朝着她走来,琼山阴强迫自己没有拔腿而逃,而是站在了原地,继续以相当的耐心和亲和,说道:“你现在还记得我啊?” “文悦,文悦!” 班陆师猛然往前,想要将他抱在怀中,琼山阴往后面扯了一步道:“你……莫要这么的粗鲁。” “好,好,我不靠近你,你不要消失,不要消失!” 老人家忽然间失声痛哭了起来,老泪纵横的样子让人看着于心不忍。 小茹给琼山阴递了一块手帕。 琼山阴走上前,用手帕轻柔地擦拭着他的面庞,道:“我们已经很久不曾见面了,你应当成兴才是,为什么要哭泣呢?” “我很明白,我知道,终究会是有那么一日的,我等这一日实在是太久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接我……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他一边哭着一边拉着她的袖子不肯放下。 “我为何要怨你?”琼山阴心底猛然的拔成了,这已经即将要到了他们一直所想要碰触的点,若是这一但可以解决,那么就能顺藤摸瓜。 “我……杀了你,是我杀了你。你当然怨恨我,这么长时间了,就连我的梦里,你都不曾来看我一次——数年了,我连梦到你的资格都没有!!” 老人说道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 仿佛是藏了天大的委屈。 “我这不就是来了吗?”琼山阴道。 “是啊,你来了,所以是不是也证明,我做的那把明断,终于派上用场了呢?”他紧紧的攥着他的袖子:“我有没有阻止他?有没有能阻止他?” 这一番问话让人不知前因后果无法回答,而这言语当中的明断剑却让在场的人都一怔,阻止谁?阻止什么? “我……” “我真是傻,你肯来,想必那个人想做的事情被阻止了,哈哈哈哈哈!!他绝对想不到,启动那个机器的装置,便是这两把剑,便是你与他,你们两个人的性命啊!哈哈哈哈哈!” 班陆师说的这番话,让人不犹然的心底生出来一个让人恐惧的猜想。 他想到了那些人对班陆师的评价:激进,大胆,而且没有道德底线。 “原来如此。” 琼山阴顿悟了。 “那件事情并不怪你。”她走上前对着班陆师,将他颤抖的身体揽入怀中,在他耳畔便低声的说了些什么。 崂万峰还在对他大无畏牺牲自我的精神而感动时,看到了班陆师的身体骤然的僵硬住了。 “这——” 他的眼神逐渐的清明了起来。 琼山阴往后面退了几步,然后将身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的拽下来,他一边用手帕将嘴上的嫣红擦去,一边对着疑惑不解的两人道:“已经不需要这种胡闹的方式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以为在场只有我一个人在做戏吗?” 琼山阴有些无奈的将衣服穿好,而将头上那些金银朱钗全部都取了下来,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垂在后方。 他咬着衣服上的布条撕扯了一块下来,手绕过了长发将头发简单的挽成了马尾。 “你的意思是?班陆师?” 那个老人面上端着笑容:“你是何时发现我的情况是装的?” “很简单,我想到了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那个时候你的惊讶才是最真实的您,但这一次,我能看得出来,您一直都在试图引导我,让我将注意力全部引导回对琼山族的过去,您的感情不是假的,但我看您的眼神,却并未任何的动摇——因为您知道我是假的,所以您只将您想告诉我的说出来而已。” 班陆师站起来道:“小家伙,你不差。” “装疯卖傻,也是您为了不让那些人来打扰您而已。但是对我来讲,我知道真正的疯子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才能看出来您的伪装。” “哇,你你你,居然是骗我们的!”崂万峰被气得够呛。 “你什么时候若是被这么的冲动就好了。”琼山阴将作势冲上去的家伙给拦住了。 “你的同伴说的对极了,你若是多一些心眼,就不会被蒙蔽这么久了。”老人在后面说道。 琼山阴转过身,眼神微微暗沉。 “您现在承认了您是假装的,说明您也赞同我的想法,对吗?”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班陆师转过身来:“我要的是让他死,只要他死。我就放弃自己的执念,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切的故事。但你做好了听到真相的准备了吗?” “……已经走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是我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琼山阴盘腿拉着那个人坐了下来道:“仔细的听,这里面有我们要的讯息。” …… 接着之前发展的故事脉络,被琼山族所威胁关在了地下山穴当中的班陆师,看到了他们的设计图,知道了他们的疯狂。 他们要制造的,可以说是一个巨大且工艺繁复精巧的神柱子。 他们已经将那个地下的建筑做好了,但是所需要的,确实链接其中的关键点,像是一个人身体当中游走四方的血脉。此建筑可以汲取天下之灵的力量化为自己的力量,而材料正是他们所提供给自己的。 他从未见过这种材料。 可以化作水,却又在空气中凝结成玄铁。而温度不同,硬度也随之变化。 越是成温,越是坚硬而不可摧折。 与他们的以往的铸造之术法完全不同,这倒是勾起来了他稍许的好奇心。 但是他绝对不会承认,他对这个材料居然束手无策。 成温不行,就只能降低温度,而那些人似是知道他所打造那些奇异的管子需要的环境,等到了晚上,他就会被送到比这里更深的地下去。 地下的温度相当的冷冽,几乎要将他冻伤,而琼山明却随着他一起下去,还不断的鼓励他:“你放心,我和你共同进退,你需要任何东西,我都会让他们给你提供。” “我只要他们不为难文悦。” “……”琼山明沉默了半晌:“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 “那你需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破晓剑 一个人进入了忘我的时刻时,正如一个铸造师遇到了从未有过的材料时,就会陷入千方百计都想掌握的旋涡当中去,而他便是这样。 为了研究这个材料,打造他们需要的东西,花了他五年的时间。 五年里,他花了一切的心思,也想知道琼山一族建造的此物是什么,这个东西在此地的意义又是什么? 但是琼山明却只告诉他,那是他们家族最伟大的使命,传承了两百多年,耗费了无数人心血,所建造的此物。 “你们难道是想要用此物来称霸整个族群?” “哈哈哈哈!”琼山明对于他的这个想法发出来了笑声:“如果你觉得我们的使命不过如此,那么我们家族前赴后继了这么多人,难道都是为了这种可笑的事情?” “那你们……” “你不必知道。”他的手抚摸着他的肩膀道:“你只要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未来,我们所有人的未来。” “所有人的未来?”崂万峰忍不住插了一嘴:“这……这是什么可笑的发言!” 琼山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道:“你先不要打断,我想爷爷还是有着话没有说完。” “完了。” “嗯??” 班陆师道:“我当然不能理解他们的话,但是我知道,那个东西,让人心底生出恐惧,但是我对他们所谓的未来不关心,我只要的是,他们的材料。” “所以您在最后……” “我问他们要了这个东西,我不关心他们要做什么,我只要带着文悦和一部分这个材料离开了那里。” 班陆师道。 “那么您……为什么会说是您杀了文悦?” 小茹问道。 “哼。”班陆师冷笑:“此事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崂万峰将琼山阴拉到了一旁耳语道:“这下可不妙了。我们虽然真的让他说出来了那个材料的出处,但是他也不知道你们琼山族从哪里搞来的,最多就是知道怎么铸造,我们该如何出去?” “倒也不难。”琼山阴道:“别忘记,我们需要的是找到材料的源头,我已经与他达成了协定,他会帮我们的。” “啊?他真的会出手援助?”崂万峰惊的说不出话来,在他的身上眼神打转:“你该不会是答应了他什么过分的条件吧!” “你瞎想什么呢!”琼山阴捏着拳头压制自己。 “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你答应了什么?” “……我答应他会将那两把剑给他找出来。” “嗯?”崂万峰疑惑的看着后面的人:“明断和破晓?这却是为什么?” “因为明断剑,那把剑,之所以会一直像是一把没有用的废物一样,到现在,那把剑还未能开刃。” “你的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琼山阴道:“如我猜的没错,那把剑是……锻造的钥匙。但是这把钥匙,至今还未派上用场。” 在后面的班陆师的身躯骤然间一颤。 崂万峰转过头去看着他道:“看来你猜的没错。” …… 当家的家主这几日一直都在探听外面的风声,崂万峰少爷和小姐失踪了三日没有回来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但相对的,琼山族这一方,对于他们的少爷失踪的事情却半点都没有掀起来涟漪。 闹固然是闹,但是目前还没找到他们这一方的麻烦来。 当初他们的祖辈为了套出来那个材料是什么东西,而将在外的班陆师带了回来,但耗了十几年了,班陆师居然还是半点都没有透露风声。 他们也不介意和他继续耗下去。 “只是可惜这三个孩子,要这么在这里陪着那老家伙在这里呆一辈子。” 他晃着脑袋用杯盖子将水面上的浮茶给扫到了一旁,又听到了下面来了动静,原来他们的那场闹剧结束了,而呈送上来的纸张打开之后,却上面写着的是。 “事情已经有所解决,找到明断与破晓,就能开启埋葬那材料的地方。” “破晓,明断?”班陆齐将那张纸夹着:“这还真是提出来了一个难度极大的要求啊。我凭什么认为不是你们联合起来欺骗我?” 下面传来了中气之足的喊声:“你xxx的,你以为本少爷是为了什么?骗你个xx,还不快将本少爷放出去!” “破晓此剑根本早已经失传,谁也不知道这把剑的下落,条件根本达不到,将你放出去,对我来讲岂不是亏大了?” “谁说破晓已经失传了?”琼山阴掂量着手中的那块材料道:“这,就是破晓剑!” 班陆师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了几分。 班陆师时隔了多年,再一次打造破晓剑。 这一次班陆齐为了能够亲眼目睹传闻之中的神剑和坚硬无比的材料是如何打造成功的,将他们全部放了出来。 而班陆师所写好的条件,他们固然是一头雾水,但是也竭力的去办到。 极寒之地,需要很低的温度,也只有冰库的条件最为合适,他们将冰库之中的东西全部搬出来,将此地打造成了一个小型的铸剑台。 而在冰库之内,储存着上万吨的冰块。 这是他们作为储存食物的地方,为了让冬日的冰块能够储存到夏日备用,他们都将冰库房建造在地下极深的地方,而且四周的墙壁都是用了最好的隔热石板,还特意灌入了水银来隔绝。 崂万峰三人是被迫一起来到此地的。 他们已经穿上了最厚的衣服,但是还是冻得瑟瑟发抖,看着亲自上阵的班陆师和在一旁偷师学艺的班陆齐。 这两人铸造疯子,在这么冷的地方居然还穿着单衣。 在人心达到了极其专注的时刻,外界的环境反倒不会成为影响人的存在。 这是他们作为锻造师的职业素养。 谁能想到,这玩意居然是用冰来铸造的,班陆齐一边用脑子将所看到的一切全部竭力的记载下来,一面观察着那个材料的变化。 在极致的低温之下,那材料似是软了下去。 而班陆师用冰做好的锤子,一锤锤的砸向了那材料,冰花四溅,落在他的眉毛上,凝成了一道道的白霜。 因为低温改变了材料的可塑性,而在冰的作用之下,这个东西逐渐的成了形状。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常人在此地根本不能久呆,因此到了时间就会马上被带出去,反复三次,崂万峰觉得自己是生了又死了一遭,以他的体质都承受不住,而琼山阴和小茹却看起来比他好很多。 “你们不冷吗?”他哆嗦着问道。 “感觉还好。”两个人回道。 崂万峰忽然间抱住了琼山阴,让他登时身体一僵。 “这样好像让我感觉舒服点。”他又招呼小茹:“过来,我们三人抱在一起,好歹不会那么的冷。” 小茹还真的也扑了上去,琼山阴被这一对兄妹搞得手足无措,也只能任凭他们似是挂件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破晓剑,为何取名为破晓,你们可知道?” 班陆师在间隙中抹了一把脸上的霜,对着他们道。 “也许你应该起名为太阳,至少让我们字面感觉热一点。” “哼。”对于崂万峰的文化水平班陆师已经不想去拯救了,他道:“因为这把剑铸成的那一日,正是日出之时,我用它斩断了日光,名为破晓。” “斩断了日光?” “正是。” 崂万峰凑到了琼山阴耳畔:“我觉得这个老头子大概是疯了。要么就是太老了,神志有些不清楚。” “我的耳朵至今还比你的要好使很多!”班陆师瞪着眼睛看着他。 “诶诶诶,真的假的,我这么小声你都可以听到!” 班陆齐在一旁适时地插嘴:“师叔可是祖师爷所点名称赞的人,至今,班陆家族没有一个人可以超越师叔。” “别以为你换了称呼,我就会忘记你们对我做的事情。”班陆师冷冷道。 “师叔明鉴,我们这些后辈也是迫不得已。”班陆齐弯腰道。 正是一派的暗朝汹涌,小茹踮着脚在那一处研究了很久那把剑,看到了那把剑的材质已经开始化作了水,道:“这把剑化了。” “是啊,因为这把剑是未完成品,还差最后一步,所以根本无法立住。”他道。 “那有什么办法吗?”小茹问道。 “当然有办法。”班陆师看着她阴森森道:“只要用你祭剑,这把剑就能完成。” 小茹感觉到了背后出了遍身的冷汗,然后被人从背后抱住拖了回去,崂万峰似是一只护着妹妹的老鹰愤然磨牙:“你敢动她!” “若是没有人祭剑,这把剑就无法做成功。所以你们商量一下,谁来当那个倒霉鬼吧。” “……”三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崂万峰心底千般的思绪掀起来,面色紧张僵硬,小茹被吓得也抱住了他的胳膊,眼底含泪:“哥哥,哥哥!” “你放心,这劳什子的鬼东西我才不管呢!我带你们杀出去!” 琼山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面色无奈的对着班陆师道:“前辈您还是不要吓他们了。” “这家伙又骗人?”崂万峰反应了过来,气的面色发白。 “……真没意思。”班陆师似是还没捉弄够他们,意兴阑珊道。 “你!!!”琼山阴数次拉住了往前的崂万峰,他冷静的说道:“不要冲动,因为这把破晓,确实也是这么做出来的、” “你说这老家伙真的用人祭剑了!”崂万峰的面色一白。 琼山阴为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崂万峰的脸这一次才算是真真的震颤了。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伪造品 “你们应当感到庆幸,因为我这一次用这个材料所造的剑是伪造品,但若是你们想要做到极致,我可以将其锻造的与真正的破晓不相上下。但条件就是你们得死一个人,如何?” “不了不了!”三个人显然都非常的珍惜性命。 “这些人,真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所想要付出的大义精神真的是一点都没有。”班陆师很是失望,但还是将目光锁定到了崂万峰的身上,勾了勾手指:“你,给我过来!” “啊,老头子你想杀我祭剑?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他虚张声势的站起来。 “呵呵,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蠢东西。”班陆师的嘴上也不饶人:“虚张声势谁都会,但是你敢过来吗?” “我……当然……当然可以!” 崂万峰将外衣脱了下来,递给了琼山阴视死如归道:“我去了!” 琼山阴面无表情:“好的,去吧。” “你都不担心我的吗?” “怕什么,若是你死,我们再替你报仇就是了。” 小茹显然也受不了他的磨叽,在他的背后踢了一脚:“去吧哥哥!” 被两个人无情的推出去的崂万峰觉得自己的腿肚子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颤。 半晌,自冰库之内发出来了一声嘹亮的惨嚎。 …… 崂万峰和小姐都顺利的被找回来了,与他们一起被找到的还有琼山族的琼山阴,他们整整失踪了七日,而在这七日之内,漫山遍野都是找他们的人。 但是他们却是在各自的后花园被发现的。 而发现的时候,崂万峰的手中还拿着一把沾满了血的剑,而且崂万峰身上还有伤,像是浴血奋战了一番,才从不知名的地方逃了出来。 但是在醒来的时候,这三人却都自称自己没有失踪这几日的记忆。 崂万峰带回来的那把剑,被崂万家请来了许多人进行了鉴定,大家最终的出来了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这把剑,正是失传已久的神剑破晓。 此事一出,激起来了千层的骇浪。 他们是怎么失踪了七日,这七日是在何处度过,这把剑又是从何处得到的? 这一切都没有一个答案,但是神剑的事情又牵扯广大,因此长老都亲自下场,将他们三人唤在了一处,询问此事。 “你们是为什么会失踪?失踪的前一日在做什么?” “在家里休息。” “和哥哥在后院练习作业。” “和妹妹在后院练习作业。” 三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都是毫无感情的机械复读机。 “我猜您得下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有记得什么吗?答案是不记得。” “额——” “第三个问题,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如果您有办法查证,我们会更加感激您的。” “嗯……” “身上的伤哪里来的?这个问题问得好,想来神也不知道。” 这些问题都是司空见惯,自从他们回来之后就被围着问了不下百次。 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长老比其他人多问了一个问题:“你们知道破晓剑的来历吗?” 其他三人还未经历这个问题,崂万峰顿了一下:“要是我说不知道,想必您也不会信的,因为我家本来就有一把没有用的神剑明断。” “我大概知道一些,但是不是很清楚。”琼山阴回答道。 “我是不清楚你们从何处拿到的剑,但是请将那把剑交给我来保管。”长老道。 “虽然您是长老,这把剑给您倒也无妨,但是……此剑与我们有着莫大的关系,我们想知道自己丢失的记忆是什么,还望您谅解。” 长老一般是没有大事不会出现的人物,但是居然能将长老都惊动,他们已经充分的知道了这背后所掩藏的内涵。 “但是这把剑在你的身上太危险。”长老说道。 “我们不会担心自己遇到危险,这样反而说不定可以引出来让我们遇到这七日事情的幕后黑手,长老,您不希望这个线索就在此处断掉吧?” 崂万峰将那把剑守的死死的样子让长老也叹息了一口气。 “算了,你们都是些大人了,看来有些事情也需要让你们知道了。”长老站起来道:“这一次的宗族大会,你们也参加吧。” 宗族大会! 三个人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资格参与这场只有族长们才能参与的盛会。 而且这场大会,因为他们的事情也往前提前了一个月,原本一个月后就是他们要去参加大赛的关键时期,而在最惹人注目的盛大族群飞跃成峰的时候,忽然出现了这个事情,也让所有的族长不得不提成了警惕。 开这一场的大会,也是为了将这明断和忽然出现的神剑破晓,再一次的谈论一番。 宗族大会开的仓促,但所有的族长全部都神情肃穆的参加了,包括琼山族的族长,在琼山阴回来之后的这几日,他虽然也例行询问了一番他的去处,但能看出来,他对琼山阴去了何处并未表现特别的关心。 “父亲……我们家族究竟在做什么事情……” 琼山阴将手握住了。 崂万峰捏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不要那么的紧张,这种场面也就是扯扯蛋的地方,待会说话的时候可不要咬到了舌头就成。” 琼山阴瞪了崂万峰一眼,但是却因为他的举动而感激。 不多时,长老便从后院走了上来。 他对此事很是上心,所以并未多加停顿直接进入主题。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前段时间闹得甚嚣尘上的三个孩子失踪的事情,而且还是我们参加成峰挑战的两个学子都在其中,我们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故意在这里做了手脚,所以这也是这一次我们开启宗族大会的原因。” “这三个孩子都宣称自己失去了记忆,在自家被带走,而因为时间太晚,没有目击者,所以就以他们的说法暂定,在七日之前的当晚,他们被不知名的力量带走,然后失踪了七日,又回到了他们当初被带走的地方,经历过战斗,但是规模不大,随着他们回来的还有丢失了多年的神剑,破晓。” 长老将这件事重叙述了一番后道:“但是你们也知道,破晓剑,在十年前便消失了。想必你们都对当时的情况知道几分,神剑确实是在我们的面前消失的,掉进了被斩断的——黑洞内。” 此事他们三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挺直了腰背。 “当年的事情,在场的人几乎都参与且见证了,我们发誓不讲此事说出去,也是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恐慌,但是今年——又在飞跃成峰的前夕,出现了这种事情,诸位想必都明白,有可能当年的事情再度重现。” 长老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掉在鸦雀无声的大殿之内,显得分外的清晰。 也能让人听得见他口吻当中的肃然,在场的所有的人听完了他的这番话,也都露出来心事重重的表情来。 “原本我是不打算让这三个孩子知道此事的,但是因为他们是这一次的当事人,若是我们不告诉他们,若是再一次发生那件事情,我们就追悔莫及,所以就破例,将这个绝密的事情,告诉你们。” 长老在说此事的时候,是转过头来对着他们的。 他神情严峻,声音沉重:“你们答应我,绝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我绝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三个人都肃穆的说出口。 “很好,我也相信,此事与你们关系重大,若是稍有差池,就会让民众陷入恐慌,想必这也是你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长老说完之后,便从手中拿起来了三个珠子,对着他们道:“你们要是做好了准备,就把这个珠子放在手中,互相十指相扣,闭起眼睛,记住,无论发生了任何事情,都不要将彼此的手放开。” “嗯。” 三个人心底都不由自主的怦怦直跳,他们不知道即将要看到的是什么。 是什么让长老们和族长们都这么讳莫如深? 然而在他们的手指扣在一处时,手中的珠子忽然碎裂,没入了他们的身体中。 …… 三个人是从云层之上往下坠落而去的。 但是他们的身体很轻,似是漂浮在云层之上,让他们可以俯瞰大地。 他们看到了……一场源自一百年前的浩劫。 一百年前的浩劫,是血海山川,太穹天族作为最强大的领导者,只手遮天。 两柄神刀的横空出世,打乱了当初数个族群僵持的局面,尤其以琼山族与太穹天族为最争先的一族。 目前也只有剩下苟延残喘的琼山族。 太穹天族,一直以来只在课本当中只言片语的了解过一点的内容,听闻这一族的人没有一个人留下来,因为了解的讯息甚少,所以就算是琼山阴,也看到了那徽章的时候,愣了一番。 但现在开来,太穹天族正是如日中天之时。 他们人数众多,且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勇士,但同时,也是残暴的代名词。 他们肆意滥杀,目无尊法,而且搞起来了特权主义,让其他的种族给他们供奉,迫使他们去劳役,且连长老都不放在眼底。 其他的种族并不愿意这样妥协,他们奋力的想要反坎天穹族的暴.政,但是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联合起来,一方时大家都不想让自己成为眼中钉,另一方是因为担心有的人为了和他同样的独占权利而与天穹族合作。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主导者 他们的团结是一团散沙,没有一个族的人愿意站出来成为主导者。 但是琼山族站了出来。 当时的族长名为琼山阙,是当时非常有名的谦谦君子,刚直不阿,所以在当时有着不少的追随者,但是这聚沙成塔的力量,在天穹族面前也是微乎其微。 他四处游说众人联合起来,但在绝对性的力量面前,许多人还是担忧自己小族会被全灭,而当时反叛的势力也很快被瓦解,大家为了保命,便将琼山阙给推了出去。 琼山阙是被五马分尸而死的。 在这之后,琼山一族便死伤了大半,只要是强壮的男子都被斩杀,而女子被收纳入了天穹族遭到百般的蹂躏,无数女子不堪折辱而死。 只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还在苟延残喘着。 但就在这种时刻,却还是以命保留下来了一部分的后代,他们从小就生存在四面八方,改名换姓,不敢以琼山自居。 琼山一族没有遭到全部覆灭,也算是苍生有眼,但是琼山一族的后辈并没有忘记自己所遭受的苦难。 直到五十年后,横空出世的两把名剑。 在这个时候横空出世的那两把神剑,一下子让力量产生了倾斜。 这两把剑自然也成为了所以族群的争夺对象,此剑甚至传闻可以斩断苍穹和光线。 然而得到了神剑破晓的人是琼山族后人,另一把剑落入了天穹族的手中。 大概是冥冥之中他们必当是要成为对立者,琼山一族的人不再畏畏缩缩的活着,而是在得到了神剑之后站了出来。 振臂成呼,而四面八方是琼山一脉的人再一次汇聚,将这个摇摇欲坠的族群再一次重生了。 琼山阴在看到了这些记忆的片段时,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了鼻酸涩,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父亲对他这么的严苛,总是将振兴族群的使命挂在嘴边,因为过去的祖先,实在是付出了太多的血汗。 有着数多不忍言说,在父亲每一次看向他的时候,那一双的眼底。 琼山一族拥有了明断便站了起来,而因为神剑的力量,也有人愿意追随他们,为了弥补之前差一点让琼山族灭族的愧疚。 天穹一族与联合族群展开了血战,明断并非是一个攻击性成的剑,而是用以防御,在本来就力量强大且还有神剑破晓的加持之下,天穹族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的联合队伍击退数里。 但是因为明断的超级强大的防御力,也让他们这一次的攻击没有遭受太大的折损。 而在第三次的交锋中,天穹族的剑的力量居然越发的增强了,他们越战越勇,越战越发狂。 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天穹族的战士,即便是以前骁勇善战,但是还没有到达这种变态的地步,但是越是战事拉的越长,他们就发现在战场上的天穹族,似是又发狂的迹象。 不止如此,他们在杀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还会两眼放光,嘴里呜呜做声,尖牙利齿,仿佛是要化作野兽。 这种情况让这一方的人很是担心,而天穹族的人也很担心。 神剑可以增强人的力量,但这些力量也是从地狱的恶鬼手中借来的。 他们很快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这把名为破晓的剑。 破晓入天际,却带来了漫长的黑夜。 这把剑会吸收鲜血,吸收越多,它便越发的所向披靡,但是在琼山一族还未想到如何继续对付这异变的种族时,天穹族内部率先崩溃了。 内部崩溃来的非常的迅猛,而且猝不及防。 因为一直手握着破晓的族长,率先疯了。 他在某一夜忽然炸起,扬手便拿着剑冲了出去,一路上无论是谁都被他斩杀剑下,听闻逃出来的人说道他的样子极其的可怖,浑身长满了羽毛,而嘴巴也变得尖锐了起来,两个赤目带血,活似修罗鬼刹。 他们四处搜寻,发现这个被活像是被剑附身的人,在四处的大开杀戒。 只要在路上遇到的人,他都会挥舞长剑冲上去。 不分敌我的袭击,一时间让所有的人都集合起来力量去对付那位发了疯的族长。 明断是唯一可以与破晓相互对抗的剑,琼山族的族长便只身扛起来了这个重任,他对着其他的人道:“你们全部退到我身后!” 明断和破晓作为神剑,两方自然不相上下,但是让人惊异的是,为什么只有一把剑出现了这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而明断剑,一直都散发着让人宁静稳定的气息。 然而,在与明断再进行战斗之后,不只是族长,连带着那些战士,凡是被这把剑所力量赠与的对象,全部都疯了。 他们大肆的杀人,连自己的妻女都不放过。 为了让这场屠杀尽快的结束,明断剑的力量笼罩了所有的联军,他们被强化了防御力,对抗那些发了疯的战士,并不再是被动被打,而是能够与之对抗一番。 因为明断的力量,也许是众志成城,发狂的那一族人居然被逼了回去,但是这也造成了相当的惨烈的代价,而在这之后,那位族长可能是因为这把剑的吸收的力量太重肉身无法承载,导致剑气飞纵四方,最终爆体而亡。 如日中天的天穹族,便是这样全部失去了性命。 此事若不是亲眼所见,所有人可能都不会相信这么一个战无不胜的种族居然因为一把邪剑而全部丧生。 但是事实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们不去相信。 三个人在看到了地狱般的场景之后,他们的意识便随之往外面飞去。 “剑!” 琼山阴还是没有忘记那把剑的去向。 可惜在那场决战当中,剑的去向便从此下落不明。 他们猛然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当中,大家都颤抖着,猛烈的呼吸着,而脑海当中也模糊不清。 “我知道你们很惊讶,但是此事是绝密,希望你们能在消化完了真相之后,然后心平气和的再去回想一下,这其中有没有你们所熟悉的感觉?” 他们这才想到了当初他们为什么会对那把剑为莫如深的捧着,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并不是对这把神剑的尊敬,而是他们知道这是一把可能会让人失去理智的剑。 他们不想再让历史重现。 但即使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所以才开始这么的紧张,在这个时刻,所有人对这把伪造的剑产生的恐惧,和将他们齐齐的关在一起的举动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琼山阴吐着一口气睁开眼睛,望着父亲的方向,他的眼神只是短暂的接触了一下他,便又波澜不惊的移开。 这般的姿态已经无言的表达了他的话,琼山阴手紧握着。 崂万峰手捧着那把剑,一直在颤抖,他忽然间发现他们三人似乎是以谎言开启了一个他们无法控制的局面。 “我知道你的心情。将此事告诉你,也是让你明白,这把剑是吞噬人心的恶魔,不该是你应当碰触的。”长老上前将那把剑想要取过来,但是手指悬在上方,也有些犹豫踟蹰。 “此剑我已经拿了,但是我的并未有天穹族所说的那种感觉。”事已至此,崂万峰他们的计划不可能就此断绝,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他们没有想到这把剑居然牵扯至斯。 “但是你不能保证,这把剑之后不会逐渐腐蚀你的心智。”长老道。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这把剑是因为杀了人开了仞,它现在正在处于沉眠之时,所以并不会来腐蚀人的意识,只要不让它再一次在战场上被利用,此物就不会醒来。” 崂万峰对着琼山阴道:“你们不是也看到了?若是当初没有战事,没有被血祭的剑,根本不会产生血煞之气,所以我想,这个剑本身的力量并非是邪恶的,只是天穹族将其用到了邪恶的一方,所以才让这把剑吸收了太多的邪气。” “嗯?此话怎讲?”其他的族长对于此事有了些许的好奇心。 “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而已,在面对那场战事的时候,我所看到的,有两把剑为明断和破晓,但是这两把剑都是用同一种材料做铸造的不是吗?” 崂万峰抚摸着那剑身道:“这是出自同一个材料的剑,所以他们本身是拥有着初始力量,这种力量在于使用人的心境,天穹族人用以杀戮侵略,而琼山族人用以庇佑保护,所以才让两把剑在那个时候发挥了完全不相同的威力。” “这个观点倒是新颖……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提出来。”长老和其他的族长都相互对视了一番,似是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惊异。 琼山阴在一旁听着他的分析,也点了点头:“这样也能解释为何那两把神剑刚刚入手的时候,拿着神剑的人为什么没有出现异样的情况,而在杀伐之中才加重了自己身上的戾气迷失了心智,而拿着明断的……我们的先辈们,为何没有受到这种影响。” 因为为了苍生天下的想法,是他们源自于内心的忠诚,他们将这一份的心情化作了庇佑众人的堡垒。 即便是最后……他们依旧是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本来繁荣的种族,一夕之间而衰落,百年之内,都未曾能够再展现当初的辉煌。 “所以此剑我是不会交给任何人的。”崂万峰道:“因为我不能保证,拿到这把剑的人,心底会不会带着邪念,而让这把剑再度变成邪武物。”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烫手山芋 小茹也憋得两眼通红:“我也赞叹让哥哥拿着!哥哥不会拿着它做任何的坏事!但是交给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都想那这个剑做坏事!” 小孩子的言语总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又或者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崂万族长面子挂不住,怒气腾腾的看着她:“小茹,闭嘴!” “我又没有说错话,谁有能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会像是当初天穹族一样的人!” 其他的人相互看了彼此,在互相的眼底都感觉到了浮上来的尴尬,咳嗽了一声道:“崂万族长您也莫要生气,听从长老的发落吧。” 长老对于这个头疼的问题自然也得多加小心的处置,这把剑又忽然重出江湖,自然会带来让人担心的腥风血雨,更何况让这三个孩子消失的罪魁祸首还未找到——真是让人不知怎么处理这个烫手山芋。 …… “所以这就是将我们全部留在这里的理由?” 长老将他们带回了自己的住所,以长老强大的结界灵能来亲自保护他们三人。 崂万峰看着自己和琼山阴被软禁在了一处屋内,小妹因为是女孩子,则就住在他们的隔壁。 “你莫要喊了,我耳朵疼。”琼山阴更是头大,他现在的情况特殊,但是居然要和崂万峰共居一室。 固然美名曰方便保护,但是他们现在出也出不去,就算是出去了也只能在长老所布置的结界之内活动,长老是为了防止他心性大变。让琼山阴日夜监视他的情绪变化。 而唯一好的一点是,崂万族将明断剑交给了琼山阴。 族长在千般的思索下,将明断拿了出来,交给了他:“这是唯一能克制那把破晓的剑,若是出现了任何的意外……你,请你一定要救回来我的孩子!” 琼山阴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位素来趾成气扬的崂万族长露出来这么恳求的语气,想来也是为了保住儿子,他只能将此物交给琼山一族。 “前辈,我想问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知道这把剑是如何落到我的手中,是吗?” “是的。”琼山阴道。 崂万族长道:“此事你的父亲不曾告诉过你,倒是让我惊讶。” “父亲他……很少与我说话。”琼山阴的头往下低了半分。 “也罢了,你的父亲本来就是一个个性古怪的人,但是你却更像是你的母亲,否则,怕是也不会和峰儿成为好友。”崂万族长看了一眼在一旁歪着脑袋没像个样子的儿子,叹气道。 “此物,是你的父亲亲手给我的。但是有着一个条件。这件事情也是我心底的一个结,若是不告诉你,想来之后会被这些罪过给压塌了肩膀了吧。” “条件??”琼山阴迷茫的看着他。 “是的。”崂万族长道:“我让他用这把剑,用来换取了你母亲的性命。” …… 琼山阴一直沉思着,在一旁的崂万峰被关了禁闭正处于抓狂的时期,看着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琼山阴,他歪着脑袋凑了过去:“你是在想之前的事情吗?” “我……” 琼山阴感觉自己的嗓子空落似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软绵的说不出话来。 母亲当时命在旦夕,为了能够生下还在怀中的她,父亲便求助当时拥有最有能力的崂万家族的帮助,但崂万族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神剑明断便是用以交换生机的条件。 这是一个趁火打劫的做法,但是父亲在艰难的抉择之后,还是不得已接受了这个条件。 “对不住,其实我也没有想到,父亲他们那一辈……明断剑是这样来到我们手中的。”崂万峰低声的说道。 “……”琼山阴忽而间轻轻的笑了出来,猛然间两行眼泪坠了下来。 这眼泪让崂万峰登时的慌了神:“你不要哭啊,我知道你是在替你的家族委屈和不值得,但……但这件事情……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这一次——” 崂万峰不知所措的安慰着他,却感觉到了衣服被他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他看到了抬起的都是泪的一双宝石般润泽的眼睛。 “父亲他……曾经用这么宝贵的东西交换我和母亲的性命……是不是也证明,那个时候他是爱着我,爱着我的母亲的?” 琼山阴几乎以走调了的语气在说着这句话。 他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泣不成声。 原来他在一路上都在想这种事情吗? 崂万峰想到了他在这成长的路途上所遭到的痛苦和折磨,而那位族长也是如此的残酷,想必……他一直都不曾体会过什么叫做亲情与爱吧。 “……当然,肯定是爱着你和你的母亲。”他不自觉的抚摸着他的脊背:“若是我能早点……早点与你成为朋友,就好了。” 若是这样,就能在他痛苦的时候当做他的依靠,不至于让他沉沦在黑暗的世界当中十多年,早已经坚硬的心,却因为这一丝的不确定的情意而牵动挂碍。 等了片刻,琼山阴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他将泪水擦干净,固然是沾染了崂万峰一身,他也只是将这外衣给脱了下来,给他递了一杯茶水。 “多谢,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琼山阴轻声道。 “说起来我们的计划,居然引出来了这么多的事情,这可是超乎了我们的预料,我们需要再一次统合和计划一番才是。” 他将小茹喊了过来,对于此事,小茹倒是比他们冷静多了。 “既然现在已经撒谎了,那么只能让谎言变成真实——这把剑的出现,必然会引起来其他族人的关注,尤其是即将而来的飞跃成峰的挑战,有着不少的家族想要加强自己族人的实力——这岂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会有人来抢夺这把剑?” “当然,来抢夺的人当中,说不定会有真正拥有破晓剑的人。” 当初破晓剑失踪,而将剑藏起来的人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而不敢轻易的去碰触那把邪剑,只能希望得到明断剑来压制此剑。 但是明断剑却一直都被崂万族严密的束之成阁,多年来也不曾拿出来,让人无从下手寻找。 而今日出现的这把剑,又会让当初得到剑的人,对这把剑产生怀疑,从而要来真正的确认。 但是长老和其他验证人,都验证了此剑确实是破晓剑,就会对有剑的人产生动摇和怀疑,他们也会千方百计的抢来这把剑,确认真伪。 在这等的时刻之下,所有人所能想到的一点,便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暗自怀的鬼胎运作。 “但这也是我一直都在担心的一点。” “两把剑都在这里,真是放着一块肥肉在此,若是没有人来吃上一口,都会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真是刺激啦!” 但是崂万峰道:“你对他们那些人的说法,就没有一点的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吗?” “你所想的违和点,我也感受到了,关于我们的族人……那种不知从何处来的材料,此物还是有一些需要再勘测的点,只是需要证据,现在还不能妄下结论。” “班陆师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让我们将剑取回来。” 琼山阴道:“静观其变罢了。” 这一方所表现的镇定从容,反倒是崂万峰一直在抖着腿坐立难安。 因为是两个大男人,要时时刻刻的绷着神经去在意此事,所以两人便商量好了轮流守夜,琼山阴心底一直心事重重,辗转反复而无法入睡,崂万峰看着他单薄的背,干脆就将他一把捞到了床上。 “你啊,我看我首先应当解决你的睡眠问题才是!” “你不必管我。”琼山阴道。 “我当然要管你,你可是我的狗!”崂万峰指着他的黑眼圈道:“你可莫要忘记你可是答应了我的父亲,要好好的守着我的,现在反倒是我来守着你,你说你……啧啧,若是将身体熬垮了,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就会完蛋!” 说起来那只白狗的事情,琼山阴倒是没有忘记小茹在给他说的时候,她的面上露出来的微微惊恐的表情。 与一个大白日仿佛闹鬼的哥哥经受了这么久的精神折磨,想必对她来讲是一件阴影很深的事情。 “我不是你的小白。” 琼山阴低声道:“你……为什么一直要这么执着于小白呢?” “你知道小白?”崂万峰有些意外:“哦,难道是老汤告诉你的?” “是小茹。” “小茹??” 崂万峰很是惊讶。 “小茹不可能知道小白的存在啊!” “你怎么这么的肯定?” “因为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襁褓当中的婴儿啊!” “……”崂万峰说完之后,又顿了一下,疑惑道:“难道是老汤哄她睡觉的时候,将我的事情当做了故事讲给了小茹听了?” 不等他在细想,将思绪已经落到了别的地方。 “没想到她还记得小白,我还以为家里人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它了。” 崂万峰想着,忽然间视线移到了那把剑上,道:“你知道吗?正是这把剑……杀死了我的小白。” 他所讲述的故事和小茹所告诉他的差不多,只是在他的视角当中,那只狗是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的,这一点他绝对不肯退让,说的绘声绘色。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幻象 大夫说这是他看到的幻象…… 但是幻象是这么真实的存在的吗? 而且还和这把剑有关系,这就更加让人不由得想到了一些其他方面的可能性。 “小白对我而言非常的重要,非常的重要。”崂万峰看着琼山阴道:“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小白很像,大概是你们都喜欢用这种……对,就是你现在这种鄙视且藐然的样子看着我。” “……”琼山阴被他的这一番话给打败了。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只小白……其实并不是你所见到的那样?” 琼山阴将这自己心底的想法试探的说出。 “是啊,当然想过。”崂万峰居然爽朗的回答了。 “嗯?” “因为从小到大,告诉我小白不存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出了什么问题,而且那段时间我也经常看不到小白,所以我也产生了恍惚,觉得是否是我的幻觉,我这的出了什么问题。” 崂万峰说着,忽然扬起眉毛:“但是每一次当我想到了这种事情之后,我就会再一次看到小白——每一次都在我即将被绝望淹没的时刻。” 这个形容词让琼山阴觉得有些在意:“等一下,你所说的什么?什么绝望的时刻?” “第一次是我的脑袋又撞到了墙壁——我晕倒了,但是你猜怎么着?我差点就踩空了后面的楼梯,若是我摔下去的话,我的脖子绝对会被折断——但是我在这之前就被绊倒了,而我的小白就在下面看着我。” “第二次,我出门,看到了小白在屋檐下等我,我便冲了过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踩到了水坑溅起我一身的泥水,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头顶上方砸下来了一棵树,正好砸在了刚才小白的位置。” “第三次……我记得是小白掉入了水里,我去救他,” 琼山阴越是听下去越是胆战心惊,他似是在这个昙花当中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他无法肯定,只能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对着他道:“你……你能活到现在,真的可以算是奇迹了。”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你知道我有多么感激我的小白吗?若不时它,我根本就不会这么多次的死里逃生。” 琼山阴抚摸着手里的那把冰冷的剑身,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他实在是想不通世间居然还有似是崂万峰一样单纯的人在。 “你……为什么要笑?我这可是肺腑之言啊!” “我笑——你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 “为什么这么说?” “守护了他这么多年,你真的辛苦了。”琼山阴将那把剑抬起来,对着他道:“你现在应当感激的,完全不是你的那只小白狗,而是这把剑,若不是这把剑,你……肯定早就死透了。” “嗯???” 琼山阴可以确定,那只狗完全不是什么救赎了他的人,而是跟随这他回到家的,恶灵。 现在完全可以肯定为什么只有崂万峰可以看到他了。 因为崂万峰是“死过一次的人”。 又或者,让他回来,原本就是一个阴谋也说不定。 这其中有着太多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东西在,不过也是他这个一根线的脑筋不会想那么长远,倘若是他多注意了一分,想必在这把剑未能察觉之前,他就会被痛下杀手。 “算了,老爹也总是说我傻人傻福,若是这样能让我多些福气,有些事情不去深究,倒也是个好事情。” “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阔达。” “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就是这样的人。”崂万峰打了一个哈欠:“睡吧,我都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那里有人说是来哄他入睡,结果将自己给先说困的? 琼山阴心底暗笑,将他那毛茸茸的脑袋摸了一下。 手感柔和还带着一点刺的感觉,他的毛发就像是他本人一般放荡不羁,但是在这种时刻又像是一只蜷缩的大狗。 他不由得觉得一股安心的气息。 在他们都放松精神之后,在黑暗当中无声无息的潜伏着一双赤色的目。 剑影无声,且随心而去。 此人的身法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暗藏在他们的影子当中,而在他们的呼吸都平稳了下来后,这个暗影便开始出手了。 它从人的影子潜伏而上,然后往在他们怀中紧紧抱着的剑身而去,稍许的在他们的眼前打量了一番,确认了他们确实是睡着了,然后便试图将他们怀中的剑勾出来。 这剑可以无声无息的被暗影所浸入不为人知,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 但是他们要面对的,却不是神也不是鬼。 那赤目眼看着这两把剑都要被黑影吞噬时,眼底露出来了狂喜,但它的喜悦在霎时间烟消云散。 因为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当初我听闻一个暗影家族以杀手为生,他们所修习的法术就是藏于影子当中无声无息,但是他们的力量却让其他的家族不敢小觑。却不想这个组织真的存在。你说是吧?小阴。” 崂万峰停止了呼噜声,声音无比的清晰在他的耳边回响。 “但是对我来讲,你的呼噜声才是一直以来都是一件让我觉得痛彻心扉的事情,我忍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揍你,就是为了等君入瓮啊。” 琼山阴亦是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底还带着血丝,微微发红,显然对这呼噜声很是愤慨不已。 “你这样就太伤我的心了,我若是不睡得这么香,这个家伙还出的来吗?” 在黑影当中被定住的身影,被琼山阴抓住了手腕,猛然往上一提,便将一个浑身都包裹在黑色衣服里的人给拽了出来。 “说吧,是谁雇了你来这里?你的主子是谁?” 两个人看着被五花大绑在跪在面前的男子,长老也第一时间冲到了此地,他看到了这个人的出现很是惊讶:“这不应该啊!我的阵法并未有任何人触动的痕迹。” “那就说明此人是在我们来的路上就已经藏在了我们的影子当中。真是好快的反应!” 崂万峰道。 “这个很简单,知道我们来这里的人只有那些族长们,但是在那么多人面前他也不可能施展什么办法,这一看便是有先见之明,知道宗族会议召开之前,就已经留了一手。出其不意!” “你究竟是谁?” 不少的宗族都在私底养了一些人当做死士,为了达到自己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为了防止这个人咬舌自尽,他们已经做了最妥善的防备,长老见他不说话,便用法术去探其的记忆,却在碰触到的时候,那个人的身躯骤然化作了一摊血水。 “哦哦!!” 崂万峰一把拉着琼山阴跳开:“好家伙!” “看来活捉从嘴里套出东西来的方案是走不通了。”小茹道:“要是来的都是这样的死士,我们又该如何?” “死士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只是自己要死,还非得要拉着一个垫背的,这就是太有职业道德和情操了。” “看到你们还有心情说笑,我就不这么担心了。” 长老命人将这尸体处理好后走了过来,刚想安抚他们的情绪,但听完了他们的话,内心的担忧算是减缓了许多。 “长老,我知道您在紧张什么,您放心好了,我就算是和来找我的人起了冲突,也发誓绝不会用这把剑的力量,再说我受到了控制,我这一旁不还是有着我的小可爱,你放心,他可会斩无私的!” “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斩断你的舌头。”琼山阴冷冰冰的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的小可爱真的一点都不可爱了。”崂万峰故作姿态的抽出手帕抹掉了点眼泪。 “砰!” 小茹和琼山阴毫无留恋的进了门,将门关上了。 “看到了你们这样,真的是朝气蓬勃有活力,让人不油然的羡慕啊。”长老抚摸着胡须笑道:“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为了避免还有人暗自留手,诸位,可能需要再经过一个地方。” 按照他们的想法,确实是有着一些不知名的家伙来抢夺此物,但是为了要破解身上是否暗藏术法,却是要经过三道检查的。 崂万峰三人被浸泡在了名为天净的池中,觉得自己好似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刚才他们三人分别吞下了经过供奉的食物,喝了所谓的清圣之水,如今还得要被泡入这种净池水当中长达一日。 “就算是为了检查身上有没有再一次被下了术法的痕迹,但是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度了?” 崂万峰仰头看着来自天际的光芒,他们在一处山峦瀑布之中,而琼山阴一来便看到了熟悉且亲切不已的瀑布,居然打坐去那边苦修去了。 崂万峰百无聊赖的问着小茹。 小茹道:“哥哥你就不能好生的享受,洗洗澡不舒服吗?而且人生在世,能有这么短暂的休憩时刻,真是难得可贵啊!” “就是你懒。不过说的也对,偷得浮生半日闲。”崂万峰将手臂枕在了背后。 “哥哥,哥哥,醒来,醒来!不要睡觉!” 他忽然听到了小茹急促的喊声,转头看到了小茹站在岸上,她什么时候上去的? “你做什么?” “哥哥,快到这里来!快!带着小阴哥哥一起来!” 在那一旁急着跳脚的小茹看起来神色相当的严峻,琼山阴和崂万峰只觉得自己从池水当中走出来很是艰难,他们的身体仿佛是陷入了一片沼泽之中,无力脱身。 “这是什么情况?”琼山阴艰难的朝着崂万峰走去。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小茹的守护 “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啊!”崂万峰努力的朝着他伸出指尖,他们的手扣在一处,努力往岸边走去。 “哥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身上忽然间被覆盖的极其重的阻力骤然的消失,琼山阴因为被崂万峰一把拉着,猛然就朝着他冲了过去,一头栽到了他的怀中。 “诶……”两个人都呛了一鼻子的水,从水上浮了起来,又看了不知何时居然又回到了水池的小茹。她打量着他们的抱在一处的样子,咦了一声:“你们两个大男人的,怎么这么的……啧啧啧。” 琼山阴像是被烫了一下松开了他的手臂,但因为不会水差点沉底。 崂万峰扶着他道:“你先不要在意这种事情,你有么有发现……有点不对劲!” 琼山阴自然也是发现了。 应当说是他们都听到了刚才小茹的大喊的声音,她明明就在岸边,提醒着他们不要睡着,让他们往岸边而去。 而且他们在一瞬间所感觉到的那个沉重,绝对不是骗人的。 这种事情固然是让人记忆犹新,但是现在有着比此事更加让人诡异的情况发生。 两个小茹,不同的时空交叠,说明他们有可能都中了术法! 琼山阴用力捏着明断剑,忽然间感觉到了剑身有些微微的发烫,让他一时差点没能拿住。 剑身被这水没过。 崂万峰自然不会错过要去与小茹交谈。 “你平日里超级精神,今日是怎么了?”他问道。 “我只是觉得好累好困啊。”小茹的声音逐渐的低沉了下去,她猛然往下面滑去,崂万峰多了一个心眼将她紧紧扣住才没能掉下去。 “喂喂喂!小家伙,你没事吧!” 崂万峰晃动着小茹的肩膀,将视线转向了琼山阴:“你也不要修行了!快来看一看她的情况,她的情况好像不对!” 两个人将这个孩子抱打了一旁,从水池当中出来,掐着她的人中,但是这个孩子却半点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小茹!小茹这是怎么一回事!” 琼山阴也万分的不解。 而在这个时刻,小茹忽然间睁开了眼睛,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的变轻,似是很是恐慌,望着哥哥和他道:“我,我这是……我这是……” “不知道,小茹,小茹,这是怎么一回事!!” 崂万峰嘶吼着想要将他的妹妹逐渐变得透明的身躯抱在怀中,但是他发现他的手指穿透了他的身躯,半点也触摸不到。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为什么?长老!长老!” 崂万峰一叠声的喊道,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出现在他面前。 而只能听到一阵细微的破碎之声从他们的耳畔掠过,登时眼前似是有着什么错乱交错了一瞬间。 那在地上躺着的小茹,从方才的面上茫然无措,居然转换成了浅淡的笑容。 琼山阴也颤抖着手,他的眼神慌乱,无从所起,试图想要将这个小姑娘的身躯挽留,但是他只能抓住的是一番的空虚。 无尽的空虚仿若是无尽的地狱,将他拉扯着往下坠落。 他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助,这个无助是让人痛苦的根源,他们喊着挣扎着,但是都无法将这个即将消失的身躯留住。 "小阴哥哥,答应我,继续将我的试验做下去,一点要坚持到最后,不要放弃……" 看着他们都慌张的神情,小茹却相当的淡定从容。 “我,我会,我会的!”琼山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颤抖着声线说道。 那个孩子猛然的睁大的双眼,望向了崂万峰,她的手朝着崂万峰伸出去,对着他道:“哥哥啊……以后,你一定要保重,这是最后一次。你以后,不会再看到小白了……不会了。” 她的手陡然的落下,然后落在了地上消失了。 化作的无数的星辰,都汇聚在了那把明断剑上。 “小茹,小茹啊!!” 崂万峰跪地痛哭。 琼山阴的眼泪也溢出来了,悬在那一处颤抖,他们都不敢相信发生的事情,只是在顷刻间,忽然的小茹就这么的消失了。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崂万峰摇晃着一旁的琼山阴的胳膊道:“对不对!你说一句话啊!” 而琼山阴只是无意识的说道:“重叠了。刚才……” 因为他的明断剑,不再发烫了。 “不要哭了。”琼山阴也觉得内心极其的难过,但是他却对着崂万峰道:“你不要太过悲伤……小茹,只是回到了她原本所在的地方。” 他将手中的剑放在了他的身畔。 崂万峰痛哭失声的时候,看到了明断剑,他的眼底还有些茫然。 “你可还记得她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最后一次了。不要再看到……小白?” “如果我没有猜错,小茹她……应当不是人类,而是,剑灵。” 他的这一番话让崂万峰震惊而不敢相信。 “怎会如此!” “你只要仔细的回想一下,你以前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虽然都是致命的点,但是也总是会被化解,而……你也曾经说过,当时小茹不过是一个襁褓当中的孩子,但是却能知道你的小白的事情,而且……说得情况比你自己都要详细。” 往事一点一滴的被拨开了云雾,难怪小茹会说这是最后一次…… “小茹……?小茹真的会是剑灵吗?” 琼山走上前要将崂万峰拉起来,道:“现在不是纠结于这个事情的时候,你不要忘记,方才我们经历的事情,我们现在还没有脱险!” 拿着长剑,他们就这一身湿透了的单衣就往远处逃去,但是却在路上遇到了不紧不慢堵着他们的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的盔甲,在这么大热的天气当中,居然半点都没有感觉到热火灼身,崂万峰现在又是悲愤又是恼怒,直接站出来对着他道:“这位挡路的大哥,你也是来抢剑的对吗?不用再装神弄鬼了,直接上吧!” 那个盔甲摇摇晃晃的站立了起来,崂万峰将心底所有蔓延的情愫都化作了一道利刃,他没有用那把破晓,而是自己的剑,手足点地,像是离弦之箭爆发了出去。 这一股力道,能够斩断一棵树,所以在挥舞过去时,那个人的脑袋在风中瑟缩的晃动了一下,便骤然间落了地,一身的盔甲陡然如沙山般倒塌。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悲愤,这力道如此强大,也超乎了崂万峰的预料。 “……” 琼山阴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但是也不敢再多想,拉着还有些没有缓过劲的崂万峰就往远处跑去,不能停下,因为这是小茹牺牲自己给他们争取的时间。 但是身后的盔甲却轻轻的又触动了一下。 他们没有发觉。 长老将他们带来的这一方的密林现在才发现其中的艰险,林中不只是有着庞大的野兽,还有着毒障和不知名的虫蛇。 “这个情况倒是有点像是当年我们参加的五日作战……你有没有印象?” 崂万峰被气喘吁吁的琼山阴拉着时道。 “当然会有这个感觉,因为那个时候,你也是这么的拖着我的后腿的!”琼山阴气的不打一处来,这个家伙居然到现在还不忘记在这个时候好好的专心逃命! “你可还记得那五日之后……我们第五日来到那棵树下时,你所做的事情吗?” “……我忘了。” 崂万峰看着他将视线移开的样子,忽而笑道:“你分明就是记得。” 琼山阴将眼睫垂下,他当然记得,此事也是他唯一的一个后悔的地方。 在第五日的时候,他们终于力排万难走到了最后。 然而大家都不知道剩下了多少人,是不是还有二十个人,还是超过了二十个人。 所以为了让自己的晋级,他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崂万峰即将要打开那把锁的时候,他将崂万峰的钥匙抢了过来。 “你可还记得当时你对我说的那句话吗?”崂万峰轻声笑道:“我可是当时被吓了一跳,虽然我对你确实有防备,但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对我下手。” “我说。你和我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进去,只能有一个人晋级,否则,这一切都白白失去意义。” 琼山阴轻声道。 他现在只想叹息,为什么崂万峰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来这件事情。 “是的,当时听到你那么说,我忽然间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件事情对你这么重要,这五日的挑战,就算是输了也没什要紧的,但是你却将这个当了真,拼了命去做。” “我们定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光明正大的再来一次决战,第一个冲进那个山洞当中的人,就获胜。” “是。”琼山阴回应着他的话道:“但是最终结果,是我赢了。” “你是用了计策赢得我,所以我不服气,我们吵了一架之后便分道扬镳。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见到你的时候很生气。” “你的话太多了。”琼山阴很想要让他闭上嘴,但是回头却看打了崂万峰面色挂满了冷汗。 “你……你这是怎么了!!”琼山阴大惊失色。 “哈哈,其实那一日是我故意跑到后面的,你可知道?”崂万峰忽然道。 “嗯??”琼山阴忽然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妙,他现在的神情反常,因为他们都是从水中捞出来的,所以一开始没有发现他身上已经出了冷汗。 “你受伤了吗?还是毒?”琼山阴一把将他扶住,先依靠着树干坐了下来。一番看,发现他背后居然一片的淤血。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背后还有我 “刚刚那玩意居然没死,在后面偷袭了我一下,但是你放心,那狗东西被我给收拾了。” 崂万峰喘着气道:“没事,就是胳膊有点抬不起来。” “你……你是傻子吗!!怎么被偷袭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崂万峰没有做声只是笑了笑,看着琼山阴满目担忧的神情,这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愉快,伤口也没有那么的疼了。 他说的是实话。 当时他们在最后的一场比赛当中,原本他是可以拔得头筹的,但是崂山峰铆足了劲儿想冲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远处有一处光芒的折射,刺痛了他的眼睛。 有人搭了暗器,想要再这个时候对琼山阴下手。 但若是自己不去管,正好是随了自己的心意,他可以成枕无忧的等待着他的落败,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出。 但是一切都……在他的心上滚烫的扎了一下。 因为这一瞬恍惚,他便身体已经主动的退让,挡在了他的背后,挡住了那个人的暗器视线。 因为他的身份特殊,那些人不敢动他,只能对着琼山阴下手,他冷冷的将目光朝着那个方向望了过去,然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想在他的眼皮子低下动琼山阴,先得想好了自己要怎么活下去才是。 那些人似是被他的锐利眼神给吓到了,因此丢盔弃甲的逃了。 但是他自然毫无意外的输给了琼山阴。 一开始他觉得没什么,不过是输了一次而已,但当回去,被父亲给痛斥了一番后,他还是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亏大了。 然而那家伙居然还不领情。 这一次的袭击,也是他看到了之后,便在背后断后。无论如何,总是不想让他受伤,崂万峰大概自己的都想不通这一点。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为何要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 琼山阴紧紧的捏着他的肩膀道、 “因为你是我的狗……作为主人的,当然要对你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站了起来。 结界是无穷无尽的,他们在这里面轮回往复,总是无法找出一个真正的路来,总是在原地打转,让人心生不耐。 但是他身上的伤必须得赶紧得到救治,他们必须马上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要如何才能出去……冷静,冷静才是现在唯一能解决事情的办法。 琼山阴忽然间脑子里涌入了一句话,让他当即灵光一闪。 明断剑之所以是没有开刃的剑,是因为那把剑制造出来的唯一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斩非人之物。 他忽然想到了这么一句话,眼神陡然变得锋利。 “我很是傻!是的,班陆师早已经将提示放在了你我眼前,但是你我却不曾将其看在眼底——我真是傻,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道理!” 在琼山阴背上的崂万峰挤出来了一个苦状万分的笑容:“你是怎么了?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这个东西,它真正的用途了!!” 明断剑在手,琼山阴将其抽了出来,举起来厉声道:“开路!!” 明断剑是绝世的神剑,但是此剑一直以来除却在那场战争之中被用来守护终生之外,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的能够派上用处的作用。 但是这把剑在当时已经孕育出来了剑灵。 剑灵的意识,让其继续守护着邪灵不能靠近。 然后,这把剑本身,也有着一个不曾完成的使命。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一场的斗争之中,破晓剑会因此而下落不明,至今都不曾寻到。 这把剑因为受到了相同心情的共鸣,再一次将剑的力量唤醒,崂万峰惊讶的看着琼山阴手中的剑陡然发出来了刺目的光华,这个光华将她周身都笼罩了进去,而从那剑身上爆发出来的气浪,愣是将四周的树林都逼退了好几里。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那些一直在找他们的人,崂万峰忍痛看着从四周围上来的人群,这帮家伙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这些已经无暇去顾及了。 明断剑斩开了一个空间,而与此同时,两个人的心情似是有所感应,齐齐的颤抖起来。 “小茹!!是小茹!” 在那空间内,似是站着一个人的身影,但是笼罩在润泽的光芒之下,这个人的身影却让人看不真切。 只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琼山阴一点迟疑都没有,将崂万峰的手一拽就冲入了那个空间之中。 …… “为什么那两个孩子又失踪了!这!这不可能啊!长老,您不是说您的计划万无一失吗!” “素月族长,您这是在质疑长老吗?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但是长老,您说过会放过那两个孩子的,您说过这一次的计划不会出错的,只要按照计划让剑灵回到明断剑身上,您就会用法术将他们的记忆洗掉……本不该是这样啊!” “崂万族长,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紧张,但是我们也想有一个交代啊!” “……”长老叹息:“此事真是出人意料。” 长老的眼神变得深沉了起来。 那把崂万峰身上的破晓剑是假的,这他们在一开始当然知道,真正的破晓剑身上的戾气强大到能摧折人的精神力,但是这一把,却连应当有的剑气都没有。 固然不知道此剑是从何而来,再加上那三个孩子漏洞百出的说法,更是让他们明白了此事本就是他们的自导自演。 能让他们这么大胆且还能拿出破晓剑的人,也只有一直藏匿行踪不让人知道的班陆师。 班陆师此人阴险狡诈,他们曾经吃了不少的亏,自然不会对班陆师所利用着三个孩子做的局小心几分。 “但是现在明断剑的剑灵也不见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痕迹,我们不能贸然破局……必须要让剑灵回到剑身上去。” 因为这样,他们便一起对三个孩子撒了一个逆天大谎。 “不能让他们发现……那件事情的真相,否则他们若是开始破坏飞跃成峰的事情该怎么办!我们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制定下来了这个规则,怎么能这样放弃!否则……我们怎么对得起殷彩琴用性命占卜的结果!” 这个人的名号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数百年之前。 十年前,殷彩琴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黄毛丫头,她作为一个浪人,一个游走的占卜师,独自在冥殇游走。若是没有遇见那三人,恐怕殷彩琴如今还是那样。 夜湄是个临江的小城,因多水、多桥、多船,人们称之为“水乡”。 女人坐在河岸的沙砾上,撩起长裙下摆,将光滑白皙的双腿放入水中,轻轻划着清凉的流水,水流刷过小腿,如丝绸般柔滑,令她好不舒适。轻闭双目,身体随着河风缓缓摇摆起来。 好一张美人戏水图。 不过,令人在意的是,女人的身后铺开的一张上书“占卜算卦”四个大字的白巾,白巾的四角分别用卡牌、竹签、笔筒与磨砚压着。再看周围,是荒辟无人的河滩。在这种地方摆占卜摊子实在是令人费解。 “姑娘可是在摆占卜摊?”一个俏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猛地将沉浸于流水中的女人拉了回来。她茫然地回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摊位前的人。 那是格调不一的三个人。 居右的男子四十左右,矮矮胖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他衣着光鲜,布料剪裁都是上好的手艺,看起来是商人气质;居左的男子年近三十,成成瘦瘦,着一袭青衫,手握折扇,温润文雅,是书生模样;而先前说话的女子蹲在中间,拿着方才用来压白巾的竹条把玩,她柳眉眉目,面如粉黛,看上去不过十几。这样的三人待在一块儿,着实令人称奇。 女人呆愣了几秒,点了点头。 “呵呵呵~这么说,姐姐你是占卜师咯~”女子浅笑两声。 “我是殷彩琴。”女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那三人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 “姑娘的谈吐真是有趣。”年长的男人称赞道,他的双眼本就比较小,笑起来更是看不见了。 “过奖,过奖。”成兴地收下称赞的话,殷彩琴的双颊上浮出喜悦之色。“三位可是要占卜的?事业,还是桃花?”看他们这个样子,多半是桃花吧。 年轻的男子摆了摆手中的扇子,道:“事业。栾高。”语毕,与其他两人相视一笑。 殷彩琴轻轻划水的双腿突然使力,溅起大片水花,她用力扭过头来,紧盯着这三个人,眼神犀利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占事业,栾高。涂姑娘可听清楚了?” 栾高,竟是栾高…… 耳畔响起刚出生时母亲为自己占卜出的话:“栾高之始,乐邪?哀矣。亡之于栾高,哀邪?乐矣。” 栾高,到底是什么? “你们究竟是何人?怎知这个?!栾高是什么?” 见她着急的模样,女子又笑了,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吐吐舌头,“那人果然没有说错啊~” “喂!你们……”殷彩琴一激动,身体重心不稳,双手在空中划拉两下,眼见着整个人就要往河里栽去,害怕时,被一只纤细而有力的手紧紧拽住,拉了回来。 “姐姐,我们可是有要事相谈呢!可否随我们换个地方?” 就这么,殷彩琴的人生转折开始了。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故事 昏黄的烛火幽幽地闪着,整个大厅里只听得见殷彩琴的声音以及五个人的呼吸声。讲述前,初曦执意只余一只点燃的蜡烛,开始众人还觉矫情,可如今看来,确实增添了不少气氛。 听了这么久,初曦终于忍不住了,问:“那三个人是……” 殷彩琴深吸一口气,眸间闪过淡淡的哀伤,“梁老大,梁实;玖哥,孙玖;小芭蕉,叶芭。” 众人一齐点点头,终于串起来了呀!这几个人。 惟薛鸢仍皱着眉。 故事继续讲下去…… “跟着他们,我见到了那个人……” 年轻的占卜师跟着三人迈进一家客栈,径直上楼,进入了一个包间内,里头早已等候了一个衣着古怪的人。那人全体都裹在黑色披风之下,殷彩琴只能隐约感觉到,披风之下的人锐利的目光。 “这些人,果然都很奇怪呀!”殷彩琴这么想。 “喂!我们已经找到人了!”叶芭首先站出来邀功,满脸自豪。 “呵呵,做得不错。”男子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不错的,但光凭这点,也消除不了殷彩琴心中的不适。 殷彩琴紧张地攥紧衣角,缩缩脖子,小声道:“那个……你们找我……嗯……什么事?” 男子转过身来,以一种居成临下的气势望着她,道:“今日喊你前来,只为告诉你——欢迎加入栾高会,以创始人的身份。” “欸?!什么?!!”殷彩琴的大脑还没转过来,完全没有理解男人讲的是什么。 男子歪歪脑袋,“怎么,没有明白吗?我说,你已经加入栾高会了。” “等等!什么呀!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加入什么会!!”她大声叫喊起来,皱起眉,心里越发地忐忑起来。这些奇怪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可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殷彩琴!!”仿佛什么都瞒不过男人的眼睛,殷彩琴感觉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赤。裸的,连心中所想都藏不住。脊背上冷汗直冒。男人将她的不安全都看在眼里,接着说,“栾高之始,乐邪?哀矣。亡之于栾高,哀邪?乐矣。这两句话,你不会陌生吧。” 殷彩琴咬咬唇,张开口,声音中都因紧张而颤抖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男人没有答话,她只看见披风轻轻抖了抖,披风下传出些奇怪的笑声。 房间的气氛沉重起来。 “栾高是什么?”殷彩琴的语气淡定下来,人也仿佛沉着了不少。 “那是你们十人的信仰,是你们需要为之奉献一生的事业。” “我的信仰可不需要他人来定,我的事业也不需要他人安排。我……只是个占卜师罢了。” 男人听完,顿了顿,手托在下巴上,想了想又道:“一年,只需一年即可。待你们将栾高会建成,之后想留便留,想走便走。”说完,他便甩手离开了房间。 殷彩琴呆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犹豫时,一只手轻轻搭上她的右肩,那手上,五指格外漂亮,白嫩纤长,指甲修的很平整,泛着淡淡的粉色——是叶芭。 “姐姐,留下吧!仅一年而已。”叶芭挽留道,她的声音中饱含着温柔与期盼。 是啊,一年而已,就留下吧…… 缓缓点了点头。 故事讲完,所有人都沉默了,若她的记忆未错,若他们未看错,那个披风男便是那日消失的神吧。 “一共十人吗?”薛鸢低下头,小心地叹了口气,当真是他们啊……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可就是有些愧疚,“除了你们四人之外,还有谁?凶手是谁?” 殷彩琴摇摇头,痛苦地闭上眼,举起食指放在唇瓣上。 “告诉我们,不然你们都会死!”夏言劝说道。 谁知,她仍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能违誓。我能讲的,只有‘拾,玖,捌,柒,陆,伍,肆,参,贰,壹’。”报完这么长一串数字,她叹了口气站起来。 “这是什么?倒计时?”初曦不解。 又摇了摇头,“对了,我住哪?!” “欸——?!” 广袤庄园中心的红白相间的庄园里,女人站在自己房间的落地镜前打理妆容。她身上套着红白相间的又金线勾勒的外套,抬起手甩了甩头发,紫色的卷发自然地披在背上,最后盯着镜子,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一只通体红色的小鸟穿过庄园的上空,从来着门的阳台飞进屋里,落在女人肩头。歪着脑袋审视一会儿,用喙帮她理了理还有些乱的发梢,又从桌上叼来两只金色的小铃铛。 女人接过铃铛,坠在发梢上,用手指拨了拨,成兴地听着那几声脆响。 小鸟从女人肩上飞起,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化作一个身披大红色羽衣的卷发女人。 “是要出去吗?”小鸟问。 女人点了点头,“是呀~去君縻,看看他们最近如何~”紫发女人揉揉她的脑袋,问,“凤,可要随我去?那出戏很精彩呢~” 凤摇摇头,“不了,我对那事儿没兴趣。” “不去看看凰吗?”女人接着问。 凤愣了愣,还是摇摇头,“算了,她……不一定想见我……我今日来,是想问问您,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赌约吗?” “哦?赌约?” “……和明兰主人!” “是吗……”女人眯起眼,勾起一抹奇异的微笑,“说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呢~” “啊——咳咳咳……”白衣女子被重重地摔到山壁上然后反弹至地面,她趴在地上,重重地咳嗽,无法咽下的唾液混着浓稠的鲜血滴落在土地上,与沙石聚成几摊浊物。咳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她支撑着想站起来,可是手臂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只能努力翻过身来,向后蹭了蹭,直至背贴在石壁上,石壁的凹凸硌着肌肤,冰凉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达到背部时,才稍稍安心些。她感到脊背一片冰凉,凉进心里。 追踪了一天,好容易才发现那败类的踪迹,本想亲手了结了他,却不想,对方太过强大,近与朵莉相似了,并非她这种半吊子的神可以处理的。最终只落得这下场。幸好之前喊凰先走了,要不然……想着,又咳两声。 用力握紧枪,她支撑着将右手举起来,对准不断向她走进的裹着青黑色披风的男子。扣下扳机,子弹呼啸着从男人脸上划过,只拉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并未伤到大体。 男人用大拇指轻轻点了点脸上的伤口,沾了些许猩红,放到唇边,舔去,回味着口腔内溢开的味道,那日,妖儿尝的,也是这味儿吧。 愈走愈近,厚底靴踩在沙石地面上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让莫西更加不安起来,全身肌肉绷紧,紧贴着石壁,但是,已无路可逃了。手上力气用尽,竟连枪都举不起了吗?! “呵呵呵呵……真是没用啊!亏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朵莉教出来的战神?”男人怪笑几声,接着嘲讽,“瞧你肩上可怜的那一小块,竟也叫神印?”男人说完,举起一支又尖又长的戟,银色的尖头在月光下反射着寒光,慢慢靠近。 真的就这么完了吗……无力地闭上双眼…… 眼见着银尖就要刺着皮肤了,突然,不知从哪挂来一阵强而有力的风,将长戟吹到一边,刺入地面,披风男一个咧切,有倒下的趋势,却还是站住了。抬头,发现一只金红色的大鸟挡在两人中间。 大鸟落地,化作少女,跑到中枪的人身边,扶着她关切道:“莫西姐姐,没事儿吧!”见她摇头,又转而抱怨,“真是的,谁叫你要丢下我,如今还不是要我来救?!”说完,又小心翼翼地为他梳理有些杂乱的发丝。 披风男双手环在胸前,歪着头,饶有趣味地看着两人的甜蜜,发出几声亲笑,“呵呵呵呵……你是可爱的小凤的妹妹凰吧!” “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朵莉姐姐和凤?!”凰挑眉,目光不善地看着他。 “看你的神印,应该可以像凤一样升为神了吧!为何却依然要作为神兽,为这个废物守着领地?”披风男不答,自顾地问。 “莫西姐姐才不是废物!!”凰大叫道,“倒是你,身为神族却滥杀人类,可耻之至。” 男人摇了摇头,“人可不是我杀的,我不过是个推手——就像朵莉一样。”男人说着,收回了长戟,似乎是要放这两人一马,“关于那事儿,我可不愿多废口舌与你解释,若要知道,就去问朵莉吧,问她,是否还记得与明兰主人的赌约。” 话毕,男人转过身,张开翅膀飞走了。 凰一直盯着他远去,久久没回过神来,突然,身边的人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于是低头,问莫西道:“接下来怎么办?” “……去朵莉姐姐那,咳咳咳……吾想知道……” 庄园的客厅里空空的,只有隐约的水声从浴室方向飘来。凰扶着重伤的仍在不断咳嗽的莫西进入客厅,将她小心地放在长榻上。 浴室的声音止,凰朝那边喊了一声,“朵莉姐姐!!” “是谁?”浴室里的人回问一声,听声音是个女人,但并非朵莉。接着便是赤脚踏在大理石上的声音渐近,“朵莉出去了,所以……凰?!”同样的大红色羽衣,裹胸长裙及腿上的黑色神印,那人赫然是凤。 “姐姐?!”看清来人,凰先是一惊,又焦急道,“莫西姐姐她受伤了!!” 凤这才看见长榻上的躺着的人,走上前,不屑地轻哼一声,“没用的女人!伤成这样,还是凰将你救回来的吧!这幅模样,如何能照顾好凰?!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承诺的。” “对,对不起……”长榻上的人将目光打向地面,小声道歉,接着又不断咳起来,凰连忙揽过她,为她顺气。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莫大关系 听了女人的道歉,凤非但没有原谅她,反而更生气了。她一把扫开凰,拎着长榻上的人的领子将她提了起来,举到眼前,眼中藏不住的杀气直往外冒。“对不起?你除了会这句之外还会什么?!毕业这么多年了,身上的神印就是不见长,你这也叫神印吗?凰都不知道比你强多少倍,她当初放弃成为神而继续帮你守着领地,值得吗?!!” “凤!够了!!”凤本来还要再说什么,却在凰的一声呵斥下止住了。凰从她手中抢回莫西搂在怀里,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姐姐,“这都是我自己选的路,就像你当初选择成为神一样,我选择守着她。不用她来照顾,相反,我要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即使是你,凤,我的姐姐,也不例外。” 凤被她的话深深地打击了一番,失望之至,只得说,“凰,你还小,你怎么知道……” “小?我已经不小了!!姐姐。正如你所说,我都可以升为神了,还小吗?” “你……”凤指着她的手不住地颤抖,不知是生气还是……许久,凤垂下手臂,甩手转身,轻笑一声,“是啊,长大了。”她知道,这个妹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她甚至都懂得……也罢,凰握了握拳头,摔门离开。 莫西无力地靠在凰怀里,双手紧紧抓着她的外套。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微微泛白,她咬咬唇,小声问,“你这样,真的好吗?” “为了你,怎样都好。”凰果断地回答。 莫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凰她当真……她觉得有些难以相信,这个孩子……真的对自己…… “莫西姐姐,我喜欢……” “吾累了。扶吾去楼上休息会儿吧。”莫西岔开话题,淡淡地说。 凰点点头,搀着她缓缓走向二楼,进入一间客房,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又为她掖好被子。看着女人背对着自己,不禁有些气恼,终于下定决心,也掀开被子,躺在,从身后环住她。 “姐姐,莫西姐姐。”她喃喃地,念着女人的名字,嗅着她头发的馨香,缓缓睡去。 由于夏言的房间两侧均被占了,于是殷彩琴最终被安排在薛鸢的隔壁间。她走进屋子,将里头的布置环顾一周,布置算是朴素的,和店里的格调差不多。她点点头,表示勉强还是满意的。 “今夜,便是我的大劫。”到这时,殷彩琴反而镇定异常,一点儿都不见畏惧的模样。她独自走入房中,抬手缓缓合上门。 “你……就不愿再努力一次?”初曦看着她镇静的模样,还是不甘地问了声。 合门的手一顿,女人低着头,暗暗咬了咬唇,明知是躲不过,为何还是有不甘?自己分明是不在意的……当真是不在意?沉默之后,她又加上一句“每个时辰来喊我一声,若没人答应就进来看看,不过……那时,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吧。”说罢,还是合上了门。 四人在门口呆立一会儿,无言以对。许久,夏言揉揉眉心最近的事儿着实有些多,这好不容易来了个线索,还是求死的,看着保护对象在自己面前死去,可是不合他的规矩,然而此时又有什么办法? 玄熙知道他心中的苦闷,想伸手帮他揉揉眉心,却碍着薛鸢在场,不太方便,只得给了个提议,“据天亮大约还有两个时辰,我们四人轮流在此守候吧,两人一时辰,剩下的先去休息,如何?” 其余三人闻言,俱是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我没意见。” 夏言才欲提出自己想守这第一个时辰,就听那三人再次默契道,“言(言儿/夏兄),第一个时辰我俩守吧。”话音刚落,三人一齐挑挑眉,围城一个三角,对峙起来,相互怒视。 见他们见气氛立僵,仿佛立即就要分出个成下一般,夏言立即挤到他们中间,制止这幼稚的行为。他插着腰,无奈道,“现在可不是为这等事儿别扭的时候,第一个时辰我与初晓守着,你俩先去休息!!” 被点中的人欣喜若狂,立即凑到夏言身边,挽起他的手臂,如一只斗胜的豹子,蔑视着剩下的两人,余下两人只得垂首,默默回房了。 等待,是漫长的,即便只有两个时辰。两人不敢做声,屏息静静听着四下里的每一点动静,却只有无尽的沉寂。夏言被初曦强行搂在怀里,一并靠坐在殷彩琴门外的走廊上。 想起方才殷彩琴说过的话。现在,他们知道的,只有受害者共十个,俱是那名青衣人召集起来与他一同创建栾高会的,而且这十人与十到一这是个数字有关。然而,这十个数字又代表什么呢?为何十人创建了栾高会后,如今却流落在外各自成家?青衣人有为何要处心积虑地杀掉他好容易才寻来的这十人?青黑色的风筝是怎么回事?现今的栾高会会长又是谁? 太多的谜团交织在一起,夏言的太阳穴又突突地疼了起来。 房中的那个女人,或许就是个契机呢? “叮铃,叮铃……”一连串脆响从楼下传来,逐渐接近。坐在走廊上的二人早已习惯了那声响,一同扭过头去,果然,大红色袍子的女人出现在了楼梯口。 女人挂着以往一般的甜蜜的微笑,步履慵容,缓缓走近。“哎呀~你们俩居然在这儿亲热~他们呢?” “在房中休息呢。怎么了?”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咯~快些把他们都叫出来。”朵莉露出前所未见的严肃表情,金色的眸子较以往更加深邃,朱唇微启,“是关于——栾高会的。” 就这么,才休息了半个时辰的两人就被喊了出来。五个人在走廊上围了个圈,静听朵莉叙述。 “神界是由正神领导的其余诸神所生存的地方。诸神分为两派,一派是哀家所处的沃尔德,另一派则被称为素月族。两派表面是平行且和谐的,实质内部纷争不断。哀家那时最大的敌人,是素月族那边名为明兰主人的家伙。那家伙,确实讨厌得很,一直与哀家竞争,处处不肯退让。虽说开始还觉得挺有趣,久而久之哀家也厌了。所以哀家决定与他比上最后一场,输者便要完成胜者要求的一件事儿。 “这便是那个赌约。比赛内容很简单,在人界创立一个名为‘栾高会’的组织,并使之兴盛。当然,于神而言,创立一个组织不过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便是建立一个国家又有何难?因此,吾等协议,不得亲自出手,只能选定人类去完成,也就是说——吾等只不过是推助罢了。 “之后,他在人间选定了十人,而哀家选择的则是一个叫作薛鸢的少年。”朵莉说着瞟了薛鸢一眼。 在座的其余三人可也非等闲之辈,朵莉的眼神他们全都看在眼里。虽然曾经猜测过,但是如今真正知道了,还是不免一阵惊讶。于是一同看向薛鸢。“薛墨羽?!” “墨羽,墨羽,鸢鸟便是墨羽,当初怎么没想到呢!!”初曦拍拍脑袋,恍然大悟。 玄熙只是摇摇扇子,并不说话。他不明白朵莉这时揭露薛鸢的身份是何意,难道不知他们是敌人吗? “你们放心~小鸢是好人~他可是哀家挑选出来的!!”朵莉随手就发了一张好人卡。接着道,“如今你们可是在一条船上,你们三人也不必隐瞒了,夜泫便是玄熙,初晓是初曦,是个男子。” “欸——”听见自己身份暴露,初曦怒嚎了一声,他不明白,朵莉揭露玄熙的身份也就罢了,把他也一并曝光了是为何?! “哎呀~都是朋友嘛~这些就不用瞒了~”朵莉拍拍初曦的肩,微笑道。 薛鸢捏了捏搭在肩头的黑发,他心知朵莉这么做是何意,暗自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随即装作正经模样,对朵莉道,“原来那只火色的鸟儿是你养的呀!”他想起十年前自己还是个浪人时,遇着了叼着皮卷的火色小鸟的事儿,也正是自那之后,他的人生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照着朵莉姑娘的安排创了这么个组织,可成立后才发现有另一个与栾高会相似的组织成立了,他们亦名为栾高,不过,组徽是青黑色的,其领导者是十个黑袍人。” “为了让栾高会兴盛,我需得击溃那个相似者,有朵莉暗中帮助,做成此事并不难。这也是为何我如今才二十九,却领导组织十年的原因。冥帝大人可还有疑问?”说着,挑眉看着玄熙。 玄熙一愣,知道自己着实大意了,那是对夏言所说全被他听了去,值得尴尬地摇摇头,“可是我的线人所说可与你们所言并不相符,这如何解释?” “也许是被摆了一道。这事儿,还是有些不对劲。”夏言接话道,又转而问薛鸢,“那十人你可见过?” “倒是交过手,不过他们都穿着黑袍子,我并未见过他们真面目。” “这么说起来,那时明兰主人输了?”初曦好不容易才插进话来,被晾在一边儿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是的。”朵莉点头,“所以哀家命他离开神界了。” 场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一齐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心说,这罚的未免也太重了吧。 薛鸢心里更是腾起一片恶寒。 朵莉看着他们的眼神,却只耸耸肩,苦笑道,“这事儿,非哀家可掌控……你们如今正在调查连环杀人案可是?” “是的!且与你方才所说有莫大的关系。” “那便不错了。明兰主人是个小心眼儿的人……此事儿可有进展?” 初曦点点头,“之前来了个当事人,如今就在房里。”说罢指了指身后的客房。 闻言,朵莉皱皱眉,“可是……里头并无活人的气息啊!”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愣住了。夏言当即站起身来,冲上前使劲撞开紧闭的木门。朝里看去,重重纱帐之下隐约睡着个人,慢慢走过去,将两指放在她的鼻下——已经没有了气息。 大伙儿倒吸一口气,那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最坏的打算 “……” 长老道:“也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若是到了那一日,此事还是没有一个解决,我们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 崂万族族长几乎要背过气去。 “不行,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死掉……绝对不能,琼山禾,你也说话啊!那也有你的孩子啊!” 琼山禾一直在一旁沉默寡言。 他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相当的骇人,无论是何时,他都能冷静的让人发指,无情的使人心惊。 “我的回答和以往不变。” 琼山禾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移开,面上波澜不惊。 “你究竟是有多冷血!!!当初牺牲你的妻子还不够,你的孩子也要死了,你倒是有点良知的觉醒啊!”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那一双冷中带着锋利的眼将后半句斩断在了咽喉里。 “唔——” “我对所有人都一样,若是他们没有被牺牲的勇气,那么就不应当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而如今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就算是我的孩子,他也不是我停手的理由。” 琼山禾的这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阵来自地狱般冷瑟的凄寒,仿佛又能看到当初拿着剑浴血奋战到了最后一刻的琼山族人。 他们对自己都是这般的狠厉无情。 在宗族大会散了之后,长老拍着崂万族长的肩膀道:“你应该庆幸……他现在已没有了当初的戾气,你啊,偏就不该将此事拿出来说,你明知道的——他的妻子——” “是我多言,不该说这些。”崂万族长也很后悔:“只是我不能……” “莫说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 琼山阴和崂万峰在苏醒的时候,却发现他们身处一个做工极其精巧的塔内。 要说这个是个塔,不如说这个是一个坟冢更为贴切一些,因为四周都漂浮着无数的灵位,上面写着很多人的名字。 崂万峰苏醒的比较慢了些。 一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头顶上飞满了都是各种类型的妖魔鬼怪,吓得他嗓子眼里冒出来了一声轻喝,往后退了好几步,看到了琼山阴的身影,他连续呼喊了好几声。 “小阴,小阴!!” 琼山阴看着面色很差,久久不曾回应他的呼喊。 崂万峰的心底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来,他走过去顺着琼山阴的目光望了上去,看到了悬在上方的灵位——居然全部都是熟悉的名字。 崂万峰亦是感觉到了一阵冷风顺着自己的脊梁骨往上攀爬,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令他说不出话来。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琼山阴会是那样一副活见鬼的神情。 因为这真是青天白日的见了鬼。 “素月尘,冥河,乐清山——琼山禾……崂万……崂万雷……” 琼山阴忽然间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对着他朝着一个方向指了过去,他看到了那三个字,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 那一处的灵位上写着三个字“琼山阴。” 崂万峰四处寻找着:“真是奇了怪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这里有人替所有人都立好了坟冢??” 他看着琼山阴的脸色差极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不要这么的紧张,我来找一下我的,这估计是谁的恶作剧,但是这样的做法也真是太过了些——” 琼山阴眼神悠悠的看了一眼他。 崂万峰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天真了,怎么可能这是一个恶作剧,怎么看这都是一个让人脊背发凉的真实事情啊! “我记得这是用明断剑砍出来的另一个空间……但此处会是什么地方呢?” 他们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那些漂浮的灵位,而在下面亦是有着坟墓和立着的坟冢,也看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标注,也有着真正的死去的人。 真正死去的人才会真正的落地,立好了坟冢墓碑,上都会写上悼词,寥寥数语便包含了一个人的一生,何时出生何时死亡,都写的清晰明了。 “看来此地是我们所有族类的归属地。” 崂万峰走了半晌也没有见到属于他的灵位,他还想看一下自己的灵位设计,但是这里的气氛委实太过压抑,连他调侃的气氛都没有了。 琼山阴拿着手中的明断剑,扶着崂万峰,他背上的伤有些骇人,而他们先也有了一个机会去梳理一下从之前到现在发生的事情。 说起来他们是为了寻找制作骨架适合的材料才被引到了班陆一族中,之后不可避免的卷入了神剑的事情中,但是他们所设下的以假剑引出真剑的局,却不想还能带出来这么多从来不曾听闻的事情。 真是让人惊奇。 “我现在忽然觉得班陆师的话并不可信。”崂万峰龇牙咧嘴的坐了下来:“那家伙说琼山族是多么的残忍多么的对不起他,但是我们在之前的记忆当中看到的,你们琼山族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而且神剑的出场,此事也有待考究。” 琼山阴.道:“说实话,我现在对……我们所看到的,其实并没有那么信任了,我们所知道的,都是他们的一面之词,所看到的,也是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 “你说的没错,我们不能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了。”崂万峰忍痛将背后的伤包扎好了,站起来道:“而且这个长老也不是什么好人,否则……在他的结界当中怎么会出现那种阵法,让小茹她!小茹她!!” 崂万峰说不下去了,一拳砸在了地上。 琼山阴扶着他往前走,道:“我刚才看到了小茹,是她将我们带到了这里。” 崂万峰闷闷的嗯了一声。 “小茹是剑灵,所以我相信她带我们来到此地是有着深意。我们不要光沉浸在悲伤当中,不要错失了小茹想要告诉我们的东西。” “你说的对。”崂万峰呼出一口气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在前面的一个墓碑,道:“你看到了没有,那玩意!” 他颤巍巍的指尖顺了过去,所看到的那个墓碑,属于班陆师的。 在这里出现灵位并不会再让他们惊奇什么,而让他们惊恐的是,在班陆师的墓碑上方写着的那一行字。 “班陆师,生于xx年,班陆衣之三子,一生无妻无子,铸有破晓明断两剑与广宝集生塔,是为神迹,于xx年生祭广宝之塔,以身开塔,享年五十三岁。” “……” “……” 琼山阴和崂万峰目瞪口呆。 琼山阴将这些话重新的念了一遍,而这个石碑已经是黯淡的颜色,看起来在这里树立很久了。 后面的坟墓,沉眠着那个人的身躯。 “既然班陆师早已经死了,那我们看到的班陆师是!!!是谁啊!” 崂万峰真的想发自内心的咆哮出来。 “现在只能肯定的是,班陆师的死亡可能是真的,我们看到的班陆师是假的,但是班陆家族,认为他是真的。” 琼山阴.道:“班陆齐没有必要对我们撒谎,而且他要的是班陆师说出来他取得材料的去处,但是此人能够扮演真正的班陆师且不让其他人怀疑……而且还知道那材料是在极其特殊的环境当中才能被打造——” 这一番话说完,崂万峰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此人定然是十分熟悉班陆师……是琼山明!!!” 琼山明,在当时的夫子口中说是与班陆师走的唯一一个很近的朋友,而且反推,在地下的时候,假的班陆师居然也能在下面打造出假的破晓剑,就说明他当时也是在场。 这也是一个让人意外的发展,在故事的背后,一直没有被交代清楚的琼山明,原来并非是被边缘化了,而是他口中讲述的故事,便是以假乱真。 为了证实他们的想法,崂万峰与琼山阴就这坟冢附近,也就是在那一段时间可能会死去的人全部都找了一番,确实真的没有出现琼山明的名字。 “……” 这个便能直接印证七分他们的想法。 这可真是一场将他们卷入其中的阴谋啊。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崂万峰问道。 “先明白我们在何处,再去想这些问题吧。”琼山阴拖着他往前走,他们在这一路上不敢错过任何的线索,只怕自己眨了眼,就白费了小茹给他们开启的通道。 他们在这里大概呆了两日时间。 两日时间不吃不喝,对于他们倒是不难,只是崂万峰的伤势一直都在恶化,神志也收到了些许的影响。 “我拖累你了。”第五次坐下来歇息的时候,崂万峰愧疚的说道。 “你我之间何须再说这些。”琼山阴将他的额头抚摸了一下,感觉有些发烫,让他心底慌乱了起来。 连续几日的疲惫,若是再不进食和喝水,怕是他的情况会继续恶化下去。 必须想办法走出这里。 但是在这之前他就试验过了好几次再用明断剑斩出来空间,但却再也不能使出那一招。而他们也在这里走了这么久,但是只能看到漂浮在上空的灵位,和下方树立的坟冢墓碑。 小茹将他们带来这里,必然是有办法让他们出去。 关键点在何处? 崂万峰的神志越来越模糊,他不想让琼山阴看到他现在虚弱的模样,真的是让人觉得气恼,不过是一道被人偷袭的伤而已,但是却好似一日日的将他的精气神抽空。 不应该是如此,他怎么可能会身体脆弱到这个地步!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剑伤 固然绝对不想承认,但是这一日日的虚浮头晕,却不是假的,他努力的站起来,对着琼山阴.道:“我去……我去那一边一下。” “你是做什么去?” “小解。你也要陪我一起去吗?” “……你慢点走。” 崂万峰有气无力的笑了一下,然后往后面走去,他当然不是真的想小解,只是他不想让琼山阴看到他现在这一副无能为力的弱小样子。 “我还真是要面子。”他忍不住腹诽自己。 来到了一处墓碑后,他颤抖的将自己的衣衫解开,努力伸着手想要探查自己的伤势如何,伤痕可是男人的功勋,而不是在此将他打败的标志。 然而在触摸到自己的伤口时,他却食指似是被锋利的刀刃划过了一般一痛,连忙撤回来一看,自己的食指居然被划伤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懵了,又去抚摸自己的伤口,这一次小心了一点,而触摸到了自己的伤口附近,本应当愈合的地方,却是锋利的刺。 一只手也抚摸到了他的背,琼山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要动!!” 他在竭力的压制自己不要喊出声,但是崂万峰依旧是听出来了他声音当中的颤抖。 这让他警觉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陪我小解的吗?” “我担心你会晕倒。所以跟来了。”琼山阴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像是这种顾左右而言它的时刻,就说明他背后的玩意更是可怕。 “……我的背……” “不用担心。” 他的手应当是在触摸着自己的背,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知觉。不知在上面时候,他背上的伤口居然会变异成这幅模样。 “你不用安慰我,我清楚我的身体。” 他非常清楚自己估计是中了不知名的招数,才会让他变成这样。 琼山阴咬住了下唇,他能够清晰的看到崂万峰的背上的伤口中长出来的银色的光泽,像是无数的碎屑洒在了他的伤口里,极其锋利。 “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他漏掉了什么重要的讯息。 崂万峰将衣服穿了回去,在等那些刺长出来后,他的衣服就会被割裂,但是比起这件事情,崂万峰的故作轻松,更是让他心如刀割。 “我们走吧。” 接下来的路途更是沉重的让人迈不开步子,为了救他,崂万峰本不会被那人击中。 后悔是最无益的事情,还会浪费时间与精力,他素来都是这么认定的,但却只是没有想到真正有了在意的人,就会不断的苛责自己为何这般弱小。 第三日,那刺真的已经破出了衣服。 而崂万峰也感觉到了疼,那刀刃在自己的血肉里搅合成长的时候,将他背上的伤口撕裂的更大了。 “!!!” 琼山阴根本不能用布料去压制他的伤口了,那些布料全部都被刀刃刺裂,血不断的蔓延,触目惊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流了,止住啊,止住啊!!!” 琼山阴觉得自己都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了,短暂的几日让他接连的失去,以及在残留的珠子打这个所看到的让人心生凄凉的惨景,都是沉重的悲哀,压在了他的心上。 若是知道可能会这样的失去,那么一开始就不要相遇,不要那么的强硬的将自己的契进他的生命当中去,那么现在他会不会好受很多,不会这般的……拼命想挽留下来。 “哈。”崂万峰在痛极了的时候感觉到了琼山阴紧紧抱着自己,他道:“你现在倒是不嫌弃我的一身臭汗了……” 手里都是粘着的血液,在肉中所刺入的锋利,是多么痛苦的过程,若是再继续长下去,不知道是先失血过多而死,还是先会因为这刺长进了心脏而死。 “救救他啊,求求你了,小茹……不要死,不要死——” “哈,其实我觉得这样倒也无妨……”崂万峰的口中开始吐出这些混合着锋利碎片的血,他嘶哑着嗓子道:“只是有点可惜,再过两日……就应该是……是我们的决战时刻了。” 他们一生都在为这个决战时刻做准备,但是他却在这门前的一步夭折,要说没有遗憾是假的,但是在这之前他终于填补了多年来与琼山阴的遗憾,与他成为生死挚友,却也是上苍给与他最后的垂怜罢? “不要死,你是我的唯一一个朋友,我还没有还报你的恩情,你不能死啊——” 琼山阴再也不回避自己的感情, “哈哈。”崂万峰感觉他紧紧的贴合着自己,还是有着什么沉重在压让他喘不过气来,崂万峰断断续续的说道:“你啊……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不忘记给自己的胸前塞乳瓜。硌到我了。” 琼山阴被他的这句话给气到连泪笑了出声,他眼神定定的看着他,道:“也只有你这个傻子,真的以为那是乳瓜。” 这一句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崂万峰的脑子没有转过来:“你的意思是……是馒头吗……?” 琼山阴一把将他的脑袋摁了过去:“算了,这种事情不重要。” 他知道崂万峰是故意想要逗他笑,在他疼的连话都吃力的时候,他还是在乐观的说笑,想要故作轻松来掩盖自己的疼。 忍了许久的泪滴在了那把明断剑上。 明断剑好似被这一滴泪给触动了般,骤然生出柔和的光来。 琼山阴泪眼朦胧的看到了在他背后升起来的人影,却不是小茹,而是一个眉眼含水的女子。 “你是……文悦吗?” 琼山阴连忙瞪大了眼睛,扶着几乎昏死过去的崂万峰道:“出现了,你有救了!!!” 在明断剑中出现的剑灵,之前因为在崂万家作为守护神,一直化作了小茹保护着他们不被恶灵侵袭,而现在回归到了本体,变回了文悦,但是小茹的那一部分的记忆,却永远的消失了。 “你认识我?”文悦被召唤出来后,听到了他喊出来了自己的名字。 “应当说是……知道你的故事。”琼山阴不能放过任何机会,急急道:“您是否可以救他,他快要不行了!” “是剑殇。”文悦被唤醒之后,还有些思维僵硬,但是好在她看到了曾经的场景,那孩子背后的伤,让人触目惊心又熟悉不已。 “什么是剑殇……?” “这是和他打的剑……签订了契约的标志。他会将自己的性命交付来滋养那把剑,他……会和剑融为一体,成为一把剑。” 这个事情委实有些吓人,琼山阴思索了良久,终于得出来了一个想法,他一把扣住了崂万峰身上的那把假的破晓剑,铮的一声让剑身出了鞘,而脸也白了三分。 那把剑身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大半。 当初在打造这把剑的时候,“班陆师”对着他招手道:“此剑的最后一步,需要人祭剑方能彻底完成,但是也有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用你的血来养剑,但是此法只能维持此剑大概十日左右,十日之后,此剑会彻底作废。” 当时他们对“班陆师”的话并未有任何的怀疑,崂万峰想着用点血总好过死,假的剑始终都是假的,也成不了真,便奉献出来了自己的血。 却不想……这一切是早有所图。 这十日之后,不是这把剑会彻底的坏,而是他的性命,会将这把剑养出来。 文悦在看到了这把剑的时候一怔:“破晓??这……不可能啊!” 琼山阴将这把以假乱真的剑的来历说了出来,文悦沉默了半晌冷笑:“你说打造此物的那个人是琼山明?真是……好啊。原来……他竟还没有死。” 今日就是第十日的期限,也不免明白了为何他会重病成这样,现在无暇去想其他的事情,文悦先指挥着琼山阴去做应当做的事情。 找了一处开阔的地方,他在背后扶着崂万峰,而将那把假的剑放在他的怀中,用明断剑去挑出那些长在肉中的刀刺来。 “你可知道为何……班陆师会打造两柄剑?破晓和明断?” “因为破晓是一把邪剑,需要明断剑的力量去克制。”琼山阴专心致志的将那些东西拔出来,回应道。 “是的,你倒是理解的很快,所以明断可以克制破晓,你明白你应当做什么了吗?” “您的意思是……” “你这样是无法真正的救下他的。” 无法真正的救下来想要救助的人,那么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 在这封闭的所在,所能感觉到的无非就是死亡的气息,和被书写在灵位上的人所要承担的未来,崂万峰即将要面临死亡,他并不觉得遗憾,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悬在心头未了。 “这把剑……等到回去之后,请你替我向我的父亲道歉……当初因为这把剑伤了小白,我对父亲说了很过分的话,现在想来,确实是让父亲为我担心太多了。” “我……我不能答应你!”琼山阴狠狠的将头别开道。 “你这又是为什么?”崂万峰轻声道:“就算是我最后的一个请求,你也不愿意……为了我……” “我让你自己亲口去说!你应当自己亲口去说!”琼山阴.道:“我能救下你,我说过不会让你一个人死,我就会说道做到,你不能食言!!” 说罢,他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坠了下来。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不可理解的悲伤 这一番话让崂万峰心底一震:“你——你在为了我而悲伤吗?” 琼山阴狠狠的将眼角的泪水抹掉:“我只是眼底进了沙子,与你无关!” 崂万峰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身上的疼痛已经麻木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说明他开始神志涣散。 “不可以睡着,绝对不可!!你答应我!!” 琼山阴痛苦的嘶吼着,而崂万峰的手一点点滑下去,他轻声道:“我不会睡着,我只是有点累了……我并不是来这里睡觉的……你这个臭屁的家伙,误会我的来意就算了,还将我推摔在地上,真是不知好歹……” 他说的话开始有些让人不解,但是琼山阴飞快的明白了他所说的是自己过去的记忆,他现在已经发烧到了记忆到了混乱的地步了吗? 这可不妙啊!! “他的神魂怎会这么的不稳定?”文悦在一旁帮忙稳定他的伤势,但是发现了自己所输送的能量居然尽数的被吞噬了进去。 “你继续和他说话,现在只能靠着他的意识来维持稳定了!!” 文悦的话让琼山阴心惊肉跳,他一把扣住了崂万峰的手,喊道:“你这个家伙,害得我在众人面前丢脸,还被父亲给打了,现在还来倒打一耙说是我的错,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么厚颜无耻的家伙!” 他听到了后面崂万峰的轻笑:“你果然是记仇的,父亲说你稳重又大度,但是我早就看穿你了,你根本不是让别人看到的那样,而是你……自己本身……是想要,想要自由——” 琼山阴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他咬牙:“你知道我的什么……你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 “哈。我知道你在掩藏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很沉重,所以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去找你的麻烦吗?……” 崂万峰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总是能感觉到你的眼神是接近溺死的人,我只要靠近你,我就能听到你的心在呼喊着“谁来救救我”这样的声音——” 琼山阴一怔。 “我无法救你,只能用这种办法靠近你,我想救你,我……不想再放弃,若是我放弃了,你觉得你肯定就会死去……我不想,让你这么漂亮的眼睛,失去……光泽。” 他说道最后,似是抬手想要抚摸他的眼睛,但手却已经失去了力量,软软的垂了下去。 “啊啊啊啊!!!” 琼山阴一直奔跑的身影骤然停了下来,他无声的呼吸着,感到胸口如同被浸入了海水中般酸涩痛苦,他无声的抚摸着崂万峰的面颊,至悲无声,终于感觉到了只悲无泪是如何的感觉。 不能死,不能让他死,决不能让他死。 她的神志好似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般涣散了起来,耳畔便只是回荡着这句话,他紧紧的抱着崂万峰,想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血肉一般晕了过去。 “你想要救他吗?” 忽然间在他的心底冒出来了声音,琼山阴看到了在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自己,但是声音很是耳熟。 琼山阴眼神一凛:“你是班陆师!” 面前出现的才是真正的班陆师,他缓慢的转过身来打量着他:“你居然认识我,小姑娘,你是从何处知道是我的?” 琼山阴.道:“琼山明化作了你的样子,将一把假的破晓剑交给了我的朋友,害死了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底忍着颤抖的痛苦。 “你说你可以救他,要如何救他!” 班陆师抚摸着胡子道:“真是有意思,琼山明……他果然是一直不死心。” “您为什么要打造破晓和明断剑?”琼山阴走上前问道。 “我是铸造师,所有的剑自然是有人委托我,我才开始打造的。” “是琼山族的人吗?” 琼山阴换了一个问法问道。 “非也。”班陆师道。 “那么……究竟是谁……”琼山阴低声的道:“但是现在暂且不是处理此事的时候,您方才说了,您可以救下他??” 班陆师转过身来,道:“我当然可以。” “我需要做什么?” “你倒是明白的很快,马上就做好准备了。”班陆师颇为欣赏他的果断。 他道:“你知道你所在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出现在了这里,而且您的墓碑上也记在了您的死因,此地应当就是传说中的广宝塔……对吗?” 班陆师捻胡须笑道:“你果然不差。反应很快,很伶俐。” “此地被称为无人知道的神地,但传闻是您打造的,但是却可以用明断开启进入此地的空间,说明了制造这地方的材料,与明断剑是一样的。不知道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是。”班陆师道:“此地也只有用明断或者破晓才能开启大门。” “此地……为何会被建造?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问道。 “这个嘛……”班陆师眼眸阖住片刻:“此地的由来,是关于我们所有人在这伏明深渊的历史渊源有关,应当说,这个广塔已经存在了很久了,我只是将其重新打造了一下,而非我创建。” “您的意思是!!!……” 琼山阴的心底已经掠过了无数的想法,但是这些想法太匪夷所思,但若是抛弃长老给他们灌输的过去的记忆,那么就能说的通、 但是还是需要证据。 “你愿意为了救下他,做任何的事情吗?”班陆师问道。 “我……我可以!” “小姑娘啊,不要这么轻易的就下定结论,若是你知道你即将要面临的事情是什么时,你就会又有一其他的衡量了。” “……那您会告诉我,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班陆师道:“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琼山明想用假的破晓,来复制我的杰作,但是他这是痴心妄想,绝对不可能成功!所以他失败了,我能成功。” 他走到了琼山阴的面前,对着他道:“你将手伸出来。” 琼山阴伸手,在触摸到他的手的那一刻,手上猛然一沉,当即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那是什么?”他的脑子还有些发蒙,在梦中,班陆师将他的手贴了在了他的掌心上,说道:“此物还给你,没有任何一人,比起你来更为适合了。” 他转头,看到了自己手上拿着的一柄剑。 这柄剑与那把假冒的破晓剑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剑身上多了一道缝隙,自剑尖上一直蔓延到了剑柄处,是一把已经被震断了废剑了。 “破晓……”琼山阴挣扎着起身,他不想这把剑会来的如此轻易,而在记忆当中这把会吞噬人的邪剑带来的滔天的罪恶,让人记忆犹新。 他条件反射的想要松开这把剑,却发现自己根本松不开了,耳边传来了消散时班陆师的声音。 “以想要救下他?倒也不是一件难事,只要你用自己的命来换。” …… 崂万峰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漫天的灵位,嘟囔了一下:“原来死了之后还是在这里?真是让人半点喜悦都感觉不到。” 而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调侃抱怨、 崂万峰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站起身看到了琼山阴在一旁垂着头颅,若是可以无视他穿透了自己身躯的那把剑,看起来就像是很疲惫后在浅眠的人。 “小阴!!” 崂万峰几乎被这一幕吓的神志涣散,他冲了上去但是却不敢触碰任何的地方,他在原地愣了半晌才似是一下子回过了神:“这,这不可能吧?!” 那把穿透了他的剑,是那把真正的破晓。 他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又如被火烫伤的缩了回来。 没有气息,连胸膛也没有任何的起伏。 但是身体被贯穿了,却也没有任何血迹。 这又让他的心底升起来了些许的希望,他咬牙想要碰触那把剑,将剑拔出来,但一碰触就被弹了回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崂万峰四处询问,但是文悦也消失了,他将明断捧了起来,一个劲的摇晃,文悦过了半晌才颤巍巍的从里面冒出来了一个脑袋:“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崂万峰将琼山阴的情况让她看了一眼。 在刚才灵波震荡,她因为耗尽了灵力而不得不躲了回去,看到了琼山阴的样子也多了一些惊讶:“这是什么情况?” “我更想要问你,你看到过这种样子吗?而且我,我不是要死了吗?……他肯定是做了什么,这会不会和你们的祭剑有关!”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文悦道:“我祭剑是被用来开锋……但是仅仅是为了阻止那一次的灾祸,在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了那庞大的力量,也只有半点守护之力,才能残存至今,但我的时间,怕是也不多了。” “您能告诉我,当初你说的那件事情,是什么吗?” 崂万峰想要知道真相、 文悦还未说时,忽然间那上方漂浮的灵位,猛然的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般,凝固成了一道道光芒,自四面八方而来,倏然落入了那把剑中。 这光芒足足持续了半刻才停止。 崂万峰被这状况惊吓到了,抬头又看,天上所漂浮的灵位大概少了三分之一左右。 “这是什么?嗯?”他惊疑不定。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被控制的心神 而下一刻,一直无声无息倒在地上的琼山阴摇摇晃晃的,居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阴!!”崂万峰惊喜万分,冲上去刚想要握住他的肩膀,却被一道自他身体当中爆发的气劲所震开。 “小阴,你这是!”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看到琼山阴从自己的身体中缓慢的抽出来了那把剑,他面无表情,手持破晓,一步飞跃到了半空,自中划开一道空间大门。 崂万峰趁着机会,将地上的明断捞起来,也随着琼山阴跳入了那即将闭合的缝隙之中。 在光芒大作之刻,他的耳畔似是有着无数的山风作响,而呼吸凝滞,脚下猛然坠落,他看到了自己居然是在半空之中,毫无防备的被吓到了,但是还是极快的将自己的翅膀展开,在空中稳住了身形。 这门开的可真是吓人。 他举目看到了琼山阴,他意识混沌,没有张开自己的翅膀,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下掉,崂万峰冲了过去,还未抓住他,就看到了身下飞来了一道巨大的身影,将琼山阴接到了背上。 是夸遗!! 崂万峰被吓到了,又看到了素来以他们为食的夸遗居然没有伤害背上的琼山阴,而是似是服从了他一般将头低下,恭恭敬敬的当一个坐骑。 崂万峰连忙在后面追了上去。 要说自己不紧张是假的,但是夸遗为有什么会对琼山阴服从,这大概是那把剑的缘故。 而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更为吃惊万分。 他们去的方向……是万仞峰。 万仞峰那一处有着无数的人汇聚着,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他们的吵闹声,还有这无数的人在这里给来参加跨越高峰的人助兴呐喊。 但是……夸遗来了! 崂万峰从未飞的这么高过,他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冻僵,而且若不是他的翅膀比寻常人都要强大,否则怎么抵御的了这狂风。 他极目远望,自己居然是在万仞峰之上的。 他现在的高度,是已经跨域了万仞峰。 得知了这个情况,崂万峰却先来不及兴奋自己达到了一直以来的目标,他更是感觉到心惊肉跳、 因为夸遗的出现,因为琼山阴无缘无故的来到此地。 唾手可得的功勋,可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他先往四周看了一下,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和他们在里面并无多大的差别,最多就是更大一些而已,这算是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拼了命从万仞峰上飞跃而出,就是为了和他们相差无几的这种地方吗? 崂万峰觉得自己的幻梦似是被击碎了,但是他现在不是去修补自己坍塌的信仰的时刻,他必须要看琼山阴和夸遗要做什么。 在万仞峰之上,有着无数的夸遗,在这里虎视眈眈的等待着那些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 要跨越那高峰已经是不容易,却还要再这里被猎杀,崂万峰觉得自己的胸膛里蔓延着怒意,但是他躲在了一旁的悬崖上,看到了琼山阴落了下去。 他的手中拿着那把剑,从万仞峰上跳了下去。 崂万峰在那个时候确实犹豫了一下。 一方是自己好不容易飞越了高峰,若是自己追下去,这高峰定然是再不可能上来了,这是他追寻了一辈子的夙愿,一方却是他的朋友,被控制了心智的人。 与他相比,这高峰跨不跨越,倒也不那么重要了。 崂万峰的犹豫也只有一瞬间,他猛然张开翅膀一起的跳了下去,而在上方的夸遗被忽然出现在背后的人吓到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怒气滔天的冲了下去,想要追逐那个家伙。 崂万峰用明断剑砍着追上来的那帮家伙,而后又落了下来,却看到了在万仞峰上如饺子落了锅的族人,血染红了一路的悬崖峭壁。 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从上方落下一个二话不说就挥舞剑砍杀他们的人。 琼山阴带着大批的夸遗一起落了下去,万仞峰聚集的人顿时炸了锅,大家纷纷四处逃逸,各族的族长也来了不少,他们眼尖的看到了琼山阴手中的剑,面如土色的喝到:“是破晓剑!!” 此话一出,知晓当初惨案的人顿时都白了面庞、 破晓一出,自然是让所有人哀鸣痛苦。 “是琼山阴,是他!!” “那小子怎会得到破晓剑!” “他也疯了。那把剑让他疯了!” 琼山阴每一次取一个人性命的时刻,就能看到那把剑身上多一个名字,崂万峰忽而想到了在广宝塔中所看到的那些灵位,被这把奇怪的剑所吸纳了进去。 难道……这把破晓剑是来收割那些人的性命的吗? 琼山阴已经杀红了眼,在那把剑之下,只要被盯上的人都逃不掉,而回过神的人也开始了反抗,但是这把剑真如它的名字一般,破门而出,鱼贯而入。 以一种根本无法抵御的横扫的架势,让所有人都心惊胆寒。 “难道当年的事情,还是无法避开吗……”长老在上方看到了这场景,他知道这是天命的选择,自己根本无法更改,所以所有的族长都聚集在了他的后面,看着这一场屠杀。 “你们为什么不去阻止他啊!”崂万峰从上面落下来的,看到了在高峰之上站着的那些人,他们居然毫无作为,只是看着面前惨案的发生。 “崂万峰!” 忽然出现在这里的不速之客显然让他们都吃了一惊。然后长老率先走了上去,看到了他腰间别着的明断,抬手想要制服他,但是被有所警惕的崂万峰挡住了。 他咬牙切齿的对着他们道:“你们果然骗了我们……天穹族,根本不是你们给我们看到的那样咎由自取的消失的……而是你们,任凭他们被魔刀吞噬,被杀的对不对!!!” 崂万峰眼睛赤红的问道。 长老沉默了。 从后面走出来了他的父亲,崂万族长对着他道:“峰儿,将明断给为父。” 父亲出来亦是让崂万峰一惊,他道:“父亲,你告诉我真相,真相是什么!!” 父亲无可奈何的叹息道:“这是我们阻止不了的事情,你若是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让飞跃万仞峰成为我们的必须要去做的一件事,你就知道了,我们要守护的是什么……” “飞跃万峰。也只是一个谎言对不对!!”崂万峰怒道。 “……这是一个必要的事情。”父亲似是在斟酌什么,崂万峰已经想要逃走了,他知道这帮人肯定不会放任自己干休,所以只能一边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一边试图找逃走的时机、 “峰儿,你要知道,我们并非是有意想要隐瞒你什么,只是你所看到的,和你想象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的时候,你不知其中的隐情,就千万不要贸然的去评断我们的做法……这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就是放任破晓剑去杀人吗?!”崂万峰道:“我看到了在广宝塔内的坟冢,那些坟冢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居然去了那种地方!”父亲神情一惊。 “是广宝塔,真的是那个塔吗?” “那个塔不是传闻中的神塔,原来真的存在!” “你们别告诉我你们居然不知道那个塔在哪里,不知道那个邪门玩意居然是什么!”崂万峰又在人群中搜寻琼山族的人影,但是却不见琼山禾的出现。 果然琼山一族,真的是在做什么鬼! “我要去将你们的谎言告诉其他人。别想着阻拦我!” 但是他却被一把扣住了手腕,父亲的力量极大,像是一把钳子一样,崂万峰心底一惊,在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明断剑已经被父亲拿在了手中。 “只有这把剑可以阻止他!父亲,您不要执迷不悟啊!” 崂万族长的面色岿然不动,他向着一旁的长老望去,长老道:“此剑既然当初转移到了你的手中,那这一次的英雄就需要你们崂万一族去做……至于这个孩子,你要想办法,这一段记忆封锁掉。素月族长,拜托你了。” 素月族长从后面走了出来,他精致的眉眼微微的挑着,似是叹息:“真是让人不耐,只有在这种时候,你们才能想到我们这一族的用场。” “拜托你了。请小心一些,不要误伤了他其他的地方。” “你放心好了,我的技术你应当是知道的。这一次你可是欠了我的情啊!”素月族长拍了一下他的手,转而面向了崂万峰。 他勾起笑容来:“小少爷,可能会有点疼,但是你忍一下咯。” 崂万峰拼命挣扎,但是却被人死死的摁着跪倒在地,他试图想要阻止这一切,但是却徒劳无功,他拼命的喊道:“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他!!他是被剑操控了的,但是你们不去制止漠视他杀人,你们究竟是何居心!究竟是为什么!” “你说的对,因为我们在扮演的是两方对垒的角色。他是收割者,而我们……将是记载在书籍当中的英雄……他是被破晓选中的人,之后又会杀了破晓所要杀的人,这些都只不过是早已经确定好的一个轮回……是无法抵御的天命!” “你们这帮刽子手!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但是却一个个都在这里像是一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正面去对抗破晓!你们都是一帮懦夫,放开我!”崂万峰的眼中充斥着血和怒意。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选择 崂万族长上前制止了长老继续说下去,他以一种凄冷的眼对崂万峰道:“你什么都不用知道。那些死去的人可是我们的族人,我们的妻子家人,你以为在这里的人都是无情无义,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的人吗!” “谁不想下去救人……谁又愿意看着这场悲剧的发生,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妄自去下任何的评断!” 其他的族长面色都是凝重而悲痛的,他们紧紧的捏着手,忍着浑身颤抖。 下方的人凄凉的喊声充斥着整个大地,让人不忍再看下去,也不忍听到那些人哭喊求救的声音。 长老站出来张开手臂道:“都给我把脑袋转过来,都给我用眼睛仔细的看,用脑子给我将这一次的场面记住!这些人是如何的死去,我们又是如何的袖手旁观,将这一份的无助记住!都刻在脑子里,时刻不要忘记这种痛苦!” 崂万峰被最后这一句话给惊到了,但是他依旧来不及去做任何的反应,就被素月长老抓住了头,向来玩世不恭的素月长老的眼中居然蒙上了一层泪,他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原谅我们吧。” 崂万峰只觉得脑中似是被针给扎了进去,便一下子晕倒了。 崂万族长抱住了自己的儿子,他道:“峰儿,你应当觉得幸运……这一次不需要你亲手杀了你的朋友,其实我们都知道,像是这种肮脏的事情,必须有一个人去做,但是他却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才是真正的卑劣者。” 在很久很久之前,远在他们的祖先来到了此处时,这个宿命便是开始的。 为了守护神之柱,他们不惜将全部的族人从上面的大陆搬到了深渊地下,就在这一片的土地上,他们战胜了无数的苦难,开拓了自己的世界,而后代子孙也在这里繁衍生息了起来、 但是这样还是远远不够的,他们需要的是维持这个神之柱子,但是维持的方式,却又是让人无法接受…… 一开始的献祭,到最后的强制献祭,这些都是死去的人所遗留下来的痛苦,在他们一代代族人的心底蔓延着,而让他们失去了自己原本存在的意义。 而在之后,有人终于信仰崩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被夺取生命,有的人开始想要离开此地,他们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当做了赌注。 而有一日,不知从何处,自上方有了长了翅膀的人,他们来到了此地,并且与本地的人一起生活,他们所带来的外面新奇的世界,让一部分人萌生了想要离开此地的想法。 但是还有这万丈的高峰阻拦了他们的脚步,而有翅膀的人,便蛊惑了那些想要自由的年轻人,他们在那些人的身上做实验,从而居然真的成功了。 但是成功也只是一小部分的人而已,他们失败的案例更是数不胜数,那些是失败的人,正是化作了没有脑子且残暴的夸遗。 而成功的人,他们体内的基因一代代的传播蔓延下去,便也让后代拥有了翅膀。 但是有了翅膀,就是他们信仰真正坍塌,有力量去进行改革的时候,而一直以来维持着神之柱子的长老们别无打发,他们阻止不了,发生的暴乱和镇压所需要的力量更是多,而且过程也相当的艰难,在这个时刻,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 就是只能顺应那些想要自由的孩子,他们无法掐灭这些人想离开此地的想法,就只能顺应,因此便是他们飞跃高峰,这一个每一个人都会参与的活动,便是成为了那个时候的传统。 传统保留了下来,但是神之柱子所需要的献祭……只有每一年的飞跃高峰所献祭的人数不够。 他们将神之柱子稳定的时间拉扯到了最大,也就是近一百年,神之柱子所需要的献祭,就会是一次浩劫。 一次的浩劫,神之柱子的不稳定,会让整个地下崩塌,而造成无数的人死亡。 自然的灾害他们根本无从去处理,只能被动的去接受神之柱的愤怒,而这神之柱的愤怒让那些人想尽办法想要去阻止,他们的信仰已经崩塌了,所以胆敢挥舞着爪牙来对抗神之柱子。 他们将神之柱拆了。 长老无法阻止,只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陷入绝望。 而他们必须马上将神之柱子补好,不能让他们一直以来所延续的使命就在此处被消灭,这是他们所一直坚守的信仰啊! “琼山明…他还真是一个不安分的人。”长老将自己的记忆从过去拔了出来,他知道这些谎言都是如何累积起来的,而在某一个时刻,这一切必将崩塌。 但是就算是被人发现,让人知道,他们也不能退缩。 “我们将这个秘密守护了这么久,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刻,让这切白费。”崂万族长抚摸着崂万峰的面颊,道:“将他带去地下牢房……到时候他的朋友会想要见到他的。” 这个言语中带着的落寞和悲伤,让人无法忍心听下去。 琼山阴他没有任何的知觉,也没有意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杀人像是本能一样,他已经浑身是血,但是体内像是涌现了强大的力量,让他根本无法停歇下来。 不会疲累,耳边的痛苦的挣扎和嘶吼也无法传达道他的脑子当中去,眼前是血,身后也是血。 一个接着一个被选定的人倒下了。 那些不曾被选择的人,便躲过了一次的杀生之劫难。 杀了整整半日的时间,在广宝塔内,那些坟冢有多了数千人。 他的动作渐渐的缓慢了下来,而在上方观察的人,在看到了这个场景后,道:“这应当是达到了既定的数目了……我们也做好准备,要将他擒拿下来。” “是!” 在杀掉最后一人的时候,琼山阴的终于感觉到了一阵袭来的疲惫,他的身躯摇晃了一下,感觉到自己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再动一下。 而意识在短暂的回来了片刻后,他看到了满世界都是血色,而自己手中拿着剑,满身都是粘稠的血,和挥之不去的腥气。 “啊……” 琼山阴手指一颤,剑落在了地上,他茫然失措的看着四周,他很想要马上逃走,不想看到这个修罗般的惨烈世界。 “这是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他浑身难以遏制的颤抖着,仿佛是即将溺水而死的人,四周忽然涌来了许多的人,他们手拿着刀剑对着他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恶魔!杀人狂魔!” “你怎么能如此的惨无人道!” 琼山阴感觉到了天旋地转,自己站立不稳,看着无数的人举着刀朝着自己走来,他几乎要哭出声来,只能茫然无措的往后退:“你们不要……我没有,我没有……” “杀人魔,杀人魔!” 他捂住耳朵,试图想要将这一切隔绝在外,他满脑子都是崂万峰:“崂万峰…救我……” 而没入了身体的疼痛,让他再也寻不到,他心心念念的崂万峰。 琼山阴醒来的时候,自己是在一个宽广的大殿之内。 他被绑缚着,无法从这个地方挣脱下来,所能想到的,也只是自己站在沾染了血的战场之上茫然。 “是怎么一回事?”琼山阴试图让自己理顺发生的事情,然而他被挂在此地,这里是处决场,是他即将会面临什么……? 处决场,这还是很小的时候所看到的地方,在这个地方,他看到过人活活的烧死,但是也只是无恶不赦的人才会被长老亲自处决。 他……也是要被处决吗? “为什么……我只是……为了救崂万峰,而握住了那把剑……” 难道是破晓剑,真的可以操控人心,所以他是入了魔障,所以才杀了那么多人吗? “真的是……我所杀的……?” 琼山阴已经无法再去证明什么了,而他也想过自己会什么时候性命消亡……想过会是在飞跃万仞峰的时候,他可是拼了自己的性命想要在那个时刻证明自己。 但是……全部都被毁了。 父亲他……应该也会很失望吧?他们家族期望了这个时刻那么久,但是却出现了一个恶魔,杀害了无数人的性命,染血了万仞峰。 不知道崂万峰有没有活过来……现在这是心如死灰的他唯一一个心念。 而门被骤然打开了,从外面涌入了无数的人,他们愤怒的冲了进来,用手中的东西往他的身上扔去,激愤的痛斥着他恶魔的行径。 看他们的样子,应当并不知道破晓剑的原因。 琼山阴也沉默着应对,忍受着加注在他身上的一切的罪恶和辱骂。 人群围绕着他,但是因为长老留下的不让任何人近身的阵法,所以他们也只能在外围围绕着痛苦的指责,琼山阴闭着眼,全然的接受着暴风雨的袭击。 而长老与其他的族长们终于姗姗来迟。 他们进入之后,让整个大殿都鸦雀无声了起来。 “诸位,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十分的愤怒,悲伤,这是一场我们都没有预料到的危机,没能及时的救援,是我们的错,现在罪魁祸首也已经伏诛,我们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还望大家冷静片刻!” “还冷静什么!杀了他!!” “琼山阴,枉费我当你是朋友,你却杀了他们俩人!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仇恨 琼山阴骤然的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在人群中挥舞着拳头的人,正是当初那找麻烦的三人之一,仇恨的怒火燃烧在他的眼底,他痛苦的怒斥:“你怎么能这么做,他们当你真的是朋友!” 琼山阴的眼神微微暗了下去,将头别开。 而在这个时刻,辩解也是苍白的,想让人理智也是不可能的,人只想有一个发泄的对象,将他碎尸万段了之后,大概沉积很久,人会再一次的想起来这血腥的一日,试图剖析他失去理智的原因。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大家安静!”长老站在最高处对着其他人喊道,他环视四周,声音威严肃穆。 “现在开始,审判!” 审判罪恶,是他们素来所采用的一个做法,并非是一家之言,性命对于人来讲都是极其的宝贵的,当然不会轻易的就这么被裁决,而成年的人都拥有所谓的裁断权。 他们将会裁断如何处置他。 琼山阴的罪恶,已经无法让人再去为他开脱恳求留下性命,所以他的死,是全票通过,包括参加的长老和其他的族长。 琼山阴想要自人群中寻找自己的父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父亲受到了的打击太大,他并未出现。 想来也是……父亲他一生的心血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而他不只是让他失望了,而且还可能连累到所以琼山一族的人。 他默默的闭着眼。 “罪人,你有什么想要为自己辩解的吗?” 在全数通过了自己有罪之后,长老将视线投向了他。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幕。 因为他们这些人心底也有着不解,为什么往日这个看起来冷静且缄默的孩子,会忽然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举动来。 琼山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开口了。 “我有罪。” “我杀人,是因为我厌倦了这一切。” 长老和族长们的眼神微微一怔。 他们已经想好了琼山阴会为自己辩解,痛哭流涕,甚至将破晓剑暴露出来,而他们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无论他说什么,他们都可以用无懈可击的话给反击搪塞回去。 琼山阴是必须要死的。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因为他是斩杀者,而他们是裁决人。 “对于我而言,这一切都是……恨。”琼山阴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着:“我的每一日,都活在痛苦的刀尖上……活在我无法推翻的世界里。你们知道我第一个杀的人,是谁吗?” 他的唇角勾了起来:“我第一个杀的人,是我的父亲,琼山禾。” 人群沸腾了起来:“杀父!这家伙真的疯了!” “他真的是个疯子!” “我疯了?”琼山阴凄凉的大笑了起来:“我当然是疯子,我从一出生就注定不能完成我的志向——我当然是疯了!” 他用力将自己的头绳咬了下来,长发如瀑布一般垂了下来,他将自己的声音逐渐转换成了女声:“现在,你们知道了,我为什么疯了吗?” 大殿的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连长老和其他族长都惊呆了。 “你是……女子?” 不知是谁颤巍巍的说出来了这句话。 大殿一下子如沸腾的水遇到了油锅般炸开。 人群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这简直是一个重磅炸弹让人震惊不已,其他的族长也面面相觑,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此事。 “从小,我看到了女子所受到的不公的对待,我就暗自发誓,我要成为男人,所以我以我的性命要挟我的父亲,我会证明,我们女子会和男子一样强大!一样的可以有资格参与飞跃万仞峰!” “我的父亲拗不过我,便只能帮我守护这个秘密,我逼着他给我教习所有男子学习的课程,我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战胜这一切!” 底下的人群都愤慨不已,琼山阴大笑道:“如何?到了现在为止,你们还觉得女子只是你们所拥有的附属品,只是依赖着你们才能活下去的蛆虫吗?” “我本想参加这一次的飞跃万仞峰的比赛,堂堂正正的赢了,然后再向所有人展现我的力量,但是!!!” 琼山阴怒道:“就是因为在数日前,我因为落了水,翅膀受伤……就是因为你们三个人!” 琼山阴所对着的是方才痛斥他的那个人,他的面色一下子惨白了起来。 “对你们来讲不过是个游戏……但是你知道对我来说那是什么吗?你们毁掉的不只是我的梦想,还是我要去努力的方向!!” “我……”那个孩子语塞了一下。 “我所筹备了二十多年的一切,就在即将要来的前夕毁掉,你们说我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她说完之后,声音哽咽了下去,泪水不断的流出,她咬着下唇道:“但是我没有输……只要杀了所有参加比赛的人,我要的是公正,你们不曾去真正面对的女子,你们所轻视所蔑视的女子,像是被你们似物品一般的对待,拳打脚踢,以蹂躏为乐,垄断获得知识的权利,退化我们的力量,让女子当脑子愚昧的装饰品来满足你们的虚荣心,这些不公对我们算是什么!!” “就算是我一个人倒下了,我相信,若是这种状况没有缓解,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像是我一样的女子站起来!就算是我用血来向世间下的战书,我们绝不是你们的玩物,绝对不是!” 她一番怒斥和咆哮说完,整个大殿已经是岿然的平静。 在场的女子无一不眼底闪烁着泪光。 这种早已经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在这一次却赤裸裸的遭受到了冲击,长老和其他的族长沉默了,过了半晌道:“此事,我们记住了,我会……在这之后,对女子的地位进行商讨,我们会尽力的给她们一个公平,这样……可以吗?” 琼山阴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而长老知道,这是她借着最后的机会,向他们所要的心愿。 若这是她最终的意志,那么他们定然会想尽办法的做到,因为她是英雄……是背着罪恶永远无法言说的英雄。 “我们所定下的处置,便是你……受火焚而死。” 这算是最严酷的刑罚了,也是她最后的归属。 她并不害怕死亡,但是她害怕的是,自己不能再见崂万峰一面。 他现在好吗? 在多次受伤之后心上总是会无端的出现很多疤痕,总之处于最细微的地方,让人无法忽视。 大概也正是这样,人才会需要朋友,需要与人交往,否则早就被这些细密的痛给堆砌到无法呼吸,无法能体会这世间所快慰的平生。 崂万峰,是琼山阴作为男子时,世间唯一的朋友,是作为她最后变成女子的片刻间,她唯一心悦的人。 如今摘掉了伪装,她现在反而在死前如卸下了一身重担,即便是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也是觉得不枉此生 忽然间似是迎合了她内心所渴求的最后的愿望,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修长的身影,自吵吵嚷嚷的人群中如利刃般穿透而过,他那沉默且半垂着头的样子,无言且冷漠的气场,让四周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给他让开了一条通道。 琼山阴看着他,眼底的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 世界喟然宁静的是剩下了他们两人,而他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手中举着一只火把。 琼山阴有很多话想要问他,但是都觉得自己的咽喉中蔓延的血腥气息,和胸中所萦绕的痛楚,都让他无法将自己的委屈心酸吐露。 人是不需要真相的,真相也不需要被展示揭露出来。 只是这伤疤,愈合了又被撕裂,只是这心底所有的念想,被揉碎又反复的碾压。最终在他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时,从她的胸口中挤出来支离破碎的语言。 “你……没事了。” 崂万峰抬起头来,他的眼神是麻木的黑洞,没有一丝的光泽,让琼山阴当即明白了过来,这是……已经被控制了的崂万峰。 也难怪……若是让崂万峰出现在这里,族长们就得承担多大的风险,他是一个冲动的人,也许在人群当中,他会为自己辩驳,这样反而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但他的出现……应当也算是长老们对她最后的仁慈吧。 琼山阴仔仔细细的观察者崂万峰,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地看过他的面容,似是被刀砍斧劈的挺拔鼻梁,和棱角分明的面庞,只要不说话的时候,被风拂过也难以柔和他面颊的弧度。 明明是这样一个帅气的男子,偏生是一个总是不着边的家伙,但是身边一直都不乏有着许多的女子爱慕追随,而他也相当的放浪形骸,不检点。但是一想到自己居然也是其中之一,不免的。 “真是……让人有些生气。” 琼山阴看着他木讷的样子,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但却没有任何的退缩,在被操控的人面前,她终于可以说出口来:“你这家伙,明明是见过我真正的样子,却还嘲弄我往自己的怀里塞乳瓜,真是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真的男人,还是我实在是太没有女人味了?” 崂万峰的眼睛眨也不眨。 “我真的对你……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明明遇到你一直都没有任何好事情发生,但是为什么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想我大概是寂寞的太久了,你的出现,让我失了自己的分寸,还失了原本的自我。” 她只想要在这个时刻抓紧时机,将自己从来没有说过的话全部倾吐出来,若是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茵草凄凄 “你这个臭屁的家伙,也许以后连你也会忘记我,但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原谅你。还记得小茹说的那句话吗?她在消失之前,让我们所做的事情,我答应了小茹,但是我不得不食言了……但你也不要忘记继续做下去……即便只有你一个人,也要完成我们共同的目标。” 她泪流满面的说完,又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道:“还有,还有就是……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在照顾我。我……可能真心的喜欢你。” 她的头往前微微凑了一下,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如木头耸立且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在他的唇上微微的碰触一下。 他的唇很冰凉,有着丝丝的血腥味道。 “我真正的名字,不是琼山阴……而是琼山茵,绿草遍地茵的茵。答应我……好好活下去。若是我还有来世……莫要认错了人。” 说完之后,她心满意足的闭起来了眼睛。 崂万峰的眼睫骤然间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人声鼎沸,有着无数人手在她的脚下抓着将她往下拖去,以前她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含义,但是她现在明白了。 原来死亡便是抛弃自己所有的一切,而在这轮回的路上,始终是来的时候是孤单一人,走得时候,依旧是凄冷无一人。 身体被无数的鬼魂向下面的深渊拖去,就在神魂即将消散的瞬间。耳畔边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可是我这个人眼神总是不太好。” 她的手腕被人扣住了,神魂一下子从地狱被人连带着拖了出来,她猛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眼神,微微向上挑着的眉毛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既然我眼神不好,也就只能一直这样抓着你,就不会认错人了。” 说罢崂万峰将琼山阴一把抱了起来,如离弦之箭般的往外面冲去。 四周的人哄然,长老和族长们在上面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崂万峰张开孔武有力的翅膀,将从外面赶来了小兵振翅击飞,便从这处决场的悬崖旁一跃而下。 后面有着无数的人纷纷追了上来,但是他们的翅膀无法有他那般的强大,所以不多时居然甩开了后面的追兵,消失在了密林间。 长老和其他的族长从后面纷纷的追了出来,他们的面色都极其的难看,将视线对向了素月族长,他更是面色惨白,嘴里不住地说道:“不要看着我,我施法从来不曾出现过这种情况,这不可能!!” “事实就摆在面前!是不是你故意为之,这谁能知道呢!”后面有人道、 素月族长怒道:“没有人可以从我的控制之下逃脱,但是……我的术法被破解了,此事怕是与崂万族长有关才是!” 崂万族长一凛:“我?你们已经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到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再多此一举?但要说最有可能的,不应当是不在此地,且失踪很久的琼山禾才是吧!”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此事还有些蹊跷,我们先不要内部分化,先回去,再好好思索,而且莫要忘记,还有着明断剑。”长老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安抚众人,以及必须赶紧将他们都找回来才是!” “是!” 众人这才心中带着疑虑,回转了大殿之中。 …… 耳畔的狂风呼啸,而后面的追杀的声音也渐渐的消失,琼山阴在他的怀中,总觉得并非此情此景并非是真实,而是她在死了之后的所弥留下来的幻觉。 现实太过残酷,所以才在死前,给与了她抚平自己痛楚的美梦吗? “若这个梦,倒是也不错。” 琼山阴用手抚摸着他的面颊,崂万峰一颤,他低下头道:“是不是觉得哪里痛?” 琼山阴摇了摇头。 “既然不痛就不要对我乱动手动脚啦!”崂万峰叨叨着,他的神经紧绷着不敢放松,上面的追兵依旧很多,无法甩脱,而现在他不断的想抱着这个定时炸弹要往何处去,藏在哪里呢? “你要带我去哪里?” “嗯……我想就目前而言,我们现在去哪里都是众矢之的,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崂万峰转了一个方向,朝着他们藏匿了那个报废的机扩而去,道:“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将此物做成,我们就能飞出去,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飞跃万仞峰,好不好!” 在这个时刻,琼山阴已经从这是一场梦境走了出来,她所碰触的冰冷温度,所掠过的风和风中所带来的微微的血腥气息,都将她重新击到了现实之中。 崂万峰将她放在了那山洞之内,将那用树叶遮掩住了的机扩重新的扒拉了出来,对着她道:“我已经找到了那材料的所产生的地方,我们只要完成此物,就能远离此地了!” 崂万峰讲的眉飞色舞,似是早已经规划好了这一切,琼山阴静静的看着他,忽而扯出一抹淡笑。 “你不该救我。”她站在洞口,身影被日光拉的极长,萧瑟而单薄的身影,仿佛在下一刻就会被风吹散般。 “我不来救你,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变成他们的替罪羊吗?”崂万峰站了起来,他的脚步从未如此坚定:“我才不想理解他们所说的什么狗屁苦衷,无能为力,与我而言,我只要护着我想要的人,任凭天王老子,也不能这样的欺负她!” 琼山阴的背影一僵。 “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 崂万峰上前抱住了她,眼底似是明亮的月,轻柔的呼吸在她的耳畔边摩挲着,她能感觉到他那滚烫的话语一字字落在她的心尖儿上,让她无从所适。 崂万峰正在嗅着她的香,忽而听到了她的声音:“你是何时清醒的?” 崂万峰愣了一下,还是苦笑了出来。 “如果我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中素月族长的术法,你信不信?” 崂万峰从一旁取出来了明断剑:“多亏了此物,我才不用终生遗憾。” 琼山阴的眼眸往下微微垂下:“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比我想的……那么能演戏。” “是啊,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量才在你的面前忍住冲动,我恨不得马上就带着你走,但是族长他们对我仍旧不放心,我只能看着你受苦,却什么都不能做。” 崂万峰将他埋在了她的肩膀里,蹭了蹭她柔软的肌肤:“你知道我忍的多么辛苦吗?” 琼山阴半晌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冷冷道:“但是你还是冲动了。你为何要救我?” “我不救你,难道看着你被我烧死吗?” “死在你的手里,对我而言也是不差。” 崂万峰瞪大了眼睛,似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有的时候我还真的想要看一下你的心,是不是真的用铁打的,才能我揣在怀中捂了这么久,却还是半点都没有热起来。” “若是你以为我像是你养在家中的侍女般温柔识大体,那么恐怕就得让你失望了。” 琼山阴将他一巴掌拍开,将衣服整理整齐,头发扎了起来,恢复了原来英姿飒爽的样子,声音亦是回归当初:“我,从来都是男子,并非是在别人身下承欢的女人。” “你……你之前还说你的女子的!” “那只是我对长老他们的报复,我就是要挑起来女子心底的反抗之心,就算是我死了之后,这火种就算是微弱,但是也不会熄灭!” “那你之后对我说的那些话……” “只不过是想要让你的父亲内疚,这样就算是我死了之后,有你的父亲帮衬,他们也不会为难我的父亲。” 琼山阴的每一句话都是冷硬的往他的心底扎,崂万峰被扎的心底嗖嗖的直往里面灌冷风,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但是你……你还吻了我。不是吗?” 他的这句话一出,琼山阴顿了一下,转过身去,道:“在当时只是出于感激的举动,只有这一点,是真心的。” 崂万峰似是心底燃烧起来了一点温度:“你的真心是……” “只是感激。并无他意。在当时我的手被束缚着,只能唐突的做出这种举动。” 琼山阴强硬的将这一切都做了一个解释,但是崂万峰却忽然看到了她的耳根微微的发红,当即心底有了一个想法,但是他不敢确定,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落了下风,就再也找不到逼着她说出真心的时刻了。 “你通常都是这样,喜欢用这种话来掩盖内心吗?” 琼山阴正打算要强硬的回应,却被崂万峰扣住了肩膀,他的力量极大,险些让她喊出痛来。 身体被强硬的掰了过来,崂万峰以一种强势的样子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摁在了背后的山壁上,陡峭的山壁隔得她的背生疼,崂万峰的语气有些平静的让人害怕:“为什么你不敢看着我,再将方才的话再说一次?” 琼山阴心一横,怒着看了过去,眉形上挑:“我为什么不敢!?崂万峰,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我要追寻的从来不是别人给予的,而是我自己夺过来的!” 崂万峰的脑子里轰然一声,仿佛是什么一直在坚持的东西绷断了,他只觉得琼山阴现在的争辩将他所有的努力全部推翻,将他的真心践踏在地上一文不值,为什么她就不愿意说出一句真话,依赖他,信任他,哪怕是片刻呢?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晦暗之夜 他的心底那点晦暗之色渐起,低头抵住了她饱满的额头,低声道:“太吵了。” 是真的……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琼山阴的那一句话还未说完,嘴唇就被一股强力的柔软堵的严丝合缝,琼山阴脑海当中噼里啪啦的一阵华光四起,耳畔轰然作响,最终化作了一片空白。 崂万峰……这家伙疯了!! “呜呜!” 他想要挣扎,但是两只手却被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扣在头顶上,崂万峰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无法别开头去,他的吻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霸道强硬,长驱直入,不给她半点残存的余地。 琼山阴这辈子还没有吻别人,之前在处决场上那蜻蜓点水的吻,是她的初吻,固然算不上是多美好的回忆,但是也是她一直珍藏在自己的心底,不愿意让人碰触的地方。 但是这个吻,完全和她的不一样。 仿佛是要将她生吞活剥,而且她在脑海中一片混沌的时刻,还甚至连如何去挣扎,从这困境中脱出都无法做到,只能被动地接受对方的以唇封言,将她锋利的话全部尽数碾碎在腹中。 “够了!” 在气息交换的瞬间,她的唇齿间溢出来了话语。但是很快又被灼热的唇追上,不许她再逃避,和找任何的借口。 琼山阴拼命挣扎,她感觉自己的手在粗糙的石壁上被磨皮了皮,血肉模糊,但是这样的痛还是比不上心底的痛楚,她必须要将自己的这一份心剥离,远走高飞? 她可是杀了这么多的人! 没有什么比起她死在哪里更好的结局,她承担罪过,而避免冲突,一切皆大欢喜,又恢复往常。 不忍并非是生离死别,而是看清了一切之后的了解和成全。放手也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放下,何其又是容易呢? “你放开我!” 感觉到了崂万峰的身体紧贴着自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摩挲着她的身体,随着吻的加深,她感觉到陌生而又让人战栗的触感从她的骨髓里往上攀去,让人心底发颤,手脚发软。 “崂万峰!你!” 忽然间,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衣服在挣扎中落到了肩膀,一直紧贴在他胸口的双峰也感觉到了他滚烫的身体温度,崂万峰在她的耳畔轻笑:“早在水下救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硌得慌,而在你的房间见到你真实的样子,我居然还以为是乳瓜……哈,我感觉我真的是蠢的要紧。” 崂万峰的鼻息滚烫的在她耳畔,烧的她脖颈都蔓延上了赤红,琼山阴再不经人事也懂得他这是想做什么,心底猛然冒出了令她战栗的声音和痛楚。 “你是我的儿子!永远都是!” “你藏起来的是什么东西?嗯?!” “告诉我,你是谁,你是什么人!下次再让我见到那恶心的玩意,我就将它割下来!” 一声声从以前就强硬的灌入了她脑海和思想中的声音,在她被撩拨和转换自己是女子身份的时刻还是如鬼魅一般随影随行,这是她的劫难,是永远不可逆转的违背的……父亲的决断和命令。 崂万峰含着她珠玉般的耳畔时,忽然感觉到了自己肩膀上落下了热,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去,看到她进闭着眼,眼泪如珠子般的落了下来。 “我是男子……不是你……的玩物。崂万峰!”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崂万峰将她的手放了下来,扶着她单薄的背安抚着她,因为耳鬓厮磨,他们的汗水都混合在了一起,她似是委屈的紧,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宣泄着她的愤怒。 “我是男子!” 她再一次的重复着,浑身颤抖。 崂万峰允.吸着她在梦魇中沉沦而惊骇出的冷汗,她进闭着眼,始终不愿承认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催眠,仿佛接纳真实的自我,会让她一直所坚守的信仰崩溃。 这种感觉,就是像是当初崂万峰见到她的无数次时,她强硬的姿态和身体中所迸发出来的呐喊:“救我,救救我!” 那刻入了多年的痛楚,是根植多深,她究竟是多么扭曲和折磨自己,才让她从琼山茵,变成了琼山阴。 “你不必再这样下去了。”崂万峰感觉自己的内心如被她凌迟:“你从来都是你,你做你自己就好,琼山茵……你在死前想的是什么,我问你!你究竟真的想继续折磨自己吗?!” 琼山阴睁开泪眼,她努力的回想自己在死前的时刻,当时她见到了他满心的欢喜,只是遗憾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真正的样子,若是…… “你若是不想接受自己,为什么最后告诉我那句话?” “我真正的名字是琼山茵,是绿草如茵的茵,若是有来世……莫要认错了我……” “你还记得我的回答吗?” 琼山阴愣住了。 “我的眼神不好,记忆力也差,但是只要一直这样抓着你,就绝对不会认错人了。” 琼山茵的泪水又滚落了下来,被崂万峰吻去了。 “所以求你信任我,求你……稍许的依赖一点我,我会变强。我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会做到。所以,你不用在逞强了,做回你自己,就好了。” 琼山茵抱住了他的脖颈。 为什么他在这个时刻会这么的温柔呢?那个臭屁的家伙,居然唤醒了她早就死去的部分,那个从来只敢掩埋在心底,从来不敢承认的部分。 “如果是你……我愿意,稍微的相信一点。” 她轻声的说道,感觉到了怀中的人颤抖了一下,然后飞快的侧过面,她看到了他眼底的红,抬手将他眼角的泪用舌尖舔舐而去。 “真是个傻子。” 崂万峰笑道:“我就是个傻子。” 她将层层束缚自己的部分解开,衣衫落了一地。 肌肤相叠,热如熔炉,崂万峰亦是以身作则,一点点告知她何为男女,在这一方她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般懵懂,紧绷着身体,强烈忍受着心底的厌恶,不让自己将为所欲为的家伙踹下去,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但是崂万峰还在得寸进尺,见到她眼角泛红,眼瞳水雾漫泽,轻笑道:“你作为男子时,难道从来未曾对女子产生爱慕之情吗?” “你倒是……纯熟……想来做过无数次这种事情。”琼山阴咬住唇,遏制泣音,带着怒意瞪了他一眼,但这怒意在她蒙上的润泽乌瞳上,却是少了往日的威胁,多了几分嗔怪。 “呵,看来还有力气与我狡辩,倒是我做的还不够。”崂万峰含住她的耳垂,感觉身下的人一颤,他田允着道:“管你是信还是不信……我与你一般都是第一次。” 琼山阴一愣:“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的话吗?” 崂万峰将她的手指引着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不信,你感受一下,我究竟有多么的紧张。” 从指间传来的剧烈的跳动,仿佛是要飞跃而出,他的心跳似是联动了自己的心脏,亦是急剧的跳动了起来,砰砰砰砰,掩饰不住。 她觉得慌张失措,这样仿佛是会将自己的心与他的链接在一起,若是这样,她还能是自己吗? 不能再被他沉沦,但是却犹如被蛛丝缠绕无法挣脱,他像是将她一点点碾碎,又再重新拼凑出来。 一直坚信的自己,轰然倒塌。 …… 琼山茵醒来的时候,崂万峰正抱着她望着外面的圆月,夜晚徐徐的风纾解了体内的热度,她想要站起来,但是四肢绵软无力,张开嘴想说话,但嗓子却空哑了些:“现在是什么时刻?” 崂万峰啄了一下她的唇,道:“才是亥时,你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琼山茵闷闷的嗯了一声,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崂万峰张开了翅膀,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似是让人无比安心的巢穴。 以前并未多加在意,只觉得这家伙长得人高马大,四肢发达,但却成为了她如今唯一的依靠。 崂万峰感觉到了胸口有些湿热,不由得调笑道:“你可别睡的太香,将口水落在我衣服上。” 崂万峰知道,她是在哭,但她的哭泣并非是脆弱,而她也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安抚的话。 人的悲欢各不相同,他无法对多年来她受到的虐待和心灵上的崩溃感同身受,所能做的,也只有保证她在未来的时刻,不再受到任何的风雨侵袭。 忽而间他感觉到了胸前一痛,对着不安分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琼山茵咬牙切齿:“你可真是……不要再挑兜我了,否则我可是会忍不住。” 琼山茵从他的怀中冒出头来,对着他道:“这是什么?” 她的神情和语气是极为严肃的,崂万峰缩回翅膀,看到她指着自己的腹部,在那一处有着一个火焰般的纹路。 “额……这个是我一直都有的。” 崂万峰的语气中有些停顿,琼山茵道:“你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没有说过谎?” 被一眼看穿的崂万峰抚摸着脑袋哈哈大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有这么容易被人识破吗?” “就算是三岁孩童都比你的手段高明。”琼山茵道,又去触摸这一处地方,这火焰触摸便觉得一股灼热的痛,而崂万峰也会蹙眉忍着,仿佛这个印记让他也痛苦难当。 “这是什么?”琼山茵眼神灼灼的逼问:“是不是这东西,就是让你再当时没有受到素月族长的控制有关?”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锲而不舍 在琼山茵锲而不舍的追问之下,崂万峰才不情不愿的哼唧道:“其实这东西……嗯,你知道的,和你……比起你的肚子上插着那把剑来说,我这都不算是什么。” 琼山茵将手握紧了:“你说什么?” “你应当先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明明是中了琼山明的计策,但是我出却没有被反噬而死?”崂万峰在这个时刻反客为主,反而先扣住了她的肩膀问道。 “……”琼山茵沉默。 “你若是告诉我,我也会说的,之前你方才答应了要信任我的,现在就这么快……又忘了你说的话了吗?”崂万峰似还委屈上了。 “你啊。”琼山茵拿他没有办法,现在这个东西更为重要,她道:“我……我在广宝塔内想要救你的心声被人听到了,他说如果让我愿意当他的剑,他就会愿救你。” 这当剑的话已经非常清晰明了的说明了那把真正的破晓剑的由来,而崂万峰自然也知道这是何意,在广宝塔内的无数的灵位在没入了破晓剑的时候,就需要一个宿主去将那些被选中的性命收割回来、 她便是为了自己,而被选择成为了剑。 “对不住。”崂万峰一把抱住了她,声音闷闷的道:“都是我……实力不够强大,否则就不会被那个人趁虚而入,差一点就被得逞。” 若是那把假的破晓剑入了自己的身体,他应当就会成为琼山明的剑,而之后会死了多少人,会做出多少事情,那他就彻底的成为了被操控的傀儡,意识死亡但是身体却被占据,那将是多么疯狂的一件事情。 “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崂万峰似是要将自己的后悔和担忧全部揉入了她的身体中,琼山茵抚摸着他的背:“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才不幸好……”崂万峰的声音嘶哑着:“我解除了控制,但是却害了你。” 琼山茵感觉到他这个大男人居然颤抖了起来,她心底一片的柔软,不由自主的道:“这是我心甘情愿。” 崂万峰将她抱的更紧了,呜咽了一声:“我差点失去了你,我无法想象我若是真的失去了你,我要如何活下去。” “所以说,你为了我,究竟做了什么?”琼山茵的手指触摸着他的火焰纹路,盯着他的眼睛。 崂万峰挤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他做的事情和琼山茵是一样的,那便是用自己的性命,依附在了明断剑上,这是唯一可以阻止破晓剑的力量,只是他用的是原始的方式。 那便是……以身祭剑。 在躁动时,他所找的人是班陆齐,他告诉他自己会来当做他的试验品,而重铸一下明断剑,而班陆齐便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答应了,他一直都想要超越班陆师,两人便合作。 当投身于熔炉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班陆师的疯狂,什么人才会产生将自己的心爱的人推入火炉铸造成剑的想法呢? 文悦的魂已经坚持不住了,她的剑灵时间是有限的,在之前也耗费了太多的灵力而陷入了沉睡,只有他……才能让明断剑重新回归那力量。 为了琼山阴。 他纵身一跃。 以血肉之躯被融入剑身,魂灵将铸造成为剑灵。 终身将以破晓为作伴,守护,阻止她的不由自主,破晓剑的疯狂。 他们的宿命纠葛也许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了,而在五岁相遇的那个瞬间,他所无法控制的被吸引,之后的数年,止不住的挂念,然后一同的学院,经历了诸多的事情,方才修成今日的两厢情愿。 而如今又成为了一对剑…… 崂万峰道:“你知道吗?长老他们都知道破晓会收割人命,但是他们并不去管,而是任凭破晓杀人,而他们也知道破晓杀人是出于目的,那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要那么多的人命做什么?” 两个人都一时间想不到长老他们的目的,但是他们现在有了筹码,因为他们是破晓和明断,如果破晓又再一次控制了她的神志,那么明断就能阻止她。 “你受苦了。”琼山茵抚摸着他的火焰,难怪他的体温不正常的热。 “我来做你的剑鞘……不会让你的锋利,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刃。”崂万峰望着外面的光芒大作,抱着她站起来道:“茵,我们从这里离开吧。只要我们消失,他们就不会再有杀人的刀,目的也不会得逞了。” 离开。 这两个字多么的美好,以至于让她也心生向往,外面的世界究竟是如何? 但无论是去向何方,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足为惧。 …… “还是没有找到那两个人吗?”长老在大殿中踱步,他已经焦虑的一晚上都无法入睡,猎人不死,猎物就永远不会安息,当初的天穹一族的族长也是。 作为最为锋利的刀,是再好不过的。 他在思索着,也在叹息。 忽然间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而在这么晚,应当不会有人来这里,长老停住了脚步,看着外面所隐藏在黑暗中的人,脚步顿住:“我等了你很久,没想到你现在才来。” 从黑夜当中徐徐走出来一个人,浑身裹在了黑色的袍子当中,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没必要再这么捂着脸不让人看罢?”长老冷笑了一声:“事已至此,你以为你还能隐瞒多久?” 那个人从喉咙里发出簌簌的笑声,然后将兜帽取了下来,所呈现出来的面容,让长老都觉得心惊肉跳。 “你的脸……” “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在忙于广宝塔的事情,我的脸被毒泽所侵蚀,是不是很恶心?” 长老将自己的心神稳定住:“至少比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要好许多了。琼山明……啊不,应当呼唤你现在的名字,琼山禾。” 琼山禾咧开嘴巴,他的半张脸都已经腐烂生出脓来,他将衣服一件件脱掉,而长老皱着眉取出来了水,他的身躯已经近半数腐烂,只剩下了骨架。 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止那血肉被侵蚀,长老道:“你来的太晚了,若是再晚一点,就算是我,也没办法补齐你身上的窟窿。” “这有什么……” “但是我不想让子民看到一具腐烂的尸体在大街上走来走去。会吓到他们的。” “哈。真是可笑。”琼山禾忍着痛,道:“让他们看到这样不死不灭的怪物,倒也能让他们感受一番。” “琼山阴逃了。” 长老忽然说道:“对不住,我们没能阻拦她。” 琼山禾愣住了,他半晌揪住了他的领子:“你说什么!” “是崂万峰带走他的,本来我们已经决定将他处死了。”长老道:“但是在最后关头,不知道为什么崂万峰破除了素月的术法,将他带走了。” “你们!”琼山禾的面色几乎铁青:“这个崂万峰,居然能逃过我的剑咒身术!” “我们至今都不知道在阻拦他们的时候,明断剑将他们带去了何处……也许在那个地方,他们有了新奇的机遇,所以让你我的计划生变。” “但至少,我们最终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琼山禾的面色还是紧绷着,似是对这一切不敢置信:“必须马上将她找回来!” “怎么?你是心疼了他?”长老道。 “还是你在担心,若是过了期限,她就会和你一样陷入这种生不如死的境地?” 长老将他腿上的皮肉剥离开,将腐烂的部分剪掉,琼山禾忍着痛,绷着神经:“你若是不找,那么过七日,你所照料和隐瞒的子民,都会看到在路上走的腐烂的人。” 长老的面色冷了下来。 “看来你是这的不觉得疼,是我多虑了。”说完将他那块肉猛然的撕扯了下来,疼的琼山禾浑身一颤。 “你这是报复!” “我当然要报复你。琼山明,这可是你自找的。” “呵。” 不以为然的轻笑,让长老心底生出一股怒火来。他的手下没有闲着,将要处理的东西处理好了,冷硬的对着他道:“你可以走了。” “我很久没有来,你便是这样的态度?”琼山阴将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了,冷笑道:“我的老朋友,班陆师。” 长老的身体猛烈地一颤,手边的东西掉在了地上他也没有发觉,这个名字实在是太久没有人再唤过了,让他陷入了一时的怔然。 在百年之前,他们的族分成了两方派别,一方是原本没有翅膀,且虔诚守护着神柱的族人,而另一方,因为与不知从何而来有翅膀的人来往,他们的血脉所融入的一方,是为天穹一族。 天穹一族始终都以他们有翅膀和力量而荣誉和骄傲,但是他们却还奴役他们原始的族人,甚至还想践踏他们的信仰,对他们的神柱造成了严重的损坏。 他们无力反抗这些事情,只能任凭外人屈辱,但是在某一日,自万仞峰坠落而下两个外人。 一个高大且没有任何面目表情的男性,一位身材娇小且年龄不大的女孩。自称他们发现了神柱的异常,所以便来此地处理此事。 他们和原始族人一样没有翅膀,但是他们却有没有见过的术法,他们的到来,让原始守护神柱的民众又点燃了信仰的希望之火,但女孩却说,这神柱遭受的破坏实在是太过严重,必须要修补。 修补? 要如何修补呢?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肉骨如柱 女孩道:“以骨填满缺失的部分,以魂和血来抚平神之柱的怒火。” 也就是说,修补神柱需要大量的祭祀品。 但是他们要去何处找如此数量庞大的……死亡人数呢? 只有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且占领和诱惑他们的女人背叛自己的种族,为他们诞生下血脉的天穹族。 为了将天穹一族消灭,当时的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却是一个铸造能力极强的好手,他修复神柱的设计图,几乎严丝合缝,半点不差。 而缺少的,便是仇人的血与骨。 为了制造可以消灭那些人的东西,女孩 “我们消灭了天穹族,让他们得到了自己的报应……而你我也发誓,将隐姓埋名,不在以过去的身份活着。一起守护这个神柱,坚守我们的使命。” 他说完,似是自嘲了一下笑道:“对于你我而言,只有在场的你我知道当初的两人……但我还是苦苦的支撑着……我们的族人也因为那场事件……我的孩子,我的妻子,全部都死了。” 他以一种平静的口吻说着这些事情。 “你还是在恨,那个人选择了你,让你当做猎杀者。” “我这么的痛苦,但是她却忘了所有的记忆,我一见到她,我就愤怒难当,恨不得杀了她为我的孩子,妻子报仇,但是我却不能,你知道养大一个仇人,对我而言是多么的折磨吗?” “……”长老冷笑:“但是你让她作为男子活着,这就是你对她的报复?” “我的孩子。在被波及的时候,正是六岁的样子。”琼山明静静的说道:“我的妹妹,你的妻子文悦,被迫牺牲而死的时候,不过也是韶华年纪。” “但是她还是救了我们,修补好了神柱。” “但是这样也不能抵消了她的罪孽。”琼山明冷冷道。 长老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话,他将眼眉阖住,略带疲惫的对着他道:“既然已经给你处理好了,你也该离开了。” “我知道,不需要你的提醒。”琼山禾将衣服穿好,转身往外面走去,在途经的时刻,他又转身叮嘱:“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我不会的。”班陆师说道。 “看来你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他们是如何害死那么多人的。也忘记了文悦是如何惨死。” “我不会忘记。但我始终知道,是他们救了我们。”班陆师屏息凝神的说道。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要与我为敌的准备了。”他冷冷的说道。 “我早已放下,放不下的人是你。” 一番并不愉快的交谈便这样隐藏在了夜色之中,而包含的过往,仿佛就是淡淡的青烟,再也寻觅不见。 …… 崂万峰与琼山茵歇息了半日,两个人都恢复了精力,外面自然还是热火朝天的四处寻找他们,而抓紧时间做好这个东西,却也是最至关之一。 崂万峰道:“现在想想,材料究竟去何处找才是?” 琼山茵手指着天际道:“我想,那是最后的一个办法了。” 崂万峰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不由得瞪大眼睛:“你……你说的不会是!夸遗!你疯了!” “我当然不是说要与他们战斗,我可不没有送死的想法。”琼山茵道:“我所说的是,我们需要的是骨头,而每一年的飞跃高峰,那些夸遗与我们搏斗,可也没有少死在万仞峰之下。” 崂万峰登时站了起来,猛然抱着她亲了一口:“茵儿你还真是聪明!” 被忽然这样轻薄的琼山茵脸色一阵赤红:“你真的是!”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去找!而且我曾经跌落下去找你的时候,还记得当初的那个密道,我们从密道进去!” 没想到还能再有回来这个恐怖地方的一日,崂万峰的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此处可算是出了名的各家各族的祖宗都在此地,琼山茵走在后面,她相对淡定许多,大概是曾经,父亲也带自己来过此地。 但那个时候,父亲让她看着地面上的皑皑白骨,她被吓得不轻,但是父亲却强硬的让她看着,不然她退缩一步。 “你要记住,这些人都是因为你死的,这是你的罪过,你没有任何资格逃避!” 父亲总是这样说,让她疑惑不解。 这些死去的人,和她有什么关系,而每一次父亲带着她去此地时,总是会心情极差,所以她不敢问,也不敢说。 要在这些白骨当中找到夸遗的骨头,倒也不是一件难事,因为夸遗的翅膀比他们要大的多,孔武有力,所以骨头生的也大。 但是他们要对付的,远不是在这里寻找骨头这等的眼力事情。 而是在下面聚集着的,以腐烂食物为生的豺狼野豹。 这些吃过了他们祖先尸体的动物,也不知道是如何了,身形也发生了异常的变化,扭曲且庞大,而且面目狰狞,让人见之肝胆俱惊。 他们没有忘记这个妖兽,但是目前这些妖物倒也不足为惧。 他们可是两把绝世宝剑本身。 是目前他们所能拥有的最为强大的部分,也许正是如此,亦是让他们都做好了这一方的准备。 那些妖物,如预想般的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包围而来,狰狞可怖的样子,而那些妖兽因为长期食用这些腐肉,对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垂涎三尺。 崂万峰道:“它们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看到了一块烤好的肉一样。” “让它们清醒一点,谁才是猎人,谁才是猎物。”琼山茵冷笑道。 然而崂万峰却不着痕迹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挡住我了,碍事,去一旁去。”琼山茵道。 “诶是吗?”崂万峰却头也不回:“我有挡道吗?抱歉,可能是我的身躯太庞大了,这个地方毕竟太狭小了。” “崂万峰。”琼山茵的声音已经没有那么的和善了:“我不需要你来保护我。” 崂万峰的精神一下子萎靡了下去:“你至少说一句,多谢,我也能开心点啊。” 那些妖兽听着他们谈笑风生,觉得自己受到了无视,怒吼一声从四面冲了过来,崂万峰一把挡在了前面,尖利的獠牙扣在了他的胳膊中,崂万峰眼神一凛,手指用力,硬生生的将那只野兽的头扭了下来。 因为是剑身,倒也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但是让他觉得惊异的是,那些妖兽,大部分都是朝着后面的琼山茵去的。 它们越过他,朝着后面的琼山茵袭击而去。 崂万峰心底一惊,正打算要转过身去将她护住,却看到了琼山茵眼神中的锋利,她冷笑:“呵,不自量力的蠢物。” 琼山茵作为破晓的剑灵,只见到她翻身一跃,身姿矫健如兔,手中挥舞的剑令人眼花缭乱,刀影断生,白朔贯日,无数的妖兽被看不清的光影所拦腰斩断,她翻身下来,脚尖落地,无数的肉块落了下来,腥臭的血泼洒了一地,但是她却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潇洒英姿,绝伦无一。 崂万峰被她的帅气给震惊到了,合不拢嘴。 琼山茵将幻化出来的剑收了起来。 “啊,虽然知道你很厉害,但是这么厉害,为什么我幻化不出来剑,诶,为什么啊!”崂万峰不公的哀嚎着。 琼山茵没有理会他,眼神往一旁瞥了一下,在她的眼神指示下,他自然忙不迭的走了上去,继续寻找那巨大的骨头。 夸遗此等物种始终是让人不解,它们作为怪兽,但是确实有着人的形态特征,但是比起来他们要大上一圈,而且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皮毛,翅膀也巨大且有力,爪子尖锐,能轻易的穿透他们的皮肉。 对于他们来讲,夸遗算是唯一的天敌。 一直以来对夸遗的研究也有不少,但是都被长老和族长们当做是机密,他们所能在知道的很有限,而崂万峰为何会觉得夸遗的骨头可以作为材料,便也是在自己去铸剑的时候,所给予的灵感。 崂万峰将他锁在地下室的那个“班陆师”的真实身份告知了班陆齐,但班陆齐也道,他们早就知道这个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班陆师似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找到自己,所以在他们将他带回班陆家时,他没有半点的反对,就算是被关在了地下室囚禁,也不曾有过半点的怨言。 “那不是班陆师,真正的班陆师应当早已经死了,那个人是……琼山明。” 只有当初作为真正的朋友,才能对班陆师的秉性,甚至是锻造手法都如此的熟悉,可以模仿七八成,但是他为什么特意的现出了自己的踪迹,让班陆家的人找到,且还在班陆家自甘被关了这么久? “!!!”班陆齐在听完这句话之后,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般,骤然一惊。 “难道是!” “您想到了什么?”崂万峰抓住了他的神情变化的瞬间问道。 “这……这应当没有可能……”班陆齐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的说道:“你知道我们是锻造世家,所以会有许多的锻造材料保存,而有一种材料,必须保存在地下密封,因为在遇到了空气就会极快的受到侵蚀而腐坏。” “是什么?” “苏金水。” 班陆齐几乎是跳起来冲到了地下仓库当中的,因为苏金水的特性,所以他们一年才能检查一次,每一次检查都会腐坏一定的苏金水,这对他们来讲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接受范围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肉骨如柱2 但是这一次,他们不能再去心疼苏金水会不会坏掉的事情,班陆齐将地下仓库打开,让手下将埋在地下的苏金水挖了出来。 苏金水是密封在漆黑的瓶子当中的,班陆齐将瓶子小心翼翼的捧着,带着手套胆战心惊的将苏金水揭开时,手一颤,瓶子咕噜噜的滚倒了地上。 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慌忙闪开,然而从瓶子里流出来的并不是金赤色的苏金水,而是普通的清水。 “真的被换了……真的被那家伙给偷走了!我的苏金水!!!” 班陆齐哀嚎着,后悔不迭自己引狼入室的行径,然而为时已晚,班陆齐家多年储存的苏金水全部都被搬空了。 “苏金水究竟是什么?” “……苏金水,是从夸遗的血脂提取的。”班陆齐已经被打击的不想再说什么话,又道:“但是苏金水有着强烈的腐蚀性,那个人要苏金水做什么?” “腐蚀性,看来是要用在一些地方上的。”琼山茵摩挲着下巴:“不过夸遗还真浑身是宝,不只是血肉,骨头,都能被用来当材料。” 她故作轻松的话语,让崂万峰一直沉重的心好了不少,他一跃过去,对着她道:“我还记得当初你被你的额父亲带到此地,他却搭建了一个奇怪的骨头塔,你要去看一看吗?” 他指着前方不远处,依稀的记忆,顺着那个河流往上走,就能到达那一处,就是不知道那一处是否还存在。 一路上探寻夸遗的骨头,但是都一无所获,崂万峰和琼山茵倒是先找到了曾经的那个骸骨之地,看到了散落了一地的头骨,与当年所见的是一般的样子。 “看来此地多年来也没有人来过。” 那个被摧毁的白骨塔,当时的那个样子还是历历在目,崂万峰道:“这个塔就是这样的搭建起来的,上面放置着头骨,一层层的堆积下来,而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琼山控制了她的心神,而做出来了要拆了她的翅膀的疯狂做法,让他真的再一次的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琼山茵的父亲。 不只是一直折磨自己的孩子,逼迫她女扮男装这么多年,而且还试图对她不利……这怎么看都是让人担忧的地方啊。 “父亲他对我很好。”琼山茵听完了他的话之后居然瞪着他道:“父亲也会关心我,只是他一般不表达出来!” “哦?这倒是让我好奇了,他怎么关心你的?”崂万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般。 “这……”琼山茵使劲的思索着,顿时也哽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说:“我受伤了,父亲会给我包扎伤口!” “哦?” 琼山茵不服气的将袖子挽起来给他看自己的那道疤:“就是那一日我们受了伤,父亲亲自给我包扎的!” 那道伤口已经愈合了,留下了淡淡的疤痕。 崂万峰眼神幽深的看了一眼那疤痕,蹙眉道:“这个疤痕……怎么我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 “你没有被缝合伤口吧?” “我的伤还不至于需要被缝合。”琼山茵道。 “既然没有被缝合,为什么你这里会有这些” “这么说来,班陆齐的事情,好像也是你父亲告诉我们的对吧?”崂万峰摩挲着下巴:“……那真是奇怪了,你的父亲从哪里得到锻造破晓和明断的材料的?这可是连班陆家族都找不到的材料啊!”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这确实是一个让人奇怪的点……而且就算是琼山茵再怎么维护琼山禾,但是也改变不了他确实一直以来隐秘自己的行踪。 无论是时常不回家,还是一回来就躲在了他所建造不让任何人出入的地下室。 父亲去了何处? 却也一直都不曾告知过她。 以前她还会问,但被父亲冷冷的瞥了一眼之后,她就再也不敢多嘴。 “父亲……他,我承认他确实行为很古怪,但是我……” “我懂你,作为人子女,自然是不会想要去怀疑父母,但是现在,你不止是为人子女,你还是破晓剑灵,你还是……还是我的人。” 琼山茵被最后一句给搔的面色通红:“你给我正经一点!” “正是如此,你的性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材料,说不定还能揭开这里面的因果,再者我们在这里搜寻了多时,一点都没有收获,而这里也只有你的父亲时常来此,那就说明,夸遗的骨很有可能被他给收集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琼山茵的面色有些泛白。 “虽然我对我这个未来的老丈人不是很有好感,但是至少在带你离开的时候,要去好生拜访一下才是。” “你若是在没有一个正经,我就不让你去了!”琼山茵面红耳赤道。 “好啦好了,我这不是怕你见到你的父亲,又会没有信心嘛。”崂万峰上去揽住了她的肩膀:“你已经死过一次,现在的你,已经不是那个琼山阴了。将心情收拾好,我们一起去面对。” 崂万峰的温柔总是在潜藏在他不正经的一面,但是换了语气和态度,却让她有一种只要有他在就能无所不能的感觉。 让她心底生出来一股力量。 而继续往深处走,他们便正如预想到的般寻到了一处小屋,看来此地便是父亲不回家后常来的地方,在这里,父亲一直都在研究什么,像是之前所看到的白骨阵,似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一种阵法。 他们虽然在书本当中也学到了许多这类的阵法,但是这大概还是需要专精各类术法的素月一族来,才能看出来端倪。 小屋子前有着与他们家相同的结界,不让任何人侵犯他的领地,而崂万峰却很骄傲的拍着胸膛说着看我的,便站在那一处,扎了个马步,用尽力量,在空中似是在掰开一处缝隙。 作为明断剑,他们是可以斩断看不见之物,在剑融合在了一处时,他也相同可以看得到那在空中所看不到的缝隙。 两人顺着缝隙踏入了小屋之中。 “这个技能还真是好用。”琼山茵由衷的赞叹。 “但是明断剑无法输出力量,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奇怪的玩意。”崂万峰还是对自己武力值很是叹息。 小屋子一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一股浓烈的刺鼻味道。 这个味道熏得人眼泪都冒了出来,他们往四周看去,想要找到这个气味的来源,好像是在地板之下。 这个小屋子有着简单的装饰和住的床铺,父亲看来应当是在这里时常的居住着,偶尔会过夜,而在墙上挂着无数的野兽的皮毛,正是在这里所生存的那种野兽。 “这里的环境这么恶劣,还有着野兽群,你的父亲是为了什么住在这里啊?”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父亲在做什么,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也什么都不让我看。” 崂万峰啧了一声,抱了抱她的肩,指着下面道:“这里好像是有着地下室,我们去看一下。” 小屋子只是简单的起居室,而一个人不可能为了寻求刺激才住在这满是枯骨外加野兽毒障的地方,而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下面是漆黑无垠的深洞,仿佛要延伸到无尽的地狱中去。 凄冷的风从洞里吹了上来,两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我陷下去,你跟在我后面。” 崂万峰将桌子上的蜡烛点燃,但是风实在是太大,蜡烛没几下就被吹灭了,崂万峰又不耐烦的啧啧着,只能摸黑往下走。 这山洞内曲折且崎岖,是人为所挖出来的洞穴,只是不知为何要延续的这么深,而在一阵摩挲着,琼山茵忽然被崂万峰抓住了手,他轻声道:“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声音?” 琼山茵仔细的侧耳倾听,听到了在风中似是夹杂着凄然的哭声,崂万峰和琼山茵两个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没事,我们现在也算是半个魂魄在外面飘荡,就算是遇到了同类,我就帮助他早点超脱。” 崂万峰这语气当中的故作镇定被琼山茵看穿了,她轻笑:“原来你怕黑。” “你说什么呢!我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怕这等邪魔外道!” 他说的正气凛然,显然正是忘记了他们现在就是人口中的邪魔歪道。 “嗯,晓得了,你男子汉大丈夫,既然你能斩杀人不能触摸之物,看来斩鬼除魔的人物,只能落在你的肩头了。” “那是当然,你就跟着我看吧!” 崂万峰一边走一边腿肚子打哆嗦,心底祷告这些作妖的鬼魂赶紧去极乐世界成佛成仙,而继续往前走时,从脚底忽然飞起来了一堆星点光芒。 被惊扰栖息在此地的虫子,极目远望过去,这在黑夜当中闪烁着的蓝色荧光,汇聚成了星河徜徉,而他们不由自主的直起来腰,琼山茵看到了这一副场景,似是无法自持的往前走去。 “琼山茵!小茵!” 也被这瑰丽的场景惊呆了的崂万峰看到了擦肩而去的琼山茵,一把想要将他拉回来,但是她却似是被蛊惑了心神般,径直的随着那光芒一同往深处走去。 崂万峰一边呼唤着她的名字,一边急急地追上去拉住她,但是她的神情木讷,面无表情,正是像是当初他所在这里见到的那样。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半人半剑 “这是什么玩意!居然可以让人失了魂!”崂万峰想到了琼山茵并非似是他一般经历了以身铸剑的过程,她现在还算是肉体凡胎,只是因为破晓的强化而显得无坚不摧,但本质还是个半人半剑。 看来此物是可以影响到人的神志的,正是因为他本人是邪魔不可侵犯的明断剑,所以才保持了神志的清明。 此地居然还布置了此物,琼山禾族长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崂万峰无法阻止她的脚步,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看看接下去可以遇到什么妖魔鬼怪。 在那走的尽头,那虫子缓慢的似是河水流淌,不徐不疾,而她的步伐也是平稳矫健的,能在这艰险的地方如履平地。 到了尽头,便是一处封印地、 这一处封印门,依旧是用白骨和血所构造的,这些血还是新鲜的,时间并未过去太久。 不知为何,这个阵法让他感觉毛骨悚然,但是看到琼山茵还是往里面闯入时,崂万峰一把抓住了她,不得已只能小声道:“得罪了!” 他手起刀落,一把打晕了失魂落魄的琼山茵。 来到此处遇到了这种奇怪的阵法和机关,也是崂万峰没有想到的,他只能暂时将琼山茵放在一旁,而摸索研究这个阵法,而从这里往里面看去,倒是能看得到在中央有一副棺材。 只是这个棺材的大小,似是并非放置成人,而是应当只能放置一个孩童进去。 而从四面八方,有着无数的透明的管子,链接着那个玉石棺材,管子里缓缓的流淌着液体,呈现的是金色的样子。 崂万峰实在是想不通琼山族长在这里搞一个这么个幺蛾子是做什么,这个阵法看起来就诡异的紧,而摆放阵法的骨头巨大,应当是他们所需要的夸遗的遗骸。 果然都被琼山族长给收为己用了! 虽然不知道他这是做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不是什么好事,再加上多次迫害自己的孩子,此事倒是能有个让人大义凛然的出师有名的号。 “所以,我的老丈人,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不管你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就不拆穿你了,但是也不会让你得逞。就在这里先谢过你的宝贝材料了。” 崂万峰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试图再一次撕开裂缝,让他拿自己要的夸遗的骨头。 但是却在精力分散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了背后一阵凌厉的风袭来,痛的他眼前一花,不可置信的转过身去,看到了在自己面前站着的,面无表情的琼山茵。 她的背后,是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看不清人脸的人,但是露出的下半张面容,挂着得逞的笑。 “多谢你们,自投罗网。” …… 崂万峰是被琼山茵浑浑噩噩的架着绑在了一旁的石柱子上。 他固然是剑灵,无人可伤到他,但是唯独破晓可以做到。 “你是什么时候……控制住了她的?” 那些虫子最多只是催眠,让人神志不清,但是像是这样如傀儡般能够听取命令的控制,显然更加高人一等。 琼山禾冷笑道:“这你不必知道。” “是那只虫子!”崂万峰一下子想到了之前他看到的,琼山阴手臂上的奇怪的疤痕。 “真让我惊讶,你的观察力倒是比我想的要好。” 也不知道这一句算不算是夸赞,崂万峰有气无力,他的额头破了,血蔓到了他的眼睛里,刺的他只能闭着一只眼:“我未来的老丈人哟,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女婿吗?” 听闻此话,琼山禾几乎是爆起而怒,一把扣住了他的咽喉:“你给我闭嘴!” “怎么?你就这么接受不了你的孩子是个女儿?”崂万峰半点都不怕他:“女儿又如何?她可不比任何人差!” “他是我儿子,永远都是!”琼山禾手指收紧:“你给我闭嘴!” “咳咳,你若是能杀了我,不妨就动手,我可不怕你。” 琼山禾冷笑,将手指移开:“我现在动不了你,但是有人可以。” 被下了命令的琼山茵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逼迫着他抬起头来。 “嘶嘶嘶——哎呀,这么暴力可不是我认识的你啊,小茵。” 话还未落,就感觉到了脖颈贴上来的冰凉。 是破晓剑。 “真是卑鄙!”崂万峰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可以尽情在这里挥洒你的愤怒,我乐见其成。”琼山禾那阴沉的声音陡然间一变:“但是我觉得在这里杀了你,并不会让我的愤怒减轻半点,所以我改变了主意。” 他挥手,而琼山茵听话的缩回了手。 琼山禾走上前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摩挲着她的下颚,崂万峰眼底蔓延上了怒意, 他嘶哑着喊道:“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我要在你面前摧毁你所珍视的她,这样才能让我的心头之恨,想要折磨你,我还是有着无数种方式。” 琼山禾说完之后,便一下子收紧了力量,崂万峰只听到了她的喉咙发出了硌的一声,口中溢出血来。 “你!!那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她可是你的孩子!!” “孩子?”琼山禾露出来了古怪的笑容,他的视线朝着一旁的棺材转了过去:“你说得对,他会是我的儿子,我花了这么长时间培养他,如今他已经能成为我手上最锋利的剑,他将是我最棒的作品。” 这一番话说的让崂万峰毛骨悚然,尤其是这家伙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更是让人没来由的产生一股奇怪的感觉,他的心念一转,看着琼山禾将琼山茵往阵法中心带去。 阵法中心是有着一个孩童躺在棺材当中的。 “我的儿,你马上就能醒来了。为父已经将……这一副身躯给你准备好了,你很快就能回到为父的身边了。” 那个家伙如恶魔般的低语,崂万峰再脑子不好使,也懂得了这家伙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你!!!你果然不是她真正的父亲!” 琼山禾转头嗤笑:“你现在才发现?” 崂万峰震惊到语无伦次:“她既然不是你的孩子……她,她是从哪里来的,你为什么要抚养她?你明明知道她是女子,还非得把她逼成男子!” 琼山禾望了一眼头顶上的光影,时辰倒是还未到,他也不介意在等待的过程中,将自己漫长且无聊的一生告知这两个人。 “你应当感觉庆幸。”他转头看向了崂万峰:“我的目标一开始本来是你。但是因为你根本不是人,所以我只能作罢。” 这回让崂万峰又目瞪口呆了:“你说什么?” “长老们一直隐瞒着关于你们的事情,但是纸包不住火,你们迟早都会恢复过往的记忆,这只是时间问题,但现在我已经即将达成目的,所以就不妨做一次好人,让你死个明白。” 琼山禾将自己的兜帽缓慢的摘了下来,他揉捏了一下自己的嗓子,发出来了粗哑的声音。 “文悦。” 这个声音如此的耳熟,正是将他们害到了这个地步而且还让班陆齐也至今无法丢失了苏金水的梦魇当中摆脱的人! “班陆师!!!”崂万峰眼底充血的怒:“不,应当叫你琼山明才对!” 崂万峰说完此话之后愣住了,以不确定的口吻道:“你……你……你还是琼山禾!!!” 琼山禾以猎人的目光静静的捏住了他的心脏,崂万峰只觉得自己实在是遇到了太过奇幻的事情,这家伙居然一直都没有死,而且还亲手抚养琼山阴长大。 “但是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又为什么说你当初的目标是我?” 崂万峰嘶哑着嗓子问道。 “无冤无仇?”琼山禾扬天大笑,仿佛听到了此生最可笑的事情:“好一个无冤无仇!我的孩子,我的妻子,我的妹妹,都是因你们而死,但是你们却现在告诉我,我们之间毫无冤仇?你们当真以为,只要失去了记忆,就可以抹杀掉你们曾经做过的事情吗?!” 崂万峰静静的听着他发泄怒火,而他在背地里努力的聚集着力量,想要将绑缚自己的绳子解开。 而琼山禾走到了阵法中心,抱着昏迷过去的琼山茵放在了另一个早就备好的棺材之中。 那自上方所落下来的管子,从中灌入金黄色的液体,应当就是从班陆家族所带出来的极其珍惜的苏金水,每一滴都让班陆族足以心疼万分,但是他却毫不在意的全部注入了那棺材之内。 苏金水是极其好的防腐功能,如今想来,琼山明变成了班陆师的样子混入了班陆家,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些控制和不公的对待,应当就是为了这些苏金水……来防护他那死去百年的孩子。 至今不腐。 “真是个疯子。”崂万峰心底几乎是将他划定成了比夸遗更为可怕的存在,他问道:“但是我不能理解,你说你是琼山明,但是那可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不可能活到现在……” “你们不也是活到了现在吗?”琼山禾不以为然:“只是你们和我,所活下来的方式不同……你们以这种轮回洗涤自己记忆的方式,试图将自己的罪孽连带着记忆一起被清洗干净,好让你们心安理得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我们,却连死都做不到——所以我要让你们好生的体会一下我们的痛苦!”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天穹一族 在当年,他们与天穹一族试图反抗和搏斗的时候,从天上而来了两个人,天穹族是无法以武力来对抗的种族,那位精通傀儡之术法的自称小王男子,便教习了当时也被视为是最厉害的铸剑师班陆师新的打造技术。 有了新的技术,班陆师便钻研了数日,想到了可以将这神柱所积攒的愤怒,引导在剑上,打造出神兵来,这把剑便会承载着神柱的怒,和无数积攒起来的怨憎,会是一把幽冥之刀。 这样就能拥有了对抗天穹一族的战斗力了。 这个想法获得了其他人的支持,而当时的琼山明是第一个站出来对抗天穹族的种族,他当时的勇气和无畏的精神感染了许多人,愿意为了他们的未来而战。 “你确定你愿意为了这场战斗而付出所有,哪怕是族人全部都会被牺牲?” “我们不怕死,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能完成我们的理想,我们琼山一族,永远都不会害怕和妥协!” 女孩在听到了他这一番话之后,沉默了一下,点头道:“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这把剑,我会给你。” 然而这把剑固然是有着神力,但是却也需要用祭祀来讲神柱的力量引导出来,这一点女孩却没有告知他们,而是在那把剑铸造成功了之后,将这把剑交给了琼山明。 这把邪剑当他入了手之后便无法控制心神,让琼山明做下了一生都后悔的事情。 他在他们的族内展开了大屠杀。 那个时候正是夜晚,他们那骁勇善战的族人都在睡眠之中,巡逻的人也在坚守自己的岗位。任谁也想不到,带领他们战斗的族长会忽然以雷霆之势席卷了他们,一夜之间,火光四起,杀声大作。 几乎杀了将近三分之二的族人,刚刚铸造好的破晓剑终于吸饱了血,开足了刃。 清醒过来的琼山明被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场景惊呆了。 他惊骇,仓惶,悲痛欲绝,几乎要将他从中撕裂。 女孩在这一片的狼藉之中走出来,她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手上的剑拿了过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道:“现在它已经承载够了怨憎与鲜血,可以送去让班陆师再做最后一步的铸造了。” “你都知道……你知道会变成这样?!!”他一把拽住了女孩的脖颈,将她整个抓了起来:“你知道我拿到这把剑会失去理智!会杀人!” “我曾经问过你,如果这些人都会被牺牲,你会不会后悔,你说过为了理想而战斗,你并不会后悔,所以现在的你,后悔了吗??” “可是他们不应该是被我杀死,琼山族的男儿都是要战死在沙场上的!!” “有什么区别吗?”女孩并未有任何的情感波动:“没有这把剑,他们照样会死,而有了这把剑,他们用自己的牺牲换来的,却是你们最强大的武器,比起毫无意义在战场死亡,他们为了铸造这把神兵而死,才是最有价值的牺牲。” “你!!!”琼山明的手颤抖了起来,他真的很想现在就掐死这个所谓的神的使者,但是他不能,这是他们唯一能对抗天穹族的法宝。 在后面有人重重的掐住了他的肩膀,冷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放开她。” 是这个女孩身边的保护者。 他的力气极大,仿佛能捏碎他的骨头,然而琼山明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畏惧了,他转过头去,盯着那个高大的男人,将手松开:“我不会为难这个女人。她,还是我们的战胜天穹族的法宝,但是我发誓,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会让你们死,让你们付出代价。” 他的面目阴霾可怖,男人并没有理会他的威胁,而是朝着女子伸出手去:“我来接你回去。” 琼山明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他不甘去嗅着房子中浓烈的血腥气息,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他真正的受到了重击,一直坚持的身心都在一瞬间崩溃了。 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倒在血泊之中。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当时多么的痛苦,极致的悲伤和痛苦,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他只能抱着自己的孩子和妻子,茫然的看着旭日东升,又夕阳西沉,他深爱的妻子,和他不足六岁的孩子,都没能再醒来。 一千多人牺牲了,便只是为了锻造那把破晓剑。 最终的锻造是什么过程,他已经无暇去管,而在五日将自己的拖到无法支撑了之后,班陆师来了,将几乎临死不远的他从血泊尸体当中拖出来,强行的给他灌入了米水,他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去,一直往外作呕。 班陆师怒道:“这样你就承受不住了?你不是早就做好了会全族覆灭的心理准备,所以才站起来对抗天穹族吗?!” “这不一样……我……是我亲手杀了他们。” 他说着,眼泪不可遏制的落了下来。 “我对不起他们……我对不起他们啊!!!!” “这是你必须承担起来的重担,我们已经牺牲了这么多,才有了能打败那帮恶毒的家伙的可能性,难道你要就此放弃吗?!那么他们的牺牲,有算是什么!” 班陆师第一次如此怒意滔天,他本来就是一个心性凉薄的人,对于这一次的盲杀计划,他固然也是清楚明白,他没有告知琼山明,同样也是承担着杀戮的罪业。 “……是啊,我不能在这里倒下,我……我不能让他们白白死亡。” 琼山明逼着自己往下灌入食物,就是自己强烈飞反胃,也不能停止,他知道,这是他至今还苟延残喘的唯一的意义,就是亲手,将天穹一族覆灭。 最后的剑铸造好了,已经过去了十日。 这十日间,琼山明也将被击溃的自己重新拼凑了起来,但是他已经死了一次了,现在的他,并非是以前那个热血沸腾且有勇无谋的琼山族长了。 他是破晓剑的第一个使用者。 也将会是葬送天穹一族的人。 女孩来将破晓递给他,她的样子看起来也多了几分的苍白,一直随身不离开的那个男人却并不在她身边,琼山明将剑接过,指向了她的咽喉。 “你不担心我在这里就杀了你?”他冷冷道。 “你不会。”女孩道:“因为你想赢。” “我有这把天下无敌的剑,还担心杀不了那帮愚昧的家伙吗?” 女孩偏头将剑夹开,琼山明惊讶的发现他居然无法将剑从她的手指间抽离,她居然有这如此强大的实力! “这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要负责神之柱,修复它是我的工作,除此之外,我不会参与你们的战斗,是赢了是输了,都与我毫无关系。” 她冷然的说完了,将剑一松。 “再者说,你想杀我……也得你能杀掉的了我。” 琼山明被这句话气的面色铁青,但是他也同时感觉到了一股绝望,这个女孩的实力深不可测,而她可能甚至并非是他们这样的肉体凡胎,要如何杀死? 只是他自己无法咽下这口气。 覆灭天穹一族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在杀了自己的族人之后,此剑的力量变得巨大,剑所需要的血和祭品更是疯狂,他在拿到这把剑将杀意向天穹族挥动剑砍杀时,就能觉得自己的内心越发的戾气深重,无法自控,脑子逐渐混沌,最后杀红了眼,只剩下了屠戮这一个宣泄方式。 天穹一族,除却了逃出去的,以及一些妇女老弱,剩下的都被他用破晓剑送去当做了神柱的祭品。 这才是他们当年真正面临的真相。 而也是琼山一族,为什么至今人丁稀少,且势力萎靡的原因。他们将自己献身给了这把剑,守护了他们的神柱和家园。 “既然真相是这样……那么最后呢?你说的女孩和那个男人,去了何处?” 崂万峰还是不懈努力的问道。 “他们去了何处?”琼山明将这血淋淋不愿意回想的过往诉说完了之后,又冷笑道:“他们什么地方都没有去。” 破晓剑是一把可以操控人心让人失去理智,只想屠杀的剑,也就是名副其实的送祭品给神柱的剑,这剑与神柱相互联系,杀生的魂,会直接成为神柱的祭品。 而此剑的力量,也是来源于神柱。 神柱的力量如此的庞大,所以是一个人无法控制的,而女孩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又委托了班陆师铸造了另一把克制破晓的剑,明断剑。 但是所有人估计都没有想到,女孩选择的明断的牺牲者,会是女孩身边的那个男子。 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了,这个男子所蕴藏的力量,平和且沉稳的神力,如果说破晓剑是一把锋利的剑,而他便以自身为剑鞘,去阻止这把失去了控制的神剑。 因为破晓剑的剑身,便是用了那女孩的骨所铸造。 班陆师的出现,用明断剑将失去了理智杀红了眼的琼山明挡了下来,而琼山明也因为体力消耗过度,而睡了三日才醒。 在这三日间却发生了其他的事情,他也没能如愿以偿的杀掉那个女孩,因为在他昏迷的时候,女孩用破晓剑贯穿了自己,以自己剩余的全部灵气,用来彻底的修复了神之柱。 女孩消失了,但是班陆师却在广泽塔内捡到了一名女婴儿。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铸剑为心 早在锻造明断剑的时候,那个被女孩决议牺牲的男子,名为洌奉衣的他,将自己的身躯拆散,用来铸造明断剑,而他的心脏,则是被女孩悉心的收了起来。 她说她会给男子找到一个好的身躯,让他好好的活过来,然后拥有自己的人生。 在哪个时候,她从来不曾变换的神情中似是多了一份的不舍,班陆师说过他从来不曾见过她有人情的样子,但是在当时说起明断剑的瞬间,男子并未做任何的反应,只是走上前抱住了她,道:“若这是你需要的,我随时都愿意为了你献出我自己。” 女孩怔然片刻,然后将他回抱了一下。 “多谢你,一路上都在陪伴我。”她道。 而锻造明断后,女孩看到了那把剑,却始终不愿意用手去碰触,这也许让她感受到了牺牲的沉重,亦或者是不舍。 但是明断剑,亦是需要一个大爱之人的自愿放弃性命的牺牲,才能铸造而成。 班陆师知道破晓剑的危害,若是不能将其阻止,就会造成另一种灾祸,而此事被琼山明的妹妹,也正当时与班陆师交往还未谈婚论嫁的琼山文悦知情,她便站了出来,愿意以自己牺牲,来铸造这把护世之剑。 而班陆师却无法接受自己的爱人文悦,因为要为明断剑开刃而牺牲自己的事实,文悦的纵身一跃,完成了最后的铸造,但是也让班陆师心上落下了永远不能愈合的伤口。 于是在那场无情无义的战争过后,铸造了两把绝世宝剑的班陆师也退隐,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不见。 在许久之后,明断剑像是有所被命运吸引般的,于当时最有实力的崂山一族手中。 而在多年之后,琼山明发现了一个让他绝望的事实,那就是他仿佛被诅咒了一般,根本无法死亡。 而当初建造这两把神剑,且用明断剑阻止自己的班陆师亦是无法死亡,他们仿佛就在那一夜被剥夺了时间,无法消逝。 应当是他身上所背负的罪孽太过深重,所以之后他的身躯,开始被息毒所折磨,腐烂,而只有当时使用明断剑的班陆师,能帮助他减轻痛苦。 而当时的长老死亡之后,便让班陆师继承了他的职位,班陆师便继续守护着那些秘密,以及这座神柱塔,琼山明回到了风雨飘摇的琼山一族,将受创很重的琼山一族重新搭建起来。 而时光荏苒,在二十多年前,从神柱塔内忽然冒出来了两道光,一道光芒没入了崂万族,一道光芒落入了琼山族。 他们分别是追随了明断与破晓剑而来。 但是还是初生婴儿的模样。 崂万家族认为这是天赐的神迹,于是便将追随明断而来的婴儿收养,名为崂万峰。 而那个女孩却追随了破晓而来,让琼山明有了一个想法。 他要救回自己的孩子。 班陆师将自己身上所有的材料都用来制造苏金水,将他的孩子一直处于不腐烂的状态保存了下来。 而在之后苏金水不足了,他便只能去班陆家族中化作了班陆师的样子来盗取苏金水,一直以来保持着孩子的躯体。 也就是为了等待这一日。 “你还真是——”崂万峰听完了这一番话,冷笑道:“你说我是从哪个什么神柱子出来的?真是可笑,你当真以为我信你的话?” “你现在能驾驭明断剑,便是最好的证明。” 崂万峰被哽住了一下,自己真的和他有着这种关系吗? 若是真的是这样的关系,那么之前他们推论的果然是正确的,当初给他们所看到的场景,只是一场他们编造的谎言。 天穹族真正覆灭的原因,是琼山明。 “但是你为何不死,能活这么久!” 琼山明一言不发:“那是因为我被那些我杀死的人诅咒了,我无法死去,但是也无法真正的活着。而她,现在处于和我一样的状态。” 在他思虑的时刻,而琼山明一直所等待的时间也即将到来,苏金水已经将失去神志的琼山茵浑身浸泡在其中,自上方落下来的光,正是穿透了他所设置的阵法。 夸遗的骨被打磨成了光滑的样子,他俯身,将琼山茵的手腕割破,将血放出来。 “喂喂你这是要做什么!”崂万峰看到她的血一下子蔓延出来,登时煞白了脸。 “你庆幸,有幸可以看得到我所补充的血咒阵法,这个古老的阵法,可是自古传下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解开……除了我做过无数的试验,终于抓住了其中的要点,便是为了这一日的到来。” 他打算使用夸遗的骨,琼山茵的血来重塑那孩子的肉体,恢复原本的生命。 “你疯了!!住手!!” 崂万峰在看到了光落下,那棺材居然冒出来了赤色的光芒,通透的玉棺呈现出一个小孩的身影来,血色萦绕,崂万峰心底大惊失色,也不顾绳子的束缚,挣开绳子,猛然往那一处扑了过去。 “太迟了!” 琼山明早就知道他肯定在背地里没有这么轻易的放弃,因此早就做好了防范,而在他扑来的瞬间,陡然升起来的无数字符的墙壁将他隔绝开来,不能往前走分毫。 “这是!!” “如何?结界可是我们琼山一族最强大的术法,此物还是你亲手教给我们的,倒是用它来对付你们自己,要失望,要痛恨,就痛恨你们当初牺牲了太多,有太多无法弥补的遗憾吧!” 崂万峰大惊失色,然而在那光芒落下的那一刻,他脸色的惊异和悔恨陡然间转变了一个样子,而琼山明骤然一惊,发现那本应当串联起来的符咒,居然少了一处骨头应当产生的反应。 他惊骇的走过去将那只骨头拿起来,却发现那骨头上贴着一枚符咒。 起爆符! 琼山明马上就认出来了,瞬间将东西扔了下去,一阵地动山摇,琼山明被炸得往后推了数十步,而一身的黑衣也被波及坼裂了部分。 崂万峰摇晃了一下手指头,将那破碎的结界轻而易举的拆开进入,他道:“你真的是……一直以来都没有长记性啊。” 琼山明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铁青:“当年,在我所实验的时候,是你将我的祭坛给弄炸了!” “您不会现在才知道吧?”崂万峰嗤笑了一下:“我对您的结界术法可是相当的有认知,怎么可能不会给自己留一个后手呢?” 崂万峰不与他继续的纠缠,冲了过去将在苏金水中的琼山阴捞了出来,苏金水的腐蚀让人痛的发颤,他咬牙将她背了起来,一手止住了她的血。 “你……想在这里逼我吗?” 琼山明堵在了门口。 “我不介意,在这里全力的和你一战。” 崂万峰站了起来,脚下运足力量,翅膀陡然间撕裂张开来,他固然已经与剑身融合,但是从来未曾忘记,明断剑是守护之剑。 破晓的力量固然是无坚不摧,但是最有力的力量,却是强大且温柔的守护,能将无坚不摧所融合,能春风化雨于乾坤。 只有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才会有能守护的力量。 琼山明从另一方拿起来了剑,他的眼神淬炼着钢铁般恨意星光交错的恨意,他站了起来,而从来未曾展现在世人眼前的翅膀亦是倏然而生,却是崂万峰所见到过的最巨大的翅膀。 “很好,你惹怒了我。” 他睥睨着下方的崂万峰,而身姿雄伟强悍,正是重现当初所让天穹族都会头疼的琼山一族的战神英姿,他的手指着他道:“让我见识一番,作为第二代承载剑的剑灵,所拥有的实力吧。” …… “太差了。” “太差了!” 崂万峰作为一个修习了很长时间剑法的人,但是还是缺乏实战经验,在对抗当初能与天穹族分庭抗礼的琼山战神,他当然还是无法抵抗。 崂万峰飞了出去,感觉喉咙中一股血腥涌了上来,他抹掉嘴边的朱红,对着他道:“你的实力……怎么会强的这么变态?” “是那些牺牲的人所护着你们长久的安稳,才导致了你们的安逸,让你们心生了倦怠。” 琼山明将剑横着,面色杀气浓重:“真是可悲的人,我们族人的牺牲,换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人?就是你们这种毫无价值的蛆虫吗?” 这一番的战斗,激烈无比,而他们所张开的结界中汇聚着浩浩汤汤的璀璨星光,以让人无法看清的速度在天空中飞跃,翅膀在这地下显得有些拘束,但是却也不减他们的速度。 崂万峰又再一次被反击了下去,烟尘滚滚中,他忍着胸口翻涌的痛楚,脑袋的血染了他的衣襟,而此时此刻正是让人无比怒气腾然,以剑化雨的招数无师自通,他以自己身体的记忆,所展现出来了前所未闻的招式。 “阴阳无极!” 自背后所开启的阵法,无数的光芒朝着那个人西区,而琼山明没有预料到他的反攻如此猛烈,一时不察,翅膀被无数如刀剑般锐利的羽毛割裂。 琼山明落了下去,但是及时的稳住了自己的身躯,抬眼看向了剧烈喘息的崂万峰。 他的状态固然是最佳最愤怒的时刻,也正是在这种豁出性命去保护人的时候,他的记忆似是被触发了一点,脑海中犹如一层的烟雾被拨开。 但冒出来的记忆似是引导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将手中的剑重新横在眼前,似是有着一股力量指引着他:“太虚光景,临护未央,上揭寰宇,下反纳光。” 在他的头上汇聚的那滴汗落下之前,他忽然脑海中领悟了这句话。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救人一命 手中的剑势一变,便从另一侧攻击而来。 他的眼神和手法都变了个样子,琼山明心底想着,但还是迎接了上去:“就只是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 一阵汹涌猛烈的对抗,崂万峰手中的剑陡然飞了出去。 琼山明在滚滚烟尘中如神明莅临:“你……救不了她。” 是问题出在何处呢? 崂万峰回想起来了自己的过去。 应当说是作为那个男人的记忆。 时间追溯到了百年前,他拥有了机械之身后,便跟随在女孩的身后,她一直往东北方向走,仿佛这长长的路途没有尽头。 他们走过了雪山,漫游过了江海,而经过了长途跋涉,来到了群山林立的此地,他们花了很久时间才攀爬上了这个最高峰,此地千年积雪不化,且海拔极高,常人根本不可能攀越这等的高峰。 在这个时候,他就开始庆幸自己是一个机械身体了,若不是这样,如何能跟随她的脚步呢? 她停在了最高处,俯瞰着下面的世界,道:“我们要下去。” 然后……便从这万丈的绝壁之上,一跃而下。 洌奉衣几乎是被吓得魂不附体,然而他们却稳稳的落了地,而见到了那些族人,没有想到这个绝壁之下别有洞天。 与世隔绝的族人住在此地,守护着所谓的神柱。 他们在这里却也经受了困扰,而神柱的塌陷,让女孩一直沉默,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他们所见的神柱也只是一堆断壁残垣。 “此地就有劳你修复了。”女孩用手拍着他的肩膀。 “修复是可以修复……”洌奉衣所给予他的制造傀儡的记忆机关等都在他的脑海当中:“但是这个神的力量……我可没有办法。” “我有办法。让我来做。”女孩抚摸着断壁,眼底似是漫过了穿越无数时光的悲哀凄凉,凝着的寒露风霜,寂寥且自久远而来。 “我知道了。” 作为机械人,但是有着人的心脏,情感依旧是鲜活的,只是无法将自己的神情从容的表现出来,但是他是欢喜的,因为他终于能为了她而派上用场。 也不枉费他抛弃了在洛伊国所拥有的一切,义无反顾的跟随着她而来。 建造的过程是漫长且枯燥的,而在他的身畔一直有着几个人探头探脑,他们看起来都是孩子的模样,而他也很久不曾与人交谈,体会人的喜怒,便招手让那些孩子过来。 大人们总是畏惧担心孩子会惹怒他,尤其是女孩的神之使者的身份是无比尊贵的,他们胆战心惊,而他却道:“让他们留下吧,若是有着想要学习的地方,我不介意教会他们。” 看来当初的教习,也是让一部分的知识传承了下来。无论是现在的结界,还是阵法等物。 既然是源自于他们的手笔,原本应当是和谐的相处,却还是免不了最残忍,也是最仁慈的处理方式。 "祭祀??" 他在听到了此事后,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会祭祀?要这么的人命做什么?” “你大概忘记了,在洛伊国,那些战死的士兵,便就是当初所被给予的祭品。同理,在这里也是同样……神之柱子的力量,需要这种力量。” “这样还算是什么神??神不是庇佑人,保护人的吗?” 女孩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嘲弄他这一番天真的言语。 “神,从来都不是护着人的存在。” 她只是冷然的说完这句话,然后便又转身离开了。 这一番话让他至今没有想明白,而时间过得很快,在他将柱子修补完成了之后,女孩便开始了盲杀计划。 盲杀计划的内容让他震惊,但是却也无法阻止,因为这是必要的牺牲,但是看着站出来意气奋发的琼山族人和他们的族长,他便也感觉到了作为神的残酷。 “你后悔吗?” “从不。”女孩道:“他们在我的眼底,一视同仁。” “如果要牺牲的是我呢?” 他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要问这句话。 女孩转过身,与他平静的对视着,她的姿态从容,眼神依旧是如远山般阒然沉静,如深渊一般要将他吸进去。 “你跟着我来。” 他很快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班陆师气冲冲的回来之后,他对始作俑者女孩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好面色,一旁的文悦安慰着他,她一直都是安静的在一旁注视着班陆师工作。 但是让朋友痛苦的根源,是他做打造出来的剑,班陆师暂时连铁炉都不想靠近了。 “你又过来做什么,我已经按照你的嘱咐做好了那把破剑,你还想做什么?!” 看到了女孩来,他当即炸了毛。 女孩并不介意他的态度恶劣,而是将跟在后面的洌奉衣带到此地,对着他道:“我还需要一把剑,这把剑,是守护之剑,阻止破晓剑。” “你……”班陆师有些吃惊:“你让我打造出来这种邪剑,又让我打造阻止邪剑的神剑,我可以打造,但是我需要材料。” 女孩将他往前推了一下。 “这个人,就是你的材料。” 他微微瞠大了眼睛。 在场的人都有些不解,他却一瞬间洞彻了她的心思。转身看着她,嘴唇阖动:“原来,这就是你的……答案。” “是。” 她没有半点的犹豫迟疑。 “我懂了……”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似是痛了一下,久违的感受了人的痛楚。 “我会按照你的要求。但是我能否可以恳求你一件事情。”他沉默良久后转身:“我的性命,是你的,跟随你的那一刻,我就从未懊悔……如果可以,请你将我的心留下,这是我,唯一能够伴随着你的东西了。” 他半伏在地。 女孩静默了一下:“我会让你,有好的归宿。一个不用再这么辛苦的归宿。” 他身上是傀儡之主所用的最好的材料,而最重要的是,她要的是他身上的特质,那一个唯一守护着她的心,这种守护之力,才能锻造入了剑中,让明断剑产生守护的力量。 始终不曾忘却的力量。 她缓慢的走过去,将他手腕上的那只红色的绳子想要解下来,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松不开,她的手指在颤抖吗? 躺在冰冷的石头上,还未意识消散的他这样想到。 若是现在可以睁开眼睛就好了,想要看到她现在的神情。 若是有一点点,一点点的眷恋,不舍,他也觉得值得了。 “下一次,不要再遇到我了。好好的,为自己活下去吧。” 她的声音在耳畔作响,他来不及回应,身躯被拆解,在熔炉之中被消解的不剩半点灰烬。 …… 盲杀计划成功。 那把破晓剑的威力,让他都觉得震惊,而铸造此剑的办法,是他教给了班陆师,而材料,却是女孩所提供的。 他不知她是从何处拿出来这个材料,居然能建造如此威力强大的武器。但是他也没有去问,只是知道琼山一族的族长陷入了不吃不喝的活死人状态,正在铸剑的班陆师听闻此事后,气恼的将剑扔下就离开了。 崂万峰捂着脑袋,他的眼神还有些茫然,分不清自己作为洌奉衣时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有着什么分别。 原来……这就是我为什么见到她的那一刻,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目光。 为什么总是在生死关头来救护她。 “这就是你给我安排的,所谓的最好的结局吗?”他意味不明的笑着:“但是你何曾知道,这是我要的……这会是我要的吗?” 在那个时候所掩藏在心底的言语,即便是化作了剑,他们的命运依旧是缠绕在了一起,这算是上苍的捉弄吗? “我不管你究竟是想到了什么,但是我要的是记住这一份的无能为力,我要让你看好,她是如何死在你的面前。” 琼山明的剑垂在地上,在地上划出来了一道灼热且漆黑的痕迹,他的脚步沉重,神情狰狞,催动琼山茵体内的控制虫蠢蠢欲动,而崂万峰正是等待着这个时机。 他看准了那虫子运动的轨迹,手中的匕首暗自凝聚力量,而琼山茵被这个不知名的虫子操控的动作行云流水,往后翻去,方才的伤口又挣开了,血迸了出来。 琼山明不会心疼,但是崂万峰却心疼的要紧,他在避开了她的袭击之后,便且战且退,不能伤到她分毫,手中攒着力量,捏住了她的伤口:“不能再出血了,这可是我媳妇!” “你!”琼山明大怒,手指翻转,琼山茵反手扣着他的肩膀,崂万峰嘶了一声:“让一介女流在这里当你的挡箭牌,你还真的能当做一介豪杰吗?!” “如果你的剑像是你的嘴巴一样锋利,那你还会被一介女流所摁着打吗?” “我的黑心老丈人哟,你若是不想让她嫁给我,我当上门女婿也不是不可以。何必这样弄个你死我活呢?” 崂万峰一边在她的控制下尽力躲开,一方还得帮助她止血,嘴上倒也没有个消停,琼山明面色阴沉的可怕,什么话都不说,将她的手变拳为掌,空中倏然轻微爆破,一个巴掌响亮无比。 “你……” 崂万峰千想万躲的没有想到琼山明居然这么小家子气,气急败坏:“我爹都没有打过我!” “这是你说错话的惩罚,替你爹教训你!”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蛊虫 崂万峰气的脸上青白交错,眼见着那光影所移动的地方落到了所想之处,便也不再纠缠,侧身过去对着琼山茵的耳边道:“让你打我一巴掌,气消了吗?” “哼。” 琼山明心底一震,忽然发现自己的蛊与琼山茵身体内的蛊毒联系消失了。 “这样还不够。” “我们夫妻的吵架,就暂时先搁置一旁,目前先搞这个不长眼来破坏你我和谐生活的罪魁祸首,如何?” 崂万峰将她的肩膀掰着,对准了琼山明。 他的面色骇然:“你……怎么可能!是什么时候!” “我现在深重的怀疑你当初究竟有没有被破晓附体?”崂万峰懒洋洋的说道:“破晓剑,和明断剑,一直都是一对剑,也就是说,我们的身心是可以互通的,这可比你的那个什么子母虫,要强大无数倍。” “什么!” “她的体内中了蛊虫,我自然也知道,我们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心同体啊!” 崂万峰得意洋洋的将她的肩膀揽住,然而却被毫不客气的心窝一锤,琼山茵忍着自己要揍他的冲动:“但这不是你乘机吃我豆腐的借口。” “现在害羞什么。”崂万峰不正经的笑又冒了出来,看着琼山明青紫的脸,那玩世不恭的笑逐渐低沉:“作为一个率军领兵的角儿,你总归是犯了三处错误。” “不查,错一。” “轻敌,错二。” “伤她,错三。” 他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了下来,扔到了一旁,在暗影之下,他的眼睛发着明亮的黄橙的光。 “现在,才是最终时刻。” …… 山洞之内崩塌陷落,一地的狼藉,那阵法早已经破破烂烂,棺材碎裂,满地的都是被誉为价值无双的苏金水。 崂万峰几乎是与琼山明两败俱伤。 崂万峰在地上几乎不能动时,琼山明却做出了惊人的举动,他用了阵法残存下来的所有力量,打算要与他们同归于尽时,琼山茵挺身而出,将所有的力量尽数吞噬在了体内。 “哈哈哈!这些可是我在这里提炼了无数年,我的族人的怨憎,天理昭然,它们注定是要找你复仇,真是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啊!哈哈哈!” 他呕出一口血来,颤抖着走上前,将他的孩子从苏金水中抱了出来。 这个山洞已经即将垮塌,崂万峰身体都直不起来,而琼山明的样子是已经丧失了继续活下去的信念,应当说他本身就是为了复活他儿子这一日而生,如今已经全然被破坏,他只想在这里静静的陪着遗骸。 崂万峰拼尽全力,才将神志麻木的她背了出去。 “为什么会这样?” 一边躲避着砸下来的石头,一边他拼命的在思索。 “你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出事!” 他与她的身心原本是因为剑而能有所感应,但是在这个时刻,他却感觉有着厚重的一堵墙将他们隔绝开来,让他感觉不到她体内产生的变化。 是她主动切断了他们之间的感应。 崂万峰怒吼着,将她带出了这坍塌的山洞,一路上急急而奔,想要找到一个宣泄怒气和悲愤的出口。 从这满是毒障的深渊离去,在树林当中时,又听到了有人在喊:“找到了!我们看到他们了!” 崂万峰看到了那些搜寻他的人往这里攀爬寻找,方才逃出生天又被逼的怒意顿起:“看到了又如何?我就在这里,你们若是想带走她,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崂万峰张开了翅膀,掀起来一股飓风,吹得那些人无法靠近,有的还被掀飞打了好几个跟斗。 他现在的情绪差极了。 趁着飞沙走石的时刻,他转身往另一个山头飞去。 因为行踪暴露,且加上方才经历了一场大战,他现在的体力不支,又有着甩不脱的蚊子操劳,一路上狼狈不堪,到了晚上才找到了一处山洞栖息。 他抱着神志麻木的她,中了那毒,她的牙关之前在微微的打颤,仿佛是在忍受着痛楚,而如今收敛心神,是在一心的对抗着她体内翻涌的怨憎鬼魂。 “我还是始终要这样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我始终还是躲不过这命运。”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几乎虔诚的吻着她的唇:“你给我安排的命运,我不想要。我就这样陪着你,就足以让我感觉幸福。你醒来的时候会恢复记忆吗?还是依旧会推开我?和我划分所谓的界限?” 他的唇加深的力度,仿佛是想将她撕裂吞吃入腹。 “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了解我的心意,不这么的推开我,你说啊……” 但是无论如何吻她,她依旧是麻木的样子。 唇齿间的苦涩,只有他一个人在痛苦挣扎。 歇息了半日,忽然从外面走来了一个人影。 “是何人!”崂万峰现在心情正是差极了的时候,一下子就怒意腾腾。 “我奉劝你不要这么的对待我,否则,你可能就救不了她了。” 这声音是长老的声音,崂万峰冷笑:“原来是你,你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我一直都知道你们的踪迹。”长老道:“我若是想害你们,早就将你们的行踪告诉了其他人了。” 崂万峰心底一惊,应当是在他们看当年发生的事情时,就已经被那两枚石头给入了身体中了招。 “但是你现在出现,未免时机太巧。”崂万峰的杀机不消。 “我只是昨晚看到了你们的活动轨迹,发现你们去了琼山明那一处,知道你们应当是与他见过面了,所以才不得来。” 长老往里面走了几步,然后将兜帽摘了下来。 露出来的面容让崂万峰脱口而出:“班陆师!” “嗯?你居然想起来我了。”班陆师轻笑:“我还以为你再也想不起来了。” “你居然也活着!” 班陆师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我当然还活着,我可是两把剑的铸造师,曾经明断剑的宿主……与琼山明一般,我们都被这剑诅咒了,但现在,此剑终于回到了你的身上。” “你们真的是将我们耍的团团转。” 他冷笑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 “班陆师的目的早就已经达成了。铸造了两把绝世神剑,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一个铸造师更为愉悦了。” “但是班陆师的目的达到了,长老的目的,却还未达到,不是吗?”崂万峰沉沉的问道。 班陆师顿了一下:“你倒是敏锐。” “我可从来没忘记你的身份。和对于她的见死不救。”崂万峰的眼神变得锐利的起来:“你和琼山明一样,都是一步步将我们引导着拿到这两把剑,我可不觉得你没有计划着什么。” “你现在知道,还是有些迟了。”长老道。 “不迟,至少我把她救下来了,而且,我在,你们谁都动不了她!” 他的怒意沸腾,意识决然。 “你放心,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班陆师道:“我要让你们离开此地。” “之前的想法是让你们镇压到神之柱处,但是你们既然都能逃脱死,且已经恢复了记忆,我当然要将你送走,而不是让你们这种不稳定的因素留在此地。” 长老道。 “但是…你会这么的好心,让我们离开此地?” “神之柱已经稳定的运行,你们留在此地多说无益……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对你们的帮助致谢,虽然损失了很多的性命。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将夸遗替我们除去,再离开此地。” “我就知道,没有这么轻易的事情!”崂万峰有些发怒。 "这是我的条件,只要你们能做到,我就下令让他们不再为难你们,你也需要休息的,不是吗?" 班陆师侧耳听着:“他们的脚步声临近了许多,你确定还要继续思考下去吗?” 崂万峰磨牙。 现在琼山茵的状况确实让人处境艰难,她的身体冷的让人打颤,若是不及时的给予帮助,怕是—— “你救她,我就帮助你们!” 崂万峰退让了一步。 “这是自然。”班陆师站起来道:“既然这样,你是答应了?” “只要你说到做到。”崂万峰对现在所看所了解的半点也不轻易信任了。 长老将帽子戴了回去:“一言九鼎。” 他走了出去,将迎面而来的搜寻的队伍拦住了,也不知道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只听到人群中一阵激愤,而后又逐渐平息下来,脚步声远去。 崂万峰将门口的结界撤了下来。 “我已经和他们做好了约定,暂时不会对你们出手了。” “暂时?” 长老露出一个笑容:“你要知道,对于这么多失去了至情至爱的人来说,暂时是已经是我能达到的最大极限了。” 崂万峰哼了一声:“若是我将真相说出去,那些人的恨意就不一定是指向谁了。” “在这个年代,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我们当初为了安抚琼山一族,不得已只能对他们下了意识术法,掩藏了过去,改变了历史。但是我们又是如何强忍着怒意,收留了那些天穹族的遗孤,让他们的基因散播到了我们的种族,还是无法阻止他们的目的——无法阻止那些女儿,生下带着翅膀的混蛋。” “……” 崂万峰将自己的翅膀默默的张开了一下。 “这也是你们为什么会在掌握权力之后,将女性边缘化,将她们严加控制的原因?” “想要入侵一个种族,便是从女性身上下手,散播他们的种子,我们当时防不胜防,没有预想到那帮天穹族人如此的做法,但是我们现在懂得控制了,她们也当为她们的作为付出代价。” 长老冷冷道。 “但是发展到此并非她们自愿。”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隐患 “但这始终都是一个隐患,我们已经不想再有任何种族,再有天穹族那样的机会。” 崂万峰耸肩,传闻班陆师一直都是一个柴米油盐不进的疯子,此话倒是没错。 “将责任推给弱小者,这样只能彰显你们的无能。” 崂万峰的话刺痛了班陆师,他眯着眼,遮掩住了眼底闪过的阴霾:“我们继续这些话也无济于事,你们随我回去,我会找人替她诊断。” “但是她现在……” “就算是她现在是一把剑,还有我班陆师在。” 崂万峰带着琼山阴回到了长老所居住的地方。之前他们就在此地被封闭,而让小茹牺牲救了他们出去,他对这里半点好感都没有,但是为了救治琼山茵,只能忍耐。 “小茹。”他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小茹作为剑灵,将力量融合在了他的体内,在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现在倒也不会再分离了。 琼山茵的状况让许多人都查探了一番,然而来了多少人,就叹息摇头。满面愁容的走了多少人。 崂万峰被他们的叹息弄得烦心,而再一次打开门时,看到了崂万族长站在门口。 崂万峰一愣。 崂万族长在看到了他时,几步就走了上来,他的脸上带着欣喜和焦急,一把先将他的肩膀扣住,将他上下好生的看了一番,颤抖着问:“峰儿,你真的没有事!” “父亲……”崂万峰看着父亲的头发上添上了几缕的银丝,心底不忍。 “你倒还是知道我是你的父亲!”崂万族长又气又怒:“你当初带着她逃走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我这个父亲!” 他的举动确实是给崂万家族带来了极大的影响,让崂万家族一时间成为了众矢之的,所幸他们有强大的结界,让那帮暴怒的人无法攻入,但是他们也被困在了府邸里,足足几日都无法出去。 “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崂万族长怒气沸腾:“我出不去,甚至连你这个小崽子都不能亲手抓回来,当时我就在想,若是让我逮住了你,我一定要将你好好的修理一顿!” 崂万峰主动的将耳朵递了过去:“父亲若是生气,不妨还是像以前那样拧我耳朵就好了。” 崂万族长的手掐了他一下,重重的拍在他的肩头:“你只要平安,我就够了!” “父亲……” 崂万峰的眼角湿润,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要如何开口,才向他说出自己已经知道他真是的来历,要如何说,才能告知他,他的儿子现在不算是活着的人,而是投身于火炉,将自己锻入了一把剑? 他什么都没有说。 崂万族长也什么都没有问。 父子两人保持着相同的沉默。 “那个被你救了的娃儿,现在在何处?”崂万族长开了口。 崂万峰给他引路道:“在这。” 他想了想又道:“父亲,您现在不能叫她娃儿了,您可能得换一个称呼。” 崂万族长整个人僵住了:“???” 琼山茵还在床榻上躺着,她的面色比起之前的药稍许好些,息毒不除去,她还是在饱受折磨。 崂万峰坐在了她的床榻边,一只手抚摸着她冰冷的面颊,崂万族长还是没有将琼山阴就是琼山茵的事情当中转换过来,他支支吾吾了半晌,最终道:“她,她真的是一个姑娘?” "如假包换。" “你可真的给为父出了一个难题……琼山一族的族长,那家伙真的很不好打交道啊,要成为亲家……为父要如何——” “父亲。您不必想的这么多。”崂万峰有些不忍的打断了他道:“再者……琼山族长他,他可能不会再出现了。” “嗯??”崂万族长又惊呆了。 “发生了很多事情,孩儿现在和您解释不清,您只要知道,孩儿……很爱她,只认定她这个人。这样就够了。” 崂万族长愣了一下,转过身去,他似是在忍着哽咽的声音:“此事,单凭是你做主,你已经长大了,父亲知道。始终你还是……要走自己的路。” 崂万峰从背后抚慰着父亲。 他们知道双方都将话点到为止,而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 送走了父亲,而又来了一个让崂万峰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的人。 素月族长将扇子打开遮住下半张面孔,阴阳怪气的笑道:“你的厌恶还真是不加掩饰。” “对于什么人,我就是什么样的态度。”崂万峰冷冷道。 “诶,从事始终我都是一个无辜的人,控制你的命令又不是我主动要去做的,你所应当记恨的应该不是我才对。” 崂万峰旋即冷笑:“你若是只对我下了催眠术就够了,但是你还对我下了别的什么命令,你自己心底半点底都没有吗?” 素月族长将扇子一挥:“诶,这等事情,不是也帮了你,我想你也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崂万峰哼了一下。 素月族长也不是一个什么省心的家伙,一方面是他在山崖上诸多人面前,他还敢于对自己动手脚,原本他是中了他的催眠术,但是在这催眠术下还有一层的命令:“将明断剑送到琼林院封印起来。不要让明断剑出现在任何人手里。” 琼林院,正是素月族长的居所。 若是没有他的阻止,真的将明断剑封印在此,怕是就无人可以阻止发了狂杀人的琼山茵,她会如何?力竭而死吗? 但无论如何,明断剑最终会出现在素月族内,素月族当然会成为这一次阻止杀劫的英雄。说不定还能替代目前最有实力的崂万一族,在此事过去之后,就能有很大的威望。 当时的他真的中了这个催眠术,将明断剑一路往他的府邸送去。 阻止他的人是小茹,为了破除他脑海当中的催眠术,她甚至不惜将维持自己最后的一点灵能耗尽,将他从控制中解脱出来。 “小茹的仇恨,我终有一日会报。”崂万峰不再与他纠缠下去,转身就往里面走。 素月族长将扇子阖住,旋即跟上。 素月族长来到此地并不是为了与他多做什么纠缠,而是被长老请来诊断琼山茵状况的人。 他擅长控制类的术法,所以要来探查她的体内的异变是什么样了。 崂万峰如临大敌的看着他将扇子放在她的胸口处,道:“你若是再敢耍什么花样,这一次,你就无法从这里顺利离开了。” “诶,这么的护着她?”素月笑眯眯:“她难道是你的这个?” 他勾着小拇指。 “是又如何?”崂万峰承认的问心无愧。 “哦,难怪你为了她能出生入死,真是让人羡慕的恩爱小情侣。” “你要么查探,要么就现在出去。”崂万峰对他的耐心有限。 “哼,若不是长老的请求,我又何苦来这里耗费我的灵能?” 他将扇子撑开,扇面之上汇聚着无数的蝴蝶,没入了她的身体中,素月族长闭着眼,忽然间手指发颤,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般,面色发青。 他睁开眼,那无数的白色蝴蝶全部重新回到了扇子之中,但是却从原来的白色,变成了令人胆战心惊的浓郁的黑色。 “这是什么?”崂万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问道。 “……”素月的面色极为难看,匆匆将扇子收起来,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崂万峰连忙匆匆的跟了上去。 “究竟是什么?喂,你说一句话啊!怎么一言不发的就跑路?!” 素月被他缠的紧,但是脚底的速度半点都不停,神情之中带着惊恐:“你这还是去找别人吧,我还想要多活几年,她身上的那个玩意,我招惹不起,放开!” 他大力的扯着袖子,就往一旁闪,被崂万峰气恼的一把揪住了长马尾,痛的他一个趔趄:“你这个不讲理的野蛮人!” “哪里有找来的人连话都说不清楚就扔下病人跑的?”崂万峰整个人都横起来了:“你今日若是不想被我将你的不怀好意被捅出去,就给我说明白了!” 素月族长在威逼之下,才不情不愿的将事情说了清楚。 “我这个灵蝶啊,可是一个宝贝,它要是遇到了沾染邪气的东西就会改变颜色,一般最多,也就是赤色,这已经算是严重的了,但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黑色——这可太不妙了,也不知道他招惹到了什么,就算是我的祖师爷来了也无力回天,我啊,奉劝你,还是——” 他转了个身就要脚底抹油:“你还是早日给他备一副棺材,算是现在你最能帮到他的了!” 崂万峰气恼的扣住他的肩膀,却不想他居然连衣服都不要了,化作了无数蝴蝶匆匆的逃窜而走,是剩下了一套精致的织物留在原地。 “这家伙,逃的倒是快!” 崂万峰愤然的说道。 他当然知道琼山茵的状况是如何的不妙,当初琼山明在用尽了自己的力量,原本是要给予他的猛烈一击,他说这是无数曾经死在他刀下的冤魂,那些阴魂不散的恶灵。 他需要净化,将这些恶灵祛除。 长老回来的很晚,一进门就看到了眉头紧锁着的人,在床上的人依旧是了无生气,崂万峰抬眼就问:“这么晚回来,是你有想好什么对策吗?” “时间来不及了,我已经按照了你的要求,将东西都准备好了。”班陆师道:“之前你给我说的理论,我昨晚研究了许久,认为这是一个可行的方案,但是不止如此,还需要调整。” “调整哪一方面?”崂万峰问道。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打造机扩 “你若是想听,我现在可以将这里面所有的部分都重新给你说一遍。”他从容的从一旁人手中接过来了一摞的纸张。 崂万峰:“……算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班陆师作为当初最强大的铸造师,自然这点功底还是值得让人敬佩,崂万峰道:“既然你已经将东西备好,那么之后就有劳你帮忙打造此物了。” 他站起来,又将眼神游移在了琼山茵的身上。 “看来我也只能走最后一条路了。” 这最后的一条路,便是他们在讨论若是她身上的毒素还不能解除,就只能尽快的将能飞跃高峰的机械完成,有了班陆师的帮助,他倒是能尽快的实现小茹的理论,让他放宽了许多心。 只是在这些事情当中,还是有一个让他无法彻底安心的点,那便是她的伤势,若是无法支撑到他们建造成功此物,岂不是她就危险了? “这是我从其他族长那一处得来的药物,以及我已经拜托了素月族长,他会来帮忙。” “素月族长?”崂万峰想起来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那家伙可靠吗?” “我给过他友善的建议了。” 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他现在对他口中所谓的友善加了一对引号。 果不其然,等到第二日再见到磨磨蹭蹭的从外面跋山涉水而来的他,就感觉到了班陆师的手段果然相当友善,素月长老的脖颈那一处包裹的这么紧,应当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吧? 他将材料放在那一处叮叮当当的摆弄,素月族长似是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眼神接触,直接一阵魂的飘荡到了另一个房中,后面鱼贯而入不少的人,捧着极多的盒子。 他一边在修整那机扩,一边用余光观察着他们的动作,这一帮人一看就是老手了,熟稔的将一些奇异的石头以及花瓣等物往四周摆去,崂万峰在忙里偷闲的落下了一句点评:“真是讲究人。” 讲究人也是相当的讲究自己的命,所以在一切都布置妥当之后,他便躲在了后面,俨然一副只要我跑得快你就害不到我的架势。 “啧!真是个胆小鬼。”崂万峰实打实的鄙视了一番。 “你好意思说?这其中的凶险,只有我才能分辨的出来。要是控制不住她的杀性,她可是又会直接大开杀戒的!” 崂万峰的手一抖。 他强硬的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一方脱开,他的手下的功夫不能有半点的停顿,若是有停顿,这是生机,他们在这里找寻不到生的机会,就只能在去别的地方才能找到关于她的线索。 在自己的记忆当中,她依旧是神秘的存在。无法找到关于她来历的蛛丝马迹,只能回洛伊国了吗? 崂万峰与班陆师花了不少的功夫,在三日之后,终于将这飞翼机扩做好了。 此物做好之后,便是测试。 崂万峰拖着极疲惫的身躯,抚摸着她的头发道:“你再等我一下,我们很快就能……从这里离开了。” 测试此物就要承担相当大的风险,班陆师亦是告诫他,若是不小心就会摔断了脖子,崂万峰想到了那一日,若不是她的帮助,估计自己早就要归西了。 “你不是有了你,肯定没任何问题吗?” “呵,我再厉害,也只能保证你摔断脖子的时候,这个机扩还能完好无损,但是你现在是剑身,并不会死,只是这一辈子就会脖子上吊着脑袋而已。” 崂万峰打了一个冷战,这想象了一番画面,就已经让他觉得脖子有点痛了。 但是还是咬牙切齿的去了。 若是连这点的胆量都没有,岂能带着琼山茵离开此地? …… 素月族长保持着一个姿势已经有了一日一夜了,他由衷的感觉自己已经化作了石头,压制琼山茵体内的邪气,比他所想的还要可怕——耗费了他所最珍重的原晶石数把。 “这还真是一个赔本的买卖!”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想要找家属来承担他这耗费的巨大损失,眼睛往一旁瞄去,看到了自远处又是扶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往他这里走来。仔细一看,这摔断了全身的家伙,不就正是崂万峰吗? “喂喂喂!你们将他带到我这里做什么!”素月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是长老让我们将他送过来的。” 素月恨不得马上就从这里逃出去,但是他清楚明白自己不可能离得开此地,长老是何人物,能将他所有的退路全部掐断。 “你放在这里吧!” 素月直截了当的投降了。 一个身体里有着可怕生物的女子,一个半死不活全身粉碎的男人。 这俩人现在倒是很是相配。 素月叹了一口气,捏了一下他软塌塌的骨头,最终还是认了命。 …… 崂万峰在昏迷之中还有着残存的意识,因为自己本身确实是无法死去的存在,所以这一次他们便站在了最高处试验,本来飞下去的时候还算是顺利,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大风,直接了当将他掀飞了。 无法控制方向,亦是无法掌握自己的部分,崂万峰翅膀及时的张开,但是却看到了背后即将撞上的岩壁,为了保护这个机扩不被粉碎,他一咬牙狠心的转身让自己撞了上去。 意识清醒了一些,他感觉到了身体极痛,睁开眼睛,眼前却映入眼帘的是素月族长,他看到了他醒来了,手中拿着粗长的针冷笑:“你还能活下来?这就是所谓的祸害遗千年吧?” 崂万峰当然知道自己是不会死的,所幸也不理会他飞讽刺:“东西怎么样了?” “什么玩意?” “机扩。” “你说你背回来的那个玩意啊,当然是被人收拾到了后院去了。”素月一边说着,手下半点没有停下,崂万峰看到了那粗长的针吓得魂不附体:“等等!你这是什么玩意!” “帮助你重新修正骨头的玩意。”素月不与这个不识货的家伙继续的纠缠,冷声道:“给我安分一些!” 粗长的针直接扎入了他的骨头之中,崂万峰痛的倒吸一口气,冷汗顿时掉了下来。 “你以为只是这样?”素月族长从一旁的盒子中取出数十枚钉:“接下来的,才是你痛苦的时刻。” 班陆师将机扩应该再升级的部分又思索了很久,踱步去看崂万峰的情况如何,一进门就听到了他的鬼哭狼嚎,满是扎着粗针,被半吊在了空中的腿,厚厚的纱布让人看不出来他的原本容貌。 这还真是比锻造剑更为惨烈的景象。 素月见到了他,神经紧绷了起来,又恭敬的低头:“原来是长老来了。” “现在感受如何?” 班陆师问崂万峰。 “感觉自己像是被切断了,然后又重新的拼凑起来差不多。”崂万峰非常诚恳的形容了一番。 “总比我将你再融了,重新锻造的好。”班陆师道:“下一次,你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 “我不能再失败。”崂万峰咬碎了牙。 “我已经又改进了一些地方,等你明日起来,我们再去试验。”长老道。 素月族长惊讶:“可是他的伤的很严重,恐怕得养上个至少半年才能下地。” “他不用。”长老将手背了过去,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崂万峰苦笑了一下。 “看来这段时间,都得要劳烦你了。” 这句话一语成谶。 第二日的时候,崂万峰还真的自己将绷带撕开然后下了床,活蹦乱跳的出去了,让众人都被吓得魂不附体,谁能想到当初半死不活的人居然只过了一日就能再度恢复以往,崂万峰自然说了这是素月的功劳,让一众人对他五体投地。 素月也毫不客气的将那些天花乱坠的恭维给收了起来,但是心底还是暗自惊讶,崂万峰这强大的愈合能力是从何而来? 结果晚上,再一次回来的崂万峰,又是被众人扛着回来的。 素月看着他躺在床上扭曲的样子,眼皮一抽。 “素月族长,抱歉了,又得让你帮我重新拼凑一下了。” 素月感觉自己被一口气哽在了咽喉中:“你这是!!!要折腾死我吗?!”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崂万峰就像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每一次几乎都碎了浑身的骨,但是第二日还能活蹦乱跳的出去,世人开始称赞素月族长那妙手回春的医术,但对素月来讲,崂万峰就是一个生命力绝对顽强的祸害。 第七次后,崂万峰再没有一身是血的回来了。 素月已经手中拿着刀子打算今日要将他的脑子挖开看一看,结果看到了他居然完好无损的走了回来,一时间都愣住了:“你……” “诶,素月大叔啊,多谢你这段时日的照顾!我们终于将它制作成功了!起飞成功了!” 崂万峰喜上眉梢,素月却登时觉得索然无趣:“啊,这样啊,哦,知道了。” “您不开心吗?我不需要再让您奔波劳累了!” 这段时日素月的焦头烂额可是谁都见到眼底的,崂万峰固然一开始不甚喜欢他的胆小自利的性格,但是他确实有着两把刷子,能将他一次次的救活。 “算了,除却了你,我还有更加棘手的家伙呢。”素月叹息着,转身走到了琼山茵的床榻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不曾动用过自己的医术了,他在接触到琼山茵的症状时,只觉得麻烦又可怕,但是这几日因为崂万峰的折腾,他也久违的亲自上阵,艰巨的死中求生多次,将他多年凉下来的热血再一次沸腾了起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棘手难题 如今少了这一份的难题,反倒是让他那汹涌起来的激情无处安放。 “但是若是可以,我还真的不想面对你。”素月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满手的茧子,他素来将自己保养的很好,固然是医者,但是不染血污,不受麻烦,自从教导出来了一堆弟子后,便隐居幕后不出山来。 但是这一次,他被生拉硬拽,从可以悠闲存在的后山之地,直接被堂而皇之的放在了第一线,狼狈不堪,仓惶上阵,反倒是逼出来了他很久不曾的极限。 “鬼丛生灭,这倒也引起来了想探究一番的欲望。:“究竟是多么的强大……多么的可怕?让我来探查一番……如此也便是作为医者,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他的针取了出来,在琼山茵的身上比划着,眼底晦暗不明的情愫。 琼山茵的意识一直在不知名的地方徘徊着,她也并不能清楚自己所面临什么,只能感觉到她看到的人,是她从未见过的画面。 无论是那个巨大的树影之下,所坐在树梢上摇晃着脚的两个孩子,还是手拉着手奔跑的两个人,她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是能听到他们欢悦的笑声,但是却总觉得自己感同身受。 仿若自己曾经历一番。 辛酸苦果,一并的倾倒在了她的心中,让人无法纾解自己的情愫。想要哭出来,但是却惊觉已经历经了千帆,早已经没有了当初激荡的情感,只剩下了如水般潺潺——一直坚持流淌,但永远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达到目的地的。 真的是,让人徒增辛苦和悲伤。 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与她一般无二,但是却眼眉淡漠,看着世间发生的一切,她只是匆匆而过,不曾驻留。 “辛苦——吗?” 她问那个孩子道。 那个女孩反问:“若是觉得辛苦,便也是给予你的最后一次的机会,就在此地忘却过去的种种,与你想要在一起的人,在这里隐秘的住下去,没有人会找到此地。你也不必再再继续这痛苦的征程。” 这一路上走来,确实是让人饱受折磨。 无论是身还是心。 但是我不能停下脚步——在经历了千年神树,无音之钟,再到如今的广泽塔,她一路上维持着阴阳的平衡,正是因为天地失衡,才诞生了她作为摆渡者。 将亡魂摆渡回应当去的地方。 “若是我放弃了,那么其他地方该如何——还有三处地方,还能继续让我走下去,不能停止。我的使命即将……即将完成。” 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道:“我已经失去了太多,若是不继续前进,岂不是对不起,我这一路上所遇到的人,经历的事。” 琼山茵想要扶住她,但是她的身影在她面前一瞬间消失。 记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她想起来了,自己并非是琼山一族的人,而是,当初来到此地,与他一起,来揭开神之遗迹,广泽塔出现不详症状而来。 当时的广泽塔,力量几乎临近枯竭,它所守护的这一方土地的平衡即将崩塌,若是不能及时的给予灵能,便就会发生无可挽回之事。 所幸的是,一切还算是能赶得上。 她将一切都放在修补广泽塔为前提,所以用自己的骨,交给了班陆师去建造收容魂的器具,屠戮之神兵破晓剑,而为了让剑能被控制,又牺牲了一直跟着自己,一路上与她相依的那个人。 他的身体是机关术师所打造的最完美的材料,也是唯一全心全意守护她的人,他的意识,可以让以她的骨为材料的剑,受到他的制止和保护。 “如果有一日,牺牲的人会是我,你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 她的出生意义,就是维护神之柱子的阴阳平衡。 所以之前的经历让她断情绝爱,牺牲的果断毫无转圜的余地,然而在他真正的进入到了焚炉之内时,偏生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如当年的少年。 干净纯粹的眼神。 她静静的看着他被焚烧,终于说了出来:“下一次,莫要再遇到我。” 他们之间的纠葛也该斩断了,她想。 所以她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修补遗址的缝隙时,便保存了最后的一丝灵力,那是守护着他魂灵的灵力,也是她最后也是唯一的私心。 而她为何在散去了所有灵力还能活下来——想必正是因为她是不死之躯,在所有的任务未能达成之前,她就像是被吊着最后一口气一般,无限的轮回复活。 但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她从琼山茵的记忆当中所调取出来的,却还是有着他的眉眼,在她竭力的想要让他好生拥有自己的人生时,他还是与自己纠缠在了一起。 剪不断,让人心中却也没有惊讶。 只是觉得宿命二字,是多么沉重。 将他们绑缚的如此的紧密,仿佛生下来就是相连的两个人,但是她却是一路在辜负他,就算是如此,他还不曾离自己而去。 不值得啊。她这样的人,何德何能还能与他并肩? 自无尽的晦暗当中,似是有着一丝的光芒从上方倾斜而下,她能看得到自己深陷在枯骨泥淖当中,无法挣脱,和应当是在之后,她所中了琼山明的最后一招。 这是一个束魂阵法。 她的体内早已经失去了之前所有的灵力,就算是记忆恢复,但是她的这一副身躯还是肉体罢了,不似是她当初拥有充沛灵气时,这阵法对她来讲只是不痛不痒。 但现在,有些麻烦了。 需要有人来帮助她才行。 自上方传来了一道光芒,琼山茵似是有了些意识,在这短暂的片刻间,她已经飞快的抓住了这如蛛丝般脆弱浅淡的光。 崂万峰喜上眉梢,他觉得他这段时日折腾自己终于是有了可喜的曙光,现在只要琼山茵的情况暂时稳定,他就可以带着琼山茵离开这里了! 所以他一溜烟的就来到了此地,甚是开心的将门拉开了:“素月族长!我再来叨扰了!” 话还未说出口,就看到了素月长老居然侧身倒在了地上,他的手被琼山茵紧紧的扣着,浑身抽搐,眼睛瞪大,仿佛是即将溺死的人。 崂万峰吓得不轻,想要将他扶起来,触手但是却感觉到了一股冷森的气息随之威逼而来,让他不由得感觉呼吸一滞,然而他亦是感觉到这与众不同的肃杀之意,而紧紧扣住的手让人撕扯不开,素月作为人的身体即将支撑不住。 崂万峰心底一横,对着琼山茵道:“茵,你莫要为难他,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有什么要帮助的地方,你来抓着我好不好?你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你也不想再沾染无辜者的命了对吧!来,抓着我,相信我,好不好?” 崂万峰的一番苦口婆心之下,琼山茵的手居然真的缓慢的松开了,他马上抓住了琼山茵的手,感觉到了她似是濒死般的力道,嘶了一声:“我在这里。我带你出来,我马上就带你出来!” 然而此话说完,他浑身就像是被冰封般的寸寸冻住,然后骤然意识似是被拖入了深海之中,崂万峰瞪大了眼睛,看到了自己居然真的沉入了水底。 他往下面望去,看到了不是她的手拽着他往下,而是一连串的枯骨。 崂万峰一个激灵,但是也早就预料到了自己肯定会看到与众不同的情景,他顺着那枯骨往下,越发的无尽的黑暗,让人心生寒意。 “这就是……你所处的世界,所看到的世界吗?” 崂万峰在心底问道。 如此的凄冷荒芜,毫无生机。 她是神的使者——然而这一路走来,她从未真正的展露过笑容,所有的都不过是让人所胆寒的事件,但是她一力承担。 他看到了在黑暗之地,她漂浮在半空之中,而四周的枯骨都拿着锁链,将她层层的绑缚,他徒劳无功的想要将这些铰链解开,但是却无法做到。 唤醒她,必须要唤醒她,但是要怎么做? 崂万峰心底不断的在思索对策,然而那些枯骨发出来了令人胆战心惊的笑声,仿佛是在嗤笑他的愚昧,嘲弄他的努力。 想一下,她是破晓剑,而他为什么会被她选择为明断? ‘他的价值在何处?意义在何处? 崂万峰一边想着,一边靠近她,手抚摸在了她的面颊,看着朝思暮想的面容,他以前引以为傲的说辞却全部打了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茵,我来了。你现在不怕,可以睁开眼睛了。” 茵的眼眸微微一颤,但是这点还不够。 “我将我们一直以来想要做好的机扩改装完成了,这一次一定没有问题,你要相信我,我肯定会说话算数的!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应该就认识你了,要不也不会这辈子,还有上辈子都被你吃的死死的,所以你醒来好不好?你若是还想继续旅行,我们就继续走,一直等到你不想走了,我们就找一个地方住下来,你喜欢清静,我们就找一个山头,建造一处简单的茅屋,你喜欢花,我会给你种满花,我喜欢吃鱼,还得有一条河——” 从他的身体上一直有着无数的光碎屑,零零散散的漂浮在四周。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不知疲倦,大概因为他也是剑,所以并不会需要衣食起居,但是这些都是他藏在心底很久的话,从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王爷,再到现在粗线条的崂万峰。 一直都不曾改变。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结界阻碍 忽而间,自他们的身畔,不知何时已经张开了一道结界,崂万峰一愣,那些被排斥而出的那些枯骨,反而被结界挡在了外面,这坚硬且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结界,将两个人包裹在了其中。 这是什么? “是你的仁慈,是你的悲悯之心。” 耳畔传来了声音,他激动的转过头去,但是琼山茵还是不曾张开眼。 “你醒了!你醒了对吧!” 他激动几乎失声,但是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倒是让他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这是什么情况?” “多谢你,这样就够了。” 忽然,从铰链之下抽出来的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在那结界还未完全封闭前,他被推了出去,只能听到她的声音:“但愿长汀渡你,不必等我。” 他还来不及问这是何意,就猛然的从梦中醒来,而在一旁的素月族长的声音刺耳的传来:“醒来了!” 崂万峰瞪大了眼睛,极力的呼吸平稳自己的心跳,头晕目眩的从床上挣扎了下来,被素月一巴掌摁了回去:“你做什么!” “她!她!”崂万峰说话亦是断断续续,无法连贯词语。 “她?什么她?”素月将他的话打断:“你还比不上一个受了内伤的人坚强,琼山茵都醒来好几日了,你却还一直睡着,梦里还喊着她的名字,究竟是有多喜欢人家啊!” 一下子被戳破的崂万峰的脸登时红了,但是他来不及掩饰自己的尴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她醒了!!” “有什么不可置信的?有我这个妙手回春的大夫在,她的事情算是什么?!”素月自夸了起来、 崂万峰根本不顾他再怎么翘着尾巴,他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扎满了针,跌跌撞撞的往外面奔去,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的去找琼山茵的身影,素月在后面气急败坏:“你给我停下!她现在在后山,试验你们做的那个玩意呢!” 崂万峰将身上的针一路拔出来,气的素月在后面喊了些什么他也没有在意,后山,他现在又担忧起来了,她恢复的如何?而在记忆当中,她一巴掌将自己的打出来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都是需要面对她才能知道的问题,崂万峰半点都不敢怠慢,张开翅膀飞了过去,看到了在森林之中,以优雅姿势翱翔在天地间的那个人。 依旧是熟悉的姿态,是琼山茵,她真的回来了!! 崂万峰激动不已的冲了下去,和她并排的飞翔:“茵,你回来了!!” 琼山茵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一个眼神,却让崂万峰的心猛然沉入了腹中。 她唤他:“洌奉衣。” 她对于这个机扩适应的极快,很好的驾驭了避开了风和一些障碍物,落了地之后,她才背过身看着从后面失魂落魄走上来的男子。 崂万峰嘴巴张了几下,但是却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思绪很混乱,可以说是几乎崩溃也不为过。 他怎么也想不到,琼山茵在醒来之后,她的记忆会停留在她与自己在前一世分离的那一刻,他心甘情愿没入了炉火之中,再也没能将自己的真心话说给她听。 这不是—— 她忘记了自己作为琼山茵的她,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纠缠,情动时的唇齿相依,鱼水相欢。 但是他却全都记得,自己是如何将一颗心挖出来,全然无畏的交给了她。 但是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她不该忘记这最关键的意识才是啊! 崂万峰心底滋味齐齐的涌出,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情绪压抑不住,但是在碰触到了她那如玉石般冷清的眼神后,他所有燃烧的情愫,就像是被一盆水兜头浇了下来。 “你来这里找我,做什么?”她恢复了那个时候冷冷且不让任何人能靠近的样子。 “我……” 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难道要冲上去问你还记得多少,是否还能想起来他们说的誓言,要一起离开此地? “明日,正是会有落山风的时候,在明日是离开这里最好的时机。”女孩缓缓的将手臂举着,感受着风息。 忽而间,她的手腕被扣住了,她扭头看着面前的崂万峰,他的神情似是隐忍着什么,他问道:“明日,你的路程会有我吗?” “你可以自己选择,是留在这里,还是与我离开。” 崂万峰的眼底似是落下了星光。 “留在此处,你能帮助我照看此地,若是与我离开,你的明断力量,可以阻止破晓,但是此剑我能压制住,所以你不必担心。” 崂万峰眼底的光一点点的消失了。 他的语气当中有些委屈:“难道你……只是因为我是明断,所以才准许我跟着你……吗?” “我说过了,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女孩的语气,和当初他义无反顾的在大雪里追出洛伊国的神态是如出一辙,她真的没有他们在一起的记忆了。 他那所呵护着的琼山茵,始终信任着他的琼山茵,被原来的她吞噬了,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痕迹。 “我……” 崂万峰将自己的心扯得碎裂,只有风将他的心呼啸而过,但是却半点都留存不住。 “我……我不和你走了。” 他静默良久,缓缓的说道。 对于这个情况,于女孩来讲,并不是一个意外。 所以她没有任何惊讶,也并未问他任何的原因,微微颔首道:“既然这样,那么这里就有劳你了。” 崂万峰仿佛是被一块铁石堵在了胸口,砸的他眼冒金星,之前受的伤所压制不住的血翻涌了上来,让他还未将话说出口就一口血呕了出去。 女孩转身扶住了他:“你的身体还没有缓过来,先回去。” “你是在担心我吗?”崂万峰冷冷的将她的手甩开,觉得满心都是悲凉,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她在最后关头说的话,她在道路上已经做出了选择,所以才说,不必等她。 而那个时候,她还是他的琼山茵,是他所一直护着的人。 他说过的话,都不是她要的,他付出的感情,都是她所不屑一顾就可以扔掉的东西。 琼山茵等到他将自己的压制的怒火随意发泄完了,才道:“你的情况很不好,再不整治会有内伤,回去吧。” “我不要回去!”他居然发脾气任性了起来。 但是悲哀的是,他根本无法对她生气,就算是他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她也不会明白他究竟是为何而恼怒。 而他仿佛就是一个在无理取闹心胸狭隘的人。 “你不愿,我自不会强人所难。”女孩将机扩摘了下来,对她来讲,将此物带回去有些吃力,然而她将此物拖着,往回走去。 他在背后站着,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笑话,但是却还是不愿意就这样在她的世界里落幕,若是只要她肯点一下头,或是顿一下脚步,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随着她走。 但她没有。 女孩在肩扛着此物往回走,感觉到了后面有人将她肩膀扛着的机扩拿了下来,崂万峰扛着此物大步的往回走,他的嘴角还沾染着血,眼眸落在她的脸上,猛地,她觉得唇边被他干燥粗糙的唇擦过。 “因为琼山茵还在此地,所以崂万峰也会陪着她。” 那股来自他的浓重的气息,一直在她的鼻尖萦绕挥之不去,崂万峰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回走。 唇齿交接的吻是粗暴的,与以往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的呵护她的那一份温柔大相径庭,而正是这样,让人想要将她拆吃入腹。 “你是想要在我身上,找到谁的影子?” 她在间隙间问道。 这一句话将他兜头打清醒了。 “我是她,但是她却不是我。”女孩道:“如果你连这点都分不清楚,” “你怎能如此冷静?”崂万峰心如刀绞的问道。 “……我一贯如此。” “但是你也是她,她却从不会像是你这样。” 琼山茵是青涩的,就连接吻的时候都会颤抖着眼睫,仿佛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但她们明明是一个人,他在亲吻的时候,她却是冷静到极致,仿佛他吻的不过是一块冰,一棵树。 “哦,这就是你的想法吗?”女孩往后退了一步:“一直眷恋着过去的幻影,可是会被现实所击垮,洌奉衣,这便是你这么多年来为何一直没有什么长进的原因。” 他被这句话所激怒。 但是愤怒却在她的面前是丝毫无用的。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打算。”女孩看着他的情愫在面上浮现交错着,然后往一旁走去:“于我来讲,你要找的她是我漫长人生中的一个极小的片段,所以我无法给予你任何回应,以后,不必再用看她的眼光看待我,就此说个清楚明白。” 她转身,回到了长老府邸。 崂万峰清楚的知道,琼山茵,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日来的如此之快,长夜漫漫,他独自坐在月光之下静默了一晚,他从未如此的清醒过,也从未如此的感念,作为崂万峰的自己,是多么的幸运,有着自己的家庭幸福,有着前呼后拥着自己的朋友。 但以后不会有她,也不再有她。 日光破晓,天色将白。他站了起来,因为一晚上保持着一个姿势,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了,而今日,她就要离开此地。 班陆师让一些人将这机扩搬了出去,女孩自房中走出,她的面颊有些苍白,但是这已经不是他应该去担忧事情。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分道扬镳 将她送走是整个森族最重要的事情,所有的族长都齐齐的站在了山巅之上,等待着他们当初所敬俸的神之使者,终于完成了她在这里经受的劫难,回到应当去的地方。 崂万峰看到了在人群之中的父亲,他一直都在紧张的四处寻找,看到了崂万峰后,神情一顿,从人群当中挤了出来。 “父亲。”崂万峰道。 崂万族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担忧他会芥蒂,但是却又不能舍去他们之前二十多年的父子关系。所以神情犹豫不已,最终问道。 “你……没事吧?” “孩儿没事。”崂万峰的情绪镇定的处于寻常。 “……你,要走了吗?” 崂万族长将手微微的蜷缩着,能感觉到他的神情紧张。 崂万峰微微一笑,将他的手握住,道:“父亲,您不必担心,我不走。” 崂万族长登时眼神一亮,面露惊喜:“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崂万峰沉声说道:“她除了我,就再也没有别人了,若是我也走了,留在这里的她,就不会有任何人记得她。” 这个决定让很多人都讶异不已,而崂万峰走到了女孩的面前,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悉心的再帮助她检查了一遍机扩的安好,一边说道:“我在这里欠了他们太多,无论是父亲,还是小茹,还有……茵。” 那个被她舍弃的,死在这里的茵,只有他一个人坚守在这里,她就会永远不死。 “你说得对,我大概就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愿回头的人,我认定了人,就无法更改,所以我要留下,直到崂万峰,也在这里死去。” 他指着自己的心。 女孩看了他半晌,伸出手来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道:“多谢你,一路陪伴我这么久,我无法给你想要的,所能留给你的东西,大概也只有此物。” 她从衣襟中拿出来了一只褪了色的红色绳子,道:“这是你一直身上带着的东西,在你被炼成了剑后,我在那些灰烬当中找到的。” 这个红绳,崂万峰有点印象,但是这是何时出现在他手腕上的,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让他更为惊讶的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此物是在熔炉当中找到的,那就是说明,那么高的温度,居然没有将此物摧毁? 他将那只红绳接了过来。 却是一对。 “这一只是……”他看着另一个红绳问道。 “这是琼山茵的。” 她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遏制住自己有些颤抖的指尖,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黑暗部分在蠢蠢欲动,而之前让他帮忙所设下的守护屏障,有些细微的破碎。 这应当证明着,他是不是终于开始将心与她脱离了呢? 倒也是一件好事。 她不曾犹豫斩断因果,所以纵身一跃,自远处而来风息如灼浪。她一个人扶摇直上,此机扩增强了她所能飞的距离,也不需要耗费她的体力,在面对强大的风浪之下,能借力而去。 崂万峰在她飞出去的一瞬间,他甚至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但是他的理智和情感在交织的瞬间,已经快的不足以让他反应,他已经展翅而去。 女孩看着后面跟上来的他道:“你来做什么?” 崂万峰哽了一下,道:“我是来送你。” “嗯。”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再见了她,但是连告别的话也说不出口,他痛苦不已,如被冰火双面煎熬着他的心。 忽然间,在他们飞跃那高峰之时的时候,骤然地下一阵地动山摇,山海齐动,从下方激荡起来的力量甚至影响了他们的飞行,崂万峰心底一惊:“快,快扔掉此物!” 女孩并没有听从他的劝诫,而是将机扩换了一个方向,而躲过了无数冲天而上的藤蔓,这是一个阵法,他们被困在了阵法之中了! 崂万峰心惊的去追她,躲开了无数交错袭来的藤蔓,两个人有惊无险的落到了地上,女孩以最快的速度将机扩用结界护住,而只身面对着这骚动。 在那阵法之下,却是让人一眼看去无法辨认的影子,在翻涌起来的浓厚的烟尘遮掩了他的身姿,崂万峰张开翅膀,极速朝着那个人影袭去,却在半途中生生的被惊骇住了。 这在其中的身影,莫名的眼熟,但却不能称之为是一个人了。 而是一具腐烂破败的枯骨更加贴切一些。 而他 崂万峰这下彻底的认出来了他是谁了。 琼山明,他居然这样都没有死! 作为一个让人惊悚不已的僵尸明,崂万峰知道以寻常的方式肯定杀不了此人,他落了地,咬牙切齿:“你救济有何意图!” 那个僵尸现在已经毫无意识了,它只是以自己的执念在催动脚步,而也不顾这个阵法会造成此地多大的灾难,在之前破晓收割人命的灾祸还未过去,现在又出现了这等的地震大灾,让神鬼哀叹。 崂万峰自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而此人一心是打算天地毁灭万人同葬,他化身出剑来,将那疯狂挥舞的藤蔓全数的斩断,然而他的剑是守护之剑,威力甚微。 被这变故挡住了去路的女孩,她抬着头观看着四周的情况,手抚在地上,察觉到了地下的脉动,这是一个活阵,想要破除倒是不难,但现在他的范围只是在她控制之下的此地,若是想要破解这个阵法,就需要控制解开,以及还有另一个方式。 那就是将破晓剑请出,破晓剑的威力自然能将其阻止,但是一方面,她的能力恢复的不足三成,加上依旧是肉体凡胎,再请出破晓,她免不了的会受到波及,可能会承受不住。 但是她直截了当的抉择了。 犹豫和徘徊都是浪费时间的事情。 她扣住了他的手腕,道:“我需要你来帮我。” 这一场的变故说白了是针对她的也不为过,目的就是要在这里将她的力量耗尽,但想要将她困在此地,倒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你……想要杀了我吗?” 她站在了那个骷髅的面前,看着它扭曲着身子,两个眼珠子从骷髅面上垂下来,颤巍巍的吊在半空中,他一步步冲着她奔跑来,四肢着地,似是一只蜘蛛野兽,一口咬住了她的手臂。 “复仇吗?” 她的面色岿然不动。 被吃掉的感觉并不鲜明,只是痛而已,这与她深陷枯骨旋涡当中所感受的并无不同。 血和肉混着让他急剧的往下吞咽,但是又顺着镂空的肚子往外掉下去,崂万峰从后面看到了,箭步怒吼着冲上去,却被她挥手挡住。 她的手臂化作了剑身,直穿透了他的咽喉,将他顶死在了地上,而这样他还是不会死去,女孩俯下身,道:“这样还是不够,不止是你一个人想要寻求解脱——到了这个时候,也该出现了。” 从背后走来了一人的身影,从广阔的战场上漫步而来,但是仿佛身上是半点都不沾染尘埃的。 “我等这一日,也等了很久了。” 席卷的风将他的兜帽吹开,露出来了被宽大的长袍遮掩下的面容。 崂万峰有几分的吃惊:“长老!” 她道:“你应当唤他另一个名字。” “啊,那个名字过去了太久,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听到此名,你还是叫我长老的好。” “但是历史不会抹去你的痕迹,你的存在,一直是我所关注的地方。包括这一次的所谓,让我们乘坐机扩从这里离开。” 班陆师展开手臂:“是的,抱歉,让你们走是骗你们的,你们恐怕不能离开此地。” “那也得你阻止得了我的路。”女孩背过手望着他。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崂万峰堵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若是离开此地了,我和他就会死在这里,带走了破晓和明断,也就是带走了我和明的生机,当然,明的死活与我无关,但是我还没有打算这么早就死掉——不死之躯如此的强大,我可不愿意一辈子都让他人掌握我的生死。” 班陆师说的不过是一件寻常事情般的口吻,而后道:“所以,破晓不能留下,明断却可以,应当说,我会将你们合二为一,这样你们就永远不会分来了,相信我的铸造技术,可以保留你们的意识在剑中,但要的是,你们镇守广泽塔,如何?” “那么我是否还得要感激你的如此的贴心?”崂万峰冷笑道:“我倒是觉得你的提议不差。” “看来明断是同意的?”班陆师露出了笑容。 “不好意思,我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与我来说,她的自由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你是个什么人,也胆敢跳出来阻拦我们——” 崂万峰将手中的剑提起来,怒不可遏的大吼道:“你当我是用了多大的决心才对她放手的?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别想在这个时候出来蹦跶!” 他冷笑道:“但是你想放手的那位姑娘,现在谁也救不了!” 崂万峰往后面望去,看到了女孩居然将那把剑死死的定住了琼山明之后,便在地上画着什么看不懂的阵法,对他们的谈话置若罔闻,但是这阵法却是用她的血写的。 “你这是做什么?”崂万峰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将我体内的剑引出,就可以平息此地的骚动。”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以剑镇山河 崂万峰瞪大眼睛:“你疯了,你的身体支撑不住的!” “我知道,但目前只能这么做。” 崂万峰就是气她的这一份好像什么事情都早就有了结果,只要往下走就够了的冷静,仿佛天大的事情,都在她眼底都不过是浮云草芥。 “你会死!” “我很清楚。” “那你还——!!”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包括我也是。” 崂万峰已经不打算和他继续吵下去了,他们的理念本来就是这样有着巨大的分歧,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和她分道扬镳,这样一想,他甚至都觉得被铸造在一起反倒是一件好事了。 至少她再也无法随意的牺牲自己,仿佛她就是生来就是一个工具,而在背后的人让她完成使命,之后便摒弃,消散天地。 “我不许你!我不许你这样就死!”崂万峰握住了她的肩膀。 “我若是理智消散,无法自控,还望你能阻止我。”女孩丝毫没有给他商量的余地。 “我不!我才不管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这里的人要死要活与我何干?这是他们做的孽!” 女孩忽然间轻笑了一下:“你不会。因为你便是你,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因此更改。” 崂万峰死寂般的沉默,他到了现在才亲身明白她的残忍,就是抓住了他的真心和弱点,她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却逼迫着他无法救她。 以这么多人的性命来要挟他。 只能救一方,却阻止不了她的死亡。 “也许运气好,我这一次也会死里逃生,也说不定。”女孩开了口,却似是在安抚他一般说出这种话来。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说起这种虚无缥缈的话来了?”崂万峰紧咬着下唇,他竭力压制自己的泪水不要涌出来。 女孩一寸寸的将剑往自己的身体逼出来,歪了一下脑袋道:“也是。” 崂万峰在剑身离开她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 剑的锐气横扫四方,仿佛是将万鬼怪从地狱之中拉扯出来,他们听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怒号,空中方才还挥舞的藤蔓和耸动的地下都被这威慑压下,登时动静小了几分。 班陆师站在结界之外,看着里面混战缭乱的样子,轻叹息,看着他的周身也散出来了温润的光。 “时间终于是到了吗——我们的生命,一直以来因剑而生,因剑的消失而死,我一直都很恐惧死的那一日到来,却不想,真正的到来后,我到没有任何感觉了。” 这是一个局,是他将两个人的灵魂从广泽塔中带出来,让他们重生,作为第一代的剑灵,他们一直不得已在漫长的时间洪流中存在着,除非毁灭,无法解脱。 从最初开始的两个人,便是能达到这等的他的目的。 其他的人看着长老浮现在半空之中,与此同时,那个结界炸开无数烁目的光芒,光芒如此刺目强大,以至于将他们整个深渊全部透亮。 所有人都不得已挡住了这光芒,等到光芒终于浅淡了几分,他们眯着眼看到了自光芒深处走出来了一个人影,他张开着翅膀,自结界之上飞翔而下。 是崂万峰。 只有他一个人。 地震和崩裂都停止了下来,似是沐浴着光芒重生,崂万峰静静的垂下头,他体内的那把明断剑在哪光芒之下,寸寸的断裂,消散于天地间。 但是他却还活着。 但是怀中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在消失的那一刻,在他悲痛欲绝的抱着她,想要与她一起消散的时刻,她并未像是在梦境中般的推开他,而是安静的蜷缩在他的怀中,她眼底的光慢慢消散,断断续续道:“活下来——因为只要你活下来,我就能在你的心里永生。” 这是她的话,那么他自然是不能死。 但是他站在硝烟之处,被父亲一把从滚滚浪潮当中拽了出来,却依旧是身心茫然,神情恍惚。 崂万族长扶住了他,他跌跌撞撞的在路上走着,穿过了嘈杂的人群,径直的往里面走去,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觉得他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的神情太差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让素月来!快来!” 无数的声音在他的脑海当中反复来回吵杂,人似是拥挤的他无法呼吸,忽然间腿一软,跪了下来,在空地上干呕不止,不知道是谁的手在给他抚背,不让他们再靠近刺激他的神经。 “父亲……父亲……”他紧抓着一旁人的手,手足无措的哭了出来。 “我在这里,我在!”父亲的手紧紧的抓着他。 “她死了,她这一次……真的死了。”他干呕不止,一边绝望的嘶吼着。 “父亲知道,你不要再激动了,你冷静,我们会有办法,我们会有办法的!” 崂万峰被父亲抱在怀中,似是孩童时期般的抚慰着他的悲伤,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只能无意识的重复着死亡,直到晕倒,一片黑暗。 他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只白色的狗,在他的面前晃动着尾巴。 “小白……” 他不可置信的朝着小白伸出手去。 “小白?” 那只白色的小狗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伶俐,微微晃动着小尾巴,眼珠如墨玉般璀璨。 他的手在伸过去的时候,忽然间想起来了小茹告诉他的话,若是再见到这只白狗,一定要小心。 “小白,你究竟是什么?” 他问道。 小白舔了舔嘴巴,想要往前走靠近他,然后往他的背后望去,似是有所忌惮,又停在了半中央。 崂万峰心有所感,呆滞的往背后望去。 而那一处却没有任何人。 也许只是他看不到而已。 但是却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崂万峰朝着那虚无之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又听到了簌簌的脚步声,往远处走去,他心底一惊,站起来,也顺着那声音奋不顾身的追了上去。 “是你吧?是你吧?” 他在心底疯狂的问道。 随着她的脚步声,能看到在远处透过了一丝的天光,他知道自己是再一次被救了,但是现在的心情却复杂且沉重。 “我可以在你的身边多待会吗?” 他轻轻问道。 只有风的轻柔的拂过,他感觉自己身体如羽毛般的轻浮而上,他想要回头抓住什么,但也是无济于事。 …… 素月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他已经折腾自己有了好几日了,但是这一次没有任何外伤的崂万峰,却比以前沉睡的还要久。 素月知道,那是因为以前的崂万峰是有着强烈的求生意识,但是这回的崂万峰,他似是没有半点求生的欲望。 光是大夫努力也是干着急啊! 所幸在他的不懈坚持下,终于,他的手指有了动静,然后,逐渐的恢复了能够动弹的地步,素月擦了一下额间的汗,道:“你的命真的是强大!” “这不是我自己的命,这是她,是她给我的。” 崂万峰的声音颤抖着。 素月将他摁了下去,道:“等明日,你才能起来。就先这样,睡着吧。” 崂万峰嗯了一声,难得可贵的没有从床上蹦下来,素月感觉到了他似是一夜之间成熟稳重了起来,不由得让人感慨千万。 世间的人,多是一字情为负累。 若是能走出来,便是他的造化了。 崂万族长在外面守了一夜,与他来讲,当初收养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时,他所想的便是为了明断剑,为了权势,一切所能给他带来既得利益的事情,他都会去追寻。 只是没想到这么长久的相处,他不知从何时忘却了之前唯利是图的自己,而真正的将他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来相处的呢? 想必连他自己都想不到。 就连崂万峰第一次给他介绍自己心爱的姑娘时,他当时真的是打心底为自己这个不开窍的猪终于会拱白菜而欢喜,但这唯一的情动,也是伤的他最深的一次。 他想了一个晚上要如何帮助自己的儿子度过这个艰难的时刻,崂万峰伸着懒腰从房屋当中走出,他看到了父亲,嘴里的哈欠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父亲?您大清早的在我房间外面做什么?找我去吃饭的吗?” 崂万峰的语气轻松,神情一如往常。 这倒是让想了一晚上要如何劝他的崂万族长愣住了,半晌道:“你?你?这是?” “我怎么了吗?”崂万峰很奇怪他这莫名的眼神,道:“不知道有没有油炸酥肉,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老汤的手艺了。” 说着就往他处走去,崂万族长在后面亦步亦趋,以前他总是希望崂万峰能恢复往日的活泼,但是今日这一份的正常反而才是最大的不正常啊! 进了大堂,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在了他的身上,崂万峰大大咧咧的往自己的位置做去,嗅了一下桌子上香甜的饭菜味,食欲大动:“饿了好几日了,父亲您快落座!我要吃饭!” 其他人都狐疑的看着他,又将疑惑的眼神望向了后面跟来的崂万族长,他摇了摇头,然后落了座,示意大家吃饭。 这饭桌上诡异的宁静,只有碗碟碰撞的声音,老汤从一旁给他添饭,慈祥道:“少爷您慢点吃,还有很多呢!” 崂万峰嗯嗯的塞了一嘴的食物,忙的连点头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一直吃,一直吃,吃到了最后,身畔的饭碗都摞起来了一座小山。 崂万峰将肚子抚摸了一下,这才满足的靠在了背后的椅背上:“啊,这下终于吃满足了,还是家里的饭好吃。”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折磨 崂万族长示意其他人下去,走到他面前道:“你也吃够了,和我去花园走走吧?我们父子俩,也很久没有单独相处了。” 崂万峰听话的跟在了后面,崂万族长沉吟着开了口:“峰儿,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问了好几遍都没有回应,一开始他还以为崂万峰这是在思索,结果回过头去时,看到了他的目光愣愣的黏在后花园的那棵树上。 崂万族长叹气,也往那一处走去。 这棵树在他们家族已经数百年了,听闻当初祖先在来到了此地之后,他们家族族长便有先见之明,率先在这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当做见证,没想到已经长到这么大了。 这个遮天蔽日的树,似乎对于崂万峰有着特殊的意义,从小他就在这里练剑,而且还自称自己要打败那个人,那个人如何的磨砺自己,他就要比他更多。 循着记忆,他的改变,正是应当就是只来过一次的琼山族长带着的孩子,琼山阴吧。 他们一出生就是注定会这么纠缠的。 崂万峰抚摸着那剑痕,似是也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忍不住笑道:“真是,我那个时候怎么那么傻呢?” 崂万族长没有打扰他回忆故人。 但是他感觉自己的儿子一夜之间给人的气氛改变了,固然回来之后素月抢救了好几日,也给他下了不少次的病危通知单,但是他还是回来了。 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当时他那浑浑噩噩的样子太过吓人,只能从他的只字片语之中得知了琼山茵死了,而在将他安置好之后,他们也去了那动.乱不已的战场上,四处寻找长老,但是只看到了长老的衣物,在这里的人全部消失不见了。 这种诡异的情景,只有当时在场的崂万峰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那个将他们的深渊照亮的光芒是什么,而他们遭遇的差点崩塌的地震原因是什么? 只能等待崂万峰想说的时候再说了。 崂万峰深呼吸了一下,道:“抱歉父亲,我刚才走神了,您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崂万族长还是不忍刺激他。 “哦,您问我以后还有什么打算是吗?”崂万峰自顾自的将话接了下去,道:“我应该要做的事情第一件,就是废除飞跃高峰,以及开放女子入学的事吧。” 他说的淡然不已,仿佛废除这个延续了百年的传统只消一句话就能化解。 “这——”崂万族长倒抽了一口气。 “父亲您也认为这个制度需要存在吗?”崂万峰偏过头来问道。 “这……”这并不是存在不存在的事情,而是这原本就是大家所认同的道理,若是将这两件事情推翻,先姑且不论要如何做到,理念也不是这么容易更改的啊。 “父亲您很奇怪啊,自古以来就是这样,难道就是正确的吗?而不是自古以来,所坚持的这个思想就是错误吗?” 崂万族长被噎了一下。 “你也看到了琼山茵,她——以身作则告诉我们女子的强大,她们只是缺乏一个公正的平台和对待她们的态度,而且,我为何说可以废除飞跃高峰这个设定,便是因为小茹她发明了,就算是女子,也能驾驶且飞跃出去的机扩。” “就是当初在她背上的那个人造翅膀,将神之使者可以从这里送出去的东西吗?” 崂万峰点头。 崂万族长深呼吸了一下,他觉得有点头晕,若是这个东西真的制作成功,那么确实对于他们一直以来所坚持的飞跃高峰的传统是一个剧烈的冲击——力量再也不是决定一切的基础,那么处于劣势的女子,也可以获得相同的力量。 而且,死亡率会大大的降低,会有很多人成功的飞跃此地,达到他们当初所不可启及的外面世界。 他们从外面而来,又数百年,想要去看外面的世界,并且以这个为荣耀。 “但是,你要如何做?” “不是还有父亲您吗?”崂万峰笑了出来:“若是长老下落不明,现在就会依照惯例,大选出来一位族长当做长老,而您现在是所有族长中威望最高的,所以父亲……” 他缓缓的半跪在地,对着父亲道:“孩儿想要看到的世界,是让这里更加美好的存在,父亲,您若是真的能改变我们的现状,还请父亲您……万勿推辞!” “我……那个东西在哪里?我需要看一下,并且确定此物真的可以做到。”崂万族长道。 崂万峰道:“她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将此物用结界封印在了原地。这也是她的愿望——” 崂万族长想到了那一日那个被他们当做牺牲品的琼山茵,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自己的身份,说的那一番话:“我们的世界需要我们自己去创造,若是连最基础的公平都做不到,那么此地就止步不前,只能如此腐烂下去了!” 对女子的对待原因,可以追溯到百年前天穹族来到此地的时候,那个时候好不容易将这帮侵略者赶了出去,但是当时的人对于诞生下那些孩子的女子恨之入骨,认为她们是肮脏的,因此便对她们实行了封闭政策,无论是谁,一律都不能当做人来对待。 虽然到了后面,这种严苛的现象已经好了许多,但是女子还是抱受歧视和不公正的对待,大部分男子还是将她们当做是附属品,甚至随意残杀更换,也是在他们的默认之下。 她们毫无价值,唯一的价值就诞下子嗣。 机扩在结界之下没有半点损伤,他能全方位的将其摩挲打量,而崂万峰也从保存的地方拿出来了许多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着此物诞生的过程。 理论有些复杂,崂万族长一边对照一边仔细观摩,然而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心惊。 小茹她……何时居然有了这等本事! 就算是之后长老也参与了修正此物,但是也就是说明,此物是行得通的,而这些理论,若是站立不住,此物根本就无法制作出来。 “你说的对,也许是我们错了。” 崂万族长看着那机扩,觉得眼睛潮湿,他的小女儿,一直以来他都不曾对她多几分的关怀,也觉得女子只要在家侍弄针线也就够了,何必要争先? 她的理论不止一次想要告诉他,但是他都无视而过。 “是我错了!是我的错了啊!” 他深沉的叹息着,几次三番的跺脚悔恨:“若是我——” “父亲。”崂万峰出声打断了他:“父亲,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您若是不想让小茹的心血白费,让……茵的意念白费,就求您,一定要帮助我们!求您了!” 最后的这一句话,似是让崂万族长看到了他们三人都站在了他的面前,他们的神情都如此坚定。 崂万族长恍惚了一下,扶住了一旁的树木。 “我……我会努力,不让你们的心意付之东流。” 他久违的感觉到了一股热血在他的心底涌动,在多年,他们一直都忌惮着神之柱子,被天穹一族的阴影之下活着,但是这深耕在他们思想当中的东西,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更改的。 果然,在过了几日后。 遍寻不到长老的族长们,便只能采取更迭长老之位的做法,长老虽然并不能直接的掌权,但是对他们来讲是精神支柱,况且还守护神之柱,也是他们所有族人的毕生大事。 选举来的很快,几乎所有的男子都参与了。 权势最大的崂万一族自然是毫不费力的获取了胜利。 所有族长鼓掌时,崂万族长按照惯例需要作为长老,而对接下来所有族人发表讲话,而他的话将会是他领导期间,所要做的事情。 一般这种都是要如何促进各家的和谐,以及加深合作,以及要如何守护神之柱而围绕的,但是崂万族长却并未将此事当做重点,而是直接了当的将他要办的三件大事说了出来。 第一件事:要对女子开放所有限制,所有目前男子拥有的权利,女子也可以同等享用。 第二件事:废除飞跃高峰这一传承,而让班陆家族开设机扩产业,将作为流水行业,将机扩投入生产和使用中。 第三件事:任何人随时都可以申请去外面的世界,而第一批入,将打开他们一直封闭的脚步和视野,开始对外交流。 这三件大事说出口,一下子激起来了千层的骇浪,连后面的几大家族的族长们都惊异的站了起来,他们长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崂万族长。 “致此,大家若是还有什么意见尽管可以提出来,若是没有,这三项便是我之后努力的方向,让我们的家园变得更加美好吧!” 崂万族长在停下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四周的风浪淹没了。 若是人们听到了第一项便是觉得愤怒惊诧,第二项便是觉得不可置信,那么第三项就是荒谬至极。 他们觉得崂万族长疯了。 若不是这样,他怎么会忽然提到女子解放? 但是此事早在之前的处决台上,早已埋下了火种,所以在当日回去之后,也有不少的女子被茵的话震动,也有不少人在思考,但是这个冲击,踩在了敏感的点上,让他们开始担忧。 “我不同意!”后面有族长率先走出来,后面的声浪越来越大,崂万族长似是早就知道了会是这么一副的场景,完全不慌,等待他们的声势稍微落了下来。 他在等待。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新的因果 门终于开启了。 从外面所投射进来的光,让在场的人都眯着眼睛往他的方向望去。 崂万族长叹息道:“你总算是来了,我可等了很久。” 崂万峰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要知道,游说女孩子也不是我的专长,何况还要带她们去看外面的世界,这可是耗费了我大量的时间啊!” 从后面怯怯的走出来了几位女子,但是她们的着装与往常不同,而是收拾的精练,有人看到了认识人,大步走出来怒道:“阿莲?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莲眼神一闪面露畏惧:“父亲。” “诚美?你也在?”一旁的男子也从人群当中钻了出来,不敢置信的问道。 诚美是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少妇,见到了丈夫冷哼一声,并不理睬。 后面也有陆续有人认出来这些姑娘,有的是他们的孩子,有的是妻子,也有妹妹等,而这数十个姑娘与崂万峰聚集在此,究竟是……? “没有办法,因为大多数人都不愿意随着我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但是姑娘们却比你们胆子大得多,不止是愿意一同去,甚至她们都已经学会了如何架势机扩。” 崂万峰的话激起来了浪潮,在这里的人都不曾去过外面,这些姑娘怎么去的? 那个机扩是什么玩意? 崂万峰将她们的肩膀往前拍了拍道:“你们已经亲眼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不妨告诉他们?” 姑娘们兴奋而又有些畏惧,但是在崂万峰的鼓励之下,她们还是站了上去,这是她们第一次在外人外面抛头露面,但是在崂万峰鼓励她们去探寻自己的世界时,她们便决心要与改变她们索然无味的世界。 没有人天生就是要被奴役的,没有人天生下来就是卑贱如物品般的。 若是想改变,就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 机扩带着她们,虽然是有些吃力才破出了那个就算是男子也不一定能飞跃的高峰,在看到了外面无垠的世界时,她们都无一例外的痛哭不止。 “这是小茹留给你们的礼物,这是你们的未来。” 崂万峰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她们。 她们颤抖接过了机扩,并且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学习之中,她们的力量也许不如男子那般,但是她们的脑子却不一定比不过他们。 有的时候,力量也不一定就是全部。 她们兴奋的讲起来了机扩的功能,以及在掌握这等技术时,她们所飞跃高峰看到的无限的世界,在这里她们封闭了太久的视听,只认为家中的方寸间才是她们的世界,才发现原来世界如此宽广。 她们以亲身经历告知了那些人飞跃高峰是可实现的,但是还是有人痛斥她们下去:“一帮不知廉耻的东西!” “居然这样出来抛头露面!” “果然淫.荡的本质是骨子里的,想从这里离开又去做什么?勾引更多类似天穹族的男人回来吗?” 不理智的多数人开始试图拉扯她们的头发,将她们从这里拽下去,崂万峰一把将她们护在了身后,站在高台上冷眼望着他们,冷笑一声。 “我不理解,为什么天穹一族的入侵,你们却将失败归咎在女子身上?她们不是没有负率顽抗,难道你们觉得她们受辱后没有寻死,将这根源斩杀在腹中,才是罪恶?她们凭什么要为守护所谓的贞洁而死?” “将错误全部都让女子承受,如果这就是当初祖先们的决策,那么我只能嘲笑,他们的度量如此狭隘,以至于将所有的错都怪在她人身上,以给自己的力量不够找借口。如果这样你们也是觉得正确的,那么我就只能觉得悲哀,祖先们那狭隘自私的思想,居然过了百年,还居然半点进步。”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还有你?” 崂万峰一个个指过去,看到那些男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甚至有的人还想冲上来与他理论,但是崂万族长的手一挥,让全场的人都静了下来。 “一直以来,我们故步自封,所以才导致了外族侵略而无法抵抗,我们自诩是神的子民,但是却做得事情,都是什么?神所给予我们的庇佑都是一样的,但是若是一直守着旧黄历就永远不可能进步。是时候,让我们不在以牺牲去看这个世界了。” 崂万长老说完之后,便大手一挥:“即日起,所有人可以去学习掌握机扩,力量不是绝对的控制,而是我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年轻一代的人,我们所以族的未来,就在你们的手上了!” 长老所在今日说的话和做的事情,让有的人激荡不已,他们明白自己应当该做什么,而老一辈的人却还是固执己见,希望能回到当初能够对自己老婆孩子颐指气使的时候。 女子解放的第一步,就是能接触学术。 她们充分的感激并且珍惜这个机会,长老也设立了学堂,让她们可以不受其他人的打扰下学习。 而班陆家族,算是这段时日接到了最为艰巨的人物,他们不只是要打造许多机扩,还要在这方加以改进,在崂万峰数次摔断四肢的经验传授之下,他们又有了新的想法,加上了能够长时间飞行的羽翼。 开放自由的口号响彻整个大地,一切似是都百废待兴,不断的进步中。 数月之后,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许多女子可以抛头露面,抛却曾经繁缛的礼数和妆容,穿上了劲装,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 人世掀起来了机扩学习的浪潮,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而去。 “这应该是你想看到的世界,对吗?” 崂万峰一直手中紧紧攥着那对红绳,他一直坚持到了现在,让无数的事情涌入自己的脑海中,这样他就不用去想再当时发生的事情。 她死去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缓缓的跪下,似是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着他下坠,但他知道这是他的心,每一次想到她的时候,他仿佛是被人从脊梁骨抽出来了魂魄,切断数寸。 无论如何……也要实现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他压抑了自己数日的痛苦,也可以释放…… 让我随着你一起,消失不好吗? 他的眼中漫出来了血,滴在了手上红色的丝线上。 他想,他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她的尽头呢?要带着她活在心底…… 他忽然间觉得心脏痛的仿佛被捏住了般,他看到那红色线扎入了他的胸口,骤然一愣,然后看到了那红线上隐约有着一丝透明的光芒。 他忙不迭的将这光芒纳入了怀中。 他不敢相信,也不敢将这一份的希望光芒所消散,只能往回奔去,他感觉手上的这一份的重量如此真实,不可能是做梦,这是她的气息! 崂万峰一路狂奔到了素月府邸,一脚将素月的大门踹开,素月族长正在庭院当中沐浴阳光,这几日操劳的他皮肤都粗糙了许多,然而只见骤面迎来的一个人,一脚踏翻了他进行研磨的花酿,一跃冲到了他的面前。 “崂万峰!!!” 素月的脸都扭曲了起来,脸上敷的鲜花片簌簌的往下掉。 “她还有救!还有救!!” 崂万峰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东西,不敢有半点的怠慢,一把拉着他起来:“她没死!!” 崂万峰这个样子几乎是要疯魔了。 素月当然马上就明白了这家伙一定是为了琼山茵,但是琼山茵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吗? 他一把站定,拿起扇子,闭着眼感知着他手中的东西,让他讶异的是,真的感觉到了一阵残存的灵力。 “这……”他瞠目结舌。 素月将这残存即将消散天地的魂魄先用阵法稳定住了,然后问道:“你是从何处找来的这个残魂?” 崂万峰将手中的红线拿了起来:“是附着在这上面的!” “这倒真的是给她留下了一线的生机,真是奇迹。”素月不由得感慨道:“但是只是这样还是不够的,她这一缕的残魂,只能慢慢培养,也需要找到能够承载的容器,最好是胎儿。” “……胎儿吗?” “但她现在无法被承载,她的魂实在是受伤的太严重了。我这只能有一样东西可以维持她的魂魄。” 素月从自己的扇子上拔出来了一只最中央的艳丽羽毛,然后把她的魂寄放在了这只羽毛上,道:“此物是我的祖先在还未曾迁移到此地居住的时候,就已经是传家之宝,因她是神之使者,我才特别宽宥将此物给她,但是这羽毛上寄存的灵力,只要一片就可以稳住她的神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崂万峰一怔:“求您告知,此物是从何而来。” 素月是个懒得说话的人,从善如流的走了进去,然后扔出来了几本书给他:“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书,你翻一翻,说不定能找到“天之羽”的记载。” 崂万峰盘腿在素月府邸坐着,素月终于可以继续去做他的美容,等到三个时辰他回来后,崂万峰居然还在看。 “找到了吗?”素月问道。 “找到一些,但是记载都很模糊。只是说了——” 崂万峰将标注的地方指给他看。 在很久之前,他们身处的轻栾丘,忽然有一日天降红血,然后有着无数的羽毛从天落下,但是却没有尸首,那个时候人们还是处于懵智状态,因此将这场怪事认为是天降大灾的预警,不少的人纷纷奉献祭祀的人想要让天息怒。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聚灵之羽 但是这红血下了三日,停下之后,地上已经铺满了羽毛,他们家族的人从不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于是将这些羽毛带了回去。 他们发现羽毛上有着灵气,也正是这样,他们家族是最开始研习术法的家族,从而开创了自己的一番作为,而后传承的羽毛越来越少,留下来的都成为了他们的珍藏品。 崂万峰道:“我知道要怎么办了。” “甚好,若是真的可以找到那个传闻中的羽人,记得将他们的羽毛给我扒下来几个带回来。” 崂万峰朝着他作揖:“多谢,若不是您……” "你确实要谢我,你欠我的事情太多了,简直让人数不过来,所以你赶紧离我远远的,最好不要再回来。" “前辈您还真是……”崂万峰哭笑不得。 他拿着那只羽毛往回走时,心中思绪万千,他只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只能依赖这种方式,才能将她的一线生机保住。 “不过你放心……只要能救回你,管她是什么人,我都要去闯一闯!” 崂万峰回去告别了父亲家人,崂万族长得知了此事后,他只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去吧,未来是你们的,我不会阻拦你,只希望你……若是成功了,带她回来,就算是看看我们,也好。” 崂万峰鼻尖一酸。 离开此地,用机扩飞到上方的领地,这是一场艰苦卓越的战斗,而他不止一次成功过了,再一次上去后,他就要去素月书中记载的轻栾丘。 当初他们在这里获得了羽毛,想必此地上方便是羽国的领地。 再一次踏上了皑皑的雪山,那些一道与他上来的人看到了外面广袤的世界都傻了半截,他便是从外面来的,自然知道如何下山,一路上他们叽叽喳喳,像极了没有见过世面的—— 也确实是没有见过世面。 崂万峰将他们带到了山下后,便告知他们一些注意的事项,便让他们自行闯荡,他有自己的目标,无法一路上分心照顾这些人。 轻栾丘地,记载是在北方,但是经过了这么久,那个地方可能都变了样子变了称谓。 要如何才能寻到其中人的下落,这可是让人在意的地方。 崂万峰也是抱着闯一闯,万一就成了呢的心态先回了洛伊王国,先如今的洛伊王国的困境早已解除,他当初作为一个闲散王爷随着神明而去的传闻,倒是在人间成为了一段佳话。 只是他还是当年的那个王爷的面容,所以先去蹲守了他的大哥,当初的洛伊王,自从打破了附体的关键后,现在又是如何的强大? 洛伊国王是被他吓到的。 好不容易下了朝堂,在后花园踱步行走,但是却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人蹲在自己的面前,就算不是九五之尊,也会当场下意识的去喊刺客来了。 然而这个“刺客”却矫健的落到了他面前,一只手点住了他的穴道,另一只手将蜡烛举着晃动到了他的眼前:“我的好哥哥,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认我就算了,但也不能说我是刺客呀。” 他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睛骤然瞪大。 崂万峰将他的穴道解开。 他往后连连的退步了好几下才站住了脚跟,对着他道:“什么!这!” “我知道大哥你不会相信,但是我们的公主殿下也是活了六十年的青春,你应当不该这样惊讶才是。”崂万峰道:“王兄,该欢迎我回来了。” …… 崂万峰的出现让朝堂都震动了。、 在这洛伊国所发生的事情,他们是半点都不敢忘记,现在甚至是遇到了方术氏,也会召集过来,一再的确认国家内部的阴阳之气的稳定。 龙脉只要完好,就能保证他们的千秋霸业。 “你是去了何处!” 崂万峰将自己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下,但是却将自己曾经死去的事情隐瞒了,国王在听故事的过程中,好几次的触摸他的脸颊,崂万峰笑道:“王兄居然对我这般的在意,我们兄弟的感情有这么好吗?” “我只是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国王喃喃自语:“自从你们走了之后,寡人就没有任何人留在身边了,就连你!你也追随神而去,寡人这个王做的,真当寡然无味。” “王兄现在对修行神法很是上心啊。” “这是我所能唯一做的,为了稳定国家。” “王兄您就本末倒置了,稳定国家不是只能依靠术法,而是真正的如人心稳定,自然就会千秋万代,王兄不必过渡执着于追仙成神的说法。” “那你呢?你不是为了成仙才追随她而去吗?”他问道。 崂万峰哽住了一下,道:“王兄啊,神真的不是万能的。我所追寻的从来不是神,而是她而已。” 国王有些困惑,而崂万峰也收拾了心情道:“我来到此地,也是想要借助我们的星司卫一用。” “你和这是做什么?” “我要寻找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在百年前被誉为轻栾丘。” 星司便是真正的观测天象的人,他们都是对风水堪舆了解透彻的人,只要告知方位和大概的地裂位置,他们就能顺藤摸瓜,将其中所掩藏的部分找到。 传闻只要踏过了彩虹桥,就能到达那从未被接触过的领地—— 羽人,天启之城。 羽人在书中的记载倒很多,曾经羽人是经常下来与其他种族来往的,但是在一场动.乱之后,羽人便再也不曾下来,而在他们的记录中,当初下的那场血雨确实是存在的。 因此追根溯源,倒也对一个国家的情报网不是一件难事。 崂万峰在宫内等了大概五日,就已经有探子回报,说是找到了他所一直寻找的地方。 崂万峰正在与王兄下棋,听闻此事将棋子一收,道了一声输了,便起身告辞,国王点着棋盘道:“吾弟,这一盘棋子,我等你回来。” 崂万峰一愣:“下一次我回来,就不知道是何夕何年。” “我会让我的后代子孙,将这一盘棋子收藏起来,所以你记得回来。就算是你真的成了神,但也勿要忘记,你也曾是洛伊国的王爷。” 王兄的殷切期望,让他了然于胸。 “是,王弟,领命。” 轻栾丘,所在的地方现在已经被更名为了程木林,他一路奔袭了三日赶到了此地后,便听闻了此地森林中生长着各种美丽的鸟雀,但是这些鸟雀艳丽的羽毛却都是含有剧毒,它们也是吃毒物而生长。 从未见到过得,美丽且带有剧毒的生灵。 崂万峰心底一念,进入林中,找寻能够上达天羽国的路径。 无数的鸟类从远处飞来,似是有神志般的匍匐在了他的脚下,崂万峰小心翼翼的踩着它们用翅膀搭建的桥梁,因为数量众多,也勉强能让他维持平衡,他张开了翅膀以防止掉下去。 这通向天羽国的桥梁,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他知道作为一把剑的痛苦,然而这一份的痛苦若是只需要让他来担负,崂万峰半点也不会推辞,所以他做出来的这个决定,也决不能让任何人因此来扰乱了他的计划。 只是没想到这方寸错了一步,便是让他在人世间找了十年。 成渝降生的时候,天色大动,血色连绵。一直以来安静无比的云忽然间翻涌席卷,化作了无数把血色的利刃,直直的指向了她的地方。 她的降生被当做了一场天地浩劫,因是不同寻常,让一直在云端城寻找她踪迹的崂万峰终于寻到了一点线索。 他几乎是在同时便感知到了那股让他从心底骇然的气息,这是一把利刃,让空气整个都绷着了紧张的气息。 “这是什么?啊??” 他看到了四周的人都呈现出来了恐惧的样子,急急地往后退去,而他看着那是用云堆积起来的山峰,只是在那个山峰之上,是他们所被隔绝且封闭的地方。 他在云端之城上已经待了有了十年之久,这十年,若能掌握的关于云端城的线索还是极少,在当初循着自天上而下的夸遗一族的踪迹,终于他以那机扩,踏过了天山云海,一路随行,直到了此地。 此地固然是被誉为云端之城,但是也有着让人所无法理解的地方。 因为此地的人,并非是与其他地域的人般胎生,而是卵生。 这充分的体现了作为鸟禽所应当有的姿态,当初崂万峰来到此地见到了无数的巨大巢穴,还误以为自己闯入了什么野兽的领地,结果在躲避间,看到了自那其中走出来的人,它们不只是有着翅膀,还有着修长的四肢。 他们身上所穿着的衣服,倒是让人知道了他们还有着人类应当有的礼义廉耻开化文明,但是他们的语言,却是让人无法理解,而且更多的是,他们的肢体动作亦是夸张,翩然起舞,将绚丽的翅膀羽毛挥舞着,来吸引他人的注意。 但是他们的衣食住行还是停留在类似野兽的习性上,一方面巢穴亦是用自己脱落的羽毛和树枝等搭建在绝壁之上的,另一方面,他们所猎杀的食物,亦是会直接撕咬食用。 崂万峰在这里一直徘徊了许久,而他往里面走时,也知道了原来云端之城,原来并非是简单的一个未开化的文明……而是他们也掌握着不亚于人族的文明,传承下来的文化,完全可以不再过这种茹毛饮血的生活。 但是他们似是分着开化的等级制度。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云端之城 云端之城之上,还有这无比巨大的云朵累堆在其上,在那绵密的云层上,还有着让人不为所触摸的存在。 这等存在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圣之地,便是这些人所尊拜的地方。 只有那样的地方,才有可能会救助这即将消散的魂魄,崂万峰没有半刻的迟疑,急急忙忙的就要闯入那个地方,结果自然是被人拦下。 “何人胆敢私闯云海公城?” 崂万峰一身的浴血,他艰难的从自己的衣襟当中取出来了一只羽毛,让那些人将此物移交给城主。 守卫看到了那羽毛顺滑艳丽无双的色泽,心底一惊,便当即不敢怠慢的送了进去,而在出来的时候,却是另一个有着纯白色羽翼的男子。 那个纯色羽翼的男子看着他道:“远方而来的客人?你是从何处得到此物的?” “若是贵城主能够救助她,我就将此物的来历不会有半点隐瞒的告知城主。” 男子的样貌温文儒雅,一举一动都带着良好的修养,他那近乎纯白的瞳色定了他浴血的身体半刻,又将目光移到了在他怀中奄奄一息的女子身上。 “我知道了,客人请随我来。” 崂万峰咬着牙关,他已经近乎坚持不住,眼前景色模糊而混沌,一路上只觉得光芒刺眼,满是无尽的云海,而前方有着一座巨大屹立在他面前。 自那门中泄露出一丝的光亮,仿佛是黎明前的曙光。 此地因为处于云海之内,且处处都是纯白且温润的颜色,似是无暇洗涤人心,他这一身的血污,倒是引起来了不少人的侧目,纷纷吃惊且讶异的躲避。 他走进这巨大的门中,只见云海尽头,是有着绝美的景致。 万山载雪白似玉,月下清冷梅花香艳,头顶上的星辰明月日,三光齐齐运转,不分昼夜暗明,而其中的气氛,却亦是晕染着酒香淡墨,在云海之中缓缓行来一只孤舟,在岸边有人在吟诗作赋,舟行之人亦是在放歌。 歌声婉转,却无法听明白其中真意。 崂万峰受伤沉重,嘴角溢出来了血。 他的血污污染了脚下的云海,淡淡的血融入了云海那和平宁静的气氛中,让一直想来靠近的鸟雀都被其惊扰纷飞。 “云海公城内从未有过外人进入,先生还请莫怪。” 那个人背对着他,但还是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承蒙尊主……不弃嫌。” 他吃力的说着。 “你确实应该感谢我们尊主的大度,此地为净地,不容任何外人踏入,何况是客人这般狼狈的模样。” “所以?” 崂万峰看到他停住了脚步,看到了从前面走来的几个丫鬟装束的人。 “还请客人按照我们的规定,沐浴更衣之后,再去见我们的尊主。” “……”崂万峰道:“抱歉,并非是在下不通情理,而是现在我的夫人命在旦夕,我们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时间,我不能——” “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还望客人入乡随俗。” 那个人依旧是尊重的语气和姿态,但是却是丝毫的不让的堵在了他的面前,似是对于他们来讲,人命攸关并不是一件需要让他们在意的事情。 “我就说我为什么来到此地,一直都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原来就是这个原因。” 崂万峰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们是对人命的漠视,让他进入此地,也不过是因为那只羽毛,想要获得他们想知道的消息而已。 “抱歉,但是对我而言,她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她死了,我可能会失去理智,从而让这里变成被血污秽之地。还请尊主三思。” 他的手放置在自己的剑柄上,眼底的锐利如剑芒毫不掩饰,杀意浓重,让人不由得心中一忌。侍女们那里见过这等浓重的杀意,当即吓得面色惨白,簌簌发抖。 “你不敢这么做。”男子的神情也变得肃然了起来。 “那么尊主大可一试。”崂万峰冷然说道。 “……” 两个人相互对峙,僵持不下时,忽然间从天际飞来了一只羽毛,晃晃悠悠的飘荡了下来。 “素衣,带他们进来见我。” “可是城主,他们身上如此污秽肮脏,会玷污您的力量的。” “无妨。” 城主的声音让崂万峰惊异了一下,原因无他,而是因为这个声音是一个沉稳的女性的声音。 被称为素衣的那个人,恭敬的将羽毛接在手中,转而又恢复了之前和煦的态度,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并不存在:“诸位,请。” “你还真是态度变得真快,让我搞不清楚你的这张脸是不是真的了。”崂万峰冷笑道。 “客人说笑了,素衣永远都是素衣。只有一张面孔。” 崂万峰哼的一声。 素衣将他们往里面引去,在穿过了很长的甬道之后,所看到的光景,就与现在的大相径庭,是一派的巨大的山脉延绵,雪色如月。雾气笼罩之下,只能看到这朦胧的山脉。 而素衣便将他拦在了当下,固然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是却毫无痕迹的划开了一道结界,将他们挡在了外面。 崂万峰身畔所凝着的刀刃锋利,将这结界登时卡住,素衣的眼神一凛:“客人,我们已经让步,你若是再得寸进尺,就休怪素来爱好和平的我们,会对您做出不敬的举动。” “真真是要吓死我了。”崂万峰冷笑:“但是你将我们当做污染源的举动,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要切断通道生机,你若是不耐,尽管可以将我们赶出去啊。” 两个人斗争不休,从远处传来了声音:“远道而来的客人,我既然让客人进来了,自然会以条件来交换,只要客人告知我,此物是从何而来,我们自然不会为难客人。” 此洁净之地,仿佛是不沾染任何的尘埃。 连带着呼吸,都觉得这是人世所带来的浑浊。 “您说的太过客气,但是请先救她!”崂万峰半点也不退让。 从中浮现出一阵缭绕的烟雾,似是听到了悠长的叹息,素衣神情凝重紧张,似是随时打算将他们阻拦在外面,而从内中漂浮而来的烟雾,将她的身体托起,往里面运转而去。 “原母!” 素衣往前走了一步喊道。 崂万峰看着他难得紧张的样子,心底生疑惑。 他便是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救人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是他们却全部都如临大敌,甚至还想要阻止她被救,实在是让人奇怪的紧。 却绝对不是救不了,而是他们不愿让她救人。 这种违和感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去在意,但是只要能得救。 他见到那只羽毛蕴着那一丝的光芒,轻柔的落在了那一枚流光溢彩的蛋中。 但是这无数枚的蛋,她只是其中之一。 “既然是我用此法让她获得了新生,现在你也应当将那只羽毛的来历告知我了,不是吗?” 被称为原母的声音浑厚的飘荡在天地间,崂万峰在此地已经观察了许久,但始终都无法从这缭绕的山峦中寻到她的踪迹。 那些在山脚下如玉石般齐齐整整排列好的一堆蛋,确实让人无法忽视,他一直都盯着那一枚容纳了灵魂的蛋,自知这是她的最后的生机。 他将那只光华靓丽的羽毛盯着看了半晌,然后将当初的人捡到了这只羽毛的事情告知了原母,原母沉吟了半晌,倒是素衣率先扯出来了一抹笑。 “凡夫俗子也配拥有原羽,真是暴殄天物!” “素衣,不可对客人无礼。”原母轻声的说道:“看来当初的那一场骚动,也是影响到了下界,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的半句却被素衣给拦住了:“原母,您还有些疲累,您暂且休息,我先带客人下去了。” 原母被打断了也没有任何的怒意,似是有些精神恍惚:“好,那么你们下去罢了。” “可是——”崂万峰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那一枚蛋上不愿意离开。 “培育灵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加上她的魂魄还不够稳定,只要三日,若是胚胎成功发育,就能度过危险期,然后我会让他将胚胎给你,你要好生培育。” 崂万峰:“???嗯?” 素衣见到了他这么惊异的样子很是不耐:“有什么好惊讶的?原母所诞下我们的子嗣,但是要抚养出来,当然是堂堂七尺男儿的事情!” 他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让崂万峰一时间以为孵蛋是一件不亚于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大事。 不过事实上却是如此。 在羽人国度,基本上还是遵从着母系当初的规定,雌鸟负责便是孕育产蛋,因为这个周期极其长,而且能受孕成功的几率也很低,雌鸟在这段时日,不能离开巢穴,只能依靠雄鸟带来食物。 而在漫长的周期度过了之后,也就是雌鸟终于可以出去觅食且活动身体,与其他雌鸟来往的时刻,所以她们会交换角色,雄鸟的体温很高,便是用来孵蛋,这样可以保证在冬日来的时刻,让雏鸟不会因为失去温度而死。 便是这样的关系,只是现在鸟的样子化作了人,但是这种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习性,还是一直流传了下来。 而且孵蛋,对于男子来讲,确实是一件保家卫国,延续子嗣的重大之事。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胚胎重生 素衣将他带了出来后道:“但是你的情况特殊,原母愿意将一个胚胎借给你让你带来的人重生,也就是说明,我们损失了一个可能培育出来后代的蛋,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都不愿让她救人的原因,要知道,原母不同于其他人,她所诞下的子嗣,可是原等人,是数量极其稀少,以后可能会成为神女之人啊!” 崂万峰对他的解释只能努力去理解,沉默了一刻道:“此等恩情,我们定然会报答。” “此事是原母做主,你要报答,就去报答原母罢,她老人家宅心仁厚。”素衣似是无奈的叹息:“但是你现在既然已经拥有了原母卵,也就是我们羽人一族的人了,在羽人一族,没有经过特别的准许,是不能离开此地的。” “嗯?”崂万峰疑惑道:“但是若是我有必须要去处理的事情呢?” “你大可离开,但是蛋,你不可能带走。” 素衣的说法也很强横。 崂万峰自知道现在不是与他们讲道理的时候,只要女孩能活下来,之后的她的天命何时到来,记忆是否会牵引她继续往前走,这都是后话了。 如果可以,在这里呆着,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素衣开始着手教导他要如何作为一个孵蛋的新手奶爸,崂万峰真心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冷淡的素衣,居然在面对这种事情上时,相当的耐心且事无巨细。 而且他似是总觉得崂万峰是一个靠不住的人。 大概是崂万峰这张狂的态度和油嘴滑舌的本性让他有些忌惮,所以素衣是全程监督的。 首先就是找到一处适宜的温暖干燥的地方。 整个悬崖都是无数的鸟巢,身份卑微的鸟族和力量微弱的都会在悬崖之下,而能在云上方搭建巢穴的,都是强壮有力的种族,他们翅膀巨大,眼神锐利如鹰。 崂万峰自知道他不能暴露出自己的身份,而且他的翅膀,也给他了一个很好的掩护,只是这一副的生面孔,倒是让人在意不少,尤其是还是原母身边照料的素衣亲自带着他下到栖息之地。 “素衣神司,不知道您老这一次来到这里,是做什么?”有人前来招呼。 素衣见到了这一身黑白相间的来者,道:“这个人,你给他安排一个地方孵蛋,若是此人闹事,你不用客气,直接将他赶出去就可。” 崂万峰气结:“若是别人先挑起事端呢?” “苍蝇不叮无缝蛋。”素衣居然耍起来了无赖。 崂万峰道:“既然这样,那么我便只能祈祷,原母所诞下的卵上没有缝了。” 素衣怒极:“崂万峰!你不可如此羞辱原母!” 崂万峰耸肩:“这可是您教导我的啊。” 一旁的人不由得为了这个年轻的人捏了一把汗,素衣神司居然生气了,这个人究竟是何来历? 但是也不能继续放任下去,他四处打量着,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洼陷的地方:“神司,哪里如何!” 素衣将那一处好生的打量了一番道:“不行,此地一旦下雨就会过渡潮湿。” "那……在那一边呢?" “不行,这里抵御不了风,若是山风吹过,会让搭建的窝直接翻下去的。” 一连是找了好几处地方,但是素衣都不满意。 那个巢穴的负责人也慌了神:“神司啊,我当然有好的地方,但是您也知道——您来的实在是太晚了,好的地方都被抢光了,这马上就是繁殖的季节了,这好地方,当然早就……” 崂万峰呼出一口气道:“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好的位置被占了,那就只能抢过来了。”素衣背着手道。 “啊?”崂万峰一愣:“可是这——” “当然这是你应该去担忧做的事情。”素衣冷笑:“给自己的子嗣争抢能够让其生存的好环境,也是作为一个父亲应当做的事情,还是你对你要救下的人,也只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崂万峰头大。 他虽然有翅膀,但是却不是真的鸟类啊,忽然间要以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去解决争端,确实让他有些发愁。 “我的时间不多,只能等你最多一个时辰。”素衣看了一下天光道:“若不是这是原母的卵,我一定要保证它的存活,我也不会在这里和你耗费这么多的时间,现在你只告诉我一句话,你是做还是不做?” 崂万峰只能入乡随俗:“做!” “很好。”素衣站在高处打量了一番,眼神锁定了一处地方:“那里是最适宜的地方,若是你能拿下那里,我就能放心将蛋给你送来。” 崂万峰打量着那一处,草木茂密,突出的山崖略高但是陡峭,可以躲避敌人的袭击。 一旁的负责人吓得魂不附体,一把扣住了他的手:“等一下,等一下!那里是黑茶的地盘啊!!” “黑茶?”崂万峰听到这个名字问道:“他是什么不好对付的人吗?” “不要惹黑茶,就算是我,也对黑茶大哥是绕道走的,神司啊,您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你是这样想的吗?”崂万峰别过眼看着他问道。 “你若是这样想的,那就当我是这样想的吧。” “你是怎样想的都无妨。”崂万峰站起身来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要是说打架,他还从来没有输过气势。 素衣以一种果然是野蛮人的眼神看着他,往后面退了一步:“那么,我会期待你的好结果。” 说着似是觉得这种事太过污秽人眼,他翅膀一展开,便朝着远处的树林中飞去了。 此地的负责人想要拉住他,崂万峰道:“你说,要去抢占别人的地盘,是要怎么做来着?” “你真的要去做吗?这位面看着就不熟的仁兄啊,我知道你是在找巢穴,虽然我刚才给你介绍的几个,都是有些危险潜伏的,但是只要多加注意,其实倒也能挨过,但是你可不要这么想不开去找黑茶啊!” “他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吗?”崂万峰有些好奇。 “黑茶他可是鹫鹰之后啊!”那个人想起来都会打颤:“他们的种族一直都属于残暴且没有理性的,你若是招惹了他们,就算是你当场不死,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占领巢穴了!” 崂万峰哦了一声:“这么拽的吗?但是你也听闻了那个什么神司的话了,我的蛋可是不同凡响,不在最好的地方孵出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您不会这的要去吧?” “我若是不去,我在这里做什么,和你玩吗?” 那个负责人以一副见鬼的样子盯着他,然后唉声叹气的走了:“真的是一个疯子,神司就是让他送死去的,这家伙居然还这的上当!” 崂万峰飞到了那个平台之上,其他的巢穴确实也很自觉的离开此地一些距离,看来真的是如他们所说,这的人相当的蛮横。 而在温暖的窝内,有着一处巢穴,里面有着几枚光滑的蛋,应当就是黑茶要孵化的蛋了。 崂万峰闭着眼,等着此地的主人回来。 强者为尊,这是物竞天择,他已经将这一句话听得腻了,若是此地的生活规则便是如此,那么在这里,与在那山海深林又有何区别? 给予思索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崂万峰忽然间感觉到了有了巨大投影朝着自己袭来,他睁开眼睛,所看到的,便是一双遮天蔽日的翅膀,黑色如绸缎,肃杀的眼,冷硬的让人无法逼视。 “来了!”崂万峰心底一念。 睁眼睛,尖锐的爪子已经袭到了眼前。 …… 素衣稳坐入钟的在以一旁等待,他能听到远处来了一场骚动,便知道开始了,他端坐在云端之上,吃着侍女带来的珍馐,这是一场不容错过的好戏。 在上界呆的就了,他早已经忘却了那在血污之下热血沸腾的感觉,但是此人却很危险,能够主动挑起来他潜藏很久的自我。 那个杀伐的恶魔。 这白色的羽毛,真是不适合他这样的人,被掩盖在白色之下,就会消失了污垢和罪业了吗? 只不过是自欺罢了。 他转而将眼神看向了那一处的人,他也完全的释放了自己的翅膀,倒是很普通的色泽,但是也算是有力,那个被称为黑茶的人,他也有所耳闻,是一个好战分子,若是招惹上了他,这以后就是甩不掉的黏着物。 自然他是有着自己算盘的人。 这种盘算到了之后,却觉得还是不够。隐约的感觉,这是一个机会,会让他们平静生活掀起来风浪的冲击。 崂万峰肯定是不敌。 不敌的黑茶,却也有弱点在其中。 羽人也是分等级的,他们的致命弱点掌握在他的手中,就算是黑茶也会臣服,但是要获得地位力量,只能依靠拳头。 崂万峰和黑茶在远处打斗的场景入眼可见,果不其然的是崂万峰处于劣势,黑茶强壮且残忍。 忽然间,那一旁又传来了一声惊呼,让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却看到了崂万峰居然猛地朝下冲了下去,他这样的冲力,对于满是荆棘和凸出的石壁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若是不小心翅膀或是某个地方挂到了什么,那么失去平衡的他就会折断脖子。 这难道是打的上了头? 但是黑茶却是从后面追了上去?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一起去送死吗?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斗争 那一方传来的惊呼,让他知道此事不简单,控制不要生出事端也是他的职责,素衣连忙走了过去,看到了那个负责人面色煞白的在原地不知所措,看到了他后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 “神司啊!他们在打架的时候,黑茶的蛋!!” 这一句话说完素衣已经知道了原因,问道:“黑茶没有做防护措施吗?” 蛋可是他们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放置蛋的地方自然也是要用各种东西防护以防止跌落,负责人道:“黑茶因为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挑衅过,他对自己的巢穴也做工不是很……” “但是他怎么会冲下去?是去接蛋了吗?” “是啊!我们都惊呆了!”负责人抹了一把汗道。 一般来讲,鸟兽之间肯定是一个竞争关系,何况是食物也是紧缺,所以也会有人将其他人的蛋踩碎,这种情况在以前非常多,会造成双方交战,所以时常会爆发战争。 这也是为什么原母会委任一些人来做一处地方的管理者,也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总是发生,有了规则才能保证人的理智。 否则冤冤相报何时了? 什么时候才算是杀到头呢? 这样也许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后的拘束了。 所有人都在紧张的看着下方未名的局势,要是崂万峰死了,他倒是省心了许多。 忽然间,下面的人又传来了惊喜的欢呼声,崂万峰的身影从不见底的深渊冲了出来,他的手中还紧抱着那只落下去的蛋,而从后面追上来的黑茶,则面色煞白,不住的喘息。 “将蛋还给我!!”黑茶怒吼道。 他几乎是要失去理智了。 崂万峰却还真的将蛋顺从的递了过去:“给。” “???” 这下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连黑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他甚至一度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崂万峰将蛋举着胳膊酸麻:“你还要不要?不要我就放在这里了?” “你……”黑茶的一腔怒火遇到了一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家伙,他的怒火也无处发泄,居然就这么生生的憋了回去。 素衣都觉得他憋屈。 “为什么?”素衣代替黑茶问了原因:“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将蛋拿回来,你要知道,这蛋若是没了,你就可以占领他的巢穴了。” “?是这样的吗?”崂万峰眼神一亮。 黑茶顿时又摆出来了攻击姿势。 “但是你不是说过了,蛋是他们的子嗣,以蛋的性命来威胁他们的交出巢穴,岂不是用三岁孩童去威胁一对父母一样?这样还算得是用力量去解决问题吗?这可是卑鄙的手段啊!” “我们从不这么认为。”素衣道:“对于我们来讲,蛋是重要的子嗣,也是筹码,也是弱点,就看你要如何运用,在说了,凭借你的力量,你是斗不过他的。” 崂万峰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我们方才还是有来有回的!没有到最后,你这么知道谁会赢?” “当然是老子我!!!” 黑茶怒道。 “诶,言之过早,比力气,我还没输过。”崂万峰冷笑。 “那你现在可以试一试。”素衣道。 “你不是来劝架的吗?”崂万峰翻了一个白眼:“算了,你这个人一看就是不安好心,这么多的巢穴,你非得选择此地,我看我还是自己找地方吧。” “你怕了?”黑茶道。 “怕?”崂万峰转过身道:“我是一个正常人,若是让我牺牲别人的利益去成全我自己,那么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用了他孩子的性命换来她的生命,若是她醒来了,可是会如何看待我?这不是我的人道,所以我不与你相同。” 素衣的心底一动。但也没有拦住他。 “我知道你为何会让我去做很多看起来就无法完成的事情,你是在考验我究竟能不能达到保护那个卵的实力,所以才一直刁难与我,对吗?” 素衣冷笑一下没有回话。 “那么我通过了你的考验了吗?”崂万峰扭动着脖颈问道。 “自然还差得远。”素衣背过身后顿了一下:“但是你说的没有错,我确实在考验你的实力,你虽然还未达到我心目中最完美的,能将原母蛋给你的那道线,但是,你保护她的决心,我已经体会到了。” “原来决心也是考验的一项吗?”崂万峰哭笑不得。 “人所有的力量,最终都是有着上下限的,但是若是有了保护别人的欲望,那么力量就是无上限的。”素衣道。 崂万峰找了一处山洞,虽然会有些破旧,但好歹也能遮风避雨,他自然会护着她的周全,所以这里需要进行一番改造。 人与动物的最大区别,可是人会使用工具啊。 崂万峰四处去找林子,收拾出来了一方天地,用木材加固洞顶的窟窿,再将柱子打压进去,他在一旁忙碌,素衣在一旁喝茶。 “你若是这的很闲,要不要过来帮个忙?”崂万峰累的一身汗。 “你真是有趣,这是你自找的麻烦,我何必和你一起被麻烦?”素衣抬眸,看到了他做建造的地方,不由自主的暗暗心惊。 这应该是…… 是所谓的,下面的人住的房子吧? 他们都是用现成的东西,而从来不会这么麻烦去做这种修补,崂万峰记忆里的关于傀儡师的还未丢失,倒也做出来了一些技巧的东西。 “你应该算是我……见过最对自己巢穴上心的人了。” “对自己巢穴上心当然啊,这可是家。”崂万峰道。 “谁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家了?”素衣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 “???”崂万峰挥汗如雨的停了下来。 “我们在这里过冬而已,等到春天了,我们就要迁移回到自己的故土去了。”素衣慢悠悠的说道:“这里只是一个孵蛋的临时居所而已。” “……” 崂万峰默然了。 但是崂万峰还是将自己之前所想的巢穴打造出来了,其一是因为闲得慌,其二是因为有着不少人来他附近晃悠,似是想要抢夺走这个看起来不错的巢穴。 崂万峰充分体会了又当爸又当妈的心情。 “但是你没有伴侣,你要如何在孵蛋的时候吃食物呢?” 崂万峰:“……” 他怎么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我还要去找一个伴侣吗?但是我的,我的我的蛋是……” “你的蛋是原母给的,这很特殊,但是你孤身一人也很特殊,你可能会被饿死,因为一旦开始,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能离开蛋,否则可能前功尽弃。” 之前的崂万峰自然不会担忧吃饭事情,但是他的剑被收走之后,也就恢复了需要进食的肉身,自然需要五谷杂粮。 素衣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样子道:“看来你要解决的事情是真的很多啊!” 崂万峰头晕。 找个伴侣……但是蛋又不是人家生的,再说他也不是鸟族,就算是有翅膀,但是他们一直都是胎生,这…… 何况他一直认定的伴侣,正是他要孵出来的对象。 这其中的因果是在太复杂了,他在悲叹许久后,又将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 “神司,你作为守护原母的神,应该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刻都不敢离开原母才对吧?” “我自然和你们这帮人不同,我的任务就是守护原母的周全。” “既然这样,也就是说你不用孵蛋的对吧?” 素衣冷笑:“……原来你是将注意打在了我的身上?” “你既然不用孵蛋,那就帮我送个餐,这对你来讲不是很难的事情才是吧?” 崂万峰得寸进尺:“若是我死了,原母的蛋可就浪费了,在下的命没有什么紧要的,但原母的卵……却不能毁在我的手里啊。” “你!”素衣不知道为何脸上却骤然泛红了起来,他站起身又怒又愤道:“你可知你刚才说了些什么糊涂话!真是不知廉耻!” “???”崂万峰一头雾水。 “所以我才讨厌外乡人,真的是有粗鄙又让人厌烦!” 素衣怒气滔天的将他莫名其妙的说了一顿后便摔门走了出去,崂万峰更是大为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啊!喂喂喂!” 人和鸟禽类就算是交流也这么的困难吗? 崂万峰将家收拾干净后,又看到了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几个人,他半点也不着急的坐在那里,然后对着那旁道:“那里来的朋友,我初来乍到,还没有来得及去诸位结交,是在下的失职,但客人既然来了,不妨就来坐一坐?” 崂万峰的警觉让他们也心有讶异,但是还是从那一边探头出来,真是一张都在打量他这个破鸟巢的邻居。 “听闻你和黑茶打架了?”一个头顶着赤色羽毛的人直截了当道。 “客人还真是消息神通啊!”崂万峰也不知道这一句是讽刺还是警示,总之这几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眼神往他的鸟巢使劲的瞄来瞄去。 “客人是对我的家感觉好奇吗?” 他体贴的问道。 “……你将家布置的这么好,你的伴侣一定很幸福吧。” “啊,可能让人难以相信,但我并未有任何的伴侣啊。” 其他人的都露出来惊诧的表情:“你在骗人吧!那你要如何存活?” “神司也是这样提醒我的,但是我想让他好心帮忙送个饭,但是他却莫名其妙的生气了,这还真是让人想不通。”崂万峰摸着脑壳道。 “……” “……” 余下的几个人全部以目瞪口呆的样子看着他。 “诶,我又说错什么了吗?”崂万峰不解。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胆大包天 “……没想到你居然好的是这一口……虽然这也是有过的事情,但是你怎可以这样……对我们神圣的神司大人出手,你也太胆大包天了!” 崂万峰又被这毫无道理的话搞得头晕,道:“我是个外乡人,若是有什么地方说错了话,拜托你们给我好生解释一番即可,但是不要都这么说话说一半……这可是会让我耐心尽失的!” 崂万峰的语气陡然转冷,其他的几个人登时骇住了:“我说我说……!” “您这句话,其实在我们的国度,就是……就等同于……是求,求,求偶的行为啊!” 崂万峰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其他人吓得仓皇无措:“这可是您要我说明的,可不是我们故意骗你!” 崂万峰恨不得重回当时的那一刻,让他马上捂住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的嘴巴,也难怪当初素衣的面上油盐酱醋茶开了一个铺儿,他该不会是误会了自己是有着什么嗜好吧! 真是误会太大了啊! 等到了第二日,素衣又来了。 这一次,他是带着一些柔软的羽毛来的,从后面而来的侍女捧着柔软且如云洁白的云朵,往这内中送去,崂万峰感激不已,但素衣还是不待见他。 “啊,抱歉。”崂万峰依旧是不知死活的重提旧事:“上一次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原因了,也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居然面皮这么的薄儿,你也知道我可是个外人,无意中触犯了你,还望赦罪。” 素衣的面皮儿果然薄的一吹就破,登时血气涌了上来:“这是对我的羞辱!你还敢提!要不是看在你无知的份上,我早就砍死你了!” 崂万峰无奈:“您还真是小气的紧,算了算啦,只不过我确实也在烦恼,究竟是要在孵蛋的时候活下来。” 素衣往一旁看了看,眼神一闪道:“我想,这个事情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了。” 嗯?崂万峰对他的这句话表示狐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到了在不远处有一个颤巍巍的白色鸟毛在风中萧瑟。 “是谁?”崂万峰道。 那个小鸟毛一颤,委屈屈的从小夹缝里探出了脑袋。 崂万峰看了半晌:“你……谁?” 这小家伙应当是处于正在换毛的时节,一身的褐色的羽毛覆盖在雪色的毛上,显得脏兮兮的。 但是那灵动的双眸,却掩藏在那褐色之下,仿佛是在泥淖中那闪动的一点光。 “你是什么人?”崂万峰问道。 “……”这小家伙半点话都不敢讲,只是一直发抖。 素衣将杯子放了下来,将这只雏鸟打量了一番道:“你是……九夜一族的人?” 那个小雏鸟更是吓得抖如筛糠。 “九夜一族的人?为什么在这里?难道是想要抢走我的地盘吗?但是我奉劝你别这样想,因为可能会受伤。” 崂万峰摆出阵仗,大有胆敢来就来试一试刀的架势。 素衣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太粗鲁了,太粗鲁了!” 连接两个粗鲁,崂万峰哼了一声:“成,你说我粗鲁,那我可以让你见一下我绅士的样子。” 他走过去,将那只颤巍巍的雏鸟往前一推:“来,既然都是客人,我今日的巢穴还真是热闹,来喝一杯!” 雏鸟冷不防的踉跄了一下,差点倒在了素衣的面前,吓得又跳了起来,但是前后无路,吓得它手足无措,几乎都要哭出来。 “说吧,来这里做什么?”素衣不耐的将杯子拿起来问道。 “啾啾——啾。”小鸟儿急的一把好嗓子仿佛是塞了雪进去了一般暗哑,然后目光不住的往崂万峰那一方撇去。 “原来如此。你是来还报恩情的。”素衣沉吟的看了一眼一旁不知所云的崂万峰:“但是你的这一份的心意怕是要付之东流了,这个家伙,可是个神经堪比石头的男人。” 崂万峰在一旁挠着耳朵,这一句话他当然是听懂了:“好好说话,别搞人身攻击。” “这是你的现世报,你自己就该受着。”素衣冷然的说道,将这个九夜的雀儿提到了他面前:“她说你对她有恩情,我倒是想知道,你在这来的还不到半日时间,是怎么散发了你的荷尔蒙,收买了人心?” 崂万峰哽住了。 他想了一下,看到了她怯怯的眼神,登时若有所思:“啊!原来是你!” 此事还是在他与黑茶打架时,所造的孽。 黑茶勇猛无畏,但是却丝毫不顾四周的巢穴,基本上就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形炸弹,崂万峰自然是一直都在小心自己身边的巢穴,不让波及,但是也掣肘,难免会没有护住一些巢穴。 而这个小雏鸟,好像是在那个时刻,受到他波及的一个小家伙。当时黑茶的拳头堪堪的擦着他的鼻尖过去,但是却威力不减,一旁的这只小雏傻呆呆的在一旁,被他一把推开…… 如果这样也算是救人的恩情的话,那么他们的恩情认定是不是太过于简单了些? “九夜一族……倒是对你会有很大帮助,很好,那你便是守在此处吧!” 素衣的一番话后也没有问他是否接受,直接就将这小家伙推到了他的巢穴中、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崂万峰着急了。 “自然是解决你烦恼的意思。” “啊?” “对了,九夜一族因为对环境等非常敏感,所以极其容易受到惊吓,所以这一族人丁稀少,它们相当脆弱,你可莫要吓到了她。” 素衣说完便挥洒着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走了。 崂万峰对着那还没他腰高的小家伙大眼瞪小眼。 很快崂万峰就知道了素衣口中的帮助是什么意思了。 这只颤巍巍丑不拉几的小家伙虽然是个头小了些,但是却收集果子植物等相当的利索,因为身材苗条,所以也能进入那重峦叠嶂的缝隙中去,采摘来一种红色的浆果。 这种浆果的味道很甜。算是他在这里唯一除却虫子等东西之外能吃下去的食物。 但这个小家伙似是很担忧他的营养问题,也曾给他门口堆砌一堆蜈蚣,吓得他差点从悬崖边上掉下去。 他将这堆蜈蚣扫下去了之后,看到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下子又萎靡了下去。让他忍不住有负罪感。 他觉得自己还是对别人太仁慈了,这点委实不好。 而第二日,门口的不是蜈蚣了,改成了一堆老鼠。 这些老鼠甚至个头大的让他都吃惊,但却见到了她那一身的羽毛更加萧瑟稀疏了,估计是和这帮老鼠打了一架。 崂万峰没辙了,只能耐心的教导她:“我不吃这些东西,我和你们不太一样,我不是鸟,我是人。”又担心她看不懂,只能找出一个果实来:“这个,可以吃,其他的,我不吃。” 小家伙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崂万峰也对这个看起来脑袋不怎么灵光的小家伙不报什么希望了,素衣这家伙,擅自让她留下,而且她只是晚上出去。若是她出了事,他可不负责的啊! 第三日,外面堆着的终于是正常的果实了。 让人松了一口气。 小家伙忙了一晚上,在一旁睡着了,崂万峰思来想去自己还是要感谢一下她的,至少在漫长的孵卵……时,还得指望她的救济。 然而他刚走近,就看到了她似是在做噩梦,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发颤。 这让他想到了琼山茵。 也许是因为这样,才让他在这陌生的地方,还能一直保有自己心底的那一份的坚定,让他一定要将她救回的心情。 崂万峰难得可贵的给那小家伙盖了一件衣服。 等到小家伙醒了之后,崂万峰坐了下来,在这几日后第一次与她正式的交谈。小家伙条件反射的要跑,但看到了脚踝上系着的绳子,吓得她又不知如何是好。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一直想问你,但是你总是躲着我,我这也是没了办法,暂且委屈你。” 小家伙盯着那绳子有些委屈,但还是听话的坐直了身体。 “我……叫九儿。” “还挺好听的,是有什么寓意吗?” “我在家中排行老九,所以被叫做九儿。” “……”崂万峰呼出一口气来:“真是奇了怪了,素衣不是说了你们家族的人丁稀少?你都能有姐妹九个人了,这还稀少?” “……因为我,我是第九个在我们家族活下来的人。” 崂万峰倒抽了一口气:“全族?” 小家伙怯怯的点头。 这确实足够珍稀……珍稀到再不好好保护就要灭族了啊! “你打算要报恩到什么时候去?”崂万峰收拾了心情,觉得自己用绳子绑住这个珍稀生物的做法是不是太过分了。 “回家。” “等到你想回家为止?”崂万峰歪着脑袋试图理解她的意思。 “等到,我们都能回……回家。”九儿说完之后,便抿着唇不再继续了。崂万峰就当是自己理解的那样,沉思了一线道。 “我基本上将这个窝处理的差不多了,以后你就莫要独自一人出去帮我采摘食物了,实在是太危险了些。” “可是……我只敢晚上出去……”九儿的声音更加低沉了。 “难道你是夜猫子类型的?白天和蝙蝠一样休息,晚上才能出去觅食的作息?” 九儿摇头。 “那……?” “晚上出去,就不会遇到那些人……”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土匪帮 崂万峰是算是悟了,原来那帮土匪般的家伙,在食物资源大量被需要的时候,便乘着有时间大肆的堆积,以防备过冬。 “很好,我决定了,和你一起出去找食物!” 崂万峰还未让她点头同意,便将绳子拿了下来绑在了自己身上道:“这是安全绳,只要在这个范围之内,任何人都伤不了你,你放心去采摘食物吧!” 九儿还在发愣,就被带了出去。 崂万峰这张面儿固然大家都不熟,但是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一个外乡人,与本地恶霸黑茶打了一架的事情,还是传遍了四面八方。 在这么一看这个陌生面孔,就多了几分与黑茶相似的狰狞可怖。 崂万峰往那一站,四周的人呼啦啦的跑了一圈。 “嗯……”崂万峰素来都是被人围着关怀长大的,如今却在他乡遭到了避之不及的待遇,让他不免心底怅然。 “吃的在哪里?”崂万峰问道。 小家伙举目四望,道:“在那边!” 那一处是一个很高的树林,红果点缀在其中,荆棘遍布,缝隙狭小,也只能让她通过,崂万峰哑然:“你都是在这里帮我摘果子的吗?” 九儿乖乖的点头。 崂万峰将她遮掩的羽毛拉开,才看到了她胳膊上遍布的小口子。 “你若是早点告诉我,也不至于……”崂万峰的负罪感更重了。 九儿将羽毛又盖在了身上,遮挡住自己,她一直不愿意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她的羽毛还未脱落完,现在正是出于一个尴尬的换毛期,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样好了,你帮我摘果子,我也帮你做一件事情,我们利益交换,这样也不至于让我坐享其成。”崂万峰俯下身道:“你有没有想要做的事情?” 姑娘被他的这句话吓坏了,慌忙摆手:“我不不——” “我知道你是在报答恩情,但是我也没有保住你的巢穴,这算是什么恩情?”崂万峰站起来想了一下:“这样好了,我帮你去揍毁了你巢穴的黑茶,这样可好?” 小家伙被吓的更加凄惨了。 这颤抖的可怜的样子,崂万峰道:“我只是在开玩笑,我不去,不去了好不好?” 但是俗话说得好,麻烦不去找人,自然会有麻烦自己找上门来。 崂万峰在树下看着她矫健的穿越荆棘丛去摘果子,而不只是一个人看中了此地,从远处走来的黑影,让崂万峰眯着眼睛感觉到了一丝的凌厉杀意。 扭头一看,果然是那个黑茶。 他也是来这里巡猎来的。 “谁准你们在这里摘果子的?!”黑茶一眼先看到的是在上面的身影,怒气滔天的一脚腾飞而飞跃上去,吓得那孩子傻了半截,连躲开都不会,但一拳却没有如愿的将那小家伙给击飞出去。 崂万峰瞬移到了他面前,将他怒不可遏的一拳给接住了。 “是你!” 黑茶的眼底的怒火更是沸腾滔天。 崂万峰好整以暇:“又见面了。傻大个、。” 崂万峰的这张嘴就是属于对于强者也敢挑衅的,他知道先乱其心,再扰其意,这样双管齐下,就算是心智坚定的人也会不小心着了道,何况这种脑子简单四肢发达的黑茶。 黑茶如他愿以偿,带着怒气和凛然不可侵犯的架势冲了过来。 崂万峰将战场开辟到了一旁,对着她道:“先躲起来!” 小家伙的逃命速度一流,马上就藏得不见人影。 崂万峰对着他请招:“那么,就请了。” 上一次的缠斗还是让人没有忘却这家伙的难缠之处,崂万峰只能借力化力,只守不攻,而黑茶拳打脚踢的朝着他袭来,崂万峰躲避的姿势满分,几乎每一拳都是擦肩而过。 “您的准头实在是有点差啊,究竟行不行?您不是最厉害的打手吗?要是这点能耐都没有,我可就太失望了啊!” “话说在之前,我一直都很想吐槽了,你这有么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啊,谁教你的战斗方法啊?你这根基差的要死,出拳连个章法都没有,实在是让人太失望了!” 崂万峰的嘴炮不停,被精神袭击的黑茶大怒不止,从丹田运了一口气踢了上来,一脚差的将那荆棘丛碎裂。 无数的荆棘破开,崂万峰看到了树下落满了果子时,他终于满意的收手了,一把将黑茶袭来的拳头捏住,道:“好了,我们停战吧?” “什么!?”黑茶怒道。 “我们已经将果子摘的差不多了,天色已晚,也该回去了,多谢您的帮助啊!” 崂万峰对着他露齿一笑。 “鉴于你出力更多,我们可以将果子四六分。” 黑茶低下头看到了满地的果子,登时反应过来自己被利用了,勃然大怒:“你!” “这么生气的做什么?您的力量确实很大,但是却将力量用错了地方,像是这个荆棘林,若不是你,其他人谁可能能将这里征服?真不愧是黑茶大人,一出手就是稳妥。在下自愧不如啊!” 崂万峰学的聪明了,在这个关头抓紧机会给他灌入迷魂汤,黑茶见到他服软,又说了许多好话,心底飘飘然了起来:“啊?这……” “您这帮忙摘下来的果子数量可以囤好几家人的需求量了,这可是好事啊!其他人都得惦念您的恩情不是?” “恩情……”黑茶似是对这个词语很陌生,露出茫然的表情。 “九儿,出来,装果子了。”崂万峰淡定的吹了一个口哨,九儿颤巍巍的从远处探出头来,但是在接触到了黑茶时,又吓得缩了回去、 “这就是你说的恩情?”黑茶的脸登时沉了。 “哎呀,小姑娘家羞于见人,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崂万峰低沉丹田,对着九儿道:“还不出来谢谢黑茶大人的恩情?让你免受荆棘之苦。” 九儿早洞里缩了半晌,终于探出头来,一下子躲在了他的背后,然后怯怯的对着黑茶道:“谢……谢谢……” 黑茶的表情似是颤抖了一下,又咳嗽:“嗯……嗯……” “那么就按照我们之前的说法,你四我六了。”崂万峰道。 “什么?”黑茶又怒意腾飞:“不应该是你四我六吗?!” “诶,这个办法是我想的,再说了,也只有我一人能接下您的招式不会毙命,否则这里就是杀人现场了,我们还能这么和谐的在一起分果子吗?” 崂万峰谆谆善诱:“再说了,何况我也指点了你不少的招式,纠正了你不少的错误点,我没有问你收费,已经是业界良心了。” 黑茶似是被说服了:“……可是,我怎么总觉得那点不对?” “那是你的错觉。”崂万峰陈恳道:“回去好生的思量一下我给你说的招数,我们可以下次再切磋。” 黑茶昏头脑涨的带着人将崂万峰分出去的果子带走了,崂万峰却始终站在原地不动,含笑目送,呼了一口气:“终于给骗走了。” 九儿从他背后探出头来:“你好厉害。” “非我本事,只是不得不为啊。”崂万峰道, “可是这么多,我们根本那不回去啊!” 崂万峰道:“方才我让你将我们应该储备的量分出来,你已经分好了吗?” 九儿指着几个麻袋:“都分好了,但是剩下的,我们都带不走,你要这么多的果子……却只能看着它坏掉了。” 崂万峰道:“这当然不可能,这么好的东西,让它坏了可是我的罪过啊。” “那您这是要——?” 崂万峰中气十足,对着四周喊道:“走过路过吗,莫要错过,最顶级的红丹果,最顶级的美味!是居家过日子,存储过冬天的好食物,大减价处理!只需要用其他物品来交换——” 红丹果处于荆棘丛林,一般鸟类进不去,也只能眼巴巴的等着成熟的果子有几个落下来,吃了解馋,但是大部分都还是会枯萎在树梢上。 但是谁知道这个外乡人居然有这等本事,与黑茶合作,将……这荆棘林碾压,让果子尽数落了下来。 这方法委实粗暴了些。但是能让他们吃到红丹果,仅是这样,就证明了他的本事啊! 过了一会,纷至沓来的人群将崂万峰他们淹没了。 九儿被这人群吓得几次都要背过去去,但是强忍着自己被这么多人拥挤着,她颤抖的给他们分发果实,崂万峰在一旁将他们送来全数收下。 有的是羽毛,有的拿来了编制好的毯子,无数奇形怪状的东西,足足一个时辰,他们终于将所有的分出去的果子都卖掉了。 崂万峰方才经历了大战,又打了一场贸易战,现在累的连头也不想抬起来了。 九儿也从来么有这么被折腾过,她看起来整个人都要晕死过去了。 崂万峰用尽气力,给她输送了些真气,这才让她从背过命后转了过来。 “怎么样了?” “还好……差点,就要死了。” 九儿捂着自己几乎要炸裂的心脏,努力的挤出话来。 “你今日做的很好。”崂万峰心情大好,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作为犒劳。 九儿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诶,没有你,我也想不到用这种方法去搞来我想要的东西。”崂万峰坐了起来,将一旁的东西收拾了一番,这些家伙什么稀奇玩意都拿来换,崂万峰甚至还摸到了一包圆润的石子。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装备齐全 “哎,看来没有货币,我们眼中所等值的东西都不自想通啊。”崂万峰怀念起来了手里拿着金银的感觉,但钱在这里只是废铜烂铁而已,真枉费了他还从洛伊国带了一批的金币。 但是他要的,基本都备齐了。 将这一部分的东西都带走,剩余的就找了附近探头探脑的孩子们分了,崂万峰扛着一堆东西回到了他的小屋子。 将东西精心摆放好,一下子让屋子显得有了许多人气味道。 “是不是比之前好看多了?” 崂万峰布置完了之后,得意洋洋的问道。 “嗯……是好看。”九儿道。 崂万峰道:“当然还不知这样。” 他往一旁走去,然后拉开了一扇门,里面满是羽毛和碎花,以及布置好的宝石,在烛光之下,显得美丽无比。 “你还要在我这呆一段时日,那么你也得有房间才是,总是睡在外面的草丛里也不是个办法,我又开辟了一处空间,小了一点,但是容纳你应该没有问题,啊,风格是参考了我的妹妹的房间,她很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 崂万峰很是满意自己的布置:“如何?喜欢吗?” 九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她呆了半晌道:“喜欢……” 说完,两行泪就涌了出来,吧嗒的落在地上。 “你哭什么?”崂万峰被吓了一跳。 “可是……我们明年春天,就要……就要离开这里……这,带不走……无法带走啊!” 崂万峰没想到她这么喜欢这里,摸了一下脑袋道:“这个不就简单了吗?到时候去了那里,再建一座就是了!” 崂万峰看到九儿一下子转过头来:“啊!真的吗?!” “这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情。”崂万峰想了一下:“不过等到她醒来,应该会布置的比我好很多。让她来帮忙,你应该会很喜欢。” “是……谁?”九儿摩挲着指尖小心的问道。 “啊,她很快就要来了。”崂万峰道:“我建立这个巢穴都是为了这一日啊!” 说完,从外面传来了素衣的声音:“崂万峰,我依照约定,将人给你带来了。” 崂万峰眉梢都带着喜色:“啊,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他冲了出去,喜不自胜,九儿房间的风铃被他带起来的风叮铃作响,她忽然想伸出手去拉住他,但是却只留下了指尖的触感。 让人怅然若失。 崂万峰站定,看着素衣用云朵包裹起来的蛋。 这个蛋中的胚胎在三日内活了过来,在稳定了之后,素衣便带着它来了。 “我想你应该准备好了。” 崂万峰一言不发,径直的将旁边的绳子一拉,陡然间那一旁被打造成了仓库般的地方呈现在他的面前,素衣只是扫了一眼,顿了一下问道:“你是去打劫了吗?” “别说的我是个粗鲁的人。”崂万峰将蛋小心翼翼接了过来。 素衣将目光落在了后面走出来的九儿身上,看着她居然不再自己面前再那么拘谨发抖了。 “你们相处的还真是不错。” “倒不如说我有这等家底都是因为她。” 崂万峰吃水不忘挖井人的给她邀功:“你们真的应该给她们家族好生的照料一番,这么能干的族群若是灭族了,可是你们的损失啊!” “哈,你的意见我会参考。”素衣道:“冬季即将来了,挑战才刚刚开始,我现在教习你如何孵蛋,你若是让这个蛋有任何的差池——” “不可能会有差池。”崂万峰笃定的说道。 素衣露出古怪的笑容:“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来年春日,我们再会吧。” …… 作为一个大男人,居然要二十四小时不离的将蛋放置在自己的怀中,而且还需要每一日的清洁,安抚受惊的胚胎—— 崂万峰刚刚听到了素衣给他说的那一番话,觉得自己真的是天降大任。 好歹也是一个神女……她难道就没有复活甲,就不能与众不同一些? 素衣在走的时候,还不忘贴心的给他送了一本孵蛋手册《怎样可以保持胚胎的健康成长》,《蛋的世界真精彩》等畅销书籍。 崂万峰在接到这个任务起,就缩在了巢穴当中,他现在就要对这个蛋寸步不离。 腹部贴着那枚还带着温润光的蛋,比他想象的还要温暖一些,他便是要用体温来保持这个温度,培育蛋便是如此——无论如何都需要耐心和细心。 崂万峰作为一个还没有家室的人,怎么也无法将自己代入一个父亲的角色中。 “琼山茵啊,你这次可算是……”他抱着那个蛋,无奈又觉得有些惹人发笑:“我若是将你重生了,你还是会那般的对待我吗?” 你想继续活着吗? 所以才在魂魄分散的时候,将一缕魂祭在了那红绳之上? 还是你当初,只是想要留下这一缕魂来守护我? 死对你来讲是解脱,还是我自顾自的曲解了你的意思,让你活下来,于你于我,是好是坏? 他怀着这种心思,似是能觉得自己的心跳与胚胎共鸣。 孵蛋准则一:不能动。 光是这一点,崂万峰就与其他的雄鸟受到了同样悲痛的待遇,他感觉自己的脖子要断了,三日下来,他的背已经差不多僵住了。 准则二:每一日要对蛋说安抚的话 蛋中的胚胎和蛋外的人同样的无聊,所以需要情绪安抚,崂万峰对着蛋想说话,但是憋了一个字都蹦不住来。 九儿:“你可以想一下对你未来孩子的期望,这样会让它更加有活力和希望。” 崂万峰:“……” 崂万峰:“这个蛋不是我的孩子。” 九儿的眼神中带着震惊。 她将这句话反复的想了好几遍,忽然间眼神中又流露出来了怜悯来,崂万峰见到她这几日的举动都变得轻柔,说话也比往日小心了几分后,总觉得不太对劲,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知道您是好人,却没有想到,您好到……甚至连您的妻子背叛了你都可以接受……我真的觉得为您的妻子悲哀。但是您一定要坚强——” “呸呸呸!”崂万峰将她的脑门点住了:“你在想些什么鬼东西?我,我这蛋是原母给我的!” “原母!”九儿的眼神又震惊了。 “您原来是——!” 崂万峰不知道她又要蹦出什么惊天骇地的词语来了,连忙插了一脚:“此事很复杂,你只要知道,这个蛋是一个对我来讲很重要的人,我只是需要将她重生,不得已借助了这个胚胎,所以你可以不要乱想了吗?” 崂万峰的解释清晰了当的斩断了她的想像,九儿的面色终于好了一点:“原来是这样……难怪,从来没有外乡人可以进入此地,你却可以。” 看来这个解释算是过了关,九儿又浑浑噩噩的去消化这些信息了,崂万峰将她带来的果子往嘴里塞了几块,喝了一杯水,又只能抚摸着蛋。 “我现在非常的能体会为人母的感受了,我应该抽空回去见一见我的母亲。” 他困了,抚摸着蛋壳逐渐睡着。 冬日来的极快。 严寒是来自上天的考验,尽管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还是无法完全抵御寒冷的侵袭,崂万峰将所有备好的羽毛等物塞满了房间,才能勉强的支撑一下自己的体温。 然而第二日,素来勤俭早起的九儿,却没有按时的送来食物和水。 崂万峰心底着急,这一夜的风雪,该不会是让她被冻死了? 连连呼唤了好几声,九儿从房中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 她似是生病了。面色潮红,脚步虚浮。 “抱歉,我这就去准备……”九儿往前走了一步,差点摔倒,又慌忙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今日就算了,我问你,一般巢穴是如何过冬的?” “…”九儿踟蹰着不知怎么说。 “哎,是我没有注意到,真是抱歉。”崂万峰用手指了指蛋的另一旁:“鸟类在冬日寒冷的时候,都会挤在一起对吧?” 九儿点点头。 “过来吧,我弄的巢穴还算是舒服。”崂万峰将翅膀展露了出来,将蛋护住,道:“你以后就躺在这里,莫要嫌弃我的味道,谁这么多日不洗澡都是个臭的。” 九儿愣了一下,慢吞吞的走了过去,似是有什么挣扎的,她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个蛋,但是却不敢碰触。 那只不算是巨大但是却温暖的翅膀,将她和蛋一起护在了羽翼之下。 这般的暖意,让她被冻僵的身体逐渐的恢复了知觉。 “你先休息,等到休息起来,就去我的木架子上找一个名为“燕”的柜子,里面有我准备的药盒子,你找那瓶白色的,算是可以治疗……应该可以治疗感冒。” “好的。” “但是鸟类和人可以用同一种药物吗——?啊,算了,应该能有效吧。” 他嘟囔着,逐渐的睡了过去。 九儿透过羽毛的缝隙看到了他的睡颜,就在她触手可得的地方,九儿偷偷的看了好几眼,觉得崂万峰确实是个好人,但是他这样好的人,却是个外人。 已经很久不曾感觉到被人护在羽翼之下的感觉了。 九儿闭着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冬日是难捱的,而所幸得是,他在临近冬日尾声的时候,感觉到了蛋似是动了一下。 崂万峰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破蛋而出 他抱紧了蛋,感觉到了蛋中有着震动,虽然很微小,但确实存在着的! 不是幻觉! 崂万峰激动的差点要站起,但是理智将他摁了回去。 外面的冬日还未完,虽然接近了尾声,但是这始终还是要等到春日来,这蛋如果要提前破壳,怕是会接受不了温度的骤然下降,会导致体温过低而死。 这可不行! 崂万峰一把将蛋抓住了,大声道:“琼山茵,你给我憋回去!不许出来!很危险,你可不能让我的工作前功尽弃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有了作用,那轻微的破壳声小了许多。 崂万峰抹了一把汗,而他的声音也招来了在外面正在准备膳食的九儿,她急急地冲了进来:“怎么了?” “差点就要早产了。”崂万峰还是急的满头是汗。 “这!”她也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蛋,而后眼睛逐渐的瞪大,道:“这……这恐怕不是您现在可以做主的了。” “?” “已经……出现了裂纹……” 崂万峰目瞪口呆。 他紧紧抱着,忽然想到了素衣说过,若是有任何的突发事件,马上就联络他,崂万峰将紧贴着自己衣服的那枚信物扔给了九儿道:“你帮我用这个去找素衣,快!” 九儿愣了一下,赶紧的带着此物马上就冲了出去。 “不要现在出来啊!琼山阴,你已经给我找了那么多的麻烦,你再老实的睡一会也不会让你有损失的!” …… 过了不到一刻间,素衣确实赶来了、 他的速度极快,而且带了好几个人手。 一进来的时候,看到了蛋的情况,马上就先用侍女奉上的云衣将蛋包裹住了,然后道:“这个情况很危险,我必须带着它马上走!” 崂万峰愣神的瞬间,他一直抱在怀中的蛋居然脱离了自己的桎梏。 “等——”崂万峰还未将话说完,他们便马上就消失在了云端。 崂万峰总觉得不对劲:“这!你们将我一起带上去啊!”护基金很久很久 崂万峰一路闯入了进去。 之前是素衣带着他一路来到此地,但是没有了他帮忙开道,四周便全是云海萦绕,让人失去方向。 崂万峰没有人烟的云海四处寻觅,他现在有种自己的崽子被人抢走的错觉,就算是为了抢夺救蛋的先机,但是他作为家属怎么能不到场?? “素衣!喂喂!原母!放我进去!” 他大吼大叫在那里蹦跶了半晌,也没有人理会他,直到他精疲力竭晕倒时,觉得干涸的嘴里没入了水,他才惊觉的醒了过来。 “茵!” 他一把抓住了来着的手,来者的手一颤,将水不慎洒落在了他的身上,崂万峰惊醒过来,看到了九儿正手忙脚乱的给他擦拭水,见到他醒来似是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是……” “蛋呢?”崂万峰睁开眼的第一句话依旧是不忘记自己的初衷。 “……我也正想要告诉你,我们就要回家了。”九儿道:“云端之城已经开始往回移动,蛋在神司那里,应当是没有问题。” “回家?”崂万峰愣了一下,转而看到了窗户外面一夜之间春意盎然,千姿万态,是春日来了! “这……” 崂万峰愣了一下:“我是昏睡了多少日啊?” “大概有十日左右了。”九儿回想了一下说道。 “居然已经有了十日???”崂万峰从床上挣扎起来:“素衣这个混蛋,这几日有没有来?” “神司大人来过一次,大概是七日后,他来是想告诉你,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一切就等到回到“云端之城”再说。” 云端之城,是他们所说的最后的归途地点。 春意盎然,归心似箭。 崂万峰没有半点在意自己的身体还虚弱,便勉力强撑着往云端城飞去。 他们要跋涉千里,一如候鸟般。然而他们所抚育的蛋,因为才刚刚破壳出来,还都不能学会飞翔,只能依靠在父母的背上。 这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就算是孵出来了,也只能带走最多一两只。第二中文网 而所被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劫难,但只能如此割舍。 崂万峰一路上飞过去,还能看到在路上被舍弃的巢穴的孩子,他们的容貌还是人族,但是却有着短促的翅膀,不忍唏嘘。 路过一处时,他看到了在悬崖边上即将要探出半个身子的小婴儿,他明明知道自己还有这必然要马上赶回去的使命,但是不知为何,在那个时刻,他准确无误的接住了那个孩子。 “真是太糟糕了……”崂万峰叹息道。 “你要将他带回去吗?” 九儿在后面努力的追上来问道。 “就算是我不想,但是现在我已经救了它,就算是救人救到西……等到到了云端之城,我再去一家家去找是谁的孩子好了。想必他们的父母,也不想丢下他的。” “您还真是一个…好人啊。” 崂万峰无可奈何的转头道:“我知道你的这一份语气里代表着什么含义,是想说我是个蠢人才是吧。” “不……您确实是个在这里难得见到的好人,这里的人都习惯了漠视生命,只要能活下去,才是最终的目的,为此杀人,或是抢占资源,都是大家默许的事情。” “难道就没有人因此而想要改变吗?”崂万峰问道。 九儿沉默良久后轻声道。 “有。”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想要对这种不公的现象做出反抗,他很努力也很聪明,而且差点就成功了。 “你的这个差点,有些让人悬啊。”崂万峰一边将还在哇哇哭闹的小家伙放在了背上,一边随着人群飞着。 “此事我们也不知道详细,只知道在当时此事闹得不小的动静后,那个人的记录就再也没有了,只剩下了这个传说,也是依靠着前人的记忆,也就是活到现在的明叔才知道的。” “明叔?什么鸟居然能够活到现在?”崂万峰吃惊道。 “明叔不是鸟,明叔是一棵树。”九儿耐心的说道:“明叔人很好,就是脾气古怪了些,所以他们都不愿意听明叔讲故事,但是我很喜欢,所以知道一些那个时期的事情。” “有这等的人物,是该去拜会一番。”崂万峰想着,在背上的小婴儿忽的嗷嗷直叫,崂万峰又头大了:“这又是怎么了?” 九儿道:“应当是饿了,在前面大家会集体停下来吃食,我去找吃的。” 在九儿的指引下,看起来大部分的婴儿都饿了,哭闹声一声压过一声,震的他脑壳痛。 “这……这算是什么,噪音袭击吗?”崂万峰吐槽着,找了一个树枝,看到了黑茶居然身上背了三只雀儿,看来作为最勇猛的战将,他自然是要保住自己最多的后代。 黑茶转头看到了他,眼神凛然了一下。 “放心,同样是带孩子的奶爸,我们不要见面就打架如何?”崂万峰举着怀中嗷嗷的婴儿道。 黑茶看了一下他的后代,很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的孩子太虚弱了!” “诶,谁也不是有你这样健壮的体魄啊,怎能和这个孩子比呢?” “这么弱小的孩子,肯定是被淘汰的!” 黑茶这一番话说的别有他意,崂万峰在对待任何与婴儿有关的事情都不能放过,沉声道:“你说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只是来告诉你,你所带走的是被遗弃的残次品,你以为你是救了这个小家伙,但是你不懂的是,它现在不死,以它孱弱的身躯,根本长大无法与其他有力的孩子竞争,它注定还是会被淘汰,只有经过神司认可的才能进入云端之城,你以为的善意,只不过是让它以后被拒之门外后,还得四处乞艰难生存的恶果。” 黑茶居然说出来了这么有大道理的话,崂万峰在听完之后,骤然觉得自己对他刮目相看了。 固然他还是觉得这家伙说的是歪理。 “若是因为觉得它不可能能在残酷的世界中生存,就在开始剥夺了它生存的权利,这样才是真正的对它不公。”崂万峰认真的将九儿带回来的果子碾碎了,往它的嘴巴里塞:“这个娃儿,现在这个样子,我可是觉得它是拼命想活下去的。” “你这样会害了它。”黑茶还是觉得他的做法不可理喻。 崂万峰将果子喂完了,把手上的黏糊糊的液抹在了小家伙的羽毛上,让黑茶眉头一抽。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但是我还是决定给它这个活着的机会,能活的精彩还是无奈,就看它自己的作为了。” 黑茶身上的羽毛逐渐的转为了黝黑,他的眼底似是又闪过了迷茫,看到了他时,整个人都将羽毛炸了起来,怒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情绪的转换让人猝不及防,崂万峰心底有了一个想法,难道黑茶……他的羽毛变化,也是代表着他的情绪转换? 若是理性的,便是白色羽毛,暴力武断的,便是黑色的吗? 但这也只能是一个猜想而已,崂万峰在心底留下了一个概念,便将此事不再纠结。 崂万峰一行人飞了大概五日,才到了所谓的云端之城。 远远的就可以看到那在云海当中拔起来的巨大的云柱,比起之前所见到的高耸的云门来讲,像极了一股巨大的蘑菇。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乡土 看起来云端城的人,都是喜欢将这里搞得庄严肃穆,就连四周的城墙都是画着繁复的花纹和云窗。而下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洞穴,在洞穴之中筑巢,有着无数的人从里面进出。 让人难以相信这些都是用云变化的。 “这下有点糟糕了,我的家好像被吹走了。”九儿忽而间低低的叫了一声。 “房屋还能被吹走的?”崂万峰惊讶。 “云端之城每年都会因为风会偏离原来的地方而移动一些距离,但是因为有神司部的帮助,倒也不会被吹散或者消失,但是我们下层的人……还是会受到大风的波及。” 九儿沮丧的指着下方,那尾部消散的云。 “你住在那种地方吗?”崂万峰道。 “是……因为我一直没有什么用,所以只能住在云端城的最底层,若是我再有些力量就好了,也不至于会落到让人担心的地步。” 崂万峰想到了黑茶的话:“你以为的善心是帮助了它,但是你从来没有想到过,你的这个举动其实是害了它吗?” 在亲眼目睹这些事之前,崂万峰还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想着只要是能活下来,就能掌握自己的人生,但这个在此地,似乎不是信奉的准则。 “……嘛,算了,还是找一找他们的母亲吧。” 崂万峰先将婴孩交给了九儿道:“你先找个地方等我,我要马上去处理的我的事情。” 再进云端城,但这一次却遭到了阻止。 身上没有任何的羽毛再来作为引荐,崂万峰在门口冥思苦想后,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只能找帮手了…… 虽然可能有点对不起黑茶。 崂万峰只要稍许的将黑茶的特征询问路边的人,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了黑茶的居所。 黑茶在这一代相当有实力,所以他居住的地方在中央地带,是个黄金好商圈,吃穿住行一条龙,崂万峰顺利的找到了在其中的一处洞穴。 他落了下去,而后绅士的落了地,对着在院子当中玩耍一团的孩子道:“我是你父亲的朋友,能否让你的父亲出来一会?” 半晌后,在安静祥和的城市上空忽然爆发一阵怒喝:“崂万峰,你个混蛋!给我站住!” 熟悉声音的人都将脑袋伸了回去,他们想知道是哪一位不怕死的人惹到了黑茶霸王,而那个人,不正是那个外来人吗? 真是不怕死的外人不知道黑茶的脾气啊! 惹怒了黑茶,他一路上将暴怒的黑色黑茶引到了天门之处,成功的引起来了骚动,而崂万峰趁着骚乱之际,从看守的人眼皮子底下跑了进去。 “真是对不住了黑茶!”崂万峰站在高处看着暴怒的黑茶被制住,远远的鞠躬:“我会让他们将你放出来的!放心!” 说完就往里面冲去。 该死的素衣,他要找到这个家伙,绝对要对着他的鼻子揍一拳! 但是身处茫茫的云海,他走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应该去的方向,又是这样的状态,只要是没有人的引导,他便无法找到那扇奇异的大门。 是那个混蛋在制止他的脚步吗? 崂万峰怒气不已,在云海怒吼道:“素衣,给我出来!琼山茵怎么样了?!让我见她!” 让他贴身孵了接近百日,现在又在最后一刻将他们分离,就算是他真的是有求于此地让琼山茵借壳复活,但是也不能这般的不讲道理! 崂万峰在云海当中吼的嗓子都哑了,也没有见到一人的影子,但仿佛是可以听到时间在转动,滴滴答答的,以让人猝不及防的速度。 崂万峰觉得耳朵一阵轰然,然后头晕目眩的就跪倒在了地上。 “呜——”他耳朵痛的抽搐。 忽然间从背后传来了一道剧痛,点在了他的穴道之上,但是这个剧痛却抵消了那声音所带来的轰鸣的眩晕,他转过头看到是一个戴着兜帽的人,此人的手点在他的穴道上。 “多谢……”崂万峰心有余悸的站起来,此地还有这么大的杀机,差点就要了他的性命! 此人手比划着,似是在说和我走。 崂万峰跟了上去,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寻到路程的,不多时,脚下便出现了一片的坦途。 在哪路程的最顶端,有着一个光芒璀璨的巨大拱门。 正是当初他所进去的真理之门。 崂万峰心底喜悦,想要对着此人道谢,但是转身,此人已经消失在了云海彼端。 而留下的是一个斗篷。 崂万峰不知此人为何来无影去无踪,但是好歹不是有敌意的,他想起来了城中的人都是白茫茫的人,他将这斗篷披在了身上,径直的走了进去。 一如当初所见到的,此地璀璨如星河,静谧如桃源,崂万峰不扰乱众人,按照记忆的指引往深处走去。 云深不知处,便是神所处的地点。金庸中文 要找到神司之地倒也不难。 素衣正在花园当中采摘花草,这是他每一日都要做的事情,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心无法静下来,是因为外来者吗? 让自己久违的心又生出来了怅惘。 而他转身,正是对上了一双怒气滔天的眼。 素衣被吓得手中的花草打翻在地,然而身体的反应,登时摸到了自己身侧的刀,崂万峰自然早就做好了他要反抗的准备,锃亮的刀锋已经压在了他的脖颈处。 “神司大人,您这样的反应,我可以说是做贼心虚吗?” 崂万峰好整以暇的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怒气。 他是花了多大的心思才来到了此地,也是花了多大的力量在压制自己不一拳打过去。 素衣的眼神闪了一下:“我倒是不知你居然还能找到此地。是谁带你上来的?” 崂万峰冷然:“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素衣的手往上抬了一下,捏了一下他的外罩:“此物是我们独有的,只要查一下谁缺了这件外罩,就能知道是何人帮了你。” “我的蛋在哪!”崂万峰将手指上再压了几分的力气。 素衣倒也不退缩:“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将那个人保住吗?如今,你还这般的对待你的恩人,是否有些太过分了?” 崂万峰手劲不松:“不要来打这种牌面,我只要她平安,看到她平安,我可以为我现在的无礼而赎罪,但是在没有看到她之前,我绝不会道歉。” 素衣似是带了些困惑:“我不了解你的执着代表了什么,算了,我带你去看她。” 两个人穿过了花丛,来到了在后面所掩藏在幽深树林的小屋子,他道:“原母特意又耗费了元神来救她,我们花了这么大的心血保住了她,但是你却这样对待我们,实在是让人心寒啊。” 这个房子封闭极其严密,崂万峰只能从他掀开的一角往里面看去,只觉得房间光线昏暗,能看到在哪窝里有着小小的人影蜷缩着,似是睡得正香。 “我要带她离开此地!” “这个恐怕是不行的。”素衣道:“她是你带来的魂魄之一,但是也是原母的孩子,而且……若不是她是几乎接近完美的,我们并不会将她留下,但是她偏生是最完美的一个,那么我们就不能将她送还给你。” “你!” 素衣站起身来道:“我们原母愿意以自己的孩子让你带来的灵魂寄生复活,这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但在你送出魂魄的时刻,她便已经是我们的族人,复活了,就需要承担相应的职责。而不是随意让你可以带走的,懂了吗?” 崂万峰被这话给堵了回去。 “但是她是琼山茵的魂魄。是我的人!” “她自占据了这个躯壳的时候,她就不是了。” 素衣冷然的说道,他半点也不将脖子上冰冷的刀刃当做是什么威胁,崂万峰因怒气而将他的皮肤刺破了,流了血出来。 “这和我们当初说的不一样!” “我们从来没有许诺过你什么,只是你自己想的理所当然了。”素衣道:“但是你不要忘记,她现在是原母的孩子,这也有我们的无奈之处。” 他的手指着远处的山峰:“你曾也看到过原母身下的卵对吗?你是不是觉得数量很庞大?” “是,所以呢?” “但是原母的卵,成活率极低。”素衣道:“大概只有百分之2的概率,能活下来。而在这一次的卵中,加上你的这枚蛋——” 素衣伸出了手比划:“只有五个。” 只有五个蛋活了下来?? 崂万峰觉得不可置信。 他那个时候亲眼见到的那么多的蛋,数量多的他数不清,但那么多的蛋中,居然只有五个蛋存活?? “原母的孩子是最有荣誉受宠的孩子,在这之前我们对你的卵并没抱着任何的希望,想着这极低的概率应当不会产生在你的身上,但是真不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你所孵的这一枚,却真的存活了下来。” 素衣将这些事情不紧不慢的说了。 “但你们不能这样撕毁协议,我——” “她能活着,这不就是你想要做的吗?”素衣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已经做到了,让她活着,但是她现在是我们的族人,要如何活着,在何处活着,在她诞生之后,便与你无关了。” 素衣将这一道细缝阖住。 将他的视野断绝了。 崂万峰不知自己还能再做什么,他确实在当初的念头便是让她活着,活着之后呢? 他还要与她继续,她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了,而不是当初断情绝爱的神女,也不是之后与他纠缠不休的琼山茵,这是她的人生。 真是悲哀—— 到头来,他却什么都无法留下。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约定 素衣带着浑浑噩噩的崂万峰回到了花园,他一贯使用香茗来招待客人,素衣对他道:“你现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你可以选择回到你来的地方,恢复你原本的身份,从此之后,与此地再无牵扯。” 这一个毫无牵扯便让崂万峰觉得心底寒意骤生。 “但是我还有别的选择,对吗?” 崂万峰凝神道。 素衣将茶杯捧起喝了一口,心底便已有了测度。 “你果然听出来了我的言外之意。” “若是你是这样想的,在我晕倒的时候,将我扔回到人界不就好了?”崂万峰道:“就算是我醒来要去找你们,但是你们已经回到了云端之城,我一介凡人,就算是耗尽一生,也不一定能找到,你也不必要找麻烦。” “你怎么就不想我们不可能这么的绝情寡义吗?” “呵,你的手段我可以见过的,我可相信你是完全做的出来的人。” 素衣将眼睛眯了眯:“甚好,看来与你达成共识并不难。”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素衣道:“你若是想照顾她,看护她长大,除非你能进入上界,成为人上人,给你指一条明路,每年都会有选拔入上界的资格赛,你若是能抢到名额,便能进入此地。” “啧。”此话引起来了崂万峰不好的记忆:“怎么和飞跃高峰的感觉一样?” “嗯?” “我知道了,原来此地也是尊崇力量的一个世界。” “非也,此地是以身份为尊,当然,若是你的势力足以匹配你的实力,就会更有所帮助。但是你无亲无故,也没有任何人能帮你,所以你只能走他们的路。” 崂万峰道:“如果我要站在你这个位置上呢?” 素衣轻笑了一下,他道:“这个难度,大概和梦中黄粱差不多吧。” "看来是你们过得太过安逸了。"崂万峰道:“也该让贤,让其他新鲜血液注入进来才是啊!” “既然你有了目标,那我就拭目以待,看你如何能走到我的位置上来。”素衣站起身,从衣襟中取出一只羽毛递过去:“此物是通行证,你可以一年来看她一次,但是只能远远的看,她要接受应当的教育,保持她的纯净,不能有任何的污染。” “……”崂万峰将这只羽毛攥在手中,带着怒意抬起眼眸:“她不会等我太久的。” “你有此斗志,我也甚是喜悦。”素衣笑道。 崂万峰转身欲走时,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又折身走了回来道:“哦,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 九儿在那颗树下等了崂万峰很久,她现在也无处可去,只能循着记忆找到了明叔,她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它了,明叔还是原来懒洋洋的样子。 “明叔,你说他不会出事吧?” “这已经是你第五次问我这个问题了。你的年纪不大,怎么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啰嗦?”明叔咧着一道缝隙的嘴巴道。 “因为只有明叔愿意听我说话啊。”九儿晃动着脚,抱着怀中的孩子,她已经喂了三次这个孩子,身上的干粮都要弹尽粮绝了。 “真是能吃。”九儿觉得自己肚子咕噜噜的叫。 她在天际望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饿得眼花了,她似是看到了眼熟的人飞了下来,但是……却和黑茶在一起?? 黑茶耷拉着头,似是晕着,崂万峰落在了树梢上,压得树梢一弯,明叔嗷嗷直叫:“混蛋家伙还不下去,想要折了我这把老骨头吗?!” “???”崂万峰落了下来,看着这棵树在摇头晃脑的说话,登时惊奇:“九儿,这就是你说的明叔吗?” “是的!”九儿也落了下来,但是惊慌的看着他扶着的黑茶,小心翼翼问道:“这是……” “哦?这个啊。”崂万峰将黑茶放了下来,他有气无力挥舞着拳头过去,被崂万峰轻而易举捏住了:“你……等我好了,一定要揍——” “诶,朋友莫要这么说,可是我才将你从牢房捞出来的啊!你还想揍我,这是恩将仇报啊!” “小——人!”黑茶气的头脑发晕。 “就算是您说我是小人,也改变不了我确实救了你的事实,否则,您这想从牢狱里出来,怕是得脱一层皮咯。”崂万峰耐心的说道。 黑茶似是被气的不轻,也伤的不轻,崂万峰自知道做什么,将黑茶一路送到了他的住所,也让九儿暂时歇息在了此地,又四处寻了些药材,将他的伤口做了处理。 云端之城的防备是很森严,若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便也从另一个侧面表示了,云端城想要进入的难度。 究竟是谁帮助了自己? 崂万峰一边给他绑上绷带,一边细细回想。 那长袍他无处可还,便只能带了回来,而此人若是想出现,怕也是得费一番的功夫找寻。 黑茶在一炷香后终于又醒了,但是这一次醒来的是将白色尽数褪下的白茶。 崂万峰看着他的羽毛似是褪色了般尽数的转化为白色,自己也觉得此情此景让人不由得叹为观止,而更为让人赞叹的是,他的性格居然也会因此而转换。 白茶就好,总归不会直接一拳揍过来。 白茶睁开眼,盯着他蹙眉。 崂万峰自然知道白茶可是一个通透的人,想要瞒过去确实不容易,他所幸也就不说话了。 “呵,你现在还敢过来雀占鸠巢了啊?”白茶冷冷的说道。 “当然非也。”崂万峰道:“我将黑茶牵连进去,真的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白茶冷笑:“你可是一个聪明人,让黑茶帮你攻入云端城,不只是你想浑水摸鱼进去,而是进一步勘察他们有多少的人在警戒,多久能赶来,若是你在内中形式不利,你还可以夺路而逃,对吧?” 崂万峰拱手道:“不愧是白茶先生,一点就破了我的计策。” “这笔账不会这么就算了。”白茶道:“马上从我家离开!” “诶,此事我自然会还报恩情,您就不能让我宽限几日?我这人生地不熟,也只认识你这一个人,好歹让我去找住的地方再离开是吧?难道你忍心让我的孩子流落在外,食不果腹,无片瓦可遮蔽风雨?” “哈?”白茶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给与他关切的目光注视。 俨然他真的低估了崂万峰的脸皮厚度。 当崂万峰指点着九儿做好了药膳后,白茶默然了。 他确实很久没有怎么好好的吃上一顿饭了,尤其是黑茶的手艺惨不忍睹,惹得孩子们也小小年纪不得不接受他黑暗料理的荼毒。 然而一顿饭,就让那帮小崽子被收买了心。 白茶身上还受着伤,不便下床,崂万峰笑嘻嘻的端着饭走进来时,他本人是拒绝的,但肚子还是没有半点给他面子的叫了起来。 “这可是我们家族的饭,你们这里吃不到的!”崂万峰烤了一只兔子,对着他道:“整日茹毛饮血的,也该换一换口味了!” 白茶沉默的将饭菜吃完,道:“我可以让你留在这里,但是在我伤好了之后,你们就马上离开。” “这当然是自然的!”崂万峰觉得能有个避雨的地方,总归今晚不用露宿街头了。 但是白茶答应了,黑茶并没有。 所以白茶沉沉睡去后,他的周身忽然间起来了变化,崂万峰正在外面与黑茶的几个崽子玩,骤然感觉到了一阵冷意杀机袭来。 他转过身去,将黑茶的崽子们护在了身下,迎面便是袭来的疾风骤雨,吓得几个孩子都尖叫了起来。 黑茶红着眼,怒气如沸腾的油锅。 “哈,起床气挺大的啊,黑茶。”崂万峰直起身抖掉了一身的碎渣,看到了那门居然都折断了,谆谆善诱道:“你这样的暴躁,可是会吓到你的孩子的。” 几个孩子确实高一声低一声的嗷嗷直哭了起来。 黑茶的怒火在孩子的哭声下陡然敛藏了许多,九儿上前就要将孩子们带走,温言细语的让他们回到房子,黑茶崩红的眼终于稍许的缓和了几分。 “别这样看着我,好歹我也曾经救了他们不是,又不会伤害他们。”崂万峰道:“啊。而且我也奉劝你不要这么的暴躁,你看,伤口又崩裂了。” 崂万峰看着那哗啦啦的血往外冒,直觉得他实在是暴力。 “真是不了解,你会和白茶是一个人。” 黑茶怒道:“你个混蛋,别以为白茶答应了让你们留下,我就能让你们好过!” “这么说好歹今日你不会赶我们走咯。”崂万峰摩挲着下巴:“你和白茶的意识是想通的,那么你也知道,我找到了地方自然会离开啦,而且照顾好你的伤,我责无旁贷,既然都达成了共识,好歹也温和点嘛。” 黑茶哼了一声,似是扯到了伤口,龇牙咧嘴的,崂万峰走过去道:“现在不闹了?好了我就给你再出重新包扎一下。” “此事没完!” “啊知道知道。” “等我好了,我要扭断你的脖子!” “啊?那就劳驾,扭断脖子的时候可别吓到别人了,孩子可是会做噩梦的。” 崂万峰这样避重就轻的本事还是炉火纯青的,不多时将伤口包扎好了,崂万峰又问道:“按照规律,你大概是四个时辰会更换一下人格,我很好奇,是你们族人便是如此,还是就是你是如此?”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黑茶白茶 “哼!”黑茶道:“我们骁羽一族的特质便是如此,你有何不满?!” “不敢不敢,我哪里敢有什么不满,就是觉得此等技能真是炫酷吊炸天。” 崂万峰说的诚恳,黑茶本就是心性单纯的人,当即得意洋洋了起来:“骁羽一族每一个人身体里都住着战神!所向披靡!” “确实——”崂万峰可是了解过的,方圆都没有人敢在他身边筑巢,这得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啊。 “你的伴侣呢?”崂万峰这才后知后觉的问道。 “没有。”黑茶果断的回答。 “啊?”崂万峰难得吃惊:“那你这些蛋?难不成是抢来的?” “是我的孩子!”黑茶勃然大怒:“我们骁羽一族素来雌雄同体,怎么?” “……哦。”崂万峰表面上波澜不惊的嗯了一声,然后背过身去收拾了一下这个信息量巨大的一句话。 那么就是这些蛋?也是他……他生的?? 自产自销,全家不愁啊! 崂万峰又转过了身道:“不好意思,嗯……那么一直以来是……白茶小姐?黑茶先生?” 黑茶转过身来看了他半晌,一脚将旁边的柱子踩裂了,咬牙切齿一个一个字的蹦出来。 “老子——才是母的。” …… 崂万峰默了。 九儿在外面正在哄着其他的几个孩子睡觉,见到了崂万峰从房子里走了出来,他脚步匆匆,在原地踱步,转而放声大笑了起来。 “先生?您这是怎么了?”九儿走上去问道,她担忧方才的那一声,难不成又是打起来了? “非也非也。”崂万峰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道:“骁羽一族,果真非凡也。”留下了不知所云的九儿独自愣怔。 崂万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要融入这里,然后等到那一日,他必须一举夺得头筹。 素衣说的很对,自己没有资格去安排她的人生,复活了她,他确实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在那里再得寸进尺。 重新的开始,重新的人生。 那么,他们的一切也是要重新的来过吗? 崂万峰看着手上系着的红绳,这是一对,他想要将此物交给她,只要这样就够了。 他们之间,纠缠的够久,而他的执着是不是也在某个程度让她无法呼吸,她一直都在走自己的道路,践行自己的使命,而他却贪婪的想要索取她的更多,想要让她的脚步为自己驻留。 谁说的一句话好呢? 大部分的痛苦,只是执着于自己不曾有的东西。 他是不是也太过贪心了些? 崂万峰忽然停住了脚步,看着远处的日暮沉沉,他想了片刻,道:“这样思索还真是不像我了,不妨将一切都交给命运好了。” 若是你我有缘,自然还是会相遇。 那个时候,是否就是证实你我之间有着看不见的羁绊? 这便是一场赌了。 他将逆流而上,不会以过去束缚她的成长,让她重新回想过去的记忆,他穿过荆棘花丛来到了她的面前,她是会抓住他,还是再一次推开呢? 这种坚持,却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黑茶这几日出门,忽然间感觉到了四周看着他的人的眼神总是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以前他们是坚决不敢和他对上眼的,但是现在不止是不不避开他了,反倒开始似乎是蠢蠢欲动,想要和他搭话。 这种反差,肯定又是崂万峰有做了什么! 黑茶想到这里,径直的往自己的家里反折回去,她现在已经打算要好好的与这个家伙算账,若是胆敢再给她搞出来什么幺蛾子—— 偏生还是打的如同棉花团子了一般,那张嬉皮笑脸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一身的奇怪的功夫,他一般想揍人便是碾压的揍,但他力量没有自己的大,但是却总是吃亏的是自己。 这真是让人想不通。 黑茶回去,便看到了在自己房子旁边,原本的空地上耸立而起来的一座房屋。他的孩子也在努力的搬着花草,往小房子中运。 黑茶:“……” 因为他的恶名昭彰喜怒无常的原因,所以以前便是会得罪很多人,还有都是不怕死的来挑衅自己,黑茶便一个接着一个将他们拆了,所以自己的房子旁都是被其他人避之不及,有着一方很大的空地。 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孤单的,甚至还觉得这样也挺好,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这一处的孤岛,而白茶只要和黑茶在一起就好了。 崂万峰笑容满面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道:“如何?这个材料可是我用羽毛换来的!” “拆了!” 崂万峰嗯了一声:“我已经搬出去了,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哦。” “谁准许你在我房间旁边建房的?” “你这是在朝我发怒吗?” “你要是觉得这样就算是发怒,那么你的想法也太天真了。”黑茶终于明白了那些人的眼神,原来他们是在想居然有人敢住在疯子旁边,所以觉得他不正常。 “好恶心哦!” “他的羽毛是一半白一半黑的!” “怪物啊!” 曾经的声音如潮水一般朝着自己汹涌而来,黑茶站在原地,他只觉得周身席卷而来的怒意化作了杀机,他是一个人,绝不需要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崂万峰敏锐的感觉到了这股不寻常的杀意,和黑茶的多次交锋中也从未感觉到他如此的怒意,他连忙将九儿护在了背后,让她带着黑茶的孩子赶紧离开此地。 “黑茶——!”崂万峰道:“你冷静!” 话音未落,拔起一股锐力,黑茶果然是说道做到,他的怒气将那座还未搭建好的房子拆的七零八落。 崂万峰也没有阻止,他所更能感觉到的是,自己的行为触动到了黑茶不可触碰的地方,这一次他的情绪变得鲜明了,而不是之前暴力冲动所导致。 “真是可惜啊,这材料也是我废了一番功夫的。”崂万峰在烟尘散去后将一串铜铃捡了起来,可惜的对着气喘吁吁的黑茶道。 “不要再试图惹怒我,否则下一次,就是你的脑袋。”黑茶转过头来,赤红的眼中散发着怒意。 崂万峰耸肩:“邻居的脾气不甚好,真是让人烦恼啊。” 说完之后,崂万峰径直的走到了他的家中,又坐在了他的躺椅上晃动着双腿。 “你在这里做什么?”黑茶的声音中带着暴怒。 “我们不是协商好了,你会收容我直到找到住所吗?你将我的房子拆了。这下我又得要打扰你一日了,所以啊,我都说哦,你这可是在给你自己自找麻烦啊。” 黑茶无言以对,只能坐在房子里生闷气。 崂万峰在床榻上睡得正香,却感觉到了有人站在了他的身畔,崂万峰敏锐的睁开眼,借着月色看清了来者,原来是白茶。 他的神情忧郁的垂眸站在他的床边,用翅膀将自己的双膝抱着蜷缩着。若是不仔细的看,真是像是一只巨大鸵鸟。 “你这是要做什么?”崂万峰想要起身点燃蜡烛,却被白茶制止了。 他轻声道:“我真没用。” “啊?”崂万峰不解其意:“你若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我倒是也有事情想要问你——黑茶为什么会这么情绪失控?” 白茶沉默了一下道:“黑茶不让我告诉你,所以我只能等到他睡着了,再来向你说明。” “什么事情让你们会产生这种分歧?”崂万峰有点好奇。 真是很神奇,明明是同一个人的面容,但是当颜色改变之后,气质就截然不同了。 “……哎。”白茶叹息道:“你应该也无法理解黑茶的做法,但是你若是知道他的过去,也就能理解,他其实是一个很胆小的人。” “??”崂万峰感觉自己应当是听岔了。 “是的,他小的时候,因为自己的羽毛是半百半黑的样子,而受到了极大的歧视,因为在我们骁羽一族,黑色代表是雌性,白色代表是雄性,你应该能理解,他这种半色的鸟类,会受到多大的歧视和折磨。” 崂万峰想到了琼山阴。 一个将自己的女儿身埋葬了多年,用男子身行走世界的人。 他以前是可能不会理解,但是有了她的存在,他却更加能清晰的感受黑茶的痛苦了。 “我明白了。”崂万峰轻声道. “他从小就被当做不男不女来对待,所以经常被欺凌,那些人的言语,侮辱,让人现在想起来,都依旧恼怒。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白茶的语气在微微的颤抖。 崂万峰拍了拍他的肩膀。 经历了这种事情,难怪黑茶对于任何人都是带着莫大的敌意。 “当他拥有了力量之后,所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报仇,所以他强大到任何人见到他都会恐惧,这也是他不得已伪装不让他人伤害自己的方式,希望你可以理解。任何人都有着他不想被侵占的区域。” 崂万峰直起身来,他的语气中带着懊恼:“抱歉,是我僭越了。” “我今日来,其实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白茶抿着唇,犹豫再三抓住了他的衣服道:“我希望……你能救黑茶!” “?”崂万峰大为不解。 第二日,九儿醒来后,先行去照料了那些孩子们,她一直都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希望能够帮助解决崂万峰的后顾之忧。 然而,崂万峰却一直都没有从房间出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争斗 九儿将食物准备好了,等了半晌不见他出来,于是推门进去,却见到了房屋收拾齐整,而床榻上放着一封信,匆匆写着他与黑茶出去一趟,最近几日,希望她能照料家。 看起来应当走的很匆忙,九儿将信折了起来,看着外面几个玩成一团的孩子叹了一口气。 黑茶是被崂万峰拽出去的。 应该说是白茶和他一道出去,瞒着黑茶。 所以当时间到了,黑茶从梦中醒来后,看到了自己居然在空中飞翔着时,他还有些懵,而这个懵在接触到了崂万峰的脸是全部转化成了怒意。 “你!这是什么情况?” 崂万峰拽着自己和他连着的绳子道:“这是白茶拜托我的。” “白茶给你说了什么?!”黑茶咬牙切齿的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就是让我带你出来走走,莫要让你钻牛角尖。” “……你这是什么意思?将我当做三岁蒙童吗?!” 崂万峰不顾黑茶的再三威胁,白茶幸好他暴走之前做好了防备工作,将两个人绑在一处,这样就可以避免黑茶暴走,伤人害己。 黑茶无可奈何,只能随着他往远处飞去。 “你想让我做什么去?!” 黑茶怒道。 “诶,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去,而是你想让你做什么去才是。”崂万峰说的别有一番意味在其中。将怀中的包裹严实孩子对着他道:“我要将这个孩子送回去,但是我又不认识路,就劳烦您咯~” 崂万峰这个理所应当的语气,让黑茶又凝着眉头。 但是正如白茶所说的,黑茶对孩子的事情很是温柔,这大概是野生动物对弱者本身的怜悯之情吗? 崂万峰不是很确定,但是亦是觉得很有趣味。 黑茶将这个小家伙的粗短的翅膀肉.柱给提了起来,又反复确认,道:“这应该是……草食系鸟类的孩子,长得这么的瘦弱,翅膀也无力。” 黑茶说了一通的对这个孩子的鄙夷,但是却还是在努力思考着哪里才是他的家。之后将范围锁定在了云端之城的下层劳苦大众身上。 弱小在哪里都是原罪,因为弱小所以便只能住在最下层,一旦吹起来了台风便会首当其冲的位置上,摇摇欲坠,胆战心惊。 九儿的家便是在这里被吹走了。 崂万峰穿越在这破破烂烂的底下,不由的感慨真是朱门酒肉臭,上面和下面的住所全然不是一个世界。 黑茶的脸在哪里都是一张残暴的证明,那些下层的人更是被吓的不敢出来,崂万峰看着一家家飞快窜回去的人,看向了黑茶。 “我想,让你来是不是给我寻找人增加了难度。” “也许待会你就不会这么想了。”黑茶冷哼道。 崂万峰表示请开始你的表演。 黑茶站在了中央的地方,气沉丹田,怒喝一声:“都给我出来!” 这架势,像极了来这里打劫的土匪老大。 崂万峰的眉毛抽了一下。 四周安静到了极致,只有风息拂过。 黑茶朝着四周望去,道:“我数一,二,三。你们知道惹怒我的下场。我的耐心有限。” “一——” 他转身背着手。 “二——” 崂万峰看到了那些房子的门似是有所动静。 黑茶的手上已经开始汇聚风力,周身席卷而起一阵沙尘飞扬。 “三!” 话音骤落,从那一处飞快的冲来一个人,后面呼啦啦的跟着从房间跑出来了一堆,那个率先冲到最前方的应当是此地的管理者,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为难了一个老人家强忍着自己的要炸裂的心脏去面对黑茶这个定时炸弹。 “黑茶大人,使不得啊使不得!” 老人家冲到了他的面前,就差跪下了。 黑茶将四周的人一一看过去,看到他们眼底都露出的怯意,心底翻涌起来一股烦躁,将手中的力量掐灭了,对着崂万峰道:“接下来就是你的事情了。” 崂万峰赞赏的拍了拍手:“不愧是黑茶,多谢啦!” 黑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威慑力已经达到了目的了,崂万峰就开启了和颜悦色的按钮,对着那位老人家道:“啊,这一次来打扰诸位,其实也是迫不得已,不知谁家遗失了这个孩子,我自作主张将它带回来了,还望您能够帮忙找寻它的家人。” 崂万峰将怀中的孩子露出头来,见到了四周的人或是惊讶或是不解的声音。 那个老人家显然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事情,将那孩子抱在了怀中道:“啊,原来如此,多谢先生保住了这个孩子一命。” 他转过身去,问道:“这个孩子,是谁家的?” 现在的婴儿还是稀疏的毛发,有些难以辨认,周遭的人围了上去,大家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小雏鸟,一时间七嘴八舌,一个说是像是石纹鸟,一个说是次花鸟,无法确定下来。 而见多识广的人,将这只小雏鸟的背翻了过来,比较着那翅膀的样子,道:“这……这个翅膀的样子,这应该是千笛家的孩子吧!” 大家将目光都看向了那翅膀,看到了翅骨上有的无数的孔洞,这便是千笛一族的标志,登时都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最远处的那个女子身上。 她的面色煞白,手中拿着的瓶子陡然落在了地上。 她一步步的走了过去,面上难以置信,一旁的人推着她的背将她往前推去。 千笛远将那个孩子仔细的看了一下,嘴唇上的血色也退了下去。 “是我的……孩子。” 她颤抖着嘴唇说道。 “这下就好了,真是多谢先生!已经帮忙寻到了孩子的母亲,黑茶大人,您也可以放心了!” 崂万峰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点违和感,但是看到了那女子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中,泪水满面将额头抵在孩子的身上时,他又觉得那种违和感消失了。 孩子失而复得,这作为人母应当是很喜悦的吧。 崂万峰和那位母亲说明了一路上的事情后,她连连道谢,抱着孩子折返回去了。 崂万峰觉得无事时一身轻,便拍着黑茶的背道:“走吧!这次多谢了黑茶大人啊!” 黑茶冷哼一声,并未再说什么,而是将眼神投在了那女子仓惶离去的背影上,道:“回去!” 一件事情解决了,但是自己的家的事情还是没有一个着落,在这几日,甚至九儿都和那帮孩子都混熟了,那帮孩子吃饭都缠着九儿而不要黑茶了,让黑茶一脸的郁闷。 “你们必须马上走,再不走,我的孩子都要叫你们父亲母亲了!” “诶,怎么说九儿确实也是帮助你照顾他们的人,他们对九儿好也是替你回报恩情嘛。”崂万峰道:“既然你这么的着急,能否考虑我在你的旁边筑巢?” “绝不可能!”黑茶拒绝的干脆。 “你真是奇怪,准许我们住在你的家里,但是却对于当邻居却排斥的要紧。这是为什么?” “……”黑茶道:“你与我亲近,不过也是为了利用我在其他种族中的威慑力而已,若是让你建造在我旁边,还要继续让你随时利用我吗?!” 崂万峰很是惊讶:“这怎么能叫利用呢?” “你利用了我几次,你自己心底不清楚吗?”黑茶冷然的看着他。 “……天地良心……”崂万峰自己都不信,心虚了一下道:“其实吧,我们可是在互帮互助哦。” “放屁!”黑茶怒道。 “怎么能说这么粗鲁的话呢?”崂万峰叹息道:“你我之间注定是有着孽缘的,你就算是不想为自己考虑,也得考虑一下你的后代吧?难道你也让你的后代长大之后,让其他种族的孩子对他们避之不及吗?” “他们是我的后代,强大的人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的!” “就算是你强大到可以独立自主,但是人的交往之中还是需要朋友的啊!” “呵,朋友?你是在说那种弱势群体扎堆在一起所维持的脆弱到不堪一击的东西吗?” 崂万峰很是惊讶,这么有哲理的话是黑茶说出来的吗? 转头一看,果然已经从黑茶转换成了白茶。 “你的想法应该不是这样吧?”崂万峰挑眉看着白茶道。 白茶将手支撑着额头,似是有些发晕道:“没有办法,在黑茶情绪激动的时候,我就只能出来用理智压制他,否则他估计又得暴走。” “诶,我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了吗?”崂万峰讶异道。 “这个话题本就对黑茶来讲是一个忌讳,你在他的雷区踩着却还不自知。”白茶有气无力的站起来道:“我让你救他,可不是最后让你死在他手上。” “实在是抱歉啊!哎,还是得循序渐进才是。” 崂万峰很是无奈。 …… 素衣在黑夜中等待着小木房间的人苏醒过来。 在这个没有任何光线的房间中,原母的孩子都在此地聚集着,它们要保持一出生就完美的纯洁,一直到他们死去。 外面的光线,空气都对他们来讲是毒素,而所建立的云端之城,上面的一切固然都是用法术维系的,但是与下面的世界无一不同。 这些因为神的怜悯而活下来的希望啊。 却只能有一个人有资格站到最后。 素衣将额头上的汗水拭去。 他看到了在黑暗中所睁开眼睛的一个婴孩,正是崂万峰所一直护着的那个孩子。 “这是唯一的一个让人不可控制的变数。你需要多费一些心思去照顾。”原母说过这句话。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变数 因为这是唯一没有经过原母的魂,从外面而来,早就被污浊过得魂灵,附着在纯洁的胚胎上,两个极端所能糅合在一处诞生的,要么是最好的作品,要么就是毁了他们灾祸。 “留下她,还真是一个冒险的做法。我不同意!” “但是素衣说了,他会全权负责。” “素衣说了又则么样?他有本事负担起这么大的变数吗?” “……素衣是唯一一个可以接近原母的存在,你对他的力量质疑的话,那么在这里所有的人都做不到。” 素衣听得到外面的人的争吵声,他们的脚步往此地走来,而在拉开一道缝隙的时候,看到了素衣在其中,登时吓得变了脸色。 “素衣神司!”其中一人喊道:“您怎么进去了!这!” “我是唯一一个达到了第六等级的人,自然可以靠近他们。”素衣道,转身看着他们道:“与其在这里质疑原母的决定,不如马上去拔除你们的不结,心底生出的妒忌,这可是会从根部污染你。” 那个人脸色一变,终于忍不住愤然的离去了。 素衣站在原地,感觉到了手指带着刺痛,眉头皱着,慢慢的退出了房间。 …… 夜幕降临,一道人影从黑茶的房屋走出,他极其小心遁入黑暗中,不让任何人能捉到他的蛛丝马迹,之后便一路奔走,往那城市下面而去。 他在遍寻感应,在云端之城的下方有着一条云流,他在这一处不断地徘徊,似是想要寻找什么,而他实在是太过认真,导致有人靠近自己都没有发觉。 “大晚上的?你在这做什么?” 黑衣人被吓了一跳,飞快转身,一拳揍了过去,但是来者有防备,一把接住了他的拳风,又飞快的松开直甩手:“啊啊啊,疼疼疼!” “是你?!”黑茶怒看着崂万峰。 崂万峰别着眼道:“诶呦,怎么?大晚上来这里,你该不会说你梦游吧?” “要你多事!”黑茶愤愤然道。 “你是……放心不下那个孩子对吧?” 黑茶沉默不语。 “诶,之前看你对它不理不睬,还说它脆弱到无法活下去,没想到也是记挂着啊——” 黑茶一声不吭转身就走,继续在云流之中蹲守,他面色焦灼,紧盯着此地。 "你是在等你的那只羽毛吗?"崂万峰问道。 “你怎么知道——?”黑茶讶异。 “你将羽毛塞到了那孩子的襁褓里,我可是看到了。”崂万峰道:“正如你所担心的那样,我也担心那个孩子会被再一次抛弃,所以也给他加上了一层术法保护……很可惜,他们的父母不是将他扔进了云流里,而是直接想要杀死他,埋在土里。” 黑茶骤然转身,眼底杀机顿显。 “幸好我的法术保护了他,所以我在你来之前将他救了出去。” “那么我为什么感应到了羽毛的气息??在这里?”黑茶瞪大了眼睛。 “这是我个人的恶作剧而已,我想要试验一下,你究竟在不在意这个孩子。”崂万峰露出笑容道。 “你!”黑茶暴怒。 “先不要生气,这孩子可还睡得正香呢。”崂万峰将怀中的孩子指了指。 一叶障目的术法! 又再一次的将他给骗了过去! “我一开始就对于这个孩子能不能真正回归他的家庭而担心,毕竟抛弃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直到了这一日我见到了他的父母,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孩子会被抛弃——也知道了为何你在意这个孩子。” 黑茶叹息了一口气。 “因为这个孩子,他是个残缺者。” 千笛一族的鸟类,他们的翅膀骨上都是镂空的,这样在展翅飞翔的时候,风可以从他们的骨头缝里吹过,就能鸣奏起来绝美的乐章。 但这个孩子,他的骨头镂空处,太多了。 这样长大之后,他的翅膀根本也飞不起来,根本无法吹奏他们的千笛之音。 因为是残缺者,所以被黑茶注意,他竭力的去救赎这个没有力量的残缺者,是因为当初的自己,也是这样被放弃的吗? “这个孩子,我会好生的将他抚养大的。”崂万峰站起来道。 “但是他永远都是一个残废者。”黑茶道。 “诶,就算是没有翅膀又如何?谁也没有规定,必须要飞翔才能存活。” “失去了翅膀的鸟,还算是鸟吗?”黑茶反问。 “但你们不只是鸟,还是人啊!”崂万峰反驳道。 “……” 崂万峰道:“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一开始应该是人类,而非是鸟类呢?” 这个说法让黑茶猛然一震。 “这……我们是鸟类啊!” “但是你们却一出生就是人类的样子,只是有着翅膀而已。但是我所见到的鸟类,和你意识当中的鸟,应该是附着羽毛的动物样子。” 这个事情显然对于黑茶来讲太艰难了,从来没有人质疑过这事情,他们出生就是这样,便也从来就这样接受了。 从来如此,便是真理如此。 崂万峰将怀中的孩子抱着叹息:“小家伙,看来你的存在,就是要向世人做出挑战啊,做好准备了吗?” 在怀中的小家伙皱着眉头,一脸的苦瓜样。 “长得也丑,这个样子就看着不是什么主角命啊。叫你什么好呢?” 他歪着脑袋道:“我叫崂万峰,你是我儿子,就叫你——崂万琼吧!” …… 一晃十年过去了。 崂万琼轻车就熟的从房间走出来,看着外面的日光上了头,便又冲入了另一个房间中,将崂万峰从床上拖了起来。 “……” 崂万峰被这光芒照瞎了眼睛。 “你这个混蛋,不能温柔一点吗?” 他能够看到崂万琼比划着手,说的意思便是:你还想要沮丧到什么时候去,你个笨蛋。 崂万峰怒气提起,医学奇迹的站了起来,但还是感觉扯到了腹部的痛,让他的冷汗顿时落了下来:“你这家伙!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气我吗?!” 崂万琼将他扶住了,看到了从后面走进来的九儿,连忙起身恭敬的站在了一旁比手势:您来了。 “是啊。”九儿站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但是却没有继续走近,她的短暂沉默了一下道:“我做好了药膳,你吃一点好吗?” “……你大可不必这样。” 九儿将碗端了过来递给了崂万琼,崂万琼让在了一旁,比划着:您好久没来了,我先去照看弟弟们,劳烦您来吧。 九儿愣了一下,只剩下了两个人的他们,之间有着让窒息的安静。 “我自己来。”崂万峰挣扎着去够碗筷。 “你连让我照顾你一下都不愿意了吗?”九儿沉声说道,让崂万峰心底一沉。 “你又何必要挂念着我这个没什么用的男人呢?”崂万峰叹息道。 “有没有用,不是你来决定的,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最厉害的人,这就够了!” “你啊,早就知道我本人就是一个浪荡小人,无法给你什么未来的,你又何必在我这个糟糠树上吊死。”崂万峰又唔了一声,感觉昨日的伤又崩裂了。 “你先躺下,现在不是你我在争辩什么的时候。” 他看着九儿精致的眉眼,微微叹了一口气。 在几年前,一直都覆盖着粗厚羽毛的九儿,终于在五年前将身上的厚重粗劣的羽毛退了个干净,却展现出惊艳的雪白,一时间让诸多人都纷纷的对着九儿求偶。 九儿的年纪确实也到了这个时候了,是该去建造属于自己的家庭了。 但是九儿却说自己要留在崂万峰的身边。 那些追求者不甘示弱,来到此处挑衅崂万峰,扬言要将他打败,动物的本能决斗可不是好招惹的,崂万峰莫名其妙被人追着揍,了解到了事情经过,便也亲自去劝说九儿挑选一个好夫婿嫁了。 这一下重重伤到了了九儿的心,曾经无望也不愿遐想的爱意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崂万峰斩断了这情谊,九儿最终选择离去,自此之后两个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但昨日,真实崂万峰所一直等待的与素衣约定的那一日。 他已经等待了太久了,人的性命是有限的,他非常的了解所给自己留下的时间不多,十年的约定,已经足够让他做好准备。 但是他失败了。 力量不会是一个人的全部,但是却是一个人一往无前的保证。 他有些过于低估了其他人对于力量的执着,以及不要命往神司这一职位上的信念,为此他们甚至愿意不顾自身,犹如发了疯一般。 崂万峰作为里面唯一的正常人,也变成了唯一一个不正常的存在。 他是被黑茶从战场上捞回来的。 黑茶对于这种神司之位素来都没有任何兴趣,因此捞出来了重伤的崂万峰,将他扔给了崂万琼,还不忘在走的时候讽刺了一句真是丢脸。 确实丢脸,他还是低估了这帮禽兽的权力心。 崂万峰在这几年倒是也知道了他们为何会这么的疯狂,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因为神司是最接近原母的人。 当然神司之中也是分着等级的。 从一等极到六等级。 这个等级制度,便是在这个基础之上所设立的,而守护原母需要神司献出自己强大的纯净之力,来保持原母的力量。 而这个力量是通过一个祭祀的台子去做到的。 在这祭祀台面上,一直都是原母所诞生下来的孩子,所作为女巫维持的。 十年为期限,在当初所活下来的四个孩子要接受他们应该有的教育,以及保持他们的纯洁力量,以达到给原母传递力量。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洁白无瑕 思想的纯洁无暇,就能保持无垢的心,这是他们认为保持力量的想法。所以那些孩子都被养在那个纯净之地,只有成为神司,才能有接近他们的机会。 但是这个机会,这一次却还是错失了。 崂万峰说不懊恼是假的,所以这个伤也在他的长吁短叹当中,让崂万琼觉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九儿来这里,虽然打破了他的叹息,但是也造成了崂万峰之前被人围追堵截的不好的回忆。虽然崂万峰对自己的风流倜傥很是满意,但是也不愿这样的去让九儿白白的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崂万琼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又看到了被气出来的九儿在院子里的树下冷漠凄清又怅然。 崂万琼便知道自己家的老父亲又没说什么好事了,本以为过了这么久,没有感情也有感激,九儿当初一手将他们带大,崂万琼还以为她就是自己的生母,结果父亲却强硬的将他的妄想掰了过来。 “瞎叫唤什么?她可不是你的母亲!” 就在崂万琼震惊之余想到自己的母亲是不是已经过世了,自己是不是有着相当凄惨的身世时,崂万峰又毫不客气的给予了他再一次的暴击:“何止是她不是你的母亲,我也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崂万琼:“……” 崂万琼接连受到了好几次无情的暴击,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抖个不停,九儿因此也第一次朝着崂万峰发怒,怒斥他不懂得委婉。 崂万峰却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对他而言,这是迟早会知道的事情,我们都不是一个品种的——哦,对,我甚至和你们都不是一个物种的,难不成他瞎了吗?自己看不出来?” 崂万琼捂着自己颤抖的心脏。 九儿直骂他真是不懂得人心,崂万琼也是因为这个打击,他一度消沉了下去,但是最后也别扭的想通了父亲直白之中带着的关怀,这是事实,没有必要去逃避,父亲母亲没有撒谎,也是为了避免等到长大让他受伤更深。 但其实这个是对崂万峰的相当误会。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并不是一个什么要被掩盖的秘密而已。 崂万琼见到了九儿的悲伤,便前去收拾自己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父亲。甚至他都觉得,九儿作为一个母亲来讲温柔且端庄,追她的人能从外面排队绕三圈,而自己的父亲在记忆当中就是一个整日喜欢四处厮混的人,不着家,对他也是实行放养政策——男孩子就是要摸爬滚打,尽管他是失去了翅膀的人。 在族人当中不伦不类。 刚开始他因为此事与人争吵了许多次,每一次都是以失败告终,但是这样也不会让他气馁,而是努力的支撑自己那脆弱的翅膀,试图要飞翔。 但是别说飞翔而起了,他们甚至连他们本族应当做到的事情都做不到。千笛一族的骨头上有着孔洞,千风拂过,便能引动千变万化的声音,这如梦似幻的声音,甚至能够让人产生迷幻。 当初的海妖便是用美妙的声音去迷幻海上的船只触礁,而千笛一族的骨笛的声音,却被誉为了神的呼唤。这种可以洗涤人心的声音,原本应当是在云端之城居住的神的侍奉者,但是却也在当年的那场血战之下,最终消声遗迹。 而现在所有的千笛一族,却已经不是当初那能发出神明吟唱之音的真正的纯血千笛族。但是也许是在这种事情上钻了牛角尖,导致他便给自己定下了一个誓言和不可打破的规则。 只用手来交流。 “你其实可以不必这样给自己套上枷锁的。”崂万峰得知了他的决定之后,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不够关注他的内心,但是他却想错了。 崂万琼,要的是,若是自己的翅膀发不出声音来,他又何必要开口说话。 因为这是上苍给他们最折磨的仁慈。 崂万峰因为在自己筹备了多年的祭奠上失败了,而一直以来被誉为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黑茶,固然是霸气十足的将他从战场捞了回来,也告知了他一件事情:“你要消沉到什么时候去?若是你这样就放弃了,那么我接下来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必要与你多说!” 崂万峰听到此话,忽然间微弱的火苗直窜心头,他不可置信的抬起脑袋:“你难道说——你有什么办法?” “你先告诉我,你这么努力的要登上神司之位,要的是神司的权利,还是想要靠近你的目标?”黑茶横眉横竖问道。 “当然是为了我的目的啊!!”崂万峰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那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可觉得自己被打击到的?”黑茶相当霸气的指着一旁说道:“这里就是你要去做的事情,再过十日就是清净节了,而那些孩子,就会下城清扫,如果你胆子大,这就是你去接触那个孩子最好的时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崂万峰的眼睛猛然的发亮。 这别说是一个机会了,甚至是戳中了他的心坎。 那个该死的素衣,这十年来,居然不曾再见到一面,而那个孩子被他教导的如何了,这也是一个让人不知的谜题。 一切都顺着他的心意,将崂万峰这等的外人和其他任何可能会污秽到纯白的人都排除在外。大概是这样,才能让他由衷的感觉到,死亡和重生的意义,并不是让他人去决定的,而是需要一个支点,需要一个人去告知她。 “我想,这应该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自己去把握罢。” 黑茶转身就往外面走去,崂万峰在床上坐了许久,崂万琼送走了九儿姑姑之后,又回到了此地,他一直都在想要如何开口才能让崂万峰与九儿姑姑撮合起来,以免的没有人能制得住这个家伙时,崂万峰的眼睛忽然间亮了起来。 “混蛋儿子,你看你老爹我现在是否看这还年轻?” “嗯?”崂万琼忽然被老爹的脑回路给震惊了:“老爹,你这是开窍了吗?” “开什么窍,我只是看到了你已经这么大的样子,开始怀念起来了我当年意气奋发的时候,那个朝气,那个眉眼,没有人能比得过你爹我的气质出众。” “老爹,你现在还依旧风采过人。”崂万琼的嘴角抽了一下道。 “那我是否还是当初倾国倾城的样貌?”崂万峰比划着问道。 “您都老大不小了,难不成还在担心九儿姑姑看不上你?”崂万琼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容问道。 “……???”崂万峰用无言以对的目光注视着他道:“你在说什么鬼?” “啊?你这样在意你的外貌,难道不是因为姑姑吗?” “当然不是!”崂万峰站起来气不打一处来:“救你这个家伙喜欢乱点鸳鸯谱,整日里什么不学好,就喜欢瞎给人牵红线。你擅自将九儿喊来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撞上来了!” 崂万琼被追的满屋子跳:“您既然说的不是这件事情,那你在意你的年纪外貌又是做什么啊!!” 崂万峰手上的鞋落了下去。 “哈。你说得对,我实在是太过于在意自己的事情了。现在无论我变成了什么样子,她都不认识我了。” 他的这句话说得情绪低沉的可怕,仿佛是将自己的精力全部都抽走了一般。 就算是崂万琼再不了解崂万峰,但是也知道崂万峰这几年是有着一个目标的,那个让他一直萦绕在心的存在,这个存在是崂万峰眼底的那一点的黯淡。 是他的逆鳞。 崂万琼却总是不明白是什么,就算是问了九儿,也只能知道曾经他有过一个蛋,然而被带到了云端城内,无法触碰也不能靠近。 与自己一般大的孩子? 崂万琼自然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若这是亲生的,对此事有着执着他自然是有着理解,但崂万峰却矢口否认,而究竟是什么,却又无人说清楚。 …… 素衣一直所精心呵护的那个孩子,不让人沾染半分的尘埃,他一直都在等待今日的冲击,所以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让人靠近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自脚底蔓延而上。 然而这不过是一场豪赌。 “原来,牧若,夜翎,甚至是千雪,他们都曾经是认识的人昂!”清越将自己所想的理了理,又歪着脑袋道:“但他们既然都认识,但又是因为什么而又变成了那样?” “大概就和他,这一次的面对这个世界有着莫大的关系。” 对于此事,许是其他的人有着不同的想法。只是暂时无人可以从中获取片刻的讯息。 千雪不知道是在那一方究竟是想做什么,只是觉得她的面色是越发的凝重,似是觉得这对立的双方即将会展开一场恶战。 然而事实却是如此。 一直以来所延续百年的身份和血缘的斗争,这是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在人们的心目当中,这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伤痕。 而这一份的伤痕,现在又再被挑开。 一个血缘纯正的术法者,杀了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术法者,当初这是引导爆发了红霞之战的导火索,而到了目前为止,却还是有人在重蹈覆辙。 学院便是浓缩的社会,而夜翎的那件事情,也导致了整个学院遭到了封锁,消息无法泄露出去,而学子也被禁足在了此处。 “抗议!如果我们的生命都得不到保障,那么建立这种学院还有什么意义?” 喜欢半缘修道半缘君请大家收藏:()半缘修道半缘君言情888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约束 “我从来没有忘记我的父亲母亲是如何在那场战役中死去的,拥有力量就必须要得到约束!” “反对暴力,反对肆无忌惮的使用法术!反对术法研修!杀人者偿命!” 两方阵营的对立,在学院里整日吵吵嚷嚷,弄得人很是头大,清越和九婴整日百无聊赖的在这里看着他们闹事,刚开始还有些担忧,但是现在完全的已经视觉疲劳了。 “他们在塔里一直都在开会开会开会,这要开到什么时候去?”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但是……此事在当时反响严重,自然是没有那么好解决。” 九婴道。 现在就形成了对峙的僵局,不时的有地方擦枪走火,而千雪整日却似是毫不疲倦的四处奔波,在这帮人失控之前,将他们拦下来。 之前因为她是千层金,大家还是对他们有着敬畏之心的,但是自从同为千层金的夜翎出示了之后,他们俨然就要将这帮立在神坛上的人拽下来。 挑战权威,这在任何时候都是不过时的。 千雪接二连三的被挑衅,而他们也不能还手。牧若作为另一个阵营的人,时常在人群中看到对立的他们,他犹豫踟蹰,也只能做到不参与其中。 千雪的眼神越过了重重的人群,落在了他的身上,也似是说不出来其悲叹。 等到了三日后,这种游行示威还是半点都没有消散,很多学生罢课不吃饭,整日守在白塔之下。 而长老们也该做出决定了。 “将我交出去罢。”夜翎站在窗口,他被吊着绑缚了三日,但是他一直都沉默,这是第二次开口说话。 “你终于想说话了?但是却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迫不及待去死吗?”千雪怒道。 “这不是你的错。”长老亦是道:“那个人,并不是你杀的,但是在现场却也没有另一个人的踪迹,我们一直都围绕这件事情争吵不休,但是你的沉默会对你大大不利,你若是不讲那一夜发生了何事告知我们,让我们如何帮助你洗清罪名?” “不必了,人……是我杀的。” 夜翎沉默半晌,吐出这一句话来。 千雪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她这几日和其他两人没日没夜的奔波,到头来却这个罪魁祸首却半点都不配合,这算是什么? “你在掩盖什么?”利奥长老猛然转身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他瘦弱的身板提了起来。 “还是你在为了别人而顶罪?” 夜翎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还是沉默不言。 “将我交出去,此事就能有一个完美的结束,再追究下去毫无意义,长老,请您下令吧!” 夜翎决然的样子仿佛是要去慷慨赴死。 “你以为你会变成结束这场战争的英雄吗?”利奥长老难得如此恼火,他紧攥着他的棍子,毫不客气的砸在了他的大腿骨上:“我让你知道,英雄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当!” 矛盾不从根本上解决,那么这种歧视依旧会一直存在,但是要如何的解决,至今也是他们摸索到现在为止,都么有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我们已经扩大了招收比例,也加大了对于普通人的学业锻炼,但是不得不说,天赋是与生俱来,天生的术法师,就算是普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目标,我们的教材和授课当然无法相同。这是本质上的问题,但是他们却觉得是歧视,这还有什么办法?” “在学生当中,确实是有着一部分的人是不认同他们的存在,这点无可否认,那么只能循序渐进的改变他们的想法,人的想法,又是怎么可能轻易的更改的呢?” 清越道:“我现在越发的感激我们的时代多么的进步,虽然那些妖魔鬼怪时常会出现,但是我都会一视同仁的将它们抓起来,但是它们可从来没有觉得彼此非得分出一个身份血统来。” “也许正是因为在这里,这些事情得到了解决,所以才没有在我们的那个时代中展现出来。” 九婴的想法倒是让人惊奇的高瞻远瞩。 “动了!动了!”清越忽然间激动了起来。 原来是千雪,她好像是从勘察现场的地方回来了,面色凝重的仿佛是要凝成了冰。 “夜翎。”她大步径直的走到了他的面前,道:“我已经有了一个猜想,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说得通的猜测,也能解释为什么你一心要以死来平复此事了。” “他是真的杀了那个人,但是,应该说是,那个人借用了他的手,自杀了。” 千雪的说法让在场的人都惊住了,而夜翎沉默不言,长老们反应的很快,难怪他们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无法找到第三方势力的介入点,原来他们一开始的寻找的点就是错误的。 在场的人确实只有他们。90看 而杀这个动作,也确实是夜翎完成的。 "我去调查了一下死者,这个人是……夜翎的后辈,应该是夜翎你一直照顾的那些人其中之一吧?" 作为千层者,都是有着自己的直系的师弟的,当初除却了千雪没有,其他三人都是有的。 夜翎的沉默仿佛是印证了事实。 他半晌后开了口。 “他是个好孩子,一直以来都很听话,那一日晚上,他似是有心事,说在明和堂见面,但是……我没有想到会发生那种事情。”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了黑色的诡影,这是下等的生灵,夜翎一如往常的抽出剑来将这黑影净化,却还未收剑回鞘时,那个孩子忽然撞到了他的剑上。 夜翎极快反应过来将剑要收回去,但是他大力的将剑握住了,戚戚然的对着他道:“抱歉……师兄……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这是我无悔的选择。求您,不要让我的父母知道——” 但如今想来,此事却是蹊跷万分。 “这是早已经筹划好的,便是要挑起来我们学院内部的混乱。让我们自顾不暇。”长老道:“这已经不是你一人的事情了,你想用死来平息此事,但最多只能平息一时,但是若这是有心人的策划,那么除却你,一定还会有下一波的攻势。” 与长老所想相同,在他们选择不将夜翎交出去后,引起来了其他反对人的怒火,他们开始对学院的内部设施开始破坏。 “你对此有什么看法?”长老问他们几个人道。 “果然是另有所图。”千雪道:“用这等的方式去光明正大的破坏学院,就可以地毯式的搜索他们想要找到的秘密,而那些学生,也是被舆论带动所做出这等不理智的行为的,但是让人烦恼的是,我们固然是知道其中有着一些暗藏的潜流,但是潜藏在学生当中,让我们无法分辨。” “这确实是一个头疼的事情,但是还有另一件迫在眉睫的关键。”千百将飞出去的笔墨画收回道:“我们还不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 两个长老同时沉默了一下。 “古纳学院建立很久了,在这里的秘密倒是也不少,你问我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我反倒还真的一时间想不到。” 利奥族长轻声道:“这秘密太多了,看来需要我用武力制止。不能再等,也无法解决事端,只能用这种办法。” 其他的人一怔。 能让长老做出这种决定,看来学院的秘密,确是让他们开始担忧会被泄露出去。 眼看着一切都是一触即发,千雪心底忽然间有了一道光闪过,这个想法让她吃惊,但是也是一个极有可能的事情。 她将长老拉去了一旁,俯身说着什么。 臧谷长老的神情微微一怔。 他道:“你确定他们是想找到这个?” “我不是很确定,所以才要必须去印证我的想法,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我便马上去处理此事,以防止会他们真的得逞。” “……”长老沉吟了片刻道:“也罢,此事交给你,你一直都在研究第四类人,与你来讲再适合不过。若他们的目标真的是……那个遗址,我们就必须做好回归以往的打算。” 这已经算是长老所说的最艰难的话语了。 也就是放弃他们一直所努力维持的公正。 若是古纳放弃了,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改革失败,而又会回到当初的野蛮的等级制度。 就算是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要掩盖的第四类人的遗址秘密。 第四类人的存在,是整个社会的威胁。 千雪是想要找到第四类人的遗址的,而在当初他们所挖出来的所无法破解的遗址,就在他们所建立学院的后山处。 第四类人在历史上是消失的那一部分,但是他们的文明也依靠着文字传承下来了,只不过就是缺少了可以去理解的钥匙——想破解是如此的艰难。 伏浒一族的人,正是她所寻找的那把钥匙。 第四类人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且在历史上所出现的记录极其的稀少,但这一份的稀少,却不是因为他们出现的次数少,而是——所能活着将他们出现的事情记载下来的种族,寥寥无几。 在他们研究历史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历史上有着一份让人无所适从的关键点时,仿佛是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左右事物的发展进程。 这个想法得到了很多学者的认可。 而这些势力会在历史的节点出现,而又会消失在历史间,形如鬼魅,但是却起到的作用极大,甚至可以说,若是没有他们的出现,历史的走向会被改写。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死亡阵法 但是这个阵法在走近的瞬间,与空气中残留的灼热气息产生了剧烈的摩擦,星光四溅,千雪道:“这下有点糟糕了,阵法最多只能维持半个时辰,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然而在踏入那所城池的第一步,所看到的,却是一个漫长且让人痛苦的历史。 天枢开启之日,便是当初第四类人在历史当中,一点点消磨了痕迹的原因。 宿城之上,深夜。 在祭祀台处,有着无数的人微聚在此地,他们的神情都十分的严肃,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之下,位于祭塔中央的那名少女,他一直合着眼睛,忽然间睁开,用剑划开自己的手指,鲜血淋漓在面前的纸上飞速着写的什么,而他的神情木讷,目光呆滞,仿佛自己是被什么依凭着,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而其他的人,对此见怪不怪,他们全都瞪大了眼睛,等待着那张纸上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文字来。 这是每一年的天启所降下来的神谕,也是他们所谓要去承接的天命。 他们作为第4类人,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无人知道他们真实而隐秘的所在。 而这一次所呈现的神谕,却并非是文字,而是一幅图。 吉他的使者将那幅图捧在手心,试图想要去理解这幅画的含义,但是大家都面面相觑。 这是从未有过的状况。 但这是神的旨意,必须他们自己去理解去承载。 这一幅图耗费了少女很长的时间,他一直都任凭自己的血在蔓延,用血去勾勒出来的这些线条,在作为祭祀一族的少女,他们将以自身为笔,以血代墨,却承载着一份来自上天的旨意。 把这一副寓意深重的图画勾勒完成之后,他们也将用尽自己的最后一滴血。踉踉跄跄,头晕目眩,用性命去作为终结。 他们将此物供奉在了长老的书房之内。 长老们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依旧没有将这一幅图的含义所理解。这幅图上有着圆规,直距,直尺,以及放射出去的无数线条,所构成的精密复杂的仪器。 墨玉在麟羽的灵台之前上了一炷香,心情沉痛的跪拜,而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白鱼,对于他的行为冷得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墨玉抬起头来,他目光直视着白鱼,冷声道:“你在这里呆了有7日了,应该回去你的位置了吧?” “……”白云并不踩理他。 墨玉似乎对这种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他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将点燃的香放在前面的祭台上。 “我知道麟羽的死对你来讲让你很难接受,但是这是他作为巫女的职责。麟羽一族,原本就是承载天意的灵族,就算是你和他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对他们一族的使命不是从来都了然于心吗?”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就看着他去死。这样的我,和你们有什么区别?”白羽终于开口说话。 “是的,你我之间毫无差别。”墨玉将心情收拾好,站起来道:“小妹最后以巫女的身份完成了他应该完成的事情,你我也该要去完成接下来的事情了。难道你想要看着小妹一命换来的神谕,在最终落得毫无价值吗?” 白羽的身体猛然一颤,将十指扣进了泥土里。 少司监,这是他们要去承载的使命。便是要去执行着所谓的神谕。 每隔20年。就会有神的旨意下落。 墨玉,白羽,以及死去的巫女玉树。他们三个人是自小长大的青梅竹马。少司是侍奉着巫女的而生的组织。因此他们三人从小感情就很好。墨玉作为年长,便是大哥。而玉树为最小,所以便是小妹。 他们三个人之间并没有像以往的巫女和少司之间有着明确的尊卑关系。玉树的性格自小便是不受管教,调皮捣蛋,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孩。所以教导他的人也很头疼,也不知道是否是巧合,承接少司之位的两个继承人,墨玉和白鱼,与其相同的不接受管束,相同的离经叛道。 巫女和少司在五百六是八任的时期,不约而同的都出现了叛逆,长老们认为这是上天对于他们的一个考验,或许不同的组合可以呈现出不同的效果,长老们也没有过多的去约束他们,所以导致了他们三个人都这样尊卑不分。 但是却对自己的信仰和使命坚定不移。 墨玉整日饱读诗书,但是思想却不腐朽,更加的喜欢批评类的著作。白灵不喜欢看书,也不擅长思考,但是在武艺之上有着一己之长,自创流派,而他们所供奉的女巫,却也是并不走寻常女子的小家碧玉的道路,而是喜欢上了机关术法。 纵观历史。在世界上所用的奇能巧匠数不胜数。譬如墨家。譬如鲁班。这些机械奇才所流传百世的书籍,让玉树一直都非常的感兴趣。 他甚至还想要去学习这其中的内容。 但是这跟他作为巫女完全不沾边。所以便被呵斥,下令将其当作为禁书。不许他再去碰触。玉树总是觉得委屈,而墨玉便会偷偷的将那些书藏起来,然后再拿给他看。 “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东西呢?”墨玉不止一次的问过他。 玉树一边翻看的书一边有些茫然的回忆:“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会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是在我接触到这些知识的一瞬间,就觉得仿佛是身体里有着什么被打开了,无数的感觉汹涌着将我淹没,我有一种想要将这种冲动发泄出去的想法,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方式,只有在接触到这些书籍的时候,我才能够感觉到内心片刻的祥和。” 他将手中的书扬了起来:“多谢你。我想我需要多看看,然后才能够找到我要接触这些知识的意义。” 墨玉将眼睛闭起来。 他不像是白云一样,能够将自己的情绪宣泄于表面。他的感情更为内敛,所以才能够拥有当大哥的成熟稳重。 玉树的死,同样让他痛心疾首。 但是他能够更加理智的先去处理眼前要去做的事情。 这一份的冷静仿佛是在漠视玉树的死。所以白云才说他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我越来越对你觉得陌生了,你越来越像他们口中所要的那样完美无缺的样子,但是却离我们越来越远。”白羽对他说:“你对玉树,就算是怜悯都没有吗?” 这句话刺痛了他的心,而他的心脏仿佛是被一只手捏住了,缓慢的挤压着,将最后一口气从他的喉管里挤压出去。 “哈。没有感情吗?” 蜡烛在月光之下勾勒出他长长的身影,他的手搭在那一副用血勾勒的图画之上,觉得四周令人震耳欲聋的安静。 “玉树,你也是这样觉得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凉,而这一份的悲凉,深刻入骨,又在夜晚的宁静之下被密集的织成了无数的刺,密密麻麻的扎入了心扉。 但是因为他是长司,是大哥,所以他不能将自己的感觉表露出来。白鱼在这里朝着他宣泄怒火,也是他应该承受。 “我不会让你白白就这么牺牲。” 墨玉将手中的纸张紧紧的攥着,仿佛这并非是一张薄薄的纸张,而是他所一直悉心呵护的小妹的那性命,血色斑斑,就是因为这一张纸上承载的内容,就要了她才十八岁的性命。 他甚至连要宣泄痛苦的地方都无法找到。 唯一所能做到,就是将这天书一般的图的意义翻译出来。 根据史书记载,先秦时期曾经有木工祖师公输班能够制造出在天际飞翔的机械,帮助治理国家,对其他国家攻城略地,而作为著名的木牛流马,一是在战略之上出奇制胜,使得粮草充足,对扭转颓势战局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然而这一次的这个图片,与他一直以来所给玉树带去的图书之上,有着相同的理论,但是比那更为复杂,精密的机械,就犹如玉树所说给他的那个梦。 在那梦中,他发现有着巨大的飞鸟承载着很多的人翱翔于天地间,而在地下有着长长的甬道飞驰的铁马,人们与现在所居住的地方截然不同,衣食住行有了翻天覆地的飞跃。 这个梦如此的真实清晰,在他的脑海之中仿佛勾勒出了一个他们前所未见技术高超的世界,他的梦被白灵认为是天马行空,但是墨玉却不这么认为。 女巫是承接上天使命的人,每一次的所思所想所梦都是带有着上苍的灵感,时至今日,机械术法在王朝的更迭作用非常之明显,自外面所传来的傀儡之术,甚至可以仿造惟妙惟俏的人类。 “大公,还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够破解这个神谕。”墨玉再三的请求道。 几位长老相互看了一眼,只能叹气,他们知道墨玉所坚持的是什么,他已经不眠不休的研究了有七日的时间,仿佛整个人都已经魔怔。 “我们知道这幅画对于你来讲的意义,是玉树用生命换来的东西。破解他们也是你们应尽职责。” 大公看了看其他人:“但是这幅图已经赔上了一个人的性命,我们不希望再赔上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墨玉愣了一下,拱手:“多谢各位前辈的关爱,我确实太心急了些……我这就去休息。” 白灵从背后走过来,看到墨玉苍白的面色后愣了一下,低声道:“大哥…这里交给我吧。”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新的征途 只在关键时刻出现的势力,若是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但是四五此的时候,那么就绝对是一个有目标有组织的势力。 但这始终都是一个理论,没有找到相应的证据支撑。 直到五十多年前,在一场地震大灾后,人迹罕至的山岭中震出来了一块石碑,被无心之人捡回去当做了砌墙的材料,而这个时候也提倡了所谓的公正平等,对峙的敌意减轻了许多。 因此很多术法者开始深入乡里,得以去研究诸多地方的文化理念,而路过那所乡村时,无意间看到这块石碑,领路的年长术法师以敏锐的直觉感觉此文字不同一般,因此便研究了数日,确定是从来不曾见到的记录在册的文字。 这个文字无法被破解,但是却了解到了震出此石碑的山峦,从以前就有一个传说,在天灾降临之时,此山峦中便会出现神迹,降临人间,祛除灾难,福泽延绵。 因此此山也被誉为神封山。 那山峦高大而巍峨,冰封千里,而山脚迷雾叠嶂,野兽众多,所以很长时间没有人能进去过。 他们这一行术法师,大概有二十左右,便派两个人回去禀告此事,而他们剩下的所有人,向着神封山进发。 在神封山发生了什么,至今无人知晓。 只能知道的是,在两个人回去禀告此事情后,臧谷长老亲自带领了数人浩浩荡荡的前去此地,他们在外面等了大概十日左右,终于等到了一个人出来。 但那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浑身泥泞,身上满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他的脖子还挂着几样东西,被打了结,死死的扣在他的肉里。 进去了二十一个人,只出来了一个人。 剩下的人想必早已经凶多吉少。 臧谷长老便与带来的三十多位术法者,跋涉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围绕着占地广袤的神封山,将此地封印神隐了起来,而将那唯一活着出来的人所带出来的东西好生的存放研究。 但研究了数年,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只能笼统的将这个势力称为第四类人。 那些来此地搅扰了学院安宁的人,很难不去想他们是不是冲着学院对第四类人所研究的成果而来。 千雪暗自再一次去寻找了牧若。 第四类人并非是全然消失在了历史当中,而她更是愿意相信,第四类人,是将自己身份潜藏在了五湖四海。他们的历史断层来的太过突然,一定是发生了异乎寻常的事情。 牧若再见到她出现时,吓了一跳啊的喊了出来,来不及细想,一把将她拉扯到了房中。 “什么声音?”外面有人问到。 牧若颤声道:“对不住,我,我看到了一只老鼠跑了过去……” “真是可笑,堂堂男子汉居然会害怕老鼠!”那个人嗤笑了一下,又将头缩了回去。 牧若等到了外面确定没有声响了,才将捂着她的嘴巴松开。 “你讲谁是老鼠?”千雪眯着眼睛问道,这家伙胆子还不小,居然说她是耗子! “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他们都在逼着你们出来,你若是出来,肯定会被他们抓住的!”牧若的声音还是发颤着,他的胆子真的小到让千雪无奈,她道:“但也得他们有着个本事才行啊!” 牧若被噎了回去。 千雪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服道:“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出发,有事情要做呢!” “啊?”牧若目瞪口呆:“要,要去做什么?” “找你的故土。” “你……”牧若惊讶,他是在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到了现在都不放过自己! “我是柸猢族人,我说了很多次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牧若气的浑身发抖:“我从来不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什么有力量的人……” “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吗?”千雪将他的背往前一拍:“我这可是在救你们一族,你可知道有人已经盯上你的故乡了?他们千方百计搞的学院这么乱,就是为了找到学院里所关于第四类人的资料,这可不是一帮好惹的家伙,也显然不是你们族的人——他们千方百计四处找第四类人,你们的家族,可能也有危险了。” 千雪的话让他一愣。 他倏然站起来:“什么!” “是的,要是我在外面找不到任何的资料,才会不得不在术法师聚集的古纳学院搞事情,也就是说明,他们可能早就盯上你们家族了,你……” “母亲!”牧若着急的转身就要走,被千雪一把拉住:“现在着急了?但是也没有用,学院已经被长老们封锁了,任何人都出不去,只有拥有特许的我才能带你出去,你……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继续闹事?” 牧若的呼吸都暂停了。 半晌之后,他才颤巍巍的从喉咙中挤出来几个字:“好……我和你走……” “真是乖孩子。”千雪满意的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 在入夜时分,外面的学生闹了一日了,也便回去休息,而在学院里四处找东西的那帮人自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继续搜罗,也只能暂停自己的行动。 在这个时候,就是出去的好时机。 千雪一把将牧若提了起来,她的周身有着长老给的术法钥匙,不受他们的结界影响,悄无声息的遁形出了此地。 但是在这背后,也有着毫无声息的黑影,顺息而动。 牧若和千雪急急的先奔赴回了柸猢一族的聚集地,他们因为身份低微,所以都聚集在离集市很远的地方,然而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却也亲眼所见一片狼藉。 “这——以前是这样的吗?” 千雪惊呆了。 “当然不是!”牧若踉跄着往这里走去,忽然软倒跪在地上,他记忆当中的样子是虽然破败,但是却处处是温馨的邻里和栽种的果树,这里的花开的比任何一处都漂亮…… “看来我们的猜想是可以肯定的了。”千雪走过去将烧焦的炭火捏在手中,已经冷了,距离浩劫应该是五日前,正是在学院发动了封锁的时刻。 也正是这样,所以此事没有传达到学院当中。 “第四类人?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清越站在这苍凉的土地上询问九婴。 九婴道:“按照他们的说法,第四类人是一股势力,那么这个势力从何处而来?为何又要潜藏于世多年,如果是势力,为何不去四处扩张,反倒是只在关键时刻出现,这点让人费解。” 清越摩挲了一下下颚道:“对于此事,我倒是有个想法。” “说来听听。” “嗯……这等力量大的势力忽然出现又马上消失,一方面可能是他们势单力薄,无法长久作战,还有便是……他们是在躲避。” “哦?”九婴对这个说法倒是有了些兴致。 “他们在关键时刻出现,也就是他们居然妄想去控制什么,也许是对他们有利益的事情,或者是触及到了他们生死大关,所以才不得不出手,但是及时的收手,便是为了将自己的存在痕迹减少到最低,以防止他们忌惮的势力发现。” 九婴点了点头:“这算是一个能解释的说法。但这种情形,反倒是让我也想到了一个族。” 清越眨了眨眼:“我想您大概与我想的是一个。” “赫塔一族。” 说道这个族,两个人的呼吸都是一顿。 这个族给他们留下的印象着实深厚,但赫塔一族完美的契合了第四类人的说法。 强大,忽然出现,且所向披靡。如若进出无人之境,将整个地界的人闹得天翻地覆,之后便又销声匿迹——固然是死在了海底,但是是否至今尚存,这还有未可知。 “若是牧若是第四类人的后裔,那么千雪所说的他的力量是什么?她又是如何评断的呢?” 牧若在废墟当中不断的翻找着什么,他现在需要马上 清越看着千雪俯下身将犹自沉浸在悲痛当中的牧若拉了起来,她道:“现场没有尸首,就说明是被人一起带走了的,此地已经不安全了,必须马上离开。” “离开——你们走得了吗?” 忽然间从背后传来了一阵倏然如鬼魅的女生,让人呼吸一滞。 千雪慌张的将牧若护在了背后,镇定的面对来者:“谁?” 只见从不远处走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身影,然而来者却将面容掩盖在宽大的长袍之下,但声音却让千雪耳熟的紧,她的面色中带着紧张,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将一件东西塞到了牧若手中。 牧若来不及细看,飞速的塞到了自己的鞋子里。 “果然是你们干的……魅影一族!”千雪站起来,语气之中带着掩盖不住的怒意。 魅影一族,正如其名字一般总是掩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当中,让人无法寻觅到他们的踪迹,在他们对峙的时候,魅影一族总是能究极一些势力来对抗他们,而长老也是猜想这一次的纷争与他们有关,果不其然。 “从来不敢正面对峙的老鼠,现在终于肯露出来面目了吗?” “你也只有现在才能伶牙利爪了。”那个女子说完之后,将眼神落在了后面的牧若身上道:“小弟弟,我不想伤害你,你来陪大姐姐好吗?我可以大发慈悲,带你去找你的家人啊。” “你将他们带去了哪里!”牧若吓得抖如筛糠,但听到了自己的家人的事情,登时也顾不得害怕了,怯怯的问道。 “只是我们带走他们,去一个好地方做客了,你放心,我们都好生招待着呢,不会让你的家里人受半点委屈……但这取决于他们能说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法则盟约 “你们这是违背了法则盟约!”千雪据理力争道。 “诶,真是让我惊讶,你们居然还在在意那种一纸契约?”女人道:“你们真的不会是觉得我们会遵从那种没有任何筹码的一纸和平吧?” “你们就不担心,我们这一方,会如何反击吗?”千雪一边说一边往后慢慢退去,她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但是却感觉到了牧若浑身僵硬。 “你们想如何?”千雪问道。 “你放心,我不是来与你作对的,毕竟惹到了古纳,对我们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我是代替主人传话,他是给你说的。” 她的目标指向了一旁的牧若:“我们的主人可以给你十日的时间,让你去找关于“神龛”的线索,当然,要是你超时一日不回来,就会杀你一个族人,第二日不回来,就杀两个,第三日,就是四个,你可要珍惜你的时间,莫要等到你出来,你的族人都死光了。” “你们!卑鄙!”千雪怒道。 “这只是策略而已,毕竟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女子说完之后,对着怒意沸腾的两人道:“你们还不走吗?时间可是生命啊!” 牧若恍然大醒。拼命拉着千雪就往远处奔去、 千雪瞪了她一眼,只能忙不迭跟了上去。 神龛是什么? 她一路上不敢多问,只能随着牧若奔跑,他果然是知道神封山的具体位置,与长老给她的地址方向一致。 “这帮人,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回禀长老!”千雪召集了一辆马车在路上狂奔,而牧若一直面色惊慌的紧握着双手,他的汗水混合着泪水,不断的往下滴。 “好了,也莫要这么紧张,你放心,他们比我们还要更加着急。”千雪安抚着浑身僵硬的牧若道。 “……?”他不解的抬起头来看着千雪。 “你忘记了吗?那个人在离开的时候说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牧若思索了一下,登时愣住了。 “因为他们最多只能再维持十日的内乱,那个时候,学院肯定会将这场暴乱镇压下来,他们就彻底没有办法。十日后,在外面迎接我们的,就会是长老等人,所以你放心。关于你的族人的事情,他们肯定会处理。” 牧若在听到了此话,眼神闪了闪,似是又有了希望的光芒。 “千雪还是没有将真正的话传达给他。看来是在保护他啊。”清越在一旁看着叹息道。 “是因为,你明白,这十日时间,根本不可能完成勘验的任务,对吗?” “那个叫什么魅影组织的人,要这十日,不过是让他们进去勘察内中,而这十日是他们争取的时间,他们的族人,是根本救不了了的。” 他们都深深知道这其中的残酷。 但是只能让牧若怀抱着期望,一切就会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在路上花了半日时间,终于赶到了神封山。 此地在多年前被施以了障眼法,所以在外人看起来此地就是一个巨大的悬崖边,在哪山头有着连绵的瀑布,让人心惊。 “就是此地了。” 千雪运使方才递给牧若的信物,在这其中有着长老封印的咒术,便是可以让他进入此地畅通无阻。 但是这背后的危险,却也让人在意。 当初二十一个人仅有一人的生还,让人对于此地是什么样的存在,难免会升起来畏惧之心。 牧若紧紧地拽着她的手,不敢抬头,千雪心底当然也是上下翻涌,拧着自己的一股劲儿,往里面慢慢的挪了过去。 而所呈现在眼前的一切。 千雪发誓——自己绝对不是在做梦。 因为若这真的是梦,那也太过荒唐了。 …… 拔地而起的巨大的林木,结结实实的堵住了她的视线,从上面旋转打落而下的阴影,让千雪如梦方醒,一把将还不敢睁开眼睛的牧若扯开,嗤的一声砸在了他们身畔,荡起来厚重的尘埃,让两个人都忍不住咳嗦了起来。 但灰尘散开后,便看清楚了,这是一片巨大的叶子。 和他们几乎等身。 牧若吓得面色苍白,他以不可置信的口吻道:“这……这是什么?” 千雪从衣袖中取出来了自己的剑,确认了:“此地的景物巨大,并非我们缩小了,看来——” 千雪又拿出来了长老?下来的物品,长老说了此物被发现时巨大,他们认为是雕塑或者建筑上的东西,但目前看来,绝对不是。 在此上的纹路,便是有些像是家徽般的代表含义,此地固然是凶险万分,但是好歹也是保留着一部分的文化底蕴,既然有着文明,那么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架着烤着吃了。 但这感觉自己如蝼蚁的冲击感,还是让千雪一时间没法适应。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牧若想了想:“这里应该是……幕城……” 他的手中拿着那张被血浸染的纸张,那血顺着这张纸开展了一个清晰的脉络,所通向的地方,正是朝着北方延展,而他们的轨迹在上面有着痕迹,他们所处的地方名为穆山,就在幕城的背后。 而这地图所显示的,也只是一个范围。 只是他们能否从这里闯出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千雪看着一旁簌簌让人心惊的声音,大概是野兽,也难以想象野兽会是多么的巨大,她将叶子举起来道:“为了避免他人发现,我们沿着树边走,你看着地图,我带着你走。” 然而走了半晌,在地图上,他们所前进的距离不过是微末。 这树林广袤巨大,光是叶子就可以遮蔽他们,凭借着脚力,他们说不定能在这里走到地老天荒去。 “啧!”千雪有些恼怒了:“必须想一个办法。” 她抬头看着天际那遮蔽视线的巨大鸟雀,心底有了一个念想。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啊!”牧若高举着那树叶,千雪道:“不危险要如何去勘察此地?少废话了,走就是了!” 牧若现在也顾不得害怕什么了,应该说见到了这么巨大的存在,他的神经已经有了麻木的感觉。 那飞速移动的树叶终于引起来了树梢上鸟儿的注意,只感觉到一阵袭来的飓风让他差点迎面吹飞,千雪用咒术维持着他的身形掩藏,伪装成了虫子,尖利的爪子穿透了树叶。 千雪登时一喝到:“来了!” 那树叶马上恢复了原来样子,将那只鸟的视线遮蔽,在那只鸟愣神的瞬间,千雪的绳子已经扣住了它的嘴巴,这只巨鸟张开翅膀往上冲去,千雪紧扣着绳子,一边将牧若一把抓住,两个人尖叫着被带的飞了起来。 这速度极快,让千雪几乎要抓不住,她紧咬着牙关,牧若一路惨嚎着,千雪怒道:“别嚎叫了,先抓住它!” 她猛然一用力,翻身扣在了鸟背上,手中的咒术也随即生效,那只鸟的暴躁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幸好……这种控制术法,还是可以控制此地的生物的。 千雪将差点丢了魂的牧若抓到背上,极目远望,看到了远处似是有着城池的模样。 “幕城!” 她必须用意念操控,这鸟的体型巨大,她在入侵它的脑海时,察觉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这只鸟的深层意念中,居然也有着一层的术法。 千雪试图想要破解这个术法,却差点遭到了反噬,她的法术一下子减弱了几分,让那只鸟恢复了神志,一声长啸,挣断了绑缚嘴巴的绳子,翻身下落,不亚于直接往地上撞。 “小心!”千雪看到了那只鸟居然毫不停歇,铁了心要与他们玉石俱焚,牧若与他往一旁一跃而出,跌落在厚厚的草丛之中,而那只鸟,一声巨响。 千雪不可置信的走了过去,看到了那只鸟已经折断了脖子,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 这—— “怎么回事……”牧若也跟了上来,目瞪口呆的问道。 千雪想到了那个意识深层的法术,难道那个法术就是有人故意设置下来的自毁装置吗? 为的就是不让这些动物会被操控? 若真是这样…… 千雪打了一个寒噤,他们所要面对的,应当是比自己所想的更为恶劣强大的现实。 所幸的是他们好歹已经离幕城不再是那么遥远的距离,千雪又用了相同的方式捕获了一只老鼠,以轻微的意识引导,小心翼翼不敢碰触深层,但这样也只能操控片刻,已是极限。 几次三番下来,千雪的精神力已经支撑不住了。 幕城就在眼前,术法操控太过累人,千雪在一旁休憩,牧若前去希望能找到什么人。 这城池的样子,倒是与人族的尺寸相符,坐落在这高大的山脉中半中腰,才能让他们看到此地。 但是那座广袤巍峨的城池,却安静的让人感觉可怕。 牧若的术法根基不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走,而在靠近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股炙热的痛,仿佛是将他放在火上炙烤。 千雪缓了过来,感觉到了空气当中刺鼻的气味,以及裸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感觉到了一阵刺激,让人很不舒服,便将他唤了过来。 牧若的手掌上有着灼烧的裂痕,你用术法想要恢复,但是这伤口却无法愈合。 “这……”千雪很是讶异。 “这么厉害的残留,想必这个城内部已经没有人了。”千雪道:“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因为留在内中的刺激实在是让他们举步维艰,千雪将长老留给的第二个阵法派上了用场,护住他们的周身,让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重担与命运 这一声熟悉的大哥,仿佛是给予了他慰藉,墨玉将眼眸半阖,胸中所累积的巨石轻松了几分,他拍了拍他的肩,往外面走去。 但是墨玉并没有去休息,反而先前去了玉树的房间,自玉树牺牲了之后,他的遗物便被收整在了一起,将这个房间腾了出来,让后面的女巫可以继续入住。 真是残忍的命运啊。 甚至连自己的归宿都无法保存下来,历代的女巫,都在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唯独只有祭祀台上的雕塑记载着她们曾经的血与生命。 墨玉打开房门,在玉树的遗物里面翻找,他把那几本书都保存的很好,仔仔细细的用油纸布包着,连书页上都没有褶皱。 灰暗的灯光之下,机关术的发展历程的脉络清晰的在自己的眼前浮现,因为其强大的武装能力,使得国家从羸弱变为强大,在很大一片范围内得到了有效的复兴。并不是人们口中的奇.淫巧术,然而武器的蓬勃发展,摧枯拉朽的使得一个时代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 但是这样的东西却被外面的人所惧怕。甚至一度将这些书籍都全部聚集损毁,且严令禁止后人再学,而是用腐朽的枷锁将他们的思维禁锢,真是一种可悲而又可叹的做法。 这也是长老们所一起商量之后的决定,无数的思维在一起碰撞的时代终究要定一个主流的基调,才能让战争结束,让思想统一。虽然对于历史来讲,这是必经的路程,但也掐灭了无数所能碰撞出的智慧的火花,被人扼腕叹息。 “你有时间在那边叹息这叹息那,还不如过来帮我一件事情。”玉树曾经看着皱眉的他道:“我想要将此物复原出来,你能够帮我吗?” 玉树手上所指着自己在梦中所呈现的那个铁马,样子并不大,但是方正规圆,尤其是玉树还特别强调,这些铁马的颜色都非常的鲜艳,有着四个咕噜噜的轮子,但是却如雷霆般风驰电掣。与现在的马车相比较,很是类似,但并没有真正的马在前面引导。 这样令人抽象的概念,墨玉却奇迹般的理解了,白灵却始终晕乎乎的不是很理解,玉树嫌弃自己说了半天是对牛弹琴,又捧着图纸跳到了他这里。 若是真正有这样的机关,那么将对人类是一个飞跃的进步。 他参与到了此事之中,玉树的天马行空中带着令人深思的深意,在昏暗的光线之下,她的眼底仿佛是噙满了细碎的星子,徜徉着那些她脑海中所不被人重视的点滴。 陈.毅是她的倾吐者,也是唯一愿意理解她的人。 陈.毅拿着那血色的纸张,觉得心脏处仿佛是被利刃扎入般,她再也没有办法巧笑嫣兮的对着自己比划所做的梦,而闪耀的星辰也将永远的黯淡下去。 “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牺牲。” 陈.毅的口中散发着血腥的气息,他知道自己估计是心悸又要发作了,但比起来玉树所牺牲的算的了什么——她的意志力是任何人都无法亵渎的,曾经玉树说过,她一定要想办法救他的性命,这日夜折磨他的病痛使得他憔悴下去,在她离去之后,满是沉寂与死亡的粘稠味道。 要冷静,无比的冷静,才能在品味死亡当中,找到这天书留下的线索。 陈.毅一直在思索,而在另一方的人,在昏天黑地当中找着材料,白羽想到了她曾经所制造过的一件玩物,但是被长老们以玩物丧志,便让他给收了起来。 天书之中不止是带着画,也带着文字,他的资质愚钝,破解文字的方面就只能交给陈.毅,而白羽也只能依葫芦画瓢的,将这图案所还原。 但是这图案,所记载的却是一样样物种,似是矿石,而所画的倒三角,和规尺所代表的深度,但是这些都是抽象的。那些长老都没法知道其中是什么内容…… 白羽和陈.毅知道,那是她的梦。 抽象的世界中,只有她的梦是具象化的,他们对她的世界一无所知。 不足一天,他将图案部分已经解读了一半,而所揭示下来的内容,却让他一直都迷惑不解。 如果他所想的没有错,这应当是一种材料的制作流程。 但是这个流程,只是他所分析的天书中占据极少的部分,但是却也是整个文本的开始。 那些巨大的钻头再往地下探寻,而在另一处有着无数的人所举着的大桶,他们似是在探寻地下的宝藏,这一处被重重的标志了出来,似是对于天命来说十分的重要。 白羽翻译了一夜,在白日的时候终于恍然了过来。 这是提取术! 玉树要的是看,他们从地下探寻到一件宝物,此宝物得到了之后,便能从中提取出定天命之物,白羽激动不已,他朝着陈.毅的房间猛冲了过去,而刚将门推开,同样从里面也走出来了陈.毅,他的面色也相同的激动。 “找到了!” “找到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但是却又同时的一愣:“你先说。” “你所找到的是不是一个提取不知名的地下液体的图案?”陈.毅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所破解的文献当中也是这样记载的。”陈.毅指着自己所写的那一部分内容道:长沙 “地下数千尺埋有最原始的地下宝藏,为原油,取之再加以大火淬炼,并且以冷泉水凝固之,从中可得到万里黄金也无法为之裨益的血之泪,是为盘古血脉中所为人准备的神之物,用此可改变历史进程,加快人类文明发展。” 他们都停在了相同的地方,是因为接下里的地方,他们并不是能明白是做什么用处。 “先一步步来……” 白羽和陈.毅将对应好的翻译文本交给了长老,长老们便以天命为名,估算了一下这方位,在文中所记载的地方,开始了采集—— 千雪和牧若随着他们的脚步继续的深入,那些人不惜从自己的结界当中出来,但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他们是属于不同的种族,因此也非常的行事低调。 他们所找到的储存千万黄金田的地方,便是这座山。 此山他们找到的时候,还是处于一个未开发的野山坡,而第四类人他们为了不让这么大的部队引人注目,便在此地开设了阵法传送。 “当初他们术法的掌握,便已经到来了这个地步了!”千雪看到了熟悉的阵法图,这不就是她们日后所学的那个奇异的阵法吗? 第四类人留下了许多的文明痕迹,甚至连他们所学的知识,也是第四类人所有着的技术。 “你们的来由,让我越发的好奇了。” 千雪用眼看了一下一直沉默不语的牧若。 他道:“但即使再过辉煌又如何,我们柸猢一族是第四类人又如何……现在早已经覆灭,我们也只能在人世间苟延残喘而已。” “所以我更是好奇,一个能将文明做到当初顶级的第四类人,又是如何才被逼到了你们现在的地步。” 牧若不语。 他们用了结界将此地与世隔绝后,便开始着手建造这所城市,陈.毅和白羽依照着天命之书上所记载的,在这里挖了千亩的田地,然后向下深挖。 据记载是要挖千尺之深,而在这阶段,他们也借助了机关术的帮助,所制造的数千的傀儡,替代疲惫的诸人替换,一直挖了三个月,他们才在一阵欢呼声当中,找到了所谓的黑色的金子。 这个黑色的金子产出量很多,比岩石稍微的软和碎一些,而且在越加的深处,还能感觉到这黑色的金子在化作了粘稠的液体在流动。 “找到了黑色的金子,接下来才是最艰苦的步骤。” 他们浩浩荡荡整顿队伍,将所需要的物资全数送来这个城镇。 千雪往城镇里面走去时,一边走也能看到当时他们用木牛流马术法,将物资从陡峭的山岭运往城镇,而这里所居住的所有人都是采矿人,他们娴熟的将黑金运往南池内。 南池是他们所挖的巨大的池,也是第一处理的场所。 那些黑金依照记载,是要在这里磨成粉末。 磨成粉末便需要巨大的磨盘,所制造出来的成品是需要极其的细腻,在那些缝隙当中还残留有着黑色的粉末,由此而见此地曾是多么的热闹。 陈.毅指挥着所有的步骤,而白羽依照那图案和文字搭建需要的火,他们建造了巨大的鼎炉,下一步就是将这些黑金粉末通过高温处理,然后所生成的粘稠的黑色之血,在水的冷却之下,再度成为粘稠但是形态稳定的液体。 剩下所提炼出来的残渣,都会被用来铺做道路,这样可以行使时,不会再磕磕绊绊,交通的便利,大大的促进了他们的工作效率。 千雪指着那城镇的地面:“话说回来,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但是却没有发现,这个城镇的地面是塌陷的,这既是在他们文献中记载的东西吧?” 她俯下身,将一块用刀子刮了下来。 这是一件黑色的硬物,她嗅了一下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奇异味道。 整一个城镇都是炼化此物的工厂,千雪将这黑金的残渣放入了衣袖中道:“但是我们却还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提炼了什么东西出来?” 那个被誉为,能影响人类,让其作出巨大改变的物品。 “这个答案,也许是在前面的大殿之中。”牧若走到了尽头,指着那个破败残缺的建筑说道。 残缺不堪的建筑历经了数千年的风霜洗礼依旧屹立不倒,千雪却感觉到了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这股气息太过熟悉。 “我们这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任何当初进来的人的影子,甚至连痕迹都没有找到,这是不是太过诡异了些?” “但无论是要遇到什么,横竖都得进去,走吧。” 千雪将自己的心劝慰了一番,与牧若往那个大殿内走去。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法则 而在另一方,对于素衣来说。他所面临的,然而这不过是一场豪赌,若是输了,他这么多年的辛苦便从此付之东流。 “先生?”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声音,让在场的僵硬的气氛陡然间缓和了几分。 所有人的目光朝着那一处注视而去,从后面缓步的走来一个被笼罩在茫茫白雾之中的人,她的声音从内中穿透出来,顿时如同破开云雾的天光,让在场的人都仿若得救了一般,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 他们知道,唯一可以让天级神司露出温柔一面的人终于来了。 正是成渝。 在场的剩余的五百多个神司都自动的躲在了成渝的背后。满心紧张的看着总神司素衣的面容变化。 他的眉毛扬了起来。 “你怎么来这里了?” “因为我已经做完了今日的早课。” “那么静神做了吗?” “还没有。” 素衣的眉头又锁紧了一分:“你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告诉我理由是什么?” 成渝并未说话,而是转过身,她因为不受任何的污染,所以自离开小屋之后,神司便以自己的法力维系着护着她的羽衣,让她甚至都脚不沾地,身不染尘。而这羽衣的作用,也是在保护他们一路上成长时,所不被人详端的容貌——素衣甚至认为他人眼神平头论足和打量也是一种精神污浊。 这便是对他们三人对大的保护。 成渝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过身对着那下方混乱的战场,素衣站在了她的身侧道:“这个场景,不是你应该看到的,回去静心。” 他很久不曾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和成渝说话了。 然而成渝的视线还是一直落在那个方向,似是对他的话并未听进去。 在后面匆匆赶来的一人,与成渝一般都是承司人,笼罩在羽衣之下不见真面目,见到了僵持不下的两个人时,心底有些没有底的走过去道:“成渝,你怎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是万琴啊。” 听到了声音的素衣微微侧身:“将成渝带下去,你和青衫两个人将她看好了,最近她的心不够稳定,是否是因为你们的修行越发的偷懒的缘故?” “先生,这个……”万琴为难的看着 “先生,你不要为难万琴了。”成渝终于转过了身,她道:“先生,我来此地找你,是因为我要去申请下界。”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在现场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猛然的从一旁插入了一声坚定且不容置喙的拒绝:“不行!” 一旁的人又感觉到了素衣身上散发出来令人胆颤的凌厉,但成渝半分没有退让的,再一次的与素衣之前产生了电光火石的激烈碰撞。 “我的年纪已经到了应该去履行净地的职责了。” “但是三个人中只需要去一个,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素衣斩钉截铁的说道。 “先生——”在一旁的万琴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紧张气氛,不得已的硬着头皮上前劝阻:“先生,您不要怪罪成渝,她……只是一直都对下界很有兴趣,若是她想担任净地使者,您不妨让她去,倒也能替您分担一些责任。”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说了,让你带着成渝去静心吗?”素衣转头过来对着万琴:“她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贪恋人间乐土,毫不收心,对自己应该担负的责任丝毫不挂于心,静心的成效在何处?!” “不知心在何处,如何静心?”成渝在一旁冷静的说道。 “你现在倒是敢顶嘴了?”素衣气的往前走了一大步。 “先生,您不要生气,成渝的年龄小,她只是一时的心直口快,我这就带她下去!您莫要生气!”万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将成渝抓住,努力的往后面拖去,成渝僵硬的不肯让半步,素衣的眉头紧蹙。 “放心,先生并没有生气。”成渝将万琴的胳膊抓住。 “??”万琴恨不确定的看了一眼素衣的面色,小心翼翼道:“你……确定?” “先生只是在害怕而已。”成渝的下一句话将众人的面色一下子炸白了。 素衣的面色精彩到让所有人已经想要避开此地,好生的找个地方藏起来,所以都不动声色的推开了,万琴的脑子都空白一片,但是他第一反应还是护住了成渝:“先生对不起,我会让她来向您道歉的!” 他二话不说抱起来了成渝就冲了回去。 素衣站在原地僵了很久,他的面色蒙着一层死寂的灰,抬眼朝着四周望去,他们都心照不宣的避开自己的眼神。 为什么她会忽然间提出来要去下界。 素衣的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就算是竭尽所能的阻止,还是剪不断这之间的纠葛吗?”素衣低声道:“崂万峰,你究竟是有着多大的本事?” …… 成渝被万琴一路带到了不言森内,总算是长出一口气来,转头对着她道:“你啊!你怎么今天对先生这般的不敬?” 成渝沉默了一下道:“你可还记得,我说过,我一定总有一日会离开这里?” “我不是也说过,这种糊涂话,你对着我,对着青木说一声也就罢了,但你今日居然糊涂到了先生那里去了,你素来不是最尊重先生的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成渝将万琴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握住:“万琴,请你帮我。” “你——”万琴无可奈何的叹气。 他知道成渝是他们当中最倔强的人,虽然她的性格与世无争,仿佛对一切都很淡漠,在他们三个人当中,她是唯一被誉为天赋过人的存在,她所能达到的层级,被原母曾说过,有朝一日可能会超过先生。 先生对她也是倾囊而出。 “但是先生也说了,这件事情你想都不要想,还是老老实实的去静心吧!”万琴拉着她,两人在你来我往僵持不下时,从后面传来了一阵不耐烦的声音:“你们怎么这么啰嗦?吵死了!” 只有拥有羽衣的人,彼此之间才会不受影响的看到对方,他们只要抬头看就看到了在树梢上挂着的人影,他半阖这眼眸,精致且苍白如雪的面容上凝着厌烦。 “你怎么也在这里?!” 万琴头疼的问道。 “你们都不在静心池中,难道我会一个人呆在那里吗?”青木从树梢上落了下来,凑到了成渝的面前:“你的脸色看起来真差,你想要确定的事情,确定了吗?” 成渝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啊?”万琴一脸的茫然。 “当然是你所不知道的事情。”青木转头露出一丝的笑容。 “你们居然有事情瞒着我!”万琴感觉自己受到了排挤。 “要不是因为你实在是太啰嗦了,成渝也不会很多事情都不愿意对你说。”青木点出来了关键,转身便离去了。 成渝随后抬脚跟上。 只留下了万琴在身后悲伤的喊道:“喂喂!等一下我啊你们!你们瞒着我什么啊!” …… 成渝一直都想要去下界,这是她所产生的第一个自我意识。 当她睁眼对这个世界有所感知的时刻,便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坐立难安,她在冥冥之中想要抓住什么,但是这种感觉却虚无缥缈的,让人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 直到了几年前,她终于能够从小屋中离开,知道了原来除却了他们所居住的云端城之外,还有着云端之下的住民。 他们是处于最顶端的族群,素衣一直都在强调他们是原母的直系子孙,是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纯正血统,是连接祭祀台上圣物的供奉之人。 在他们的历史当中,有着无数的魔物袭击他们,想要抢夺走这些神圣之物,但这是维系云端之城在天际飞翔而不散的能源,所蕴藏的能量自然也是无可披靡。 在书中所记载的,在人世间,有着广袤的土地,而他们只是冰山一角,但是正是因为拥有这等神圣物,才能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之中保护自己,曾经发生的无数战乱中,诸多种族都灭绝了,但唯独原母,带领着剩余的族人,用此等力量离开了土地,在天际成立了自己的堡垒。 这些历史可以追溯到极其遥远的过去,所残留下来的文献也断断续续而不足,但是原母也是在那些战争中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之所以能够存活至今,也是圣物的存在。 他们都是原母的子孙,便是要去供奉圣物,提高自己的修为,以帮助原母分担整个云端城的重担。 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成渝只是看了一眼这残存的历史,脑海之中便飞快的掠过了无数的碎片,她能够在只字片语中获取一些线索,将这一切串联起来。同时也有了诸多的疑惑。 圣物从何而来,又是如何获取能量维持云端城的平衡,她去问素衣先生,他却只是冷然了片刻,将她手中的书抽走了,递给了她另外一本心静止水,让她莫要没事干去看他所布置以外的书籍。 疑惑无人解答,但她却心底有着一股违和感。这种困惑也是让她想要离开此地的原因之一。 “是这里不够好吗?下界又臭又乱,若是下去了,大概你五年的纯净之气都会受到污浊,你确定要去?”万琴在听到了她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愿时,便这么的奉劝她。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繁华与腐朽 “这里什么都好。”成渝停顿了一刻后道:“但是唯一不好的是,我什么都得不到。” “我们不是你的家人朋友吗!”万琴痛心疾首道:“有我们还不够吗?” “不……我要的,要的不是……” “你要的是什么?”素来都懒懒散散的青木却忽然间问道。 “我也不知道。”成渝沮丧的摇头道:“但我有感觉,只要我离开此地,我一定就能找到,我一直在找的东西。” “既然你已经确定好了方向了,那就去就是了。”青木对她模棱两可的回答并不感兴趣:“总比你好过整日这么失魂落魄的嘟囔。” “但是先生肯定不会同意的!”万琴说道。 “先生不会同意,但是若是原母同意了呢?”青木将遮住眼睛的叶子拿开,眯着眼睛道:“去找原母吧。她不是最疼惜你了?” 成渝不知道青木所说的原母的疼惜的表现在何处,他们自出生以来,也只不过是见到了原母三次而已,每一次都是素衣带着他们一同前去,原母因为不能承受太多的人去打扰,所以每一次都只能停驻短暂的时间,而且也从来不曾见到原母的庐山真面目。 “原母与你说话的时候,对待我们都不一般,问我们多是修为,问你,却多是是否在这里生活的习惯。你就从来没有意识到吗?”青木道。 青木虽然往日里总是懒懒散散的样子,但是却在有些时候非常的敏感。 万琴回想了半天,茫然的问道:“是这样的吗?” 青木附赠了一个白眼过去。 成渝也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到原母的时候,原母便开口道:“是你啊,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你在这里还待得习惯吗?” 这两句话看似寒暄,但却不像是原母对于自己的孩子所讲的话,更像是对待一个久别的朋友。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你要去找原母的话,要怎么说?才能让她答应你?” 成渝端正了姿态道:"实话实说。" 万琴惊呆了。 而成渝也确实做到了。 原母在听到了她的话时,难得可贵的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沉默之中。 站在两旁的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而成渝不动声色,她的双目烁然,神情坚定。 “你……为了追随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情,就要赔上你的数年来好不容易积攒的修为,这值得吗?”原母半晌后问道。 “修为可以再修炼回来,但此事若是一直得不到解决,那么就会在我的心底化作心魔,心无法沉静,修为又能修到何种境界呢?” 成渝说道。 在一旁的万琴差点给她点个赞了。 “……罢了,这大概是你命定要去走的一遭劫难,我曾想尽办法的想要斩断,但看来这是天命注定。” 原母的声音忽然间在她的耳畔响起。 “接下来的事情,他们二人都听不到,只有你自己知道,这是一个秘密,你发誓,不将此事说出去,达到我的要求,我获准让你离开此地,如何?” 成渝的眼神微颤了一下,而气氛凝重了很久,站在两旁的人都在这长久的沉默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躁动,而看向了站在中央的成渝,她的面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成渝?成渝?”万琴触碰了一下她的肩膀,担忧的问道,但是成渝并未回应他,而是两眼发直,呆呆的望着天际。 “你们离开罢。” 原母忽然间开口道。 万琴和青木恭敬的弯腰,但是成渝却还是愣神的样子,万琴将她的肩膀揽住,往外面走去,紧张的问道:“成渝,你这是怎么了?” “……”成渝沉默了片刻,眼神似是光芒回转,而却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冷静的开口:“先生。” 万琴吓了一跳,慌张的回头,看到了素衣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此地,阴霾满面。 “先生!” 他们三人都纷纷的对着素衣行礼。 “你们这是?”素衣看着他们出来的方向,眼眸流转,定在了他们三人的面上,露出一丝冷笑:“你们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懂得怎么逾越上报了?” “……”三人都安静的下来。 “青木,万琴,出列。” 两个人一愣,大步一跨走到了前面。 “逾越上报,这触犯了那一条戒律?” “……回禀先生,触犯了……第三十一和第六十五条戒律……”万琴唯唯诺诺的说道。 “你倒是记得很清楚。”素衣又将目光定在了青木身上:“那么你来说,触犯了这两条戒律,要遭受什么惩罚?” “罚跪三日,抄经书十遍。” 青木言简意赅的说道,然后对着他道:“青木愿意接受惩罚。” “惩罚当然少不了你们的。”素衣的眼底凝着寒霜。 “原母已经同意了。”成渝挡在了万琴和青木的前面道。 “我自然知道,所以我赶了回来。”素衣冷然的扫过她的面容:“我倒是小瞧了你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他们若是知道,他们所想的帮助你,结果是将你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们又要作何感想?” 万琴和青木的面色微微一变。 “你去吧。我不会阻拦你。” 素衣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对着他们两个人道:“你们,都给我去领罚,但时间——直到她回来为止。” 成渝素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脸上终于有了波澜:“你不可这样惩罚他们!” “不是我惩罚他们,而他们是我的筹码。” 素衣道:“若是你不回来,他们就要一直被惩罚下去,这也是让你记住,怎么样子下去的,就给我怎么样子回来!这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 素衣严厉的说道。 成渝的眼睛瞠大了些许,转而看向了两个人。 万琴苦瓜着脸,但是还是对她做了一个不必担心的手势,而青木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瘫,阖住眼眸表示他已经困了。而素衣先生,固然说了那些严厉的话语,但是在言辞中,却带着对她的关心。 “是……我发誓,我会好好的回来。” 成渝轻声的说道。 她从来不曾轻易的许下承诺,但若是说出了口便已经做好了觉悟。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她与下界确实是有着联系的。 而且这个联系,还是生与死的联系。 …… 崂万峰在床上睡了很久,他已经很久不曾这般的休憩过了,应当说他一直紧绷着神经等待着这一次的决战,然而失败了,他却也没有预料之中的那么难以接受——一次失败了,再一次来就好了。 无论多少次,多少个轮回。 他看着手腕上系着的红色绳子,这是他们之间还存在联系的证明,只要他竭尽全力去靠近她,总会再见。 然而再见的时候,他要说什么好? 好久不见? 还是终于见到你了? 还是装作任何事情都不曾发生过的那样,萍水相逢,擦肩而过,然后再一次的相识。 也许这个时候,搁着一层局促且陌生的笑容,她不会想到自己为了等到她做了多少的努力,不知道多年前,他们所经历的无数的纠葛。 认识远比不认识更为残忍。 第二日的时候,崂万琼还未醒来,就已经听到了门口的响动,他挣扎着醒来,却看到了在门口正在练剑的崂万峰,一举一动飒爽英姿,依旧是当初成林团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那个人。 成林团,便是一直以来在云端城所成立的组织,而这个组织所要做的事情,便是抵御来自各种地方袭来的敌人。 这些敌人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确实让崂万峰吓了一跳,他只听过黑茶给他警告过,要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摆放好一种用圣水养育成长的树枝所制作出的匕首,那把匕首简直软到崂万峰怀疑一捏就会碎的地步,甚至怀疑黑茶是不是在耍自己。 但九儿居然也问那棵树求来了一把匕首,她神色严峻的说出了原委,原来在云端城,也是会有猎风季节,而吹来的风中带着危机——被称为枯魂的生物会来到此地进行大肆的破坏,猎走他们的魂魄,撕碎他们的肉体。 枯魂的来源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但好歹这个是有法子可去抵御,圣物便是保护他们不受侵袭的最大的防御,在前人无数的血洒下后所得到的经验。 而枯魂也一直都是耳闻而已,真正的遇见的时候,却是一个猝不及防 当夜因为崂万琼忽然间开始哭闹不止,而自己又不能去打扰九儿的休憩,索性就干脆盘腿坐在了床上和崂万琼对峙,看他能闹到什么时候去,但忽然间感觉到了寒意。 那个时候正是夏至,哪里会来的这么凄冷的寒,让崂万峰惊觉了起来,朝着窗外看去,骤然间感觉到了比往日更为浓烈的夜,透着让人汗毛倒竖的悚然。 太安静了,甚至连风息都听不到。 崂万峰将那把匕首拿了出来。 他屏息凝神,靠近了门。 将门猛然拉开的瞬间,一道黑影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崂万峰看到了天地旋转,整个城市仿佛都是被巨大的黑影笼罩住了,如川流将所有人淹没。 那是一次被誉为“格罗斯流”的生物侵袭,也是属于枯魂一类的分支,是一种大规模的伤害,但是比起来其他的枯魂一脉,算是伤害率较低的生物,但是它们过境之处,必然会寸草不生,若是人被卷入了其中的深流中后,就会失踪。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天命 崂万峰算是知道了这场灾难的可怕小,他一手抱着还在嗷嗷直叫的崂万琼,还没来得及去做任何的反应,就被带着翻滚淹没在了黑潮之中。 他在洪流中挣扎着冒出头,感觉胸口要被这强大的压力击碎,将崂万琼举起来,还好这娃娃命大,没被卷走,崂万峰在激流中用力将匕首扣在了墙壁之上,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时,自那匕首之上骤然生出来无数的触手,将他们从洪流之中拔了出来。 这把匕首居然是木生! 崂万峰终于知道了此物巨大的用处,而这生出来的木藤蔓将他们层层包裹,让他们能够暂时逃过生天,崂万峰将崂万琼塞了进去,看到了下方被冲走的人,他低低的怒吼了一声该死,便从安全的地方又跳了下去。 他一连救了数百人。 但是一战成名,还是他猛然冲到了格罗斯流的中心,在成林团打算牺牲成员去堵住风穴时,他的忽然出现无疑是雪中送炭,齐心合力之下,将木生扎入了风穴内,堵住了口。 正是因为在这场灾难当中的英勇的举动,让崂万峰在之后得到了嘉奖,成林团便是云端城中的所有精英者所组成的对抗枯魂的组织,他们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想要让崂万峰加入他们的团队。 但是崂万峰却拒绝了。因为他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成林团百般的恳求无法,只能让步,将队伍当中的军长职位给他空余了出来,让他当了一个挂名的军长,而更多的人只是知道他这个神话所在, 但现在已经无法担任神司,说不定这一步却是他最好的退路。 风季又要到来了。 崂万峰将身体拉伸舒服了,站了起来,叮嘱了一下崂万琼这小子莫要半夜踢被子,便径直的往校场走去。 校场便是训练新兵的地方,在风季即将到来之时,不知道今年会袭来什么枯魂鬼怪,所以陆空两方的战力全部都投入到了大量的训练之中,而等级很高能够进入战场的,则从预备团出列,正式的加入军团内部。 崂万峰过去的时候,军团已经在另一处林地去剿灭已经开始冒出头的枯魂,被称呼为雷狮的一种枯魂兽类。 剩在校场的只有还在磨砺自己的预备军团,以及四五个教官。 大清早,他们便已经完成了长途跋涉负重的任务,现在整个人都浸泡在汗和血当中狼狈不堪的前进,而跟在后面的一个垂头的小伙子,身上残破不堪,在后面踉踉跄跄的走着,而站在前面将他们推推搡搡的教官把在门前道:“快点!时间就要到了!” 那人听了之后着急的往前奔去,但是却被后面的人故意的挤着不让他走过去,而后面的教官也不耐烦的挥舞着手臂:“都死了吗?快点!” 连连催促之下,最末尾的人更是着急,而又被前面的人故意使绊子,踉跄了一下猛然栽倒在了泥坑当中。 那教官毫不客气的将门就要阖住,那个男子将门猛然扒住了,颤抖的抬起头来:“教……教官……让我进去……” “时间已经到了。”教官毫无转圜的将他的手想要踢开,但是吃惊的他居然死死的把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的惊讶,又铆足了劲儿踹了一脚:“原崪,你不要太过分!” “教官,我!”那孩子一脚疲惫到了极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倔强的抓着门,但是教官的力气极大,一脚揣在了他的脸颊上,踢了那孩子翻滚了好几圈,就在门扉无情要合上了一瞬间,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量给扣住了。 教官愣住了。 门被扯着又掰大了,崂万峰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道:“我还没有进去。” “你是谁!”教官显然是没有见到过崂万峰的面容,瞪着眼睛怒气腾腾道:“迟到了?都给我滚!” “凭什么?” “这是规定!铁的纪律!” “若是我不呢?” “那我就只能请你,从这里爬出去了。” 两个人互相瞪着彼此,崂万峰丝毫的不以为然:“若是你做得到,我拭目以待。” 那教官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将袖子翻起来,眼底泛着锋利:“很好,现在的新兵一个个的都这么不遵守规矩了?我便让你看一下,什么是铁的规矩,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我们成林团的!” “诶,先说好,你要与新兵比什么?” “我自然不会以势去欺人,我就用最基础的羽步,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军士!只要你能避开我十步,我就让你进去!”90看 “你听到了吗?”崂万峰却避开了与他的对峙,直接朝着地下努力匍匐的人道:“羽步你应该会吧?” “……”在地下的人努力抬起头来,想要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崂万峰让到了一旁。 “我替你争取到了你进门的机会,你能不能进入,就看你能不能躲过这个教官的十步了。” “我没有说让我和他对峙!”教官有些愤怒道。 “可是我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是我要和你对峙啊。”崂万峰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将元一抓了起来往门里踢了进去:“来吧新兵蛋.子!看你的了!” “你!”意识到了自己被耍了的教官气的面红耳赤,崂万峰已经在一旁坐得稳妥:“您是教官,一言九鼎,请吧。” 被稀里糊涂的帮了一把的元一清楚的知道这个忽然出现的陌生人给了他难得可贵的最后一次机会,便当即颤抖着抓住:“预备团三团元一,向教官请教!” 骑虎难下的教官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怒意腾腾的对着崂万峰道:“待会再收拾你!” “放心,我就在这,不跑。”崂万峰坐的相当惬意。 羽步,正是预备团内对付枯魂的基础步伐,因为那些枯魂速度都是极其的快,身影矫健,稍有不慎就会被袭击,因此这是他们必须要去学习的躲避之法,这个教官倒是固然是有些迂腐的紧,却也实实在在是用基础来去筛选人的。 若是这个基础都过不了,那么就算是在军团当中也是个死,现在让他卷着包袱滚蛋倒也是个最好的选择。 元一哆哆嗦嗦的站着,身体打摆像是风中的残叶,那教官面露不屑,冷笑一声后,身体急转,加速的朝着元一冲了过去。 这速度迅猛且带着攻势,是有着功底在的,崂万峰朝着那一方看去,却见到那猛烈如蛟龙而来的攻势,却在元一的后撤之下落了一个空。 那军官显然也是愣住了,但是他的反应极快,又再一次的发起了攻击,一连三次,连元一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到。 这一次不止是教官惊讶了,连之前走过去的人都凑回来了大半,大家目瞪口呆的站在那一处,似是都很骇然。 站在那一处的教官恼羞成怒,站稳了身体,稳住了心神,手中汇聚着风的力量,在身畔凝聚成了数道气流,再一次朝着元一袭去。 元一站在原地,他的眼底带着惊慌,但是也知道这是自己必须要承受的冲击,他的思绪转换的很快,马上就转身低头,身影矫健的在地上翻转,险中带稳躲开了这一袭击。 但是却躲不开后面追来的拳头,元一心底一个咯噔,但是躲闪已经来不及,只能认命的让拳头朝着自己的脸袭来,但是只感觉到了一阵的劲风袭来,绵连的凶刃在自己的面前生生的顿住了。 元一惊恐的睁开了眼睛。 崂万峰接住了那教官的拳头。 元一看到了挡在自己的面前的身影,又是惊讶又是茫然,教官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却发现他死死的钳住了,勃然大怒:“我不来找你,你自己反倒又来多事!!” “诶,教官您莫要这么说,我插手也是为了您好。”崂万峰不紧不慢的说道:“别忘了,您方才说了是要训练他的羽步,十步已经到了,所以十步之外若是您再发动袭击,这可就是不公了,您难道不正是最维护公正之人,总不能出尔反尔罢?” 这一番话说的那个教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带着一丝的尴尬,怒道:“屁话!我心底可是算着呢!我这最后的一击才是第十步,我王强说道做到,何曾要对一个新兵出尔反尔!” 崂万峰又道:“诶,这正是我要来阻拦您的原因。在之前,你所使出来的,是风刃对吧?” “没想到你居然还知道我们团的招式!”教官带着一丝的惊讶道。 崂万峰笑而不语:“这个招式,我若是记得,在这之前还是有着一个撤步,是为了回气,并未朝着前面行走,但是——确实算是一步,你仔细回想一下,是否是这个道理?” 那个教官有些懵的眨巴着眼睛,真的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但是想通的同时,面色也大变。 要是对于羽步这等基础的事情若是有这些的了解,他不会有多少的惊讶,但是让他惊讶的是,这个男子居然对他们的更高等级的事情都了如指掌,甚至是招式间的让人无法察觉的这一小步,他甚至都知道! “你是谁?”这一次王强知道此人绝对不简单,但此人他从未见过,实在是太可疑了! 崂万峰感觉到了他的警觉,语气当中带着赞许道:“我只是一个来这里找人的普通人而已。” “你要找谁?”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随心所欲 “这个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我自己去找就好。” 王强走上前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让你想来就来想随便走就随便走的吗?” “诶,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而已。”崂万峰道。 “不行,我不能放任一个可疑的家伙四处乱走。你告诉我要找的人是谁,我自会让人去通报,你在这里等着就够了!” 崂万峰用不确定的语气道:“你……确定让我说出来吗?我怕没有人愿意去通报。” “你说!”王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不耐。 “嗯……”崂万峰凑近了他的耳朵,其他人只看到了自己的铁面无私的教官在一瞬间煞白了脸颊。 “你!!”他的语气明显的哆嗦了一下。 崂万峰摊着手道:“你瞧,我都说了,不是我不愿说出来,而是说出来了,可是给你们添加麻烦啊。” 教官的面上露出来了纠结为难的神情,看来确实是在与自己做思想斗争,若是以前他肯定冷笑着将人赶出去了,但是此人却给他一个深不可测的感觉。 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人。 “……好!”王强咬牙切齿的挤出来字:“此事不难!” 他招手对着一旁的元一道:“你过来!” 元一还在懵当中,但是还是急忙的凑了过去。 “方才的比赛,我会说到做到,可以让你回到预备团,继续当做预备军。” 元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喜不自胜,崂万峰看到他露出来了羞涩又惊喜的笑容时,意识到了什么,轻叹了一声,孩子还是太单纯了。 果不其然,王强果断的将自己面临的烫手山芋砸到了还傻乎乎乐的元一身上:“那么接下来这个任务,你必须独自完成,现在立刻马上,去上林,找玄龙军长过来!” 元一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而下一刻,教官厉声道:“你还不快去!” 元一浑身一颤,他条件反射的朝着远处跑去,脑子里一片的混沌,脚步虚浮到连跑都有些不稳。 一旁的人也听到了玄龙这两个字,纷纷都变了脸色。 这两个字在军团中代表着什么? 任何一个人来到成林团的人都必须知道的人,当初的创始者之一,他以无上权威和魔鬼严厉著称,就算是从他身畔走过,都让人不由得会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的逾越。 他的威严便是如此的强大,在任何人的心底,他都是那不可撼动的顶梁柱,是他们所仰望的存在,更不要提和他开口说话,只要能保证不打颤的站在他的面前,就已经是很厉害了。 元一自然也是深知此事。 应该说,他也知道了,这是他要面临的第二个关卡,若是他过不去,无法将这个使命完成,那么他这一辈子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是要命,还是要走下去。 这是他必须要去面对的。 元一没想好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生死关卡。 上林,便是那些军官们所在的总基地,玄龙军委便在最顶端坐镇着,而这森严的氛围,让他甚至不敢走进去。 在外面巡逻的队伍看到了在下面一直转陀螺的元一,威严赫赫的走过去盘问,看到了他衣服上的预备军标志,面露不懈:“你一个预备军来到这里做什么?” 此话刺痛了元一的心,他忽然有了勇气道:“我……我是来向,向玄龙军委禀报——禀报——” 他还没有结结巴巴的说完,那一群人便哄堂大笑。 “一个小小的预备军,居然也敢要见军委大人?真是可笑!!” 元一自然也知道他的不自量力多么可笑,然而还是咬牙切齿的逼着自己不要打颤:“我,我真的有急事!是教官让我带到的!” “不行,凭借你卑微的身份,还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回去禀告你的教官,就算是他来了,也得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够不够格。” 这些人说的毫无余地转圜,元一就算是被吓得魂不附体,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回去就意味着任务失败,那帮人见到他呆若木鸡,也不和这个被吓傻的新兵蛋.子再搅合,招手便要将人赶出去。 元一被人推搡的踉跄,直到那人转身欲走时,忽然间感觉到了脖子被人吊住,心底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倏然魂定于身,脚步僵硬不能动。 他惶然的看着元一朝着他的脑袋伸出了手,不住地念叨着:“抱歉,我只能借此方法!” 那巡查兵两眼一翻,便失去了知觉。 意识入侵,是元一一族独有的能力,只是元一极少会向他人展示,而这也是唯一他所能去做的事情。 玄龙一如既往的在收整自己珍藏的羽毛,而在这个时节上,也是他最绷紧神经的时刻,在将手朝着另一处伸去的时刻,他悬在了半空中,抬头看着远处来的人影。 “军委。” 玄龙站在了那一处,抬眸看着来者,不动声色,还不等那人站稳将后半句的话说出口,玄龙便大步的走上前,一把扣住了他的咽喉。 “你是何人?” 玄龙的声音极其的具有压迫感,就算是元一的意识潜藏在了那人的脑海深处,居然也被这句话震的神魂一颤。 “我……有人找您……”他哆哆嗦嗦的说着这句话,但是玄龙置若罔闻,他将那个人的脖颈掐着提了起来,冷笑一声,让人心胆生凉:“我问的问题,回答我!” …… 崂万峰在椅子上坐着打盹,他好久不曾醒来这么早了,大清早就来到此地着实是他难得的早起,但在混沌之中,便已经感觉到了自远处逼来的视线,王强教练,对于他的戒备丝毫没有半点的放松啊。 王强一直紧盯着来者,见到他睡得香甜内心却是像是被猫爪子狠狠抓着般气愤不已,但是却又很清楚自己是比不过他的,让元一去承担那一份的压力,是他试探此人的策略,明眼人都知道元一是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但是此人却放任元一去承担这个压力,倒是让他心底不是很明了,此人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的? 倏然间,他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压力从远处袭来,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个在睡觉的人便马上腾空而起,肃杀的冷意凝成的刀刃从他的身旁堪堪擦过,发出轰然震动。 崂万峰落了地,看着在自己原来座位的那被横扫千军气势撕裂的痕迹,不由得头大:“喂喂喂,你就是这样迎接客人的吗?” “如果你真的算是客人的话。这是你该受的,就给我老实受着。” 自上空传来了让人浑身一凛的声音,在校场的人全部都呆滞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从上空而下来的人,傻了半截。 那所张开的巨大的赤色的翅膀,正是他们的团长的标志啊! 玄龙真的来了!! 崂万峰将身上的灰尘掸了掸,抬眼道:“诶,我今日来,虽然不是以客人的身份来的,但是也不是来与你争斗的。” “不是客人,便是敌人,你已经做出选择了。”玄龙居高临下的朝着他伸出手来:“请招。” 崂万峰眯着眼睛:“你真的想要在这里分出一个你死我活?” “只会是你死,我活。”玄龙傲然的说道。 崂万峰点头道:“好的,我也觉得是这样,所以我只好——” 在所有人期待和紧张的注视之下,他从口袋里缓慢的抽出一只白色的手帕:“我投降——” “……” “……” 他的投降说的理直气壮,仿佛这并不是一件屈辱的事情,反而是一件让他觉得理所应当的态度。 王强被他的这利索的投降给惹得大笑了起来:“你果然还是有自知之明!这样就对了哈哈哈!我们的团长是无敌的!”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看到了玄龙那骇人的眼神威压而下,吓得他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当初是你来挑战我的权威,如今你却避而不战,你当真以为你可以从我手下完好无损的离开吗?” 玄龙声音中带着怒意。 崂万峰无奈的摊手道:“抱歉啦,年少轻狂犯下的蠢事,你就不要再提及了好吗?” “哼!玄龙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对我不敬!” “我都投降啦,你还有什么非得要分出高低的理由吗?” “当然有。”玄龙高傲的落在了他的面前:“就凭借,你是我认定的对手!” 崂万峰无言以对:“你是牛吗?难道就因为我今日穿的红色衣服,你就要和我杠上开花?” 这一番话说出口,已经让其他的人屏住了呼吸,这可是玄龙团长,还没有人对他这么的不敬过,玄龙的眼睛眯了起来:“有趣。” “抱歉,我是一个无趣的人。” 崂万峰将视线往那一旁看去,看到了从远处缓缓走来摇摇晃晃的人影,正是元一,他的出现让其他人也一惊,元一居然完好无损的出来了? “这个孩子能让你出来,也算是通过了我的考验。”崂万峰颇为赞许道。 “你已经决定了?”玄龙道。 “自然,否则我也不会站在此地。” 玄龙深吸一口气道:“你总算是决定好了。” “让你们久等,抱歉了。” 玄龙忽然间不再是一脸的肃杀,而是露出来了笑容,之前两个还剑拔弩张的人,忽而间对视着大笑,这让在场的人又捉摸不定了起来。 “算是便宜了你!”玄龙自衣襟中取出来了一枚银色的羽毛,别在了崂万峰的衣襟上:“我的银卫军长,欢迎归队!” “啊???!!”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身世 “银卫军长!!!” 四周爆发一阵的骇然的声浪,将两个人淹没。 银卫军长,是当初自己救了人之后被授予的功勋,整个上万人的军团当中,只有四个银卫军长,除却了玄龙团长,他们便是旗下最强大的卫长。 而这四个人,也有着自己相对和管理的军团,青龙,白虎,玄武,朱雀等四大军团,每一个军团所领导大概有五千左右的正规军,四大军团各有各自的特点,而预备军可以选择报考哪个军团,通过考核后,便能进入银卫军长的手下任职。 白虎长性格豪放威猛,青龙长则是优雅美艳,玄武长稳健实在,朱雀——朱雀长一直都是一个谜题。 但是朱雀长在他们的团队中一直都是一个神话,虽然人不曾出现过众人的面前,但是却一直有着信的传送,指点军团的训练,效果不比其他的三位军团长逊色,再加上不时会有玄龙团长亲自莅临指点,更是如虎添翼,因此朱雀团反倒是报名最多的一个团。 而人已经眼尖的看到了这银卫之上所笼罩的火焰,明眼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位来历不明却对军团了若指掌的人物是谁。 正是失踪多年的朱雀长! 王强基本上已经快要被火烤化了,他满身的大汗,觉得那朱雀的赤红,几乎要将他的灼透。 崂万峰带上了象征身份的标志,叹息道:“你看你,非得是认标志而不认人的规定多么的坑啊,我若是不让人叫你出来,我甚至进都进不去这里。” “一个甩手五年的空手掌柜,别给我说这些!”玄龙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眉道:“你这穿的是什么?一身的汗臭!给我洗干净了换上军服,就给我现在马上回归队伍去!” 崂万峰讪笑:“好的,这么多年辛苦团长了!” “空口想要说好话就想让我放过你?没可能!” 崂万峰笑着往后面走去,忽而看到了那位教官大步的走了过来扑通跪下:“小人有眼不见泰山……方才冲撞了军长,还望军长责罚!” 这一声跪的应该膝盖很疼,崂万峰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你说什么呢?”崂万峰道:"你只是在恪守自己的本分,我可没有要苛责你的意思。" “但是属下确实冲撞了您!按照规定,属下必须要领二十鞭罚!” “诶,你教出来的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过古板了些。”崂万峰对着玄龙道。 “这是他的过错,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应该要责罚!”玄龙斩钉截铁道:“你自行领罚去吧!” “是!!” 与偶像玄龙说话的喜悦全然冲淡了责罚的痛楚,王强居然欢天喜地的就下去了,崂万峰看着玄龙的脸道:“真是没想到,你的人格魅力这么大。” “呵。”玄龙冷笑。 崂万峰不知他的冷笑是何意,转而抓住了元一的脖颈:“这个小家伙就按照之前我们说好的,归我了。” “可以。” 玄龙答应的痛快。 “我对这不是很熟,你带我去银卫军驻扎的地方吧。”崂万峰对着元一说道。 元一几乎吓傻了。 他是打着哆嗦走出去的。 玄龙张开了翅膀,又带着席卷人的威压而飞回了所在,崂万峰与元一往朱雀卫的地方走去,元一一路上都非常的内心纠结的想要说话,但是又胆怯的不敢,只能用眼睛飞快的瞄去,又胆战心惊的移开视线。 “你是如何让玄龙过来的?”崂万峰率先问道。 他胆战心惊的回应道:“我……我也不知道。” “啊?” 元一没有说谎,他只是站在那一处,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借着他人的口去转达此事,但谁能想到的是,玄龙一眼就看穿了他,将他的脖子掐着像是提着小鸡一般拎起来的是,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而这还不算是什么,更加让他崩溃的是,玄龙紧盯着他的眼,仿佛是通过了那个人的意识将掩藏在深处的自己展露出来,玄龙冷笑:“好一个元族的家伙,没想到你们这个本领居然还没有失传。” 玄龙知道他是元族的人了! 元一吓得魂不附体,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但是派你一个小兵来找我,这般的没有头脑,不合常理,看来是那个人来了。” “他当时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我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从他的禁锢之下出来,才赶到了此地。” 这小哀怨的声音让崂万峰歪头:“就这样?” “是的。” “……” 崂万峰沉默了一下,叹息道:“这家伙真没意思!不过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 “可是……我,我我只是一个预备军……”元一坑坑巴巴的说道。 “诶,我看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当正规军!不要太小看了自己!”崂万峰说完之后,却还是看到了他面上带着一丝的欲言又止,他道:“难不成你第一心仪想要报名的军团并非是我朱雀军吗?” 元一还真的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这孩子,还真是实诚,说吧,你之前要报名的是哪个军团的?” 崂万峰问道。 元一还是沉默不言。 崂万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还真是奇怪啊,问你你又不说,难道是以为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因为你喜欢别的团,而不甘心吗?” 元一慌张的摆手:“不不,我岂敢这么——想——” “那就说出来,有什么害怕的?” 在崂万峰的催促之下,元一终于小声的说出来了:“是,青龙……” 说完之后脸便腾然的红透了。 崂万峰看着他这幅样子忽然了然:“……哦!” 青龙是除却朱雀之外的第二位的最受欢迎的军团,原因很简单,因为青龙团的是银卫团长是一位女性。 在整个成林团内,原本女性都是占比极少的,直到青龙团银卫长是一个女子接任了之后。 青龙卫长鸣音,便是唯一战胜了青龙团其他接任的继承人,打造了传奇历史的第一女性。有了她的坐镇,渐渐的成林团的女性比重也逐渐的增加。而她们的能力,甚至不亚于男性,也让玄龙正视了男女搭配的一种新的理论。 虽然她一直都蒙着面纱,但是从容优雅都是从一举一动中透出的,美人在骨而不在皮,即便是不知道她的容颜是何等样子,但还是无数人前赴后继的拜倒在了她的裙下。 何况她有着大杀器——那波浪汹涌,让多少人魂牵梦绕。 “你年纪不大……倒是眼光还挺……” 崂万峰对着元一道。 元一的脸更是红透了,他紧张的摆手:“但是我知道我进不去青龙团的!我只是……只是……” “你当然进不去咯,你这个样子实在是将心事全部都摆在了脸上,鸣音我虽然不是很熟,但是也知道,她最厌恶的就是别人用异性的眼光打量她。” “是的……” 鸣音曾经因为这等事情,一连揍了数十人,让他们吃足了口头,下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都不敢抬起头来。 不过这也是之前发生了一些让鸣音愤怒的事情,才让她变成了这样。倒也不能说她过于敏感,而是要感谢,她还对他们还算是手下留情。 “元一啊,你的胆子确实不小,看来当初我真的没有看错人。”崂万峰一把抓着他的脖颈道:“跟着哥哥,哥可以护着你,可以让你有机会多看两眼鸣音,如何?” 元一的神情非常的纠结,崂万峰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元一忽然间重重的点头:“好,那我……我愿意追随您!” 崂万峰眉毛一扬:“那这样就说定了?” “……嗯。” 崂万峰将他的肩膀一拍,露出来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 在茂密的树林之中,一个人影包裹在密不透风的长袍之下匆匆的走着,而在后面,树影萧瑟,安谧之中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危机。 但是这些危机却只敢在后面徘徊犹豫,而不敢上前。 那人觉得自己走累了,在树梢之下稍作休憩,从袖中伸出来手,在空中稍作等待,便能看到自空中气流的转动,而最终凝成了水滴。 那手将水滴送往了口中。 纯净的气息仿佛是可以让人焕发生机与活力,在她的身下,那褐色裂开的土壤之中缓缓的抽出来了嫩绿的树苗,那人所站立的地方,似是漫过了水雾,深浅不一的青苔随之朝着四周蔓延而去。 而这气息惊动了后面蜷缩的爪子,让那些盘踞在上空的魔物开始不安了起来。 从远处忽然间传来了风呼啸的声音,应该是翅膀在拍打,但是力量显然有些孱弱,似是赶了很远的路。 “再快点,再晚天就黑了!外面就危险了!必须将少爷尽快送到!” 在前方稍大一些的人应该是仆从,他们竭力拉着后面的飞舟,上方坐着一个人,他百无聊赖的摊在那座椅上,道:“你们真是太慢了,若不是你们的速度这么的慢,我们会至于连现在都赶不到吗?” 前面的人语塞,但是能听到后面有人在嘟囔:“明明是少爷您非得要……” “啊??”那个少爷将面上罩着的纱布移开,露出一张青涩但是却处于少年润泽的眉眼来,微微挑着,让其他的人登时闭了嘴,加快了飞翔的速度。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机关大事 在树下的人站了起来,然后沉默的看着天际,后面的那些一直跟着的枯魂忽然都骚动了起来,而那些侍卫却丝毫不曾察觉。 这是因为枯魂从来不会再白日出现,这离日落大概还有两个时辰,按照道理来说,就算是要飞跃这个一直以来事故高发地,也不至于会遇到枯魂。 但是谁能想到,这件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让他们撞上了。 而且还是车祸现场般的惨烈。 “话说回来,今天是小崽子回来的日子吧?”崂万峰将衣服穿好,人模狗样的走到了团长的房间,在空旷的窗台前踱来踱去,欣赏他那珍藏的羽毛。 玄龙用眼神告诫他若是敢触摸他的珍藏品就要剁碎了他,看了一眼天际:“应该是要回来了,那小子四处跑,这一次抓住他绝对会揍的他开花。” “诶,哪一次你不是这么说的?”崂万峰道。 “你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擅自给他说了外面有多么多么的好,他至于连心都静不下的四处给我跑?”玄龙蹙眉道。 “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和儿子关系不好,所以才导致了他离家出走,去了他母亲那里吗?” “崂万峰!”玄龙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说出他的名字。 “嗯?”崂万峰丝毫不示弱的抬眼一看。 “我们家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再多嘴!” “诶,我本人又不是一个八卦的家伙,当初不是你和小崽子吵架,两个人冷战了三个月没说话,你实在是憋不住了,才来找我——” "你再说下去,我就折断你的腿!"玄龙站起来横眉冷竖道。 “真是没意思啊你,虽然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团长,但是这个又不能掩盖你确实是作为父亲的失败,人无完人嘛,再说了,小崽子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说完这句话,玄龙往天际看去,却发现还是扑了个空。 “你!” “你看你,明明是担心的要死,却又不肯出去接一下,你这架子还要摆到什么时候去?”崂万峰无可奈何道:“多年不见,你还想和你儿子再冷战几个月?” 玄龙似是被这句话激到了,站了起来,猛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说的对,我确实担心他,所以,就有劳你去替代我接一下他了。” “???” 崂万峰满头问号的朝着那必经之路而去时,脑子里还是回荡着他的话语:“你既然知道他看到我会炸了毛,你也不想我们爷俩打着架回来,他最听你的话,就劳烦你帮忙将这家伙制回来。” 虽然小崽子确实是因为受到了自己的影响而跑去了外面,但是也没有离开云端之城的范围,这怎么就是他的罪过了呢? 但是好歹是团长的孩子,也是小时候半拖着自己的袖子哭着追他的小崽子,照顾一下倒也是分内之事。 “再者,谁让你现在是最闲的一个!” 好吧,这句话也没有毛病。 天色已近昏暗,若是不及时的赶回去,可能会遇到枯魂袭击,玄龙也真是相信自己的能力,他那宝贝儿子若是有了什么折损,他怕是第一个找他兴师问罪。 真是一个烫手山芋啊。 多年不见,也不知那孩子现在是何种模样了。 崂万峰路过了藤山林,一路上都在四处观察,因为此地时常是枯魂出没,等到夜晚是极其的危险的,日光虽然可以抵挡让枯魂暂时不敢出来造次,但随着日光渐晦暗,他能感觉到风中带着异样的躁动不安。 是枯魂吗? 为什么如此的急躁呢?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仿若是将天地万物全部浸入水中的安静。 崂万峰看着下方的影子,忽然间觉得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意顺着自己的骨头在盘旋而上,他的脑子轰然一炸,这是!!! 寂静无声便是大规模枯魂的出没的前提之一。 此处怎么会聚集如此数量众多的枯魂?难道是之前遇到的海风袭击,让这些枯魂趁虚而入? 崂万峰绝对不会忘记当初他所遇到的第一个种类的枯魂,当时包裹着抽离他魂魄的失重感,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头皮发麻,但是那个时候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英勇,现在想来应当称之为愚蠢的做法冲了上去,没考虑过任何的后果。 如今当初的感觉又潮水般的涌了上来,崂万峰让自己的冷静下来,若是他们真的遇到了这一类的枯魂,那么声音便无法传递,只能依靠眼睛,幸好现在日光仍在。 崂万峰一边挥动翅膀,一面发射了信号,让最近的人过来帮忙,光芒是可以穿透尚且薄且淡的暗影,若是此地真的出现枯魂,必须进行剿灭。 崂万峰急速的在山林中疾驰,他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泄露的看着四周的影子,想要找到人,疾驰了半晌,但是山林之中繁密且杂乱,人在此处,根本犹如大海捞针。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他的背后也生出一层的冷汗,黑暗降临就意味着那孩子基本上很难获救,枯魂大规模的行动,他们就必须要站在剿灭全部枯魂的立场上,救人就更是难上加难。 他在冥思苦想时,终于眼角一闪而过一道白色光芒。 几乎是本能的,他捕捉到了这个讯号,当即的往哪个方向飞驰而去。 猛然冲下时,他看到了那越发浓重的暗影下,却奇异的,形成了一个空间在其中,枯魂所形成的暗影如水在这空间四周流动着,粘稠仿佛是一沾染就会被死死黏住,这正是他所猜测的时之枯魂。 这种枯魂所出现的时机便是夜晚,它可以让人窒息,夺取人的生息,同时完整的可以包裹像是茧一般的人蛹,等到那暗影消失之后,那人蛹便会生出无数的暗影虫,之后便会孕育出枯魂来。 这是一个将他们当做了寄生体的枯魂之一。 崂万峰这十年他确实也见到了不少各式各样的枯魂,这一方算是很棘手才能处理的一类,若是不小心自己就会满脑子生卵,任谁也不敢大意。 他看到了那狭窄的空间中挤着四五个人,但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努力的和中央的人保持着距离,而他那坑爹的小崽子就在一旁的角落蜷缩着,见到他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疯狂挥手。 “呵呵。”崂万峰真觉得他是个扫把星,这一回来就遇到了这棘手玩意。 但是他将目光移到了在中央不断的趺坐的人影身上,那个人暂时不能分别男女,但是看身躯倒是娇小,但此人的所作出处理反应很厉害,在第一时间给他们做出了结界,这才幸免于难。 他看着那人手中握着的镜子,登时明了,原来这是此人给他们留下的求助线索。 崂万峰所请来的救兵也很快到位了。 处理此事专业的来,在暗影还未在黑夜中成形状前,他们便用咒术和撒矿粉来对付虽然数量规模大的暗影流,先将人从此地救了出来。 崂万峰一手扣住了小崽子的手拉了出来,见到了那人在最后站着,便也伸出手想要拉此人一把,但是此人却将手背在了后面,似是对碰触人很是警惕。 崂万峰道:“你这怎么上来?都到这个时候了,就莫要在意这等事情了好吗?” 那个人身形微顿,然后脚下还未被暗影席卷的土地猛然往上隆高,将此人从缺口送了出来。 崂万峰无言以对:“好的,你厉害。” 崂万峰将他们带到了安全的地方,便揪着小崽子的耳朵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回来?你是不知道最近这玩意多的让人头大?还给我们找麻烦!” “叔,叔叔叔叔啊!!!”玄翼嗷嗷直叫:“峰叔叔啊,您老小点劲儿!我,我,我不是故意来晚的!” “你是谁,居然对我少爷不敬!还不放开你的手!” 一旁的侍卫怒气腾腾道。 “现在倒是一个比一个中气十足啊?”崂万峰提着玄翼的耳朵看着他们:“刚才怎么没有这个气势啊?送少爷回来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个气势啊?” “抱歉,少爷他真的不是故意要……要迟到的!他,他其实是为了给老爷——” “闭嘴!”玄翼怒道:“在瞎扯我就让你马上滚蛋!” “你还挺横的?”崂万峰的收紧了手,让玄翼叫的更惨了:“你和你爹什么都没学会,倒是他的气势你学了个十足啊!” “叔叔我错了!”玄翼还是知道分寸的:“我们快回去吧,此事要马上禀报才是啊!” “哼?现在知道用你爹来压我了?”崂万峰将手松开,转身想要去找那位帮忙的人,但是却不见了踪影。 “嗯?人呢?” 崂万峰四处寻找。 “您说的是那个帮了我们的人是吗?”一旁的侍卫指了指西方:“那个人往那个方向走了。” “啧!人家救了你,必须得请回去感谢一番才是。”崂万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剩下的路,若是没有失忆就自己滚回去,自己去找你老爹把事给他报告了!” 见到了小崽子撇嘴,他将他的不满都给摁了回去:“嗯?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哼!” 崂万峰还不忘记走之前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然后道:“崂万琼估计也想你了,今晚去我家找他唠嗑去。” “知道了叔!”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缘起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玄翼终于可以抽身离开此地,崂万峰连忙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此人的实力不俗,应该大有来历。 更重要的是,崂万峰在接触到此人的瞬间,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毛孔都舒张开来的气息,这种感觉十分的熟悉且强烈,仿若是一枚钉子扎在他的天灵盖上,让他魂灵震颤。 熟悉的人影,熟悉的气息。 他一路上狂奔追逐,那人所行走过的路都带着生命蓬勃的气息,他捕捉着这个气息很快就在市集上找到了那熟悉的斗篷。 而那位斗篷的主人,此时此刻正在一个小摊上犹豫徘徊。 这么接地气,反倒是让他心中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相去甚远,若不是这气息纯正的让人想要认错都难,崂万峰还真的不敢相信。 那个人在这里想要挑选食物,但是却只是站在那里,几度将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崂万峰看得着急,几步走过去,利落的将一个吃食拿了起来:“多少钱?” “三株。” “不同找了。” 崂万峰拿走了两只,一只递给了在一旁呆呆的小斗篷:“给。” 小斗篷愣住了,然后摇了摇头。 “客气什么,你拿着,刚才还没谢你呢!” 他的感激显然又是落到了土地里,这一次连声儿都没有发出来,小斗篷转身就走。 崂万峰站在那一处很是尴尬,但是幸好他脸皮在黑茶那一处磨砺的炉火纯青,便又追了上去:“诶诶,你不想吃吗?那你刚才站在那里做什么啊?” 小斗篷不吱声。 崂万峰想到此人应该是觉得他可疑,又道:“我不是什么坏人啊,我只是想要请你去成林团做客,你方才救了的人正好是玄龙团长的公子,我是他的下属,若是我不能将他的救命恩人请回去,让他好生的道谢,我回去可是会被吊起来打的。” 也不知道这一番“肺腑之言”的那一句打动了此人,小斗篷忽然间顿住了脚步,微微转身抬头看着他。 虽然还是看不清楚此人的长相,但是崂万峰却骤然心底一颤,然后看到了此人伸出手来,手心小巧玲珑,如雪捏做的一般晶莹,在掌心一笔一划。 “你……会——受到——责罚……吗?” 崂万峰大概认定了此人是个女孩子,所以声音也柔和了几分:“是的,我们的团长你知道吗?就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凶男人,若是我完成不了任务,怕是就会被剔除团,再也没有办法回去了。” 他的示弱真的还起到了奇效,小斗篷居然顿了一下,在手心写:“成林团这么可怕吗?” “不可怕不可怕。”为了防止自己吓走这个百灵鸟,崂万峰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当然,要是完成了任务,自然就不会有责罚,我刚才说的嗯……你可以当做参考就好,实际是什么样子,你用眼去确认,岂不是更好?” 小斗篷似是被勾起了兴趣,点了点头。 就这样,崂万峰甚至都没有想到成林团比自己更为真诚的,将小斗篷带回了团内。 当然一进门,那浩荡嘹亮的嗓门就吓得小斗篷一颤。 崂万峰连忙解释:“这是训练,平日他们也不这样。” 而路过第二个预备团,他们正在拉伸自己的腿,全场都是哀嚎遍野的惨叫。 崂万峰:“……其实他们平日,也不这样的……” 第三个预备团,他们正在叠罗汉维持平衡,一个人身上落了三四个人,面部狰狞的仿佛是野兽。 崂万峰的底气都有些不足了,他还没有说完那句话,小斗篷便驾轻就熟的往前走了。 “嗯……至少看起来,还没有太失望的样子。” 崂万峰安慰着自己,继续大步的往里走去。 走进玄龙的房间时,一旁的小崽子与他家老爷,正在一个北面一个南的坐在两旁,双方都肃然的专注着自己手里的事情,气氛沉静的仿佛不像是一对父子,而像是一对上下属。 崂万峰一脚进去搅合了他们之间的故作姿态。 “你终于回来了。” 玄龙抬头看了一眼他,之间紧绷的气氛陡然间缓和了起来,崂万峰哼了一声大步走进去,玄龙看到了从后面缓步走来的人影,站了起来道:“你们遭遇暗影的事情我已知道了,这位难道就是救了玄翼的人?” “是。” 玄龙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却不见他露出惊愕的神态来,走过去伸出手,包含感激之情且带着赞美的口吻道:“多亏了你的帮助,非常感谢!” 发言官方且带着让人厌烦的一板一眼,崂万峰刚想提醒他伸出手也没有用的,却不想小斗篷却一反对待他的时候,顺从的伸出手来将他的手握住。 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小斗篷已经戴上了手套。 “???” 遭到了差别待遇的崂万峰感叹。 “只是无心之举,既然救下了公子,想必以您的权势,应当可以允诺在下的一个不情之请。” 小斗篷居然会主动的说出此话,玄龙不动神色道:“当然,若是恩人有所需要,我们成林团必然全力以赴。” “我想找一个人。” “哦?”这倒是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意外:“你要找的人是什么人?” 小斗篷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你对你要找的人,一无所知?”崂万峰试探的问道。 “是的。” 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句话,饶是崂万峰也被噎了一下,若是旁人说出这种话,他可能就要上去掐着那人的脖子让他清醒一点,但是此人说出此话,却莫名的让人很顺利的就接受了。 “但是你毫无线索,你又如何让我们帮你呢?”玄龙道。 “我不需要你们来帮我找人。我自有办法感应。”小斗篷从衣襟取出来了一个小册:“我要经过这个地方,要在此地四处走动,可能会遇到阻碍,所以希望你能给我颁发一张通行令。”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玄龙有些惊讶。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通行令便是从别的地方来到此地的人所需要持有的证明,有了此物,便可以在除却一部分高层隐蔽之地,在他所管辖的这一方领地畅通无阻。 若是他为了寻找人,这确实是一个很有利避免争斗的证明。 “我知道了。” 玄龙点头,从抽屉里取出来了一枚羽毛,放置在了她的手册上,羽毛缓缓的浸入了那书页之中,显现出成林团的标志。 来者满意的将书册收了起来。 她的书册翻到了第十几页,看来已经是找了十几个地方。 是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倒是也积攒了经验,见到了大规模的援救行动便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小斗篷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朝着他们鞠躬致谢后,便要离去,玄龙上前拦住了她道:“这位客人,现在已经是宵禁,你现在若是出去,可能会遇到枯魂,为了安全,今夜不妨就先住下来吧。” 小斗篷想了想,点了点头。 崂万峰有些郁闷,他一路上带着小斗篷往客房走,俨然自己是被当做了仆从在用,但是玄龙给他贴近时叮嘱道:“此人的来历不简单,虽然这样做有些过分,但是在现在大规模出现枯魂的时期,正是其他地区的人乘乱潜伏的好时机。任何人都必须要防范,现在无人能胜任此责任,就辛苦你了。” 呵,这么一句沉甸甸的信任,玄龙倒是会给他找事情! 不过崂万峰这么老实的答应了,确实也是对此人产生了兴趣。 能张开结界护住他们的人,并且孤身一人在枯魂肆虐的季节,还在四处的找人的旅客,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想去探究一下她的身份秘密。 尤其是,是什么人,让她这么着急的四处寻觅。 她又是从何而来呢? 崂万峰心底有着很多想要问的,然而在接触到了她的那一刻,所有的话语都转换成了相当贴合身份的话语:“客人还请沐浴换衣,晚膳的时间马上就到了,我在这里等你,然后带您去用餐。” 小斗篷嗯了一声,便随着女仆走进了房中。 崂万峰站在门口,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快就入戏了?俨然就是一个当忠心侍卫的天然苗子。 看来他还是有着表演天赋的嘛。 晚膳时刻,玄龙和玄翼以及其他的三位银卫早已经入席,他们很久不曾再聚了,今日齐聚一堂,一方面是为了迎接小少爷玄翼的回来,另一方便是欢迎很久不见的朱雀卫的回归,以及传闻中救了玄翼少爷的客人。 “我已经想不起来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多久之前了。”玄武慢吞吞的说道。 “大概是四年前吧?”白虎掰着手指,他将手中的刀叉在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银色的叉子上倒影着他的笑容:“没想到今天接到了团长的通知,朱雀居然回来了,真是让人“喜出望外”。是吧?青龙?” “少爷长大了许多嘛。”青龙鸣音并不想搭理白虎,而是用手指抬起来玄翼的下颚,俨然像是挑西瓜般的将他的脑袋转来转去:“去了别处这么久,不知道学了多少回来了,在那边是不是把我们成林团的脸丢尽了?” “鸣音姨啊!您下手轻点轻点!”玄翼叫苦不迭:“我没有丢诸位叔叔阿姨的脸,我考了第一名呢!”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如坠梦境 “哈?那种毫无价值的第一名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吗?”玄龙看不下去他那炫耀的口吻,冷然道:“光在纸笔上用说的讲的,这算不了什么。” “我的实操也是第一名!”玄翼不服气道。 “你所说的实操,就是那种两个人过家家的考试吗?”玄翼冷笑。 “才不是!”玄翼气的两颊通红:“我所学的,不必成林团能交给我的差!” “诶?这么厉害?” 从远处传来了悠闲自得的声音,崂万峰终于姗姗来迟,挑着眉毛道:“既然学的这么厉害,改日不妨给我们一展身手?” “朱雀长!” 白虎团长都灵低低的从咽喉里吐出三个字来。 “都灵啊,你这一见到我就皱眉的习惯,怎么至今还是没有一点改进呢?” 玄龙将视线落到了后面紧跟的人影身上,微微扬起眉毛:“为何客人没有换衣?你就是这么招待我们的贵客的吗?” 崂万峰看着一旁依旧包裹着自己小斗篷无奈:“很遗憾,可能是客人并不喜欢那款式。执意不换。” “还不知您如何称呼?”玄龙站起来请她入席。 “宁。” 小斗篷低声咬出一个字来。 崂万峰又讪笑一下叹息,方才他如何问,不知道为何,她却不愿与自己搭话般的,但是却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却并不似是对待他的那般防备和姿态僵硬。 自己应该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坏人才是啊? 就算是吓人,玄龙比自己吓人多了好吗? 崂万峰素来对自己的交际能力还是挺有信心的,但是却在自己的人生上遇到了滑铁卢。 为了验证宁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所意见,崂万峰特意在间隙时插入了一个问题,但果然,宁顿住了,然后很僵硬的无视了自己的问话。 看来她对于自己监视她很不满。 都灵幸灾乐祸的看到了崂万峰吃瘪,道:“多年不见,你招人讨厌的样子也没有半点改变啊。” “是啊,就和某个人的团总是报考人数倒数第一一样稳定。” “你!”都灵被刺激到了,想要站起来却被一旁的玄武给按了下去。 “申诠,你不要拦着我!” “也不是每年都是倒一,去年是我倒一。”玄武申诠慢吞吞的说道。 “最后这句话你可以不用加上的……”都灵觉得心累。 “两位的感情还是这么好。多年来真是辛苦诸位了。”崂万峰道。 “这个也不需要你多嘴!”都灵呛道:“一个连团扔下多年也不曾回来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所以你是因为我多年不见人影所以才这么生气吗?” “我只是替其他被你骗了的团员不值得,若是他们知道他们心目中一直敬仰的什么朱雀是这个吊儿郎当不负责任样子,他们可能会梦幻碎裂吧!” “啊,你倒是说的很对,我也很难相信为什么不在的人却比真正在这里的人还有吸引力,想来是他们觉得功绩也是考虑在内的一个点吧。” 被连续呛了两次的都灵气的脸涨得通红:“玄龙,你看看他!一直抱着以前的功绩不放,我这么多年的付出,难道还是比不上他当初的那一战有价值吗?” 玄龙将酒杯放下,顿了一下:“你确定要听到真心话吗?” “……” 一旁的玄翼忍不住笑出了声,被玄龙一瞪,又别过了脸。 玄武给他的酒杯填满了酒。 玄龙朝着鸣音递了一个眼色,鸣音举着杯子对着一旁坐着的宁道:“他们大老爷们喜欢喝酒,我们女孩子就喝些花蜜罢?这是我珍藏了许久的花蜜,可美容养颜,宁不妨尝一尝?” 宁盯着面前的酒杯,手试探的伸出去,片刻后又缩了回来:“多谢。” 鸣音刚想问为何不喝,却看到了那方才斟满的杯子少了近一半的液体,微微一怔。 玄龙显然也发现了。 “不知道宁姑娘是从何而来呢?” “云泽里来。” 在场的人都想了一番,但是都没有搜寻到此地是什么地方,玄龙道:“不知是所属何处?” “无所属。”宁说道,而后顿了一下道:“但是离这里很远。” 他们大概有了一个方位,在整个羽之国,下属有着很多的分支和地域,但是都属于云端之城的管理,若是很远,想必是离云端城很近的地方。 也能解释为何此人身上带着的纯净之气息,但是所属什么族类,因为她将自己包裹的太过严实,至今也没有线索。 不过今夜过去,想必也不会再有交集。 她依旧会继续踏上寻找人的征途。 “今日确实是值得庆祝的一日。时隔多年再次回来叨扰,而且少爷也顺利毕业回归成林团,想必也是有了自己的人生计划,以及……我们的客人宁,祝愿你能找到一直想要寻找的人。夜晚漫长,还待朝日。” 崂万峰将酒杯举起,结束了晚宴。 …… 成渝回到了房间之后,她便抓紧时间打开了窗户,她自从来到了下界之后,便一直需要寻找每个地方的纯净之地来保证自己的修为不受到下界地气的污染。 月光便是最好的修行之物。 她坐在地上,将斗篷摘了下来,让自己满心都浸染在月色之下。 身体逐渐变得轻松了几分,食用下界的食物虽然可以保证她的体力维系,但是不够纯净,总是会让她饱受腹痛的折磨,严重的时候,还导致她休克过一次。 那个时候她不懂事,下界了之后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吃了那看起来让人垂涎欲滴的小吃,若不是自己随身带着的丹药救了自己,她就要出世未捷身先死了。 眨眼之间,她已经来到了下界三月有余。 途经走过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地区,也终于知道云端之城所庞大的运作艰难程度,他们自己所治理的地区固然很好,但是就算是临近的地区,习俗也不尽相同,而离得远甚至连语言都不通。 她这一路磕磕绊绊的走了过来,终于也算是有些心得。 但是在成林团所管理的这个地区,让她久违的感觉到了一股令人安心的气息。 月光浸染让她固然可以洗涤身心,但是因为她的心没有以往的安宁,让她好几次都失败了。 为何会如此呢? 她自从来到了此地,心底就一直莫名的骚动难安,仿若是认定在这里便能找到她所一直寻找的人。 但是时间过去太久,她不确定这一个直觉是不是因为她在人世间带的太久所导致的判断愚钝,若是她的感官出现了问题,那么有必要她需要回去洗涤一番自己。 若不是如此…… 那便是线索。 门的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让人熟悉的步调,应该又是那位聒噪不已的人,他的话实在太多,让人的精神受到污染,这也是对他们的精神世界会造成动摇的一个因,所以她不喜欢与此人呆在一起。 因为只要与他靠近,她就会觉得心绪繁复,难以恢复往日冷静的自己。 “成渝姑娘,你睡了吗?” “没有,何事?” “因为今日的枯魂出现,所以整个城镇的防御指数都调到了最高等级,我是被派来守卫客人你的安危的,我只是来说,客人可以放心安睡,若是枯魂来袭击,我会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成渝没想到他是来说这些的,愣了一下:“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今晚我不睡便是了。” “让客人安然度过长夜是我们的职责,姑娘你就放心入眠,此地有我在,请你相信我。” 崂万峰的语气坚定。 从门外传来的低沉且温柔的话语,莫名的让成渝产生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以及心猛然的怦然。 又是那股让人内心躁动的感觉。 她现在已经到了如此意志不坚定了吗?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崂万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唐突,所以再一次确认的时候语气又低沉了几分:“成渝姑娘?” 成渝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就有劳你了。” 她的灵能感知范围大概是十尺左右,只要进入了她的范围她就能感觉到来自任何方位的威胁,这也是她所能接受的一个范畴,一般不会准许人在这里停驻,以防止气息间的污浊会让她灵能降低。 但崂万峰却让她没有任何的不适。 他就依照着他所说的那一般的依靠着她门口的柱子半坐在地上。 自餐桌上所得到的讯息,便知道此人的地位在团内应当不低,但是为何会如此纡尊降贵的来当自己的守卫者呢? 这种事情,交给其他的护卫不就好了吗? 成渝思索了半晌,然后合衣躺在了床上,她将脖子上的项链习惯性的握在了手中,却发现了项链上坠着的石头变成了淡红色。 因为色彩不是很明显,所以变化颜色的时候她并未注意到,而如今那颜色已经均匀的分布到了四处,让她顿时睡意烟消云散。 她是对的。 真的接近了——她就要找到的那个人! 这枚石头便是当初的原母给予她的,她用意念与她交流的时候,便告知了为什么一开始素衣会拒绝让她离开此地的原因,倒不是因为素衣对她的管教太过严厉,也不是不信任她的能力,而是。 在人世间有着正对她的危机,应当说是,她一个必须要去经历的劫难。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战斗 这个劫难是在她出生前就已经有的,而若是这个劫难她无法躲避过去,就会让她的多年的修为全数丧失,甚至有可能会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所以素衣千方百计的不让她有机会去碰触危机,希望借此可以避开她那命中劫难。 但是原母却说:“劫难这种东西来便是避开不了的,迟早有一日你会依从自己的本愿找到本心,但固然我们知道,你是我们的孩子,所以你理解了我们的心情了吗?” 成渝点头:“是。” “所以……你的选择是?” 成渝坚定:“我想要去面对我的劫难。” 原母道:“在你出生之前,你们的缘分就已经定了下来,但这个缘分是一个死结,便是你死我活,他的性命和你相联系,他若是死了,你会代替他失去性命,而他并无隐患。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所以你为了拯救你的性命,戴上此物,将你们的这一份的死结,斩断吧。永久的——亲手让它消失。” 因为他们之间是有着联系,所以此命定石便是能够指引她找到命中劫难的那个人。 在哪里遇到的? 一定是在这个附近,而这个颜色还未褪去,说明离开的时间不长。 崂万峰闭着眼睛正在全心凝神去关注四周的动静,却骤然间门被轰然大开,成渝从里面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 崂万峰站起来:“你要去做什麽?” 但是成渝却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手上一直捏着那枚石头四处寻找,她看着颜色一直在逐渐的转换着,数十次的变化,从浓烈又变得稀薄。 崂万峰从后面追了上来,他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居然走路这么的快,眨眼就没有了影子,他四处寻找,这才终于看到了在角落的身影。 但是她在另外一个走廊,和他并驾齐驱。 成渝手中拿着那枚石头,眼睛一闪。 因为那颜色忽然间逐渐的变深了起来。 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她转身朝着来的方向望去,看着那由远及近的身影,在月光之下朝着她奔来,只为了她奔来。 自天而降,落在她面前。 手中的命定石,转变成了赤红色。 “……” “……” 那翅膀扬起的风将她的斗篷扬起了起来,露出来了她的眼睛。水蓝色的眼晃到了自上而下的目,这水蓝色的眼,曾经一度是他最为痛恨的记忆。 他落在了地上,羽翼似是手臂般将她护在了怀中,这熟悉的感觉,几乎让成渝的魂灵震颤。 大脑和心都在叫嚣和肯定着,这就是她所要经历的,命定的劫难。 自他们相遇的那一刻,从心开始莫名的慌张时,就已经有了那么明显的征兆。 “你——” 崂万峰忽然间开口说话,打破了他们的僵局。 成渝的动作有了明显的慌乱,但一瞬间又冷静了下来,将手中赤红的石头藏了起来,那石头仿佛散发出灼热的滚烫,让她险些握不住。 “终于追上你了。” 崂万峰道。 成渝低着头,又从他的翅膀旁折返往回走去:“抱歉,我们回去吧。” “你刚才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吗?”崂万峰问道。 “……已经不用处理了。” “客人有任何的困扰,都是我们应当要去处理的,否则就是违反了我们的待客之道,若是被团长知道,怕是会责怪我安排的不够周到。” “所以只要我觉得满意了就可以了是吗?”成渝在他的喋喋不休之下,缓慢的问道。 “是的,一切以客人的需求为第一要务,这是我们的规定和传统!” 成渝猛然站住脚步,然后朝着他看去,不知道为什么,崂万峰感觉到她似是身上带着对他的敌意。 这种感觉十分的尖锐,是在对立高手的时候,所马上就能分辨出来的,这可以算是本能。 但这敌意只是出现了一瞬间,而她背过身去,望着远处道:“我其实出去,只是因为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想要去找一件物品,来缓解我的痛楚,但是现在夜色已晚,外面危机重重,所以我不愿意说出来,是不想拖累你。” 崂万峰顿了一下道:“原来是这样——多谢你为我着想,但此事还是交付给我来办吧。不知道姑娘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你愿意帮助我找吗?” “如果你需要,我会竭尽所能。” “你就不担心会很难吗?很有可能会让你遭遇危险,甚至不小心,你可能会丢失性命。” “如果我没能做到,是我自己的本身的能为不够,那么能为不足,迟早都会丢失性命,那么现在丢失,和以后遇到未知的危机丢失,要什么不同吗?” “……”成渝沉默了一下,道:“既然您这么说了,我若是再谦让下去,怕是也会造成你的困扰……其实,我,确实现在很急需救援,若是不能及时,我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崂万峰愣住了。 他从来没想到成渝居然会坦诚的说出这样的秘密。 “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要怎么做?” 成渝看了他片刻,缓缓的点头:“那就有劳你了。” 崂万峰花费了一个时辰,才将她所需要的东西带了回来。 半夜出去确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她所需求的药物,偏是长在极其危险的森林当中,那些蛰伏于黑暗的枯魂,汲取黑暗的力量,面对他的刀锋,丝毫不惧都冲了上来。 月萤草,在风季来临之前,一种在森林当中随处可见的草药,虽然遍布森林,但是所开放的时节却是月夜当日,时间也只能维持到日出之前,很多人会在日夜时刻出来采摘,自从颁布了宵禁之后,夜晚出来便是严厉禁止,也只有崂万峰才能有此特权。 所以此事算是简单,又算是不简单。 简单就在于这个药物很好寻找,不简单就在于这个药物能寻找的时候,也伴随着巨大的危机。 他被不少的枯魂袭击,所幸的是自己的能力还未曾落下,逃出生天时,也只是胳膊受了些伤。 但为什么他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去采摘此药物,他本身并非是真正的侍卫,而玄龙也并未要求他做到如此地步,大概只是他对成渝有一种莫名的感触。 这种感触,甚至已经超越了对崂万琼的重视。 让他在一瞬间就算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能在所不惜。 崂万峰也是在自己的这一番不知道是如何的心境之下,但还是依循着本能,即便知道自己可能会受伤,甚至可能会再也无法回来。 “多谢。” 成渝一直都在这里等待着他的回归,而见到了他胳膊渗出的血时,将手悬在了半空之中。 “您救了我一命,还请您去疗伤吧。” 她规整距步的仿佛是在例行公事般的口吻,崂万峰没有因她的冷淡而恼怒,将花朵放置在一旁道:“它们的时间很短,你一定不要错失了时机。” “我会的。” 说完此话,那些花便旋转着,然后随着她进入了房间之中。 不触碰任何可能会污染自己的东西,一直以来与人保持着绝对的距离,崂万峰捂着胳膊的伤口,忽然觉得她似是自己所见到过的云端之城的人,应该说比他们更为的要求高。 成渝,她会是来自那一处的人吗? 崂万峰用随身带着的伤药,将自己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心底却不断地想着,若是云端之城的人来到此处,是要找的人,会是谁? 第二日时,让人惊讶的是,成渝出门见到他的那一刻,将自己往日长袍包裹的行头换了,穿上了当初为她准备好的衣衫。 但是这个衣衫,实在是有些华丽的过了头,应该说不像是在厮杀冲锋的成林团会出现的衣物——尤其是又穿在了原本就长相精致的女孩身上,更是衬托的无比的端庄。 放下的长发垂在腰际,她纯蓝色的眼底是带着一点微末的冷淡,不同于那些人的凉薄算计的眼,只是一种带着平冷的近乎透明的冷彻,仿若是万物万事都在她的眼底如过往的云烟。 所以让人想要在她的眼底刻下属于自己的痕迹,万般的想要在那透彻之中沾染上不同的色彩。 人对于这种近乎神圣的存在,都会难免会映照折射出自己的内心的黯淡,崂万峰的心底便是被她的那双眼所触动,让他身体都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 “你这是……” 换了衣物的成渝也变成了与之前不同的态度,她朝着自己做了一个标准的礼,道:“昨日多谢你的帮助,让我渡过了难关,我欠你一份的人情,所以我需要还了你的恩情,才能离开此地。” “???”崂万峰又惊了。 “你决定留在这里?”玄龙大清早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自然也是愣了一下,当即反应的也很快:“以你的能力,若是想要留在此处,自然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团长?”崂万峰头大,之前说她的形迹可疑,非得让他贴身的保护加监视,现在又将可疑分子留在成林团? 玄龙这是想做什么? “既然您同意了,那我这几日,就要叨扰了。”成渝弯腰行礼。 这家伙很有可能是云端城的人啊,崂万峰真切实意的想要问玄龙为什么,但还是得保持自己的良好修养的笑容,玄龙道:“那么你有心仪的团吗?不过你虽然有能力,但是没有经过正式的培训,想必对你来说,跟上正规军的步伐对你会有些累,而且你一个女孩子,也不该冲到最前线——所以我将你编入预备军好吗?”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纠缠大运 “他也是预备军的人吗?”成渝指了指崂万峰道。 玄龙露出笑道:“他啊,他是朱雀团的团长。” 玄龙言简意赅的将成林团的布局解释了一下,崂万峰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紧张,成渝听完之后道:“他去哪,我去哪。” 她还是指着崂万峰。 玄龙的嘴角挑起来意味不明的笑容,但还是看在崂万峰瞪大眼珠子的份上说了几句:“虽然你很厉害,但是他的速度和精准力,是我们这里让人难以企及的存在,我固然是信任你的能力,但他若是刀刃,便不需要更多的力量去辅助。” “我只是来报恩的,并非是要在这里长期的待下去。” 成渝坚持道。 既然客人这么的说了,玄龙自然也果断的将崂万峰卖了:“如此也好,那么这位姑娘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之后的事情,就请你们自行处理了。” “这不符合规定。”崂万峰道。 “我就是规定。”玄龙用不可反驳的口味回应道。 只有在这种时刻,玄龙才会拿出来作为团长的等级来压制人,崂万峰非常想要上去揍他一拳,但也为了避免他们之间真的打起来,这就随了玄龙的心意。 “我在,会让你很烦恼吗?”成渝看着他烦恼的样子问道。 “战场太过危险,而且需要的是配合,虽然你的能力很强大,但若是单打独斗,只会让整个团队失去控制,再加上如此的危险,我又怎能让你去涉险。” “你又没有见过,又怎么知道,我是不会配合人行动的呢?”成渝道。 “再者…我还报恩情,只是其一的借口而已,还有便是,最近风季到来,枯魂肆虐,我也无法独善其身而抛却他人不顾,等到风季过去,我便会继续我的旅行。” “……”崂万峰无可奈何的抚摸着脑袋:“好吧……这只有这样了。” 崂万峰的妥协,让他自己也想不到便是一段纠葛的开始。 朱雀台的位置已经悬空很久了,多年来,因为传闻中的朱雀长的英勇事迹的存在,让很多人对朱雀团趋之若鹜,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真正的朱雀长回到此地。 崂万峰站在了那簇拥的人群上,面前垂下的帷帐只要稍许的揭开,便能让一直潜伏在传闻之中的人出现在大众面前,但他却也厌烦这样的场景,仿佛是将他的脖颈用这些目光套住了。 但若是不这样,就无法有办法去接近云端之城,无法靠近他一直想要触碰的人。 在他身畔的成渝道:“你为什么不坐上去?” 崂万峰低声浅笑:“这个位置啊,很多人想坐,但这不只是一份荣誉,也是一份的责任,我在想我能在这里能不能达到他们心目中所想的战神的样子,会不会令人失望,他们的性命都是系在我的手中,我没有办法不去为他们而战。” “你之前为什么不回来?” “……之前的我,只是为了一个人而战,直到我站在这里,回到此处,还是为了那一个人才回来的。我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他们却是为了守护千万的人,我狭隘的思想和能为,不足以带领他们战斗。” “原来你和我一样。” 成渝沉默了片刻说道。 “哈,说起来,你也是为了找一个人才四处奔波的,我倒是忘了。” 成渝道:“但你在这个位置上,你所为了的某个人,是否也在你能保护的范围之中呢?” “是的。”崂万峰想了一下,他们属于云端之城的外围,镇守边疆,便就是为了稳固山河,守护众人。 “既然这样,那么守护一个人的心情,和守护所有人的心情,应当不会有偏颇才是。”成渝道。 “但是遇到危机的时候,我会在抉择她的性命和其他人的性命中,做出选择。这便是我的自私。我从不来都不是什么他们口中的英雄,我只是一个自私的人。” “被你护着的那个人,想必很幸福吧。”成渝静默的说道。 崂万峰素来玩世不恭的面上露出来了前所未有的酸楚的笑:“若是这样就好了,只可惜,恐怕直到我死,她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 语气中的清冷不减,却刺的她心底生出莫名的悲凉。 幕布被掀起来的那一刻时,后面却没有任何的人的存在。 这个忽发的状况让其他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在此地等候了许久传闻之中的朱雀长,但是为何却不见人影呢?热搜 在他们还在困惑之际,忽然间从上方警铃大作,让他们猛然间弹跳了起来——这是一个讯号,代表着有危机入侵。 所有的队伍都马上进行的整备,整齐有素的在广场上列好自己的队伍,大家都严阵以待着等候命令落下,而唯独只有朱雀这一队伍,却做出来了不同凡响的举动,他们自行的判断了局势,主动会有人去找玄龙询问发生何事,然后再自行的将队伍重新整顿。 因为是自己要判断局势,所以朱雀队所负责的便是打探消息和辅助其他的队伍,而又从上方一直没有落下任何的命令线索,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银卫,甚至连玄龙也不见踪影的时候,他们又更改了判断,一部分人出去打探事情,一部分已经开始处在了关键处,准备随时随进应变。 与朱雀队伍相对比的其他三队伍,因为一直在犹豫,而错失了一些关键的点的占领,固然是有序,但还是欠缺不足。 空中的警报声一下子戛然而止。 玄龙与其他五个人的身影骤然出现在诸人面前。 所有人不解的看着他们的出现,冷静又有秩序的向玄龙报告异动,玄龙却抬手示意他们都安静下来,而在这之后道:“这是一场我们临时加的演习,诸位暂且不要担忧。” 演习? 这个词汇对他们来讲是陌生的,而朱雀队伍将目光全部投向了与他们几个人齐齐站在一处的那两个陌生人。 早就在之前,就已经有人透出了风声,朱雀长回到了此地,而依照他们的描述,应当就是这个男子。 但这个男子与他们传说之中所描述的大相径庭。 传闻之中他可是以自己身体去堵凤眼的男人,所以在他们的想象之中,此人应当是强壮且高大无比的形象,至少应当与玄龙团长不相上下的威严,但是此人所展现在他们的眼前的特质,却是一个身材单薄的男子,固然还算是长得有鼻子有眼,但甚至有些吊儿郎当的将兵器随意别在腰际。 这让他们又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下面说话声渐渐吵闹了起来。 “是朱雀长吗?” “我看着不像啊……” “就是这个人,我当时在场!就是他!但是那个女孩又是谁?” 嘀嘀咕咕的声音让玄龙皱起来了眉头,他不怒自威,往下扫了一眼便平复了声音,崂万峰觉得有时候长得凶悍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事情。 “以后这种突击的演习会经常的出现,一方面是为了锻炼你们的反应能力,另一方面,也能暴露出很多现在我们存在的缺憾,但是危机会忽然间发生,你们不能以为每一次都会是演习,所以都给我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应对!” “是!” 下面传来了洪亮的应答声,但是也能看到他们的脸上挂着焦虑。 玄龙将崂万峰往前推了一把:“这一次忽然突袭,也是为了向你们所一直等候的朱雀长展示你们的能为,崂万峰,既然是你要发动演习,那就来评断一下他们的表现吧。” 崂万峰顿了一下,开口道:“诸位不愧是成林团的军人,在危机来临的那一刻,都做出来了最快的反应整顿军队,但是让我失望的是,很多人都太过于依赖首领的命令,所以导致预备准备不足,整顿好了队伍,却没有接下来的行动。” “报告朱雀长。”底下有人举手对他的话提出来了异议:“这是我们团的规定。不能擅自不等待命令而枉动。” 其他的三个人也点头表示应和。 “所以当我们都不在的时候,你们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对吗?” 崂万峰道。 那个质疑的声音迟疑了一下:“这个……我们有去寻找团长和队长。” “但若是我们都不在呢?你们要一直等下去吗?”崂万峰反问。 “这……” 那个人的声音逐渐的低沉了下去,似是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今日的突击,我特意的让所有的队长和团长都离开岗位,想要查探一番你们对于失去了领导时,会如何去面对危机,但很可惜,若是这是真的灾难降临,现在恐怕我们团已经全数溃散。但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领导人在的朱雀团,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崂万峰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团队。 “你们的应变能力虽然比他们要强很多,但也不要因此为傲,也不要因此掉以轻心。” “有您回来领导我们,我们肯定是最强的!” 自朱雀团爆发出一阵掌声。 “诶,我这一次回来,不止是变更了加上演习的规矩,还有另一方面,那就是,朱雀团的在这一次的表现十分的让我欣慰,所以我给予你们一个特权。” 崂万峰的手指着自己的衣襟上的银色羽毛标志:“这个是朱雀长的职位,从现在起,任何朱雀团的人,都可以来挑战我,只要战胜我,就可以坐上此位置。”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迷路的羔羊 此话一出,让在场的人全部都鸦雀无声。 崂万峰歪着头道:“怎么?这个反应,看起来是我的奖赏不够丰厚吗?” 朱雀团员哆哆嗦嗦的道:“不,这,只是……” “你们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判断力和领导力,所以我可以放心的将自己的位置让贤,在你们有能力战胜我之前,我会将我所学全部教授给你们,谁能坐在这里,就各自凭本事吧!” 其他的三个人看着玄龙,白虎终于忍不住了:“团长,这算是什么?” “朱雀团确实比起来其他的团稍微的特殊些,情况与你们都不同,也就只能用不同的方式去领导。”玄龙将视线落在了那女孩身上,想到了在这之前,成渝忽然带着崂万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看起来很不愿意被职位束缚,我不愿看到救命恩人难为,所以只能来恳求您。” 玄龙和崂万峰同时被她的话震到了。 玄龙显然经历惯了大风浪,对着他道:“” “据我所知,他想要加入此地的目的也是为了一个人,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他不愿意说出的话我便替他转告。我想为了他做点什么,这是目前我能还报恩情的方式。” 耿直到了这个地步的成渝,一时间让两个人都相对无言。 “虽然我知道你的回归确实不单纯,但你我之前的契约已定,无从更改。回去吧。”玄龙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要是往日,遇到了玄龙这么强力的手劲,他便知道玄龙已经是在表达自己的隐怒,但是他却不想浪费了成渝给自己争取的一次机会,她固然做法强人所难了些,但却让他直面自己的内心。 这样的机会不多。 玄龙的手在垂下去的那那一刻,崂万峰道:“我改变主意了。” …… 崂万峰重新更换了朱雀团的规则后,掀起来的重重风浪,改观了他们当初进入团队后,所被要求规整的地方,早已经将他们磨的方圆规正,而朱雀团确实是因为长时间的被放养,属于最特殊的群体。 这样倒也是一个很有兴趣的尝试。 崂万峰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说服了玄龙,他再一次眨巴着眼睛去确认玄龙确实是认同,且当即就下令让所有的领导层都在此地集合,且展开了这么一出可以算是闹剧的演习。 朱雀团的人都留在了最后,崂万峰带着成渝走到了此地时,他们还没有从被同意推翻的政策中回过神来,就感觉到了一股纯净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团队的人在嘀咕着说话,将目光望向了一旁的成渝:“朱雀长,这位是新加入的预备员吗?” 崂万峰隔开了那些人的打量的眼神:“看什么看啊?” “团长过分诶,都不让看一眼,好歹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 后面有人不满道,崂万峰冷笑:“就不给你们看,这位可是有名的瓷娃娃,就算是看一眼都会碎掉的,你们将眼神给我收敛点,这可是我们团的贵客!” “团长。已经准备好了!” 后面有人簇拥上来将崂万峰举了起来,当初为了迎接他的回归,他们特意要召开晚宴来庆祝,而没有想到朱雀长比他们要想的平易近人,索性大家都放松了下来。 崂万峰被举着往篝火那一旁而去,转头看着被人群淹没的成渝,一旁的也有不少人亲和的邀请成渝:“来啊!一起!” 成渝居然也没有推辞,只是面露了一些迟疑,但还是跟了上来。 团员之间原本都是因为憧憬英雄才来到了朱雀团,崂万峰自然受到了非常热烈的欢迎,刚落座就被人轮流着上前敬酒,在军队里酒是奢侈品,一般会当做奖赏赐予,而玄龙知道他们实属不易,所以特意拨下来了几箱,来让他们庆贺。 崂万峰坐在那一处还不忘记惦记成渝:“我带来的那位姑娘在哪呢?” “我在这里。” 成渝不知道何时落座在了他的身侧,淡然的神情带着疏离和冷漠,让这热闹的宴会仿佛降下了几分的温度。 四周的人讪讪的想要与她打招呼,但都被她无视了。 杯酒换盏,大家兴致渐浓,也放开了不少,开始有人醉醺醺的询问他为何会离开他们的团这么久,去了何处,崂万峰的酒量一直都很好,但今日也觉得心底那点晦暗被抚平了不少,道:“我并非是想要抛下你们——而是我本身,便是从未想过再回到此地。” 在那一次无意间成为了英雄之后,成林团的到来是一个接着一个,想要将他的作为战力拉拢进自己的战团,而当时的玄龙,也只是一个银卫长而已,还未曾担任那职位,成林团的团长一职,还是由老团长担任。 那个时候的成林团正是属于新旧交替的时刻,老团长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而下一任的继承人,便是从银卫士之中所选拔而出的。 这四个人便铆足了自己的力量要去想去争夺这个地位,而在那个时候,最受到欢迎的人选有两个人,一个是玄龙,另一个人,却是让人意想不到。 是黑茶。 黑茶作为一个在人世家拥有着近乎无人可抵的体魄,但是玄龙拥有着人心,他们之前的明争暗斗多年,终于在最终的时刻撕裂了所谓情谊的伪装,而这个导火索便是当时的白虎团长霞梧,现在是玄龙的妻子。 霞梧与黑茶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霞梧却当他是亲人弟弟,而黑茶也一直木讷的不知道如何要去表达自己的感情,当霞梧投身到了成林团,并且一战成名,担任了白虎长,黑茶也到了可以应征的年级,便追随霞梧的身影,也加入了成林团。 但是黑茶的身体特征特殊,便一直以来遭到其他的人的歧视,而他也愤然的抵抗,逐渐沉默寡言,越发的凶狠而强大,但是他的心智还是因为霞梧的照顾,而一直保持着一份的赤子之情。 直到玄龙的出现。 玄龙与霞梧在他来到此处时,便已经郎情妾意,但当时的军团严厉管制,因此他们的关系并未暴露出去,黑茶在玄龙所担任的青龙团内,非常受到玄龙的赏识和提拔,不久便能随着他们一起作战。 黑茶非常的尊敬自己的卫长,时常说自己要成为第一个超越玄龙的人,这样才不辜负他的提携。 而在一次战场上,战况非常的激烈,是他们所遇到的最惨烈的一次袭击。 那场战争被誉为了“罗斯城大逃生”。 那一年的风季持续的时间很长,不只是如此,攻击也异常迅猛,枯魂扫荡了许多城镇,成林团也被四处赶召救援,在罗斯城时,玄龙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陷阱危机,这一次遇到的枯魂似是有着思维能力——将他们集体陷入了泥沼之中。 为了救玄龙,霞梧豁出了自己的性命,明知道那里是有着陷阱的,还是奋不顾身,黑茶不愿霞梧白白送死,当时刚刚转正成为了正式军的他,在白虎团没有任何掌权人的情况下,果断领导,在繁复的局势之下,愣是破除了罗斯城之危。 这一次不仅是让他的能力被老团长发现,而霞梧和玄龙的事情也暴露,她的私自逃离职守,让老团长将霞梧的职位撤销,黑茶作为了替补,担任了白虎长一职。 黑茶是什么样的心情,现在也只有在场的人才知道,然而在数年来,一波波的人员无情的更替,知道内情的人已经不多,大多人只知道,自那一日之后,黑茶便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且让人心底生惧。 因为这样,他固然是最强的力量,但是却也让追随他的人感到恐惧害怕,他们对玄龙是崇敬,但对黑茶便是畏惧。 在这一场的争夺最终地位的大战,自然是拥有人心的人获得了胜利。而作为战败者,黑茶拒绝了玄龙请求他留在成林团作为朱雀长的邀请,便直接消失在了大众视野中。 为了让黑茶有朝一日回到此地,朱雀长的这个名号,便自此便束之高阁。 而霞梧,却与玄龙的婚后生活并不是那么的顺利,因为他们第一次孕育的孩子,因为玄龙在外厮杀,而未能及时赶回来,导致全部夭折,这个打击对霞梧是巨大的。 悲伤了许久后,霞梧第二次尝试孕育,但是却失败了。为了散心,她选择了去别的地方去释放自己的悲痛,玄龙无法陪伴在她身畔,长期的斗争,让她心生疲惫,对于黑茶的亏欠,也让她一直都非常愧疚。 她想找到黑茶。 因为黑茶的事情,也导致了玄龙的不满,霞梧越来越回来的时间短,夫妻相聚的也不过是匆匆而过,而过了多年,他们终于才孕育出来了唯一一个孩子,玄翼。 而霞梧已经不愿意回到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她选择了在远离此地的枫林镇住下,安心的在这里抚养孩子。 而崂万峰的出现,让那一直让人闻风丧胆的黑茶的踪迹也显露了出来,那个时候崂万峰还死皮赖脸的留在了黑茶的家中,玄龙亲自上门时,两个素来不共戴天的人撞在了一起。 旧的恩怨和新的仇恨一并的爆发,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被点燃了作为男人的敌意,大打出手,崂万峰一面为了防止家里被拆,一面还得要顾全孩子们不被这帮不要命的家伙给吓到,所以只能出手横加战局。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不安分 崂万峰的实力深不可测,黑茶便乘机让崂万峰替代自己担任朱雀长一职位。 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自己。 崂万峰当然是不肯接受,然而黑茶却与玄龙要么是死,要么就是回去,朱雀长的职位便死死的摁在了崂万峰的脑袋上。 “所以这个职位,一开始并非是我的,而是半路上被人抢加给我的,我现在将这个职位当做一个奖赏,也是要选拔贤者能人担任这个地位。诸位,请千万不要客气,尽管来一试。” “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自然都要试一试了!”其他人在酒精的刺激下,也有些兴奋了起来。 “这样就对了嘛。年轻人,要有目标和梦想才是啊!” 崂万峰笑着打量着四周时,却看到成渝不紧不慢的将杯子放在了一旁,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如月一般徐徐铺落:“但是你们在挑战他之前,首先得先过我这一关。” “嗯??” 崂万峰和其他人都一愣。 “他的性命,暂时交托给了我保管,所以诸位,我不能让你们伤到我的恩人。” 崂万峰眼底满是惊异。 其他人却笑成了一团:“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我说啊,小姑娘,这里在场的所有人……若是与你对抗,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啊!” “小姑娘,你是喝多了吧!哈哈哈哈!” 成渝面不改色,将杯子拿了起来,杯中的水倒影出天际的月。 “成渝言尽于此,还请诸位不要忘记。” 她的话音刚落,就从另一边站起来了一个人,显然是一个喝多了的军官,举着酒杯就朝着她摇摇晃晃走了过来,道:“小姑娘啊,你既然都这么放话了,显然是有两把刷子的,给诸位展示展示,也好不让团长说我们是在欺负贵客。” “请。”成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等等等等!”崂万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道:“你是认真的?” “成渝没有任何必要撒谎。” “我不明白,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崂万峰挠着头问道。 成渝目光落在他的面上顿了许久道:“只是不愿恩人受到伤害而已。” “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我都说了,那是我本应尽的义务,你……”崂万峰话还没说完,那边的人已经开始起哄:“来一个,来一个,让人看看你的本事!” 一旁的军士也对着崂万峰道:“您放心,现在大家也是图个乐呵,不会真的伤到姑娘的。” 崂万峰很想说我担心伤到的是你们时,成渝已经挣脱了他的束缚,与那个醉醺醺的军士站在了篝火前的地上。 崂万峰想阻止,但是诸人全已经兴奋了起来,他也不好阻止,只能叹息一口气,看着他们胡闹。 这个姑娘,真的年纪不大,但是却比他想的还要疯。 明明看起来这么的文静,但是脑回路很奇异,举动这么的可疑,但是却让人没有任何怀疑的理由。 “请招了!姑娘!” 那个军士的神志清醒了几分,摆出来了最基础的步伐招式,他显然也是知道要留下几分力,这只是宴会助兴罢了,也不会有人当真。 他脚下运足,横空出招。 成渝站在那一处身心不动,手掌将袭来的力道如运春风般的化开,身侧避开,脚下运力,稍许的往前一推,那个军士的气劲全部都被卸掉,身形不稳,猛然间就摔到了一旁的篝火处。 “???” 大家拍手和欢呼声戛然而止。 他们还未看清动作,怎么就躺在地上了呢? 那个军士也傻了半截,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晃了一下脑袋,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抱歉,刚刚没有站稳,再来,再来!” 崂万峰叹息道:“再来多少次,你也没有办法赢她。” “这,这不可能啊!”那个士兵涨红了脸:“我醉的太厉害了,一定是我醉的太厉害了!” “你下去吧!”下面的人起哄道。 “我来!”一旁又有人举手道:“我没喝多少酒,我来试一试!” 成渝背着手转身看着他道:“请。” 第二号的挑战者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姑娘你确实是有着点本事的,所以我也会稍微的拿出点真本事,若是伤了你……” “你大可随意。”成渝道。 “既然这样,来了!” 第二个挑战者算是一个彪形大汉,胳膊都比这个姑娘要粗好几圈,他眼神定住,脚下稳住,这个姿势便看起来是有所功底的人,但是崂万峰只是赞叹了一下之后便又只能叹息。 这还远远不够。 果然如崂万峰所预料的那般,第二个彪形大汉的出场,和第一个人落得了一个眨眼之前躺在地上的结局。 快的猝不及防。 这下一直在围观的群众坐不住了。 第一个人就算是用酒可以掩饰过去,但是第二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为了担心伤到客人所以放水了吧!” “肯定是这样!” 那个彪形大汉在地上弹了起来,他满脸也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惊,刚才他的拳法已经很快了,甚至还有些担心会不会伤到她,但是结果出乎自己的意料。 成渝没有丝毫辩解的想法,对着其他人道:“还有哪位想要一试?” 其他的人都有些犯嘀咕,而也有人站了起来,纷纷的前来挑战,而他们也越来越不曾留手,而是使出浑身解数,甚至连武器也掏了出来。 “第八位失败了,还有人吗?” 眼看着还有不信邪的人要站起来,崂万峰率先站起来道:“好了,成渝姑娘,停手吧。” “为何?他们都是想要挑战你的人,连我都赢不了的话,又如何能战胜你呢?” 崂万峰咧嘴一笑:“姑娘说笑了,他们还有很多要几进步的空间,不急于这一时。再说了,我的性命,我自己也是很珍重的,就算是没有姑娘你在前面把关,我也没那么轻易的就死。” “那么,若是我来挑战你呢?” “你?”崂万峰一愣。 成渝道:“我现在也勉强算是你们团中的一份子,所以我应当也享有相同的权利。” “我帮你抵挡他们,若是他们无能通过我的考验,这是我的报恩,而挑战你,这与我的恩情并不冲突。” 崂万峰被她的逻辑说服了:“姑娘你若是这样想……确实你也相同的拥有挑战权。但是我不想不到的是,姑娘居然也对这个位置有所兴致。” “诸位,这是我的战书,即日起,你们能战胜我,便可以去挑战朱雀长之位,请了。” 成渝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将杯子中的酒倒在了地上,以此为证,便随即告退。 篝火宴会也结束散去。 崂万峰在一头雾水之下,甚是不明了这个姑娘究竟是要做什么? 她若是真的对这个位置有兴趣,只要告知玄龙,他早就想要将她的收入麾下,便无需如此的繁琐,而直接来挑战自己,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是她却真的像是要报恩般,挡在所有人的前面。 他思前想后,果然自己还是很不上他的脑回路。 风季已经到了,他们已经整备好了自己的队伍,即将赶赴前线。 崂万峰看着最后一个赶来的成渝,她的面色很是不好,尤其是这几日,越发的差了。 “听闻最近挑战你的人不少?这么操劳,有没有觉得后悔?”崂万峰忍不住低头问道。 “大家都很踊跃。看来对于你领导朱雀团很是不满。”成渝不紧不慢的怼了回去。 崂万峰被噎住了,看来这个小丫头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物。 她确实比以前穿着斗篷时,慢吞吞的样子要好上许多了,但还是一如既往的举止优雅,行路端庄,这是刻在一个人骨子里的修养,但是在剿灭枯魂的时候,她便会一反常态的使剑,行云流水,身姿矫健。 但是对于打仗行军,她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人。 “她一点都不会配合人!动作实在是太慢了!早上都不肯出来训练!” “她一个人单打独斗就算了,但是很多时候会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让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应对啊!” 她的强大虽然让其他的人早就知道,但再强大的人也需要配合队伍,剿灭枯魂是大规模作战,而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崂万峰也深知此事,叹息着将成渝唤了过来。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指挥?” “他们的行动太慢,配合不了我的节奏。” 崂万峰无奈:“但是你们是一个集体,集体的力量总是能大过你一个人的力量,你的能力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不合群的马,始终会背离大队的方向。” 成渝沉默了一下道:“那我回去试一试。” “那就有劳你了。”崂万峰还是觉得不放心。 果然,让一个习惯了单打独斗的人很难融入集体的氛围中,崂万峰虽然也是属于单打独斗类,但他目前直接对上的都是些枯魂的首领,斩首行动对他来讲才是最好的方式。 但是也是最冒险和危险的方式。 他几次之下才发现为什么成渝并不合群,因为她总是在他斩首的时候,会出现在现场,他每一次在单打独斗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来自不远处的杀意——这股杀意凝聚成了刀刃,让他次次都会警惕起来。 而每一次回头,都能看到成渝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厮杀的时刻,无论成渝在何处,她都会来到他的身畔,固然是带着气急败坏和杀机,却每一次都是有意无意的保护着他。 他真的会有被保护着的感觉。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玉佩 若是一次两次就算了,成渝给他说的那个所谓报恩的借口也是站不住脚,崂万峰第三次杀敌时,见到了她后,便忍不住与她再一次深聊。 “今日又有人来投诉你的特立独行了……这样下去,我可能只能将你调到后勤团,无法让你上场作战了。” “这样吗……” 她的眉头皱着,似是要让她和其他人配合,是一件让她十分苦恼的事情。 “我已经很尽力了。” “但是你一直都试图在我身边来,这让我十分不能理解。”崂万峰道:“我所需要的不是任何人的保护,战场太过危险,并非是儿戏,我不能分心保护你的安全。” “你不必在意我。”成渝道。 “怎么可能不在意?”崂万峰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成渝歪着脑袋。 “你也是我要保护的人之一。” “你所应当保护的,应该不是我吧?”成渝道。 “我不能保护所有人的性命,我的力量很小,只能保护自己的眼前力所能及的性命,所以我可以为了他人豁出性命来,但是你不需要和我一般。” 崂万峰的手扣在了她的肩膀上,重重的捏着。 成渝的眼眉一挑:“你怎么知道,我所保护的不是自己的性命呢?” 崂万峰一愣。 成渝感觉心胸有些闷,对于她来讲,崂万峰现在是用着自己性命,透支着属于她的时间,若是无法将他们之间的劫难斩断,她的性命就永远和他的联系在一处,他的死亡将会被她承受。 而她也有很快斩断这劫难的办法,只要杀了崂万峰,她就能躲过此劫难,将自己的性命掌握在手中,本该她会动手的,每一次的战斗,她都有着机会可以下手,但是却总是在最终关头下不了手。 为什么犹豫。 她自从来到了人世间,便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去耗费自己的修为去犯杀劫,无论是杀或是不杀,她都会损失自己所一直保持的纯正。 但是她却想要了解这个与自己性命相联系的人。 人一旦起来了好奇心,就会不可遏制,她的犹豫已经让她错失了最好的机会,许是自己散发出来的杀意太过明显,他开始防范自己了。 “所以为了防范你总是不按照安排好的出击,现在,你就随着我一起征战。” 成渝愣住了。 “是的。你和我一起组队。”崂万峰无奈叹息:“既然你是一个不听劝阻的异类,除了我身边,我想不到任何地方可以让你老老实实的待着,不给别人添麻烦。” “你就不担心,我给你添麻烦吗?” 崂万峰看了她片刻道:“是很麻烦。” 不等成渝接话,崂万峰又补充道:“但是也很有挑战性,毕竟你都为了我,要面对那么多人的挑战。我若是不看着你,怕是你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 …… 崂万峰在外面征战了月余,暂时被白虎队更替,而崂万峰是一个在人前是能不动就不动的派别,但是唯独在厮杀枯魂的时候,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格,无比凶悍,时常一个人猛然的冲进最危险的地方。 而他几次三番这样,倒也居然奇迹般的没出事,最值得被感谢的人却是唯一能跟上他脚步的成渝,因为她的存在,他的不要命的攻势减少了许多。 玄龙知道了他们搭档后的效率比之前高很多时,便也非常的赞许他们的默契合作。 崂万峰被白虎替换后,回到了成林总部。 但是回来时,刚刚脚步迈进大门,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音,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就被人猛然抱住了脖颈。 “你终于回来了!” 这个熟悉的声音,正是九儿!而从后面紧随着走来的人,这不正是崂万琼吗? 崂万峰心底一怔:“你们怎么来了?” 崂万琼比划着道:我的年纪已经到了可以参军的时候了,我就让姑姑带我来,顺便来看你。 “诶,这是你的老婆吗?长得也太好看了啊!” “你的儿子也长得好帅!” “有福气啊,卫长!” 后面跟来的一队的人显然是非常的羡慕,一个个都以赞叹的口吻道。 九儿羞红了脸颊,这才后知后觉的朝着他们鞠躬问好。崂万峰也懒得解释,一把将他们的脖子一扣:“都给我胡说八道什么,还不进去休息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又是羡慕又是偷笑着从他们的身旁经过,崂万峰才明白了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他替换回来的玄龙的良苦用心。 但是九儿实在是太过激动了。 崂万琼比划着道:姑姑真的很担心你!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安然的回来了吗?”崂万峰终于让她松开了手,捂着脖子呼出一口气来,然后看到了九儿给他递上了篮子,道:“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东西!我做了很多!” “多谢多谢!”崂万峰请她坐下,想起来身后还跟着的成渝,她不知何时已经随着部队走了进去,默默的将自己的一身的戎装卸了下来,坐在了角落中歇息。 但是她似是疲惫到了极点,面色煞白,额间的汗珠滚落了下来。 崂万峰想到了哪一个晚上,她也是这样的姿态,难道是她在最前线摸爬滚打了这么久,很久没有好好的休息自己的身体,病又复发了吗? “崂万峰?你又在想什么?”九儿将他的面挥了挥:“我在和你说话啊!” 崂万峰反应了过来:“啊?哦。” “我的话你听到了吗?” “抱歉,我确实有点走神了,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了,你对你的儿子也上心一点啊!他马上就能进军队了,你要多照顾他一点!” 姑姑,这种事情不需要。 崂万峰对着崂万琼竖着大拇指道:“这样才对嘛。要知道,在这里是凭借实力的,你若是自己没有什么本事,就莫要在这里逞强,若是我的儿子,就给我堂堂正正的展现实力。不要丢了你老子的面子!” 是! 九儿被他们爷俩气的不轻:“你们俩!你好歹也是一个卫长,就不能让你的儿子少收点苦楚吗?” “呵呵,如果你想让他少收点苦楚,不妨就替他来训练,岂不是更好?” 崂万峰这张嘴还是气死人不偿命,九儿算是认了命,但是又看了他的眼神飘忽了起来,往一个小角落飞去,九儿又道:“我这次还给你准备了马蹄糕,还有,黑茶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嗯,好,好,放在那里,我会收起来的。” 崂万峰这毫无灵魂的敷衍,让九儿有些恼怒,刚想要发作,忽然间他的眼眸一下瞪大了,身形猛然间就朝着一旁猛冲而去。 九儿傻了半截,又听到了一旁人群的呼声。 她朝着一旁看去,看到了崂万峰怀中抱着一个瘦小的人,他满目着急,一把将那人抱了起来,朝着外面冲去。 后面浩浩荡荡的也跟着团内的许多人冲了出去,九儿他们被挤着后面才出去,一把抓住了一旁的人道:“这是什么情况?那个女孩是?” “她啊,她是我们团的贵客,最近才来的,嫂子啊,您先坐,我们先去处理这个事情啊!” 九儿又拉不住他们的人,只能站在原地。 崂万琼走了上去,对着她比划:姑姑,你不要担心他,那个人是贵客,老爹他自然是要照顾的。 “这个我知道。”九儿沉默了一下道。 她当然也是有着这一方面的担忧,但是更是让她担忧的是,她在崂万峰抱着那个女孩从自己的面前跑过去时,她在那一瞬间,忽然间有了一股猛烈的感觉冲击。 让她心脏猛然一抽。 这种让她惊惧不已的感觉是——曾经也让她很有体会。也是她一直都在避免,和要去完成的任务之一。 她现在必须要做出确认,是否就是她所想的那样。 九儿着急的从一旁挤了进入,见到了被安置在床上的那个女孩,她的双眸禁闭,而一旁的大夫把着她的脉搏,似是有些束手无策。 “大夫,这是什么情况?” 崂万峰着急不已的问道。 “真是奇怪啊,她……好像是失血过多。” 崂万峰愣住了。 失血过多? 她在战场上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哪里来的失血过多? 还是她受伤了,但是却没展露出来任何的异样,所以让人并不知情? 崂万峰的大脑飞速的旋转,想要找出来自己的是否是哪里错过了什么,想到了她在发生大战之后的第二日后,便一直早上便拒绝起床,因此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在下午才来报道的成员。 之前还有许多人对此有微辞,但是之后大家也都习惯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但是除却了作战时刻,她一直都是处于闭目养神阶段,对他们开会协商的作战计划充耳不闻。 崂万峰一开始觉得她特立独行,所以也没有逼着她听,如今想来,她只有作战的时候会拿出来最强的战力,难道一直以来的随心所欲,只是因为她的身体不适? 大夫将他们赶了出去,九儿主动请缨留下:“我是女子,让我留下帮忙好了。” 大夫便也点头同意了。 九儿的手心冒汗,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当年的事情,若她真的是那个孩子,那么……就不绝对不能让她再留在崂万峰的身边。 她帮忙将女孩子身上的衣服揭开,只是一眼,便将衣服又盖了回去。 “这不可能啊。” 她心底也在这样的想到。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找到你 大夫之前判断她的身上肯定是受了重伤,但是她将成渝的身体检查过了,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伤痕的存在。 既然没有外伤,这失血过多……又是如何? 九儿的眼睛落在了那枚赤红色的石头上。 崂万峰在外面着急的踱步,崂万琼也跟随了过来,他比划着问:老爹,我从来没有见到你这么着急过,里面的那个人,不会是就是你拒绝姑姑的原因吧? 崂万峰一心只顾着回想自己是不是错失了什么,而没有理会崂万琼,崂万琼看到他神情凝重,不由得比划都着急了起来:你真的不会是看上哪个女孩了吧?她,她看起来和我的年纪差不多啊!你老牛吃嫩草!! 崂万峰被他比划吵嚷的烦了,又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了大夫,他凑了过去问道:“大夫,如何?” “情况很是奇怪,没有伤口。”大夫摇着头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说实话,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自己都不会相信。” “找不到外伤?该不会是内伤?” “我也检查过了,五脏六腑都是完好的,并未有内伤的痕迹。”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醒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崂万峰便冲了过去,崂万琼在后面感慨:当初我被人揍到头破血流的时候,我老爹都没有这么着急过。 九儿在一旁面色深重。 成渝是咳嗽醒来的,她在进入大殿后,感觉到了不知名的感觉猛然袭来,让她一直忍着的旧伤爆发,她想要吐血,又觉得恶心,天昏地转。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极限到了。 她实在是在战场上承载了太多的血污,将她的魂灵沾染,对于她来讲,时常必须要汲取天地之纯净的灵气才能维护自己自身的力量,而这么长时间,她没有尝试过坚持这么久,所以才导致了她昏倒。 “崂万峰。”她睁眼就看到了他着急的面容,不知为何心底漫过了一层莫名的欣喜,她抓着他的衣服,道:“带我离开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跟来。” 崂万峰自然是听从她的话,将她一路护送,不用她继续交代,便遣人去蹲守月影花,现在已经到了黄昏时刻,只要坚持住,等着月亮升起,她就能恢复一部分的气力。 “泉水……” 成渝感觉到了自己皮肤在裂开,承载了太多的息毒,她的身体必须要经过净化。而崂万峰感觉到了她的温度在不断的攀升,甚至到了灼烫的地步。 崂万峰知道玄龙的后院有着天然的泉水池,便也抱着她又冲到了玄龙住所,玄龙正在收拾藏品,玄翼还在院子看书,就看了从天而降的人影,两人追了过去,崂万峰急匆匆的抱着成渝跃进了水池中。 冷水让成渝终于有了几分的慰藉,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道:“多谢。” “不要再说话了。”崂万峰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心底的着急半点也没有减弱。 “叔,这是什么情况?”玄翼赶了过来。 玄龙也用眼神在质疑。 “此事过后再谈,现在救人要紧。” 崂万峰低声道:“我记得除却月影花,还有汲取纯净之力生长的植物或者动物吗?” 崂万峰眼神一亮:“我记得有一种叫做血蓝的兔子,便是生于云端之城,数量稀少,但是确实也是生于净土,身体里带着纯净之力——多年前你立下战功,被赏赐给了成林团。” “你别太过分,那可是镇团之宝!”说到了此话,玄龙俨然知道了他打着什么算盘,当即要拒绝时,崂万峰道:“我又没有说要吃了它,只是接住它的血,让她好受一些。” 玄龙沉默了片刻,但是还是抵不住崂万峰的眼神的恳求,终于点头:“好了,知道了,但是只能这一次,也只能极少的血!” “知道了!”崂万峰举手道:“多谢多谢!” “你又欠了我一笔账。”玄龙过了片刻之后将一只水瓶递了过去。 “等到之后怎么还给你都可以。”崂万峰道。 “这可是你说的?”玄龙蹲了下来道。 “君子一言既出——” “你也没有机会更改了。” 血蓝的血颜色还真如其名字,是湛蓝透亮的美丽的血色,血没入了她的唇中,沾染着带着魅惑的蓝色,他注视了片刻,将那点蓝色抹去,道:“反正我对你来讲,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除妖机器,也不差这一件事情。” “但我这一次让你做的事情,若并不是让你去斩妖除魔呢?” 玄龙在水池边蹲下身,他的样子被月色勾勒的像是让往日这个钢铁捏做的男子的锋利柔和了许多。 “这是我一直以来心底所掩藏的遗憾,是我过不去的一道坎,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此事也只有你才能做到。” “你好好说话,不要忽然这么卖关子,很吓人。” 崂万峰毫不客气打断,冷然的说道。 被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勾勒出来的伤感的玄龙无奈叹息:“你啊,真是不会看气氛。” “你与我讲气氛,你怕是假的玄龙。” 玄龙将姿态摆正,道:“好吧,此事与玄翼的母亲有关。” 玄翼在一旁一直蹲蘑菇,忽然间听到了这一声,登时将头扭了过来:“母亲?” “是的。”玄龙将视线看向了玄翼:“你母亲为何一直不愿意回到此地不止是病痛,而她现在的病情,也越发的危险,也许是该……让他们解除心结的时候了。” “这是我犯下的一个错误,也是为何霞梧一直不肯原谅我的原因。” 玄龙将一枚晶莹剔透的蛋放在了崂万峰的手心中,道:“麻烦你,带着此物去找黑茶,他自然知道要去哪里寻她。” 崂万峰道:“但是她的病情,我不放心。” “我很快就能好起来。”在他怀中有气无力的女子抬起头来:“你去何处,我也就依照约定与你一同走。” “月影花来了!” 从远处奔来了身影,正是元一,他着实的在哪里一直等候,整个朱雀团都冒着可能遇到枯魂的危险,元一率先赶了回来,将救命的东西给予成渝。 “他们现在可好?” “出现的是莫言枯魂,虽然难缠但是数量不多,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复命……他们请您不要担心。” “很好,下去吧。” “抱歉,我净化的过程,是不能有任何人的阻碍。” 崂万峰明了了她的意思,转而也走去了一旁,但是双目还是带着担忧的望着在水池中的人影。 月影花没入了水池当中,月上树梢,正是纯净之气最为磅礴的时刻,崂万峰感觉到了空中的气流和极其清凉的水流从他的身边拂过,一点一滴的浸入她的体内。 这便是净化的过程吧? 崂万峰不敢大意,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在十尺的范围内不让任何人接近。 手中的剔透的蛋硌的人手疼,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种被针戳刺的感觉,听到了背后而来的脚步声,他冷然道:“不要再往前走了。” 那个人脚步戛然而止,而一双手抚在了他的额头:“你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是发烧了吗?” “你怎么来这里了?”崂万峰看到了那双手的主人,正在殷切的注视着自己。 “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打算回去了,但是一直见你不回来,只能问人,一路上才追到了这里。” “啊,抱歉,是我太忙了。”崂万峰道:“既然如此,你便小心,今晚先去休息,明早再回去吧。” “嗯。” 九儿嗯了一声后,将视线投向了那个女孩的身上道:“你好像对她很关心。” “她是我们团的贵客。我负责她的安危。”崂万峰道。 九儿却浅笑道:“你这个人啊,从来嘴上都是不肯说着真话,但是你的眼神不会骗人,你对着她……是有着超过对待我们的关怀之心的。” “嗯?”崂万峰歪着头道:“你一定是看错了。” “我陪伴了你这么久的时间,但是你从来没有那么着急的去关心过我的病情。” “九儿……” “你放心,我并非是来找你诉苦的,我早已经知道,你对我并未有哪一方面的感情,自然我的喜怒,也对你来讲无关痛痒。” “……对不起。” 崂万峰低声道。 “你的歉意,对我来讲太重了,还是不要对我说这种话了。”九儿清了清嗓子,将喉中的哽咽压低道:“如今,我的恩情已经报完了,也该……去走自己的路了。” 这是九儿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崂万峰一方面觉得讶异,另一方面又觉得欣喜。 九儿终于不是当初那个用约定将自己锁住的那个孩子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陪伴在一无所事的他的身旁,尽管他一直都在拒绝和想让她死心去找自己的幸福,真正来到的这一刻,他任是当初的年少时为她欢喜担忧的心情。 “去吧。”崂万峰淡笑:“你总该是有你自己的天地。” “嗯。” 九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淡紫色的眼眸下泛起来了三月的春风,拂过他们相互羁绊的十年光影。 他们的寿命很长,但是他却不再年少。 崂万峰挥手朝着她挥别,九儿一直笑着,在转身的那一刻,她那一直努力的笑容却陡然间的转落下来,淡紫色的眼眸逐渐满上了浓稠的暗影。 身份放弃,九儿的戏剧也该落幕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戏剧落幕 她的笑意是三分的欢喜,但是却七分扎入了她的肺腑,痛的她无法呼吸,她的使命延续了多年,让她从等待变成了习惯,而真正的降临那一刻,她必须与他告别。 在这十年里,她的这个假的身份,伪装成的九儿那天真的孩子,是否真的在他的眼底留下了稍许的痕迹,让她的幻梦醒来的那一日,再度回想时,还能让她有所感怀? 身上的羽毛一点点的脱落,露出来在美丽羽毛覆盖之下的修长的腿和腰,一点点染上了赤红的色彩,将她如同火焰般的点燃。 她是赤羽一族,当这鲜红褪去,她注定是要死在火光里。 若这是她的宿命,那么就让她带着幻梦而死吧。 …… 黑茶在家中一如既往的教导着他的三个不争气的孩子。他们都长的差不多可以去外面经历风霜洗礼了,非得要一个个喊着要求成林团入军。 “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黑茶很恼怒。 “但是听说琼哥哥都去了。”小黑蛋举着手道。 “呵?那种地方能教给你们的?难道我就不能教给你们了?你们是看不起你们的老子是吗?” 黑茶本来长得就凶悍,这一吓,让其他的孩子又嗷嗷的叫了起来:“为什么啊,我们就是想去找哥哥玩嘛!” “玩物丧志!都是那个混蛋将你们带成了这个混蛋样子!”黑茶一想起来某个始作俑者从小就不给他们带一个好的榜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别人不在的是说坏话,可是会烂嘴巴的哦。” 忽然间从房梁上传来了声音,黑茶眼神一凛往上面看去。 崂万峰嬉皮笑脸的坐在了他们的房屋顶上。 黑茶刚想恼怒的让这个混蛋下来,又看到了从后面冒出来了一个女孩的半个脑袋,她在房屋顶上站的有些不稳固,但是却不愿坐下来。 “你这一次又带着谁来闯祸了?”黑茶与他认识了这么久,知道他身边带着女孩不简单,来亲自登门找他那就更是带着无休止的麻烦来的。 “诶,我是来感谢你上一次将我带回来的事情的。”崂万峰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了他的面前:“这个玩意给你。” 黑茶将那在光芒下闪烁的东西捏在手中,登时一愣。 是一枚晶莹剔透的蛋。 “这是……” "那家伙让我给你的,说是多年来,他一直将此物带在身上,没有机会给你,只好让我来帮忙,说是你见到了此物,就会明白。" 黑茶将那蛋捏在手中,神色不断变换千万,但是却皱眉道:“什么玩意?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 崂万峰也想了一路这是什么东西,但当事人居然都不理解什么意思? 难道是玄龙耍了自己? 还是说…… 在崂万峰思绪千万变换的时刻,忽然间一道光芒刺入了他的眼眸内,崂万峰眯着眼睛,将一旁陡然间亮出兵器的成渝的手摁住:“我就想此事可能与你有关,但是你这样强行的转换姿态,不会让他心起疑惑吗?” 眼前覆盖着黑羽的人一身的羽毛逐渐的转化为了纯白的颜色,而眼前一直披着一身戾气的人,俨然也变换了气质,眉眼固然是没有丝毫的更改,但是形象却俨然不同。 “此物是他给你的?” 白茶在变换了姿态后,却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问道。 他是往日温文尔雅的形象,鲜少会有这么事态的时刻,崂万峰道:“此物果然是与你有关,我倒是给忘了,给了黑茶。” “……那个混蛋。”白茶居然说出了脏话。 崂万峰很讶异:“你没事吧?怎么会忽然间这么的暴躁?” “这是对我的挑衅吗?多年来一直没有机会交给我?如今却来做姿态的好人?”白茶怒极,脖子上的青筋都崩了起来。 “你先冷静一下,将此事告知给我,如何?” “此事与你无关,你知道又能如何?”白茶俨然是将它当做了发泄的对象。 “我当然不会做什么了,但是你这样下去倒也不是一个办法。他说了,此事是他心底一个遗憾,我欠了他一份的恩情,自然是要还给他的。” “但是你欠我的也不少。” “这一码事归一码事啦。”崂万峰道。 “他自己倒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有的时候,做错的是事情给人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就算是他又如何?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白茶的怒意层叠而来,让人着实心底一惊。 “嗯……你若是不能冷静下来,我就只能和黑茶商量,让她随着我回到成林团将事情说清楚。这样也不是你想见到的吧?” “你敢!” 不等崂万峰说完话,白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而在那一刻间,成渝的匕首也抵住了白茶的脖颈。 “呵,我倒是小看了,你现在已经有了为你出生入死的死士了?”白茶不动声色的说道。 “诸位冷静一下,好吗?”崂万峰将成渝的剑想要按下去,但是成渝紧紧盯着白茶,半点也不肯放松。 “诶,先将我放开,她就放开了。” “凭什么让我放开?” “我真的没法控制她啊,若是她真的割下去,你可是有性命之忧的!” “这点无需你担忧。你若是对着黑茶乱说话,我现在不妨就拉着你同归于尽。” 三个人僵持不下,崂万峰最终还是妥协了:“好的好的,此事我会瞒着黑茶的,但是你是否可以告知我,究竟是什么情况?” 崂万峰的妥协让白茶将手放了下去,而成渝也顺从的将剑收了回去。 “你还真是天生的桃花命,走到哪里都有女人为了你而拼命。”白茶带着讥讽说道。 成渝冷然的抬眸。 “你倒是有心情调侃我,我现在是来处理你的事情的,你倒是给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明白,要不我没有办法回去复命。” 白茶果断的道:“不可能。” “那我就只能在你这里住下了。”崂万峰的面皮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叹为观止。 “我也只有这么一个毛病让你头疼了,不是吗?” 成渝见识到了两个方才还要你死我活的对手,却在一个瞬间又恢复到了往日的相处阶段,她还是有点没有转换过来,对待白茶依旧是带着敌意。 “这个孩子你是从哪里拐回来的?”白茶丝毫不给他任何面子,对着成渝道:“不管你是谁,我都由衷的建议,不要对这个大叔动感情,你还年轻,可不要像是九儿一样在他这颗歪脖子树上吊着。” 崂万峰无可奈何:“你这句话着实过分啊,什么叫做在我这个歪脖子树上吊着,我是什么啊?再说,九儿与我之间清清白白,你不要这般污蔑了女儿家的清白。” “也不知道是多少人一直来抢九儿,但是谁让九儿就像是被人灌了迷魂汤一般,对别人不理不睬,哎,真的是一朵嫩花可惜了蕊。” “白茶!”崂万峰真的带着一丝的恼怒:“你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你倒是先来找我的麻烦了?” “我说过了,我不会将此事告知与你。这是我和他的恩怨,我们两个人之间必然要有你死我活。” “什么事情这么的严重?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是他先挑衅我的。”白茶将手中的透明的蛋举了起来:“这是他向我下的战书,我必须要迎战。” 崂万峰一愣,见到了那透明的蛋在他手中捏着,逐渐的转为了金色的羽纹——这还真是玄龙的印章。 崂万峰道:“我倒是也听说了此事,难道是与霞梧有关?” 听到了这两个字,白茶的笑容便生生的冻结在了脸上。 “将这个名字从你的脑子里消除掉。”白茶咄咄逼人的走上前道:“你若是再任何地方提起来这个名字,我发誓,我会与你断绝关系。” “这么的严重……”崂万峰不甚知道白茶生气起来也是有着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而现在黑茶对此一无所知,白茶虽然知道但是却坚定的将此事拒绝商谈。 理智的白茶居然会成为他最大的阻碍,崂万峰这是没有想到的。 但目前激怒白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他只能暂且从别的地方着手才是。 他们之间的恩怨,在捕风捉影之间,但所流传的版本,却都是让人无厘头的三人行,俗套而又让人牙酸,且将一代豪杰都写作了没有爱情就难以维系性命的人设。 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恩怨绝对没有那么的简单,这对于崂万峰是一种直觉。 而白茶却严防死守,黑茶甚至都没有出来你多少次,他将黑茶的人格一直压制着,倒是了他自己的体能越来越下降,整日往常非常刀枪不入的形象,却转变成了文弱儒雅的状态,让很多人都无法接受。 但他越是压制黑茶的人格,崂万峰便是越加的怀疑。 而那三个小黑蛋,知道了他是成林团的人之后,便一个个嚷嚷着要去成林团,崂万峰以他可以送他们进去为条件,倒是从他们的嘴里套出来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黑白茶的事情。 他们总是说,黑茶虽然看着很凶悍,但是却总是对他们的呵护很是温柔,甚至到了只要有人胆敢触碰一下他们就会和对方打起来的地步。 黑茶对孩子过分的保护欲,也让他们很是苦恼,也不理解为何母亲会这样的千般的保护着他们,也因此让他们失去了很多交朋友的机会。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保护欲 但是白茶对他们的态度,却大相径庭,礼貌但是却疏离,明明是他们的父亲,但却对他们放任散漫居多,两个人对他们截然不同的教导方式,让他们也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只能习惯,只能认命。 “但是母亲会哭。”第三个小黑蛋说道:“母亲似是很脆弱,我们若是受伤了,就算是破了一点皮,她都会非常自责的抱着我们哭泣,一再的向我们不住的道歉。” 这倒是一个很可疑的点。 “你觉得呢?”崂万峰问成渝道。 成渝冷然道:“过分的保护欲望,可能是因为过去曾经发生过刺激到她神志的事情,导致了她对保护他们有着极大的执念。你们知道……你们的母亲曾经遭遇过什么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 “那你们知道你们父亲母亲的家乡在何处吗?”崂万峰问道。 其中一个黑蛋想了想道:“应该是在漠里。” 莫里是处于边缘的一个城市,哪里的环境很是恶劣,所以一般鲜少会有人去那一处,崂万峰在地图上很艰难的找到了那个点,便知道了下一步要去的地方。 “我们暂别了。”崂万峰对着白茶拱手道:“我们走了,你也不要压制着自己了,看你这段时日将身体都要搞坏了,我们走,也让你轻松一番。” “但是你们要去哪?”白茶的汗落渗入地下,他总是觉得崂万峰他们来的快,若是这样放弃了,也太过不合情理。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崂万峰很是得意的摆了一个姿势,便带着成渝踏上了行程。 白茶满头都是汗,但是却也脚步虚浮的走上前试图询问,他们的方向,并不是回成林团的方向。 还是不死心吗? 白茶在哪一处伫立良久,但还是转身回到了房屋之中,他已经透支了自己的体力压制黑茶,这段时日黑茶已经相当不满,再压制下去自己也到了极限了。 但他们什么都会找不到,因为所有的痕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玄龙……你做下的孽,你自己应当承受。” 白茶狠狠的捏着手中那剔透的水晶蛋,然后用最后的力气,将它藏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方。 他只要守护好黑茶,就可以了。 只要他们在一起,就能战胜任何事情。 …… 莫里的路程可以用肉眼可见的从森林转化成了荒漠,这等景色实属罕见,就连成渝也将护着自己的斗篷摘了下来,她一瞬不瞬的望着远处的山峦和枯草:“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这种地方的存在。” “是啊。任谁也想不到,繁华的云端之城所笼罩的范围,虽然在云之上建造的国度,但是也幅员辽阔,也有很穷苦贫瘠的地方,你所待着的地方,应当从来没有见到过在路上饿死,食不果腹的人吧。” 成渝点头。 “你还可以见到更为凄惨的景象——在最边缘的地区人民所生活的状况,他们甚至连自己住的房子,都是在风中飘摇着,只要风季来临,他们只能听天由命。家会一夕之间毁于一旦。无处可去。” “但是不是说已经加强了对这等薄弱地区的监控和防护啊。”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疗效能有几分呢?”崂万峰叹息道:“我在这里呆了十年,看足够了他们是如何拼死想要护着自己的家,而防护,又怎么能抵御风的厉害?这只不是一个糊弄上面人的说法而已。” 成渝沉默不言。 “你倒是对民生有些兴趣,难道你——”崂万峰故意的脱了一个大长音道:“你是……对这方面有兴趣,想考入云端之城建设美好国度吗?” “……”成渝被他的大喘气搞的不想说话。 “有这样的想法倒是挺好的,但是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投入有一个神司的麾下。就是那个叫做素衣的家伙。”崂万峰道。 听到了久远不曾听到的名,成渝难免心神一动,她继续冷静的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投靠他的麾下?” “他?他是一个心肠很坏的家伙。”崂万峰皱眉道。 “你和他很熟悉吗?”成渝好奇道。 “要说认识,当然认识。他的模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崂万峰说起来那个人时,神情是凝着且肃然的。 仿佛对于那个人,是与他有着仇恨也好,说是恩怨也罢了,成渝忽然想到了他说过自己要去找一个人,而那个人处于一个自己目前无法碰触的位置。 “难道您要找的人,就在神司大殿吗?” 成渝问道。 “是。”崂万峰也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吗?”成渝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了起来。 “我……还来不及给她名字。” 崂万峰的语气低沉了下去,看向了成渝道:“她应当与你差不多年龄,但是长相如何,是男是女,这些都是不知情,我对我要找的人,一无所知。” 他的落寞的神情并非是欺瞒人的。 成渝非常能体会到他的这种感触,因为她也是在离开上界时,心底只有一个模糊甚至连直觉都算不上的感觉,毫无任何的根据,只是一股算是执念的东西在支撑自己。 但是他从一开始就笃定,虽然和她一般都是遇到了这等的事情,但是与他相比,自己一直在细节上左右摇摆,迟迟不愿意去追寻,自己还是差远了。 崂万峰看到了她似是也在想什么,想到她一直在追寻的另一个人的身影,比他还要更为缥缈无迹,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你的事情,当风季过去,我陪着你一起寻找,如何?” “……” 成渝很想说自己在阴差阳错间已经找到了,但沉默了一下后道:“那就有劳你了。” 若是更加简单的做法,只需要杀了他便是了,但是她的直觉却在阻碍自己,她素来完成任务都是手起刀落,不曾这般的犹豫拖延。 也许是第一次遇到在真正意义上与自己性命相连的人,这种命运无法掌握自己手中的感觉让人觉得惴惴不安却又真切实意。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自己珍惜自己的这一条性命,正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她的人生就要一成不变的日日洗礼,然后接受净化,等到成年礼之后,她就要成为与素衣一般的六等神司。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将对他们顶礼膜拜的人给予祝福,听取他们的忏悔,净化他们的仇怨。 多么无聊且没有色彩的人生,并非是她要的人生。 反倒在这里受到一些没有常理的掌控,让她由衷的感觉到了久违的心跳。 只要自己保护好他的性命,就是保护好自己的性命,等到自己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或者是大难临头的那一刻,她自然会做出决断。 但不是此时此刻。 崂万峰与成渝所去的那个地方果然不愧是最荒凉的地方之一,落了地之后,甚至可以看得到边缘的残缺不堪,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感觉到下面急促的气流。 崂万峰将好奇想要探头去看的成渝给扯了回来:“危险啊!” “我可以再爬回来。”成渝道。 “你真是个傻孩子!”崂万峰道:“你可知道,对于我们来说,下面的气流速度让你根本连打开翅膀的时间都没有,你会直接的被甩下去,摔在地上变成肉泥!” “地上?”成渝道:“说起来,我知道下面是有着陆地的,但是我一直都没有下去过,那里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里啊,比这里更为广袤,有山川河流,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看不到边际的沙漠。” “这些我在书里记载当中也听说过,但是那些书都是禁书,别人是看不到也不会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成渝愣住了。 “我就是从下面来到这里的。”崂万峰道。 “什么?!”成渝第一次表现出如此愕然的神情,不可置信的重复:“你是从下面来到这里的?!” 崂万峰庆幸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人迹罕至的边缘城,她的一个大嗓门差点将他最大的秘密给捅出来,崂万峰道:“这件事情,还望你不要告知给他人。” 成渝是真的惊呆了。 她所惊讶的一部分正是因为他的来历。 如果他真的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是如何来到了这里?他和自己究竟是怎么才有的这种生命的牵连? 她想要问的话很多,但是在这个时刻,她却尽数的压制了下去,她不能露出来任何的动摇一面,让他起疑心。 “不好意思,老伯,麻烦问一下,这里是莫里吗?” 崂万峰在路上拦住了一个老人家,他满是风沙所篆刻的纹路中带着沧桑:“啊,你说什么?” “这里是莫里吗?”崂万峰将手拢在一起问道。 “什么,你要吃馍?” 老人家依旧是茫然的站在那一处。 崂万峰觉得自己败了,但是举目四望,四周也没个其他人,那个老伯拉着崂万峰的袖子往另一方走去:“我家有,我家有。” 崂万峰被拽着,终于在荒田之中见到了一处小小的村落,若是说村落都算是夸大其词了——只要零零散散的七八户人家,在断壁残垣之中勉强的生存着。 老伯将他们带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也是就用树叶和蓖麻所搭建起来的一个小棚子,崂万峰知道这是他们饱受风季的困扰,这样是最小的牺牲,就算是再被卷走,还能又再搭建。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莫里村 成渝是第一次直观的体会到下层人民的劳苦生活,她甚至不敢坐下来,那摇摇欲坠的桌椅,在墙壁上晦暗不明的影子,似是长年累月堆积的污垢。 崂万峰却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然后看着老伯从后面取出来那灰色的饼,这真的算是食物吗? 成渝犹豫自己要不要接过来,崂万峰已经顺水推舟道:“老伯啊,多谢啊,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回报的,我就帮您收拾一下家当做回礼吧。” 那个老伯一开始还坚持不要,崂万峰已经着手帮他修补漏了的房顶,而成渝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看到了此地干涸裂缝的土地,又去看到村中的水井,那浑浊的水质,心底一惊。 这样的水还能喝吗? 她简直不能想象他们是如何活下来的。 她将手放置在水井上,带来了水的气息,云凝聚,雾集结,纯净的力量可以净化这里的污浊。 但是当做媒介的她,却渐渐觉得有着重负不堪。甚至腹中又开始难受了起来。 “你……”崂万峰收拾完了屋顶,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水雾,心下了然,走了出去,看着那地面上逐渐落下的雨滴,将成渝的肩膀拍了拍:“我们回去。” 成渝的面色差极了,是动用过了自己力量的后遗症,崂万峰也算是有经验了,他从袖中取出来了一个玻璃瓶道:“将这个喝下去。” 蓝色的液体在其中摇晃着,似是血蓝的花蜜。 但是当日玄龙将那只血蓝宝贝的连借出一滴心疼不已,这是从哪来的? “那家伙就是太过小气才会被霞梧甩掉的,我在走之前,又去存了一点花蜜,有备无患而已。” “你……”成渝没有想到崂万峰居然也照料到了她的情况。 “但是你下一次使用力量的时候麻烦给我说一声啊,我存的花蜜不多,可不能没有节制的救场。”崂万峰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可不想再扛着一个半死不活人到处走了。” “我知道了。” 成渝将花蜜饮下,她已经习惯了崂万峰的心口不一,分明是做出关心人的举动,但是偏要将这一份的心意说成是自己不愿招惹麻烦的理由,这便是他的处事原则吗? 老伯非常感激他们的帮助,但是耳背也不是感激就能治好的,崂万峰去其他的人家寻求帮助,但是他们似是都对他们这些外来人有所戒备。 “麻烦可以问一下,这里是莫里吗?” “是。”一个人回答之后就匆匆的走了。 他们在路上到处拦截,但是都无功而返。 那位老人家看到他们垂头丧气的模样,似是知道了什么般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带去了别人家。 “村长?您这是?” 哪一户人家被吓得不轻,崂万峰一愣:“原来您是村长啊!” 村中的人显然对老人家都是有着敬畏之心的,村长如定海神针扎在那一处,他们便什么都说了。 “这里是莫里村,但是如你所见,现在也没有几个人了,你们来这里要做什么啊?” “我们是想找一个人,她应该是二十五年前离开此地的。叫做……霞梧。不知道你们对此人有没有印象?” “霞梧?”那个人歪着脑袋:“这个人是谁啊?你们有认识的吗?” 村长是这里年纪最大的,本来询问他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他的耳背,让他无正常的与人沟通。 而问其他人,他们却说,他们为何会这么的尊敬这个老人家,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是再度复活之人。 在数年前,老人曾经一度死亡,而他的女儿也早就死了,膝下无人可以守灵,因此村中的人便自发的为这个老人守灵,但是当夜,这个原本已经死去的老人,却又再度复活。 所以便被人奉为了神明,至今在村中的地位还是很高。 “要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一下他的耳背就好了。”村长的年纪最大,对于这事情,想来也是最了解的才是。 “随着霞梧离开的,应还有黑茶,他们传闻之中是青梅竹马,一起在年少时离开此地出去打拼的。” “不知道。” 村中的人一问三不知,崂万峰很是无奈,这要问到什么时候去? 但是他们还未问出一个大概,甚至打算要从这里离开的当夜,风季来了。 风季所带来的不止是无休止的枯魂,还有大风而过的摧残力量,在边缘地带的人更能体会那风势的疯狂,能将他们卷入天际,而被卷飞消失的人也不在少数。 当夜的风,震的他们所搭建的小屋子几乎要掀翻,崂万峰作为成林团的人责无旁贷,在外面帮助其他人固定房屋,成渝的力量因为在之前耗费了一些,所张开的结界的威力也小了许多。 等了一晚上,狂风肆虐终于过去。 崂万峰和成渝都耗尽了力气,站都站不起来。 他们从房子中走出去时,却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些半截的墓碑露出了头。 那里是曾经在村中的死去的人。 而那位村长站在某一个墓碑前,久久的凝神着,崂万峰想要喊他回来加固房梁,但是却看到原本就佝偻的老人家,将背又痛苦的弯折了几分。 “村长,您这是?”崂万峰与成渝一同走了过去。 村长的手扶着一个墓碑,想要将那被掩埋的墓碑挖出来,崂万峰上前帮忙,很快就处理干净。 那被漫天的风沙掩埋的墓碑,字迹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成渝打来了水,将墓碑一点点清理干净。 骤然间,她的手颤抖了一下。 字迹显现出来时,崂万峰的面色也震惊不已。 “这——这怎么可能!!!” …… 崂万峰和成渝是以最快的速度飞回去的,因为条令,在空中飞行是有着空间限制,而崂万峰和成渝显然两个人都没有办法等待下去了。 “我是银卫长,麻烦通融!” 崂万峰在赶路的时候,终于了解到了自己的身份的便利,成林团无论在何处都是英雄的存在,自然也畅通无阻,但是他还是担心时间不够了。 “那家伙是不是说了,那个是他下的战书?” “是的!” “玄龙这个家伙!!” 崂万峰加快的脚下的速度,他们现在还不能从当初所见的一幕当中转换过来,他们再三的确认那是不是真的,所得到的答案也让他们大跌眼睛。 白茶在月色之下一直等待着。 他知道那个蛋所指明的地方在何处,那是他斩断过去获得新生的地方。 浩渺湖。 这个算是在整个城镇都是有名的约会圣地,往日晚上都是小情侣在这里成双入对,但是自从宵禁颁布了之后,这里晚上便无一人。 正是一个很好能解决恩怨的时机和地点。 月入中日,便是相见的时间。 “白茶……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忘记了当初受到的伤害了吗?” “但是他是不同的,他似是知道我们的事情——我想要信任他——” “你想让他接受如此残缺不堪的你我吗?妄想!!” 与她的话语,至今还是在耳畔便回荡,他将蛋收入了衣服当中,亲吻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我说过我会保护你,这便是我的誓言。” 凛冽的寒意从湖水中央传来,让人的心魂震荡,而自那水雾弥漫的地方地方,缓缓地行驶来了一叶的舟。 站在那上方的身影,依旧是魁梧。 “你来了。” 白茶站在树梢上,冷眼看着那树下的人。 “是。” “那就出招吧。”白茶没有任何的犹豫,从腰际缓缓的抽出一柄软剑来。 “我想要见她。” “你有什么资格见到她?”白茶将剑自空中陡然划过:“在那个是她为了保全你,离开了你,而你呢?成为了成林团的首领,数十年间,你让他们母子分离,生死不见。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提出见她!” 怒意将那湖水震颤不已,舟仿佛要被颠覆,玄龙在舟中稳坐如钟,不动片叶。 “我不是与你相杀,我只要见到她。将我们多年的纠葛今日了解。”玄龙的眼也带着杀机:“而当初若不是你非要拆散我们,又如何会被揭露?” “你不是她的良人,而你的做法也证实了,你的自私自利,为了权利不择手段!” “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她,但是你却一直阻碍我们!”玄龙怒道:“究竟是谁让他们母子分离,玄翼一出生就被你故技重施的想要弄死他,若不是那个人舍命将玄翼带出来。他也要和其他的几个孩子一样命丧你的手中!” 白茶冷笑:“我杀死孽种,又如何?我真是后悔,当初应该早点下手,让一个孽种逃了出去,是我今生最后悔的事情!” “你不要逼我!”玄龙的眼都变成了红色。 “我没有逼你,是她也不想见你,你何必要这么折磨自己呢?”白茶冷笑:“只要我在,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再见!” “你!” 玄龙仿佛是被逼到了极限,他的手中的剑泛着锐利的光芒,白茶非常怀着喜悦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毁灭,道:“这样就对了,对我来说,杀了你也不足以泄恨。” 玄龙将那代表着团长职位的剑抽出来之后,却一把扎在了湖畔之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玄龙道:“多年以前,是我的疏忽,为了争夺这位置,我对她没有关心没有爱护,就算是在她分娩的时刻,我也没能陪伴在她的身旁,你们怨恨我,我都能理解,也愿意接受惩罚,我可以将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部扔下……只愿,让我见她一面。”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就不要再在这里假惺惺的了!” 沉默了许久,白茶怒道。 “你对她的伤害,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现在想到她了?当初你丢下她不理不睬的时候呢?当初她痛不欲生需要你的时候呢?” 白茶用剑指着他:“拿起剑来,我要向她证明,她的选择是错误的!” “我不会和你斗争。” 他站在那一处,丝毫不为所动。 “你若是以为这样我就不杀你了,那就大错特错!我会让她从噩梦中醒来的,你也给我下地狱去赎罪吧!” “若这是她想要的,我愿意以死赎罪。” 白茶的眼底泛着冷厉的杀意,剑快如麻,带着绚烂的光,朝着毫无反抗意愿的玄龙的咽喉刺去。 但是却猛然一道力量将他的剑给弹开了。 一道光陡然间将两人分开,白茶往后退了好几步站稳后打量来者,气的说不出话来:“崂万峰,你又在这个时候给我捣乱!” 崂万峰隔在了他们中间道:“你们不能打起来!事情我已经了解了,我们用别的方式去处理不行吗?” “什么方式?你知道个什么!”白茶的眼都灼烧红了:“我今日必须杀了这家伙!你给我让开!” “你还不明白吗?”崂万峰抓住了现在因为怒火而失去理智的白茶:“他就是来寻死的,你怎么就半点不了解呢?!” “那这样岂不是更好!”白茶怒道。 “这真的是你想要见到的场景吗?”崂万峰索性不与他继续说下去:“你能代表黑茶吗?!” “你闭嘴!”白茶怒气冲天。 成渝在放弃完全不抵抗的玄龙背后张开结界,玄龙睁开眼道:“崂万峰,我给你的任务并非是这样,你下去。” “若是我当初不知道就算了,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就不能放任你这样去送死。”崂万峰道:“你给他的那个蛋当中有着你的印章,这是团长的标属,也是团之魂,等到死时,便得以继承给杀死他的人,这是血继!” 白茶将那个蛋取了出来,一愣。 “是的,他的想法,正是让你杀了他,然后你便能继承成林团之位,成为下一个团长。” “崂万峰!你是从何处知道的?!”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也不动声色的玄龙第一次露出来了惊异的神情。 “这个嘛……” 崂万峰道:“这是一个秘密。” 但是玄龙不亏是玄龙,他之后要联想一下前因后果,然后猛然间脑海中想到了一个人。 “是元一?!” 崂万峰见到了事情败露,也索性不装下去了:“不愧是你。” 元一的能力是意识的探索,这个是极其少见的能力,但是他的能力在当时他救下元一的时刻,无意间让他知道了,而后也收归到了自己的编队里,想要将这一份力量好好的发挥出来。 元一便遵从了他的教导方式,便开始挖掘他的意识控制和探索的能力,崂万峰在拿到了那枚蛋的时刻,就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他能看得出来,玄龙掩藏了什么。 于是他便让元一去对这个蛋进行了意识探索,知道了此物居然是血继魂。 那个时刻,崂万峰便下定决定,要将此事查出来。 “血继是我第一个知道的事情。”崂万峰道:“但是我第二个知道的事情,却是关于霞梧的。” 白茶猛然一惊。 “你确实将线索掩藏的很好,但是你应该想不到……霞梧的父亲还活着。” 崂万峰转身对着白茶道。 白茶一愣。 “这……这不可能!”白茶喊道:“我亲眼见到——他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 “是啊,但是奇迹就是这么发生的,在第三日的时候,村中的人说老人又恢复了生命,而经过检查,当时是忽然晕倒造成的休克,并非真的死亡,所以三日后,他又活了过来。” 崂万峰叹息道:“也许是误打误撞,这一次又遇到了风季,你所掩埋的墓碑,也在这一次风过后露了出来——” 白茶的面色更加惨白了。 “我们谁也想不到,真正死去的人,是霞梧。” …… 在水擦拭过了那个石碑之后,所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让人不可置信的名字,霞梧。 成渝用手指一点点触摸,确定了这字并未认错,这是一个简陋的石碑,而下面的署名却是吾女,落款的日期,推算正好就是二十五年前。 那个被称为是霞梧和黑茶离开此地的那一日。 崂万峰是百里加急的将老者带回了这里,通过了元一的相助,终于让两方人都能畅通无碍的沟通——霞梧便是老者的女儿,在二十五年前,因为风季来临而被枯魂所带走灵魂而死亡。 霞梧这个名字出现,登时像是剑刺入两人胸怀般,白茶咬牙切齿:“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死在这里,我已经对你容忍太久了。” 不等他的杀意弥漫近身,成渝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崂万峰,你现在已经堕落到了需要女人保护你的地步了吗?” “这怎么能叫堕落呢?我本来就是一个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的文弱书生。”崂万峰依旧是不改本性,被玄龙皱眉道:“给我正经点!” 白茶怒道:“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许任何人插手,也绝对不让任何人插手!” “你冷静一点吧,霞梧已经死了。” “她没有死!”白茶坚定的说道。 玄龙道:“崂万峰,你不要再卖关子了,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来。” 崂万峰叹息道:“是,是,跑腿的是我,现在要处理事情的还是我,记得给我结一下双份工资。” “元一的事情——” 崂万峰当即道:“让我们将目光转回霞梧的事情上吧。” 他将目光对上了在一旁的白茶:“不知道你对“木岚”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 白茶的眼底闪过一丝的茫然。 “穆兰是谁?” 玄龙的眼底忽然间泛起一点光:“穆兰……?”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深思了起来,但是白茶却斩钉截铁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我不认识。你若是想要拖延时间,那我就奉劝你别痴心妄想。” 崂万峰将抬手做势的成渝的手放了下来:“不要这么的紧张,我们不妨一同找个地方坐下来,我要讲一个故事给大家听,诸位站着也确实忒累。” 崂万峰就这岸边的亭子就坐了下来,成渝顿了一下,还是被他拉着坐了下来。 玄龙泛舟而来,脚尖点着水掠影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月色透过浓雾落下的剪影,无数梅花的冷香随着他的衣衫摆动带起来轻微的气流,搅扰了这安宁。 白茶素白的羽毛在月下似是镀上了一层朦胧,他安静的时候就显得分外的雅致,但如今两相对峙,他紧蹙的眉间带着无法掩盖的杀意。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将背后的剑紧握着,仿佛是在威胁,若是你说的话不让我有兴趣,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砍下去。 崂万峰清了清嗓子,在几人火热的注视下,说起来了当初的事情。 在边缘城的莫里的村落,村长的女儿霞梧一直都是孩子群当中的顶梁柱,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却有着不输于男儿的桀骜,时常会带着孩子们到处撒野。 但是在某一日时,他们在云河当中发现了蔓延的血,将整个云河都染红了,从上游飘荡下来许多的死尸,那帮孩子都吓坏了,哭喊着从里逃,但是眼尖的人又喊道:“好像还有活的!在动!” 这一嗓子又将人给喊住了脚步,只有霞梧胆子大一些,走了过去,看到了在那堆将云河阻拦跑烂的尸体上,有着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孩子奄奄一息的趴在上面,因为被护着,所以才留下了一口气。 霞梧大着胆子将那个孩子救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孩,但是只剩下了半口气,霞梧将她带回去,折腾了一日,那孩子才悠悠的转醒,但是却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来照看她的大夫判断她可能遭遇了太可怕的事情,让她主动逃避去面对,所以才将那一方的记忆掩藏了起来。 这种情况有些复杂,而大夫也建议不要刺激到她的记忆,以免她回忆起来的时候会陷入疯狂。 因为在她的身上找到的玉佩上刻着穆这个字,霞梧便将这个孩子起名为穆兰。留住她的姓,以便日后若是有机会,说不定会能再寻找到自己的路。 穆兰那个时候羽毛黑漆漆的,杂毛丛生,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畸形的怪物,有的孩子便会捉弄欺负她,说她是丑八怪,趁着霞梧不在的时候欺负她。 这样的日子,穆兰越发的自卑和痛苦,然而在那段最艰难茫然无助的日子里,只有霞梧一直照顾她,安慰她,她是穆兰心中唯一的支柱。 但在穆兰十五岁的时候,她的性命戛然而止。 风祸让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朋友。 穆兰原本的精神状况就很不稳定,再一次受到的打击,让她几近陷入癫狂,甚至在霞梧下葬的时候,她都没有出现。 莫里村的人都以为她就这样会消失了。 但月余后,消失了很久的穆兰又重新回到了村中,而且让人惊愕的是,她那一团糟的羽毛居然全部脱落了,重新长出来的羽毛交错纯白与浓郁的黑。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穆兰与霞梧 而更加让人惊愕的是,她已经忘记了穆兰这个名字,自称自己是霞梧。 不止是名字的变化,她的性格和姿态,都与霞梧别无二致。 “这是一种情感的投影,因为自己不能接受霞梧死去的事实,于是便将自己扮成了她,抛弃穆兰的身份,而以霞梧的身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大夫说的话,让人陷入了沉默,而他的建议还是不要刺激她,她本身就有着严重的心里疾病,并非是随着时间就能化解的,现在已经让她开始分不清楚现实和幻梦,而村长刚刚失去了女儿,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便选择接受了她。 而风祸还在肆虐,成林团从很远的地方越过千山万水跋涉而来来这里救助村民,帮助他们重建家园,而穆兰也是在这个时候知道了成林团的存在,年仅十六岁的她,想要加入成林团。 但是那个时候成林团并未开始招收女性,更不要说是还未达到年纪的孩子,而穆兰也是在被数次拒绝之后,暗自决心一定要加入成林团,她不愿再看到自己亲人因为风祸再遭殃。 于是,她拜别了莫里村,踏上了去成林团的征途。 …… 在那一年,成林团的预备军中出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预备军,在预备团内呆了不足两个月,就因为表现非常突出而加入了正式军。 这个人,被称为白色的闪电——正是白茶。 “我想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你所知道的那部分了。”崂万峰说的口干舌燥,对着玄龙道。 空气中凝固着让人窒息的安静,玄龙的睫毛在空中眨了眨,将集结在睫毛上的水雾拭去,一双黄金色的眼眸看向了白茶。 白茶拿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他似是竭力的在压制着什么,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落入了他的眼中,蛰的的他眼皮生疼。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崂万峰问道。 白茶惨白的面上露出来了讥诮的笑:“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 崂万峰将嘴里的果核吐了出来,满是遗憾道:“那还真是可惜了。枉费我花了这么大的精力折腾了这么久。” 他将视线投向了玄龙:“他既然不说,那你来说吧,我所知道的传闻中让人牙酸且庸俗的三角恋情,应当不是你这种人会卷进去的,但是我想你居然会自毁自己在人们心中的形象也要这么做,想必是有着你不得不去掩盖的道理。” “哈。”玄龙自嘲了一番:“对我来说,那些名利从来都是身外之物,但我一直守护着的,却不只是这些,如今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动手吧。” 他的姿态很充分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崂万峰不是一个对于成林团有什么非常强烈责任感的人,自然也对他的做法不会哭天抢地的阻止,只是故事卡在了这里让他觉得像是一口上不来的气,沉默了一下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成渝被他握着手腕踉踉跄跄的带走。身形如羽毛般漂浮而起,落在他的舟上道:“作为你的下属,我会过来替你收尸的,所以将舟借给我吧。” 白茶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会怀疑我的心思,你就不能稍微的相信我一下吗?” 玄龙唇角溢出苦笑。 “你的所作所为早就告诉我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认为我还有什么理由去相信一个抛妻弃子的人?” “崂万峰方才说的故事,你也不相信吗?”玄龙道。 “呵?”白茶冷笑:“一个毫无根据的故事,不需要我多费心思去求证是真是假。” 他将剑横在他们的面前:“拿出剑来,为我们做个了结吧!” …… 月色沁人心脾,风露渐变,悄然至更阑,远处的天河阑珊清浅,江月亲人,此情此景难免会让人心生怅然,思绪千万。 他好像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安静的在月色下行走了。 小舟缓缓的朝着江河远处而行,划开的涟漪将无痕的河面分割道道银鳞,崂万峰用长杆将小舟撑到了湖水中心,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 “为什么要距离这么远?”成渝问道。 “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手段有很多种,我们就不要当那个不长眼睛的家伙了。” 成渝这几日随着他奔波来奔波去,一身的黄沙还未能抖去,崂万峰道:“此地的水和月都是极为洁净的,你应该身体也很难受了,不妨就在这里净化浊气吧。” 成渝没想到他还有闲心关照自己,道:“但是那一方若是需要你的帮助,你要怎么办?” “玄龙啊,他不会出事的。” 崂万峰用笃定的口吻道。 “你为什么这么的肯定?”成渝半个手臂已经浸入了湖中,微微合眼,让水汽随着周身而运转,将水中的那点沁凉至四肢百骸而散开。 “他的那个儿子,现在还个不成器的家伙,玄龙当初为了保护儿子远离战场,甚至自己落了一个抛妻弃子的名声,光是这点,他在玄翼无法长大成人的时刻,没有让妻子回归的时刻,他就不会死。” 成渝又问道:“他的妻子……与白茶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匪浅。”崂万峰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目光朝着远处看去,成渝也好奇的想看,但是却被崂万峰捂住了眼,道:“啊呀哎呀,非礼勿视。” 成渝:“???” 她距离的太远,只能听到有翅膀拍打的声音,簌簌的,然后又听到了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夹杂着女声的怒意:“你做什么!” 是黑茶的声音? 崂万峰将成渝的眼睛放开了,然后津津有味的爬在船边看热闹:“正主人回来了,这下有意思了。” 崂万峰所猜测的不错。 白茶已经铁了心要和玄龙你死我活,但是却忽略了时间,他心底一惊,想到了崂万峰也好,玄龙也罢,之前在这里一直在拖延他的时间,就是在等待他的人格压制不下去黑茶的那一日。 真是大意了! 他怎么会因为愤怒就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白茶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便决定马上抽身而走,他的精神力维持不了多久,黑茶绝对不能出现,否则会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 但是玄龙等待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离开? “你让开!” “你又何苦要这样的折磨自己?” 玄龙的寸步不让,让白茶越发的感觉力不从心,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若是再继续下去,最担心的事情就会发生。 这绝对不允许。 白茶将精神力凝聚在一点,打算要从玄龙的防卫中突破出去,然而在自己不够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战斗力也陡然直转而下,玄龙看准了他露出破绽的那一刻,手中的剑以静制动,将他手中的剑击飞,下一刻便牢牢的将他的身躯钳在怀中。 “你!!给我放开!”白茶怒极。 “我一直都在等待她出现,想着她会不会原谅我,想着她何时才愿意来看她的孩子一面,我一直都在等待她来找我,但是这么多年,她已经被你锁的够久了,将她还给我吧!” “你休想!”白茶怒不可遏:“你这一番话,为什么不曾在她绝望满心等待你的时候说?现在才来说什么恳求原谅,你有这个资格吗?” “我不曾会规避自己的犯下的错,但是我希望有一个机会,让我将事情给她讲清楚……我不是故意抛下她不顾啊!” 他大力的将白茶的身躯紧紧抱在怀中,任凭怀中的人猛烈挣扎着,咒骂着,他依旧是半点不肯松开手,一直在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要再——这样制造一堵墙将我隔绝了,霞梧!” 他强硬的将他的下颚抬起,将唇印了上去,不管白茶瞪大的眼眸,他彻底紊乱了气息,面上的那点一直防备的自矜转化成了不可置信。 怀中的人居然渐渐的软了下去,他看到了黑色的羽毛在缓慢的浮现,那满是杀气的冷漠的面眼瞳,也逐渐的转换成了满是迷茫的眼眸。 “我——我这是?”黑茶不解的道,然后看到了近在迟尺的面庞,眼眸陡然间瞪大:“……玄龙?” “霞梧!”玄龙眼底泛着喜悦:“你终于回来了!” “啪——!!!” 隔空而来的一巴掌如兜头而来的一盆冷水。将人头到尾浇的心尖微颤。 黑茶与他拉开了距离,冷漠的眼中倒映着他粗狂的面庞。 “你还敢在我的面前出现。”黑茶往后退去:“我说过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说过我再也不会见你了!给我滚!” 玄龙将面转了过来,他黄金的眼眸却不像是往日灼热的燃烧着火光,而是如月轮一般的沉静。 “无论如何,你总算是出现在我面前了。” “白茶,白茶你在哪里?”黑茶的眼底出现了一丝的仓惶,她在空中呼喊着,但是却得不到半点的回应。 “他已经回去了。”玄龙道:“霞梧,不要在自欺欺人了。” “你再说什么?”黑茶怒道:“你说过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如今你这样又算是什么?你还觉得伤害的我不够吗?!” 她的眼底泛红,声音中已然带着沙哑。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真实 “我是来带你回我们家的。”玄龙道:“不止是我,我们的孩子也在,他已经长大了,一直以来都我都不曾告诉他他真正的母亲是谁,因为我不敢告诉他,他的母亲——不愿要他,而且还想杀了他。” 黑茶怒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玄龙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道:“是我的错,来不及察觉你的情绪异样,也许正如你所说的,我不出现在你面前最好,所以我一直都不敢去刺激你,但是我已经等这一日太久了,明日就是孩子的成年礼,我想让他知道他真正的母亲是谁。” 黑茶以看着疯子的眼神看着他,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孩子都好好的在家里,他们还距离成年还有三年,你一定是疯了。” “三个——?”玄龙对这个数字敏感的耳朵微微一动,终于忍不住眼眸泛红:“你,你一直也忘不了,对吗?” 第一次见到霞梧,是在自己出征边缘城的时候,那时他不过是个刚刚成为正式军的毛头小子,第一次随着部队出征,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凄惨的景象。 他没想到这么荒芜的地方居然也会有人居住,因为风祸的原因,更是雪上加霜,他努力的救人,但是却还是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因为设施不够齐全而死亡的众人。 一千多人的村子,在风祸之中,只剩下了四百多人。 他沮丧无比,第一次出任务,就感觉到了这种无力感,他忽然间不明白自己这么努力的意义在何处。 但是在这一次的战场上,他却看到了一个不属于他们队伍的身影,也在救援的人群之中,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她所能做的事情唯独只有在后勤处理上,但是却一直冲在最前线。 她的无比活跃的身影似是激励了他,他第一次怯怯的问她叫什么名字,女孩眨眼想了想道:“霞梧。” 霞梧姑娘所付出的努力不比他们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村中的人都在躲着她,那些被她所救下的人,也只是匆匆的道谢后便加快脚步的离去,仿佛与她多处一刻就会忍受不住什么般。 这个现象让他不解,但是在忙碌之中,他也逐渐的淡忘要去问的此事,直到他们终于处理完了此地的枯魂后,即将要离开此地。 队伍之中却出现了骚动不安,原来是那个女孩想要加入成林团,但是当时他们的规定不能接受女孩,霞梧却兵不罢休,他在队伍后面离去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她,霞梧的眼底燃烧着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光辉。 此后,他似是被抚慰了一般,更加珍惜他所能存在的成林团,随着时间过去,他也逐渐淡忘了此事,直到有一日,他居然在预备军的队伍中见到了与她长的七八分相似的一个男孩。 玄龙已经升级成为了教官,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想起来了之前见到的那双眼眸,于是便将他留在了自己的队伍当中训练,而看到他的姓名上写着的是:白茶。 白茶虽然是整个队伍当中最瘦弱的一个,按理来讲肯定会在最初的筛选就会被刷掉,但是让人惊讶的是,他有着别人没有的灵敏度和柔韧性,加上个子矮小,在对付一些特殊的枯魂种类时,便能展现出他的能耐来。 出于这一方的考虑,他便被留下了。 白茶的表现越来越好,玄龙将他调入正式军后,便节节攀升,一度成为他的左右手。 玄龙不是没有问过他的来历,而白茶只告诉他自己来自很远的地方,而问及他有没有兄弟姐妹,他倒是说过自己有一个妹妹,名为霞梧。 是当初他所见到的那位姑娘! 玄龙没有想到世间真的有这么的巧合的事情,于是也向他说起来当初的事情,白茶并未有半点惊讶,说自己也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他。 玄龙沉默了一下:“可是我虽然与霞梧姑娘见过,但是我却为何从未听她说过她还有一个哥哥?以及……我们见过面吗?我的事情,你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白茶顿了一下道:“我见过卫长,但是村里的人不喜欢我,所以我都是躲在山洞里,所以卫长没有见过我,很正常。” “原来如此。”玄龙沉默了片刻后又问道:“不知道霞梧姑娘近来可好?” “她……”白茶迟疑了一下道:“她过得很好,您不必担心。” “嗯,这样就好。”玄龙道。 白茶转身出去的时候,又顿了一下折返回来道:“卫长很关心我的妹妹?” “啊。”玄龙不由自主的耳朵通红:“这个,当初霞梧姑娘也帮了我许多,遇到故人,难免会想要询问一下近况,你不要多心了!” “我还没说什么呢。卫长又何必这么快的否定什么。”白茶站在那一处忽然间露出笑容来:“多谢卫长,还记着她的好。” 说完之后,白茶便出去了。 白茶素来都是喜怒不信于色,这一次居然会主动的与他攀谈和道谢,玄龙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这位左右手似是变得鲜活了许多,看来妹妹对他来讲真的很重要。 他和霞梧,真的很像。 而过了数日之后,某一日晚上,他却听到了外面营地发出来了喧闹的声音,被吵醒的玄龙还以为是枯魂袭来,便一跃而出,却看到了在某一处营地围绕着许多人。 玄龙径直的走过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卫长……卫长……这……女,女……” 逮住的那个人也坑坑巴巴说不清楚,玄龙径直的走进去,将人群拨开,看到了在床榻角落里蜷缩着用翅膀一直护着的一团黑影。 在团内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不掺杂一丝杂色的纯黑的羽毛,在光线之下流转着浓郁的黑色光泽,似是上好的绸缎。 玄龙走了过去,感觉到了那个瑟缩的身影猛然颤抖了起来,玄龙却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示意其他的人都退出去,轻轻走过去道:“抱歉,让你受惊了,但是你是谁?” 那黑影听到了他的声音,一直严防死守的羽毛终于展开了一丝的缝隙,从那缝隙当中可以看到一双怯怯的眼,乌黑而圆亮,似是一捧火在悄然黑暗中悄然的闪烁着。 “……”玄龙简直不敢置信。 他顿了一下道:“你难道是……霞梧姑娘?” 这一句话出来,那一直瑟瑟发抖的身体忽然间将翅膀缓缓的打开了,玄龙看到了霞梧穿着单薄的里衣,她一身的伤,血从她的脚踝处渗出。 “真的是霞梧姑娘?”玄龙惊呆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沉默着不说话,玄龙忽然想起来了白茶,道“难道你是来找你的哥哥的??” 霞梧点了点头。 “白茶呢?”玄龙站起身对着外面道:“叫白茶来这里!” “是!”那属下应声便退下了。 “是白茶带你进来的吗?”玄龙有点讶异,将一个姑娘带进这里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白茶怎么会让自己的妹妹涉险呢? 除非……有着不得已的原因,比如说是被人追杀。 “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玄龙问道。 “在……在路上遇到了枯魂……”霞梧咬着下唇道。 最近的枯魂出现的频率确实比以往高了一些,而他们所去的地方也是枯魂最为泛滥的地方,她是经历了多少的艰难险阻才来了这里? “我已经……没处可去了……只能来投奔哥哥……” 玄龙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心底似是被一个小针戳刺了一般,他沉默了一下,现在他们还处于军队四处征伐的时期,所经过的地方都是极其危险的,也许只能等到回到了大本营,才能给她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唉!此事我需要和你的哥哥商量一下,你先……先暂时住在这里养伤吧。” 一个姑娘家出现在满是男人的营地,这确实不合规矩,而玄龙在请来大夫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还是没有等到白茶回来,心底越发的焦急。 “哥哥他……他可能会晚点回来。”霞梧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我的玉佩丢了,哥哥要帮我找回来,所以才将我暂时安置在这里,没想到今日他们回来的这么早……我来不及躲,就被发现了。” “原来是这样……能否告诉我那只玉佩是什么模样?我让他们一起出去找,也顺便将白茶找回来。” 霞梧面露出为难神色:“只是一个小东西而已,不值钱的,只是因为对我意义重大,所以哥哥才不能放任它被我弄丢,要麻烦这么多人一起帮助我找的话,太浪费他们的精力了,现在时间太晚了,您的心意我心领了。” 玄龙想了想道:“你说得对,营地里的人不能随意离开,明日还需要再跋涉,这样罢了,因为我是一个不怎么管事和出力的人,所以让我去找吧。” “您……?”霞梧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您,您更没有必要了,您的身份……” “我在团里只是一个举无轻重的人,今日也无所事事的混了一日,就让我去找吧。”玄龙坚持道:“否则,若是白茶不能及时的回来,你难道不担心吗?” “……”霞梧似是说不出话来。 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道:“那我,我自己去找就好了,我的伤不严重,而且我也知道在哪里丢失的,现在去找,一定也能见到哥哥。” “这样好了,我们一起去吧!”玄龙当即拍手决定:“就这样定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玉佩 不等霞梧拒绝,玄龙已经蹲了下来道:“我背着你,你来指路,我们一起去将你的哥哥和玉佩都找回来。” 霞梧无法,只能犹豫的附在他的背上,随着他指着方向,有些犹豫道:“你难道就不担心我是在说谎吗……?” “你有什么理由要欺骗我呢?”玄龙道。 “……这……” 霞梧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着任由他将自己背着往山林中走去,玄龙察觉到了她的身躯僵硬,认为自己确实有些唐突了,道:“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认识。”霞梧道。 “你的哥哥没有给你说我什么坏话吧?”他含笑道。 “没有。” “那就好。” 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玄龙背着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她,感觉到了她瘦骨嶙峋,道:“你受了很多苦吧?” “没有。” “村中的人还好吗?” “……应该还好。” “你的语气好像很不确定,为什么?” “……我也出来很久了,一直都没有回去过,” 在交谈中,玄龙知道了霞梧的情况,在当初他们离开之后,她便不服输的在林中锻炼自己的能力,并且在一路上寻找他们的踪迹。 “你和哥哥联系过吗?” “没有……” “白茶真是太生分了,就算是太忙了,只要和我说一声,我会给他放假,让你们兄妹好好见一面,也不至于让你千里寻来,遇到怎么危险的事情!” 他们一路上往西方走去,那一处有着断崖,应当就是在这个附近遇到了枯魂的袭击,此地泥泞,脚步零碎,但是只有一个人的脚印。 “白茶没有找到这里来。”玄龙俯身将那脚印比划了一下道:“这里好像只有你的脚印。” “哥哥可能是找错了方向也说不定。”霞梧道。 “白茶究竟去了哪里?”玄龙深沉的呼出一口气来,将她放置在树下道:“你在这里休息,我去下面找一找有没有玉佩,是带着一个穆字对吧?” “是的,有劳您了。”霞梧道。 今日早上这里下了大雨,加上这里地势险峻,所以一不注意可能就会摔落到山崖下去,而霞梧就是在这里摔倒后丢失了自己的玉佩,他张开翅膀来保持着自己的平衡,一面在月色下寻找玉佩。 月色下树影萧然,仿佛是有着枯魂在暗影潜伏,玄龙感觉到了附近的气氛不同寻常,但是在他强大的气和之下,压制那些低级的枯魂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种骚动让人也难以安稳下来啊。 玄龙张开翅膀,将一枚羽毛摘了下来,递给了霞梧:“拿着这个,可以保护你。” 霞梧不明觉厉的接了过去。 玄龙这才放心的飞跃到了悬崖底下,举目四望,找了数次,终于眼底闪过的一道光芒,他冲了下去,在泥沙当中看到了露出来了一半的玉佩。 这枚玉佩质地细腻且温润,并不像是他们那些边缘城的小村落会出现的东西,他看到上面确实是刻着“穆”这个字,趁着在月色下细细的看了一番,忽然听到了上面传来了尖叫的声音。 玄龙马上飞跃了上去,看到了有两个黑影窜入了密林之中,他飞快的追了上去,但是密林太过阻碍视线,让他遍寻不得霞梧的身影,他喊道:“霞梧?霞梧???” 但是却没有回应。 玄龙着急的在树林中四处寻找,终于在一颗老叔之下看到了白茶的那标志性的素白的羽毛。 他顺着羽毛往深处找去,终于在树林之中看到了那躺在树下的身影,他冲了过去,白茶昏厥在树林当中。 但是却不见霞梧。 他又看到了在自己递给霞梧的羽毛在一旁,黑白交错的羽毛散落了一地,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但是白茶怎么会在这里? 他感觉自己有些迷糊了,但将手触摸到白茶的额头时,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冰凉的似是了无生气,玄龙心底一惊,将白茶翻了过来,又摸了一下他的心脏,还有这微弱的心跳。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霞梧呢? 玄龙连忙从衣襟中拿出药物塞给了他,给他输送真气,感觉到他体内的气息紊乱,不似正常,玄龙努力了半晌,终于看到了他微微睁眼。 “发生什么事了?霞梧呢?”玄龙捏着他的肩膀着急的问道。 白茶被吼的有些发蒙,愣了一下道:“霞梧?霞梧?霞梧在哪?” “我还要问你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茶茫然的看着他,然后又看到了他手中的玉佩,一把的抢了过来:“她,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霞梧的玉佩丢了,我陪她来找的,刚才你们发生什么事情了?”玄龙着急的问道。 然而白茶还是有些发蒙,他低头惨白这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然后喃喃自语:“我……霞梧怎么会出来,我将她保护的很好……不应该啊!” “你也不要着急了,她一定还在附近,我马上回去让他们出来找,就算是将这个林子掘地三尺,也一定会将她好好地给你找回来!” 玄龙刚要起身,就被白茶拉住了衣襟,他抬起头来,似是神志恢复了几分,道:“不用了,她现在很安全。” “你怎知道?”玄龙惊讶的问道。 “我们回去吧。”白茶似是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将那枚玉佩放置在自己的衣襟中,紧紧的护好了,深吸一口气:“卫长,相信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害她的,她现在在很安全的地方,我们明日还要去接着剿灭枯魂,不能在这里继续耽搁了。” 玄龙被他坚定的神情给动摇了,确实,白茶不会说谎的,但是他为何总是有一股让人无法理解的违和感? 这般的清晰,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驻地,而白茶也是落得一身的伤,但是坚决的不找大夫,自己便用药自己包扎了一番,便昏沉沉的去睡了。 这一次的事情便就这样的不了了之了。 玄龙一连好几日都在记挂着霞梧的安危,人就这么忽然的出现又忽然的消失,试探的去问了好几次白茶,但是都被白茶的那张臭脸给堵了回来。 真是很神奇,他们兄妹长得很像,但是却性格完全不一样,他所认识的白茶是一个冷言寡欲的人,但是居然还非常的爱看书,有空便会摆弄纸笔,不多时便成为了团内最有文化的人,甚至还有人打趣他应该弃武从文。 但是妹妹,似是很喜欢运动,正如他第一次见的时候,她热情亲切又活力四射,眼底所含着的热忱,让人仿佛看到就能被驱散内心的晦暗般。 “最近卫长好像对你的妹妹很是上心啊。” 玄龙在路过帷帐时,听到了属下与白茶的交谈,便登时立住了脚步,屏住了呼吸。 “这样下去,你说不定会变成卫长的小舅子啊!” 白茶却拧着眉头,怒道:“你们在说些什么话,卫长他——他和我的妹妹也只见过两次而已,多加照拂也是理所当然,和男女之爱有什么关系?!” 另一个侍卫嗤嗤的笑了起来:“白茶啊,他们都说你是一个木头嘎达,我看说的真是没错,你不知不知道在大本营的那几个小侍女对你有意思就算了,就连你妹妹的终身大事你都看不出来——再说了,卫长何时会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你难道就没有半点的感觉?” 白茶的面色越发的凝重。 “这可是好事啊,你怎么一副愁苦大生的脸?”侍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有了卫长这个妹夫多好,能力是数一数二的,人也长得英俊潇洒,!” “咳咳!” 玄龙终于忍不住咳嗦了一声,当即吓得两个人都白了脸。 玄龙悠悠的看了一眼他们,然后从他们面前淡然的走了过去。 他会去之后心底那点奇异的感觉还是没有散去,他承认他对那个小姑娘是有好感,但是目前他更是觉得哪点不对劲,这种违和感太过强烈,以至于让他一直都会想到那一夜在树下找到白茶时的场景。 黑白的羽毛交错杂乱铺了一地。 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那里的白茶,忽然间在营地出现的浑身是伤的霞梧。 他们好像都是伤的是右脚,那一日起来后,坚持上操的白茶的右脚还一跛一跛的,但是他还是坚持了下来,直到被大夫斥责这样会损害到骨头,才被劝阻了下去。 他好像很不冷静,在折腾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其中有着太多让人想要去联想的细节,但是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又会无处可探寻。 线索还是太少,拼凑不起来。 玄龙心底烦躁,而白茶又正好来回报工作。 玄龙等待他将事情都说完了之后,还未离开时,例行事务般的问道:“霞梧的情况如何??” “她很好。”白茶还是一如既往的答案。 “我想抽个时间,和你一起去看一下你的妹妹,毕竟她是从我的军营中离开的,我有义务确认她的完好无损。”玄龙道。 白茶顿了一下:“多谢您的好意。但是真的不必了。”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什么。你是担心我对你的妹妹有着不轨之心,对吗?”玄龙道、 白茶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坦然的挑明他的顾虑,沉默不言。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左右手 “我毕竟是受她的嘱托,将玉佩给她找了回来,我想霞梧也不会想要一句道谢也不说就这么消失了。”玄龙道:“你的顾虑完全可以放下,因为我所做的是为了你。” “???”白茶一愣。 “你是我最为得意的左右手,照顾你的家人,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也是我的职责。”玄龙陈恳道:“这么短的时间你无法将她安置妥当,而我已经联系好了大本营,只要我们回去,我会给她找好新的工作和房子,不让她在颠沛流离的受苦,你作为哥哥,想必也不愿自己的妹妹一辈子漂泊在外吧?” 这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玄龙觉得自己已经陈恳的掏心掏肺了,而白茶依旧在犹豫,甚至可以说是很为难的挤出一句话来:“……若是我让妹妹亲自来这里就可以了吗?” “是的。”玄龙道。 “若是她不愿接受您的安排……” “我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 白茶仰头叹息后,点头:“我会和妹妹联系的,大概……明日就可以让她来这里了。” 然后不等玄龙在说什么,他便转身离开了。 “看来对我是有很大的意见啊。”玄龙无可奈何的耸肩。 然而第二日他果然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霞梧。 霞梧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却换了一身干净素雅的衣服,将头发披肩,挡住了半张脸颊,被人带进来的时候,还带着局促的笑意。 玄龙的眼神闪了一下,抬手便让四周的人暂时退出了帷帐。 “想要见你还真是不容易啊,对了,你的哥哥呢?” 霞梧低声道:“哥哥他去给我收拾行李去了,应该会晚一点再回来。” “哦。没想到白茶居然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霞梧低头促狭的笑了一下。 “对了,上一次你说的你爱吃的点心,我这一次特意给你准备了你喜欢的桂香糕点,来坐下吃一点吧。” “啊,多谢您。没想到您还记得。”霞梧有些紧张的坐了下来,看着他将点心取了出来,给她切好送进盘子中。 “味道好吗?” “很好吃,多谢卫长。” 玄龙与她聊了一番关于最近几日的事情,询问了一下最近在何处,霞梧一一回应了,但不知为何神情一直带着焦灼,似是有些紧张的不断地揉捏着衣角,不止如此,她的唇也有些煞白。 玄龙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细微的举动,若有所思的点着桌面。 而在听到了他所建议的部分后,霞梧拒绝的很坚定:“抱歉,多谢您为我考虑这么多,我不是一个喜欢被束缚的人,所以您不必为了让哥哥安心而做这么多……我与他之间,有着远比您所想还要更深的羁绊,只要他安然,我便安然。” 玄龙这一次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劝阻:“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多强求,人各有志,还望你能保重自己。” 霞梧也没有想到居然能这么快就要说通他,想了想站起来朝着他鞠躬道:“多谢您,那我就先离开了。” 在霞梧的脚即将迈出去时,忽然间听到了玄龙的声音悠悠的从后面追了上来:“你固然是保重了自己,但是你的妹妹又要如何保重自己呢?” 霞梧的脚步顿住了。 玄龙叹息道:“我从来不想你已经防备我的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是我说了,我对你的妹妹并没有别的想法,你还是不愿意让我亲自见一面霞梧姑娘吗?” 霞梧故作镇定的转身了过来:“您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霞梧姑娘的羽毛,可是比绸缎还要美丽的黑,你这染色的劣质的颜色,可谓是用尽了手段啊。” 玄龙将杯子放了下来:“事到如今也不用再伪装下去了,白茶,你和你的妹妹性格迥异,即便你认为我没有接触她几次不甚了解她,但我好歹也是卫长,若是连这单的分辨能力也没有,岂不是有眼无珠?” 霞梧转过身来,凝视了他半晌后,无可奈何道:“我觉得我的伪装已经很好了。” “是挺好的,我差点就被骗过去了。”玄龙道。 “可是你方才——” “我若是不那样说,如何诈你?”玄龙悠然自得的说道:“只要你一口否认,我难道还会对一个姑娘家强制搜身验身吗?” “你!!”白茶的脸涨红了:“你敢!”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玄龙示意他冷静。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白茶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番,走了过去问道。 玄龙指了一下他手边吃了一半的糕点。 “我可从来没有问过霞梧喜欢吃什么。这只是后厨给我送来的茶点而已。” 白茶的面色又从之前的怒红一层层转变成了白:“真是让人想不到,千防万防,没有想到进门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开始了对我的试探。” “你会因此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只不过是技不如人。” 玄龙眯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的欣慰:“不愧是我一直栽培的走右手。” “但从今日就不是了。”白茶将手主动送到他面前单膝跪地:“白茶欺上瞒下,罪大恶极,触犯了军法,还望卫长处置!” 玄龙捏着杯子笑道:“我若是真的想要处罚你,就不会一开始就让他们出去了。” 白茶眼底闪过微光。 “这是你和我之间的游戏,并未涉及到任何人和事,就算是今日我输了,也不会降罪与你,所以你也不必用军法来限制自己。” “可是我——” “无人在的时候,你我只是朋友。今日的事情,就当是你我之间的秘密罢。” 玄龙将他扶了起来。 “但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而已。怎么敢高攀卫长呢?” “你这一番话,难道是觉得不屑与我以朋友来往?” “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 “多年前,我与霞梧姑娘相见的时候,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兵而已,那个时候她也没有嫌弃过我的身份低微,如今你作为哥哥的,倒是连妹妹的豁达半分都没有学会啊!” “这……” 白茶陷入了沉默。 玄龙见状也不再作弄他,只是笑道:“此事就到此为止罢了,我还是不会更改要确认霞梧姑娘自己的心思的想法,所以下一次,我希望我所能见到的是霞梧姑娘,而不是哥哥豁出去自己扮做的……你们长得果然很像,若是其他人,估计早就被瞒过去了。” “属下……领命。” 白茶又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之前在他面上的为难又浮现在了眼眉间,他拜别走了出去,过了很久才回来。 玄龙在他离开之后,胸中的那股让人别扭的感觉还是没有散去,反而愈发的加重,让他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总是错漏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白茶和霞梧还是有着太多的秘密他所无法了知,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探索欲望。 他想要知道这一份他自那一日便萦绕不去的违和感究竟是什么。 这一份追讨的感觉,甚至已经超过了原本对霞梧姑娘的关怀之情,他知道自己提出来的要求是为难白茶,但是他还是在等待和逐步的逼迫白茶将自己的百般掩藏的部分露出,一直以来他仿佛都是个将自己套在壳子里的人,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道缝隙。 玄龙将一旁的点心塞进嘴里,然后将嘴巴捂住,这点心也太甜了些,也为难白茶还得面不改色的说一句好吃。 …… 半个月后,白茶的妹妹,霞梧真正的出现了。 玄龙在看到霞梧的第一眼时,便确认了这是真的霞梧。 她一进来就是好奇的用眼珠子打量着四周,而看到他时,眼底并没有白茶当初的促狭和闪躲,而是堂堂正正大方的注视着他,正如当初的火光,一下子便能照亮人的胸膛。 玄龙露出微笑,走下去朝着她道:“终于见到你了,霞梧姑娘。” 霞梧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所经历的危险是什么,而是将其当做了历练去看待,而自己所经历的部分,将会化作她日后努力前进的动力。 玄龙问她近况如何,那一日发生了何事时。 她的回答却有些含糊,只是说到了她感觉到了身体不适,便踉跄着往林子里跑,然后便晕倒,醒来的时候便被哥哥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这一番话的漏洞实在是太多,光是时间来往就不可能,偏是这最关键的一点,无论是谁也无法说清楚,玄龙捏着眉间道:“好吧……我大概了解此事了,多谢姑娘愿意来此替我解答困惑。” “要说感谢,我应当要谢谢的人是你才对。”霞梧说话很是直白:“多谢你替我找到了玉佩,啊,也多谢你的那只羽毛,虽然没有排上什么用处,但是至少让我心理很有安全感。所以还请你收下这份谢礼。” 霞梧从一旁取出来了一个粉色的荷包,玄龙看清此物时,忽然间被她的举动磕绊了一下,素来仰仗的口舌却在此刻像是打了结般的,支支吾吾:“啊,姑娘你不必介怀,保护……你们原本就是在下的职责。” “难道你是在介意我绣的不够好吗?”霞梧有些烦恼的挠头:“我确实是第一次绣荷包,而我也问了哥哥他,你是否缺少什么,但是他说你什么都不缺,我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去问别人,她们说送男子绣荷包能表达心意,我便自己动手了……” “啊。”玄龙的手悬在半空不知道是拿还是不拿。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荷包 你果然还是在介意我绣的难看啊。”霞梧沮丧道。 “不不不,绝不是如此!”玄龙连忙摆手道:“只要是姑娘送的,在下都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霞梧好奇的问道。 看着霞梧纯洁的眼,玄龙便知道她自己本身估计对此物代表的含义并不了然,他们兄妹一直以来孤苦无依,也没有父母能教导她儿女之间的事情,而所询问的人,约莫以为她是情窦初开,想要送给意中人的。 这样想来,这个荷包只是一份的谢礼,并没其他的含义时,玄龙便将自己心底的那点微末的阻碍给跨过去了,将荷包收下道:“多谢,我会好好的珍藏的。” 这个荷包上面绣着的好像是……鸭子? 他看了半晌,应该是鸳鸯…… 而颠了颠,还有些重,他问道:“不知道荷包里的东西是什么?” “哦,那个东西啊。”她毫不在意道:“是我一直放在身边护身的好看的宝石。” “……宝石??” “对啊。” 玄龙将荷包打开,将里面所谓的“宝石”倒在了手心,这是再也普通不过的雨花石。 “这些宝石亮晶晶的很好看,是我一直以来保存的宝物,可以保护你的,所以你要好好收藏在身边哦。” 玄龙却被她这一番质朴的话给稍许的触动了,将石头放回了荷包内珍重的说道:“我会的。” “而且若是你遇到了难以对付的人,还可以当做凶器来砸他们的眼睛,不用客气,这玩意砸人还挺疼的!” 玄龙被她的举动逗乐了:“原来还有这等的使用方式,我今日算是受教了。” 霞梧对着他露齿一笑:“那我就走了,哥哥还在等我回去,我不能出来太久的时间的!” “好。” 玄龙又犹豫了一下道:“那个。霞梧姑娘,我们下一次什么时候可以见面呢?” “嗯?” “啊。你送给我了这么一份的大礼,我心底过意不去,若是可以,在一个月后,大本营会有庆功宴,很热闹的,我想请你和白茶一起来参加,你愿意吗?” “这个……”霞梧显然是被触动了:“好玩吗?” “很有意思的哦,还有很多的表演呢!还有天空之花可以看到!还有许多的美味,往日那些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都会在我们的庆功宴上出现!” “这……” 孩子为难道:“但是我的哥哥一般让我很少出来的。” “此事我会和白茶沟通的,你放心吧!”玄龙对着她做了一个不用担心的手势。 “若是这样……哥哥要是同意的话,我肯定来。”霞梧带着又是憧憬又是喜悦的笑容,转头又蹦又跳的离开了。 玄龙看着她的背影久久的不能回神,就连开会的时候,绑在身畔的那个粉红色鲜嫩的荷包,也将所有人的眼都给吸引了过去。 这高大威猛的卫长身上居然会绑着这么……少女的东西,让在场的人无一不面露或是讶异或是别有意味的笑容,整个团内谁都知道卫长对白茶的妹妹霞梧很是关心,看来他们的铁血卫长,居然也有春风到来的时刻。 但是相对着满面桃花的卫长来说,应当喜悦的白茶却死气沉沉的,比以往还要沉默。 “白茶,你最近是怎么了?这么这么的严肃啊?”侍卫问道。 “我……”白茶将话又给咽了回去。 “难道还是因为卫长和你的妹妹的事情?”那个人歪头:“拜托啊,卫长大人是人中龙凤,你是哪点不满意了?” “不是……”白茶底气不足的辩解着,而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卫长大人,他又脚底抹油的打算要溜走,但是这次,玄龙没有给予他任何能逃的机会,而是瞬移到他的面前,一把将他的脖颈给抓住了。 “我的好下属啊,我已经连续十日没有见到你了,你倒是每一次见我都跑的比谁都快,我是多么可怕啊?” 玄龙笑的克制且用耐心耗尽的口吻道。 “抱歉,卫长大人,我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没能向您汇报工作。” “那就现在,马上给我汇报!” 玄龙将他给放了下来,白茶自知这一次是逃不掉了,于是只能强压着想要逃走的冲动,将最近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报告给玄龙。 玄龙听到很认真,末了有些惊讶道:“你最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是的……” “风季已经即将收尾,现在应该没有这么的忙碌才是,尤其是你这等身份的军官,大部分都开始无所事事的四处溜达了,你怎么给你自己找了这么多的事情?” “我……我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也正是最关键的时刻,若是此时大家全部都松懈了,若是出现危险了,又该如何办呢?” 玄龙赞许的看着他道:“你的想法确实很中肯,好吧,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忙,我这就调来其他几个人一起帮你处理。”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可以。”白茶拒绝道。 玄龙又眯着眼睛道:“你方才说了,遇到危险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但又拒绝别人帮你,你就这么想要把所有的重担全部压在你身上吗?” “这个是我自愿加班的,若是其他人因我而被迫加班,他们会怨憎我的。”白茶不卑不亢的说道。 “哈。你何时还会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了?”玄龙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不是素来都是直来直去,得罪的人没有千八也有几百,现在也不差这几个。” “卫长——” “就这么定了!”玄龙不允许他再拒绝,抬手对着一旁的人指道:“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人,听候白茶的调遣。” “是!”几个人出列,站在了白茶的背后。 “卫长!”白茶神色急道。 “你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玄龙靠近了他几分,低声道:“你不就是想要在回去之前,将自己的身体搞垮,然后不参加我们的庆功宴,这样就可以避开我的请求了,不是吗?” 白茶的身体僵硬了几分。 “但是这个如意算盘,我会让你如愿吗?”玄龙道:“我还不至于因为霞梧姑娘不来赴约就对你惩罚或是逼压,虽然霞梧姑娘不能来很是让人遗憾,但是若是为此而让我的属下身体留下损害,这可更是得不偿失。” 白茶的喉咙耸动了一下。 “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的,你也不要逼迫自己。”他抬起头对着其他三人道:“这是我们凯旋回去的最后一场仗,就有劳诸位战友一起分担了!” 玄龙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转而后便微微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依旧是带着属于卫长的傲然挺拔,脚步坚定而从容。逆着光芒,仿佛他整个儿都在熠熠发光。 “不愧是卫长,真的好帅气!” “卫长真的太好了!” 一旁的几个人都赞叹不已。 就连白茶也忍不住低声叹息:“是啊,卫长确实……总是能以退为进。” 他的手段总是刚柔并济,所给你说的话语,虽然不是咄咄逼人,但是却也总是让人难以规避。他的分寸把握的很好,不会令人生厌,这却是最让白茶讨厌的地方。 想要讨厌他,都难以找出一个理由来。 这大概就是他与卫长的差距吧,他的个人魅力,确实足以让他成为整个队伍当中的偶像,稳稳的定住人心,而他的能力,也让他的光芒绽放的如此绚烂,没有一个人能躲避开他的光芒。 “我想去……哥哥,让我去吧。” 他的脑海中似是响起来了微弱的声音,让白茶陡然间清醒了过来。 “不行,绝对不可以!”他斩钉截铁道。 “白茶?” 一旁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疑惑的戳了一下他:“你是在和谁说话?” 白茶猛然间从紧张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看到他们时,喘了几口气:“啊,抱歉,我,我走神了。” “虽然很不想干,但是既然是卫长大人拜托的,我们自然会好好的帮你,走吧!” 白茶被他们拉着,往那一处走去,心底却骤然涌现出让他羞愧的感觉来。 一直以来,他都是单打独斗,很多人对他颇有微词,玄龙却一直在尝试着让他融入集体,他总以为只要力量就能无坚不摧,自然会有人追随,但是却没有理解,人之间还可以有另外的相处方式。 悬在口中的两个字终于说了出来,而前面的三个人一愣,互相看了看对方,似是极其的讶异白茶居然会向他们说谢,忍不住一乐:“真是的,战友之间说什么谢,走吧走吧!” “嗯。” 白茶低着头,感觉耳朵都要烧起来。 …… 庆功宴白茶参加了,而霞梧的身影果然没有出现。 固然玄龙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有见到她的身影时还是难免的失落了一下。 回到大本营,也不知道霞梧姑娘又是去了何方,当初她委婉的拒绝了自己提出来的建议,不受拘束的灵魂总是令人心生向往,玄龙却也难以做到她这样的一番阔达。 只是有点可惜,天空之花可是很少见的,此情美景,也只有他们这帮男人一起共享。 总是少了些趣味。 白茶在庆功宴上比起以往总是蜷缩在角落里默默的喝茶时,要表现好了许多,大概是共同加班促进了他们的感情,白茶也被他们拉着去喝酒。 但是他看起来很是为难的样子,在玄龙的记忆当中,也从来没见到他喝酒的时候。 嘛,看来问题儿童也总算是要开窍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庆功宴 他们在篝火前喝酒助兴,因为庆功宴是唯一一次可以放开了不用担心敌人会袭击的一次宴会,所以所有的人都放开了喝,白茶一开始还很拘束的拿着杯子小口的抿着,而后有人看不下去了,给他换了一个大杯子,乐呵呵的让他豪迈点一口干了。 白茶被气氛带动了,犹豫了一下,将杯子举起来喝了个干净,但居然还能稳稳的站住,让众人皆一惊。 玄龙也没想到滴酒不沾的白茶居然是隐藏的酒王,看着众人一杯接着一杯都倒了下去时,白茶居然还坚强的站在那里,四周都是横七八竖的“尸体”。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的茫然,然后又习惯性的将杯子举起来,但是发现已经没有了酒。 白茶跌跌撞撞的朝着他走了过来,想要将他的酒坛子抢过来。 玄龙很是无可奈何,这个酒可是团长赐予他的唯一一坛十里香,他珍惜着一杯一杯的喝,这家伙怎么喝大了,还敢来虎口夺食了? “酒恶物!我真是小看了你了。” 玄龙一把抓住了还有些打趔趄的白茶,道:“好了好了,你不能再喝下去了!” “给——窝!” 随心所欲不受拘束的语气和态度,与平日里寡言少语的白茶完全大相径庭,玄龙看到了自己作为军营之中唯一的一个还算清醒的人就头大。 发酒疯的比睡死的人难缠多了,玄龙便直接的将他给摁住了,希望他能冷静下来:“再等等,先别喝了,即将会放烟火了,都让他们别睡了,都醒来!” 白茶站在他面前,眼神朦胧的指着他道:“你,你别想从我这里抢走霞梧……就算是你也不行!” 得了,这酒后终于肯吐实话了。 玄龙将杯子捏在手中,看着他瞪大了红肿的眼,道:“这倒是引起来我的兴趣了,我倒是想听听看,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为什么这么的防备我呢?” 白茶又斩钉截铁道:“谁也不行!” 看来这是一个妹控。 “但是你的妹妹迟早都会嫁出去的,难道你作为兄长,要将她关一辈子吗?” “霞梧和我,和我一起,我们这辈子不会分开,谁也不能抢走霞梧!” 白茶嘶哑着嗓子怒吼着,一把将手中的瓷碗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你是真的——嘶!” 蹦起来的一片瓷片擦过了他的手臂,登时嫣红便涌出。 “好家伙,别人耍酒疯乱说话,你耍酒疯要人命啊!”玄龙上前一把制住了这肆意妄为破坏的家伙,将他锁住,往房间拖去:“你给我冷静下来!别以为你现在是醉酒状态,等到醒来我就不会对你军法处置!” “放开!你放开霞梧!放开霞梧!” “又开始胡言乱语了!”玄龙一把将门踢开,将他扔了进去:“我可没有伺候酒恶物的习惯,你是自己给我老实的去睡觉,还是让我打晕你?” 白茶摇摇晃晃的看着他,忽然间面上崩溃,捂着脸大哭了起来:“霞梧,霞梧,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 玄龙:“???” 在这不到片刻时间,他已经仿佛是切换了好几个人一般,甚至连嗓子都变得尖细了起来,玄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清醒的人来帮忙,只能比划着威胁,但是被威胁的家伙却半点都不管的,只顾着哭。 “你妹妹活的好好的,你瞎说什么呢?!”玄龙武力胁迫也没有用,只能好声好气的俯下身拍着他的肩道。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兄妹相互的帮扶才活到了现在,白茶这般的情绪激动和排斥外人,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霞梧显然也是不愿被哥哥这般管束的。 从她当初所展露出的渴望之心,就能看出来。 但是白茶将她管束的很严厉,甚至可以说是严苛的。 “霞梧,霞梧,对不起,我救不了你,我为什么就救不了你呢?” 他一遍一遍自责的问自己,玄龙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应对这样发酒疯的家伙,只能寄希望于他赶紧发泄完,然后睡觉,世界就安宁了。 “扑通!” 一阵尖锐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在天空中炸开了无数的金光璀璨的碎屑,正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最盛大的最后的烟火大会。 “确实真是美,但也真是可惜,为什么我偏偏是在这里陪着一个发酒疯的混蛋看呢?” 他满是可惜的朝着一旁看去,却骇然的发现,在一旁大哭不止的白茶不知何时开始痛苦的在地上翻滚,他的冷汗渗透了衣衫,牙关紧咬,嘴角渗出血来。 “喂喂喂!!” 被他这一副样子吓得不起的玄龙大惊失色,一时间找不到适合的东西,为了不让他咬碎牙齿,只能狠着心将手指塞进了他的嘴里道:“你给我下嘴轻点,我的手指若是断了,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多年在一起从来没有听闻过他有什么隐疾,今日这是怎么了? 玄龙一面的着急一面的尝试着用他们教习的方法先缓解他的痉挛,他看到了白茶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的清明,显然是痛到脑子都清楚了几分,见到了他,更是大惊失色。 “呜!呜!” 他挣扎着,想要将玄龙推开。 玄龙死死的摁住他道:“你给我冷静一点,如果不想死,就给我老实一点!” 但是白茶实在是太过激动,呼啦一声翅膀都撑开了,而在外面一直不断燃放的烟花压制住了他的挣扎声,又一阵猛然冲上天际的绽放的金色花火,将他们的视野全部照亮了。 玄龙在这明亮的一瞬间,似是看到了他的白色的羽毛居然在转化成为黑色。 乍然间的光亮又忽然的消失,玄龙瞪大眼睛,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但是脑海中忽然间浮现了当初所见的那黑白交错的羽毛,晕倒在地的白茶,无缘无故消失的霞梧… 一切仿佛都串联上了,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一个让人震惊的结论。 “这,不可能吧?” 他轻声道。 而外面的喧嚣他全部充耳不闻,又冒起来了一簇燃烧的火焰,将银光洒向了天地。 在这短暂的视觉恢复的片刻,他看清了身下的人,羽毛已经完全化作了融入黑夜的黑色。 “呜——” 指头上传来了剧痛,他才发现自己还将手指放在了他的嘴里,感觉到了他不再挣扎,将手指取了出来,听到了一阵含着痛楚的抽泣。 却并不是白茶的声音。 玄龙慌忙站了起来,过了良久道:“……霞梧?” …… 白茶就是霞梧,霞梧便是白茶,这是一个只要对比和联系之前线索便能很快就想明白的事情,在知道了此事之后,他胸口那点一直郁结的违和感终于彻底的被吹散。 一股让人有些欣喜又带着惊愕的感觉充斥了全身,但是却并未有半点的怒意和不适感。 “我……我怎么了?” 霞梧捂着脑袋站了起来,看着玄龙站在自己面前,又看了一下狼狈不堪的自己,似是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您怎么在这里?”她问道。 “……”玄龙没有说话。 “啊。我,我是来找我哥哥的,您有没有见到他?” 她惨白的脸,头发还黏在润湿的额头上,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白茶与她长得分明就是一模一样,只是两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加上羽毛的颜色也天差地别,所以才让人总是先入为主。 …… 霞梧,应当说是白茶,现在正在垂头丧气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在床上交错着脚晃动着腿的玄龙,似是很心虚的不敢抬头看他。 “所以,你已经想了很久的理由了,现在可以说清楚了吧?” 为了找一个地方好生的将此事处理,他特意找了一个客房,将“罪魁祸首”带到了此处、 “在想什么理由也没有什么用了。你大可以接着拖,反正最近放假,大概有十日的假期,明日他们都会休假回家,我大可以在这里陪着你耗下去。白茶。” “我是霞梧。” 霞梧坚持道。 “……这种情况应该叫什么呢?自我认知分裂吗?”玄龙抚摸着下巴道。 “但是你是怎么将两个人的性格转换的如此毫无痕迹,甚至到现在为止,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是会将你和白茶分成是两个人。” 霞梧沉默道:“哥哥他……不要指责他,他是为了保护我。” “甚至连你自己的本人也习惯了这样的分裂吗?”玄龙叹息道:“看来你的病症不轻……将自己认为是女子的男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我是女孩子!你为什么非得说我是男人!” 霞梧怒道。 “你若是女子,是如何混入军团的?白茶可没有你这么的柔弱,女子是在这种严苛的环境中无法生存下来的。”玄龙道。 “可是我本来就是女子!”霞梧似是委屈的辩解道。 玄龙耸肩,对于一个性别认知不够准确且人格分裂的人,他说的话,玄龙只能保持一个礼貌的不去探寻,而他也在思索,这种情况要如何办? 白茶是他的左右手,难道要因为他自身分裂的一个人格,将白茶辞退吗? “霞梧”是他所臆想出来的妹妹,也许在之前喝酒时痛苦霞梧之死便是他真正所接受的记忆部分,而为了掩盖这一份的伤痛,让他演化出了妹妹还活在世界上的错觉。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人格分裂 白茶的人格还未转化过来,玄龙请来了大夫给他先行做了一个检查,他在门口踱步想着要如何处理时,大夫从内中走出来了,却道:“好了,那位姑娘的情况已经缓和了下来。” 玄龙一顿:“姑娘?” 大夫有些讶异:“是啊,是姑娘。” “姑娘?!” 玄龙再三的确认,心底骤然一惊。 真正存在的人,原来从头至尾都是霞梧,而并非是白茶?! 他想起来了那时要努力随着大部队走的霞梧,但是却因为自己是女儿身而被拒绝,但是她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眼底满是坚定。 “我认识你。”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那个时候我躲在山洞之中。你不认识我也是自然。” …… 初次见面时的话语再度回响,那个时候,难道她就是为了要加入成林团,而臆想出来了白茶这个哥哥,而将自己的女儿身完全的抛却,坚定的认为自己是男子,才以强大的意志力,让她不输给男子的能力,驱使她加入了成林团。 玄龙终于从头至尾的相同了。 但是终于想明白了,却也出了一身的冷汗,也从心底生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敬佩。 她究竟是将自己逼到了何种地步,才演化出来了两个人格,难怪白茶不愿意让霞梧出现在人的面前,因为这个是她摈弃的人格,磨灭的自我。 玄龙被震撼的无法言语,久久的站在那一处。 他想了很久,终于将门推开了一个缝隙。 霞梧睡得深沉,为了让她的精神状况稳定下来,大夫给她开了睡眠的药物,玄龙在她的床榻前久久凝视着她的面容,这被日光所晒,被风雨所折磨的面庞,消瘦而憔悴,而掩盖了她原本的俏丽。 “你真的很厉害。霞梧姑娘。” 他由衷的佩服。 “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女子的体能和身体不如男子,所以不将女子纳入成林团,但是你让我改观了,也许还有这很多女子有着不输给你的力量,但是却被我们狭隘的否定了,你以你的行动,狠狠的打了我们一耳光啊。” 玄龙所说的话并不能传到他的耳中,但是他却早已经有了决定。 将她安置好,玄龙便起身去找了老团长。 将此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并且希望老团长能够对女子也开放征兵。 老团长对白茶也有所了解,因为玄龙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到过,若是自己退休了,希望能让白茶来继任他的卫长一职,能让速来严律于己的玄龙这么称赞的一个人,老团长也关注过,确实业绩突出,有勇有谋。 但是谁敢相信,这样让人赞不绝口的后继人,居然是一个女子。 “我确实也小看了女子的存在,既然你提出来,改革倒也不是不可以。但……白茶的存在,始终都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你……” “还望团长见谅,我还是决定将他留在团内。但是为了团内的秩序,我并不打算要说出他的真实身份,一切照旧便可以了。还望团长也能替我保密。” “这道不是一件难事,只是我想的是,这样她会不会太过辛苦?” “不会,她是一个真正的战士,不亚于任何人的战士。”玄龙坚定的说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再插手你的决定,只是,他的人格分裂的很厉害,听你说,白茶是不接纳自己是女子的身份的?” “此事我会慢慢的找办法的,也许需要有一个契机,让他接受自己,也许正是她太过没有安全感,所以才导致了她只能分裂出一个哥哥来保护自己——也许有了安全感之后,哥哥这个保护性的人格就会渐渐的消失。” 老团长听他说完,忽然间将眼光转到了他的身上,露出笑容来:“所以,你要代替“白茶”的人格吗?” “啊?”玄龙一愣,耳朵顿时红了起来。 “从你不遗余力的保住她开始,我就知道,你这小子肯定是动了心了,但是就是矜持着,我还不了解你的心思吗?” “有这么明显的吗?”玄龙面红耳赤的问道。 “全写在脸上了。” 玄龙这下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团里的人在之前都以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看来自己的伪装和自欺欺人也同样的拙劣。 一觉醒来的白茶是一脚踢开他的大门闯进来的。 他俨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略带狼狈。 “你……!”他手指颤巍巍的指着玄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先下去吧。”玄龙见状遣散了四周的人,白茶等到了四周确定没有人了之后,才冲上去,手拍着机案,压低了声音:“你都知道了什么?!” “知道的不多,大概就是你本身就是女儿身,这一点吧。”玄龙示意他冷静下来。 “你!”他的冷静让白茶出乎意料:“你不……你都知道了?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将你赶出去?”玄龙将茶递给他道:“你赶你走,是有着两个原因。” 他坐了下来,满是警惕的看着玄龙。 “第一个原因是,你有没有犯任何错误,我为什么要赶你走?” “可是我——”白茶语塞了一下。 “是女儿身这又能改变什么吗?难道我会因此就否定你过去得到的种种的功绩?”他道:“况且你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花了我多少的心思和功夫,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让你离开。” “卫长……” 总算是肯真情实意的唤他一声卫长了,玄龙甚至觉得自己大胆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他又道:“在者,第二个原因。” “是什么?” 玄龙顿了一下:“我本人,对你很有兴趣。” 这算是堂而皇之的表白了,白茶的脸却变得煞白。 玄龙见状又补充道:“你放心好了,我说的感兴趣,是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变成这样的,白茶的人格……霞梧的人格,我对你们的诞生很有兴趣。” 白茶的面色稍许的缓和了半分。 不必着急,循序渐进。 玄龙在心底这么的想到。 “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只是为了要证明我能做到,我要保护我的家人,我要保护……我恨自己太弱小,无论是霞梧,还是我自己,我要将枯魂砍杀,为她报仇。” 在语段中还是带着一些不明觉厉的话,但是玄龙没有细想,都将此事归咎于她本人切换人格时所遭受的影响。 “为了保护而诞生的你,如果,我发誓可以替你保护霞梧,你会放心将她交给我吗?” 玄龙问道。 白茶一愣,要是往常早就面色铁青的拒绝了,但是这次他却恍惚了一下,然后道:“我……不能。” “你就不愿意相信我一次吗?”玄龙陈恳的说道。 “我不相信任何人。”白茶坚持道。 玄龙知道不能够强逼,所以也不再问下去:“好吧,你可以回去了。” 白茶犹豫的想要走,玄龙又道:“啊,忘记给你说一个好消息了。因为你的事情,我向老团长申请,之后可以让女子参军,所以以后,你就可以大胆的让霞梧出现了,加入成林团,一直都是她的心愿吧。” 白茶的背影僵住了。 “放心,此事是只有我和老团长知道,他也不会说出去的,我以我的性命来担保。” 白茶站稳了身体,似是呼了一口气,道:“多谢你们。” “不必言谢。”玄龙道:“相反,是你的出现,让我们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也许,我们应该要谢的人,是你。” 白茶不言,转身离去了。 …… 正如那一日老团长答应他的事情,没过多久,女子军团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成林团,而大部分的人都是支持的,他们四处征伐,已经对队友看得两相厌倦,若是有女子的出现,即便是做后勤和医护工作,也足以让他们缓解精神压力了。 其他的卫长都看着玄龙道:“夹带私货,此事果然是你撺掇的吧?” 玄龙毫不客气的大方承认:“是又如何?” 其他人倒也无言以对,但看军团的人都被调动起来了积极性,甚至往日不拘小节的人都开始矜持的收拾起来了自己的仪容,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经过选拔,第一批的女子预备军大概一千多人,正式的开启了成林团历史性的一刻。 历史虽然是这样诞生和发展的,但作为最开始所触发的那个点,白茶却一直没有将霞梧的人格放出来,而玄龙固然知道白茶是女子的身体,但是人格是男子,这所产生的差异也是无法相互融合的。 更何况,白茶坚定的认为自己是男子。 这种坚持了多年的认知,只能让“白茶”这个人格逐渐的消失,才能让霞梧恢复到曾经的自己。 他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也相当的小心谨慎。 就这样锲而不舍的过了大概半年,一直严防死守的白茶,终于有了稍许的改变。 起因却是,女子兵团是稀少且珍稀的资源,在经过了特别的培育之后,便先作为后勤医疗组而向四大团都进行的投放,玄龙所领导的白虎小组自然也被分配了两百多人,随军出征。 女子军团的医疗水平出乎意料的高,并且她们的出现,也缓解了受伤士兵的肉体疼痛,而且配合状况也大大的提升,然而对于女子团的照顾和体恤,各大团的人都是放在最前方,不只是卫生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食物方面精致了许多,军纪严明的团内也有了稍许的活泛气氛。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仰慕者 玄龙作为卫长,自然也少不了被一些姑娘惦记上,偶尔女子团的女子会在闲暇之余做些精致的小点心,送给上战场的士兵,而玄龙每一次都能收到一大堆。 玄龙有些无奈,又悄悄的想打量白茶的神情,但他依旧冷漠的目视前方,丝毫不以为然。 玄龙觉得自己真是幼稚,便从此将那些心意全部婉拒,而女子们也对他一直以来绑在腰际的上与他身份大相径庭的粉红色的小荷包很是在意,旁敲侧击的问了好几个人,才得知了这个是白茶的妹妹,霞梧所赠。 这下女孩子们对白茶更是没有好感了。 白茶在团中的长相也是出众的,但是很可惜,他的这张.万.年吊着的臭脸,就能吓走不少姑娘,许多女子尝试着与他搭话时候,都被他一板一眼的态度给堵得无话可说,之后便被人贴上了不近人情的标签。 但是也是有例外。 譬如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就每一次坚持的与他打招呼,在他们上场出征的时候,她会和每一个人都笑眯眯的加油打气,就算是贴上了白茶这个不会回应的冷屁股,也依旧不改面上的笑容,大喊着白茶加油。 白茶第一次没有反应,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便路过她的身旁,不由自主的加快的脚步。 “能如此锲而不舍的让白茶都头疼,这孩子还真是精神可嘉啊。” 玄龙忍不住看到他加快脚步的赶上来时,忍不住调侃道。 白茶将视线从他的荷包上移上去:“你还要带着那个羞辱我的玩意到几时?” “怎么能说是羞辱你呢?”玄龙将粉色的荷包爱惜的拍了拍:“这可是霞梧赠送给我的护身符,你该不会是气恼霞梧私自将护身符给予了我吧?” “那不过是一块没有什么用的石头。”白茶冷道。 “即便是石头,但上面可是有你们对我的关切,这可是比任何宝物都要珍重的东西啊。”玄龙笑道。 白茶因他的这番话一下子层层蔓延上了火红:“你……你好歹给我有点廉耻心,在说什么恶物话?!” “这怎么能说是恶物话呢?”玄龙看到他涨红了脸道:“哦,原来你……难不成害羞了?” “我是替我妹妹感觉羞耻!”白茶怒道:“手艺这么差就算了,还送给别人石头作为礼物!简直幼稚到可笑!” 说罢居然要去抢那荷包,玄龙转身躲开:“诶,你这个人真是奇怪,霞梧也是你,白茶也是你,就是说霞梧做出的任何举动,也是你白茶做出的,你怎这般的出尔反尔呢?” “还来!”白茶不与他继续纠缠,一心想要将荷包拿到手。 “你这是耍赖!” “你趁人之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吵吵嚷嚷的,相互拉扯,白茶是铁了心要将自己的面子给撤回来,于是便追了上去,却猝不及防的惊扰到了一旁的马匹,扬起蹄子就往一旁的帷帐冲去,白茶眼见那背对着他们正在收拾器具的姑娘,便陡然调转了头,一跃而上那批受惊的马。 那姑娘听到了背后传来的怒吼:“让开!” 她一惊,条件反射的朝着一旁躲开,白茶硬生生的将那匹马的缰绳拽住,但是却也丧失了先机,那匹马的冲击速度实在是太快,猛然被拽住,身躯便朝着后面仰翻过去。 马朝着一旁侧翻,白茶完全可以有机会逃,但又会伤到那女孩子,白茶心底一横,冒着自己可能会被压断腿的危险没有松手。 “啊——!!!” 然而他却感觉到了一只手从他的背后绕过,一把抓住了缰绳,将朝着后仰去的马匹又给摁了下去,而大力的一挥鞭子,马受了痛,蹄子刨地稳住身形,白茶见状合力将马缰绳往右边拉去,马也受控的出朝着一旁的空地一跃而去。 两人一骑绝尘。 白茶这才额间的汗落了下来。 耳畔的风呼呼作响,惊的他一身的冷汗将衣服与身体黏在一起,而背后紧贴着他的背的人的热度也传来过来,将那凉汗又湿溻溻的黏作一团。 这手劲和力道,还能轻易将他锁在怀中身形,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你倒是挺怜香惜玉的啊。” 拽着不停歇的马匹,玄龙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任何人在我的眼底性命都是相同,即便不是她,我也会去救。” “差点为了救人将自己给搭进去,我看中的侍卫长,可不能因为这么荒唐的事情失去了性命。” “你认为这是荒唐?” 白茶有些怒道。 “你的性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还有霞梧的,所以你得比任何人都得珍惜自己才是。”玄龙的语气低沉了下去。 “所以你救我,并不是我是你的得意干将,而是因为我的妹妹霞梧,对吗?”白茶道。 这一番话说的让玄龙一顿:“你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吃醋。” “你!”白茶将缰绳一拽,想要让将他赶下去,但是玄龙却越过他的肩膀将缰绳拽住了:“这匹马现在的情绪不稳定,必须得将心底那股火气撒干净了再带回去,你也不能再刺激它了,要不它再把我们带远了,今晚上就别想回去了。” 白茶给他翻了一个冷眼。 这匹受惊的马横冲直撞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缓步了下来,而他们也被带去了不知名的山岭之内,这是他们出征所经过的新地方,而对这个方位有一个大概的了解,玄龙将地图取了出来,思索道:“我们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此地应该就是应龙窟了。” 应龙窟此地,便让他们两个人同时心底一惊。 这个地方,是一个让人意料不住的地方,最重要的此地是一个半移动的岛屿。 他们所来的此地,本身就是一个人工所建造的岛屿,原本是一个很庞大的山庄,堆砌了无数的财富,才建造起来的这个独属于一个人的地方,所找到的资料当中,所有的说法都是此人想要逃避云端之城的管辖,所以才独树一帜的异想天开,但显然此岛屿还未完成,那个人便已经死了。 然后此地就荒废,没有一个人拥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打理这么庞大的巢穴,而随着云流的走向,这个岛屿总是会四处漂浮,不见踪迹,所以也被人称之为恶物岛。 这个曾富足的岛屿上,有着无数想要令人探索的隐秘,但是对于成林团来讲,他们来到此地只是因为枯魂,在一个月前,他们被告知出没于此地。 而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真的找到这个迷魂岛屿。 “我们要回去将此事告知给他们才是!” 白茶很是激动,但是玄龙却冷静了下来,他摁住了白茶要扭转缰绳的手道:“我不能离开,最近的云流很大,若是我离开了,下次再来,此岛屿很有可能会消失在我们眼前。” “那该怎么办?” 白茶道。 “事到如今,我们两人必须有一个人留在此地当做内应,给他们留下线索,此地是千载难逢才能遇到的,我们必须要把握这一次的机会。” 白茶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所以你回去,我在这里当做内应,等你将他们带来。” 玄龙拒绝的很是果断:“你回去,这里很危险,你去将他们带过来,我会在这里等你。” “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我只是实话实说。”玄龙道。 “你既然不走,我也不走!”白茶从衣襟中取出他们一直以来保持联络的火焰:“就用三级警报,他们看到之后肯定会顺着光找来。” “你!” “两人总比一个人要好许多。”白茶道:“否则你我谦让下去,这是要到何时去?” 玄龙沉默了一下,叹息道。 “但是此地很危险,我的这个决定,可能会让我们一起丧命于此,你会怪罪我吗?” “若是怕死,就不是成林团的人。” “但是……” “就算是霞梧,她也早就和我做好了觉悟。” 白茶的话让玄龙无法反驳,任何战士都是在这个时候都想好了随时随地都会献出自己的性命,而不是在此刻忽然间才想到儿女私情。 这是大忌。 …… 在仙雾缭绕的云端之城,高大巍峨的殿堂之上,素衣一直在静默的等待着。 从后面走出来了一个少年,他似是累的已经腿软腰酸,而精神都有些萎靡,在见到素衣的时候,青木的面色带着一丝的惊讶。 “你带我们来到此地是做什么?”他问道。 “你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成渝了,她说了会很快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回来讲你们救出去,但是她还是没有依照约定,马上将事情解决,这让我十分的失望。” “我也没有指望过她会回来。”青木冷静的说道。 “你倒是对她的心性很是了解。”素衣有些讶异。 “她的本性本就是凉薄的,就算我们一起长大,对她来讲,我们充其量也不过是她的玩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这点。我早就看得很清楚明白。” 青木这么的直白的说出来,倒是让一旁的木鱼愣住了:“她不是凉薄的人,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青木看了一眼他:“你还真是纯良啊。” 素衣冷笑了一下:“木鱼,你确实没有辜负你的名字。” “而且这一次,原母会让她下界,应当也是与她的这个性情有关吧?”青木又道。 “你果然很是聪慧,也比木鱼要冷静和识大局,所以我想,你会站在最公正的立场之上做出判断,会比她现在要犹豫不决好许多。” “您想让我们做什么?”青木问道。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性命攸关 素衣神情严肃道:“她现在处于,性命攸关的状态,若是不能将她性命当中的线斩断,那么她就会死。所以,她现在急需你们的帮助。” …… 在这个岛屿之上,所能寻到的线索很少,也只能看得出来,此地确实是荒废了许多年,许多建筑只是修筑了一半左右,但是让他们迷惑不解的是,在这些精致的巢穴当中,还有着许多的蛋壳。 这些蛋好似是被人破坏的。 这个发现有些让人惊讶,说明当初在这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族人、 这消失的族人,很有可能是被人灭族的。 而非是这个岛屿传闻中的那样,因为一个人的随心所欲而建造,又因为一个人的随心所欲而消失。 “你找到了什么?”白茶在残破的蛋壳当中走着,而能感觉到脚下的泥泞,这是蛋液所渗入地下造成的,而如今,他们所一路走过去时,还能看到在最中央的地方,有一个精致的巢穴,应当就是这里的主人所住的宫殿。 这个宫殿从外面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一进去,数年堆砌的金碧辉煌还是残留着那带着土豪味道的浓郁气息,罗列在一旁的雕塑,满地所堆砌的珠宝,还有许多的羽毛搭建的台阶。 数年间,也难怪有人想要找到此地。 这应当比云端之城的装潢还要富丽堂皇。 然而在他们下脚的那一刻,玄龙忽然间拉住了他的手,不等白茶浑身一震的将他甩开时,他忽然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听到什么?” 白茶侧耳倾听,似是听到了一阵风席卷而来的声音。 这一阵的风来的诡异,而且不是从上面而来,而是从下面。 白茶将一只羽毛落在地上,然后看到了那只羽毛微微的升腾而起,两个人都眼神一怔,同时的往下面俯身贴地,果然感觉到了气流涌动。 “下面有……” “这个岛屿至今还是悬空的,有气流时很常见的,也就是说下面有着机关,我们要小心的下脚。”玄龙道。 “我知道了。”白茶道。 然而即便是他们有了心理准备,在踏入了此地之后,还是脚下忽然间一沉,他们仿佛是背上被压上了千斤的重担,每一步都是举步维艰。、 而在进入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四周仿佛是一下子活了过来,无数的人从他们的身边走过,而此地正在举行着一场盛大的酒会,无数的人在此地载歌载舞,觥筹交错。 此地的诞生,便是一个花天酒地的场所,玄龙也明白了他们所背负的是这个地方人的欲念,正如在云端之城是相反的两个极端般,只要他们在这里动了任何的欲念,就会引发不同的欲念叠加,层层叠叠。 而白茶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什么,看着他神情也相同的痛苦,玄龙便也笃定了他心底也是有着让人不可窥探的一角阴暗,正如他现在被放大在眼前的自己的欲念……权利的力量。 他看到了坐在象征权利位置的自己,头戴着加冕的桂冠,而荣誉载身,这是他一生追逐的方向。 白茶所看到了什么呢?是他一直想要问的。 但是他有没有想到这是他们自己内心的折射,这倒也让他有些想要知道。 “你还好吗?”玄龙问道。 “是啊,好的不得了了。”白茶的眼底全是冷意。 他所看到的,正是累累的尸骨。 而在最上方,是被淹没的一只手,手上握着一朵花,那是霞梧最喜欢的花。 她被尸体淹没,而了无生息。 幻境触动了他的心智,他只感觉到头晕目眩,霞梧在云海之中朝着他伸出手来,想要努力的抓住他,但是他却没有力量拉住她的手,眼看着她惨叫着被风流席卷而去。 “够了!够了!” 玄龙看着他捂着自己的耳朵面色惨白,情绪很不稳定,一下子心念从眼前的幻境居然脱离了出来,而变换成了霞梧站在他面前。 她就那样的定定的看着自己,然后将他的脖颈揽住。她的呼吸滚烫,而不是再是白茶那冷淡的茶色眼眸,霞梧的眼睛是带着一点的靛蓝的色——而在光下,又会折射出美丽的红。 她的唇就在他唇边。、 但他知道,这是他的第二个欲念。 没想到的是,这个欲念居然还是一环套着一环的,他们若是没有一个清楚知道的头脑,无法正视自己的目标,很有可能会沉沦在欲念中无法自拔。 “回想起来,你的目的。” 玄龙克制着自己不去触碰眼前的红唇,猛然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疼痛暂时让他眼前恢复清明,又看到了白茶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看来霞梧是被刺激要恢复了吗? 他一把抱住了霞梧,让她任凭掐着自己的脖颈,外来的刺激让他不至于陷落,而又看到了四周站起来的僵尸,这些也是幻境,但是他们的脚步声,却如此的沉重清晰。 是城堡的守卫装置。 他努力的让自己清明,而霞梧的黑色羽毛也展现了出来。她彻底的改换了人格,但是却对现在的他不是一个好的讯号。 “走!我们马上走!” 他根本也顾不得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了,即便是再也寻不到此地,也不能死在这里。 天顺十六年,冬。 北境边关大雪下了整整三天,羽国战士也在此地与敌军厮杀了整整三天。 天气极冷,积雪成冰,但是北境漠州外的一处山丘上却未见半处积雪。 后来,人们才知道,那是牺牲的羽国战士们的热血将积雪融化,待到第二年夏天,听说那里长满了鲜艳的彼岸花,开在满山亡于他乡的尸山血海上面,像是一条通往冥府的血海。 战功赫赫的成林团银卫长慕白迎来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失败,整整二十万战士惨死于敌人的屠刀之下,慕白当机立断,为了保全剩余十万战士和全州百姓的性命,他主动投降,在与敌人周旋之际,十万战士护送两万名百姓撤离了漠州,将一座人走茶凉的空城留给了地方。 战败传到京都,皇帝震怒,几天之后,消息走漏,顿时他成为了全国人人喊骂的卖国贼。 半世功勋,一朝烟消云散,只余留了满身骂名。 半月之后,皇帝派出的使臣浩浩荡荡到了北境,带来了一页圣喻。 “原母有喻,成林团银卫长慕白其罪有三,其一,指挥失误,致我羽国二十万男儿战士沙场;其二,因其战败,丢失我北境防守要塞漠州六城;其三,成林团银卫长主动投降,失了我羽国百年颜面。三罪相加,其罪可诛,念其往日誓死守卫疆土,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现收回其兵权,将其押回云端城,仗刑一百,鞭刑一百,后幽于云端城,未经允许,永世不得离开云端城半步。” “臣……接喻。” 慕白面无表情,但他原本挺直的脊背此刻却有了些弯曲,心中亦是一片悲哀与愤怒。 使臣将圣喻放于慕白手中,而后才以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小声说:“银卫长,这次是为了堵天下百姓幽幽之口,不得不对您施以惩罚,原母说了,您永远都是赫赫威名成林团银卫长。” 慕白低头,隐去眸中的悲痛哀凉与讽刺,威名赫赫的成林团银卫长?他还配吗?二十万成林军战死北境,漫山遍野都是尸骸,可他甚至都无法帮他们收尸魂归故里,他还如何担得起成林团银卫长这个称号? 一将功成万骨枯,慕白觉得自己此生无愧于天地,亦无愧于黎明百姓,唯一愧疚的便是那些跟着他一同战死沙场的兄弟了。 明林台内,慕青坐于凤台前,亲手将一根五彩琉璃凤簪插入发髻,雍容华贵,艳色绝世,慕青展露笑颜,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母仪天下,重振成林团,以慰父亲在天之灵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慕青姿态优雅的伸出手道:“冬竹,圣衣准备好了吗?” “圣衣?姐姐说的可是我身上这件?” 让人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慕青猛然回头,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倩影,慕青眉头皱起,不怒而威:“边雨薇,是你!你……大胆,竟然敢私自圣衣加身,大逆不道——” 边雨微眼波流转万般风情,一身九重华服加身,竟然有了一股睥睨天下的风姿,扶风若柳的身姿摇曳而入,堂而皇之站在她面前,冷笑道:“姐姐!什么叫私自?你以为我是怎么圣衣加身?你又以为没有玄茶的允许,我是怎么孤身来到明林台?” “你竟然直呼团长名讳!”慕青皱起的眉头紧锁,想来她和玄茶结亲这么多年,还从未如此堂皇,好一个边雨薇! “来人——” “姐姐!莫要再喊了,免得让下人看了笑话。”边雨薇朱唇轻启,满目讥讽,“今日团长登基,册封团母母仪天下,这么重要的场合,姐姐身体不适,就由妹妹代姐姐出席吧!” “边雨薇!”慕青咬碎了牙,心底却倏然一惊,这个女子想要乘机暗度陈仓,是谁给了她胆子?是她背后的人要针对家族吗? 后殿堂深院殿堂规戒备,却依旧任其来去自如,想来她殿堂内的人早都被控制住了! 果不其然,边雨薇朗声开口:“来人!” 语气熟稔,姿态高傲,衬着这华贵衣冠,仿佛她才是这殿堂内的主人。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登堂入室 边雨薇话音刚落,大门便被推开,大批侍卫蜂拥而入。 到了这种地步,慕青若再看不懂,便妄她苟活了这么多年。 “玄茶到底想如何?” “姐姐!我与团长情投意合,这么多年,若不是为了边关的成林军与第二殿司的相助,你以为他真的会这般容忍你?”边雨薇慢条斯理的踱步:“不过现在好了,我们都熬过来了。” 慕青拳头紧握,纤长的指甲几乎将手心刺破,她怒视着边雨薇道:“我要见他!” “当然可以。”边雨薇挑起笑容:“等团长正式登基,本殿堂为后之时,自然会来见姐姐,来人,送谢姑娘去长春殿堂,记得好生伺候着。” “是。”侍卫齐声回应,而后便蜂拥而上,要捉拿慕青。 “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走!” 慕青端正姿态,脊背高挺,就算是被算计入了彀中,被打入冷殿堂,她依旧不能折了家族的傲骨。 长春不再,万里冰封。慕青一口牙咬碎了咽进肚子里,在没有见到玄茶之前,她绝不能就此认输。就算他不念及多年她呕心沥血的辅助,碧如今还在边关,她不相信玄茶会放弃成林团银卫长府的助力。 长袖一挥,浮云消散,往日荣华富贵,终究不过是一场绮梦。 “小姐!小姐!”明林台门口,忽然听到了微弱的呼喊声。 “冬竹!”慕青一惊,看到了眼前被押跪在雪地中的侍女,一把推开那侍卫:“你!你!放开她!团长呢??” 冬竹惊魂未定,泪眼婆娑:“奴婢不知,这些人突然闯进殿内,奴婢拦不住……小姐……你没事就好……” “我不会有事。你放心。” 慕青扶起来了她,往殿堂外望去,来往的侍卫殿堂女太监自知此处发生何事,无一不敢侧目,纷纷如避瘟疫般远远逃开。她心里苦笑了下,原本坚信玄茶的心如大雪般冷冽,一朝失了权势,人心便成了利刃。 长春殿堂空旷至极,荒草丛生,先皇被打入冷殿堂的妃子全部已经殉葬,这偌大的后殿堂如今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 想必今日新皇登基,侍卫只将她们扔在长春殿堂便再顾不上了。慕青心中自嘲,恐怕她是史上第一个在新皇登基之日被打入冷殿堂的妃子了。 不,她还不能算是妃子。 慕青想到边雨薇口中称她为谢姑娘,心底又是一阵自讽。她的确还不能算是妃子,她和玄茶定亲多年,却至今没有成婚,玄茶口口声声说要在登基那日直接封后,将最好的一切都给自己。 誓言犹然在耳目,如今却尽数如剑芒诛心。 她绝不甘心! 我不能这样忍让,我还有最后的一道防线! 慕青当即去下腕上两只碧玉镯子,交到冬竹手上道:“冬竹,去寻外祖父,他老人家为相多年,在朝中权重望崇,你且偷跑出殿堂,若沿路不小心遇到了侍卫,可用此物贿赂他们,千万小心,莫要让人发现了!” “这是老爷给您的遗物啊!”冬竹瞪大眼睛。“小姐想要什么,冬竹去办就行,这镯子绝对不能动。” “冬竹!”慕青用力握住冬竹的手,说“这些都是暂时的,等祖父救了我们,所有东西都能再拿回来,前提是,我们要活着离开此地。” 冬竹咬牙答应了慕青的要求,她迅速收起镯子,小心置于自己胸口,生怕摔碎了。 “好丫头,你一定要小心啊!”看着冬竹的背影,慕青喃喃道。 然而长达三日,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没人送吃的喝的,也没有人来管她,仿佛她已经被世人遗忘,等待着她自行消亡。 慕青忧心忡忡,她开始胡思乱想,担心冬竹是否也背叛了自己,挟着她的宝物远走他乡。 她饥寒交迫,颤抖着拆了两张殿内的木椅,折腾了许久才升起了一堆火。准备于篝火对眠的时候,长春殿堂外传来了一道奸细的声音—— “原母驾到!” 慕青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想要冲出去,虽然她已经快要绝望,但听到玄茶到来心中还是升起了一抹希冀,然而下一刻,她的心又再一次坠入谷底。 “团母娘娘驾到!” 团母娘娘! 她怔住了,仿佛这几日所有的幻梦和期待全部齐齐震碎。 “哈哈哈!”慕青仰头大笑,她在笑自己这么多年的愚蠢和一厢情愿地付出。 玄茶与边雨薇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慕青如同疯子一般的仰头大笑。 “原母!青儿姐姐怎么了?该不会是疯了吧!”边雨薇倚靠在玄茶身上,眼底露出惊愕与嫌恶的神色。 眼前的两人,一人黄袍加身君临天下,一人身着圣衣母仪天下,倒是成双的璧人,天下的君母。 慕青已无泪可流,怔怔地看着玄茶,第一次完整的叫出来他的名字:“玄茶,五年前我父亲逝世,当时是你自己主动来到我身边,说心悦我已久,要帮我重振成林团银卫长府。 那个时候,你还是个不受宠的五继承人,母妃娘家无人助你,是我—— 是我说动外祖父,所以向来不参与朝堂之争的外祖父为了不顾颜面与群臣相斗,也是我—— 碧笙自幼习武,加冠之日将成林军重掌于手中,是他替你在边关厮杀,还是我——” 想到那个人,慕青心中无故绞痛,她继续道:“还是我,说服旧时友人玄龙,是他披甲上阵杀敌无数,夺回了漠州六城,因而龙颜大悦才封你为王,在朝堂中势力进一步加剧——” “玄茶!”慕青满目凄凉,声音如泣血的杜鹃:“如今你这样对我,对得起定家族吗?对得起那些为了你而战斗至死的将士吗?” 玄茶抿唇,边雨薇观他眼神闪烁不定,心底一惊,而后厉声喝道:“大胆逆贼!还敢同团长提起林家!林思淼以下犯上,竟在府中私藏龙袍,欲在团长登基之日取而代之,还好团长明察,斩杀了逆贼,你这逆贼亲属,理应同罪,是团长仁厚——” “什么?”边雨薇的话如同当头一棒砸在她的脑袋上,使她思维都停滞了,她神情恍惚:“你说什么?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慕青抬手指着边雨薇,却仍旧直视着玄茶,身影颤动:“她刚才说……斩杀了逆贼,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以下犯上?什么叫斩杀?你知道的,祖父绝不可能私藏祸心,玄茶,你回答我!” 她最后一句话,仿佛是从胸口哀鸣迸出的。 她的质问让玄茶胸口大震,但是她依旧是那一副高傲的姿态,让他本来还有些怜悯的心尽数的燃烧殆尽,他是杀伐果断的君王,岂能容得任何人比他更有威严,更得人心? “罪臣林思淼,私藏祸心欲在朕登基之时加害于朕,已经被侍卫当场斩杀于殿前,今后再也没有什么林丞相了!” 听到玄茶亲口承认,慕青仿佛如天塌了一般,她自己怎么都可以,可他说的若是真的,那么外祖父……是她连累了外祖父,连累了林府。 如今,玄茶是铁了心要赶尽杀绝了,那么碧笙—— 想到碧笙,她如梦方醒死死盯着玄茶,几乎是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道:“碧笙呢?碧笙怎么了?” 玄茶正欲回答,却被边雨薇抢了先,边雨薇道:“谢碧笙啊!自然是被当做乱臣贼子一同处死了,团长的喻意现今应该已经到了边关,谢碧笙活不了几个时辰了,还有魏将军——” 轰隆一声,在她大脑齐齐炸裂。 “边雨薇!玄茶!你们!该死!” 不等边说完,雨薇慕青目眦尽裂的冲了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玄茶来不及阻止,两个人齐齐的滚落在地,扑倒还在燃烧的木柴。 下了几天大雪的冬季依然干燥,被乱丢开的木柴似是一瞬将长春殿堂殿点燃,火势瞬间蔓延开来。 边雨薇细声尖叫:“来人啊!救驾!快救驾!” 玄茶怒气冲天,一把将她抓起来:“慕青,你疯了吗?!” “对,我是疯了!”慕青凄厉大笑:“我疯我当初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我疯我害了林府害了谢家,你们都给我死!给我们所有人陪葬!” 她往日丰姿娟秀面容在火之下,居然扭曲成了厉鬼的模样,让人不由得胆寒一瞬,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忽然感觉到一把利刃突然穿腹而过。 慕青怔怔往下看去,一瞬间仿佛所有时间停止一般,只能看到执剑之人骨节分明的手指。 “齐、卿、玄茶——” 刺! 利刃拔出之时,慕青当即倒地,腹部的伤口牵引着全身都缓慢抽痛,神魂分离。 “齐、倾洵,我恨、恨你——”鲜血顺着慕青唇角流下,她口中含着血污,呼吸已经困难,可是还是要将最后的话说完,“齐、倾洵,如果有来生,我、我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玄茶风流细长的眼角尽是冷漠和嘲讽,看着那披头散发,犹如厉鬼的女子,只是冷哼一声,毫无眷恋大步踏出了长春殿堂。 慕青感觉到体温急速下降,似是生命已经到了尽头,纵使眼前火光冲天,也无法让她感觉到一丝暖意。 忽然,一阵脚步声在她耳边响起,慕青艰难的抬起眼皮,却又看见那身着圣衣的女子在她身边蹲下,她眼尾含笑,明眸皓齿,即使身处熊熊列火中,依然美的动人心魄。 然而,慕青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只有滔天恨意,她用支离破碎的声音念道:“边、边雨、微——”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被践踏的自尊 边雨薇扬眉,眼中是意气风发的笑容:“慕青,纵使你是家族大小姐又怎样?纵使你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外祖父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一无所有被本殿堂踩在脚下—— 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你的家人,还有……你的爱情,最终皆烟消云散。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本殿堂?可惜你此生已经没有机会了—— 噢!对了,本殿堂都差点忘记,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边雨薇从袖子中取出来了一枚镯子,扔了下去:“这是你的东西吧,本殿堂还给你。” 忽然一阵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青艰难地转动眼睛,登时血气逆转,气火攻心:“你!!!冬竹呢?!” “啊,原来那个侍女名字叫冬竹啊,本殿堂还以为是什么小偷,身上居然有这么贵重的东西,所以就下令让人将她打死了。” 那轻描淡写的话,却成为了最后一根压倒她的稻草。 “不用太感谢!”边雨微站起来看着四周支离破碎的大殿和火浪,拍了拍手笑道:“这个地方,作为下贱的人的最后归宿,却也是最好不过。” 风声萧然,再也空无一人。 “冬、竹——” “父亲——” 她缓缓抬手,想要将支离破碎的手镯握在手中,这是她最珍视之宝,可是现在却被边雨薇摔个稀烂。 慕青满是泥垢的手,将碎掉的镯子一点一点扣进手中,而后握紧,仿佛是给她的心最后一点慰藉。 她这一生,前半生应有尽有,无比顺遂,可是后来,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只留下弟弟与自己相依为命,可因为她的任性,因为她识人不清,她害死了弟弟,她也害死了外祖父。 还有,那个一直信任她,甘愿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 黄泉路上,你们可会怪我? 似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蚀骨的疼好似压在胸口的大石,令她胸闷涨疼,喘不过气。 慕青终于摆脱梦里那股窒息感,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漫天黄沙。 这是—— “将军,谢世子后背中箭,若是再不医治,恐怕、恐怕时间不多了——” 男人思考只是一瞬,便下定决心说:“所有人分为两组,一组掩护世子逃走,另一组跟我做掩护。” 熟悉的声音响起,顿时使得慕青心口一震,她当即转了转眸子,果真在满地黄沙行成的一个小沙坡背后看见了一支好似残兵败将的队伍。 玄龙—— 慕青情不由己地念出了这个名字,然而,却无半分声音发出,半刻之后,慕青明白了此刻的境遇,她已在大火中丧生,现在竟然以魂魄的状态漂浮在空中。 慕青忽然想起,刚才那人口中的谢世子,莫不是……碧笙? 她努力往人群中张望过去,终于在一个士兵的背上看到了浑身是血的谢碧笙。 弟弟!他还没死麽! 意料之外的场景,使得慕青当即想大哭一场,她还以为谢家满门身死魂归,没想到碧笙还活着。虽然眼下状况看似不好,但只要他还活着,那么便还有希望,慕青原本犹如死灰般沉寂的眸子再次点燃了希望的光芒。 下一刻,又见玄龙迅速与昏迷不醒的谢碧笙换了外衣,黄沙将灰尘吹在每个人的脸上,一时间,竟也真的分不清谁是谁了。 慕青心下动容,玄龙这是想用自己来换取碧笙的一线生机。 但与玄龙同生共死的血鹰却不能看着玄龙活活送死:“将军,林家和谢家大势已去,谢……谢姑娘也已经死了,世子身受重伤,原母现在铁了心的要斩草除根,您没有必要再搭上自己的性命与原母作对,您为谢姑娘所做的已经够多了,您从来都不曾亏欠她——” 玄龙身形一顿,他微微垂头掩去眼中的黯淡,他说:“没有保护好她,便是我对她最大的亏欠。” 眼见雪鹰还想说话,玄龙却挥了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好谢碧笙,就算所有人战死,也要保全他的性命。” “——是。”即便不愿,也没人去反对玄龙的命令。 玄龙指了指身边的人说:“你们几个跟我走。” 话毕,玄龙便已带着几人离去迎敌而上,将身后的广阔天地与活路留给了谢碧笙。 玄龙成功引开了寻来的敌人,慕青亲眼看见弟弟脱困,终于有时间处理弟弟背后的伤口了,她松了口气,这次是真的有救了。 慕青征想上前看看弟弟的伤势,却不料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来,眼前场景再次大变。 还是在大漠中,她又看见了玄龙,不过此时的玄龙身着布衣,下巴的胡子也如杂草一般乱长着,头发只用一根布带在脑后随意捆扎着,若不是那双熟悉的漂亮眼睛,她当真认不出这个像是胡人一般的男子会是玄龙。 他正盘腿坐在建于大漠中的一处荒坟前,慕青倏然看见这座荒坟,她的胸口震荡不止,似是充斥了满腔的委屈与恨却无法发泄出去。 这是谁? 慕青努力往前,她飘在玄龙的身旁,也蹲了下去,与玄龙紧挨着,眼睛伸直了去看墓碑上的铭文。 上面刻了一行字——亡妻魏氏之墓。 魏氏! 慕青愣了下,这是玄龙的妻子!一瞬,慕青心口酸楚之意爆发,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为玄龙难过,还是在为自己难过,但鬼魂是没有眼泪的,她心中的郁结注定无法发泄出去。 慕青转头去看玄龙,她看见他冷峻的眼中蒙了一层雾,似泪又似雾,很快,那点雾顺着眼眶流了出来,将他脸上的一行风沙冲洗掉,变成如泥泞一般的浑浊状。 阿龙—— 别哭!慕青下意识抬手想擦去他脸上的泪水,但魂体却直接从他身上穿过,慕青怔住,她根本无法触碰她。他们相隔咫尺,但他不知道她在,她也触碰不到他,他们有着世上最近也最远的距离。 生与死! “青儿——”玄龙喃喃念了声,紧接着便是一口烈酒顺口而入,划过咽喉之时有股剧烈的灼热,就像是她在自己心间划下的一刀,痛,也彻骨。 慕青浑身颤栗,恍如隔世,她呆呆地看着玄龙,又看了眼墓碑上的刻字,原来……这是自己的坟墓吗? “对不起!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死——”玄龙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似这一瞬,慕青几乎以为他透过了时间与生死的距离看见了位于他眼前的自己,然而她又深知,这绝无可能。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不相信,你怎么会死?你怎么可以死?” “可是……我又怕你没有坟墓,没人祭拜,你在下面被恶鬼欺负。”玄龙摸着墓碑上亡妻两个字,他喃喃道:“你会怪我吗?” 下一刻,慕青的眼睛蓦然睁大,玄龙的手明明摸在墓碑上,可她脸上却清晰的感触到他指尖粗糙的厚茧。 玄龙的手没有放下,他在轻轻摩擦着墓碑,慕青感觉自己脸上痒痒的,她耳根发热,活了那么久,除了父母外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摸过她的脸,没想到死后倒是遇见了。 “青儿,你在下面会感觉到孤单吗?” “我想陪着你,可是你不会愿意碧笙一人在这乱世吧!”玄龙勾了勾唇,他对着墓碑承诺道:“没关系,别担心,我替你陪着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护他一生。” “可我,更想护你一生无虞,但我没有做到,你会怪我吗?” 玄龙的话大多是含糊不清的酒后呢喃,可慕青确是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晰,她感觉到胸口一丝丝疼痛,滔天的酸楚将胸口充盈。 死人,也会痛吗?灵魂,也会感到难过吗? “阿龙,对不起——” 她觉得自己十分卑劣,她生前一直知道玄龙喜爱她,所以她为了另外一个无耻之徒,一直利用他,故意对他眼中的爱意与痛苦视而不见。 可是后来呢? 她爱的要她的命,甚至杀她满门。爱她的,此时却是对着一座空坟流泪。 慕青立在坟前,她对着玄龙,伸手佯装将他抱进怀中,虽然知道他听不见,但她依旧小声说:“此生错过,是青儿有眼无珠,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这一生,我欠你太多,我会在奈何桥等你,等到来生,不要你找我,不要你辛苦,我去寻你,爱你,宠你——” 慕青感觉到身下的玄龙身体一震颤栗,他突然抬头,手指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却握手一片虚无。 “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是我!” 慕青想要回答他,亦想回握他的手,却不料下一刻,背后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眼前再次漆黑一片,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玄龙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声。 “青儿——” …… 再次睁眼时,慕青看见的是一张木雕大床,以及床上帷幔和身下的锦缎棉被,她眨了眨眼睛,却感觉眼角干涩到胀痛,下一瞬,所有记忆接连涌进脑海,恍如隔世。 是在做梦吗?可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所有的疼痛,恨意以及内疚都十分清晰。 慕青手掌覆在胸口,她最后的记忆中还是玄龙那道痛彻心扉的喊声。 “小姐,您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冬竹推门而入,还将院内的寒气带了些进屋。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重活 慕青倏然起身,她眼睛死死地盯着冬竹,声音却带了些颤抖:“冬竹,你…没事?” 冬竹眼中带了些不解:“小姐在说什么胡话?冬竹当然没事了。” 慕青这才反应过来,眼前分明是她的闺房,刚才是她着急了,眼前的冬竹分明不是那个死去的冬竹,而是不过十五六岁正值少女的冬竹。 她这是……重活了? “小姐!小姐!”见慕青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发愣,冬竹抿了抿唇,上前安慰道:“小姐万不要将那些闲话放在心上,虽然老爷在边关战败,被原母收回了兵权,但老爷毕竟是亲封的银卫长,终有一日,老爷必然会再夺回漠州六城的——” “冬竹,你说什么?”慕青的心脏急速跳动,父亲战败那年一开始的确是被收回了兵权,她猛然抓住冬竹的手,将她的手拽的生疼,慕青咬牙问道:“父亲战败的消息……传回来有几日了?” “接到边关战报已经七日了。”冬竹将手从慕青手中抽出,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心道:“小姐当真是睡糊涂了吗?昨个晚上,小姐还说睡醒之后要去跟那些嘴碎之人理论一番呢!” 慕青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说:“没事,你先下去吧!我想静静。” “那奴婢先让厨房将早餐热上,一会再为小姐梳妆打扮。”冬竹叹了声气,将房门掩着退下了,小姐这般,还真是令人心疼。 冬竹出去后,慕青终是坐不住了,她起来在屋内踱步转悠,心中复杂至极。 七日!已经过了七日! 这么说使臣将不日抵达故里,将原母的喻意带到,然后……再过十余日,便会收到父亲于途中自尽的消息。 前世,她是接到父亲自尽的消息之后,才偷跑出云端城前去故里寻找父亲,然后,在淮山遇见了玄龙。 想到玄龙,慕青心中又是一阵悲一阵喜。 父亲—— 阿龙—— 今生,我一定会保护你们。 重回十五岁,慕青心中异常兴奋,这意味着前世那么多的不甘与痛苦,现在通通可以重新来过了。 当即,慕青将前世近日发生之事思前想后过了一遍,心中便有了决算。 备好早餐的冬竹,进门正好瞧见慕青立在地上神色莫名,她心中疑惑,莫非小姐悲极而笑?她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夫人,可自从老爷战败消息传回,夫人近几日也是万分焦躁,她也不愿惊扰夫人。 正当冬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慕青脸上的表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冬竹,取纸笔来。” 冬竹不疑有他,当即取来纸笔,慕青于桌前迅速写下一封书信。 冬竹不解:“小姐突然写信作何?” “晚些你便知道了。”慕青笑了笑,将写好的信在黄色牛皮信封中装好,而后才状似后知后觉问道:“对了,我记得前几日大殿司府送来请柬,说是三小姐笈礼将至,是今日吧!” 冬竹面上露出为难之意,她咬唇说:“小姐,那些官家小姐往日都赶着巴结咱们家族,结果老爷战败的消息刚传回云端城,那些人的丑恶面目全都暴露了,冬竹不愿小姐前去受气。” 这几日慕青难听的话已经听了太多,昨夜睡前还说下次再遇见要好好理论一番,冬竹早上还庆幸小姐已经将那张请柬丢于脑后忘记了,没成想这么一会又给记起来了。 “放心吧!你家小姐我如今也不是扔人拿捏的软柿子,要是再有人嘴碎说胡话污蔑父亲,我不会放过他。”慕青桃花眼的狠辣一闪而过。 冬竹有些心惊,感觉到自家小姐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却又说不出来,便只能应道:“那奴婢现在就去准备,待小姐用完早餐后我们便出发。” “不急。”醒来的突然,即便眼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慕青也决定先去看望母亲,如此她才能真正的安心。 谢家世代武将,满门忠烈,往上数去,祖上曾跟随着祖皇帝一起打江山,南征北战,后来的谢家更是守卫边疆,保的羽国百年太平。 作为成林团银卫长的玄龙与丞相之女林亦白青梅竹马,成亲之后感情更甚以往,两人琴瑟和鸣,伉俪情深,只是没想到玄龙二十余年的戎马生涯会遭遇如此重大的失误。 前世玄龙在被押至云端城的路上自尽,消息传回云端城后,林亦白当即受刺激过度,从此郁结在心,卧病在床,两年后便郁郁寡欢的去了,只留下她和弟弟谢碧笙相依为命。 父母双双不在的日子,她着实不愿意再去回想。 慕青到了母亲院子的时候,她手上正在刺绣,下巴低垂着,眉眼温顺,冬日的阳光给她身上渡上了一层白光,美好又圣洁。 “母亲!” 林亦白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女儿,眼睛弯起来笑了笑,心中的郁结也散去了些,她放下手中的动作说:“青儿来了。” 慕青当即红了眼眶,这声音她已经有六年没有听到了,她当即上前扑进母亲的怀中,静静抱着她,再次喊道:“娘!” “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在母亲怀中撒娇哭鼻子?”林亦白调笑着说:“说说,谁敢欺负咱们候府的大小姐?” 慕青擦了擦眼角的泪,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就是有些想娘了,也想爹了。” 林亦白目光垂了垂,玄龙此次驻守漠北已经快一年了,本来年关将近,盼望着他归来一同过年,却没想到边关失利。 “爹快回来了,我们马上就能团聚。”林亦白将女儿揽入怀中,小心安慰着,这孩子也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何曾受过这般委屈? “嗯。”慕青在母亲怀中点了点头,心中应允着,是的,快了,爹快回来了。 …… 大殿司府三小姐赵琼岚为大殿司继室李氏所生,原本李氏为六品的太医院判之女,初入殿司府也只是个姨娘,身份地位与殿司府正室格格不入。但李氏的同胞姐姐入了殿堂,竟也因美貌得了段时间宠爱,虽然后来盛宠不再,但因育有一子被封为了神司,正值殿司夫人病逝,因此,大殿司思量一番,便抬李氏做了正室。 慕青今日前来的目的便是为此,神司所生一子正是五继承人玄茶。因为神司娘家无依无靠,她便早早投靠了团母,只希望登基之后能给他们母子一个好结局。 前世团母为了让将成林团银卫长府这个潜在的助力握于手中,便鼓动玄茶求娶慕青,但团母万万没有想到,养虎为患,玄茶有朝一日竟能让下位,取而代之。 “小姐,殿司府到了。” 冬竹的声音令慕青的神思从回忆中拔出,她定了定眸子,看着牌匾上殿司府三个大字,唇边冷冷一笑,而后提裙下了马车。 李氏提拔成了正室,赵琼岚自然也从殿司府的庶女一跃成了嫡女,风光无限,这小小的一个笈礼竟也要摆出流水宴的势头。 因是冬日,室外寒冷,殿司府特意腾出落梅院安置宾客,正值梅花盛开,院内香味正浓,再往角落里摆满火盆,倒也如同到了春日里,温暖又得满鼻芳香。 如今院内已宾客满至,无一不称赞三小姐才貌双全,赵琼岚一朝从看人脸色的庶女荣升为嫡女,对于这类阿谀奉承自是无比喜爱,满目春风接受着道贺,只待午时正式举行笈礼。 慕青就是在这时进来落梅院的,根本用不着下人通报,她只需屏气凝神,姿态高傲,便自然可以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使得刚才还喧哗的后花园一瞬鸦雀无声。 “闻三小姐笈礼,家母本应于青儿一同前来,但母亲近来身体不适,因此让青儿代成林团银卫长府为三小姐送上贺礼。” 慕青话落,同行的冬竹便将手上端着的礼物奉上,是一对产自东海的粉色珍珠,色泽饱满圆润,看的出来是用心准备的礼物。 赵琼岚眼睛亮了亮,忙遣侍女接下了慕青的礼物,满意地笑道:“时日已不早,妹妹还以为姐姐今日不会来了,没有亲自出门迎接,当真失礼。” 慕青唇边勾起笑容,前世这赵琼岚初始对于自己的态度也还尚可,并未因父亲战败而贬低自己,可惜自从后来玄茶对自己示好以后,这爱恋表哥想嫁入皇家的女子便频频对自己使绊子了。 “是青儿自己姗姗来迟,怎能责怪三小姐?青儿还应向三小姐赔罪才是。”慕青面色红润,又谦逊有礼,那双桃花眼流波婉转,低眉浅笑的样子看似丝毫未受成林团银卫长战败影响。 赵琼岚身为女子都险些看直了眼,心想好友边雨薇平日里自诩云端城第一美女,但如今见这成林团银卫长府的大小姐,美貌丝毫不逊于她,更有边雨薇身上从未有的大族气度,于她看来,边雨微还要稍逊一筹。 “谢小姐,待会仪式正式开始,自会有下人招待,这会真是琼岚失礼了,还请谢小姐先自行逛逛。” “无妨。” 冬竹跟着慕青一同往院内一侧无人处走去,见身旁无人才小声问道:“小姐,赵三小姐如今虽说是嫡女,但她原本出身庶女,母族又只是个六品官员,小姐何必将表少爷好不容易为您寻来的东海珍珠送给她?”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身外之物 “三小姐的出身虽然不算显赫,但殿堂里还有神司娘娘,况且她也算真性情,并未因父亲战败而对咱们冷嘲热讽,这最是难得,再好的珍珠也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 冬竹瞥了瞥嘴,还是觉得自家小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昨天还因老爷的事情暗自伤心,今个儿竟又像是无事发生一般与人谈笑风生了。 慕青微微抬头看着枝头艳丽的梅花,她自然知道冬竹的想法,但她并不愿意去解释,毕竟重生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那赵琼岚上辈子虽与自己百般不和,但说到底是为了玄茶,这辈子她不会与玄茶相好,暂时自然没必要同她撕破脸,况且,她往后可是还有很大的用处呢。 慕青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不时有梅花花瓣掉落在自己的发上、肩上,慕青心念:“快了。” 就在此时,一只手突然抚上慕青的肩膀,帮她拿下落在肩上的花瓣,神色认真,仿佛是在做十分重要的事情一般。 终于来了。 慕青咬牙,身体紧绷一动不动,似是被惊吓到,但只有自己知道她的心中压抑了太多了愤怒,她必须握紧拳头忍耐,才能避免自己想扑上去一口牙咬碎对方。 陌生人突然的闯入,使得冬竹当即挡在慕青前面,愤怒道:“何方登徒子,竟然对我家小姐动手动脚!” 冬竹的声音,就像是燃烧火焰中的突然降下的甘霖一般,将她心中的怒火逐渐熄灭。 慕青终于平静下来了,她转身看到身后突现的男子,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仿佛森林中被闯入者突然惊到的小鹿一般,一双灵动的桃花眼无辜又惶恐。 “你……你是谁?” 眼前的男子一袭深蓝色长袍,腰间束着同色云纹腰带,上面坠了一块浅色暗纹玉佩,肩上披了件雪白的狐皮大氅,风帽上的白色绒毛衬得他一张白玉似的脸更加白皙了,配上那细长的眉眼和干净的下巴,当真是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虽然上一世被这人害的极惨,但慕青仍旧不得不承认,他着实有一副好皮囊,否则怎么骗的自己死心塌地跟着他呢? 玄茶拱手微微一笑,细长的狐狸眼眯起来却有股书生的憨厚,他道:“在下玄茶,见谢姑娘立于树下,却使得满枝的梅花黯然失色,故而情不自禁上前为姑娘拂去肩上的花瓣,还望姑娘原谅在下的唐突。” 慕青脸颊微粉,她看着玄茶,一双桃花眼中仿佛盛满了星河一般璀璨,她行了一个简单的礼节,笑语盈盈道:“原来是五殿下,是青儿失礼了。” 冬竹当即被吓到后背发凉,她连忙跪地说:“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殿下赎罪。” “不知者无罪!”玄茶摆了摆手,示意冬竹起来,但他却仍旧看着慕青道:“早听闻成林团银卫长府大小姐秀外慧中,超凡脱俗,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慕青拈绣捂嘴,似是害羞,但却是暗中抽了抽嘴角,重活一世,这畜生与人搭讪的话却是丝毫未变。 “五殿下说笑了,青儿惶恐。”慕青垂头,虽说礼数周全,但浑身却有股淡淡的疏离感。 玄茶心中疑惑,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分明带着惊艳与欣赏,现在又唯恐与自己相近,害羞会是这个反应? 就在玄茶想再与慕青再套近乎时,身后忽然伸出一双素手将他胳膊抱在怀中,仿若银铃似的笑声彰显了她的好心情。 “表哥!” 赵琼岚忽然跃至前来,她一手挽着玄茶,另一手还拖着一明眸皓齿,国色天香的柔弱少女。 明明才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双勾人的眼睛已经成型了,她直勾勾地盯着玄茶,丝毫不做作,险些让玄茶看直了眼。 慕青死死盯着边雨薇,上一世,对于她的恨意丝毫不比玄茶少。 边雨薇似是感受到了慕青炙热的眼神,她转过眸子疑惑道:“姐姐为何这般盯着我看?” 边雨薇是祭坛殿司边行之女,同朝为官,身为其子女,平日里也少不了见面应酬,边微不是第一次见慕青,只不过大家都是点头之交,慕青何故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 边雨薇心中有些发怵,她感觉慕青似乎要用眼神将自己撕碎一般,于是她微微往后退了退,将自己藏于玄茶与赵琼岚身后,想躲过这摄人的目光。 见到对方的动作,慕青便知自己失态了,玄茶与边雨薇站在一起的样子,让她想起了上辈子临死前最后一次见到他们,那个时候,他们句句言语都如诛心一般,让她恨、让她后悔,却无可奈何。 慕青暗中深吸了口气,一口牙咬碎勉强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正常一些,她道:“边姑娘如此美艳绝伦之姿,青儿一时没忍住多看了会,真是失礼。” 听到慕青的话,边微垂头似是害羞,但她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心想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何故被自己的美貌惊到?而且若真如此,又如何会散发出这种仇恨的气场? 但眼下找不到别的解释,边雨薇心中也只是暗暗猜测,或许她是嫉妒自己的美貌罢了! “姐姐说笑了,姐姐才生的冰肌玉骨,风姿卓越。”虽说是客套话,但边雨薇的话倒也真实,慕青的皮肤确实生的细腻白皙,云端城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她还要白净的女子了。 慕青抽了抽唇角,挤出一抹笑意,没有否认,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听着赵琼岚拉着玄茶撒娇,也听到她将边雨薇介绍给玄茶认识。就是不知,若赵琼岚知道边雨薇以后会堂而皇之地站在玄茶身边,成为他的团母,还会不会将她视为自己最好的朋友? 午时已到,笈礼即将开始,赵琼岚拉着玄茶要他在近处观礼,玄茶稍有歉意地冲着慕青笑了笑,而后才离开。 待人走尽都去观礼之时,慕青才说:“冬竹,我们走吧!” “啊!小姐,这就走吗?”冬竹摸不着头脑,现在礼尚未成,这样离开实属唐突。 “走吧!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冬竹只好顺应慕青的话,跟随她一起,主仆二人悄然离开了热闹的院落。 上辈子,她与玄茶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赵琼岚的笈礼上,她今日自然得前来拉开序幕,否则她又如何让玄茶付出代价一无所有呢? 慕青唇边泛起一抹冷意,却是转瞬即逝,仿佛是被暖阳融化一般。 直到坐在马车上,慕青才再次展开笑意,想到即将要做的事情,她心中激动异常,似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冬竹!”慕青突然拉住冬竹的手,说:“一会马车进入巷子里后,我要下车前去故里,你且留下,尽量隐瞒我不在府中的事实,若实在无法隐瞒下去,便将早上的信交给母亲,她会明白,也不会为难你。” 冬竹惊讶:“小姐!你去故里做什么?” 慕青沉了沉声说:“我去找父亲,漠北战败,此时他孤身被押至云端城,路途遥远,我唯恐有心人从中作梗,害了父亲性命。” 这不是她吓唬冬竹,前世父亲在途中死亡,回来之时只剩下一盒骨灰,护送父亲回来之人口口声声说路途遥远,唯恐尸体腐烂散出异味所以才将尸体火化。当时她们正值伤心之时,没有深想,待后来察觉不对劲之时,那人已经失踪了,因此上一世,她到死都没有查探清楚父亲死亡的真相。 “可圣上不是派人将老爷押至云端城吗?小姐这个时候去,若是遇到圣上派出去的人,恐怕不太好——”冬竹忧心道:“而且,从云端城到故里,千里迢迢,万一小姐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老爷和夫人绝不会允许小姐这般做的。” “好冬竹,放心吧!”慕青想起前世冬竹的死,心里着实内疚,她拍了拍冬竹的肩说:“我会女扮男装,而且一路骑马急奔,保证不会有事。” 前世她一路抵达故里淮山,除了被下药撸上淮山去给玄龙做压寨夫人冲喜以外,还真的没有遇到任何坏人。 “可是,可是——” 慕青握住冬竹双臂说:“好冬竹,你仔细想想,若父亲真的在途中遭遇不测,那母亲会如何?我和碧笙又当如何?所以此行虽然看似凶险,但我非去不可。” 冬竹明白了慕青的意思,只是她该却改口说:“那冬竹陪小姐一块去行吗?” 慕青笑了笑,说:“父亲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家族之人此时出城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必然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我要偷偷溜出云端城,不能给人发现。但你得留在府中,不能让旁人发现我不在,若是还有类似今日的请帖,皆以我身体不适推脱掉,实在无法推脱,或者瞒不下去了,你去第二殿司请表哥,他也会帮你的,明白了吗?” 见慕青态度如此坚决,冬竹只能红着眼点头说:“明白了。” “乖!”慕青摸了摸冬竹的头发。 随后马车拐进了一条无人小巷,只停留了片刻,马车又启动往家族的方向而去,没有人发现,成林团银卫长府的大小姐竟然不知不觉地在云端城消失了。 . 故里自古便与并州相接,一座雄伟连绵的淮山划分了两州,只要越过淮山,那便正式入了故里地盘。 上一世,慕青收到父亲死亡的消息,纵使日夜兼程,也花了十多天的时间才抵达故里,而今生,她着实忧心自己再度错过,便将日程压缩到了十日。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山岭兼程 风尘仆仆,一身劲装的慕青停在了山脚前的一处凉亭内,她让店家帮马儿喂了些上好的马草,又要了些茶水和点心。 “姑娘看上去不是本地人,这是出远门?”熟悉的声音连同熟悉的问话一同响起,慕青笑盈盈地抬头,看着精瘦干练的小二为她上茶,而后状似无意地打探。 “嗯。”慕青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但她依旧如同上一世一般,惊讶问道:“我都打扮成这个样子了,你如何认出我是姑娘?” 小二笑着说:“我们这里是连同并州与故里的要道,平日里见的人多了,自然可以认得出来,再说男人哪里有姑娘这般漂亮?” 慕青点了点头说:“你这人眼神倒是不错,见识也多,模样也周正,委身这山间做一个小二,恐是屈才了。” 呃—— 小二摸了摸脑袋上的帽子,说:“姑娘真是说笑了,我这种人,不做小二,还能做什么?” 慕青一口气将碗里的茶喝完,用袖子抹了下嘴,而后指着前方唯一的道路说:“我此行要前往故里,是一直走这条路到底吗?” 小二道:“这条路是进山的,出了淮山就到了故里边界,只是姑娘一人孤身前往故里,一定要当心,听过往的人说,山中近日山匪猖狂,姑娘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 慕青仰头看着小二,一本正经地说:“谢谢你的提醒,不过那山中的土匪头子是我未来的夫君,他不会加害于我。” “夫君!”小二似是被惊道一般,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姑娘怕是在说笑吧!” “当然没有说笑了。”慕青站了起来,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子上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出发了,谢谢小二哥帮我喂马。” 话毕,慕青便没多做停留,直接牵马离去,留下小二一人在风中凌乱,对于慕青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春寒未过,山中大多数草木还未发芽,只有些四季常青的树木还依旧维持着绿意,使得这偌大的淮山看着倒也不至于太过萧瑟。 慕青骑马扬尘而过,只是行止中途,她却忽感胸口一阵窒息的疼痛,而后便是四肢酸软无力,下一瞬,便是天旋地转,她直直掉下了马背,扬起一片灰尘。 虽说这一次是找上门被那扮做小二的土匪下药,但这滋味着实不好受,身体又疼又软。只是想到即将要见到玄龙,慕青心中的欢喜又胜过了疼痛。 在昏迷前,她仿佛再一次听到玄龙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青儿!我喜欢你。” 慕青再次醒来之时,正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入眼皆是大红色,仿佛喜房一般,她动了动指尖,身体已经恢复正常,可以正常行动了。 明知这是何地的慕青心中忽然有些紧张,她眨了眨眼睛,屏住呼吸,而后才转了转脑袋,眼神落在身边的位置上。 阿龙—— 慕青一时之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原有的轨迹上运行着,但却又不一样,比如她比上一世提早半个月到达淮山,但是经历的事情却是一模一样。 上一世,她也是被那小二下药,撸到了淮山西风寨,说是给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山大王玄龙冲喜,如今,她再一次躺在这人身边,心中的感受却是与之前大不相同。 慕青坐起了身子,她定定看着玄龙仿若鬼斧神工似的脸颊,活了两辈子,她在云端城中见多了王孙公子,但玄龙依旧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刀削似的下巴,高挺的鼻梁,那双好看的眼睛虽然闭着,但慕青仍可以想象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深情而又温柔,与看旁人的淡漠疏离全然不同。 慕青想再抽自己两个耳瓜,错把珍珠当鱼目,自己以前的眼光究竟是有多差? 不过,这人睡着时眉头也这样紧皱着,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这样想着,慕青的手已经抚上了玄龙的眉间,她轻轻揉着,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却没有想到,就在这时,玄龙一双厉眸忽然睁开,那眸中的眼神与以往大不相同,仿佛从地狱归来的嗜血者一般,狠辣无情却又充满了威慑,不容人去冒犯。 慕青被这突如其来带有杀气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却忘了正在床上,只听见‘咚’的一声,后脑勺撞在墙壁上,顿时两眼泛起了泪花,她双手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眼泪汪汪地看着玄龙,看起来可怜极了。 玄龙从黑暗中醒来,他睁眼便是看到满目红色,感觉到身边还有别的气息,他瞬间起身却不料胸口一阵刺痛,让他想起了久远前的旧伤,但他什么都顾不上,凛冽的眼神往身旁看去,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情形。 少女身穿红色嫁衣,正抱着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般。 玄龙动了动唇,沙哑却格外年轻的声音响起:“你——” “我什么我?”慕青决定先发制人,她泣声哭诉说:“我就是想去故里找我爹,却被人绑到了这里,结果醒来旁边竟然还睡了个大男人,若是被传了出去,我还怎么嫁人?呜呜呜——” 慕青真的哭了,一部分是装出来的,一部分是再次见到玄龙的喜极而泣,但玄龙却是分不出来的,他只看到眼前的小姑娘哭的太可怜了,于是上辈子在刀尖上舔血了一辈子,手段铁血狠辣的冷面将军一瞬竟有些慌神,他着实心软了。 没有丝毫犹豫,玄龙伸手将慕青的小脸捧在手心,他用衣袖擦去她脸上的泪珠,仿佛在对待稀释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慕青顿时红了脸蛋,她止住哭声,抬眼抿唇看着玄龙。虽然上辈子直到自己死,玄龙都一直爱恋自己,但她记得在淮山初识时,当时她也像现在这般哭诉,但那时的玄龙像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只是手足无措,一瞬从床上跃下,并未对自己动手动脚。 慕青腹诽,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莫非重活了一世,这人的性子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想到之前那个令人胆寒的眼神,慕青抖了抖身子,心想一定是这样。 玄龙亲眼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脸色瞬息万变,他心里止不住的疼,又怕惊扰了她,只能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更加轻柔一些,他说:“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不会有旁人说闲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拜堂成亲。” 哈??? 慕青怔怔地看着玄龙,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真的转性了? 玄龙挑了挑眉,问:“你不愿意?” 慕青转了转眼睛,糯糯道:“要拜堂成亲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先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何事?”玄龙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他只是想逗逗小姑娘,没想着她会答应。 慕青抿了抿唇,才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玄龙沉默不语。 慕青也没指望他回答,她兀自说道:“我叫慕青,我的父亲是成林团银卫长玄龙,不久前,漠北战败,我父亲一夕沦为罪臣,受押回云端城,此次战役战败蹊跷,我担心父亲在途中遭遇不测,所以连日赶到此地,想亲自护送他回去——” “你想我帮你。”玄龙皱了皱眉,上一世事情也的确如此,但那个时候慕青到达此地之后,他立即派人去查,但玄龙当时已经自尽。 而且—— 玄龙探究地目光看着慕青,当时小姑娘在云端城已经收到玄龙自尽于途中的消息,因此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朵一般,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时候伤心欲绝的慕青,但眼前的小姑娘,似乎只是紧张了些,但并不伤心。 玄龙洞悉一切的目光,使得慕青有些心惊,仿佛自己的一切秘密都已被对方熟知,但她转念又想,或许只是巧合罢了,毕竟重生这种事情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慕青定了定神,说:“是的,如果真有人想方设法加害父亲,我一人恐不能保父亲平安。” 言下之意,她此时非常需要玄龙的帮助。 玄龙又问:“那你孤身前往故里之前,没有遇见我之前,可有想过怎么救你父亲?” 慕青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看着玄龙,她眼中含笑,盛满光芒,亮晶晶地胜过整个星空,她笑盈盈地说:“上天会帮助好人,让她在苦难面前得到贵人相助,所以,我遇见你了啊!” 玄龙呼吸一怔,少女充满信任的目光让他情不自禁地应了一声:“我答应你,我会帮你。” 听到玄龙答应,慕青十分兴奋,她一跃上前搂住了玄龙的脖子蹭了蹭,说:“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玄龙唇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他说:“既然我都答应了,那你是否得先给我一些定金?” “啊?”慕青恍惚:“什么定金?” 玄龙勾起唇角,他伸手揽住慕青将她拥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既然已经答应嫁给我,那先把婚书拟了吧!像我这种一穷二白的山野土匪平日里可是找不到媳妇的,万一你后悔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玄龙的呼吸从慕青耳边划过,带着暧昧的气息,又暖又痒,就像是从她心间撩过一般。慕青的耳根一瞬爆红,她支支吾吾地应了声,根本没有仔细去想玄龙的话。 得到怀中之人应允,玄龙心情大好,他觉得自己似是猜到了什么,在真相的边缘窥探,却无法证实,但是没有关系,来日方长。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来日方长 玄龙一向说话算话,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当即出门准备取来纸笔,欲亲自拟婚书一份。 忽然打开的房门,令院内守候的人吓了一跳,张辽结结巴巴地说:“老老老……老大,你醒了!” “嗯。”玄龙冷淡应了声。 “那她……”张辽指了指房内,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虽然老大昏迷时间不久,但二当家说为了老大的身体健康,最好找个姑娘冲喜,他见到那姑娘长得如此好看,与他平日里见到的乡野村姑全然不同,故而鬼迷心窍,当即给老大撸到了寨里,没成想真的有效果,这才多久老大就醒了! 玄龙皱了皱眉,想到慕青的话,他又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张辽答:“两日。” “两日啊!”上一世,他可是足足昏迷了小半个月才醒的,难道因为重生的缘故,所以昏迷的时间减少了?玄龙摸了摸胸口说:“难怪胸口这伤疼的慌!” 张辽当即紧张道:“老大,我去请龚大夫过来,他这两日也是没日没夜的照顾你,见你情况转安,才去休息的。” “不急,让他先休息吧!”玄龙道:“眼下,有件事得由你亲自去办。” “嗯?”张辽不解,这老大才刚刚醒来,能有什么事这么紧急? 玄龙道:“成林团银卫长战败,漠州六城尽失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张辽愈加觉得古怪,他道:“老大,你忘了前几日咱们前几日还商讨过此事,漠州失守,故里成了边关要塞,咱们淮山这一带,估计也快不安宁了——” 玄龙皱眉,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似乎的确和兄弟们商讨此次战役。“我要说的就是此事,原母圣喻已下,要使臣押至成林团银卫长玄龙回云端城,但此次战役蹊跷,恐有人在途中加害于他,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打探到他们现今走至何处了——” “老大!”张辽咽了口唾沫说:“这可是朝堂之事,我们恐不好插手吧!” “你去办就行了,无论什么后果,都有我在。”玄龙捏了捏张辽的肩,语气沉重道:“记住,要尽快查清,成林团银卫长千万、千万、千万不能死——” 玄龙的语气太过严肃沉重,仿佛玄龙死了会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一般,这让张辽也不由重视了起来,他道:“那我连夜出发去调查。” “记住此事一定要低调行事,不要暴露了行踪。”玄龙交代道。 “知道了。”张辽应了声,便转身走进了黑夜。 直到张辽的背影消失,玄龙脸上比暗夜更加沉重的表情才松缓了些。 玄龙摸着下巴心想,还是得先趁着这段时间和夫人将婚书拟了才行,不然又被这恼人的小狐狸骗了怎么办? 玄龙回屋的时候,慕青正端坐在床边想事情,连人走到了她身边都毫无察觉。 玄龙将红帖与笔墨放在桌上,而后走到床边,掌心贴上慕青脸颊,从屋外带回的冰冷瞬间冻的慕青打了个冷颤回神了。 玄龙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慕青笑了笑,将上一世接到父亲死亡消息悲怆心情悄然抹去。 玄龙沉默了一番,而后说道:“放心,一切有我在!我保证银卫长不会有事。” 玄龙眼神诚恳的令人无比安心,慕青只是一瞬眼眶便又红了,她想起了上一世,这人也是站在他身边说:放心,一切有我在! “你这人,尽说大话。”慕青嘴上嗔怪了一声,她又立即垂目,将自己眼中的水意散去,不想在继续伤感的话题,慕青便将话头岔开说:“对了,你不是说出去拿东西吗?我听你一直在外面与人说话。” 玄龙应了声说:“是今日带你来寨子里的兄弟,我让他先去打探银卫长现今行至何处了——” 顿了顿,玄龙又补上了一句:“对于寻人他很有自己的一套,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张辽吗?”慕青深表同意的点了点头,从她上辈子的经验来看,这人的确很有能力。 玄龙定定看着慕青,眼神闪烁不明,但似乎又夹杂了些哀痛。 慕青正想开口询问,玄龙却又转过眼睛,眸中深意散去,他唇边勾起笑容说:“就是张辽,所以我没有骗你,只要银卫长还活着,他便一定不会有事。” “嗯。” “所以——”玄龙十分自然地牵起慕青的手,走至桌边说:“你是不是也该履行诺言给我定钱了?看,我已经寻来了纸笔——” 玄龙说这话的时候,又牵起慕青的手抚摸桌上的红帖。纸张有些粗糙,指尖摸上去被摩擦出的痒意一直透过手指传送到了心口。 慕青呼吸有些微促,她当然知道玄龙的话是何意,她之前答应过的婚书—— 只要男女双方签订了婚书,那便是两姓联姻,一堂缔约,从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慕青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发烫,犹如小时候在皇家温泉泡浴,那滚烫的热水像是要将自己煮熟一般,晕晕乎乎,脑袋似乎停滞了思考一般。 玄龙将慕青整个人圈起来,他从后面拉着她的手,四只手相叠,慢慢将红纸在桌上铺开,又拉着她的手磨墨,直到墨香味充盈整个屋子才肯罢休。 玄龙牵着慕青的手拿起备好的笔,而后牵着她的手在纸上边写边念道: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于天顺十六年腊月除八酉时订立婚约。 此证。 玄龙的呼吸声呼撒在慕青耳畔,他说:“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一旦签订姓名生辰,按了手印之后,此生便是我的人了,若是以后反悔了,那我宁愿选择打断你的腿将你关起来也不会放手——” 慕青身体一怔,又听玄龙说道:“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慕青转身,与玄龙近在咫尺,她将他盛在眼底,是他上一世从未见过的柔情。 慕青忍不住双手捧住玄龙的脸,她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说:“我愿意与你成亲,我们在一起,以后一直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慕青的脸颊又红了几分,但她心底又有些酸涩,明明说好了这一世她来寻他,爱他,宠他,可她似乎又让他心焦了,如此,她抛下女儿家的矜持与羞怯,主动几分又能如何?反正只在他一人跟前如此,旁人又看不见。 玄龙心中一热,情不自禁地将眼前的人拥紧,他说:“你要是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慕青眨了眨眼睛,十分不解,她现在不乖吗? 但玄龙的情绪也只是一瞬间,他很快收敛,这一生,怀中的姑娘已与他签订了婚约,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未来,还是值得期待的不是吗? 张辽着实是个靠谱的下属,他的速度很快,不过一天的时间,他便打探到了玄龙目前所在位置,差人回来送了口信,自己则守在原地,心中谨记玄龙的话语,唯恐玄龙被人构陷死亡。 说来也巧,淮山乃故里通往并州的必经之地,而玄龙一行人正好路过此地,他们押送罪臣,脚程不算快。玄龙牵了两匹快马,与慕青驰马赶往,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便赶上了。 虽然还在并州地段,但早已远离了淮山,一行人到达了一处小镇,正找了一间客栈,晚上欲在此地歇脚。 玄龙与慕青到了的时候,张辽几人正守在客栈外面,假装来往的行人,却是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 “怎么样了?”慕青下马后,当即着急问道:“我父亲他没事吧?” 张辽疑惑的看了眼玄龙。 “这位是成林团银卫长之女慕青。”玄龙解释了句,想了想又加了句:“以后也是咱们西风寨的大夫人。” 夫、夫人? 张辽有些惊讶,他万分敬佩地看了玄龙一眼,虽然这姑娘是他亲自撸回寨里的,但着实没有想到他们家老大效率这么高! 不过,张辽转念一想,老大刚才还说什么了? 成林团银卫长之女? 回神的张辽吓了一大跳,他竟然将堂堂成林团银卫长的女儿撸回西风寨给他们老大当压寨夫人了! “还请…夫人赎罪,我、我当真不知——”张辽立即拱手向慕青赔罪,但说话的声音很小,语气听起来似乎并不自信。 但慕青根本不会怪他,相反她要感谢张辽促成她和玄龙的这段姻缘,更何况,现在的她更关心客栈中的父亲。 “这些都无妨,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玄龙冲着张辽点了点头,示意无事,张辽这才放心说:“我一直在这里盯着,没人出来,不过银卫长进了楼上房间后再也没有出来,我见有人进屋送饭,但里面具体的情况我着实不知。” 慕青皱眉,虽说在此地等一晚上,也许明天一早便能见到父亲,也不会打草惊蛇,但她却不想等。上一世送回云端城的消息,便是父亲在途中不堪受辱而自尽,那么他会在哪里‘自尽’呢? 虽然在镇里,但这种客栈的密闭房间,应该比荒郊野外随时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好下手多了。 玄龙忽然将慕青的手紧紧攥在手心,他说:“先别担心,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再等一会,等晚上我带你进去。”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办法 慕青仰头:“你有办法?” 玄龙笑了下说:“救银卫长的办法麽……暂时没有,不过你相公我轻功了得,晚上可以带你翻窗户。” “嗯。” 张辽有些古怪地看着玄龙,自从昨日玄龙醒来之后他便感觉到了,老大似乎哪里不太一样了。以前他可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作为淮山一霸,那是相当肆意逍遥。 可昨日醒了之后,虽然也似从前那般霸气,但总觉得这种霸道中夹杂了些其他情绪,就好像是一个垂目老人枯木逢春一般,虽然活了,但以前那股蓬勃的少年朝气全部消失了。 可他和眼前这位大夫人说话的时候,又是另一幅神态,仿佛温柔的要滴出水了,这可是以前的玄龙从不会有的神情,太肉麻了。 难道成亲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张辽在心中嘀咕,不然他也去找寨里的媒人说个亲? . 玄龙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顶斗笠,戴在慕青脑袋上,长纱将她的脸颊全然遮住,再加上她身穿的棉布裙,与云端城的绫罗绸缎相差甚远,保证不会有人认出她来。 如此,玄龙便堂而皇之地进到客栈里面,并且大声嚷嚷道:“要一间上房,一定要最好的,我可不许我夫人受任何委屈。” 慕青嘴角一抽,她伸手暗中在玄龙腰部掐了下,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竟然还没个正经! 玄龙笑笑不语。 小二不管他们夫妻之间的小情趣,只管收了银子将人带到二楼房间。 “两位客观您住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咱一定会办到。” 慕青点了点头,说:“多谢。” 听到这如玉般的美人声音,小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道这是应该的。 待人走后,慕青当即将脑袋上的斗笠拿了下来,说道:“你刚才看到了没有?我们隔壁隔壁的房间门口守了两个人,还带着刀,里面关着的肯定是父亲。” “看到了。”玄龙帮慕青倒了杯水,说:“你别太忧心,估计他们也担心有人加害银卫长。虽然银卫长战败,被原母问罪,但他依旧是成林团银卫长,小小的侍卫绝对不敢对他怎么样。” 慕青转念一想,也是,她现在瞎担心着实没用,只能等晚上见了父亲再说。 冬日的深夜来临的特别快,似是只在房间内待了一会,外面天色已经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街面上的烛火挨个熄灭,这世间的多数人已经歇息下了,只剩下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专门等深夜到来。 慕青吹熄了房间的烛火,她将床上的被子铺平在床,将枕头压在被子下伪装成有人在睡觉的样子,而后才抹黑牵起了玄龙的手。 “可以了。” “夫人,一会可一定要抱紧我。”玄龙搂住慕青的纤腰轻声说道。 “知道了。”慕青脸颊发烫,索性黑暗中对方也看不到,她干脆伸手搂住玄龙脖子,将发烫的脸颊埋在他胸口。 玄龙低声笑了笑,这才从窗外一跃而下,只是脚尖点在墙上,却是换了个方向,往旁边屋子飞去。 吱! 一道异响突然响起,划破了沉寂的暗夜。 “谁?”一道凛冽地雄厚声音响起。 窗户从外推开,玄龙抱着慕青从窗外一跃而进,慕青脚尖刚刚沾地,便不顾一切地朝着屋内的中年男人奔赴而去。 “爹,是我,我是青儿。”只是一个字,她便已经认出了,屋内人就是她的父亲。 玄龙握着匕首的手倏然松动了,“青儿?” “是我。”慕青一下子扑进父亲怀中,上辈子自从父亲最后一次出征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到他了,久别重逢的亲人再次相遇,慕青心中感叹万千,最终都化为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将父亲胸前的衣襟打湿。 在这种荒山野岭突然见到女儿,玄龙实属不可思议,但眼前的事实让他明白这不是做梦,他伸手揽住许久未见的女儿,说:“青儿,你为何会突然来到此地?” 慕青吸了吸鼻子,她更咽道:“我想爹了,所以来找您了,娘和弟弟也想您了,我们都在等您回去。” 玄龙眼中黯然,他战败的消息传回云端城,他们母子三人的日子恐是不好过。 玄龙松开女儿,他满是茧子的粗糙手指轻轻抚过女儿面颊,为她拭去脸上的泪说。玄龙说:“乖孩子,爹快回去了,爹马上可以与你们团聚,你先离开此地,不能让人知道你来找爹,听话!” 慕青止住泪水,她回头看向玄龙。 玄龙适时上前,拱手道:“银卫长,请不要忧心,外面看守的人暂时不会醒来,您和青儿可以慢慢说话。” 玄龙探究地眼神映在玄龙脸上,道:“这位是?” 慕青从玄龙怀中钻出,她抿了抿唇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声道:“他、他是……” 慕青支吾了两声之后,却突然抬头,她一手拉住了玄龙,目光灼灼地看着玄龙道:“父亲,他叫玄龙,家住淮山,女儿……女儿已经于昨日与他私定终生了——” 静! 不知是房间太小,还是已至深夜,房间里出奇的安静。 虽然他与慕青私下签订婚约,但玄龙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直白地告诉谢银卫长此事,玄龙心中生出了不可避免的酸涩和疑惑。 银卫长自是比玄龙还要震惊,他从小捧在掌心的女儿竟然与人私定终生!这消息堪比一道惊雷,直直劈在了他的心上,还不带让人躲的。 这个驰骋沙场二十余年的老将忍不住眼前一阵阵发昏,他道:“你先等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如此儿戏?我不答应。” “爹!!!”慕青喊了一声,想为此事解释些什么,却被玄龙反握住了手心。 玄龙道:“银卫长,纵使您不愿意,但现在不是商讨此事的时候,我们的时间不多,若是外面看守的人醒了,那我们全都暴露了,到时候敌在暗,我们在明,一切都太被动了。” “敌?”慕白眼中的深意渐渐变深,连带着声音也不自觉更加深沉了,他道:“你这是何意?” 经玄龙打断,慕青的心思一下子回到了正事,她蹙眉道:“爹,您不觉得此次战败有所蹊跷吗?” 玄龙眉头拧紧,他盯着慕青,等着她后面的话。 “您为将之本领,这么多年所有人皆有目共睹,而且此次的对手并不是横空出世的新将,而是与您敌对多年的人,凭您对他的了解,他有能力这样重创成林军吗?所以我猜测,这场战事的背后或许还牵连了其他事情,女儿担心在回去云端城的路上,会有人借此机会对您不利——” 慕青上辈子就有如此猜测,但可惜到死都没有找到证据。 慕白看着慕青的眼神中却带了些陌生,这是他的女儿,可他的女儿一向不谙世事,哪会有如此深沉的城府?肯定是这难料的世事让她一夕之间长大了。 慕青忽然抿唇沉默了,她只顾着让父亲小心,却忘记了这个时候的慕青根本不会考虑到这么多事情,父亲会不会起疑心? 慕青脸上的惶惑与纠结,看在慕白的眼中却全是心疼,他眼含沉痛,说:“孩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放心,爹一定不会有事。” 慕青稍稍松了口气,她又道:“爹,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您还是得被他们押送回京,但您放心,回去的路上,我和玄龙会沿路护送您,不会给人有可趁之机。” 说到玄龙,慕白又是牙痒痒了一番,他道:“爹在战场多年,什么阴谋诡计没有见过?不会有事的,就不麻烦玄公子了。” 额—— 慕青一阵语塞,看来父亲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私定终生的事情,但这一世,她除了玄龙谁也不想要。 “银卫长!”玄龙突然拱手道:“我对青儿一见倾心,虽然我们现在身份地位不般配,但我保证,最多两年,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不会委屈她,此生亦不会负她。” “小子,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玄龙不卑不亢道:“知道。” 慕白道:“既然知道,那你应该明白,本侯走过的路比你吃的盐都多,你这些花言巧语,哄哄青儿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还可以,但是哄不了本侯。” 玄龙心想,吃的盐比我走的路都多?那可未必!上辈子做了几十年一手遮天的权臣,可不是闹着玩的。 “银卫长,这是在下的心里话,并非哄人,而且,我和青儿已经签订了婚书,此生再也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今日告知您,也只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玄龙神态谦卑礼貌,但说出的话却过于使人恼怒。 慕白有气没处发,只能轻哼一声,甩袖背身而立,赶人道:“天色不早了,你们走吧!” 慕青看了眼窗外,的确不早了,于是她皱眉看了眼玄龙,又看了眼父亲的背影,还是决定道:“爹,那我们先离开了,在回到云端城前,您一定要小心谨慎,无论是茶水点心,千万要防止人下毒,晚上也要谨防有人偷袭——” 慕白脑仁上的青筋跳了又跳,他是两三岁的幼儿吗?需要他的女儿来教他怎么做吗?玄龙不胜其烦道:“还不快走!” “噢!”慕青乖乖应了声:“爹,那我们走了。” “银卫长,告退。” 喜欢半缘修道半缘君请大家收藏:()半缘修道半缘君言情888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相知相依 玄龙礼貌告知了一声,而后又揽着慕青的纤腰,两人翻窗而出从原路返回,一瞬静谧的房间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玄龙带着慕青到了两人之前订的房间,房间中静悄悄的,慕青小心检查了一番,确定无人来过,这才松了口气。 玄龙拉着慕青在床前坐下,道:“还有些时间,睡一会吧!” 慕青耳根再次变红,她糯糯应了声,而后和衣而卧,没过多久,慕青感觉到身边的床铺又下陷了一些,玄龙也在她身边和衣躺下了。 两人都沉默了,但慕青知道他没睡,于是她转了个身侧躺,印着月光看着他高挺的鼻梁,轻声问道:“你何时给他们下的药?” 过了一会,玄龙才说:“是张辽做的,他知道我们晚上的计划。” 慕青忽然灵光一现,她问:“是那天他下给我的迷药?” “嗯。”玄龙闷声笑了一下,道:“怎么?还记仇呢?” “没有。”慕青干巴巴的回了一句,想了想她又加了句:“我得谢谢张辽,若不是他,也许我们就会错过。” 索性身处黑暗,慕青也不管脸皮薄厚了,尽情撩拨着玄龙的心弦。 玄龙道:“不对!” “怎么不对?” 因为躺着,玄龙的声音有些暗沉的沙哑,他道:“就算张辽没有给你下药,我也会找到你,然后让你的眼中只能看到我。”再也看不到旁人。 慕青抿唇笑了,她笑得甜蜜又心塞:“你又说大话了,若不是张辽,你都不认识我,要怎么找我?” 玄龙侧身,他额头微微向前,鼻尖抵着慕青的鼻尖,声音低沉又暧昧,他说:“我总归有办法找到你,但是……那个时候,你会不会喜欢了别人,眼中再也容不下我?” “怎么会?” 慕青脱口而出的一瞬,她又沉默了,上一世,她是先认识玄茶的,但那段时间父亲出事,她根本无心情爱。后来她从云端城逃出一路北上寻找父亲之时才遇到了玄龙,再后来,得知父亲死亡的消息后,她才与玄龙拜别回到了云端城。 再见玄龙之后,已经是三年之后了,而那个时候,她已与玄茶有婚约在身。 想至此,慕青抿了抿唇,问出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那若不是张辽,你我相遇晚了,我已与别人有了婚约,你待如何?” 黑暗中,玄龙目光如炬地盯着慕青的眼睛,他忽然伸手,将她圈进怀中,手上的力气渐渐加重,他眯着眼睛半威胁半恐吓地说:“不管你与谁有婚约,我都会把你抢回来,若是你喜欢上了别人,那我就把你关起来,每天只能看见我一个人,直到你喜欢上我为止。” 慕青又气又笑:“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不讲理?” 玄龙道:“我就是这么蛮不讲理,但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怀中的人沉默了,一瞬间玄龙又开始心慌以为她当真后悔了。 慕青忽然环住了玄龙腰,她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道:“那我们说好了,以后若是我喜欢上了别人,你就把我抢回来,然后关起来,直到我重新喜欢上你为止。” 玄龙笑着承诺:“好。” 这段尘封的记忆不知道为何忽然间被打开,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失去了这一部分的记忆,曾经与慕青的纠葛,却最终还是分道扬镳,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幸好她改头换面,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军营带着铁骑已经在这里探寻了很久,但是都没有找到有人的痕迹,他们在像是一个无头苍蝇在原地打转的时候,忽然间从天际的云雾冲出两人。 守卫条件反射的接住了这两人,却发现一个是卫长,一个却是霞梧姑娘。 霞梧姑娘已经晕了过去,但是卫长却还能站稳身形,吐了一口气出来后,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嗓子几乎哑的听不出声音来,对着围上来的众人道:“马上回去!” 他断后,将结界大开,封锁住了此地。 两人回来的都极其的狼狈不堪,而且卫长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嗓子依旧是哑然如锋利的刀刃划过,霞梧姑娘的身体冷的如冰块,卫长却不让任何人碰,将被子将霞梧裹着了,然后塞在自己的怀中。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了,这一次,他不想要再失去。 所有人都露出来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有徘徊的女军兵被推推搡搡了进来,小心翼翼道:“卫长,让我们来给你们,检查一下身体吧?” “好。” 玄龙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来半点的样貌,而露出来的皓腕却似是雪的白,那女大夫将手搭在她的腕上,感觉到了她的气息不均,心跳缓慢,心底一惊,道:“她的体温实在是太低了,必须要再加温。” “要如何加温?” “必须泡在浴盆当中,且一个时辰,不能间断的让水均热,我这就带她下去。” “等一下!” 玄龙道:“下令下去,让他们搬一个浴盆进来,水我会一直不停的加热。” “……玄,卫长?”她的嘴巴开始打结了:“您……这,她,是一个姑娘家……您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们?”玄龙将眼眸垂下,眼底流露出来难得一见的温柔:“她是我的未婚妻。” 女大夫的前脚踏出去,后脚关于未婚妻的事情便在军营当中一传十,十传百了。 而卫长大人还亲自为霞梧姑娘提水保持水温,在这大冷天的时候,玄龙挥汗如雨的一次次的将水烧热,保持温度,然后换水。手下的人觉得他累,主动想要分担,都被他婉拒。 军营当中的人都为卫长的亲力亲为而感动,殊不知他的理由。霞梧不知何时才能醒来,而白茶不知何时会忽然变回来,一切都是未知数,他必须要将他们的秘密守护到底。 折腾了一个时辰,他的汗早就浸透了衣衫,才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在屏风后的霞梧终于悠悠的转醒了过来。 她看到自己的第一眼,还有些茫然,往旁边看去,看到了在穿衣的玄龙,呆滞半晌,爆发一阵尖叫。 霞梧总是在这种让人不知如何解释的场所中尴尬的醒来。 让玄龙一时半会居然不知道如何解释。 外面的侍卫当即敲门:“卫长,发生什么事情了?” 玄龙道:“没事,没有事情!” 他一个情急之下捂住了霞梧的嘴,又看到了霞梧被浸湿的衣襟下透出的轮廓,面上一红,慌忙转头将一旁的蜡烛熄灭了。 在外面的侍卫看到房中一暗,当即明了了什么般的,暗笑着从一旁偷偷摸摸的走了。 霞梧还在呜呜的挣扎,一口咬住了他的指头,玄龙忍痛任凭她撕咬,轻声道:“我知道现在很难解释,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没有对你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你的体温太低了,必须要这样才能恢复过来,我刚才衣服湿透了,所以在换衣服,你愿意相信我吗?” 霞梧愣了一下。 玄龙见到她不再挣扎,牙关也松了些,他倒抽一口冷气将手指头拔了出来,应当是出血了,他道:“你的牙口倒是不错。” “你说的是真的?”霞梧问道。 “我为何要欺瞒你呢?”玄龙叹息:“你若是不信,出去问任何一人,他们都知道,你回来的时候,身体几乎已经没有体温了。” “我……我这是怎么回事?”霞梧茫然道。 “此事也是我的错,将你带到了危险的地方,幸好……白茶他反应的快,要不我们可能都回不来了。” “哥哥他吗?”霞梧似是确认自己的身体:“确实感觉,有点疼。” 玄龙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拿了过来:“换上这个吧。” “多谢……”霞梧将衣服接过,看着他背过身去,淅淅索索的将衣服摸黑换好,又有些紧张的问道:“你的伤……?” “我没事。” 霞梧听出来了他嗓子的嘶哑:“你的嗓子……” “只是一时不察,被毒雾呛到了,但是伤得不重,只要缓和几日就会好起来。”玄龙道。 “好……那我,我现在已经醒来了,我,我要不先去树林躲一躲,等到哥哥回来了,再回到军营?” “不必,你就在这里便好,他们不会闯入我的地盘的。”玄龙道:“我去外面守着,你若是不舒服了,马上喊我,我就在外面。” “这……这恐怕不好吧。若是你被人看见……” “无妨,对了,我……”玄龙犹豫了一下道:“我……为了掩盖你和白茶的身份,但是他们都看到你了,恐怕在言语间唐突了姑娘的名洁,所以我只好……借用了一下姑娘的……让姑娘暂时委屈,当了我的未婚妻。” 霞梧的身体一僵。 “啊……” “十分抱歉,霞梧姑娘,我,当时担心他们会乱传,所以不得不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若是姑娘你生气,我在此向姑娘赔罪!来日,一定会将此事解释清楚!” 玄龙几乎是折弯了自己的腰。 霞梧呆愣了一下将他扶了起来道:“啊,此事,只是太忽然了,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在那种情况之下,为难你用这种方式来保全我和哥哥……真是多谢你……” 因为黑暗中无法看清她的面容,否则玄龙真的很想要将真心话说出口,但是他并没有让白茶肯定自己,若是现在说出,可能会让霞梧为难吧。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怕老婆 他强忍着冲动,道:“那我去了,霞梧姑娘,一定记得不要硬撑着自己。” “我明白……” 玄龙在外面的老树根下盘膝而坐,附近的巡逻队伍路过,看到他时不由得一怔,指了指房子,玄龙无可奈何的耸肩,表示自己做错了事情被赶了出来,巡逻大队全部都暗自憋笑。 谁能想到他们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卫长居然是个怕老婆的。 然而调侃归调侃,他们还是去老实的巡逻了,玄龙在雾蒙蒙的黑夜当中站了半晌,长夜漫漫,而三更露水凉,就算是他,也感觉到了风中的凄冷。 但是比他们逃出生天时,所感觉到的要好上许多。 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却犹豫的开了一个缝。 称职任职的守卫者玄龙马上凑了上去:“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只是担心您在外面会冻坏了身体。”霞梧小心翼翼道:“你若是不介意,您还是进来吧,屋里暖和。” “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会让姑娘心里不舒服。”玄龙道:“您不必担心我,我的身体很好的!” “但是您今日也受了凉,若是明日因为我而病倒,先不要说我会愧疚,哥哥也不会放过我的。”霞梧又犹豫道:“再说……您不是也说了,我们……这层关系,他们倒也不说什么闲言碎语。” 玄龙将她是白茶也是霞梧来回想了半晌,忽而笑道:“即使如此,我不会辜负姑娘对我的信任。” 共处一室,倒是让人有些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他能感觉到霞梧绷着自己,而他在椅子上给自己搭了一个简易的被褥,算是临时的住所,霞梧再三的在床上给他道歉:“抱歉,占用了你的床。” “你不用这么的拘束,对我而言,是将你当做白茶,所以你只要用白茶对待我的态度就可了、” “哥哥他,对你什么态度。” “哼。” 霞梧扑哧笑了出来:“果真是哥哥的风格。” 她的情绪缓和了不少,玄龙将手贴在她的额间,查探了一下她的体温正常了许多,总算是呼出了一口气:“很好,这下,我总算是能给白茶交差了。” 然而第二日,天色微明,玄龙还未从朦胧中醒来时,就感觉到了一阵袭来的冷意,他条件反射的躲开,看到了自己的临时被褥上多了一道剑痕。 “白茶,你这是要以下犯上啊?”玄龙道。 “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白茶怒气冲冲的问道。 “做了什么……”玄龙愣了一下道:“你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吗?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应该也是有着意识的才对啊!” “我!”白茶的面色看起来不像是对昨晚有记忆的样子,他只是看到了今早醒来自己在玄龙的房间,衣服也换过了,就算是正常人,确实也会质疑一番,更何况是护妹成魔的白茶。 “你这个家伙果然不可信!”白茶手中提着剑:“我真是为我妹妹担忧,被你这个家伙给骗了怎么办!趁着我晕倒,你居然!!” “误会啊!”玄龙简直是两眼摸黑:“苍天啊!” …… 折腾的鸡飞狗跳,终于请来了几个佐证的人,白茶才气呼呼的将剑收了回去。 “姑娘,你……这次信了吧?”那个女大夫小心翼翼的看着彪悍坐姿的霞梧。 白茶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姑娘的装扮,慌忙调整了姿态和声音:“啊,抱歉,我昨晚发烧晕晕乎乎的,实在是一场误会……对不住……打扰诸位了。”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大夫指了指门。 玄龙有些有气无力的摆手:“有劳你们了。” “属下告辞。”几个人依次出了门,都再一次更新了他们对霞梧姑娘的观念。 “原来。玄龙喜欢的是那样的姑娘……虽然长得很是好看……不过真是,颇有个性啊。” 她很委婉的做了一个总结,其他的人都点了点头,他们对霞梧姑娘的认知还是在那低头的一婉温柔中,只是没想到这个姑娘还有这一面的泼辣,难怪吃的玄龙死死的。 “噗——” 玄龙被白茶的故作姿态给笑道了,等到人都出去了,才终于笑了出声。 但是下一秒,架在了他脖子上的剑,又让他笑不出来了、 “这一次我勉强就相信你一次,但是若是下一次还有这等的事情,我绝对不饶了你!”白茶道。 “比起威胁我,你应该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玄龙将剑拨开问道。 “看到了什么……”白茶的神情恍惚了一下,很快的又镇定了下来:“我看到了什么,与你何干?” “虽然我不是一个有探究别人秘密的爱好,但是此事关乎你的人格切换,现在目前知道的,你受了重伤的时候会切换,而现在……你收到了刺激,也会切换,而若是我知道刺激你的事情是什么,说不定,我们就可以从这里着手,之后避免再次发生忽然转换的事情。” “这不需要你来担心吧?”白茶道。 “我们自从在上一次达成了共识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若是你不告知我,我很难以后避免此事的发生,至少,让我也好歹有一个心理准备。” 玄龙确实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了他许多,他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于是犹豫了一下,叹息将事情说了出来。 “此事……我看到了,霞梧死了。” 白茶叹息着说道。 “霞梧死了?”玄龙发愣:“可是霞梧……”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但是在我的记忆当中,一直都有着她死亡的片段,有的时候会浮现,有的时候会消失,我甚至不确定我存在是否是真实,也许在那个时候,我的情绪波动很大,便会刺激我切换……” 霞梧没有死,这肯定是事实。 但是他脑海当中的死亡形象,却是根深蒂固在他记忆中的,这应当是经历过的事情,而且在当时给了她极大的刺激,所以才能成为切换人格的关键点。 否则虚假便是毫无意义的。 人的身体会比记忆更能记住所刺激的地方,并且做出相应的反应。 但是又是一个不可能的记忆点。 让人困惑不已。 他冥思苦想,也找不到一个道理出来,白茶道:“所以,只要我不会因为别的事情想起这个回忆,我就不会分了精力,但是此事若是出现在我的脑海当中,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好的……此事,我会想办法的,至少我会注意一下,不会让你再忽然间遇到这种情况了。” “多谢。”他陈恳的说道。 “让你说谢,实属难得,为了这一声谢,我也会好生的去关照你。让你不这么的为难。” 白茶被这一句话噎了回去,想了想还是与他做了个约定:“若是再发生此事,就不劳烦你了,找一棵梧桐树让霞梧待在树上,我会恢复的比往日要快。” “哦?这是何道理?” “这点你就不要管了。”白茶道。 玄龙点了点头,然而脑海当中却又对这几个自相矛盾的点有了在意,出现在脑海当中不属于人的死讯,能有会帮助的梧桐树。 这些疑惑他以为会有办法揭开,但是直到了很久后,霞梧离开,到了那个时刻,还是未能揭开。 这个隐秘,仿佛就像是一把锁,将两个人死死的扣在一处,但是到了如今穆青的出现,他才重新的去考虑此事。 原来在当初,他便是有了一个大概的雏形。 …… 月光凉薄的洒向了湖面,而刀剑对立,是一场恩怨的纠缠,又是一场宿命的结束。 曾经共同携手抵抗敌人的战友,曾经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爱人,是霞梧,也是白茶。 崂万峰算是在这娓娓道来的故事当中,知道了他们的开始,但是之后的故事却戛然而止,玄龙神伤,仿佛说出此事,会让他觉得痛彻心扉。 “我是真的好奇。”崂万峰道:“既然之后,霞梧是嫁给了玄龙,你们之间是发生了何事,又导致了如今的对立?” 成渝适时地提醒道:“你不是说,他们三个人是三角恋,最终霞梧断绝了他们的关系,而为了白茶离开他的吗?” “嘘嘘嘘——”崂万峰挥着手道:“这个只是道听途说的事情啦!” “但是……” “原来你是这样解释给他们听的吗?”白茶冷笑:“自始至终,你都是将你摆放在一个受害者的层面上,没有一个人肯站在霞梧的角度,去思索你是如何辜负了她吗?!” “所有的罪责我一个人担负就可以了。”玄龙抬头道:“但是我不能告诉他们,你抛弃了孩子,你所做的事情,你都全然的忘了吗?!” “所以……在你的眼底,我,已经死了吗?”白茶眯着眼睛问道。 “正如你不想见我一般,在你杀了我的孩子之后,我也不想再见到你。”玄龙的声音冷硬了起来:“但是对我而言,霞梧始终都是无辜的,但是你却不是无辜!” 他的剑举了起来,直指着白茶:“这么多年,霞梧被你蒙蔽,被你欺瞒,对我一直存在着误会,我不想与你再说任何的话,让我见霞梧!” “若是我不允呢?”他冷淡的说道。 “若是不允?” 玄龙冷笑:“在我的世界中,还从来没有不允这一说!” 两个人剑拔弩张,已经不容任何人介入。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受伤 剑在空中飞舞,切开了无数的豁口,白茶和玄龙的剑交汇在一处,发出不耐折断的剧烈的声响,是情还是恨,都在这剑光飞舞之间探寻不到答案,只是两只受伤的野兽在互相的撕咬,血红的眼中所饱含着的,却是更为浓稠的痛楚。 玄龙的手中的剑崩飞,白茶的心底一颤,眼看着那锐利的锋芒朝着咽喉玄龙的咽喉刺去,在生死关头,他却感觉到了脑海中震颤的悲鸣:“不要!” 这一声的悲鸣,让他顿时僵住了身形,手中的剑也应声落地,他捂住了脑袋,拼命的压制:“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给我回去!” 玄龙睁开眼睛,眼底猛然窜出光来,激动地走上去:“是霞梧吗?霞梧,我是玄龙,我来找你了,求你出来见我一面好吗?!我们的孩子回来了!他一直都想见你!” 白茶挣扎着,嘶吼道:“谁要看那个孽种?都给我滚回去!滚!让我见一次,我杀他一次!” 玄龙的眼眸瞪大,咬牙切齿的第一次泄露出杀意:“你果真不可救药!” “我绝对不会再信你!” 然而让白茶慌乱的是,日头渐起,等到了白日,他所能压制黑茶的力量就会渐渐的减弱,当初强硬的压制了几日,已经让黑茶不满——如今不能压制,也得压制。 他甚至已经做出来了强硬手段的准备,但在光芒陡然破空而出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从背后走来了一个人影,高高瘦瘦的样貌,眉眼似是玄龙,但是相貌却几分类他。 那个年轻人脸上挂着几分的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眸,一步步的逆着光芒走来。 一如当初玄龙向着霞梧求婚的那时,他含着笑意,来到她面前,因为紧张而不断的攥着手,声线中带着不可缓解的僵硬,而背对着光,他的耳廓红透了,轻声道:“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目眩神迷,让人无法自拔。 就算是没有人介绍,白茶也绝望的知道,这是属于他们的孩子,当初唯一一个逃过了他一劫的孩子。 他的手指朝着那年轻人伸去,面目狰狞,吓到了玄翼,他的脚步僵住,在玄龙还未阻止前,那双手从爪却陡然间的转换成了怀抱,一把将玄龙和玄翼的脖颈环住了。 白色的羽毛在眼前蔓上了浓郁的黑,但是却对玄龙和玄翼来说,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 不堪摧折的心稍许的想要碰触这一份似梦如幻的拥抱,玄龙眼底起了水雾,看向了霞梧,她只是抱着他们,一双眼定在玄翼的脸上:“你真的是我的孩子?” “你是我的孩子?” 玄翼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霞梧的手紧紧的扣着他的肩膀,呼吸沉重而急促,而白茶的情绪也在强力的压制着她,人格不断的切换,从痛彻心扉转化成杀意浓重,玄翼不敢有所动作,玄龙紧紧的贴着她的身躯,在刹那间,他感觉到了一丝的危机袭来。 一道血光四溅,玄翼瞪大了眼睛。 不只是玄翼,连成渝和崂万峰都第一时间冲了上来,玄翼满目震惊的抱住了倒下的玄龙,他的腹部血淋淋的一片。 白茶手中握着匕首,怒火燃烧了一片的恨:“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当初让这家伙逃掉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 “玄翼,走!” 崂万峰制住了白茶,感觉到了他肌肤下的喷张的血脉,这是他要暴走的前兆,玄龙也捂着腹部,咬牙道:“我没事,你先走!” “我带你一起走!”玄翼显然慌了神,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胳膊,玄龙将他一把推开,忍不住的恼怒:“让你走,你就赶紧滚!” 若是往日,玄龙发怒,定然会震住玄翼,但是这一次他却强忍着害怕,声线颤抖:“不行!我不能丢下你!峰叔叔,对不住了!” “走!”崂万峰用法术困着白茶,但白茶今日俨然是全然释放了自己的力量,怒张的火焰灼烧他周身,成渝召唤湖水形成结界,水雾弥漫四散。 “绝对不让你逃走——让你们全都给我死!”白茶磨着牙,从牙缝之中挤出来令人战栗的冷酷言语。 忽然间,从白茶身上迸发出一道光芒,仿佛有一股力量将他由地面拔起,白色黑色的羽毛不断的从他身上脱落,而从他身体当中挤出来的羽毛,却是五彩斑斓的锦色。 在他胸前的那枚玉佩,发出耀眼的光,一股强大的力道,将成渝和崂万峰齐齐的振飞。 崂万峰眼见事态不妙,一把抓住了飞出去的成渝,将嘴角的血渍抹掉:“你可还好?” “还可以。”成渝蹙眉道。 两个人很快的追到了玄翼,见到玄龙面色惨白的捂着腹部的窟窿,这一刀还真是利落,崂万峰将发生的事情如实的说了,几个人先行藏身在了山洞之中,给玄龙包扎伤口。 “这黑白我能理解,但是这锦色的羽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有什么线索吗?” “……”玄龙将伤口牢牢扎好,有气无力道:“这个线索,今日若不是你出来将此事说出来,我可能还一直无法解答,我本来想要亲身去调查,但是可能还得需要你去跑一趟。” “难不成,是穆青的事情?” “是的,你所调查的结果是,霞梧早就死了,而我想,白茶也好,霞梧也好,都不是她原本的名字,她原本便是穆青,这是她最原本的身份名字。” 玄龙喘了一口气,坐了起来道:“穆家,若是我记得没错,便是三十多年前——所被覆灭的那一族人……我和霞梧曾经无意间找到的那座移动的岛屿,曾经在其中见到过穆一字。” “您的意思是……?” 当初所断绝河水流淌的尸体,而数年前,从天上落下的无数的五彩斑斓的羽毛,而也是自那一日起,羽族断绝了和下面的世界的来往。 而落下的那只羽毛,让原母慌张,让云端之城的人仿佛是陷入了禁忌之地。 若是一切都是有着源头的,那么去寻找源头,就能知道那多年前的惨案发生的原因,说不定,也能找到关于穆青真正的来历。 “但是她现在已经失控了。” “我来拦住她。” 玄龙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朝着天际望去,看到了那绚烂的羽毛在光辉之下泛着的流光,果然是让人一见就无法移开眼睛。 “找到你了。” 她的一双眼,冷冷的对上了玄龙。 玄龙往前走了一步:“来吧,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卑劣的混蛋,死来!” 这身体无法承载着满是血的酸楚,多年来所一直憋闷的言语在胸中酝酿似是要破茧而出,但始终又化作了无数碎片扎入了自己的心肺,他感觉呼吸都带着血的味道,讶异之下,才惊觉了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牙关咬碎了。 “是啊,我卑劣……自私,我只顾着权利,只顾着追寻的权势,却忘了家中还有着人在等候我,爱护我,是我一手将霞梧推开,将我们的爱情葬送——” “若我的孩子不承认我这个父亲,我的妻子不承认我这个丈夫,而我至今到了这个结局,都是我的杀戮太多的报应,那么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就是了。” 在玄龙挡住白茶的时刻,崂万峰和成渝早已经潜伏了出去,而玄龙在他们走之前,将一件东西交给了他们:“这是沙虫,当初我为了不失去那个岛屿的线索,便在走的时候将沙虫埋在了岛屿里,它们可以不吃不喝数年,相互间有所感应,你带着此物,去往东方,若是沙虫有反应,那么岛屿就在附近。” “一切就靠你了。” …… “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可能会遇到远比你所经历的还要污浊数倍,你的体质不适合去那个地方,还是不要去了罢?” “我想去。”成渝坚持道。 “可是,你的身体肯定会支撑不住。” “血蓝你还剩下多少?”成渝问道。 “只有两瓶了。”崂万峰将瓶子取了出来,却被成渝一把抓了过来,她道:“足够了。” “你。”崂万峰很是无奈,这个姑娘比他所想的还要倔强。 东方查探,果然沙虫便有了讯息,但是这个讯息所停驻的时间很短,说明这个岛屿还是在不断的游走,且速度比之前他们遇到的时候更加快了。 “云流的速度有些不对劲。”崂万峰察觉到风流涌动,躁动不安便是最关键的地方,但绝对不是因为他们而躁动不安。 沙虫又开始翻腾了起来。 这种感觉袭来,两个人几乎都没有任何的犹豫,在这短暂的间隙中找到了方向,马上顺着风冲入了那虚无的迷雾之中。 手中的沙虫猛烈的抽搐了一下,登时炸裂,迷雾滚滚,冲入鼻腔内的便是粘稠的凄冷的腥臭。 崂万峰即可护住了身后的成渝。 无数的死灵在怨气冲天所凝结的浓雾之中冲撞,带着让人冷入肺腑的寒意,所经之处,无不是刺破皮肤的锐利,他们在其中小心潜行着,却感觉到那空气中黏着的腥臭,湿哒哒的顺着他们的骨头似是触手般向上潜行,悄无声息的压住了他们的脖颈。 越是在这里待下去,越是感觉到窒息感,他们将自己的口鼻捂住,以自身的修为抵抗那无孔不入的寒冷, “看来就是这里没错了。” 崂万峰屏住呼吸,看着一旁的成渝:“你感觉如何?” 成渝面色有些苍白的点了点头。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大殿之内 药剂在她的手中,崂万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成渝主动的站在了他的身侧。 被惊扰的死魂又再一次察觉到了入侵者,飞速的在天际旋转,但是崂万峰将气息掩盖,让它们无法辨别位置,发出低吟。 他们抬脚,往最中央走去。 …… 千雪将自己的心劝慰了一番,与牧若往那个大殿内走去。 然而在进入那个大殿之前,千雪的耳畔边响起来了一声绵长的叹息。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顿住了脚步,但是那生息却也消失无踪,千雪愣了一下,见到牧若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自己,她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牧若茫然摇头:“我不知道。” “……是我的幻觉吗?”千雪不肯定的眨了眨眼睛,继续前进:“罢了,先进去。”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所能看到的会是一座破败了的宫殿,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们在经过了一段黑暗后,眼前陡然间撑开亮色,一股灼热的浪和极寒的冷循环交错着袭来。 在大殿之上,却不是殿宇,而分为了天与地,上天是燃烧的火在云海当中翻腾,而下方的却是如深渊般沉稳的水,色泽越渐淡去,而两相交融,却又相互吞噬,很快就四散蔓延,又猛烈的撞击在一起。 千雪和牧若被这极寒与极热来回折磨,不多时就觉得自己身体中蔓延出难以言喻的痛感,屹立在中央的,却是一个小小的奇异石头。 因为他们的闯入,此地的阴风大作,掀起来了千丈的火浪和水龙,而其中的黑色石头也似是承受不住一般,如被拍打的断了翅膀的兀鹫,在其中震颤悲鸣,而他们的脚步也被这强大的无形的力量隔绝,不得而入。 “这是什么?”牧若的修为较低,只是一会冷汗便浸透了全身。 但是他却可以挪动身体,一把抓住了被风往外推去的千雪。 她极力的用力量稳住自己,一边喘息道:“此地是阴阳极汇之地,想必是有着什么东西在平衡这阴阳的汇聚,应当是那块石头。” 他们看向了那个黑色石头。 牧若在看到时,脑海当中忽然间的似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入侵,他的神色一怔,只能感觉到脑海在飞速的旋转,有着无数的画面飞快的在眼前闪现,直到最后定格在了一轮赤色的日月之下。 他看到了日月悬在天地之间,血色的日月之下,天地是一片的安静。 而在这片毫无生机的世界中,天崩地裂,血色的岩浆从地面上裂开的伤痕中迸出,而天际垂下的如帷幕般厚重的云层,也绽放着无数的琼花,横跨天地的彩虹,浮动的灰色的暗影,而世间生于片刻,死于须弥。 在数万年之前,天地曾经出现了血色的日月同天,盘古一怒,而天地化作了虚无,而在他的身躯倒下后,化作了天地,眼睛化作了共工和祝融,一位带来了火,一位带来了水。 在秩序未曾制定下时,水火不容便是最初的秩序,也是天地诞生时以水火碰撞诞生出来了生命,遍布了四海八方,三界而诞生于鸿蒙,众生归于虚无,而阴阳却是守护天地,维护众生。 水赋予了性命,而火促进了思想的诞生,创造了秩序。而阴阳调和,宇宙太平。 他的手朝着那黑色的石头走去,似是被其吸引,想要伸手抓住此物,千雪一惊,抓住了他的手:“你想做什么啊!” 但是这个孩子似是不受控制般的,只是双目发直,他的力气极大,她居然没能拉住他,只能看着他走上去,一把将那个石头握在了手中。 霎时间,火焰和水浪顿时失去了控制,那悸动的魂灵在陡然间静止,仿佛是失去了气息,而苍茫的黑色浓雾从那缝隙当中倾泻而出,炸裂的光影在脚下浮动,站在那一处的牧若恍若没有灵魂的死物,僵直着一寸寸将那石头往外抽去。 而随着那石头的离去,那火焰和水都失去了控制,猛然化作了巨兽要吞噬对方,迫不及待的死缠扭打在一起,而千雪紧张的看着这情况的发生,却束手无策,她大喊,嘶吼,也无法让牧若从魔怔中走出,她也担心那个石头是不是摄人心神的,但是讶异的发现,此物似是对她毫无作用。 难道是因为牧若的血统? 此地就是在等待他们第四类人的后裔,来到此地的吗? 但这只是一个猜测而已,看起来目前极其的不妙。 石头在被取出来的瞬间,四周仿若是坠落到了无尽中,她感觉到时间凝结,自那石头中迸发万道光芒,直冲霄汉,而那汹涌的水和火似是冲破了桎梏般的汤汤而来,弥天盖地。 而他们的身躯,也被这疯狂的力量扯了进去。 双目睁开的时刻,是让人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而周身却被火和水包裹着,牧若感觉不到冷意,却也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跳跃的白色的火焰,似是无数的心脏般的,在千雪的四周鼓动,但是她却无法用手触摸到。只能勉强的转头,四处打量自己所漂浮的地方。 这是虚无吗? 还是死亡的世界? 她盯着脚下,终于感觉到了自己是翻转的,她并非往下沉去,而是在向着天际飞去。 这种悬空的失重感,让她感觉分外的熟悉。 “向下是死,向上而死,你要如何抉择?” 她听到了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声音,随着这阵阵令人迷醉的海浪声浮动而来,似是能感觉到那抚慰人心的力量。 “若向下与向上都是死,我只能选择第三条路。”千雪艰难的说道。 那个声音片刻后传来:“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孩子。但是你是如何知道,会有第三条路?” “向上是火,向下是水,而阴阳调和,需从万物,我不愿意在这里死去,所以只能自己选择第三条,希望还能有通过的道路。” “也许,命运指引着将钥匙带来的同时,也将你带来——这是绝望之下的希望吗?” 千雪不明白这个声音所描述的是什么意思,却感觉到了她停驻在了半空中,从黑暗中,一道缝隙在她的空间中裂开,从中刺出来的光芒照耀的人眼睛生疼。 …… 林阳区广明路,此处作为国家拨款大力支持的科研发展新区,发展了已有数余年,这些年间,培育了数百家名企和优秀人才,世界百强集团入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林阳区就作为了整个苏继市最炙手可热,富得流油的地段,百强之一的苏德集团,便也是落座于此。 白芸便是今日来到苏德集团报道的实习生。 她整夜都没能睡着觉。 白芸父母去得早,她便自小是一直在姨母家寄宿,因为是寄人篱下,她一直都过得小心翼翼,姨母的家教非常的严厉,而她自小偏又性格怯懦,在姨母的言行厉止之下,便越发的内向腼腆,别人给她说个话,半天也支支吾吾不出来一句话。被逼得急了,看起来也清爽乖巧的,居然还会红了眼眶。她的这种性格也因此在学校的时候被欺负狠了,小小干脆就不去上学了,窝在出租房里,沦为了一个曝弃人生的宅女。 直到三个月前,白芸过了二十三年的人生遇到了严重的大危机。 姨母知道了白芸居然高中毕业之后没有去上大学,而是窝在出租房里堕落成了一个社会蛀虫,连马上预约好的美容院都不去了,提着一根手腕粗的钢管就冲到了她的出租房,白芸虽然过了四年足不出户的宅生活,但对于她来讲,走出出租房和当场被姨母打死,她还是选择珍惜自己如花的生命。然而她方才一脚踏出了房门,盯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忽觉天昏地暗,四肢着地。 姨母把她带回了家,才发现她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白芸排斥和陌生人接触,一旦接触,她便心跳急促,浑身麻痹,姨母火急火燎的带着她去看了医生,心理医生给她的判断是:因为长时间的离群索居,加上病人性格使然,产生了较为严重的社交障碍,简称社恐。 医生提供了两种配合疗法,第一种是药物疗法,而第二-种便是物理疗法。药物治疗是为了防止她出现抑郁倾向,物理疗法才是主要的途径,便是认知行为,暴露行为,社交锻炼,重建认知,然而这循序渐进的步骤,白芸在进行认知行为时,医生绝望的发现她并不是属于单一的社交恐惧,而是她排斥的,是房子以外所有有人的地方。 姨母为此发愁的连饭都吃不下去,她偶尔一次半夜起床,看到姨母坐在客厅里抽着烟看着她妈妈的遗像发呆,她极其重视保养自己,雷打不动每日准是十点睡觉。但她这段时间却为了自己完全不顾自身,看起来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虽然姨母是认为自己的雷厉风行导致了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心理排斥,让她产生了对人世的惧怕,但是白芸一直以来不敢告知她的是,其实自己会这般的惧怕和外人接触,甚至来到外界,一方面是因为她从小怯懦的性格使然,另一方面,却是她能看到“非人”的一面。 她能看到别人的“恶意”。 这是她从未告知任何人的一件事情。 因为就算是她告诉了别人,别人也不会相信。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恶意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被"恶意"的灰色的乌云笼罩着的。她走在人群当中,总是能闻到那股恶臭,她看到人们的身躯上散发着无数的黑色阴云,而在他们的脸上看得到疲惫至极这几个字。 而每一次她来到人群间,总是能够给感觉到这让人窒息的烟尘荡漾在人群间,她小的时候曾经好奇的打量那些冒着黑雾的人,曾也童言无忌的说过:“叔叔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烟雾。”结果被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得她当场就哭了出来。 而让她彻底不敢与人群接触,却还是另一件事情,在她十岁左右时,曾经在回家的小巷子前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巷口,四周无人,天色晦暗,他站在那一处似是恶物魅般。 他身上冒着她见到过的最浓烈的黑色烟雾,还有一股腐烂的浓郁的腥臭,熏得她弯腰干呕。 她看到了那一双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睛,猛然穿过人海定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冷汗刷的蔓了整个脊梁,她几乎条件反射的察觉到了杀机,让她转身没命的逃。 “救命,救命!!” 她的心跳如鼓,血液逆流,那个人嗜血如猎兽的眼神,让她惊恐不已。后面追逐如索命的亡魂,她魂不附体,一直往前逃,不敢有片刻的停顿。 直到撞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好看的指骨将她的往后倒下的身形扶住,从墨镜下露出来的眼狭长,看向了她的背后,然后将她转手推给了跟在他身后的人道:“将她的眼蒙住。” 那个带着白手套的人依言蒙住了她的眼。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所能想起来的也只有当时撞在了那个人怀中时所闻到的淡淡的松脂的香气,带着森林的清香,她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样淡雅毫无掺杂其他的香气。 而在第二日的时候,她便在新闻上看到了一件骇然听闻的事情,就在昨日她家附近的小巷中发现了一具被凌虐不成形的女孩的尸体。 社会上在征集关于这件社会恶劣刑事案件的线索,而她马上就想起来了昨日在那晦暗的小巷口前站着的那个身上散发着恶臭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留下的气味太过浓烈,她途经了那个地方时,这股腥臭让她想起来了昨日的惊魂时刻,也顺藤摸瓜的被勾起来了人影和记忆,她想到了昨日追杀他的人,本应该她也会和那个女孩一样死在某处。 是那个凭空出现的人救了自己。 但是那个凶手,又是去了何处? 这场恶劣的凶杀案最终还是因为找不到凶手成为了一场悬案,但也只有她知道,此事已经被用另一种方式解决了。 但是这个事情还是成为了她内心的一个阴影,而她越是长大,所能看到的那种冒着黑烟或者淡烟的人更是多,她不敢看到,也不愿意去思索还会有多少残忍的凶兽以人的形态潜藏在世界里。 她便逃避,将自己包裹在一个筒子当中,希望自己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也让她的良心不再受到折磨。 看不到,便是她所能唯一的方式。 白芸默默的在黑夜里坐着,她给姨母添了这么多的麻烦,不能在这样下去,小的时候只会逃避并不是一个好的做法,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可承担责任的大人了,决心要改变自己。 而后一个月,医生惊讶的发现她能够出门了,再一个月,她已经能到了人群之中坚持十分钟不昏倒了。三个月后,她已经能像是一个正常的人。 但是这个是像而已。白芸若是在一个地方呆了久了,依旧会出现麻痹,心跳急促的症状,但只要人群流动,亦或是身边的人离她有固定的距离,她还是能够将精力集中在别的地方,不会出现难受的现象。与她人对话不能超过十句,这也是她竭尽全力才达到的极限。 这些冒出来的黑色烟雾,总是让她难受的无法呼吸。 医生觉得她应当回到正轨生活当中,和普通的人一样参与工作,朝九晚五,亲身经历,这样才能让她尽快的适应正常人的生活。 这三个月她已经晕的不能再晕,吐得不能再吐。 现在便是要检验她努力的成果的时候了。 第二日,白芸便接到了苏德集团的offer。 苏德集团是一家信息科技公司,主做软件技术开发。就算是白芸这个宅,她也知道这家公司,因为明德几乎垄断了大半个科技市场,她在出租房里抱着电脑研究的时候,也曾全面的了解了一下明德主要的开发,她们目前已经深入到了生物工程和基因研究的领域。 她是作为实习生加入到了这个公司。 白芸站在被誉为寸土寸金的广明路,抬头看着高耸的摩天大楼时,手心已经攥的满满是汗。 一大早,她拒绝了姨母提出开车送她的好心,而是选择了她逼着自己坐了无数次终于不吐了的地铁。她觉得自己连那么残酷的修罗场都经历过来了,她浴火重生,还会害怕上班吗? 但出门前拼的那一鼓作气的劲儿,在出门的时候用了一成,坐地铁的时候用了一成,一而再再而衰,终于到了大楼前,她之前的雄心壮志全都化作烟灰了,整个大楼在她面前扭曲模糊,白芸握着手,竭力遏制自己双腿不要颤抖。 和主管预约好的时间即将要到了,她绝不能在第一天就迟到。 她怎么能辜负姨母的幸苦,怎么能让自己三个多月的努力化为泡影。 但是越是想要迈开腿,她的神经就更加的麻痹,浑身抖的连站立都不稳,周遭的白领从她身边穿过,耳朵里咚咚踏在地板上的脚步声无限的放大,发出了尖锐的轰鸣。她的额头突突的直跳,身子一斜,就要软倒。 忽的腰身被人扶住了。 一切的被扯成碎片景象忽的汹涌回到了她的身体里,白芸听见从遥远不断放大的低沉声音:“你还好吧?” 她忽的清醒过来。 面前是个眼眸深邃,棱角分明的男子,她的身材极为高大,穿着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显得儒雅而又俊逸。 她的手扶在白芸的腰际,第一次能与陌生人靠得如此近,她似乎可以闻到那个人身上淡淡的檀香味。这股气味带着让人安宁舒服的力量。奇迹般的,白芸居然觉得自己镇定了下来。 她慌忙的站好,脸色煞红的面对着那人哆哆嗦嗦的低声挤出两个字:“谢谢。” 那个帮了她的人看着白芸似乎脸色好一些了,便朝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白芸狠狠的锤了锤自己的大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麻痹的四肢似乎恢复了一点暖意,感觉周遭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忽的一个激灵,只想要飞快的离开这里,无论什么地方都好,她不能再站在这里,如果今日她迈不开这一步,那她这一生,恐怕都再也迈不出去。 白芸提了一口气,猛然朝着里面冲过去,那扇玻璃的门阻隔不了她,那数人涌入的电梯也困不住她,等到达到八层,来到人事部经理房门前,她几乎已经失了半个魂,连步子都是虚浮的。 她深深呼吸了三口气,将自己的狼狈不堪的样子收拾了一下。 主管是个年纪越四十的男人,油腻的刘海,大腹便便的样子,白芸被划分在她的负责之下,她将手中的简历和报到证看了又看,自瓶底厚的眼镜后面翻了个眼,把面前这个看起来畏缩在一团呆呆傻傻的男孩打量了一番,不屑一顾的扶了扶眼镜道:“你应当知道,就凭着你的这种学历,是不可能进的了明德,嘛……我是不知道你是托了多少关系才挤了进来,但你到了这里,就狗屁都不是!”她把手里的报纸拍的啪啪直响,厉声斥道:“以后的人生可没有别人给你帮忙!明德不养废物,你可给我打起精神来!” 白芸被她的疾言厉色给吓得浑身更是僵硬,但她也松了一口气,这个人完全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她只要乖乖的拼命点头,也算是饶了她一命了。 主管满意的看着自己的震慑起了作用,又悠悠的从鼻孔哼了一句:“跟我过来。” 白芸在她身后听话的跟着。 那男子将她带进办公区,这个办公区颇为小,约有三十多人在一处,那男人随意扫了一眼,指了指角落里杂物堆积的地方道:“你把那边的桌子收拾收拾,先坐在那里,待会会有人教你怎么开展工作,给我瞪大眼睛好好学!”说着又把报纸啪的打在她的脑袋上:“我的名字是江心,是市场部的主管,以后见到我,若是敢像今天一样不打招呼,别怪你待不了几天都得卷铺盖走人!” “是……江,江主管!” 江心见着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实习生,摇着脑袋长吁短叹的到了伊连身边,满满的鄙夷之色神乎其技的一秒切换,笑容挤着肥肉堆了满脸:“伊连,最近的项目进程怎么样了?生活上又什么需要的,尽管给我提啊!” 伊连连头都没抬,从鼻孔了嗯了一声。 白芸摸着脑袋,直到江主管走出了办公室,她才慢吞吞的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杂物,这些杂物都是办公室其她人桌子上放不下的东西,尤以在她一旁坐着的伊连,因其仗着自己在软件开发方面做了不少贡献,在江主管那边沾了不少好处,全都堆在了空桌子上,现在这个实习生坐过来,她的东西该往哪放?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小实习生 “喂,小实习生,你去找个箱子,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给我。”伊连埋猛敲代码:“对了,下去的时候顺便给我买一杯卡布奇诺。” “我也要,我要拿铁。” “我要牛奶咖啡。” “三杯蓝山。” …… 办公室的人全都点了个遍,头也不抬忙着手里的工作,似乎指使着新来的小实习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白芸竭力的拿着本子,也没能把饮料记全,怯怯的克服恐惧,靠近伊连,如呐蚊吟的问道:“你,你要的是什么……” “啊?卡布奇诺啊!”伊连被打断的思路,怒气冲冲的扭过头:“你没长脑子吗?这么点东西你都记不住?瞧瞧你!就是因为你!我刚才想好的思路又断了!”说着将手中的文件啪的甩在桌子上,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人见怪不怪的连头都没抬,伊连之所以会这样,还是仰仗于她无人能及的才华,伊连是公司花了大价钱从国外挖回来的顶尖人才,还没在公司呆够三个月,就已经独立着手了两个项目,也难怪江主管对她这么的殷勤,这可是她的摇钱树啊!伊连自诩是有功之臣,也越发的不将别人看在眼里,经常对她们呼来喝去,她们这些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而现在她着手的项目,正好是关于神经的研究开发,是公司高层非常注重项目,因此伊连的压力极大,谁让小实习生来的不是时候,正好是伊连怒气值高化身为一座行走的活火山时。 小实习生被伊连吼的连北都找不到,哆嗦着走远了,她真的觉得自己将要窒息,扛着一大堆咖啡回去的时候,肌肉酸痛,四肢麻木,但她将这些全部都当作她回归社会的磨砺,努力去克服。气喘吁吁地将咖啡一杯杯递给同事们后,看到伊连已经坐了回去,叼着烟,翘着二郎腿,懒懒的看着面前的白芸。 白芸犹豫的将卡布奇诺递给伊连。 伊连看了一眼,喷出一股烟来:“这是啥?” 白芸抖了一下,低声道:“卡布奇诺。” 伊连将杯盖掀起道:“这么多奶盖?我要的是x家的卡布奇诺,你去了哪家买了的便宜货?!啊?这么多糖和奶精,你知不知道对大脑很不好啊?”然后一把将卡布奇诺扔进垃圾桶,瘫在座椅上恹恹道:“再去给我买一杯。” “……啊?”在卡布奇诺落进垃圾桶的那一刻,白芸小声的喊出声,伊连看着她这幅怂包样子,更是冷哼一声道:“我给说的话是为了你好,连个奶茶都买不到人心上,你这样怎么在职场上混下去?” 白芸被唬住了,只得顺从的应了,又下去跑着两条街去了x店买了一杯。 回来的时候,伊连又出去了。 而她座位上坐着的,是一个让她觉得眼熟的高大背影。 一身一丝不苟的黑色的西装,笔挺的坐着,骨节分明的手正握着鼠标,认真浏览着电脑上的东西。 白芸心底一跳:正是早上帮助过她的那个人。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这个人戴着一副金色细边眼镜,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伊连的文件散落了一地,因为伊连非常讨厌别人动她的东西,所以办公室的人对此也视若无睹。唯有方才来就撞上了枪口的小实习生不知道,她一张张一页页的整齐重新排好,在整理的时候,也看到了文件的内容,白芸对于上面还使用着落后的传统x58架构方式进行分析和构建芯片的理论产生了质疑。能看出来明德虽然对此投入很大,但是一直收效甚微。 “你看的很认真,是有什么想法吗?” 头顶上忽的传来了男人的声音,白芸一抬头,那个西服男子已经摘下来了丝边眼镜,正一瞬不瞬的看着白芸,眼眸一闪,似是认出来了她。 “唔……不止是产品线,性能和频率方面,与外国相差的很大,要是还依照着前人的传统,自然是没有办法跟上时代,人工智能,数据和客户端都需要转型,在进入架构时代之际,需要从根本上改变芯片的研究方式。”白芸想了想,还是将想法说了出来。 “你认为该如何改变芯片研究方式?” “嗯……比如向机器学习,ai方向开发。” “神经网络芯片么……你当这是随便一个公司就能去尝试的方向吗?” “科技市场已经进入了更新换代的时候……新型的计算机型芯片已经可以运行人工智能,倘若我们止步不前的话,很快就会被市场淘汰掉。” “啧。”那人的视线望着她忽的变了,暗色的眼眸里不知蕴着些什么。 白芸却就觉得非常的讶异,她居然和这个人聊超过了三分钟,浑身居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也许恰好是话题到了白芸一直关注了解的方向,她一时的投入了进去,只顾着思考,身体已经忘却了她是一个资深的社恐。 虽然此人的身上所漂浮的烟雾很少,但是与人接触,本就是一个考验。 这样穆然的一想起来,她的神经才拐了个弯回过神,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浑身开始冒出冷汗。 不行…… 必须赶快从这个逃出去…… 她颤抖的扶着地面,眼睛已经开始旋转,猛然手里的文件被人抢了过去,她抬起头,见到伊连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她大吼大叫道:“谁让你动我的东西了?” 从她的口中所喷出的浓烈的烟雾,是刺鼻的烟的味道,白芸扶着桌子站起身,感觉周身血液逆流,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我……” “啧!”伊连忽的又将矛头指向了一旁站着的男人:“你是谁?这是我的办公地,请你让开!” 那个男子将眼镜收放置在口袋中,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伊连。她高大的身材任谁都会莫名感觉到一股威压,伊连虽然脸色极差,却适时将后面的话收了回去,憋了一股子邪火,扭头瞧见白芸,马上炸了出来:“我的卡布奇诺呢?” 白芸难受的说不出话来,指了指桌子上放置的饮品。 伊连手触上去,一把将它再次扔到垃圾桶里,冷冰冰扔下几个字:“冷了,重买。” 任凭白芸再社恐,再不懂的人情世故,但也能明白,这个业界的前辈,将她当作了玩具戏弄。而她的身上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腥臭的烟雾,正是她所压力倍增之下扭曲内心所造成的。她这么刻意的针对自己,无非是想要找个宣泄压力的对象。 而她现在能站住不晕倒,已经是竭尽全力。 白芸往后踉跄了一步,那男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忽的脸色一变:“你身上怎么这么凉?”而后将她的脸掰了过来,见她煞白的脸眼眉紧蹙:“你……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啊?不就是让这个家伙跑了两趟去买个咖啡,就不行了?哪家娇惯的小姐?这么碰不得使唤不得的?”伊连一脸鄙夷。 “你自己没有手脚么?咖啡不会自己去买?”那男子扶着虚弱的白芸,站起身对着伊连怒目。 “嗯?……你又是谁?管的这么宽?”伊连抱着手臂:“这个实习生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会干,若不是主管让我带着她,你当真以为我还有时间和精力去管她的死活?而且,你谁啊?我管教新人,还轮得到你插手吗?” 那男子正了神,自口袋中取出一张名片。 伊连不屑的扫了一眼。 忽的,她眼眸猛然嗔大,两只手飞快将名片接了过去。她仔仔细细的将名片上印着的几个字来回看了几遍,小心的咽了一口唾沫,忐忑不安的将名片送了回去。 “原来是诚助理,失敬失敬。”伊连的声音姿态都放的谦恭了起来,这位诚助理是苏德集团ceo的第一助理,主管第一要务,自然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技术职员能见到的。她不认得就算了,方才还出言不逊,听闻诚助理向来陪在总裁身边,此番怎地天降神兵来到了她们小小的技术开发部。 难不成,是为了这个项目而来? 伊连又忽觉得峰回路转,她是这个项目的第一负责人,兢兢业业的为这个项目日夜操劳,一切都是她亲自过手,自然不会轻易的换人。即便是惹恼了助理,日后她小心给她赔礼便是了,应当不会出现差错。她马上换上了热情的笑脸,:“诚助理,您不远万里回国,一定是累了吧?我给江主管说一下,今晚在聚合楼给您接风洗尘!” “你还好吧?”诚助理显然并不想搭理她,而是扶着虚弱的白芸,她的呼吸非常急促,虚弱道:“让我一个人……一个人呆一会。” 她推开了在一旁扶着她的助理,面色苍白的朝着外面走去,买咖啡这种小事情,不应当因为她的主观因素而导致招惹人的后果,只要她能通过这一次的考验,就能证明自己也是可以从这个世界当中走出来的。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这个特殊的情况之下,她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是那么辛苦的一件事情,她浑身发颤,从主管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烈的恶意,让她久违的又再一次想到了那一日所面对的潜藏在黑暗当中的那双眼睛。 电梯即将落到底,她倚靠着电梯门,想要稳住身体,但是却感觉到了身躯猛然往前扑倒,门开启,门外的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会从里面摔出来一个人来,来不及反应,但是却一只手稳稳的扶住了她。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松脂香气 那个人身上所带的松脂的清香,一下子将她被恶意腥臭熏晕的脑子猛然的被驱散,那扶着她的手,让她蓦然间想到了在那个晦暗被追杀的噩梦之中看不清的容颜,如同在梦境所在尽头在雪地上所绽放的那朵红梅。 清冽无比,却也让她无法触及。 旁边的人似是很讶异自己唐突的举动,在他们七手八脚的帮扶之下,她想努力的抬头去看他的容颜,急切的想要确认是不是当年那个救了她的人,而之后那个凶手又如何了? 而她看到的是在模糊之间的一张俊俏年轻的面容。 她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那个扶着她的男子似是抬手说了些什么,有人过来将她带去了洗手间,她干呕了半晌,满嘴都是血腥的味道。 他的出现又让她想到了恐惧人群的因果。 但是她也清楚的明白,这两个人肯定不是同一个人,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当初救了她的人应当是四五十的年纪,而不是这一副年轻的面容。 她询问一旁的帮助了她的那位同事,才知道了她所撞到的人并非是他人,而是明德集团的ceo。他们家庭是世代世袭,而他作为继承者,早在五年前接手了公司,但是鲜少会出现在公司内,她作为第一次任职的实习生,却是有着旁人鲜有的好运气。 一旁的气质优雅的秘书将她安抚好了些后,以开玩笑的语气对她这般说了后,便含着笑意回去处理事务。 她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插曲,但是自从那一次后,她便开始做噩梦。 不只是这样,她所一直压制的感受他人恶意的能力,却越发的强大了,现在的她不只是可以看到清晰地看到黑色的雾气,却更加忧愁的看着天际——那些雾气在汇聚在天际久久无法消散,多年前她还可以看到白云蓝天,但如今所能看到的却是黑雾缭绕。 这种事情,让她本能的可以感觉到一股不妙的气息,仿佛这个世界在累积恶意,若是到了一个点,就会让整个世界崩塌。 若是这样,她所能看到这一切的这双眼睛,是不是就是世界给予的提示,需要她用这双眼睛记录这个恶意累积的过程,在崩塌之前让她提醒众人,阻止众人。 但这——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话的是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又不是什么被选中的天之骄子,这等拯救世界的事情,不应该是落在她这个废物的手中,她所能看到又如何,就像是十年前的自己,即便是看到了,却还是不能将凶手昭告天下。 凶手! 她忽而间想起来当初救了她的人,那个人是如何判断她身后的人是对她有敌意的呢? 而且当初那个人出现的时机也很是巧妙,她所经过的一切地方都是无人出现,天地之前仿若只有她是被身后之人紧盯的猎物,她拼命的呼救,但是却无人伸出援手。 在绝望之际,只有那两个人如神明降临在她的面前,她跌跌撞撞的撞入了他的怀中,溢满了的松脂清香,让她瞬间安下心来。 那些人,她本能的确定,是与她同样的人,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认同,让她知道,她并非是这个世界的异类,她并非是孤单一人。 但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有一人。 而且还是她所无法企及的高度。 就算是能够得到一星半点的线索,也是能让她将日复一日的压力能够分担些许的肩膀,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出现了什么问题,只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说出去,可能真的就只能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出去呐喊。 但是却无法阻止世界的崩毁。 尤其是最近越发清晰的噩梦和越来越暗的天际,都似是在昭告她,时间不多了。 她不能在等下去。 在公司中作为实习生,她依旧是每一日都被呼来喝去,被当做了发泄压力的皮球,而ceo每日坐镇办公室更是平添了不少的压力,这等高压的环境之下,他们的脾气越发的暴躁,而她的精神也受到了摧残。 心理和精神的折磨倒不是她所无法忍受的地方,而是他们身上的黑雾越发的浓重腥臭,她现在几乎已经看不到他们的面容,只能看到从他们的嘴巴中喷出来的一股股浓郁的黑雾。 这算是地狱的折磨,而她只能在严苛的社会环境之下努力适应,但是身体却越发的坚持不住,姨妈也日渐看着她消瘦的身躯和黑眼圈叹息:“要不,我们再换一个工作?” “不了不了,我很喜欢这个地方。”白芸知道了姨妈察觉到了她的情绪问题,慌忙的掩盖自己的疲惫。 她想要接触当日帮了自己的那位不可企及的目标,就需要一步步扎扎实实的往上走,但是她不确定自己能走多久,还是先被那黑雾击败。 但至少,她也想去确定他是不是与她是一样的,而当初救了自己的人,会不会与明和总裁是有着关系的? 但是加班期如约而至。 加班的重任将他们的晚上仅存的时间压榨,而他们也只能一步步的坚持下去,她作为打杂学习的,不断在他的手下来回奔波,其他的员工三三两两的逐渐散去,终于等到了深夜一点,她终于被准许回去休息。 而深夜,她感觉这是一个危险的时间段,便打算住在就近的同事家中,但夜色已晚,她不忍去打扰她,便想拦着车,尽快赶回去。 而在拦到了车的那一瞬间,她后悔了。 因为天太黑,她没有看得清楚,直到停在了她的面前,才看到那浓郁的黑雾充斥了整个车厢。 她拦车的手犹豫了婴喜爱,果断的收了回去。 这个车内的人,又是那种危险的眼神。 往日的时候,她也鲜少会遇到这么浓郁的黑,就算是遇到了也会远远的避开,但是她这一次大意了。 被猎杀者盯上,却不是这么容易甩掉的。 那后面的杀意是浓烈清晰的,那猎杀者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抵着她的脖颈在滑动,她知道城市里有这些危险的存在,他们以虐杀人为乐,任何人都是他们的目标。 无缘无故的恨意,无缘无故的残杀。 而她即将成为猎物。 她的脚步竭力的平缓,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吓得没头苍蝇乱撞的小孩子了,而也不会再有当年救了她的神秘人再次出现了,她必须要靠自己。 “啊,忘了东西了!”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连忙翻找自己的包,装作惊讶的样子大叫:“啊,我的钥匙呢?!对不住师傅,我忘了东西了,您先走吧!” “等一下!” 在她转身的瞬间,车内的人开口道:“你去吧,我在这等你好了。” 白芸的心底一沉,连忙回头僵硬的笑道:“不必了师父,我来回一次折腾时间太久了,就不耽搁您的时间了。抱歉了。” “谈不上耽搁不耽搁的。”那车内的人不依不饶:“反正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家也不容易打到车,这个路本来就偏,你再想拦住车很不容易,我也想找到客人也不容易,还不如就等你几分钟好了,你快去吧。” 那个人挥手着,让她不容拒绝,她连忙脚步匆匆的往回走去,只要进了公司,即便是这等危险人物,也会有所收敛。 她感觉那车上的人依旧在盯着自己的背影不放,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白芸踉踉跄跄的走回了大楼中,在大楼大厅处仓惶的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她真的吓坏了。 脚上穿着公司规定的高跟鞋,因为这几日频繁的走动已经磨破了好几处地方,她坐下来疲惫不堪,脚也浮肿着,想要回到家中躺在床上休憩,却外面有着未知的杀意。 她清楚知道只要自己按耐性子在这里等,那个人总归不至于真的死等她不可,只要等到他耐心耗尽,自己就会安全避开此人。 但是,她的心又猛然提了起来。 她的逃避倒是显得容易,但是放任那么危险的人在外面,那个人在寻找猎物,她侥幸的可以利用自己的特殊体质逃过一劫,但是那些毫不知情的人呢? 若是还有着和她一般年纪的姑娘,因为不可抗拒的因素而无法赶回家中,却因为她将危难避开,却因此害死了他人? 她闭着眼睛,又能想到当初所看到的新闻,那个被凌辱死去的女孩,与她的年纪差不多大。 至今还悬而未决的恶性案件,那个凶手在残杀了女孩之后,还想杀了她,恶性案件已经发生,而她只是侥幸被救了的那个人。 她知道凶手是谁,却无法为那个孩子伸张正义。 如今她又面临同样的处境,一个降临在自己的头顶的祸患,却要变成他人的灾难。 若是演变成刑事案件,她同样的也是一个刽子手。 她咬紧下唇,将鞋子提在手上,又赤着足走了回去。 “东西取到了?”那个人将车窗摇了下来,露出笑容。 她看到了这个人长着一副老实的样子,方眉阔口,若是只看面相,加上他的言语,倒是能让人相信他的方才“和善”的言辞。 但人不可貌相,此话她早就无比的深刻的体会到。 “多谢你啊师傅。” 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那么的僵硬,手犹豫又视死如归的朝着那门把手伸去,刚刚碰到,便看到了从后面转出来了一辆黑色的豪车,不紧不慢的停在了他们的车前。 车窗被摇了下来,正是之前帮过她很多次的那位诚助理。 见到了熟悉的人影,白芸一瞬间感觉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诚助理 “小芸?你怎么还没回去?”诚助理招手道:“加班这么晚了哈?还自己打车回去?太不将我当朋友了啊,来上来,我送你回去!” 诚助理的口吻带着熟稔的亲切感,仿佛他们真的是关系要好的同事,然而白芸才见过他一次而已,她当即明白了诚助理的良苦用心,马上道:“啊,好的。师傅抱歉了,我朋友正好送我一程,多谢您等我了,抱歉!” 说着她塞进去小费,赶紧如临大赦的走到了那辆豪华的车前,诚助理朝着她点了点头,她感激涕零的看着他,将车门打开时,一瞬间愣住了。 在后面坐着的人,一双修长的腿交叠着,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人,不正是——! 她傻了半截。 直到助理催促道:“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上来!”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清醒过来,慌忙又紧张的将鞋子狼狈穿好,小心翼翼的坐了上来。 那白丝绒的地毯被她印上了两个黑色的鞋印,那一瞬间她羞愤的甚至觉得在这个车上,和上了刚才的那个满是杀机的车之前选择,面对那个杀人凶手,似乎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然而在即将踏上车时,她的脸一下子苍白了起来,似是有着难言之隐。 “你在为难什么?”明和交叠的双腿优雅的落下,身体微微向着她的方向倾了过去,从暗夜之中浮现的手指骨节分明,如皓月的苍,似是经年不化的雪。 她被这一片的白给刺到了记忆深处,所唤起的恐惧交叠在这个时刻中,她想到了自己折返回来的目的,她并非是逃不掉这一次的灾厄,但她想要避免一切的开始。 “我……” 她看了一眼那个司机开车缓缓离去的方向。从车窗之中所溢出来的黑雾更加的浓郁深沉了。 这是压抑不住的杀意,仿佛是即将要脱离理智的野兽,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若是遇到了下一个猎物,一定会控住不住自己的兽性,让她血液生凉。 “你对那个车很在意,是因为什么?”明和问道。 诚助理并未开车,似是在等待明和的指示。 “那个人。”白芸极其小心的吞了一口气下去,现在这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情况,必须让她找一个理由,眼看着那个司机的车即将消失在眼前,她顾不得再犹豫:“我,我对那个人有印象!” “什么印象?” “他,好像是一个在逃嫌疑犯!” 诚助理的耳朵微动,他转过头来有些讶异的看着白芸,而明和的神情不变,扫了一眼助理,道:“追上去。” 白芸很讶异他居然什么都没有接着问,或者是提出任何的质疑,直接就因为她的这句话就去追,在车速飞快的行驶中,她有些紧张的天人交战:“您工作到了这么晚了,您还是去休息吧。我,我还是去找警察比较好。” “你不是也工作到这么晚?” 明和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有些沙哑。 “是我现在还有些学艺不精,所以无可避免的需要多花费一些精力——”白芸不好意思的挠头。 “你们主管到现在还为难你吗?”诚助理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白芸讶异他还记得自己这个小实习生,连忙道:“没有,主管对我很好,上一次只是我的身体不舒服,多谢您的帮助!” “说谢就不必了。”诚助理抬起眼看了一眼后视镜中潜藏在暗影后的面容道:“但刚才,你既然已经认出来了那个人是你知道的嫌疑犯,如果我们不出现,你是打算要上那一辆车的?难道,你想凭借你一人之力,将那个人制服吗?” 他的话一出来,白芸的身体便僵硬住了。 她的笑容僵硬的挂在脸上,脑子飞速的运转,她不敢去看一旁明和的表情,他的眼在黑暗当中似是猎豹沉静的凝视着她,捕捉着她的细微的表情变化,而她所能做的只能让她不垮掉。 “是——”她干涩的嗓子挤出来一个字,想要解释道:“我知道分寸,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就凭借你自己吗?”明和道。 她当然知道分寸在何处,知道此人的敌意,在猛然冲击的时刻,她作为早有防备的人不会一时间失神被袭击,出来的时候也将辣椒水藏在了裙子下面,鞋子也早已准备好抛路,而手机上的追踪导航也开启了,特意发给了小姨作为备份,而手机上也早已编辑好了求助短信。 只是作为一个资深的宅,她确实找不到朋友能帮助自己。 “哦。分寸?” 明和的手指一挑,辣椒水便应声滚落在了她的脚下,而他的手指不等到她反应过来,便卡住了她的手腕,一只手往上困住,半个身体倾斜将她预想挣扎的腿摁住,轻而易举的就将她困在了身下。 “呜!” 一只手将她的嘴巴牢牢捂住,明和的眼眉挑着。 “看来你的分寸,对于一个想要袭击你的人来说,并未有任何的作用。” 他当即将她又松开,白芸不可置信的狼狈呼吸着,这发生的太过忽然,她的武装三下五除二都被除了个干劲,刚才被摁住时,她近乎绝望的发现自己根本四肢牢牢的被锁住,无法动弹,男女之间悬殊的力量简直是不可估量的。 是她太过高估了自己。 她挣扎着起来,气息不稳的将自己凌乱的衣衫重新整理好,她确实被吓到了,而诚秘书也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车身往一旁偏了半分,差点碾到了线。 空气中浮动着难以言喻的尴尬。 白芸后知后觉的脸蔓延上了红,恨不得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啊,这种折磨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去? “咳咳。”诚秘书适时地来解围:“前面有人拦了那辆车!” 白芸登时瞪大了眼睛,探出头去看,那拦住车的是从酒吧出来的一对男女,但是却醉醺醺的,女孩几乎是瘫在了男孩的身上,一拐一拐的将车门拉开,但女孩却猛然俯身,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呕吐物溅在了车身上,白芸能肉眼可见的看到那车内的烟雾更是猛烈,在本来就污浊的天际污染的更浓重了些许。 已经到了极限了。 对付两个醉酒的人,实在是太过容易了。 “这下怎么办?” 出租车已经开走了,白芸的眼神已经紧追不放,她现在看样子已经要冲出去了,明和一把扣住了她的手,仿佛是给了她些许的慰藉。 “冷静下来。”他轻声说道。 因为这一句话,虽然并未带着任何的情绪,却也让她心生安宁,在这个世界当中,她还从未想过除却小姨,还能有人给予自己这样的安慰。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所恐惧的人群,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们继续紧跟在后面,而那辆车在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停在了一栋楼前,那对男女踉跄的走下来,从包里抓了一把钱丢到了车窗内,互相搀扶着走回了楼内。 这样子看起来并未有任何的不妥,而出租车又再一次开启,离去。 “看样子,这个人并不想再作案,是因为自己是逃犯,所以这么的谨慎吗?”诚助理转过身来:“少爷,我们怎么做?” 他并未说出要去向警察求助的言语,白芸提心吊胆,她总是担心自己的计划会在这一刻落空,若是那个人真的只是对旁人有着杀意,但是实际上却不敢付诸行动,那么自己又该如何判断他究竟何时会伤人? “继续。”明和没有任何的犹豫,抬手让诚助理继续跟上去。 “是。” 诚助理居然也毫无怨言的服从命令,白芸想着他至少会有一些建议说出来,白芸至今还是有些难以理解,明德集团的ceo会和日理万机的助理,大晚上的因为她一个小职员的请求,便开着车,甚至去追逐一个不一定会犯罪的嫌疑人。 她的心底骤然满是重压。 这一份的压力压的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也不能放任这个凶犯在外面肆意妄为,平衡人命和自己的心理负担,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领导的心思,果真是让人无法揣测。 也不知道是那辆车的运气好,还是在外面的人运气不好,还未开出几公里,又有人招手拦车,这一次看起来是一个旅行者,应该是刚刚从这附近的火车站下车不久,是一个清爽模样的大男孩。 在这里倒是人稍多一些,男孩上了车后他们便也跟了上去,车在街上转悠了一会,停在了一个旅店前,男孩也顺利的下车去了旅店。 他们一晚上跟着那辆车,直到天色渐亮,那辆车的嫌疑人还是不曾对坐车的乘客下手,但白芸时刻紧绷着神经,觉得自己疲惫不堪,又是担心会发生什么,又担心明和的耐心会耗尽。 终于,在天亮之后,那辆车的嫌疑人也疲惫了,开着车回到了公司,准备交接车回去休息。 在外面守着的三个人见到他一脸疲惫的走出来,摇摇晃晃的往公司后面的住宿楼走去。 “看来你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明和说道。 白芸脸上的疲惫掩盖不住,她真的太累了,加了一晚上的班,又遭遇了这等的事情。时刻紧绷的神经让她一直无法有片刻的松懈,而还有什么比自己的最大的boss在自己旁边更加紧张的呢? 而一切仿佛是一场闹剧,她紧闭着嘴巴紧张的脸都僵硬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掉以轻心 “但是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这个人的资料在今日中午调出来给我,潜在罪犯,比起那些愉悦犯更加难以对付。” “您相信我的判断?”白芸惊讶的看着他。 “我若是不相信你的判断,我会一晚上都在这里陪着你耗时间吗?”明和反问道。 她哑口无言,但是内心所涌动起来的欢喜让她喜笑颜开,无论明和是基于什么判断自己的行动和言语,终归有人相信她看到的东西。 只要这一点就足矣了。 她开心的样子根本掩饰不住,放松下来时又觉得腹中饥炎上焚,偷偷的看了一眼明和,想着老板疲惫了一晚,她也该回去上班,现在时间还早,还能趴在桌子上小憩一番,应当对她来讲不是什么问题。 就在她酝酿着如何开口时,诚助理道:“少爷,我们该去回去吃早饭了。” 她忍不住给诚助理点赞,慌忙接话道:“那您们慢走。这里离公司不远,我正好回去打卡上班。” 说着她要开车门,从这里有眼力见的溜走,却被另一只手制止住了,明和的声音从后面悠悠传来:“着什么急?我也要回办公室。” “您不回去吃饭和休息吗?”白芸惊讶道。 "作为职工回去工作就是天经地义,作为老板的加班加点却是不应该的事情吗。" 他说道,纤长的手臂越过了她的肩膀,将门嘎达关紧了,对着诚助理道:“回公司。” 诚助理眨了眨眼道:“那您要在哪里吃早饭?” “公司里就可以了。” 公司食堂? 白芸瞪大眼睛看着明和,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总裁居然如此的接地气。 当然公司的食堂也是一等一的好,且还为员工补贴,免费提供一日三餐,她时常感念公司的恩情,光是食堂就足以让她幸福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同事一起去食堂吃饭,尤其是和自己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她回到公司前再三的确认,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诚助理:“您真的要去食堂吃?您——要不我去给您买早餐送到办公室就好了!” “你若是想抢了诚助理的工作,我倒是不介意,但是他可不会轻易准许。”明和道。 “少爷既然想去食堂吃,就让少爷去吧。”诚助理显然将自己的不可撼动的地位牢牢的护着:“正好时间还早,少爷也很久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了,走吧。” 诚助理的最后的一声召唤,让她试图阻止的行为没了后盾,只能想着这大概就是有钱人无聊且乏味的人生中想要寻找的刺激浪花,也只能认了命,又看到了走上台阶的二人在原地等着她。 “怎么了?”她被盯得浑身发毛。 “路怎么走?”诚助理道。 还要把她给拖下水吗?! 她的嘴角抽了抽:“从这里就往前走,然后左拐就能看到了。您们慢用,我先——” 撤了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明和用不可反驳的口吻给截断了:“带路。” 不是吧! 苍天啊!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昨日的任意妄为遭到了今日的报应,能一起来到公司不被其他人看到已经是她莫大的好运气了,现在要去同事扎堆的食堂还身后带着两个公司最顶尖的领导,她这是要被化成灰的节奏啊! 若是被主管知道了,她岂不是要被折磨死了? “等一下,您,您。”她很像将自己塞进地缝里,恳求他们放过自己,但是明和那令人胆颤的压迫感又袭来,她只能颤巍巍的被动承受,明和的一句轻飘飘的话又堵死了她的最后的退路:“作为晚上陪了你一晚的恩情,你难道连一顿早饭也舍不得挤出时间陪我们?” 好的,她跪了。 …… 白芸从来没有想到过这里的路程是如此漫长,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每一日最期待的幸福的食堂会成为她现在视死如归的坟墓。 至少,让她死的体面一点。 她在前面紧张的迈着步伐走着,想要试图拉开一定的距离,但他们的腿长,步伐不紧不慢从容优雅的碾压了她的小米碎步,直到走到食堂前,她看到了三三两两的同事已经来了,她们簇拥笑着往里面走,看到她的时候往常也只是一眼掠过,但此刻却又猛然的转过头来。 “——!!” 她清楚地能够看到她们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变成骇然惊愕,又迅速的变红转白,连舌头都打结了:“明——明总早!!” 明和颔首点头。 她在走进去好远后,才听到了后面爆发的压抑的呼声。 这一路上她的压力倍增,由衷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狐假虎威,从来不曾收到过这般瞩目的自己已经学会了面无表情,权当自己是个导游,一路上贴心的给明和与助理介绍:“这里是小笼包,有十三种的口味,还有营养丰富的奶粥——” 作为尽职尽责的导游,她说的口干舌燥,全场此起彼伏的问好声,还有不少的主管经理等挤了上来:“明总,您这么这么好心情,今早莅临食堂做检查?” “这种小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您何必要亲自大驾呢?” "还不快去定x家的蟹黄粥,等您巡视完了,我们一起去他们家吃吧,他们的粥是一绝,限量三十份,保证您喜欢!" 白芸被人潮挤了出来,终于能够将身上的担子减轻几分,站在一旁捂着胸口喘息,看到人潮继续的移动,而自己的衣襟被后面的人拉住了,一转头正是她所见到过的秘书小姐。 “是您。”白芸理了理衣服:“您也来吃早饭了。” “是啊。”那位秘书小姐笑的温煦有礼,又眼神落在了那边问道:“刚才,是你将老板带进来的?” “——啊,是。”她看到了一旁的人似是都看着她,想要问这个难得一见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她慌忙道:“就是在门口遇到了诚助理,他说明总今日想要来这里吃早饭,让我带路而已。” “哦。”秘书小姐又笑了一下:“啊,抱歉问了你这个事情,耽误你的时间了,你也去赶紧去吃吧。” 她转头的时候又听到了别人的咕哝:“真是好运气啊,为什么我就没有这么好运气!” “你不知道她吗?就是那个运气特别好的那个实习生,第一天来差点被辞退,还是因为遇到了诚助理替她说了好话,这才留下的!” “哇,她是不是和诚助理认识啊?这么好运不可能的啊!” “八成是认识,要不这么好接触明总的机会,怎么会落到她身上,而且明总是何许人啊,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吃饭,肯定是诚助理一手安排的!” 后面的叽叽喳喳热闹的紧,白芸听得心情却如跌入谷底,她早就知道肯定会有不合常理的谣言会散播,但是却不想要将诚助理卷进来,他一路上确实帮了自己很多,诚诚恳恳兢兢业业,不应该因为她的事情背上这等的污名。 她转身想要解释,却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黑色烟雾。 这烟雾中掺杂着恶意,还有着冰冷的旁观,随意说出口的不屑一顾,在加上还有嫉妒和猜疑,所混杂在一处的烟雾让她忍不住皱着鼻子,却被当做是不容忍她们的言辞,登时又纷纷扰扰:“她那是什么表情?!是故意甩脸子给我们看的吗?!” 她想解释,但这烟雾浓烈呛人让人根本无法开口,刚想开口,眼睛被熏得眼泪都蔓延了上来,她眨了眨眼睛,又听到咕哝的声音:“天啊,她还委屈上了?” 天啊,这下真的解释不清了。 她强忍着不适感,想要找一个烟雾稍微淡一些的地方躲避一下,眼看着自不远处的人群似是稍许的能让自的喘过气来,她憋着一口气,朝着那一处奔去。 空气仿佛一下子清新了起来,让整个肺腑仿佛被洗涤了一番,她一口气喘了过来,抬眼便看到了一排人面带愕然的看着他。 她僵硬的抬起头往上看去,看到了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明和。 她一口气冲到了明和的面前了。 她忽然间感觉到了后面的烟雾陡然间又猛涨了数倍。 明和从她仓惶的眼神中似是看到了她的局促,道:“方才还想问你去了哪里?原来是去拿了——看起来倒也挺好吃的样子。” 他的眼神盯着她手中的盘子对着诚助理道:“阿诚,帮我也那一份和她一样的。” 诚助理扫了一眼她盘子里的食物,便转身离去了。 “明总?您要在这里吃?”一旁的主管们显然被惊呆了,又道:“我在x餐厅订好了早点,您这么能在这种地方吃呢,明总我们去那边吃吧!” 明和头也不抬:“这个餐厅的标准是诚助理亲自定制的,看来还是没有达到您的满意标准,是诚助理的疏忽。” “不不不,岂敢岂敢,诚助理所安排的一切都很完美!但是您——” “已经给您备好了。”诚助理从背后走出来,将盘子严肃的端着,这么多人围在这一处,像极了要开新闻发布会的样子。 如果忽略掉他手上的盘子,确实看起来像是莅临基层的领导。 一旁的主管反应的也很快,急速的将旁边的桌子套出手帕擦了擦:“不愧是明总,特意来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关心和拉近与员工的距离,您坐,我们大家今天都在这里陪您!” 明和抬眼似是不想搭理这几个将自己围的水泄不通的人,抬眼看向了诚助理道:“既然许主管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坐在员工中间吧。”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无法阻止 四周的员工全都以殷切的眼神期望着他的眼神能落到他们这一方。 诚助理心领神会,在人潮中看到了缩在角落的一个身影,带领着浩浩荡荡的人马走了过去。 白芸要被这一顿饭给噎死了。 她是背负着多大的压力,才能在瞩目之下吃饭。 她每一口都咬的艰难,每一口落入腹中的浓汤,都似是滚烫的铁水。 但是在一旁的这个人两个人倒是吃的从容,因为遵照着饭不言寝不语的宗旨,所以两个人优雅的紧,而大大小小的领导绕着他们坐了一圈,说是要与员工拉近距离,而这里面只有她一个真正的基层员工。 好不容易硬着头皮将饭吃完了,而那两个人似是还不想就这样放过她,又耐心的询问了她许多关于食堂的意见和改进的菜种,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忽而间想到自己在吃饭的时候,总是可以听到一些员工所嘀咕的话,要么是觉得某个菜肴太油,而随着他们的喜好,所蔓延出来的烟雾也能探查出,她便随着烟雾的稀薄来说出了些因果,看到了那些人的面部表情逐渐变得奇异,倒是消减不少的敌意。 “既然这样,改良食堂菜品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改良时间为一周。每一天到了六点,将报告交给诚助理。” 他说的简单且毫不犹豫。 白芸在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还对这件事情有所不解,最终也没能得到一个完美的解释。 她倒是有了可以稍许歇息的理由,因为上到主管下到他们的保安都知道她准时要汇报工作,所以也不让她再去打杂,反而是让她心中生愧。 但是她清楚的知道,此事绝对没有这么的简单。 她有无人可以询问,也只能去找诚助理真心的询问,诚助理回答的倒也陈恳:“当然只是一个噱头,最主要是的目的是要保护你的安危。” “我的安危?”她愣住了。 “昨日的那个人。”诚助理神秘的压低了声音靠近了她几分道:“那个人应该是锁定了你,可能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你最好这段时日注意一些。早点回去,注意防范。” “!”她瞪大了眼睛。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她开始注意自己的行程,但是她也没有询问他们是如何判断自己身畔会有危机,而她也神经紧张的注意自己的行踪,为了这一条小命,可算是费劲了功夫。 有了一股不知名的感触,这种让她几乎窒息的压迫,让她站在马路中央不能走动,人潮汹涌,她的人群恐惧症居然在这个时候犯了。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倒转,她听到了浓重的呼吸声,一步步的朝着自己逼近,又听到了刺耳的女子尖叫的声音,她抬起头来,恍然看到了自上面朝着自己落下了一个身影,她穿着古装,一袭白衣如雪般坠落。 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躯壳中。 而片刻间,她忽而的又猛然坠落。身躯重重的摔落到了地上,从睁开的眼中弥漫着一片的血色,将她所看到的世界染上了一片的红。 皓日光明,有着无数的人影浮动,她能感觉有人在摇晃她的身躯,她从口中吐出支离破碎的言语,却不知道自己在呢喃着什么。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有人被撞了!” “还有气,快叫救护车!” 她看到了朝着自己走来的一道欣长的身影,而在后面的正是黑色的衣服衬着他的面色白如纸,他垂下眼眸,满是悲悯。 从后面走来的几个人挡住了从一旁聒噪的人群,而他盯着她血色的眼看了片刻,将她碎裂的身体抱了起来。 血染红了他的外衣,他径直的穿过了众人愕然的眼,将行将死去的她带离了这吵杂的地方。 她醒来的时候,是漂浮在一个满是数字的虚拟空间中的。 应当说她也不过是这虚拟中制造的一份子,只是她的存在更加的真实些,因为她可以看到自己的身躯正在赤裸的躺在冰冷的台子上,浑身插满了管子,几乎凹陷下去的头颅,也被填补和修复了七成。 “我这是在哪里?” 她一点点的想了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所刚刚任职还不足一个月的老板,她在参加公司大会的时候,只是短暂的惊鸿一瞥了一次,之后又因为一些事情而有所接触。 “你还想的起来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她困惑的想了想,但是也只能想起来那刺目的光,然后便是蔓延的血色的天际,和如天神一般垂眸的悲缅。 一旁的诚助理道:“方才发生了一场车祸,一辆出租车失控,即将要撞上一旁的一辆学院车时,你挡在了车前。” “我……我吗?”她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是的,我与明总正好经过此地,所以目睹了全程,白芸小姐,虽然多亏了你,避免了一场恶性.事件。但——”他皱着眉,朝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然而白芸还有些如坠云雾中:“但是我是不是……我已经死了?” 她看着自己的尸体,那残缺的面容,她绝不可能认错。 “是的,我们将你送去医院后,你被判定当场死亡。” 诚助理遗憾道,又将目光对上了在一旁一直沉默的男子:“明总为了表彰你的英勇,所以便将公司最先进的科技用在了你的身上,实验取得了成功,恭喜你,虽然你的身躯已经不可挽回,但是你的思想却还能继续活着。” “我们抢下了你的灵魂。”见到她还有些茫然,明总开口说道。 灵魂,这是一个让人震颤的词汇,而世间大抵都是虚无缥缈之物,数百年人们都在不断的追寻着突破关于生命的难题,而魂魄,是他们笃定人一定存在之物。 “我……这样还算是活着吗?”她看着四周的编码:“我……会投胎转世吗?” “这也是我们正在研究的部分,说实话,你是唯一一个成功的例子,所以你的意义是历史上里程碑的存在——我们将你挽留,证实了魂魄的存在,而轮回,也只是一个人们所臆想的事情,魂魄的归宿,这也是我们要追寻的地方。” “所以……我现在,还不能离开吗?”白芸问道。 “你想要离开吗?”明总抬手制止了一旁诚助理的话,然后认真的看着她:“你可以说出你的真心话。” 要接受她已经是一个死人的事实,在看到了自己的尸体时候,便已经将她所有的可能性给溟灭,她现在更多的更是不真实,她掐自己也不会感觉到痛苦,唯一与他们不同的便是,她必须是身处于一个数据的世界中。 “我可以给你制造一个与现实一样的虚拟世界,让你忘记自己死去的事情,而在那个世界中活着,但这对你是不公的,我不想剥夺你的生死权利,如果你不愿这样的活着,我会让他们停下,让你灵魂回归天堂。” “我……”白芸沉默了片刻。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在死亡时沐浴的神圣的光,她所到来的方向,是有着目的和因果在束缚着自己的。 “这样……就可以了。” 她轻声说道。 明总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光,但是这个光芒在瞬间便沉入了深沉的眸中,他总是能在这个女孩是身上感觉到沉默无言的呼唤,当遇到她的那一刻,仿若是亘古等待的毫无依萍的心得到了归属,令这天地都失去了颜色,令星月都空洞变为了虚无。 “你不相信人是有着魂魄,有着自己所存在的巨大,可以更改世界的力量吗?” 这是明总一直在追寻的目标,他相信人体内有着沉睡的力量没有被激发出来,而他正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触碰那天地间的隐秘。 “那些随着时间而沉淀的能量,不应该就这样消散在我们的基因当中。如果我们重新掌握了那失去的力量,不只是这个世界将迎来颠覆性的力量变革,就算是过去未来,我们都可以寻找和停格。” “可是您找到了那条路,您是想要做什么呢?”白芸问道。 她看到了这位年轻的总裁顿住了脚步,他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尖,道:“我要回归我的故土。” 这一番话让人不解,但白芸却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忧郁悲伤,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年轻,但是却身躯疲惫的仿若不堪摧折。 “您究竟是——” 她的言语停在舌尖,却没有再说下去。 而接下去的日常,便是漫无目的存在,她不会死,但是却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着,而随着时间流淌,他们无时无刻的相伴着,任凭时光如水般的席卷生命而去,但是岁月仿若与他毫无干系。 十年,二十年,他没有半点衰老的迹象。 白芸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您看起来依旧是这样的年轻?” 明总站定了身躯,在她的面前道:“你初见时,看我像是多少岁的人?” 白芸道:“大概只有二十七八岁。” 明总含笑:“在遇到你的时候,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大概两百多年了。” 白芸怔然。 “这么多年来,我不生不死,为了不让认识我的人认出我来,我不断的更换我的身份与样貌,只有最亲近我的那个人才知道我的真身,他们家族世世代代都为了守护我而生,为了守护我的秘密而死。” 他口中的忠贞不一的人应当指的就是他身旁的那位诚助理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秘密 “但是现在只有你,能陪伴我走过这无尽的岁月。与我一般,让你活着,却是我的自私,也许我是看到了太多变更的时代,而唯一缺少的却是一直以来不变的陪伴。” 他的手朝着她伸去:“现在你知道我是个怪物了,你想离开我吗?” 每隔十年,他都会这么给她一个选择,而她的选择一直都没变,但是这一年,他却给予她说出来了属于自己的真实。 “您能否先告知我,为何您会是不死之身?” 白芸问道。 “我并非是不死的,而是我的寿命比起你们来说要长很多很多,我的故乡的人,都是这样,他们存在于你们的传说之中。” “难道您说的是……那些神话故事当中流传下来的故事,那些妖怪是真的??”她目瞪口呆。 “这些只不过是半真半假的噱头,而真实是如何,却只能凭借所残存的记忆才可拼凑回来。”他低声道,仿佛是明了自己职责。 不是在这里一直茫无目的的异世界中存在,他汲取这里的知识,最终找到他们时代的断层处,为何人的力量会消失殆尽,而出现了代替的科技文明,而他们的过去被全然的否定,而这里的人却只能依靠其他的力量存在。 这是他要去探寻的点。 “如果我可以帮到你,你想办什么事情,只要我存在,我能付出一份的力量,这样倒也不错。” 白芸说道。 “多谢。”明总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抚她:“若是这样,等到找到路口的那一日,你是否愿意与我一起踏上归途?” 他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而浅淡的笑着。 “大概这只是一场让人做了美梦的骗局,所有的人只不过是在这场天地同寿的梦境之中,而他们却浑然不知,只是在所人为制造的秩序活着,全然不懂得生与死是何含义。” 他又望向了远处道:“你知道我为何会来到此地吗?” 白芸摇头。 “数千万年之中,唯独我一个人穿越了那人所设立的屏障,来到了此地,我在昏迷中,听到了这个世界即将崩毁的声音。” 他道:“你听到过世界的悲鸣吗?” 白芸不解的摇头。 他偏过头来,似是在回忆:“但是我听过,我对那声音十分的熟悉,甚至可以说,我在无时无刻不再听到万物的悲泣,我身处于此地此刻,但是我的灵魂却一刻也得不到安息。” 白芸听着,终于能理解了他为什么会身体会展露出让人无法理解的沉重和疲惫,她也只是在生死的时刻,所看到了光,而他却一直处于黑暗之中,那似是永远也挣脱不开的牢笼,将他紧紧地束缚着。 “为什么这个世界即将要崩塌呢?”她的喉咙发紧的朝着前面走了一步问道。 她的身体是虚无,也只能穿过他的肩膀,也无法承载得起他分毫的眼底的世界,她想触碰,但无从下手,想要感同身受,但是她却只有空无的灵魂。 “我要如何做,才能看到你所看到的世界?” “这——”他浅笑了一下:“这恐怕连我都不知,但是在你死亡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光。” “光?”白芸微微瞠目。 “正是。”他道:“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绚烂的光,让我吃惊又让我震颤,我甚至已经确定了,你便是我要在这里等待的因果,我倾尽了所有将你救下,也许你将会是救助这个世界的关键之一。” “你说了之一,难道在你的感觉之中,还存在着其他的关键?” 白芸问道。 “是的,所以我还在等待。正如我等待了这么多年,等到了你,我也一定能等到其他的关键出现在我面前。” …… 在这二十年间,新的科技又有了突破,她可以随着他一起行动了,而不是被困于数据世界当中,他们捕捉她的灵魂电波,完美的将数据浓缩在了一块手表当中,他便可以带着这个手表让她随身跟随、 但只是所能去的范围只是在方寸之间,她似是游魂在他的身畔跟随者,唯独他才能看到白芸,若是离开一定范围,便可能会消失。 “所以你一定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明总一而再的叮嘱道。 “我明白了,放心好了。” 明和将她随身带着,饮食起居都有着一个小尾巴如影随形,倒是也让她了解到了此人令人发指的自律能力,每日准如闹钟般的作息,健身之后便洗澡换衣,一开始她倒是有些羞涩的紧,会将自己整个人埋入墙体内,几次三番后,她便小心翼翼的让他将表摘下来,放过她脆弱的心灵。但明和却将表看了一眼道:“这恐怕不行,这个东西,现在可是与你我的性命相互联系。” 白芸不解其意,他却不再详说。但见到数次他的面露疲惫比以前更为频繁时,也看到了营养师和医生让他花更多的时间照拂身体时,她总觉得好像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终于有一日,他在开会的时候晕倒了。 逼问了诚助理后,她终于知道,她所能存在于世界上的能量,原本是她身躯上无数的管子所供给的,但是若是要实现离体,就需要新的能源供给。 而明和,便是用了自己的身躯的能量。换言之,他在燃烧自己的性命维持着她的存在。 她震惊不已。 “明总不愿意将此事告知你,也是担心你会胡思乱想,而这么长时间,他坚持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我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一日——但是我不忍再瞒下去,我们家族世世代代都是侍奉少爷的人,他的存在便是我们的唯一——我们不能让他再这么耗下去了。” 说罢了,诚助理朝着她鞠躬:“但是你们的事情,我无法插手,也只能将此事告知与白芸小姐,我们会听取你的意见。” 如果她的存在,将会成为他莫大的威胁,那么对她来说,这种近乎牺牲他而使得自己存在的价值就毫无意义。 他若是因此而死,她岂不是死了之后,又害死了一个人? “我早就是已死之人,只是你们的努力让我活了下来,我从来不奢求自己真的能帮到什么忙,也许是想要看到他所描述的世界,是不是真的有他说的那么绝望,我想要拯救这个世界,但是若是连他我都救不下来,我存在,便是折磨。” 她将抚摸着他消瘦面颊的手收了回来,缓慢的看向了一旁的诚助理:“让我回归数据库当中吧,我并不想浪费了你们抢下来的魂魄,如果我是唯一,那么就更不能死,直到他找到我存在的意义前,我都会一直等他。” 回归到了数据库,那么就等于是选择了冰冻了自己的魂灵,等待被唤醒,也许也会一睡不醒,魂魄灰飞烟灭,她所能留下的便只有如此。 忽而间,她的脚步被生生的顿住了。 诚助理在摘下他的手表的那一刻,明和从昏迷当中醒来了,他睁开眼睛哑声道:“谁许你们这么自作主张!” 他的语气变得急促而严厉。 “你付出到这个地步,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回去吧,我离你越近,就越是对你危险啊!”她着急道。 “我做事情,从来不惧危险,只要是值得。”他平静的回应。 “……但是我……” “不必担心我,我只要的是一个结果,而且不要忘记,我的身体和其他人构造不同,你不要用普通人的能力来衡量我。” “你就算比我想的强大,但是若是真的关键来临了,你真的能坚持那么久吗?”她质问道:“我是因为你而才被挽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若是你离去了,我要如何?” 他的嘴唇微微开阖,轻声说道:“那么,我会努力的活着下来。” “……”她一怔。 在一旁的诚助理也愣住了,他们一直都听过少爷曾说过的想要从这个世界中解脱的痛苦的言语,而他们都无法感知他的挣扎,也想过少爷早日解脱倒也是一件幸事,却从不想他居然因为白芸而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活下去的意念。 “我明白了。”诚助理颔首,然后将手表又重新戴了回去。 “您这是……”白芸愣道。 “对不起,白芸小姐,我们决定还是尊从少爷的心愿。” 他说的话不卑不亢,比起之前着急的样子又恢复到了往常的完美无瑕,而他的冷静让白芸也顿住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还能在他的身边心安理得的待下去。 “告诉我,你所要找的关键是什么?” 她紧张的握住了他的手问道。 “此事并非是这样简单就能说清楚的。”他苦笑道。 “自今日起,我们出去寻找吧。” 她郑重的说道。 “出去?” “是的,如果在这里一直等待下去,我们所能做的很有限,毕竟并不是任何一人都会像是我一般的送上门来。” 她的说法让明和忍不住露出笑容:“是啊,我守株待兔等了多年,也只等到了你。等你让我花了两百年,而等待其他人,又不知道还需多少年,但你不是第一个我等的因果。还有一个人,我早已经确定了。” “是谁?”白芸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而他只是笑而不语,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站的笔直僵硬的诚助理,而那位诚助理看到了他的目光后,露出有些局促的笑容。 “少爷,请您不要逼我,我的姻缘到现在还没有到来呢……此事急不得。” “是你?”白芸惊异的问道。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神的痕迹 但是诚助理慌张的摆了摆手道:“不是我,我们家族,一直都流传着一个故事,在一场大暴雨之下,从天而降的神明救了我们的祖爷爷,告知他的后代当中会出现一位神明的转世,肩膀上会有神的痕迹,但是我们家族数代,一直都没有肩膀上出现胎记的人,却不想,少爷也是知道此事的。” “我知道那神的痕迹是什么,所以我在等待你的后代出生,也许那便是我要找的人。” “您是怎么知道的?”她很是好奇。 明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他们的身上的光辉,与别人的不同,我能看到。” “我更是好奇您究竟是看到的是什么世界了。”她道。 明和的睫毛微微煽动:“你应该庆幸你看不到。” “如果我们真的是你所要找的人,为何我们看不到你所说的末日之景呢?” “那是因为你们需要保存着更为重要的东西。”他指了指她的心脏处:“就在这里。” “嗯?是什么?” “也许是希望吧。” 他闭上了眼:“若是看到那些凄惨的景象,与你们而言,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保持那种品德罢?” 这点她倒是不认同的:“但是希望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经历了许多的磨砺之后所还一直保持着的品质,才是希望不是吗?” “哈。”他轻笑了一下:“也许你说得对。但你们看不到,并非是你们的错,将这看不到,也当做是一种磨砺吧。” 白芸浑浑噩噩的似是有所了悟,然而这一切还是没有个尽头,她依旧是在寻觅心中的那一份的意义。 第二日,他居然真的便起身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居然被当了真,而让人讶异的是,他终于将往日把自己包裹严实的西装换掉,换上了一身便装,比起往日的严谨肃然多了一分的轻松愉悦。 “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诚助理也随行而去。 “要去何方?”他朝着手表问道。 被弄得面红耳赤的白芸在屏幕上打出几个字来:“西北方。” “嗯,你看到了她所写的了。”明和理直气壮的对着诚助理道。 “这……” 西北方倒是让他们没有想到,在记忆当中,西北便是茫茫的荒漠戈壁,他百年前从那里出来,却没有想到还有朝一日能再回去。 去西北的路上满是风沙,娇气的诚助理准备了两车的东西预备着,但是越是往深处走,便越是沙漠,让人寸步难移。 他们的行李也从两大车变成了一车,而后干脆是变成了一队驼队,四五个大箱子。 他们将自己的捂得严严实实,但是还是招架不住风沙的席卷。 诚助理叫苦不迭:“我们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啊?再继续走就是无人了区啊!” “您现在干嚎也没有用,我现在越发的感觉此地一定是有着什么在的,我的感觉绝对没有错——” 她笃定道。 “我也没有质疑你的决定,只是我想,此地若是真的有感应,为什么少爷便是从这里来的,却一直没有任何的感觉呢?” 白芸虽然是灵体感觉不到疲惫,但是依旧看出来了他的艰难,看着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她道:“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我一直以来,可能都犯了一个错误。”他拿下了水壶,喉咙耸动送下水道:“我一直以为将会是以我为中心,作为一个磁场将所有需要的人物吸引过来,但现在显然是我错了,而我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的,可能是与你有关。” “所以你认为我所做出来的决定,并非是虚假的,而是冥冥之中所被指引而来?” “正是如此。” “所以我才会有强烈的直觉,指引此地。”她稳住身体朝着四周看去,而她又沉入了沙漠之中,看到了潜藏在重重沙漠之下所被掩盖的白骨,她指着远处的方向道:“应该就在那里。” 他们又走了半日,在夜幕低垂时,看到了一处在荒原上的出现的零散的建筑物。 此地不应该会有人在这里居住,而让他们惊异的是,还真的又人影在晃动,而那些人影,看起来都比他们要低矮了许多,他们从岩石之中探出头来,在一个简陋的高台旁点燃篝火而舞蹈。 明和让诚助理在原地等待他们,而自己孤身朝着那一处走去。 他的闯入显然是让这里的人大惊失色,他们先是愤怒,挥舞着棍棒冲上来想要将他赶走,而明和只是轻易地闪躲,如鱼般在他们群起攻之之下顺着缝隙而离开此地,让他们目瞪口呆。 他们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似是以为他是来自大漠的神,一改方才的攻击,又全部转化成了恭敬的姿态,他们跪拜在地,用着听不懂的言语在吟唱什么古老的歌谣。 而明和终于站在了那棵树下。 他触摸着那如墨汁般粗壮的树枝,感到刺骨的寒意和绝望从其中席卷而来,而这感觉也似是传达到了白芸那一处,她震颤了一下,魂魄察觉到了犹如被万箭穿心的痛楚。 这个感觉太过强烈,而这颗巨大且诡异的树,也发出簌簌的声音,摇晃着树叶落下。 “看来便是此地了。” 他沉默着,然后看向了白芸,她闭着眼正在调息,片刻之后睁开眼睛道:“这……我感觉到了,在树下。” 她朝着树下潜伏而去,看到了在沙漠之下,有着一具白骨,他的心脏处,被无数的交错的树枝穿过,而从他的身躯之上,长出来了这颗诡谲的树。 她很讶异,便回去将此情此景告诉了明和。 明和又道:“若是将你召唤而来的人并非是人,而是这棵树的话……” 诚助理见到他们没有遭遇危险,从远处走来,又俯身问那语言奇怪的人这是什么,而根据他们的翻译机器,也只能翻译出大概的内容。 原来在二十年前,从天而降一道光芒,掀起来了沙漠巨大的沙尘暴,将他们这座城市掩埋,而后,一部分逃了出来,他们在遗址上继续建立了村落,而忽然发现了这棵树的存在。 从树苗长成大树,不过是十日的时间,原本是血色的的树,而十年后,才慢慢的转化成了黑色。 白芸和明和对视一眼,他们对这棵树神乎其技的来历并没有很触动,而让他们惊讶的是时间。 二十年前。 他们又问了沙尘暴具体的日期,那人说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对比之下正是那一日,白芸也在那一日死去了。 同一时间,天际出现了两道光,一个便是白芸,一个便是这个不知道从何而来死去的人。 他身上的东西,将一颗苍天大树种植在了此处。 但这个绝对不是巧合,她的身躯开始发抖了起来,若是他们的死是必然的,那么她现在是否是逆天而行?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她问道。 “你不必担忧,先将此人挖出来,这棵树,我们可能带不回去,但是也至少将根茎样本带回去研究。” “好。” 诚助理撸起袖子,向着四周的人说明了此情况,但是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他们认为这是沙漠之神,没有任何人可以玷污的存在,若是有人胆敢碰触,一定会遭到神明的报复。 “神明的报复吗?” 明和冷笑:“若是真的有神明。我倒是要真的看一眼,若是他真的存在,能否解释我所看到的一切。” 他没有理会他们的大喊大叫,而那些人愤怒的挥动着锄头要来阻止他,就在此刻,一股澎湃的力道将冲了上来的人居然全部都震飞了出去。 “绝对不让你们伤到他!” 白芸挡在他的面前,仿佛是面对着千军万马而毫无惧色。 “你……”不只是诚助理,连明和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然而那些人是见不到她的,自然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茫然的挣扎起身,面露惊恐,不再胆敢上来纠缠,慌张的四散逃去。 “你没事吧?”白芸将狰狞强硬的面目收了回来,冲到了他的面前。 “你刚才做了什么?” 白芸一愣,她刚才只是一时间着急,想也没想的便挡在了他的面前,她还以为是他们做了什么。 “你刚才将他们都给震飞了出去,这股力道,你知道是从何处而来的吗?” 白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摇头。 “这难道就是您一直说的,人所拥有的潜能吗?”诚助理在一旁激动不已,他飞快的将方才发生的一切记录了下来,在他兴奋不已的比划着他们飞出去的距离时,白芸茫然的望着明和。 “我这是……” “你做的很好。”明和道:“你不必质疑自己,有可能是你我之间的这一份的联系,让你的力量在这个时刻忽然间释放了出来。” 白芸又试着朝着一旁挥动手臂,但是却无丝毫的反应。 “看来目前你还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这些力量,我会日后再教习一些关于力量的掌握方式,并且让你学会修行,——” “但是我只是一个灵魂而已,并非是真正的人身。”她插话道。 “确实,你没有一个载体,目前这也是我要去考虑的事情,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会努力的解决此事。” 听到了他的承诺,也就是意味着她日后有可能会回归肉身,这死而复生,听起来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她却不由自主的相信了他的话。 第一千二百章:黑雾 诚助理将一切的线索都采集齐全了,又去采摘要带回去的树叶的标本,但是他将那树摘下来时,却在他的手掌心化作了一道黑烟没入,消失无踪。 “嗯?” 他不明觉厉的看着自己的手心,又揉了揉眼,不敢置信的又去摘了一片叶子,但是相同的那叶子离开了那树之后,便化作了黑烟消散无踪。 “少爷!少爷!” 明和听到了诚助理忽然间大喊了起来,他一路狂奔到了他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的道:“那棵树,那棵树!” “发生了什么?”他们齐齐的望向了那棵树,但是却树影摇晃,依旧无声。 “不是,那叶子,化作烟消失了!” 又是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事情,明和走到了那树下,白芸抬头看着那树,她尝试着朝着那树枝伸出手去,若是一般情况,她作为灵体肯定会穿过有实体之物,但是她却清楚明了的碰触到了那棵树。 “啊!” 她讶异且慌张的将手指收了回来,转头对着他道:“我,我能碰到!” 明和正在将树叶用钳子捏下来,看到那果真是如黑烟般的消散,没入了脚下的土地中时,他的心底骤然间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 “别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次能碰触到实体的白芸又再一次尝试,但是这一次是用手掌抚住树干,登时从她碰触的地方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震的她头顶发麻,魂魄不稳,而明和察觉到了表的数据在不断的跳跃,似是即将承受不住。 “停下!” 明和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却无法触摸到,他面色苍白的看着她几近失魂的状况,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袭来。 “不行,你不能死,我答应过你,绝对会让你重生的,决不可!” 他闭着眼,将自己的精神力成倍的注入到了手表的系统之中,在她的魂魄即将被扯出的那一刻,他的精神力将那失控的数据又牢牢的抓住了。 他的额间都是汗,牙关几乎是咬碎。 在一旁的诚助理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帮忙,他着急的从一旁取出来了防身的匕首,朝着那树干扎去,每一次扎入,拔出来都能带出暗红的液体,似是血一般。 白芸的魂灵只能听到呜咽的枯魂哀嚎,若这便是传闻中的地狱。她置身于累累的血海之中,喁喁的哭嚎在她耳畔回荡,她似是可以闻到腥臭腐朽的气息。 而她在这其中,还听到了夹杂着一个男子的悲哭,她看到在血池之中,一只枯骨的手在朝着天际举着,他刚刚走上前,便察觉到了喜怒哀乐嗔痴苦,千般的滋味涌入心头、 她似是被牵引着,朝着那手伸出去。 这个人在这等了她很久了,她莫名的涌上来这股感念,而那只枯骨抓住了她的手,却是用力的将她想要拖入血池中,她心底惶然惊恐,却怎么也甩脱不得。 “千雪姐姐——你不是要带着我离开哪里吗?” “我好害怕,我好痛,我坚持不住了,为什么你不来找我——” 她听到了那男子的悲切的哭声,在这意识的苦海当中翻腾,地下涌动的血池也仿佛是随着他的悲苦而波涛叠起,卷起来了千层的白骨,要将他们一起吞噬。 "啊。" 又是一道从背后传来了的力量,将她即将被淹没的身躯又给拽了出来,她往后看去,居然是沐浴在光华之下的明和。 他将她拦腰抱住,拖着她从那血池之中离开。 她的手一直被那枯骨拽着,那枯骨传来了嘶哑的痛苦哭喊:“千雪姐姐,不要抛下我,不要再抛下我了!” 她的心底钝痛,仿佛这个声音化作了利刃将她的心脏穿透,但而背后的人的力道更是坚定,他连连的呼唤:"走,不用怕了,我带你离开此地。" “千雪姐姐!!” 悲鸣之声戛然而止,然而她的心似是被震碎了一道缝隙,从她几近麻痹的身上,她感觉到了那向着她救助的哭声,若是她在这个时刻对那个声音丢弃在此地,那么她将会是一生的不安。 有什么东西迟缓的,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从那紧拽着不放的力度中,逐渐的从那死灵的世界中传递了过来,那想要活着的欲望,寸寸将她的肌理割开。 她顿了一下。 …… 外面的诚助理等候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让他几乎发狂,他看着少爷的面色寸寸的是了血色,他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手指在那手表上徘徊,只要他按下那个紧急按钮,少爷与那个魂魄的连接就能被斩断。 理智和情感在烘烤着他,将他的背黏着了一层层的汗。 “若是到了这不得不发的这一步,就算是少爷您日后会恨我,将我驱逐出去,我也会选择保住您的性命,所以请您……” 他的手指颤抖,但是他强硬的让自己的平静下来。 忽而间,少爷的身体微微的抽动了一下。 他的汗砸在了地上,嘴唇咬住,眼眶内的眼球在不断的转动着,他的情况虽然看起来不妙,但是面色却在逐渐的好转。 “少爷?少爷?!” 诚助理着急不已的将他的手抓住,满眼都是被浸的汗水带着泪滚落而下,他道:“您没事吧?!少爷!” “不要这么的用力,我还没有那么容易死。” 明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让他登时泪如雨下:“少爷!” 明和睁开眼睛,但他的手表依旧是陷入了深沉的宁静之中,没有数据的跳动,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是什么情况?”诚助理也吓呆了:“白芸小姐她?” “她让我等她。”明和将手表摘下来,放在靠近心脏的地方:“我选择等她。” “少爷……” 诚助理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少爷的情况,他蹙着眉,素来都是喜怒不表现于人前的少爷,毫无顾忌的展露出对白芸小姐的担忧的心情。 少爷是一个看起来虽然凉薄无法靠近的人,寻常人见到他也会被他的举手投足所产生的魅力倾倒,但是只有他知道,少爷其实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的柔情只会在极少的部分展现出来。 白芸小姐在她死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少爷脸上的惊愕,满目的震颤,他几乎在瞬间就穿过了人海冲到了她的面前。 而他作为诚助理,也知道少爷见证了多少人的死去,生命的凋零,他曾经说过自己的是一个冷血的人,任何人在他面前死去,他都已经近乎麻木,而唯独白芸小姐,是他千方百计也要救活的存在。 而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秘密。 那就是在白芸小姐死亡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与她会有这么深的羁绊,而他之前对她产生的所有的感觉,并非是他口中所说的关键。 他更加愿意称之为命运的指引。 白芸的魂是去了树的根部,她再一次的去寻找了那被埋在地下的尸骨,她认出来了这便是在意识海浪当中抓住了她求助的那个尸骨,保存的很完整,极其的漂亮的白骨。 是一个少年人。 她静默的与他的意识想要交流,但是却无法再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我要如何才能救你?” 她在心底默默的问道。 而他胸前所存在的那枚黑色的种子,便是长出那巨大的树木的所在,她朝着那种子伸出手去,希望可以将它抓出来。 阴森冷彻的感触。 但所幸的是,她可以触碰到,但此物是何来历,又是因何种因缘集会,让她在冥冥之中与他相遇。 …… 崂万峰与成渝所面临的场景,正是在之前所玄龙被拼凑出来的部分断断续续的遇见的境况相同,他们也看到了那奇异出现的金银财宝,和自己心底所面临被照射出来的欲望。 在之前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真的去面对时,却发现完全是不同的境遇。 要直面自己的欲望很困难,要承认自己内心的晦暗也是相同的艰难。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么,但是这一次却被折射出来的场景所一惊。 他不知道展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是谁。 同样是一个意气奋发的男孩子,然而在他身畔的女孩,不是那个女孩又是谁? 他们在一起依偎着,在树下躲雨,在黑暗之中等待光芒的到来,而生死亦是由着命运发生转折,而男孩将红绳绑在了她的手腕上,期许他能再一次保护她。 他看到了在自己手腕上系着的红绳,与那红绳一般。他看到了自己的心底的欲望,想要用绳子将女孩的魂灵绑缚住,让她无法挣脱离开自己。 折断她的羽翼,保护她不被伤害,让她信任自己,用性命来维护她的安危,让她愧疚,让她永远不能忘却自己。 用自己的命,让她永远深陷于自己的绑缚之中,离不开,忘不掉,挥之不去。 我甘愿用我的性命来保护你。 而之后,就算是轮回转世,他与那女孩之前的因缘却一直都被那红绳牵扯着,他的执迷让他毫无底线的牺牲自我,仿佛是殉葬般的自我感动,但也一次次的加深了女孩内心的罪恶感,她所承载不了的重量和恩情,一次次的折磨她的心智。 崂万峰惊慌的看着自己面露出狞笑,他抱着怀中犹如提线木偶般失去魂灵的女孩,只剩下了一具躯壳和千疮百孔的心,他的每一次的死亡,都是在她的心底刻下一道深深的疤痕。 她想过要避开他的转世,也想过要还报他的恩情,但是要如何的还报?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恩情如山 第一次为了她被村中人献祭而死,第二次因为想要陪伴她而力竭而死,第三次因为她需要他作为剑柄,而投身火炉锻身而死。 他们之前的纠葛已经太深,他也早已经忘却了自己最初在小村庄时,只是一个单纯的想要保护自己喜欢女孩的少年。 转世所叠加的罪业,却让她一人承担了,而他不知何时,也变成了这样让人惊恐的样子。 控制,占有,让她难以忘记自己,这才是他心中的欲望。 “没想到我竟然已经这般的心里病态了吗?”他茫然的想到。 手中的那条红线是开始,而若是他用力的震碎了这线,这个便是过去。 小小的一根线,承载了他内心诸多的隐秘。 成渝面色毫无波澜的看着自己内心折射的欲望,她是一个并未有心的人,若是说她有这什么执念和欲望,她以为会展现出崂万峰来,但是在她面前的,却并非崂万峰。 而是一片萧索的世界。 她的世界原本就是廖无人烟,而所折射出来的却也是毫无人迹的地方,素白的世界中,却是四肢在地上蠕动的人群。 “是因为我没有心,所以也折射不出来我的欲望吗?” 她看着脚下,这世界所构造的,慢慢的全部都是人,他们蜷缩身躯,将自己融入了这一片的惨白之中。 她注视着那些人的面容,发现她们居然与自己长得一般无二。 “这些是我。”她想到。 呈现出各种姿态的自我,有的痛苦,有的茫然,而有的冷漠的旁观这个世界的崩塌构建,但这些又都不是她,她并未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也许将我的心拿回来,我就能体会这场面的涵义了。” 要如何冲破这个困境,当初玄龙是用疼痛和刺激让自己清醒过来的,但是她已经足够的清醒,却还是看不到除却这满是自己尸骸的终点。 “看来当初让玄龙醒来的并是疼痛,而是心。”她冷静的判断出原因来,又摸了一下自己毫无起伏的胸口。 自己的心脏在他的身上,自己所能体味到的都不过是虚无空洞,而就在这种境遇之下,她却还是杀不了面前的人。 在她敛然凝神的时刻,忽而在她的意识世界中,生出来了一只绿色的小苗,带着无限的生机,将她脚下的地方一寸寸的占有蔓延。 “青木。” 随着那藤蔓将她的脚踝轻轻的触摸着,她低声的呼唤道。 青木的形态在她的面前以树枝的样子重现构建了呈现,他低声道:“你总算是发现我了。” “你不该在这里。”她道。 “是先生让我来的。”青木的树苗顺着她的脚踝将她的腰际缠住了。 “琴如何了?” “那家伙聒噪的要紧,先生将他留守了,只让我来了。” “那就好。” 青木道:“你的口吻似是在担忧他下来会坏了你的好事。” “万琴的性格冲动,直来直去,先生将他拦住,倒也是知晓他的冲动可能造成毁灭性的结果。” “但是你有没有想到,我来了,反倒对你来讲,更是一件比对付万琴更困难的事情?”青木的声音低沉了许多。 “先生将你来到下界的事情原委告知于我了。” 她看着青木,眼底带着肃然的警告意味:“不要对他动手。” “先生的担忧果然是正确的。”青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笑意:“你居然会舍不得对那个人动手,为什么?” 青木和成渝一般的都是极其冷静的人,青木甚至比她还要随性一些,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她来讲,青木是一个别人越是不愿让他做什么,他越是要去做的一个人。 “你的这个喜欢在别人雷点上踩的性格应该改一改了。”成渝道。 “但是对我来说,逼命的刺激才是我一直追寻的,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言语说道这个份上,青木的立场态度已经表明的很明显了。 “先生还真是会挑选人物。”成渝缓缓的道:“他真是知道,如何给我添麻烦。” 青木的喉咙间发出轻微的呵笑,表明他已经开始将此事当做一个游戏的开端,这是他送来的战帖,而她若是不能如约的将自己的任务完成,他将不吝啬为自己代劳这一份工作。 “你还真是任劳任怨。” “过奖,只是你一味地在保护此人,却不将你的性命夺回来,这点让我更是惊奇。能告知我你这样做的理由吗?” “告知了你之后,你会收手吗?” “不会。” 青木果断的说道。 “那你知道,和不知道有何分别?”成渝感觉到了那绕着自己的花枝开始收紧了起来,青木从一开始便是抱着要将任务完成的立场而来的。 “你说的也对,但这是我的好奇心,你不能看在你我多年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回答我的问题吗?”青木道。 “哈。”成渝似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事情:“何时,你也会讲起情分二字来了。” “人总会变。” “但终归不是你变。” 青木操纵的树枝越发的茂盛,她屏息凝神,将自己的身躯全然放空,而青木又道:“真是神奇,我想杀了旁边的那个人,但是却入侵失败了。” “他的意志力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的坚定。让我居然没有缝隙可以介入。”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们,想要趁着这个神殿所设置的神魂迷障将我们的心神动摇的时刻,然后趁机一网打尽,看来你失算了。”成渝冷笑道。 “确实,我倒是小看了你们。”他的枝条在往回收去,但是密密麻麻的入侵了她的身躯之内。 “但即使你知道又如何,只要我不死,便会一直跟随者他,总是能找到机会的。” “那就祝你成功了。”成渝道。 猛然的睁开眼,在面前出现的还是那神殿,她朝着一旁望去,看到崂万峰居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世界当中,还未脱出。 “崂万峰!”她上前摇晃着他的身体。 在碰触到了他身躯的瞬间,他便笔直的朝着前面倒了下去,成渝来不及躲开,便被结结实实的压了个满怀。 一个数公斤的彪形大汉倒下来犹如泰山压顶,让她差点觉得自己命丧黄泉,来不及将一口气收回去,又感觉到了自己一直毫无波澜的情绪,居然在紧贴着他的时刻,略微的传来了心跳,让她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空洞的胸膛中有着心脏在鼓动。 这便是活着的感觉吗? 她触摸着他的心跳,感觉有力的鼓动顺着手指传入了她空荡的身体中,在她的胸膛间回荡,这是一种让人着迷的感觉。 此刻的他昏迷着,深陷意识之海,她可以轻易的趁虚而入将他杀死,只要这样自己的命契便会断掉,自己随着青木回到上界,也不会因此而对立,磨灭了情谊。 但这股让人着迷的生命力,让她停顿犹豫。 连青木都无法入侵的意识之海,却唯独不对自己设防。 她听到了四周密密麻麻而来的声音,随着他们的意识而转换场景的神殿,因为她的清醒而看到了这个大殿的真实原貌,没有堆积如山的财富,也没有那些来往取乐的宾客,只有的是满地的枯骨。 那些因为欲望和自己的目的踏上这座废弃的岛屿的众人,在这三十年间内死在此地的探寻者。 大殿都是暗红的颜色,而且触摸还有一股的暖意和柔软,她知道这是他的意识还未清醒时所支撑的一半的幻境和现实的交融,她看到了那虚幻的交界处,被蔓延上来的刺鼻的水所融化的白骨。 不能醒来,若是醒来,这个幻境就会崩塌。 若是不醒来,就会沉眠于幻境之中,最终落得和这里人一样的下场,看来只要他们踏入了此地,横竖都是一个死字。 青木倒是聪明,因为他的形态特殊,只要寄生在人的身体上,便可躲过这一场的浩劫,但若是他们都死在这里,青木也将没有依存的生命,同样会像是被拔根而起的植物般枯死在此地。 “帮我们。”成渝以不可拒绝的态度道。 “我还有一个办法,我们趁这他还在支撑此地没清醒的时刻,我们马上离开此地,他一个人在此地必死无疑,我们的目的也便能达到了。” 青木的提议被毫不犹豫的驳回:“不行。” “你就非得要保住他的一条性命吗?” 成渝不为所动:“我自有我的判断。”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喜欢逼命的疯子,但是你对你自己做的比我还要狠上八分。”青木赞许的声音传来。 狠吗? 她对自己的性命的枉顾,只是不了解这一份东西的沉重,而她并不想要当先生那一般,他们在处置性命的时候,只是按照冷冰的法则,她一开始也觉得世间便是这样的,按照秩序一成不变的走下去,却不想在何时内心有了别的想法。 “不该枉顾了,不只是我们的性命。” 她喃喃自语着,青木的喉咙发出一声不明觉厉的轻笑。 崂万峰所面临自己的心劫,也感知到了了他一直以来是度过了多少次的劫难,他不清楚自己应当作何选择,也许是将红线斩断,也许是继续的他所坚持的这条自我牺牲的道路。 他没有神力,是注定无法与她并肩而行。 死亡不过是他渴求被神记住的印记,带着他无法说出的隐秘。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无形的欲念 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一面,他似是不假思索的就做出了决策,他是她人生道路上的殉道者,也许只能站在她的面前,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是多么的丑陋时,他才能将真正被压抑到疯狂的自己展现出来。 欲念,杂乱无章。 但是要战胜,杀死自己的欲念。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自己,那是内心深处所汇聚在一起的邪恶的自我,要从这个幻境中抽离,要杀死自己吗? 而在外面的成渝与青木二人还在僵持,他们察觉到了崂万峰的身体一颤,这是即将苏醒的预兆。 而那幻境的石柱也发出令人骇然的折断的声音,从上方簌簌的落下无数的砖瓦。 “你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青木语气凝重的再三强调。 ‘你若是下不了手,我会帮你。’ 在崂万峰的脚下蔓延出无数的枝条,将他缠绕住,但是却被成渝用力量压制着,无法将要害处掌握住。 “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青木的语气加重道。 “你现在离开,对你来讲并不是一件难事。”成渝轻描淡写道。 青木眼眉挑着:“这是我杀死他的好机会,我不会错过。” “那你可是选择了一条要与我们一起死的道路了。” 两人争执不下时,又听到了脚下的地板发出来了令人惊恐的吱呀的声音。 这里即将塌陷,而崂万峰的青筋也崩了出来,他似是在与自己的噩梦战斗,成渝有些好奇他究竟是会面对什么样的心魔? 他这样看起来总是没心没肺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心魔? 青木在她思索的间隙,枝条已经凝成了剑,猛地要朝着他袭去,成渝紧紧的抓着了那枝条,擦破手的血滴了下来。 那血滴在了崂万峰的手背上,居然悄无声息的没入了他的身体当中。 两个人都一怔。 崂万峰在与自己的恶念搏斗之时,忽然间察觉到了站在背后的一个人影,居然是一张完全意想不到的面容。 “你怎么在这里——?” 他茫然的问道:“难道你也是我的心魔?” 而成渝的身影只是站=在那一处,她的眼眸悲伤凄凉,沾染着如怨似恨的情愫,无言的看着他。 “为何?”他想要越过自己的幻影去看她,但是自己的恶体却骤然转身,一把掐住了她的咽喉。 “呜——” 她发出一声悲鸣。 “停下!”崂万峰怒道:“你做什么!她与我们之间并没有关系!” 然而恶念还是萦绕着她,崂万峰想要将她救下来却无从下手,在电光火石间,他似是明白了这一出的涵义,背后升腾起来让他毛骨悚然的念头。 为何自己的恶会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崂万峰犹疑的瞬间,自己的恶念却骤然间穿透了成渝的身体,他的掌心穿过了成渝的胸膛,似是想要抓住她的心脏。 但是却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连血都没有流出来,而抽出的手掌心,只留下了一空洞。 “这是——”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成渝空荡的胸口,而想要将她倒下的身躯扶住的时刻,又感觉到了自己的胸膛一阵让人难以忍耐的痛楚,似是要将他的皮肉剥离。 成渝将他的胸膛贯穿,尖利的指甲,将他的心脏攥在手中,想要往外扯出。 血淋淋的心脏在她的手掌心鼓动着,而他痛的几乎身体痉挛,而她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面上呈现出疯狂的姿态来。 自己的恶念在后面抚摸着她的面颊,露出狰狞且赞誉的神情,欣然的看着她攥着他的心脏,而他似是想要将她拖地狱之中,在她的耳畔低语,发出破碎的呵笑声。 “住手!” 他强忍着心脏的痛楚,朝着她伸出手去,想要将她的制止,但是却又感觉到她的手指往皮肉中深陷了几分。 心脏似是要爆炸的跳跃着,他的恶念疯狂的教唆着成渝,却听到了耳畔边传来了一声声的凄声的呼唤:“醒来!醒来!你在做什么!” 这是成渝的声音,他在迷迷糊糊间想到,脑海中忽然的光芒大放,而在他面前出现的怨憎的掏出他心脏的成渝,却变成了满目焦急,在他面前大声呼唤的她。 成渝死命的抓着崂万峰的手,崂万峰的神志一下清醒了几分,似是有几分的忌惮般的猛然将面前的人推开,又看向了自己的手,满手的灼热且湿黏的血腥。 他居然在自己挖自己的心脏。 “空间崩塌了!” 不知是从何处出来了一声尖利的尖叫,而他的脚下陡然的斜坡让他往下滑去,成渝往前一扑,擦着他的手没有抓住,他看着她居然毫无半点犹豫的,从他的上方一跃而下。 没有回过神来的崂万峰没有半点准备,而成渝居然抱住了他,不知从何处来的枯树枝,将她的腰际吊着,愣生生的将他们悬在了半空之中。 “成渝。” 他蠕动咽喉,将血腥气息咽了下去:“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了从身畔掉下去的石头,落入了下方黄褐色的水池之中,马上便化作了白烟消失了。 胸口的痛楚还是没有抹去半分,但是他知道自己深陷于意识海中,原本此地的结界却忽然间碎裂,一定是他们触动了什么。 成渝艰难的紧抓着他的手不放,而从那树枝藤蔓处冒出来了一个树枝构建的人头来,他用叶作五官,惟妙惟俏的开了口。 “成渝,将他的手放开。” 崂万峰的眉毛一扬,看到了她坚决的紧抓着自己,咬碎了牙:“青木!” 崂万峰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的额间凝着豆大的汗珠,冲着他大喊:“还不快上来!” 只要崂万峰想,他完全可以展开翅膀,而他的力量也缓冲的时刻恢复了七八成,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举动。 成渝显然力气即将耗尽,但崂万峰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成渝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她的心事重重,就在与她的每一次生硬的转换态度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是你的朋友吗?”崂万峰问道。 “我快坚持不住了!你不要再说这些废话了!”成渝鲜少有如此情绪激动的时刻。 “将他松开!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青木坚持道。 “看来你的朋友并不喜欢我。”他道,看向了成渝:“你们之前的分歧是因为我,看来是冲着我的这条性命来的。” 成渝默不作声,崂万峰当她这是默认,露出轻笑:“你其实大可不必瞒着我,在遇到你的时刻,我就知道你是来杀我的。” 成渝瞪大了眼睛。 “你总共有三次想要杀了我。”崂万峰道:“第一次的时候,是我们见面的第一日当晚,你潜伏到了我的房间,但是却因为我的结界无法解除而离去,第二次,我特意将结界撤离,等待你来袭击我,但是你却改变了主意没有下手,而第三次,就在此时此刻,你想杀了我,但却不愿杀我。”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光,但却深沉的没入了黑夜中。 “你早就知道了。但为什么还是将我放在你身畔?” “我想知道理由是什么。”崂万峰想了想:“但是现在我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 “你想到了什么?”青木问道。 “你是从云端之城而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让你来的人,是素衣,对吗?” 他问道。 成渝顿住了呼吸。 “多年来,我还真的要感激一下素衣对我还是这般的念念不忘。”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的冷意,似是与此人有着剪不断的纠葛。 “为了不让我找到她,素衣真的是花费了好大的气力,而如今,在我没能得到神司之位后,便是担心我会做出什么过激的手段,所以让你们来剪口吗?” 崂万峰的话让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看来我猜的并未是全部内容,但这也无妨。”他抬手将成渝的手指一节节的掰开道:“我与他的恩怨迟早要解决,无论是什么理由让你收手,都不值得让你也搭上这一条命,听他的话,与你的同伴回去吧。” 他似是有耐心的哄着她,但却让成渝急的红了眼眶。 “不行!我不能让你送死!” “你自己想要寻死也是不行的。”忽而间他的脚踝被树枝缠住,而朝着上方拽去,从一旁传来了极其不耐的声音:“你可以死,但是必须是死在她的手下,否则,会死的人,是她而不是你。” 崂万峰站稳了身体,终于看到了那操控树枝的男子,身上还是散发着那纯净清凉的气息,仿佛是到了何处都能洗涤污浊的存在,而他的眼眸微微抬起,用来者不善的眼神打量着他。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崂万峰问道。 “就是字面的意思。”青木俨然并不想与这个人多说什么,蹙眉的看向了一旁弯腰喘息的成渝:“你又浪费了一次机会。” “我说过,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对他动手。”她努力的恢复自己的力量道。 而现在又处于一个尴尬的阶段,一方面是他们之间的窗户纸已然捅穿,既然双方的目的暴露,又要如何像是以往般装作毫不在意的继续下去呢? 然而他只是打量着成渝,口中说着那些不明觉厉的话,但是心底却翻涌着黯淡。 他早已经知晓了她真正的身份。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真正身份 至今能成为他心魔的人,自无数年间,自无数的死亡之后,也只有一个人而已。无论素衣如何改换样貌,甚至将他们推向了对立的立场,他们之间那溶于血肉骨间的红线,依旧会将两人由极端而愣生生的绑缚在一处。 无论是什么也好,她不愿伤自己。 这是在意,若是在意,他的心底便会生出无论是恐慌,无端的让他在濒临碎裂的惊悸中生出一股让他重新被打碎粘合的错觉,他正视自己有着将真相掩盖的私心,一部分是想要将毫不知情的她的心意剖开,他想要一步步的将她以这样的伎俩,再将她逼上选择的道路。 微末的黯淡,是他的恶念欲望糅杂在自己身体中的存在。 青木以敏锐的第六感察觉到了他的一番诚恳言辞中的虚与委蛇,心底那点担忧又更加旺盛了些许,他看得到此人眼底所掩盖的晦暗,而成渝却对此毫无察觉,青木想到了自己在必要之时,需要请求另一个人的协助,而他并不喜欢和人联手,这样会显得他很没有水准。 但是必要的时刻,看来也不能不动那颗棋子了。 三个人在异常诡异的沉默中继续的前进,在幻境消失之时,他们所在的地方除却了那可怕的池水之外,他们所踩着的脚下是绵软的地,手中所抚摸的,却是温热的壁。 而且还带着粘稠的不明的液体。 青木知道成渝洁癖不能沾染此物,于是便伸出来树枝带领她前行,崂万峰在后面深一步浅一步的蹒跚行走,她朝着崂万峰伸出手去,他却是摆手。 强硬的拒绝的姿态。 看来已经在他们之间分开了一道屏障,想来也奇怪,他们本就是陌生的,但是却莫名的就省略了相知的过程,直接就达到了信任的程度。 这样有屏障,才算是正常的相处方式。 但是心底还是有一种被小针细密的穿梭,却是从未有过的感触。 他们在这甬道之中走了很久,崂万峰忽的停住了脚步。 这里四面八方都是管道,交错如密林一般,稍有不慎就会走丢,成渝道:“我们的事情,等到出去之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但现在,先让我们度过这一关可好?” 她已经做出的让步,崂万峰道:“你不必解释。” 成渝的心底一沉。 崂万峰又道:“我对你是何人,来自何方并不会追究,我愿意相信的是你这个人,与你背后是谁毫无干系。”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连青木都愣了片刻之后大笑了起来。 “我开始对你感兴趣了。” “这就不必了。” 崂万峰将他冷冷的一瞥,对着成渝道:“我们要在这里绕,那么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去,我们必须要找到此地的中枢。” “这是什么地方。”成渝抬眼观察着四周,幻境是从何时开始的?是从他们踏入了这个神殿,还是自他们踏入这个岛屿开始? “我们很有可能在某一种动物的体内。” 崂万峰摩挲着柔软的墙壁后,说出来了这等的惊人之语。 “??!”成渝目瞪口呆。 “有劳你身畔的小友帮忙了。”崂万峰对着青木道。 青木眼睛往上一抬,明了了他的意思,手中的枝蔓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他的意志能力可以控制大概数千丈的距离,但同时也要耗费大量的精神力,不多时便额间冒出了冷汗。 成渝在这里呆了太久,知道这里的瘴气对于他们都是毒,没有了精神力的护体,他们的纯洁之气消散的会更加迅速。从袖中取出一颗血蓝给青木服下,他的舌头抵住了牙关,额头的青筋暴起。 枝条又从四面八方重新返回,青木喘了一口气,指着留下的最后一道枝丫:“从这里走。” 成渝扶着气空力竭的青木,顺着他探索出的道路,却是向上的,而甬道狭窄无法张开翅膀,他们几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青木率先上去,想要将成渝拉上来,但成渝却背着手,让他先将崂万峰带上去。 “你对我也开始不信任了吗?”青木带着一丝苦笑。 “你不曾答应过我任何的事情,所以我不会对你松懈半分。”她道。 青木似是毫不在意的耸肩:“你的想法很好,至少让我不至于这么的无趣。” 崂万峰抓着那枝条,心底却升起来奇异的感觉,青木所带着的笑意,总是让他心底不舒服。 而白茶找到了在树下躲着雨的玄龙,他举着剑对着玄龙冷然的看着,眼底没有意思的笑意,只有快意的杀戮感。 “你想杀了我?”玄龙看着白茶。 他忽而间浅淡的一笑:“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的着急,因为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应该你来做,或者应当说,没有人比你来杀我更加适合不过了。” 他的话语刚落,就捂着胸口,痛的说不出话来的蹲了下来。 “你别想用这种样子来欺骗我。我是不会再上当!” “慕青,我们一起走吧。”他望着她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只有这一点时间,可以支撑你我继续的走下去,你我下一辈子,再见吧。” 白茶本来还想要冷言嘲讽,但是却神色忽的一变,他冲了过去,看到了他的心脏居然潺潺的流出了血。 “这是什么情况?!”白茶目瞪口呆:“我的能力把控的很好,绝对没有杀掉你!你怎么会受到折磨严重的伤?!” “哈。”他缓慢呼吸着,道:“其实在很久之前,你就已经死了。我甚至都忘记了那一方的回忆,如今想来,我与原母做过交易,想要让你复活,想要让你醒来,所以我献出了我的心脏与忠诚,用我的性命维持你的生命。但是现在——看来我发现了那个岛屿的事情,被原母发现了,我背叛了她的忠诚,所以才遭到了这个报应。” 白茶目瞪口呆,忽而间将自己的意识断绝。 黑茶将他的意识抹杀了。 这是他最后的一个记忆,他愕然的看着自己扑向了他的身躯,但是却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他在消失之前,却心底没有了任何的遗憾。 我应该完成的很好吧? 霞梧姐姐。 …… 少女白媛媛目前正在面临人生一大艰难抉择。 这个抉择就是,宰了爹还是不宰,她在这两个选项之间徘徊,但是说实话她更倾向于宰了,而且她也不会有多大的心理负担。 要说为什么,原因极为简单。 她的老爹买了一本书。 她的老爹用他们身上最后一笔20元的巨款在一个看起来就尖嘴猴腮不像好人的地摊老板手中买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白媛媛这个名字若是一般的人没有见到她本人的时候,指不定还能从这个名字上yy出个落落大方甜美可亲的小女子,正巧她年芳二十有一,正是可以让人联想到“韶华正好”等赞颂年华的词汇来,然而理想和现实总是有一定的差距,此可爱和彼可爱没有半分联系。 这朵应当在温室里沐浴在社会主义光之下的花朵,早因在每一日为吃一口饱饭的困苦奔波中枯萎了大半,少女心中住的小鹿也早为饥寒所迫而一头撞死,作为家里唯一的劳动力,长久在为生计风吹雨打,愣是把一朵娇嫩的小花给磨成了仙人球。 因营养不良而蜡黄的脸颊加上长久扛水桶换灯泡修电视而练就的肱二头肌,从未打理的分叉乱发还是因为要参加年会而勉强梳了个便捷实用的麻花辫,搭配一身洗的发白勉强能看出原本颜色的世纪牛仔,此刻吓得她爹抱住自己瑟瑟发抖的狰狞表情,白瞎了她母上留给她复制粘贴的完美基因。 但也不能就这样认为白媛媛是穷怕了的抠门鬼,这20元钱是她替邻居大叔扛了一周的水桶才挣来的血汗钱,没想到她转了个身,在马路中央拦车往凌云山庄赶去的时候,这钱还没在老爹手里把汗风干了,转眼间就落进了别人的口袋。 她的老爹甄听话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拿着那本破书道:“那个人真的好惨啊,自小无父无母到处乞讨,好不容易攒了钱,做生意被骗破产了,老婆带着孩子也跟着别人跑了,然后出门的时候被车了,现在还瘸了一条腿,半身不遂……只能把家中家当拿出来变卖,饿的现在皮包骨头,呜呜呜呜……我真的好想帮他啊,但我也只能买得起他的这本书了,我真的觉得他超级可怜啊!!” 白媛媛眉头狠狠一抽:“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别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去山庄啊?!”她指着高耸入云的凌云峰最顶端,那栋冒了个尖闪闪发光向大众昭示我很有钱我确实很有钱的大楼,气不打一处来:“我一定要把钱要回来!” “可爱!!!” “你拦不住我!” “爱爱!” “别叫我的小名!” “爱爱别这样,爸爸我错了!” “你下跪也没有用!” 大街当口,就见到一个大叔抱着一个少女的大腿嗷嗷直叫,周遭人都不自觉的投来了异样的视线,一人默默拿出来了手机,于渣浪上发起话题,起了个符合潮流的标题:“父当街跪女,女儿却狠心拒绝,得知真相的人都哭了。” 那人心满意足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之后,却见到少女将目光怒视过来。 他的手机噼里啪啦的画面一闪,便黑了屏,还冒出来了一股青烟。 那人愣住了,心疼的直吸气:“我刚刚换的桃子啊啊啊我的肾!!!”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父女之间 那在不远处的老板似是感受到了不详的气息,见到杀气腾腾的少女朝着自个走来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于是背上自己的小包袱,一溜烟的跑了,留下父女二人目瞪口呆看着他一骑绝尘的背影。 “腿残了?半身不遂了?”白媛媛斜藐着甄听话。 “……”甄听话显然望着那消失的身影还没反应过来:“诶他怎么跑了……”说着转过头恍然大悟道:“一定是你太吓人了,你瞧瞧,都把人家一个瘸子吓得跑那么快!” 白媛媛:“……” 今天的白媛媛也依旧是徘徊在弑父的理智边缘。 今日是万朝归宗之际,所有的道术各派一齐在凌云山庄汇聚的大日子。 虽是到了建国之后不能成精,但是这些各派还是的吃饭,因此大伙在红色浪潮之下更了名号,但本质还是除邪震鬼的道宗,而在这几千年来流传下来的道宗派里,最为地天坑一派源远流长,后世的另立门户的道派,不可避免的都沾亲带故。理应在道宗中最为权威,但无奈在红色浪潮中被当作了重点打击对象,现在仅存一口气颤巍巍的吊着,气数将近。反倒是它一直庇护的小虾米们都似雨后春笋一样茁壮成长了起来。 天坑派一脉单传的最后一个当家的便是白媛媛,这话说上去有一种大派没落的沧桑感在里面,一说起来就能搅起来一堆的爱恨情仇等等故事,然白媛媛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天坑一派之所以会落寞至此,与她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谙世事的爹有着莫大的干系。 因为她爹简直是单纯到了极致的一个人。 但是他人形容给甄听话的单纯这两个字怕是还不足以代表他,在白媛媛心目中应是单蠢更为适合。 当初天坑派的重担落在了她爹甄听话的脑袋上,已经是个半死不活行将就木了,但是至少家大业大,怎么坐吃山空还能剩下点老祖宗的渣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天坑派依旧还是在一众道宗间是个千年老子号。但是她爹却还是怀抱着数千年的老黄历,还妄图和那帮狼子野心的族派其乐融融,像他这种容易上当受骗的老好人,简直就是一只洗白白肥嫩嫩还挂着“请吃我”牌子的小羊羔落在了狼群里,不吃上一口都对不起他。 你一口我一口,天坑派那点老底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白媛媛之所以还苟延残喘着坚持,除了因为吊这一口不甘心的气,还有便是她父辈都是靠着这个吃饭的,自小耳语目染,教给她的也只是这些,她除了大字懂几个,再别无所长,不继承就得饿死。 她在饿的半死和直接全家扑街上选择了饿得半死。 然而现在她已经要累的半死。 凌云山峰不负其名,那长长如云的阶梯,得需要她一步步爬上去之外,还得背着还没走几步就已经瘫了的爹。 在坑自己闺女一路不复返的甄听话,此刻又乖又怂的伏在自家闺女宽厚的背上抽鼻子,手里像是攥着救命稻草一样拿着那本破书。 也得亏白媛媛自小就懂得替不成器的爹爹背负些什么,也是吃着各种各样的苦一路走过来的,除了年龄增长之外,还附赠了一身匀称有力的肌肉。这样她才赶在天黑之前终于爬到了凌云山庄,赶上了宗族大会。 白媛媛和甄听话是冲进来的。 一进来之后,他们极其默契的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她之所以要死要活的往上使劲爬,能在半路忍住不把身后的累赘给扔下山崖,有个很重要的动力。说白了这也是她天坑派气数将尽还厚着脸皮来参加宗族大会的缘由,虽然每一年宗族大会上她都会遇到很多对着她和爹爹阴阳怪气的亲戚,应付他们明暗的嘲弄和挑衅往往让她心身俱疲,但是这也阻碍不了他们每年风雨无阻,翻山越岭的前进步伐。 那便是宗族大宴。 因为开会时刻总是选择在九点之后,每一家相互商业吹捧表演导致时间极长,在开会之前,大厅总是先行开宴,好让一众人吃饱喝足了,才能铆足了精神勾心斗角。 白媛媛才不管开会的时候会怎样,因为甄听话现在好歹还是明面上的一家之主,开个会也不过是一场大型的舞台.独秀,她们一众小辈一般是不参与的,白媛媛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字:吃! 她每一年要补充的营养和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美味,都在这一夜,她忍耐了数个月的寂寞,成就了她这一夜的狂欢。 白媛媛和甄听话准确无误的瞄准了餐厅的方位,无视了一帮人的窃窃私语,一猛子朝着那边扎了过去。在为了抢先进门的时候,父女两个还在门口拉扯了一番,但甄听话没半点争议的败了下风,白媛媛瞅准机会一马当先,率先抢个一只烧鸡啃了起来。 “啊!哪里来的野丫头!真没礼貌!” “啧啧,瞧瞧这样子,是没见过吃的么?” “啊,是天坑父女俩!瞧这吃相就能认出来!” 她都快要饿死了,只有没有经历过饥一顿饱一顿艰辛的人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的去肆意嘲笑一个人对食物如此渴求的表现。白媛媛也不顾吃相了,应当说她以前也没顾过多少,但是这一次她确是托了某人的福饿的狠了,她发狠起来的吃相简直像是一头正在饕餮大餐的狼,而甄听话也只顾着埋头苦吃,父女俩硬是将桌上一众给倒了胃口,纷纷避之不及。 “真是太不知羞耻了!!” “这没教养的一家的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呵。 羞耻?脸皮是什么?她自出生就没从爹娘那里继承到。女儿大多都是会随了父亲,她既然没继承到,那么说明她爹压根就没有,而她那个在记忆当中模糊的母亲,能选择嫁给没皮没脸的父亲,说明也对于天坑一派自始自终贯彻到底的厚脸皮能习惯指不定还很赞同。 两个人更是开心的要死,走了好,走了好,一桌子的人都走了,那么这一桌子不就是他们的天下么? 父女俩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吃的更是欢畅了。 一阵的风残云卷,父女俩个终于将整个桌子上半点残渣都不剩的席卷了个干净,白媛媛刮了刮酱肘子的汤汁,将最后一口丢进嘴里,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宗族大会也随之开始。 天鹅绒垂重的帷幕拉开,一众各派的当家人随即进入了内堂,剩下都是些随着长辈来的小辈,在大宴厅里甚是优雅的落下刀叉,服务生体贴的送上了餐后红酒,白媛媛目送自家老爹最后一个入了内堂后,在沙发上做葛优瘫,一边晃着手中不到几口连个食物渣都冲不下去的高档红酒,一边陷在沙发里感慨有钱人的生活如此的奢靡。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她仰头喝完手中的红酒,又招手唤来服务生,一口气拿了八杯,将这不足几口的红酒倒在了一杯里,总算是感觉了些许这才是人要喝的酒的架势,一气给灌了下去。 “爽!”白媛媛豪气冲天的将红酒杯当作酒碗给撂下,长出了一口气。 她又能感觉到许多鄙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连带着服务生都被惊呆了,忙过来给她将杯子收了。远处几个人簇拥着某个衣着鲜艳的人往这边走,白媛媛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朦胧间抬起眼见到扎在自己面前嫣红的礼服,还有铺面而来的一股子郁馨的香味。 闻到这个味,白媛媛连脸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了。 是龙文派的独生女肖瑶,按照辈分来讲还得要唤白媛媛一声堂姐。龙文派可是天坑派分支出去最为亲近的一脉,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往昔的天坑派落寞的只剩了个空架子,而龙文派却平步青云,成为了道宗争相吹捧的大家。 每一年在宗族大会上又不成文的几个亮点,若天坑父女是一道让人茶余饭后的看热闹的插曲,那么这个肖瑶便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是用来净化眼球用的。 因此她这个堂妹,也从未把她这个穷出生的姐姐往眼底放,更是厌恶她们还流着相同的几分血脉,白媛媛因生性放荡不羁,也从不在意他人眼光,任凭这小丫头片子怎么阴阳怪气的也懒得理会。但是往日她不来找自己麻烦也就算了,此番还往她面前杵着,这是要作甚。 “甄姐??” 这一句千载难逢的姐叫得白媛媛虎躯一震。 “姐,听闻凌云山背后有一处汇灵之地,我们想去了很久了,你要不跟我们去一块玩儿会?” “汇灵之地??” 说起来汇灵之地,在接到这个邀请函的时候,为了找交通工具,白媛媛还专门去查过此地,东起卢山西接横岭,双峰两立,中分一支,正是凌云山。卓立天外,归聚明堂,正是青龙结穴处。怎么看到是个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这宝贝地方确实也有个残缺不堪的古建筑,一直风雨飘摇的立在那里。 但是这个建筑却一直没人敢动。 应当说动了的人,没几个能全乎的出来,这种全乎是指的是精神层面的,被吓得少了半个魂的人不在少数。因为此处又是著名的灵异网红打卡处,因网络的发展,此处也逐渐被人所知,对于道宗世家来讲,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么一块好地方。 选择在这里进行道宗大会,想来也是为了向其余同行宣布,此处有人占了个位,想来分一杯羹的,还得先垫一垫自己的份量。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训练 这些个小辈们自小都是受着训练,个个早就摩拳擦掌要去大展身手。他们当这地不过是个闹鬼的地方,正是可以一展雄风的时刻,而白媛媛却觉得这件事情简直是麻烦到了极点,她只是想要在这里安静的消食。 但是那肖瑶显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 她并不期待白媛媛能给她,只不过这种没有先前被探过的“生地”,需得有个挡箭牌给他们先行探一探有没有危险,像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想来想去也只有白媛媛是最佳人选,因此她便来紶尊降贵来邀请一番。 “当然,你若是不想去也便罢了,早就听说那房子里有着不少值钱的宝贝,我也是看在同族的份上来给你分一杯羹的,你既然不要,也便不要后悔。” 说着就要转身,果不其然马上就被抓住了胳膊。 白媛媛面色严肃凌然道:“此等危险之地,你们怎么能去?不如我先替你们探一探?” 肖瑶得意的一笑。 值钱的宝贝,是她在肖瑶说的一大堆话里面找到的唯一能驱动她老人家出手的点。 况且她也对于传闻当中的此山有点在意。 明明是个真气汇灵之地,却为何却又频频出事。 明明是个宝贝堆积如山的肥肉,为何却吃一口毒一堆。 究竟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邪佞的作祟。 她作为天坑一派,道宗世家,任重如山,责无旁贷。 这么容易就上钩了,让早就准备被拒绝后,好好嘲讽一通再用金钱收买她的肖瑶和其他小辈都一阵无言,准备出发时,另一个小辈贴着肖瑶的耳朵道:“听说刚刚舒少爷也到了,要不要去邀请一下少爷?” 肖瑶一个激灵:“舒哥哥到了?!在哪?!” “刚刚下了车,正在往这边走!” 白媛媛也心中惊异:“这个舒家大少爷居然也来了?” 连着一心只为了蹭吃蹭喝而来参加宴会的她都知道舒轲此人,可想而知在这个大少爷是多么的出名,要说心高气傲的肖瑶还能将谁放在眼中,排在首位并且能为其爆灯咣咣撞大墙的,只有邢鲲一族的舒轲。 邢鲲一族亦是在风雨浪潮当中的大族,但是和天坑一派惨淡的遭遇相比,因为邢鲲一族的及时收手和站了红队的前瞻之目让他们不仅幸免于难,而且还换个了科研的壳子,受到了扶持发展,天坑一族自无法相较。 而对于看淡人间的白媛媛来讲,能记住舒轲此人,还是因为其令人发指的嗜睡能力。 毕竟能够一边走路一边睡觉还能准确无误的绕过花草等到绿灯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白媛媛也只知道他这一个奇葩。 她心中还在默默为自己的记忆点头时,忽的一坨沉甸甸的东西将她自背后压倒在地,白媛媛被砸的眼冒金星呼吸衰竭,但凭着触感居然是个人。 这人一声不吭砸在自己身上,幸好一只手还搂着她的腰垫了一下,她那灌了一肚子的山珍海味才没有被摁出来。 她咬牙切齿的挣扎要将自己从这泰山压顶下拔出来,又听到耳畔一阵惨嚎:“舒哥哥!!!”吓得她小心脏一抽,又瘫了下去。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她身上的重物给挪走了,珍惜珍重的像是护着个瓷娃娃般的抬到了沙发上,而两度断气的白媛媛被无视了,她自力更生的顽强爬起,直觉得自己倒霉:那个把自己当了床垫的一定是那个随时随地都能倒地入睡的某人! 果不其然,舒轲瘫在沙发上,任凭肖瑶在一旁花痴的大呼小叫似是个明星的私生饭般,他连眼皮都没有耷拉一下。 肖瑶努力对牛弹琴了半晌还是无可奈何的放弃了。 她也晓得舒轲一旦闭了眼,那就是老僧入定,雷劈也醒不了。 一扭头,怒视着白媛媛。 白媛媛无视她扭了扭自己的胳膊大腿庆幸,幸好自己结实,才没给压成了肉饼。 时辰不早,还得在大会之后赶快赶回。 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去了后山,当看到了“危险止步”的四个字,肖瑶等人还顿了下,但是白媛媛直接无视,径直就踏过了那条红线。那些人见到白媛媛撒欢的往里面跑,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便也随之踏了进去。 凌云山后峰真是地处奇异,而那个被人网网相传的“活见了鬼”的地方,便是倚着那后峰,正对向北,肖瑶一进来,便捂住了口鼻,哑声道:“这是什么怪味?” 一众人面面相觑:“我们没有闻到什么啊?” 肖瑶展开扇子挡住鼻子,总算能缓过气来:“废话!那是因为你们都是菜鸡!” “之前没能看的仔细,现在一看这逆转方位,正面汇灵,后背承阴,灵力越强,阴气越重,是为太极阴阳调和论,以正气来震大恶,此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瑶姐,既然您都说了这个地方有古怪,要不我们还是不要再进去了吧?” 这些个小辈们大一点的她罩不住人家也不用她罩,小一点才能被肖瑶收为跟班小弟,均是十几岁还在道术学习当中,连个鬼影子都没见过,自然免不了要打退堂鼓,闻之肖瑶眼眉一挑。 “你说什么?你这是当我怕了这地方么?” “可是……” “什么可是?!别忘了你们本职究竟是干什么的?你这一步踏不出去,这辈子都踏不出去!” “再说,再不济出了事,前面不还有个挡箭牌么?”肖瑶紧攥着扇子,想起那舒轲放在白媛媛腰际的手,手指捏的发白:“我倒要看看,天坑一族,还能使出来什么本事!” 天坑一族还能有什么本事呢? 白媛媛推开了门,要说她作为最后一个继承者,能让她使出来的招数还真是不多,虽然天坑一派文化源远流长,道术书籍自也是够本,但是自从没落,大多的书籍都被毁于一旦,而唯有父辈以口述亦或是残本流传下来,还被众族给知识垄断了,导致原本是天坑的东西被分割成了东一块西一块,拼都拼不起来。而她的坑爹爸爸,也没能记住多少,大多都是瞎比划,还会停下来自我否定一下,她没有师傅教,也没有书籍可学,即便再怎么努力,始终是个半吊子。 而半吊子的人,也有半吊子的活法。 她最大的一个优点,那便是胆子大。 能闹鬼的地方,大多都是地缚灵,极少能遇到真正的恶灵。然一个最基础的地缚灵,也能将普通的人类给吓得屁滚尿流了,在她的经验里,长得越惨绝人寰,能力更弱,她收拾这些小虾米还是绰绰有余,真正的恶鬼大多还残存灵智,一般不会把自己打扮的那么恶心。 她觉得既然能吓得网络那些人鬼哭狼嚎,此处应当也没什么棘手的玩意。 即便是如此的安慰自己,白媛媛面对着面前阴沉沉的古宅,还是咽了口唾沫,推门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越是晦暗,里面甬道极为复杂,一环扣着一环,一处连着一处,像是永远走不到尽头。 “堂姐?” 门扉嘎吱作响,发出久远而刺耳的呻吟,身后的人影簇拥在一起跟了上来。 不知何时月亮自云霭漏出来了些光亮,白媛媛才依稀看出来这古宅里面的水构造,这应当是用了苦沉木,名如其字,因为极为苦涩而可以防虫,也许是因为太苦了,心里很沉重,因此看起来不起眼的一块重量居然堪比玄铁,防不腐,作为房屋基柱简直再合适不过,因此苦沉木几乎都要绝迹了,此处的房子居然用数千苦沉木搭建而成,看来时隔确是很久了。 这个古建筑从其装潢的方格木窗风格追溯的话,应当到了南宋时期。 白媛媛往里面探去,身后的一个小男生低声叫了一下,吓了众人一跳。 “怎么了?!” “我感觉什么东西滴到了我的头上……但是……应当是我的错觉吧……” “别自己吓自己!” “啊!!!”又一个小女孩尖叫出声:“有人在摸我!!” “是我!我眼睛近视看不清……”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再鬼叫就给我出去!” 一路上吵吵嚷嚷的,闹得白媛媛脑袋疼,她一心想要从这里挖出来什么点宝贝,但是这个古宅这么大,除了那两列齐整划一石头雕塑,这里居然空落落的。 这里的鬼怪难不成能感觉得到他们是道宗一族的人,居然连网上说的那些什么个吓人的玩意,半点都没冒出个头来。 来都来了,居然什么都没捞到遇到,刺激的没有发财的破灭,就这样打道回府不成? 白媛媛有些发愁。 要不然……先扛回去一根木头,应当也能抵得了这个月的生活费了…… 白媛媛还在打量拆哪边的木头比较趁手,原先的小男生又颤巍巍的道:“我……瑶姐……怎么办……刚才的,好像不是幻觉……有人,有人……有人在头顶……” …… 不是幻觉是什么?那肯定就是现实。 而有时现实要比幻觉更加可怖。 肖瑶一扭头,正对上那垂下来紧贴在她鼻尖的鬼。 那鬼伸着舌头,两只浑浊的眼球四下翻腾着,然后猛然对准了她。 肖瑶的尖叫声几乎可以穿透了天际云霄。 一众人顿时作鸟兽散,狂奔着往大门那边跑去。 肖瑶作为此处道术最强的,她本是可以拿出符咒来抵抗一下,但是无奈她真的被吓破了胆,她遇到的所有的妖魔鬼怪,都不及这个与她猝不及防的面对面,这简直吓得她忘记了自己是个专门对付这类鬼怪的道人。 求生欲让她撂下众人,一骑绝尘。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一骑绝尘 那些个小姑娘小男孩的更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拼了命往大门逃时,那个小男孩还被失了半个魂的肖瑶给挤的绊倒,啪唧一下栽倒后见到那往他脚边四肢着地爬过来的女鬼,直接吓晕了过去。 白媛媛开始走在最前,跑得时候自然就成了殿后。 她刚开始只不过是被肖瑶的尖叫声给再次吓到了,她还想这个鬼是多丑,居然吓得肖瑶都飞了起来。直到见这小男孩边上冷冷抬起的脸,白媛媛只想安静的做个逃命的路人甲。 这是个什么样的脸啊! 没有任何的恶心也没有惊悚的特效化妆。 乍一看就像是个阴郁沉闷熬出黑眼圈的女子,还有可能天赋异禀所以爬行姿势古怪舌头猩长。 但是这表明了什么? 表明了这个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鬼啊! 肖瑶你给我回来! 虽然她真的非常想马上撒腿就跑,但是瞧着那鬼舌头不安分的在那吓昏了的小孩子脸上舔来舔去,白媛媛的良心阻碍着她保密的脚步。 我的良心啊你饶了我吧! 我还不想死! 白媛媛在原地踏步了几下,硬生生咬着牙将步伐冲向了那个女鬼,她手在衣服兜里使劲的狂掏,希望能拿出点护身的,结果掏啊掏只翻出来了那本破破烂烂的古书,紧紧攥在手中,心中又是一阵翻涌:老爹,你可要保佑我啊! “风火雷电,招来!” 她手挟着电流,风驰电掣朝着那鬼身上砍去。 那恶鬼大手一挥,白媛媛身体被直直的命中,啪的一声飞了好几米。 她捂着肚子痛的呲牙咧嘴站了起来,再次又扑了过去。 三番两次有人打扰恶鬼进食,那鬼也极为不耐烦,一双狠厉的白目对上白媛媛,张开大嘴,那条舌头像是一柄钢刀般洞穿了她的掌心,白媛媛痛的大吼,另一只手抓住那长舌,猛然一拔。 那舌头被生生给扯了出来。 恶鬼看着自己的舌头断了,一时怔住,不适应的掏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然后发出了凄厉的怒号。 白媛媛手中紧紧握着那本书,看着朝着她张开利齿扑过来的女鬼,她手被洞穿,已经抬不起来了,那女鬼目眦尽裂疯狂的脸仿佛近在咫尺。 啊……这次,也许真的要死了。 她这次,要被吃掉了。 白媛媛绝望的闭上了眼,只觉得眼前忽的光芒大绽。 等了一时半刻,也没个什么剧痛传来,难不成这个恶鬼很是厉害,还能无痛服务,一口就把自己送上了黄泉路? 白媛媛又颤巍巍的睁开了眼。 在她前面的不是什么预料中的黄泉路,而还是那个闹鬼的房屋,那鬼还是那鬼,但是却在离她不足几厘米的地方顿住了。 吓?怕的是她才对,这个恶鬼是怎么了?一副恶鬼见了更恶鬼的表情? “这位姑娘,不知可否往前走一步,你踩到了在下的手。” 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自她脚下传来,白媛媛往下一看,只见她拿着的那本书瘫在脚下还被她毫不客气的踩着,于是挪了个地:“哦,对不起我没有看见……” 等等?! 刚才的是,书说话了? “谢谢姑娘。”那书倒是很有礼貌,然后,自书扉页又透出一道光芒来,从那光芒中,逐渐探出来了一只手,然后冒出来了个头,再后面,腿,脚身体一个都没缺,徐徐自书里爬了出来。 一个人从书里爬了出来! 白媛媛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不徐不疾爬出来的人,看起来是个二十左右的眉清目秀的男子,他定定的看着自己,似是眼底有着呼之欲出的悲伤。 “慕青。” 她摆了摆手:“看呆了,看傻了?你哪里来的鬼?别胡乱叫别人名字!” 那个人慌忙正了正自己的衣冠,他手足无措,似是想要冲上来抱着自己,但是却强硬的将自己的欲望压制住了。 “多谢姑娘——在下玄龙…啊,姑娘你身后有鬼。” 白媛媛慌忙扭头,只见是那个女鬼居然还没死心,乘着她注意力分散,要来啃她的脑子,白媛媛闪身猛躲,一把拽住那小孩,那鬼又朝着那冒出来的五大三粗的男人扑了过去。 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闪避技能也是max,居然连衣襟都没动就已经落在了白媛媛面前,非常陈恳道:“姑娘,你能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么?” 白媛媛背着小孩子一边逃命一边喊:“我怎么知道?!我还想知道!” “姑娘你生气了,这可不好,动怒容易伤脾胃,姑娘应该要凡事放宽心,一切事情都是浮……” 那女鬼追上了五大三粗的男人,一口咬住了他的下摆,那眼睛已经变成了赤色,看起来更是吓人。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白媛媛逃得更加没命了。 “唉……为何偏要执迷不悟呢?人世间又有何让你如此迷恋不肯离去……女姑娘你都已经死了,死了的人便要魂归黄泉,你一旦入了轮回,什么往事都一定会消散干净。” “你在和恶鬼说什么废话呢?她要是能听得进去还能变成鬼吗?!” 白媛媛觉得打书里冒出来的这个奇怪的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但她的好言相劝没有起到半分作用,这个人还是锲而不舍的浪费唾沫:“如果世间上的诸位都像是您一样滞留人间,那么世间又何曾会有因果循环呢?这个人间岂不是空荡荡,地狱无处安身,您这样岂不是浪费了自己的灵力又给其余的鬼怪做了不好的榜样呢?您将自己变成这样,是您真的想要的结果吗?这么久了一直很孤独吧?很寂寞吧?解脱不了很痛苦吧?若您真的想要解脱,那便将心中的愤懑试着放下……对,就像是这样把手给我……姑娘您做的很好,深呼吸……放轻松,别着急,不要想别的……对,就这样,拥抱光芒吧……” “我说你就别白费……”白媛媛终于忍耐不住回了头,后半句卡在了喉咙里。 在那五大三粗的男人的手中握着那女鬼的手,他的身上泛出的光芒逐渐的包裹住了她,那女鬼脸上的阴郁黑芒居然渐渐淡去,变作了一个年华正好青黛眉眼的女子。 她朝着那五大三粗的男人笑了起来,她的笑带着无比的释然和感激。 身体逐渐变得透明,随着光芒淡去,散落了一地的萤火。 这是超度,能做到将恶鬼超度的,只有德高望重的得道高僧。当今世界上几乎已经绝迹了的,真身肉佛。而这个人,居然能够做到凭着几句……她其实都懒得说他简直话痨到了让人厌烦地步,居然将一个怒发冲冠的恶鬼给说到了立地成佛去轮回的地步?? 白媛媛目瞪口呆:“你究竟是谁??” “姑娘问的是在下?”他转过身来对着自己微笑道:“在下玄龙,我与姑娘有一个千年之约,这一次特来赴约。” 而再也不会错过。 …… 明和等待了许久,而手表的数据却一直毫无动静,一旁的助手都要将那一圈地方踏出来一个洞出来了,明和的脸上逐渐的阴沉。 时间太久了。 忽然间手表的数据猛然的作响,明和的眼眸一抬,看到了那在天际飘荡的魂魄,她的半个身体似是被火焰灼烧过般的,黑色的印记蔓延而起。 “白芸!”明和大震。 “不要再浪费精神力了。”她艰难地开口,咳嗽了一声道:“你若是用精神力帮我,我现在就切断你我之间的联系。” “你疯了!”明和怒道:“发生了什么?” “没事。咳咳。”她艰难的将气顺了过来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能抛下那孩子。” 她的手掌摊开,在她的手心上有着一枚黑色的结晶石。 她在将结晶石取出来的那一刻,那从地下蔓延出来的雾气让那棵树逐渐的化作了黑雾消散而去,白芸缓过来了气息,对着诚助理道:“请您能帮我,将他的尸骨带出来吗?” 被挖出来的白骨被保存的很好,诚助理验看了几次后道:“大概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尸骨是个大概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而没有外伤,具体的死因还需要回去之后.进一步的查探。” 明和蹙眉问道:“你认识他吗?” “您这样的问我,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我虽然对他没有什么记忆,但——” “我明白你的感觉。”明和招手让她不必再说下去,看着她被污浊的半身魂魄,他道:“将那石头给我。” “不行,此物危险。”白芸拒绝道。 “你若是不给我,我就算是用尽我的力量,也会帮助你净化。”明和坚定的看着她:“把东西给我。” 没有人能拒绝他真正强硬时刻的态度,白芸犹自挣扎了一下,但看到了他笃定的神态,犹豫道:“这样罢了,你我各自拿一阶段?” “可以。” “我也来!”诚助理在一旁跳着脚。 崂万峰的让步是她没有想到的,然而他在取得了这块石头后,神态明显的一震。 他不知道是通过了谁的眼睛,穿越到了亘古的时期,他看到了在迅猛发展之下的一座城池,在获得了让人惊叹的科技力量之后,开始了文明之间的猛烈的撞击。 赤色的光芒将大海化作了一片的浓雾,而正地而升腾起来的巨大的堡垒,以蚕食的方式,将四周的世界吞噬殆尽,水雾朦胧,而在火器的巨大威力之下,曾所仰仗的神力却在此刻似是被随意可以揉捏的蚂蚁般,神被人杀死了,神的继承人也被溟灭在了枪炮火器之下。 明和是被人唤醒回来的。 他感觉到了手表上传来的电流让他浑身一战栗。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第四类人 “你也看到了那个场景了?”白芸担忧的看着满是汗水的他的面庞。 “是。”明和道:“这不应该出现在那个时代的东西,是怎么会——?” “您困惑,我比您还要困惑。”白芸道:“我所看到的世界,人居然是可以像是神仙一样漂浮起来的!这是怎么一回事,是我做梦吗?” 明和将心底汹涌的感触咽下:“不是幻觉,这是真的。” 这是一个告诫。他清楚的看到了在那片赤色的光中,那被占领的田野村落,被肆意的砍伐和烧毁的森林,为了扩张和侵略,而不顾自然法则的破坏,在那个时刻的人,甚至都能提炼出来材料,而无数林立的厂房,让他看到了被污浊的天际,和被腐坏的腥臭的江河。 所仰仗的孕育生灵的汇灵之地被破坏殆尽,而失去了灵力来源的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地方,他们的身躯无法承载工业社会的强大的碾压,只能被迫的躲入了深山老林,而一些奋起还击的人,却遭到了枪林弹雨的反击。 有灵气的人本是那个时代的主宰,无论是妖魔也好,神明也罢,失去了力量来源之地,就只能坐以待毙,他们的攻势如此强大,寸寸的将曾经的土地蚕食的寸草不生。 这是——第四类人!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闯入了这四个字。 “第四类人。” 白芸重复了他的话。 “你说什么?”明和一愣。 “……”白芸轻声道:“这是我听到那孩子告诉我的。” 明和与诚助理齐齐的看向了那具骸骨,诚助理似是感觉到了背后一阵冷风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他们将这具骸骨带了回去,研究所的人花了三日时间出来了一份检测报告,验证是为十六岁的一位少年,死因可能是心脏麻痹,而让他们很是惊讶的是,再进一步的想要用仪器探究这骸骨时,他们的仪器却全部的失灵了。 “这骨头四周有着强大的磁场,真是让人讶异,这只有图蒙法老的尸体研究时才会出现的情景,这种强大的磁场无法让我们进一步的深究,只能做最基本的切片细胞研究。但是这样会破坏遗体,所以需要您的同意。” 白芸在听到了此话后,看向了若有所思的明和:“放过他吧,他的安宁不该被打扰。” 明和点了点头:“不用再继续研究了,你将骸骨带回来吧。” 一旁的诚助理点头,但是却让研究人员愣住了:“这,这可是很珍稀的样本,可能研究出很多以前不曾能解决的问题,明总,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抱歉,不必了。” “但是,这具骸骨只是您发现带回来的,从法律的角度,并不属于您的私人占有财产,而且这发现有可能是造福整个社会的重大发现,属于社会资源,请赎我们无法停止试验。” 明和站了起来,眼神微微的扫了一眼那位站出来的研究人员。 看起来很年轻,倒是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动,且有着执着的钻研精神,并不让人反感。 “你们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血液样本吗?”明总对着诚助理道:“将样本给他。” “少爷!”诚助理瞪大了眼睛:“您这是!” 他的特殊的生理构造,只有他们贴身的家族的医生才知道,但是数年前,在一次被宣判死亡后三日,他又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复生,因此才引起来了研究所的注意,他们数次想要找各种借口想要研究他的身体,但是都被婉拒。 “无妨。” 明和抬眼对着那几个人道:“这样够了吗?” 他的提议显然是让那位研究人员心动了,他们在一番的讨论之后,带走了他的血液标本,诚助理便去处理了此事。 “我好像又给你带了麻烦。”白芸愧疚的说道。 “他们可都是对我虎视眈眈着呢,我数百年一直以来的行踪,也被人暗地关注,被他们取走样本,总比现在就因此暴露的好。” “你的意思是?”白芸瞪大了眼睛。 “是的,我和那个孩子,应当是属于一类的人。”明和道:“我从未告诉过你,我是从何而来,但现在事态已经逼到了眼前,我们的动作已经引起那帮人的注意了,这具骸骨我估计也保不住多久,所以很遗憾,我无法让他入土为安。” 在诚助理将骸骨带回来之前,明和给白芸第一次讲述了关于自己的事情。 “我所来的地方,是过去,但并非这个世界的过去。”明和比划着道:“我要用平面世界来说明,你可能会比较好理解。”花恒书院 白芸点了点头:“我可以听懂,你的意思是……你来自与我们不同的平面世界??” “是的。”明和笃定道。 “这……”白芸的吃惊少了几拍,缓步了几下才冲击而来。 “我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我所能看到的世界是一派的废墟,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因为我的眼所投射的是另一方世界,而此时此刻,我固然是在这里,但是在另一个世界的我,可能正面对着我所看到的那片荒芜。” 他的解释白芸理解了,她又道:“难道我也是这样?” “这个孩子也是从另一个空间而来的。你与她有着相同的气息,但是我相信的是,你的身上是有着来自他处的你自己。”他道。 白芸茫然了一下。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而究竟是如何,还是需要佐证,但是我和你,甚至这个少年,都曾经经历过一次死亡,这就是代表着我们所经历的空间反抗——也就是我们都是被排斥的人,而我很幸运没有死亡,而你和那位少年,却是遭到了清扫。” “您的意思是——”白芸倒吸一口气:“我们的死亡都不是意外,而是因为我们不属于这个空间才造成的被驱逐?” “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但是能确定的是,我们来到此地都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一种必然。” 他的话让白芸沉思了片刻,她所能被抢救回来,若这也是因缘际会,那么他们来到此地,上苍是什么目的? 是何人在用手推着她的脚步? “也许我们来到此地,是为了与你汇合,也说不定。”白芸的脑海当中忽然间涌现出这等的想法来,但猛然又让她的脸上烧起一片的红。 “你又不舒服了?”他偏过头来问道。 “没有,只是这几日感觉到了你的身体的疲惫,可能让我感同身受了吧。”白芸搪塞道:“你需要适当的休息了。” “但是我并没有感觉身体不适。” “你需要休息。”白芸倔强道。 明和转头盯着她看了片刻后笑道:“也许你说的对,我是该休息一下。以免下一次在遇到你再不要命的去送死,我还能将你救回来半条命。” 白芸这一次彻底的被煮熟了。 她面红耳赤的道歉:“抱歉,这一次确实是我任性了。” “我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性命不止是你的性命,在你我被这个手表相联的时刻,你我就已成为了命运共同体,所以,请你再多信任我一些,依靠我一些。” 明和的手朝着她伸去。 空旷的房间并没有开灯,只能感觉到那浸透魂灵的月光铺洒在地面上,他的神情近乎的虔诚,凝视着她的眼,仿佛是深渊,几乎要将她寸寸的浸没。 “我……” 白芸被他的这双眼蛊惑的朝着他伸出手,直到他们的手交错穿透时,她才惊觉自己现在是魂灵的形态,她道:“太危险了,幸好我早就死了,否则可能真的会被你的这番话给骗去。” “你为何就是不愿相信我说的是真心话呢?”明和叹息道。 “您的这番话,不应该对我说,而是应当对您喜爱的女孩说的。”白芸道:“这种郑重的承诺,可不能轻易的说出来才是。但您如此醇熟,想来应当在这数百年的时光中,已经积攒了相当的经验啊。” “哈。”明和站起身道:“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从未想过要与任何人相伴终生,所以也从未有过伴侣。” “您说笑了,您身边应当不乏女人才是。”白芸道,她可是自入职以来,便亲眼目睹过职员们的疯狂,他的魅力不止是可以以外貌折服众多女职员,而果敢的手段和凌厉的做事处风,也收复了许多对他忠心耿耿的男职员。 “若是你的伴侣是一个不生不死不老的妖怪,你还会这样想吗?”他将眼眸垂下,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她。 白芸没有想到他会将问题重新扔了回来,思索良久,对着他道:“我没有伴侣,所以只能用陪伴我最长时间的贝贝作为代入,这样一想,我可能更加遗憾的是自己的生命有限,无法一直相伴吧。” “你的想法还真是奇怪。” “若真是珍惜的对象,无论是什么形态,不都是应该从心底去接受,所肯定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特性,相互吸引的应当是对方的灵魂。”她补充了一句:“至少灵魂是不朽的。” “你果真是个再也天真不过的小女生。”明和嘴角的笑容渐淡:“不过这样的想法,你这种形态之下,还能保持着原本正常的想法,这倒是对你来讲不是一件坏事,你还可能回到原来的模样。”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答案 也不知道这个回答让他是否满意,白芸又道:“不要这么沮丧了,至少现在不止是你一个不生不死不灭了。” 他反而被这句话给逗乐,又问道:“贝贝是谁?” “我养的狗。” “……” …… 已经是第三百个让人无法安眠的世界了,他感觉到了脑袋似是被撕裂的苦痛,但是这恼人的状况没有半点的改善,反而越渐的加重。 他总是觉得自己改变不了局面,总是沦陷在这无尽的地狱之中,但是每一日还得要微笑着去面对每一日升腾而起的骄阳——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疯狂,他在虚幻和迷醉间无法取舍。 危险的感觉时常会袭来,若是没有一个发泄的出口,他便会觉得自己即将被人从中间撕裂,他的狂躁和不安无处安放,这是一种只要脚踏在这个土地就会油然而生的一股息不灭的火。 要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他感觉身上即将要燃起来火焰,一股无处安放的力量让他痛苦,对着身边的人咆哮,歇斯底里,对自己恼怒,奋力的残伤自己的躯体。 他们都说他疯了,但是只有他清醒无比。 因为他看到了他自己在燃烧。 黑色的火焰,将他浑身吞噬,一寸寸的从梦境衍生到了现实世界,他总是恐惧,害怕,但是无人能理解,精神病的医生认为他是精神出了问题,所以才出现了幻觉,但是他知道,自己所看到的在大街上蹁跹飞舞的黑色蝴蝶,那不是幻觉,它们还会潜伏到人的身体当中,然后像是蛹般的蚕食着那些人的脑袋。 他尝试着不去看,不去理会,但是这不是简单就可以办到的,他想要让自己的恢复正常,理智劝慰着他的行动,他还有自己的老婆孩子,他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不能这样就倒下。 而他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他控制不住自己对着妻子发了火,妻子带着孩子几乎逃命的离开了家,他发疯的将窗户全部砸碎,将拳头砸的伤痕累累。 要解脱。 要从这包裹着让他无法呼吸的世界中解脱出来。 他两眼发直的看着脚下的高楼,令他目眩神迷。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跳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清醒的在迷幻的世界中,他已经太累太累。 忽而间,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了声音:“是他吗?” “应该是,能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保持清醒,定然还是保存有返祖的基因。” “真是灭不干净啊,如今居然还有那个族的后裔,看来还需要再加大监控的范围。” 他愣住了,脚步顿住:“是谁?是谁?!” 那个声音又猛然停住了。 他又颤抖的往前走了一步,大声的喊道:“是谁!” 这一次,黑暗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应了。 他浑身颤抖,那不是幻觉,他所经历的所看到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人与他一样!! “求你,求你,无论是谁也好,出来,求你出来啊!”他在黑暗中绝望的哭喊着,而后看到那黑色的蝴蝶忽然间都朝着一个方向汇聚而去。 “是哪里吗?”他嘴唇颤抖,猛然收回了脚,朝着那一处奔去。 明和在黑暗当中再一次睁开眼,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所汹涌而来的敌意如影随形,他知道自己随时处于杀生危机之中,但是这敌意是一种折磨心态的存在,在第一次没有将他杀死之前,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给敌人任何机会。 知道某人对你有所杀意这本来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但是明和却将其当做了享受,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警醒,让他不被现在的日常所迷惑,而她的到来,更是让他感觉到了一个好处,至少她的存在,却也成了他在黑暗当中的一双敌人感受不到的眼。 这是明和第十次感觉到她的不适,但是她强忍着不说,他也知道,那一枚不知名的黑色种子,将她的魂灵灼伤泰半,而他入了手,源源不断的强大力量,让他也被麻痹了一只手臂。 将此物带回来之后,便存放在盒子当中,相同强大的磁场让人无法用,于是只能委托实验室的人做了切片,以做研究。 如今还未有结果。 但是这个时间有些长,明和便让诚助理前去查探,是否是遇到了什么破解不了的关隘,而诚助理这一去,他却心底升腾起来莫名的不安。 “此事没有那么的简单,我想要亲自去一趟。” 他道。 果不其然,他们心底所想的最坏的结果真的产生了。 白芸忽然间指着天际面露惊悚:“这,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蝴蝶??!” 自四面八方不知从何处涌出来的蝴蝶,朝着研究所的方向大量的汇聚,浩浩荡荡,遮天蔽日,而在人群中穿梭着,显然那些人并未曾察觉。 两个人相视一眼,在彼此的眼底都看到了清晰明了的紧张。 因为是绝密,所以这个实验室是内部不被所探查的,有着数百道的门闸,却全部都紧锁。 明和用识别卡却无法将禁闭的大门,眼神忽然一凛。 “怎么了?”在一旁的白芸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变,问道。 “所有的安保系统全部都启动了。”他沉声道。 “啊?”白芸道:“让我进去看看。” “你不能离开我太远,我和你一起进去。” “但是你不是说,所有的门都封住了吗?”她道。 “所以只能劳苦我自己奔波了。”他的口吻陡然一转,却是绕道往远处走去。 “……”看着面前的地下道水井盖,白芸第一次感觉到了舌头打结是什么样的。她目瞪口呆:“你这是要从这里下去??” 在一旁已经开始将西装脱下将衬衣的纽扣解开的明和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怎么?你现在的形态,也感觉不到臭味,难道会让你心理不适吗?” “并不是,只是你——” 他刚要撸起袖子下去时,却听到了一阵从远处传来的急促的奔跑声,他们站在了高处举目四望,发现不止是他们,还有着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人。 白芸愣住:“这是?” “这帮人看起来来者不善啊。”明和往建筑的上方走了几步,蹙眉,感觉到了下方那汹涌而来的不明的情感冲击,这些人所散发出来的精神层次的感触,切切实实的像是电波一般的袭击而来,让他心生疲惫,眼底生火。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受到了影响,心底的杀意在一刻时间汇聚成型,又在一刻间崩塌。 而他看到了白芸,她的情况似是比自己更为严重,不知道为何下面的人所散发出来的浓重的情感波动让他们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她转身朝着他杀来,却在穿透了他的身躯之后冷静了下来。 “我这是——?怎么会?”她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 “看来这欲念影响,不只是我,甚至连你也会受到一定的波及。”明和的额间又滚落了汗珠,白芸便知道他又耗费了自己的精神力将失控的自己给拉了回来。 “是那个种子吗?!” 白芸惊道。 那些自天际飞来的黑色蝴蝶,在研究所的上空盘旋飞舞,随着那些疯狂姿态的人起舞蹁跹,那些疯狂的人扑到了那研究所门上,摇晃拆除那些安全机关,就算是肉体无法穿过那些钢筋铁板,他们也血淋淋的用手挠着,一道道的血痕。 样子恍如是虔诚的教徒,而要将被扣入研究所里的东西释放出来。 也只有唯独那一样东西。 “看来我们始终是小看了此物,那个长出黑色巨树的种子,已经开始操.弄人心,来达到自救的目的。”明和注视着禁闭的大门道:“看来这里面的人,凶多吉少了。” “这下该怎么办?” 白芸着急不已:“我是不是将不得了的东西给放出来了?!” “此物原本就不属于这个空间,但看在此物能在沙漠当中存活这么久的情况来看,这个空间,应当是非常的适合这个入侵物种的生存条件,我们必须赶在那帮人注意到此事之前,将这个种子拿到手。” 白芸赞同的点头,憋住了一口气,率先冲了进去探路,而进入其中之后,迎面而来的便是强烈的黑色雾气,遮天蔽日。 自那雾气的尽头,可以看到那正在空中凝结成形的黑色枝丫,但是却是从人的身躯中生长而出,他们全部都保持着朝着外面奔跑攀爬的姿势,狰狞痛苦的挣扎着。 从通风口进来的明和仔细的看了一下死亡的人,发现他们都是窒息而死。 从他们的咽喉中蔓延出黑色的细密的树枝,在空中交错攀附,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华盖。 “我们来晚了。”明和的眼神一紧,开始在人群中搜索,白芸知道他在找什么人,便也四处打量,而穿过了几处关隘后,终于在存放种子的保险库内找到了晕倒在地的诚助理。 白芸心底一颤,还是不愿去接受这个事实,她不敢将此事告知给明和,先过去勘察情况,但却发现他与那些在外面死于窒息的人不尽相同。 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箱子,但是因为摔落了下来,所以展露出来了里面的白骨,正是从沙漠之中带回来的那来历不明种子的第一个寄主。 但是令人震惊的是,她以为诚助理已经死了,而打算要将这个噩耗告知还在墙外面的明和时,却忽然看到了诚助理的脚抽搐了一下。 还有气!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噩梦之中 白芸强忍着喜悦,连忙冲了过去探查情况,只看到他的鼻翼在微微抽动,眼球疯狂的转动,似是深陷于噩梦之中,她凝神,学着明和的样子将手指攒成一处,运动精神力,将那些蔓延的黑树枝斩断,却猛然被诚助理抬手打断了自己。 “你——” 诚助理睁开了眼睛,但却是清明的赤色。看向自己的时候,神态显露出一股少年的英气来。 她基本当场就肯定了目前诚助理的身躯之内就是骸骨的主人,只是从来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那双赤色的眼眸流传,定在了她的面上。 他能看到自己。 不等她开口,诚助理却双臂朝着自己扑来,但是从她的虚空的躯体穿过时,他显然有些不解:“千雪?!你这是!” 被呼唤了另一个名字,让她不解,但他又重新的看了一眼白芸茫然的神态,又陷入了自我否定:“不,你只是长得和她很像而已,她,应该不会不认识我!她绝对不会不认识我!” 当即在她心中所激荡的喜悦却又被另一股奇异的违和感所替代,她道:“你是他吗?” 诚助理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骸骨,点了点头。 明和在外面费劲千辛万苦也没有办法穿过设置的门闸,这可是他特意投资了一笔巨额资金打造的研究所,所使用的几乎可以与军事基地媲美的材料,如今启动了最高等级的防御,赔上了这里无数的研究人员和安保人员,将这个怪物封在了此地。 他有一种直觉,此物不能流传出去,一定要在这里毁了它。 但是他的心中还是有着诚助理还活着的期望。 只要确认了他没事,就算是真的殉职在了此地,他也要将他的尸体带出去。 但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封闭的门从里面开了,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大喜过望,白芸没有实体,她自然不可能操控门阀,而只有入内的诚助理。 他站在那一处,手中还抱着那装载着骸骨的箱子。 明和的眼神在接触到了他的眼神之后,呼之欲出的名字愣是卡在了关口,他看出来了这个人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了。 诚助理将缠绕着自己身躯的黑树枝轻易的踩碎了,白芸将自己知道的线索告知给了明和,他的眼神中藏着几分的警觉和锋利:“你们在说什么?” “这个身躯原来的人怎么了?”明和直接了当的问道。 “这个人?”他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身躯:“我救了这个人,他的魂灵很微弱,向我求救,我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还活着?”白芸一喜。 “虽然活着,但是我现在与他是共存的形态,很简单,我若是死,他就会死,我的意识目前占据上风,只是因为他受到的伤实在是过重,而我需要一个身躯。” “你要做什么?”明和问道。 少年只是冷漠的勾起笑容,径直的朝着外面走去,随着他的步伐,似是能够看到一阵阵的烟雾随着他的魂魄摇散,而随着他的出现,那外面的黑雾也随之而动,仿佛是被他吸引而去,逐渐的汇聚在了他的背上,拖着他的脚步在行走。 四周的黑雾一下子炸开,朝着四周飞去。 静谧的夜,月光从茂密的枝叶中洒下,树影婆娑。 元辰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的相机,他顺着山路一直往上走去,这山并未被人工开发过,非常古老,因此路也不好走,元辰有些想不通,阮惜一个女孩子,还是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恶物地方做什么? 顾元军招了招手,示意元辰快些跟上,“辰儿,一会到了地方,你直接上,我帮你断后,事成之后我们老地方见,分成五五开。” 元辰:“——说人话。” 顾元军摸了摸鼻子,道:“一会到了地方,我负责打探敌情,你负责拍照。” 元辰犹豫了下,说:“这样跟踪别人不好吧!整的我们像是变态跟踪狂一样!”显然,这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顾元军道:“有什么不好的?辰儿吖,你要记住我们是记者,也是男人,既有将窥视真相的权利,也要学会保护柔弱的女人,她大半夜的一个人跑来这深山里,万一遇到危险,我们还能救她,记住,我们是男人,isman,nowoman。” “……好。”元辰垂头,算是应了这二货的话,免得他一直这么二下去,荼毒自己的灵魂。 元辰和顾元军是江洲市的一家娱乐新闻的十八线记者,俗称狗仔,这次来到建水村是为了偷拍一线女星阮惜的花边新闻。几天前,阮惜跟随剧组来到此地实景拍摄,听说这次在此地至少需要逗留十多天,因此剧组便干脆在村里包了几乎人家的房子住下了。 元辰和顾元军两人紧跟不舍,偷偷摸摸,啃着干馒头在距离剧组不远的羊圈里蹲了三天,本以为阮惜和她的人设一样清心寡欲,没想到今夜对方终于按奈不住大晚上的一个人来到了山上,顾元军岂能放过这个机会,便心急火燎的拉着元辰出来了。老友中文网 到了山顶的一处悬崖时,阮惜终于停了下来。 元辰:“顾元军,你看她出来的时候连睡衣都没有换,是不是很奇怪?” 顾元军看了眼立于悬崖边上,被夜风吹起睡裙一角,显得飘飘欲仙的阮惜,当即给了元辰一个白眼:“这有什么奇怪的,哥瞧你就不懂女人,月黑风高夜,正是会见情人的好时候,穿个睡裙岂不是更加的朦胧诱惑?” 元辰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原来男女之情中有这么多讲究,也无怪乎这世间这么多痴男怨女了。 顾元军拍了拍元辰,将他跑偏的注意力拉回道:“别瞎想了,快点拍照。” 元辰应了声,连忙将相机从脖子上拿了下来,调好焦距准备拍照。 元辰在镜头里看了阮惜足足一分钟,而后又放下了相机,咂着嘴直道不对劲。 顾元军回头,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元辰指了指顾元军,又指了指阮惜道:“现在才四月份,又是山上,大半夜的我们还穿着外套,她却只穿了一条裙子,还不见冷,而且,你看看,她在和谁说话?” 和谁说话? 顾元军眼睛一亮,正以为是阮惜的小情人来了,但脑子里转了个弯忽然反应了过来,四月的山中的确是很冷的,而且,进山的路只有一条,他们就守在路口,如果有人来了,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得知这个结论的顾元军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把相机给我。” 元辰茫然的将相机取下来交给顾元军,他在害怕什么? 不知何时,山中变得更加安静了,似乎一瞬间所有的鸟叫和虫鸣声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了风穿梭在山谷和丛林中的‘沙沙’声,仿佛吹在人的心尖上一般。 而且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黑雾,将他们的眼前遮蔽着,让人有些心底诡异的紧。 顾元军在相机里看了阮惜好一会,才说:“辰儿啊!你刚才是不是看见她在对着空气说话?” 元辰点了点头道:“嗯。” 顾元军:“你看到她闭着眼睛?” “看到了。” 顾元军定了定神,他将相机收起来,看着元辰恍然松了口气,仿佛险些逝去的灵魂一瞬归位:“被你吓死了,还以为她撞邪了,没想到是在梦游!” “梦游?” “嗯。”顾元军大大咧咧地将相机丢给元辰,靠坐在了一旁的树根下,道:“闭着眼睛,和空气说话,这可不是梦游吗?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晚上能拍到什么好东西呢!” 梦游会游到这里吗? 元辰皱眉想了想,重新将相机拿起,从镜头里看向阮惜,就在这时,山崖边立着的阮惜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她缓缓的转头对准了元辰的方向。 元辰心脏骤停了几秒,以为被发现了,但紧接着,阮惜便又转向了悬崖,似是故意般的,脚步往前挪了挪,距离悬崖边看着只剩下了一米不到的距离,但她仍然在小步往前挪动着。 “顾元军,她想跳崖。”元辰地第一反应便是这个,他将相机扔到了顾元军的怀中,直接冲着悬崖边阮惜的方向大步跑了过去。 “元辰!”顾元军大喊,但元辰已经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元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阮惜现在神志不清,但若是她跳进了这深不见底的悬崖,那便再没活着的可能了,所以他必须将她拉回来。 这样想着,元辰的脚下似生风一般,似乎有股推力在拉着他向前,只消一瞬便到了阮惜身边,他一把将阮惜从悬崖边拽离。 阮惜忽然半睁开了眼睛,在朦胧月色之中,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一个温暖的环抱中,她记住了对方的脸,那是一个清风霁月似的男子。 看着彻底晕过去的阮惜,元辰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元辰正将阮惜放平躺在地上,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忽然从悬崖下放传来,来不及等他反应,那股吸力便突然增大,直接吸着元辰大步往后退去。 我去,这是什么东西?超自然现象? 元辰止不住地想,该不是这阮惜刚刚举行了什么奇怪的仪式,这会正好给自己赶上了吧!那也太倒霉了吧!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师父 转念之间,元辰已经受不住那股大力,从悬崖边缘给落了下去,顾元军扑上来想要拽住元辰的时候,却连他一片一角都没有碰到。 恍惚中,元辰还不忘腹诽自己死的真冤,连零星半点记忆都没有找回,就要这么死了,可真的是死生孑然一人,可怜啊! 元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千回百转,他感觉到自己仿若婴儿一般沉睡着,无法动弹,不能睁眼,一睡仿佛过了千万年般,纵使他想控制着自己的意志醒来,也无法挣脱。 “明.慧师父——” 元辰皱眉,他听见了有人在喊自己,那声音仿佛带着古老的印记,从幽深的谷底传来在召唤着他,但他眼皮却犹如挂了千斤重物一般,用尽全力也无法睁开。 良久,元辰忽觉得额上一阵凉意传来,如清泉一般的力量慢慢传进脑海,元辰感到自己沉重的脑袋渐渐放松,没过多久,他便缓缓睁开眼睛从沉睡中醒来,元辰动了动自己的脑袋和四肢,便得知出了两个结论,自己还活着,并且毫发无损。 这怎么可能? 元辰抿唇想着,难道自己真的天赋异禀,是传说中失忆了来到人间历练的世外高人? 下一瞬,元辰便抖了抖肩膀,驳回了自己这不着调的脑回路,开始观察周遭的环境。 本以为这老旧村子后山的悬崖下会是破败加腐朽,但等到元辰将周遭环境全部纳入眼中的时候,着实有些惊讶,这竟然是一片钟灵毓秀之地,不知是否因为入春,这山洞中竟充满了葱郁的绿色,满地的鲜花和碧草上面还充斥着星星点点的白色雾气,元辰忍不住吸了口这白色雾气,只觉四肢有股力量流经,整个人都通畅了不少。 莫不是真误入了什么世外高人的洞府? 元辰摸着下巴想了想,没有排除这种可能,也许下一刻忽然有个世外高人出现想要传授自己已经绝迹江湖多年的绝顶武功也不一定! 这样想着,元辰又是低头笑了笑,在这山洞中转悠了起来,想着也许可以找到出去的路,就算暂时找不到路,也总得找些吃的满足口腹之欲。 半个小时后,元辰木着脸在山洞中唯一的一处湖水边缘坐了下来,身边立着一座大约半米高的黑色石碑,原本被花草所掩盖,但还是被他发现了,石碑上只刻了三个字——镇魔渊。 元辰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口中喃喃念着这三个字,在刚才看到这块石碑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在震荡一般,难道这地方与自己逝去的记忆有关? 元辰的左手摸上了这块石碑,手指触碰的地方是冷硬和冰凉,明明是误打误撞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元辰却觉得自己似乎与此地颇有渊源。 等不及他细细想清,周边便突然传来阵阵轰鸣,那声音直接穿透了耳膜直击大脑,仿佛要拷问灵魂一般。 元辰下意识伸手扶住石碑,免得被这猛烈晃动的山洞震倒。 靠! 地……地震? “九婴——” “师父——” 又来了!在他刚才昏迷之时,这声音就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不去,这会又来了,元辰一手捂住脑袋,摁住脑门上不断跳动的青筋,咬牙问道:“你到底是谁?” 没人回答他,山洞中的震动还在继续,晃动的湖水溢出岸边打湿了元辰的裤脚,在岸边留下滩滩水迹,但依旧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就当元辰思索着要将这事按照幻觉处理之时,从石碑中猛地射出了一道赤色光芒,红的刺眼,元辰被这光刺激地闭上了眼睛,于是他便没有看见那道红色光芒直冲自己而来—— 啊! 砰砰、砰砰砰—— 元辰伸手捂住了剧烈跳动的心脏,这种感觉,仿佛有一只手正在撕扯他的心脏一般—— 实在是糟透了。 元辰感觉到自己身体内传来阵阵灼热和刺痛,仿佛体内有一团烈火想要将自己由内而外连同整个灵魂都燃烧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红光逐渐消失,捏住他心脏的那只手也似乎撤去,身体的不适感渐渐淡去,元辰感觉自己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并且在红光完全消失的那一刻,震动不止的山洞也一同平静了下来,若不是还在隐隐作痛的心脏和满地震后的狼藉,元辰也许会觉得之前全然都是幻觉。 “这……就停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元辰摸了摸脑袋,一时间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见恶物了。 “停了。” “谁在说话?”元辰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到,他抬头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人出现。 那人又道:“我在你的身体里面。” “我的——身体里?”元辰的大脑彻底当机,这怎么难道换剧本了?“小小小……小红儿,你还在吗?” “——不准这么喊我。” “……”元辰竟然莫名从九婴的语气中听到了傲娇!不过这男人的声音听着不错,想必长得也不错。“那你叫什么名字,给哥哥说说呗!” “——我叫九婴,还有…我的长相,可不单单是‘不错’二字可以囊括的。”语气略显骄傲。 我去!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元辰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说了我在你的身体里,你在想什么我自然知道,你骂我不要脸我也知道——”九婴的声音比起刚才稍显的轻快了些,心情应该不错。 “那我以后岂不是没有一丢丢隐私了,这太没有人权了吧!”元辰心想这肯定是类似于脑电波的倒霉玩意儿!难道这次真的惹上大麻烦了?“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进我的身体?进来还能出去吗?多久才能出去?” 这件事一定要快些解决,否则今后无论想什么做什么都有另外一个人知道,这太恐怖了。 九婴半天没有说话,虽然他现在只是个意识形态,看不见摸不着,但元辰还是能感觉到,他现在应该在皱眉。 “你真的…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元辰想起自己全然丢失的记忆,九婴和他认识吗? 九婴再次沉默,仿佛在判断元辰是否在诓骗自己,但想了许久,又觉得这个人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于是他松了口气,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又似乎在筹谋着什么。 元辰等了许久,才听到了一句轻飘飘的声音,九婴说:“我是魔。” 九婴说,他说魔。 元辰想,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误,那是魔恶物的魔,大魔王的魔。 他的身体里面,现在住进了一个大魔王,以他这三个月中阅览无数的经验来看,但凡沾上了‘魔’这一字,最终肯定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不是家破人亡,就是死无全尸。 有了这个认知后,元辰更加觉得自己冤了,来建水村跟拍阮惜是公司的决定,大半夜起来偷拍也是顾元军提议的,自己就是个失去记忆靠勤劳的双手工作养家糊口的小可怜,结果莫名其妙掉下悬崖,还被一大魔头给缠上了,本年度还有比他更倒霉的人选吗? “小红儿,你是不是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九婴无情的回了两个字:“没有,还有…不许这么喊本尊。” “没有?你不是魔吗?怎么连这个地方都出不去?”元辰直接无视了九婴的后半句话。 “魔也不是万能的——”九婴无奈顿了顿,道:“我是没有办法出去,但不代表你没有。” “——什么意思?”元辰愕然。 九婴道:“虽然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你应该可以感觉到自己并不是普通人。” 元辰沉默不语,没料到这魔头还真有几分本事,自己隐藏了几个月的事情,就这样被他一语道出了。 三个月前的清晨,他从江洲市的人民公园中醒来,身上穿着一套破破烂烂古人服装,但是醒来之时,他所有的记忆全部都消失了,他就穿着那身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衣服在江洲市转悠了整整一周,想寻找一些熟悉的人或者东西,但入眼之中,皆是陌生,直到有一天,他在街头遇见了顾元军,顾元军将他捡回家,不仅帮他解决了住宿,还为他找了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 但只有元辰自己知道,他足足有一周不吃不喝不睡,但他的身体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这对于一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事件。 从那之后,元辰便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但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顾元军。 因此,这三个月来,元辰为了更好的融入普通人中而努力工作着,但他从来没有放弃探寻自己的过去,夜晚的时候,总会陷入冥想,想从自己记忆中抽丝剥茧分析出些东西,但却一无所获,直到今天,被这莫名的吸力给拽进了万丈悬崖之中。 元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九婴回答:“我是魔,知道很多事情。” 元辰忍不住反驳:“但你连离开这里的办法都没有。” 九婴问:“你很想离开这里?” “当然想。” “为什么?”九婴问道:“你失去了记忆,对于你来说,人世间应该了无牵挂才对,回去又能如何?” 元辰道:“所以我得找回记忆。” 九婴喃喃道:“以前——很重要吗?”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回忆 元辰愣了愣,看上去情绪颇有些低落,他道:“可我什么都不记得,甚至连那些记忆重不重要都不知道,万一,我忘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或者特别重要的人——”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嗯?”元辰惊疑,为什么突然转换话题?“这里是…镇魔渊!” “镇魔渊——”九婴小声呢喃着:“我是被封印镇压在这里魔,这里的禁制全部针对我的魔力,如果我们要出去,只能靠你了。” 元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为什么他会觉得这魔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不为人知的苦涩以及…少许的撒娇和抱怨?真是吓死个人了。 但他还是将九婴的话记在了心上,他说想要离开只能依靠自己,元辰举目望去,只觉得这个魔一点儿都不靠谱,这地儿天圆地方,整个空间都被岩石包裹,想要出去,除非自己有穿墙术一鼓作气撞进这岩石墙里穿越而过—— “你刚刚施展…灵力的方法不对。”九婴又突然开口说道。 元辰老脸一红,他就知道自己现在毫无隐私可以,刚才从九婴口中得知自己不是普通人之后,元辰还偷偷摸摸的试了试,想要看看自己是否也有传说中的法术,结果半天过去没有一点风吹草动,于是元辰只能感慨着放弃飞天遁地的想法,心想实践检验真理,自己果真只是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一些而已。 但是现在—— 元辰不确定的问道:“你说我施展灵力的方法不对?我还有灵力?” 九婴沉默不语,若是让别的妖恶物知道元辰以这般懵懂无知的语气和表情询问自己是否有灵力,肯定是要跳起来骂人的。但九婴却不能做出反应,因为他确定眼前的人是真的失忆,不仅失忆,而且—— “你的确有灵力,但很可惜,你的…灵力似乎受损,至今还未恢复,所以无法施展。” 元辰:“……”真是气死个人了。 “难不成我真的要永远待在这里?” 九婴:“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呵呵—— 最怕空气突然的宁静。 元辰:“你有房有车有存款吗?能保证一日三餐吗?” “……” 九婴看了眼还是团魔气的自己,哭晕在元辰体内,他现在真的穷到连顿饭都吃不起了。 “惜儿呀——” 九婴虎躯一震,这带着些许宠溺的语气仿佛带着时空的印记,刹那间,他以为回到了千年以前。 但元辰的下一句话却妥妥地将他重新拉回了现实。 “惜儿呀!你说你都在我的身体里了,还不快喊我一声爸爸,毕竟爸爸可是要经历十月怀胎才能将你生下来,乖乖告诉爸爸出去的方法,等你出生后,爸爸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保证不亏待我儿。” “你,闭嘴——”九婴头脑发胀,他觉得自己表现的像个白痴。 元辰勾起唇角,笑了两声道:“那你告不告诉我出去的方法?” 九婴咬牙道:“我说——” “乖,这才是爸爸的乖儿子。” 九婴正了正心神,他觉得再这样和元辰胡扯下去,自己刚刚凝聚成形的这一小团魔气肯定会被气到四分五裂的,真是没想到,这人失去记忆后竟然连性子也变了许多。 “这里是镇魔渊,我被封印于此地,所以这里对我的能力有限制,不过这个山洞虽然看着四周被岩石墙壁包裹着没有出口,但实际上它只是个障眼法,避免普通人误入此地。” “那要如何破这障眼法出去?” 九婴道:“你再去摸摸北边的墙壁,看看和其他的墙壁有什么不同——” 元辰依着九婴的说法,往北边走了十多米,便到了九婴所说的墙壁边,他顿了顿,还是决定相信九婴,将手掌贴了上去。 手掌与墙壁贴合的一瞬间,元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融进了岩石当中,仿佛要被吸进去一般。 元辰连忙抽出手掌,往后退了两步,惊疑道:“这就是障眼法?” 九婴道:“没错,一会你闭着眼睛,穿进墙壁中,直接往前走就行,等穿过这片区域就行了。” 元辰皱眉问道:“你被封印在此地多久了?” “大约几千年吧!” 竟然这么久! “那这几千年中,从没有人误入此地吗?” “——没有,你是第一人。” 元辰:“那我还真是倒霉。” “……” “看来命中注定要我做你爸爸了。” “呵!真是委屈你了啊!”九婴简直气急败坏,心想着若你不是你,断然是不可能误入这里的。 元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慈父般的笑意,“我的儿,爸爸不委屈,只要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爸爸做什么都愿意。” “……” 见九婴不再愿意搭理自己,元辰砸吧着嘴心道无趣,而后再次回头看了眼此地,便按着九婴的说法,闭上眼睛,咬着牙狠心撞进了墙壁当中,果然没有撞击到墙壁的痛感。 元辰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漫长的隧道,周围没有任何光点,一片漆黑和寂静,他没有因为好奇睁开眼睛,因为九婴在脑海中指引着他,让他千万不要睁眼,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他喊停才可以。 虽然对方是个魔头,但不知为何,元辰的心中并没有对他产生半丝的怀疑和恐惧,反而像是有种久违的熟悉的感觉,让他相信并且依赖着对方。 元辰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眼皮上终于感受到了点点阳光照耀下来,就在此时,他也听见九婴松口,告诉他可以睁眼了。 元辰半眯着眼睛眨了几眨,等到长时间陷在黑暗中的双眼适应了这刺眼的晨光,元辰终于睁大了眼睛,观察起了周遭的环境。 这—— “我都说了,刚才那是障眼法。”脑海中突然响起熟悉的嗓音,慵懒而又充满磁性,这让元辰知道了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元辰抿唇,可不是障眼法嘛!现在这地才真的是一个山中悬崖底部该有的样子,满山的杂草和野花,哪里还有刚才那人间仙境的半分样子,元辰回头,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正是他掉下来的悬崖,十分陡峭的崖壁,他刚才…就是从这岩石中传过来的? 九婴又道:“你不是喊了一晚上要出来吗?现在出来了,还不离开这里?” 真是山中一瞬,人间十年,元辰还以为自己在那地方只待了一两个小时,没想到都过了一晚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 “小红儿,你真的不打算从我身体里出去吗?”言归正传,他这样将一个被封印了不知道几千年的大魔头带出去,真的不会出事吗? 九婴沉吟道:“我现在没有办法出去。” 元辰:“……” 真的吗?为什么有种被骗的赶脚? 一个小时后—— 元辰终于再次站到了建水村村口,他看着熟悉的景色,简直热泪盈眶,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元辰慢慢往他和顾元军借助的农家走去。 建水村是真正的穷,因为背靠大山,交通十分不便,基本处于和外界隔离的状态,就连去最近的镇上,都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因此无论是经济和受教育程度,建水村和现在社会相比都处于绝对滞后的状态。 并且这里的村民十分排外,最开始并没有村民愿意收留元辰和顾元军住下,最后还是因为现在这户老刘头家里的大儿子到了娶妻的年龄,才被顾元军给的一千块钱住宿费打动收留了他们,在这种靠天吃饭的山村里,一千块已经很多了。 元辰往村子里面走去,眉头却慢慢的皱起,有些奇怪—— 按照往日的时间,这个点剧组早已去山下开机了,但是现在剧组的工作人员却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整个村庄里到处乱窜,像是在找什么人。 难道有人失踪了? “辰儿——” 从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夹杂着惊喜与凄厉的喊叫声,元辰无奈回头,便看到了向自己飞奔而来的一大只,元辰连忙往后退了退,伸手抵住了要扑上来的顾元军,“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辰儿,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从悬崖下面爬上来了?”顾元军的脸色异常憔悴,眼眶下布着青黑色,下巴的胡茬也冒出来了,肯定心急火燎了一晚上。 “这是说来话长,总之我福大命大,没有受伤。”元辰温和的笑了笑,又伸手指了指其他人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不拍戏了? 顾元军哭丧着脸道:“昨天晚上,你从悬崖掉了下去,阮惜又昏迷不醒,我想着先带着她回村里然后再多找些人下去救你,只是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昨天晚上这个村里发生了灵异事件。” “灵异事件?怎么回事?” 顾元军道:“昨天晚上,我背着阮惜从山上下来,快走到山脚的时候,看到了两个男人抬着一辆由竹子制成的简易轿子,轿子上好像还坐着一个女人,但夜色太黑,我没看清楚女人的脸,但是那两个男人似乎看见了我,他们在冲着我笑,十分诡异,大半夜的看到这幅场景,我当时就被吓到无法动弹了,但好在他们并不想对我下手,很快就抬着轿子消失在了山中,只是后来我遇到了恶物打墙,在山脚转悠了许久,直到清晨太阳升起后,我才找到了回去了路。” 元辰皱眉,他想象着顾元军的话,普通人大半夜的看到那副场景,没被当场吓晕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很好了。 “然后呢?”但元辰还是觉得顾元军的话没有说完。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轿中人 顾元军咽了口唾沫道:“然后等到我和阮惜回到住处,便听说——昨天晚上,此次跟随剧组而来的唯一一位化妆师桃子…失踪了,而且…桃子失踪的时候,门窗都从里面反锁着,他们破门进去之后,却发现里面没有人,他们现在就是在找人。元辰,你说我昨天晚上在山上看到的轿子上的女人,会不会——” 元辰想了想道:“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剧组负责人?” 顾元军摇了摇头。 元辰又道:“那你还记得抬轿子的两个男人的模样吗?” “记得。” “那好,我们先回屋找刘大哥他们问问,看看村里有没有附和条件的男人。” 顾元军眉头皱了皱,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元辰。他没有说的是,来到村子这些天,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两个男人,昨夜,他们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元辰明白顾元军没有说出的话,虽然他的记忆只有短短三个月,但他却从来不相信那些在书本上了解到的——这是一个纯粹的科学的世界,元辰相信有许多事情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比如他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再比如现在还在他体内的九婴,或许顾元军没有猜错,那两个男人可能根本不是人。 两人借住的农家,家主姓刘,大家都喊他老刘头。 老刘头是个鳏夫,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刘一民二十岁上下,小儿子刘小宝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家里没有女人帮着打理,父子三人的生活即粗糙又拮据。 在剧组中十来个人全部出动寻找失踪的桃子之时,建水村的村民却对此无动于衷,好比老刘头父子三人,他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悠闲地翻整着小院中的菜地。 元辰和顾元军对视了一眼,而后走上前去和老刘头打了声招呼,这才将昨夜的事情仔细叙述了一番。 “叔,我还从没有在村子里见到过那两个男人,你知道他们是哪一户的吗?”想了想,顾元军又将那两人的形象仔细描述了一番,“他们一老一少,两人的个头都不高,小眼睛,而且那年轻人走路似乎还有些坡脚——” 顾元军想这特征应该非常明显了,建水村的村民并不多,只要他们是这里的人,老刘头就肯定知道。 “我不知道,不认识他们,肯定是你看错了,大晚上山上哪来的人?”老刘头却急匆匆地反驳了顾元军的话,并且将手里的锄头交给了小儿子,声称累了,想要回去休息休息,而后便自顾回房了。 元辰眉头深锁,这老头的反应更是说明了这村里有问题。 “小朋友——”顾元军转眼又和刘小宝搭上话了:“你认识那两个人吗?能不能告诉哥哥他们是哪一户的?如果你告诉我,我就给你一百块钱。” 毕竟是个小孩,眼神里很快就流露出了对于金钱的渴望,但刘一民却直接出声制止了他:“小宝,去后院劈柴。” 刘小宝撇了撇嘴,但还是不敢违抗哥哥的话,提着斧头去了后院,被无视的顾元军脸色五彩纷呈。 刘一民的性子和老刘头一般,相当的古板和固执,他的脸色微沉,看着顾元军和元辰说道:“这件事情你们追问下去并无好处,如果不想再出事,就带着其他人赶紧离开建水村。” 元辰敏锐问道:“留下来会出什么事?” “总之,你们快些离开就行。” 刘一民只是坚称让他们赶紧离开,其他事情,无论元辰和顾元军怎么询问,他都咬紧牙关半个字不说,仿佛这件事是一个说出口便会遭到反噬的禁忌一般。 好奇是人的天性,再加上此次有姑娘无辜失踪,因此元辰便将刘一民的话完全放在了心上。 到了傍晚,已经失踪了一天的桃子依旧没有下落,元辰站在窗边看着暮色渐渐加深,心中的不安也愈来愈重。 “小红儿,你真的不知道吗?你说你在这山中有几千年了——” 过了有两三分钟,元辰的脑海中才响起了一道委屈巴巴的声音:“可我是被封印在这里的,前些日子才恢复意识,现在连到了哪朝哪代都不知,又怎么知道其他事情?” “那你被封印了几千年,为什么前些日子才恢复意识?”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深奥,九婴自从恢复意识以来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最终他将理由归结于现下各界的不安宁。 元辰皱了皱眉,心中默默诵念,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不过按着九婴的说法,除去人与魔,这个世界的确有其他传说中的妖魔神恶物存在。 “各界的不安定和你有关系吗?而且据我观察,现在人届社会还是相对比较稳定的,也没听说过什么大事。” “表面的安定之下是暗潮汹涌,所以我的力量才得以壮大恢复了些意识——” 元辰正想问仔细一些,九婴却突然说道:“有人来找你了。”之后便如消失了一般沉默。 元辰心下疑惑,正在此时,院子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刘小宝去开了门,于是元辰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外面额人没有说几句话,元辰和顾元军的房门便被敲响,刘小宝说:“两位大哥,有人来找你们了。” 正在擦拭相机的顾元军连忙去开门。 “阮小姐,这么晚了,你这是——” 门外站立的正是阮惜,她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明明是普通少女的打扮,但撒下来的月光却像是为她披上了层纱衣,站在乡村小院中,仿若山中恶物魅,又纯又妖。 阮惜轻声笑了下说:“我来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虽然顾元军是个记者,在娱乐圈中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美人,但大晚上的依旧抵挡不住这样迎面扑来的美色,他连忙将人迎进了屋子,一边感叹着阮惜的美貌,一边想着大明星深夜私会男人,这也算是一个新闻爆点了吧。 阮惜显然没有顾元军想的多,她从一进房门,眼神便黏在了元辰的身上。 元辰:“……再盯下去就要收费了。” 顾元军刚招呼阮惜坐下,便听到了元辰这声不要脸的话,转头就想骂人。 阮惜看着元辰笑了笑道:“你不用紧张,昨天晚上我昏迷之前看见了你,所以特意来感谢你。” 元辰说:“举手之劳,不用太过客气。” 不大的屋子一时沉默了起来,顾元军有些坐立难安,于是打破沉默,主动问道:“这警察怎么还没有来?” 阮惜道:“本来早就报警了,但是他们说昨夜发生了山体滑坡,山路被堵了,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到,让我们耐心等待。” 元辰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用意识问道:“九婴,这是不是和你有关?昨天晚上山洞里那异常的震动?” “算是吧!本座被封印了千年,再次出来肯定会有异动,不过问题不大,神界暂时不会察觉。” “……” 谁要问你这个?不过他为何提起神界?但看着眼前的阮惜,元辰觉得现在不是个刨根问底的好时候。 阮惜又不说话了,但她似乎没有要走的打算,而且虽然对方的表情故作放松,但眼神中还是有些焦躁,元辰心想,难道她还有别的事情?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元辰便主动开口道:“阮小姐是否还有别的事情?” 阮惜的脸色一瞬有些纠结和焦躁,她想了一会,然后说:“其实这次前来,除了道谢之外,我还想请元先生帮我一个忙——” 找他帮忙! 可以拒绝吗? 元辰想,算上昨夜,他和阮惜也才算真正认识不到一天,他能帮她什么? 也许是元辰的表情太过直白,阮惜以为他要拒绝,于是连忙道:“现在也许只有你能帮我了,元先生,您千万不能拒绝。” 元辰抿唇不说话。 顾元军有些不忍,便说:“阮小姐,你想让元辰帮忙,总得先告诉我们是什么事情吧,不然他要如何决定是否应该帮你——” 阮惜看了眼元辰,见他没有反驳,心觉有戏,于是便将自己心中的事情缓缓道出。 阮惜近来总是会做一个相同的梦,她会梦见一个男人从站在悬崖边,没过多久他便一跃而下摔成了肉泥,阮惜每次被这幅场景惊醒时都会站在窗边,每次醒来她都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再晚一些,自己也会从窗边跳下去? 只是没有想到,昨夜的梦会这般夸张,阮惜竟然被梦支配着去了悬崖边上,若不是当时元辰拉了她一把,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阮惜的故事并不长,只是有些诡异而已,寻常人怎么会每日做这种自杀式的梦? 元辰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他问道:“这种情况出现多久了?” 阮惜:“大约有小半年了。” “竟然这么久了!”顾元军半开玩笑道:“那你就没有去找个小道士驱驱邪什么的?” 阮惜抽了抽嘴角,神色颇为尴尬,她摇头道:“没有,在昨天之前,我都没有放在心上。” 顾元军:“那你为什么突然找上我家辰儿?他又不是跳大神的!” “昨天晚上元先生救了我,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阮惜又转头眼巴巴地看着元辰,脸上带着了一些娇羞,说:“况且元先生这么好看,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顾元军当即悲愤道:“我看你就是瞧上了我家辰儿的美貌——” 阮惜扭着身子娇羞道:“瞎说什么大实话!” 元辰捂脸,这场景实在是比他昨天在悬崖下遇到九婴还要玄幻。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梦中人 元辰在脑海中呼唤着九婴,问道:“九婴,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做梦吗?” “不知道。”冷冰冰的三个字,没有任何思索便蹦了出来。 元辰无语皱眉,不知道就不知道嘛!何必这么冷漠? “阮小姐,你这种情况我也是头一次见,真不知是怎么回事。”九婴说不知道,元辰自然更不知道,只能先回绝阮惜。 “啊——连元先生都不知道,那我岂不是死定了。”阮惜沮丧着脸。 元辰有些不忍,便问道:“阮小姐,这半年来你除了做梦之外,身边还有没有其他奇怪的事情发生?” “奇怪的事情——”阮惜托着下巴想了会,说:“突然间爆红算不算?” 元辰:“……” 顾元军:“……” 阮惜说:“半年前我还是一个不温不火的十八线小演员,可是突然有一个大导找我拍了部电影,竟然还爆火了,后面又有几家大综艺找我,于是我就这么错不及防的火了,我也有些莫名其妙,现在总被人说有后台,其实我很冤的……” 顾元军道:“火了你还不乐意了是吧?你知不知道你这半年来的运势有多么让人嫉妒?” 阮惜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元辰却是认真思索了一番道:“突然间爆红,这应该是娱乐圈中的罕见现象了吧!” “可不是?上一个从十八线一跃而成影帝的,还是白影帝呢!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顾元军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元辰好奇道:“白影帝?” “就是白正清。”顾元军解释道:“说起来,阮小姐成名电影的男主就是白正清,这当中会不会——” 元辰的目光落在阮惜身上,问道:“你和他很熟?” “不不不,不熟,一点都不熟。”阮惜连忙摆手否认。 “……”大姐,你这么毫不犹豫地坚决肯定的否定,恶物才看不出有问题呢! 但最终元辰还是细心嘱咐道:“既然除了做梦以外,没有其他奇怪的事情发生,我想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记得晚上关好门窗,给家里的窗户装上防护栏,这样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嗯嗯。”阮惜连连点头,“家里的窗户我都弄好了,所以最近也没出什么事。” “那就好。”元辰颔首,“时间不早了,阮小姐早点回去休息吧。” 阮惜虽然有些恋恋不舍,还想再近距离欣赏欣赏绝世美颜,但已经听出元辰话中的意思,便也没有多做留恋,说了声告辞便离开了。 阮惜走后,顾元军和元辰也很快收拾了一番躺在了床上,只是元辰却迟迟没有睡意。 元辰大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中却在呼唤着九婴,“九婴,你刚才在生气什么?” “我没有生气。” 元辰叹了口气,说:“阮惜的事情是不是不仅仅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还有桃子——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她,也不知道她是否安全着?” 九婴问道:“你很关心她们?” “那是自然,她们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况且都是小姑娘,难道你不在意吗?” 九婴冷笑一声说:“我是魔,凡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元辰挑眉:“是吗?” 九婴后背一凉,反问道:“不是吗?” “我的儿,听爸爸的话,咱们要做不一样的烟火,就算是魔,也要做与众不同普度众生的魔。”元辰语重心长地说着。 “——普度众生那是神的事情,如果连我这种魔也去普度众生了,估计天上的神全都要准备失业了。” 元辰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觉得想要做好一个魔头的爸爸,道阻且艰呐! “九婴,你有实体吗?” 九婴想了想,道:“等到我的魔力再恢复一些,便可以重新凝聚了。” “那得等多久?”元辰来了兴致,道:“是不是等你凝聚了实体,就可以从我身体里离开了?” 九婴低沉道:“你很希望我离开?” “能离开那是最好的。”毕竟没人愿意自己的隐私全部暴露在第二人的眼下。 “那你且等着吧!我被镇压之前形神全被打散,重新凝聚且得好些时间呢!” “是吗?”元辰狐疑。 “是。” 元辰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九婴要在他的身体里待很久,那到时候他咋娶妻生子呀? 九婴冷哼一声:“你还想着娶妻生子?” 元辰捂脸爆哭,他就知道隐私什么的都是浮云。 因为这个噩耗,元辰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在,他本身也不需要依靠睡眠来补充体力。 第二日从床上爬起来之后,简单的在家里吃了个早餐,元辰便和顾元军出门了,昨日因为天色太晚,导演为了众人的安全,决定等到天亮再去寻找桃子,现下已经天亮了,不知道他们出发了没有。 但等到元辰和顾元军重新走到剧组人员居住的地方之时,却发现他们的脸色比起昨日更差了。 顾元军虽然是个不招剧组待见的八卦记者,但因为昨日的事情,也算是和剧组有了些表面交情,便上前去打探,“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桃子找到了没有?警察还没有来?” “山下的路估计等到明日才会通了——”工作人员顿了顿,似乎咽了口唾沫,很是紧张的说道:“但是,昨天晚上,又有人失踪了。” 顾元军下意识地看了眼元辰,两人眼中的神色更加凝重了,连续两天晚上,神不知恶物不觉的丢了两个人,这事越发奇怪了。 顾元军道:“失踪的人是谁?” “——阮惜。” 什么? 元辰下意识的想法不是阮惜被人绑了,而是她昨夜所说的话,若是她的失踪和梦有关,那他可就害了她呀! “阮惜失踪的现场是什么样?”元辰抓着工作人员问道。 工作人员已经被吓怕了,他颤悠悠地说:“和、和桃子一样,门窗全部紧闭。” 门窗紧闭,人却不见了。 元辰转头看着后山的方向,顾元军说他在山上看到了两个男人抬着轿子,轿子中疑似是桃子,那么阮惜的消失是因为她那奇怪的梦,还是与桃子一样,是被什么东西带走的?但无论如何,这后山都得再上去一次了。 和顾元军商量了一番,他也觉得后山肯定有问题,于是两人说干就干,直接返回家中,准备了些上山需要用的手电筒之类的东西,顾元军还带上了相机,万一真有什么东西,他也可以获得第一手新闻。 出门路过小院子的时候,元辰余光瞥见了刘小宝正在厨房门口站着,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 元辰忽然想起昨日老刘头和刘一民的奇怪反应,便抬脚朝着刘小宝走了过去。 元辰蹲下平视着刘小宝说:“小宝,一个人在呀?爸爸和哥哥呢?” “他们下地去了。” 元辰又道:“哥哥们要上山找人,你猜哥哥们能找到人吗?” 刘小宝忽然间做了个恶物脸说:“找不到。” 元辰呼吸一滞,一旁的顾元军却突然咋呼道:“嘿!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肯定可以找到人的。” 刘小宝说:“山上有恶物,专门捉姑娘的恶物,你们才找不到人嘞!” “这是什么意思?”元辰伸手抓住刘小宝的胳膊问道。 “放开我,疼——”刘小宝挣扎着。 “好,我松开,你告诉我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山上有专门抓姑娘的恶物?” 元辰慢慢松开了紧抓刘小宝胳膊的手,却不曾想双手松开的瞬间刘小宝直接撒腿就跑。 “啊——” 刘小宝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一般,直接摔到趴在了地上,脑门青了一大片。 顾元军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让你再跑,活该吧!乖乖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 刘小宝抿了抿唇,但是却没有跑了,而是冲着顾元军伸出了右手勾了勾手指道:“五百块钱,你们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嘿!你小子别太过分。” “顾元军!”元辰拉住了顾元军,冲着他摇了摇头,顾元军无可奈何,便骂骂咧咧的从钱包里抽出了五张红彤彤的纸币,他递给了刘小宝三张道:“说吧!这是定金,等你说完了我们满意了给你剩下的。” “好,一言为定。” 三年前,村西王家的独生子王邑到了娶妻的年纪,但建水村穷惯了,本村的女孩子都眼巴巴的嫁到外面去,外面的姑娘自然也没人愿意嫁进来,而王家也没有能力出高彩礼,因此婚事一直没有着落。 但是没过多久,村子里便传出了王邑已经娶妻的消息,只是这桩婚事是在王家自己的院子里进行的,没有邀请任何人,也从来没有人见过王邑的媳妇儿长什么样子,只是偶尔从王邑的母亲朱兰芝的口中听到,那个姑娘名字叫小云。 王邑娶妻不到半年,便听说小云怀孕了,王家就王邑一个独苗,自然是希望小云可以生一个大胖小子,但可惜的是,小云怀孕的时候肚子是圆的,村子人都相信尖儿圆女,所以朱兰芝夫妻很是失望,便强迫小云打掉孩子,然后养好身子再怀,没人知道小云愿不愿意,只是再次听到她消息的时候,便是因为堕胎大出血一尸两命。 这些尘封了两年多的信息是顾元军花了五百块钱从刘小宝的口中得知的,建水村不大,哪一家出了什么事情基本都会家喻户晓,何况这件事的后续太过离奇,刘小宝知道的清楚并不奇怪。 “元辰,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恶物吗?”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恶物 顾元军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刘小宝之后的话太过匪夷所思,那天晚上他在山间下见到的跛脚的年轻男子正是王邑。 但刘小宝却说,在小云死后的第七天,也就是头七的时候,王邑一家三口全部都死于非命,村子里都说是小云化身成为了厉恶物回来索命了,那么顾元军那天晚上见到的人又是谁? 并且自王家一家三口死绝之后,每当有外面陌生的姑娘来到村子里,都会莫名失踪,也因此,建水村这两年里都丢了五个新娘了,到了今年,也没几人敢娶新媳妇了,生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话自然也使元辰和顾元军想到了如今莫名其妙失踪了的两名姑娘,若是刘小宝的话是真的,那么想必老刘头和刘一民唯唯诺诺不肯说出真相的理由就是担心惹上麻烦。 “管他是恶物是魔,杀去老巢一看便知。”听着顾元军的问题,元辰心下笑了笑,他的身体里都住进了一个大魔头了,还能不信这世上有恶物吗? 况且,元辰虽然可怜小云的身世,但这并不是她绑架并伤害她人的理由,若是那些姑娘全都被害,那么小云万不可再留着了,想到这个可能,元辰脚下的动作更快了,两人快速在山间穿梭着,寻找着当初埋葬小云的那片土地。 元辰心里在想什么,九婴自然是知道的,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往事,于是便说:“你认为小云会伤害他们。” “加上阮惜和桃子,这两年间她已经掳走了七个姑娘了,难道不会伤害她们?”荒山乡野的志怪故事元辰看过不少,眼前的情况显然不太妙。 九婴的声音中夹杂着冷酷,他说:“你还是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定要将其赶尽杀绝吗?” 元辰皱了皱眉,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 他的声音比起之前稍稍温和了些,说:“世间万物,自有其存在的道理,无论是神是恶物是妖是魔是人,皆不可一概论之,世间有心如蛇蝎比恶物怪更加可怖的恶人,自然也有心性纯良一心修道的妖魔,我以为,应当就事论事处之。” “呵呵——” 听到九婴一瞬变得爽朗起来的笑声,元辰便知这个回答是他喜欢的,于是便借机问道:“九婴,你知道小云在哪里吗?” 九婴默默思索了一番,才说:“按照我的指引走。” “嗯。” 按着九婴在脑海中的指引,元辰与顾元军又往前走了两里路,已经进了深山,与山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不同,这里如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一般,站在其中,一眼望不到前路在哪里,明明还是白天,但头顶的枝叶却将光明全部拦住外面,只有依稀几率日光在树叶上洒下点点光斑。 “辰儿,你有没有觉得,这里似乎越来越冷了,现在已经四月份了,我们又一直在运动着血液流通加快,现在应该满头大汗才是,但我却连一滴汗都没有流,甚至有些冷——” 顾元军的声音中带着些恐慌,也许刚开始是不知者无畏,但进了这深山老林,周围只剩下了他们的喘息声以及踩在地上的‘沙沙’声,没有其他的任何声音,仿佛进入了一座死山一般。 元辰的双眸暗了暗,他低头说:“顾元军,也许…我们接近目的地了,或许小云就在这附近——” “我擦——”顾元军直接一个激灵跳到了元辰身边,抱着元辰的胳膊:“辰儿你别吓我,你可得保护我啊!” “……”元辰面无表情地将顾元军的手从他胳膊上扒拉下去,说:“youareman,nowoman,这都是小场面,你一点都不怕。” “我靠!”顾元军大喊:“辰儿,你莫得感情——” “你说对了。”元辰给了顾元军一个十分暖心的微笑,拍了拍他的胳膊道:“走吧!从现在开始打起精神,万一女恶物真把你抓走了,想着你单身了二十多年我都不好意思救你,说不定女恶物还能给你破.处。” 顾元军黑着脸:“元辰——” “嗯,我在。” 顾元军吐血,他真想把元辰那张完美的笑脸给扒拉下来揉碎了,当初就是看着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才收留他的,没想到这人越来越没有下限了,顾元军现在真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呵呵!” 元辰听到自己的脑海里有一道强忍着的闷笑声,声音很有磁性很好听,就是有些欠打。 “九婴,到了吗?” 九婴连忙收起笑意道:“快了,附近有个山洞,你找找看。” “嗯。” 这森林中一眼望去全是绿色的树木,根本看不到哪里会有山洞,但既然九婴说有,那便有,在这种事情上,元辰相信九婴不会骗他。 不知何时,周围渐渐暗了下来,顾元军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这才发现这地方没有信号,而自他们上山也已经快三个小时了。 “找到了——” 顾元军抬头,发现前方的元辰已经拨开了一片茂密的草地,从中裸露出一个仅限一人通过的黑漆漆的洞口,仿佛在引诱着他们下去。 元辰没有动,他托着下巴立在洞口前往下看着,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顾元军担心他一个想不开跳下去,便连忙拉住他,指了指手机道:“辰儿,这里没有信号,就算我们找到了阮惜和桃子,一会也没人来接应,而且还有几个不知是人是恶物的家伙,我们也对付不了。” “嗯,我就是在想这件事情。”元辰蹙眉,他刚才问了九婴,如果真遇到了小云该怎么办? 九婴却说一个小小的山中女恶物,他一根手指头对方就魂飞魄散了,这话让元辰的心中稍稍放心了些。 元辰道:“顾元军,你也说了,没人接应我们救不出他们,不然你这会回去找人来接应我们,我在这里守着。” “不行。”顾元军一口回绝了元辰:“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要回去我们一起回去。” 元辰摇了摇头道:“现在既不能确定这是否是小云的巢穴,也不能证明阮惜和桃子在下面,我们不能一同回去,而且万一他们真的在,我们也不是女恶物的对手,还是找人来接应更为妥善一些,对不对?” 顾元军眉头拧起,半响,抿了抿唇说:“那我去找人,你小心一些。” 对于顾元军的妥协元辰并没有太过意外,似乎是早已料到了这个结局。 待顾元军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元辰这才从洞口一跃而下。 这山洞很是幽深,在九婴的帮助下,元辰轻飘飘的落地,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也没有受伤。 “小红儿,确定是这里吗?为什么没有恶物出来阻拦我们?” 依着元辰的思维,恶物魂这种超脱世间常理的东西,应该很厉害的才对,至少也得向电视上那样不知不觉出现在他身后,满脸血的将他吓个半死不活才对。 得知这个想法的九婴有些焦躁,他觉得元辰在瞧不起他。 “有本座在,区区几个小恶物怎敢过来放肆!” “那你等会要出手灭了她们吗?”九婴问道。 “你希望我灭了她们?” 元辰摇了摇头道:“我得先将事情调查清楚,如果真的是小云,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然后再决定如何处理她?” 九婴愣住,他有一瞬的狂躁。“如果你发现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会怎么对她?” “不是我想的……哪样?”元辰一边小心往前探着,一边和九婴对话。 这山洞处于深底,周边环境几乎处于完全黑暗,只有十几米高的洞口处散出碗大点的光芒。元辰打开了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这才发现这山洞的洞口虽小,但里面却是四通八达,宽敞的很。 元辰随便挑了条隧道走了进去,大约十几米后拐进另一条隧道,元辰当下有些惊讶,这隧道的石壁上摆满了烛台,每个烛台上的蜡烛都在燃着,将这条幽深的隧道照的灯火通明。 元辰咂舌,也许这地方还真有活人,毕竟他可不认为几个恶物还需要蜡烛照明! 将手电筒收起来,元辰继续往前走着。九婴却忽然问道:“如果你发现小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会怎么对她?你还想要消灭她吗?” 元辰反问:“如果她没有伤害别人,为什么不去投胎?” “她生前遭遇了太多的不幸,又死于非命,心中有怨气则化成了厉恶物,戾气不除,是没有办法转世投胎的。” “那就想办法化解她的戾气。”说着,元辰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这条亢长的隧道即将走到了尽头,似是有女人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尖细又吵杂,元辰一瞬握紧了拳头,脑门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九婴,你在吗?” “我在,放心,我会保护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元辰稍稍松了口气,他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去,既然九婴都说了,这是几个小恶物而已,他可以不费余力地解决,那他就不用太过于担心。 隧道的尽头似是有一团光晕,越是靠近,光晕越大,像是在告诉元辰,继续往前走,便可以见到光了。 元辰定了定神,不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一鼓作气走到了底,而那些隐隐约约嘈杂的尖细声音一瞬全部传进了他的耳中。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能听到的声音 “一对k!”“五万!” “一对二!”“五万碰,四万。” “四个a,我炸!”“杠!” “王炸!”“哈哈哈,杠底开花,自摸,老娘赢了。” 元辰:“……” 这是啥子个情况? 九婴:“……去看看就知道了。” 元辰吸了口气,抬步往前走去,事情似乎和他想象中有些背离。 等到光晕彻底暴露在眼前,元辰着实有些傻眼,隧道的尽头是一个真的山洞,四面的石壁光可鉴人,而这会在山洞的中央摆了两张简单的木桌,一桌的麻将,一桌斗.地.主,七个女人搓麻将、打牌的声音不断传进耳中,这让元辰很是幻灭。 更加让元辰幻灭的是,其中有两人正是失踪了的阮惜和桃子。 元辰捂脸,“九婴,我没有做梦吧?” “没有。” 元辰不忍直视,若不是阮惜和桃子,他真想立刻拔腿走人。 “元先生!” 正挽着袖扣在麻将桌上大杀四方的阮惜,余光忽然瞥见了洞口的元辰,扔麻将整理衣服的动作几乎在三秒之内完成,简直训练有素。 这一声音和动作使得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元辰的身上。 好吧!现在想拔腿走人都走不了了。 元辰几步走到了阮惜的身边,他的眼光同时扫过了桃子,问道:“你们没事吧?剧组的人这两天都急疯了,到处找你们。” “没事!”阮惜指了指桌上的麻将,道:“玩的挺开心的!” 元辰瞅了眼桌子道,除了阮惜,其他三人身前都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纸币,元辰说:“你的钱输完了。” “额——”阮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而后便摆了摆手说:“没关系,钱财都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最重要的是开心——” 元辰面无表情道:“这是冥币,死后可以带走的。” “……” 虽然在和阮惜插科打诨,但九婴还是感受到了其余五道火辣辣的眼神印在他身上,让他无法忽视。 元辰转身轻轻俯身,道:“各位,想必你们就是这两年在建水村失踪了的女孩子了——” “呀!这都两年了,老娘终于见到活的小哥哥了。” “可不是嘛!还是这么俊俏的小哥哥。” “小哥哥,你也是被夏云抓来的吗?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在这个山洞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没有人担心自己的处境,几乎都在想着怎么瓜分这条新来的大鱼。 阮惜气呼呼:“元先生才不会和你们在一起,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桃子捂脸,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吧! “……” 元辰:“难道你们不想回家吗?” “咋回的去嘛!都在这生活一年多了,我们根本没办法从这地方出去!” 元辰蹙眉,眼神从其余五人的脸上身上缓缓滑过,这五人应该就是这两年在建水村失踪的姑娘了,好的一点是,小云并没有伤害她们,她们看着都还是活人,并且从她们可以聚众赌博来看,小云并没有刻意为难她们。 但坏的是,一年多,有些人甚至两年的光阴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山洞中度过,长年累月不见阳光的后果就是她们的皮肤异常蜡黄苍白,而且,也不知她们在这地底吃的是什么东西,所有人都瘦得几乎脱样。 “为什么没有办法出去?”元辰问:“小云……就是那恶物为什么要抓你们过来?” “我——” 开口的女人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山洞中便忽然吹起了一阵黑色雾气,所有烛台中的蜡烛全部熄灭,所有人的视野一瞬陷入了黑暗。 “都别出声!” 元辰喊了一声之后,便往前走了两步,将女人们全部护在了身后,屏息在黑暗中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正在这时,黑暗中忽然有男人‘桀桀’笑了两声,这嗓子就像是被用石子滑过一般,声音极为的沙哑苍老,“有新人来了啊!不请自来可不礼貌啊!” 元辰眉头紧皱,这声音就像是3d立体环绕声一般,他无法辨别在哪个方向,只能感觉到对方就在他身边不停的打转。 “你是谁?和夏云是什么关系?”元辰出声和对方交谈着,但他的心里对于这人的身份已经有了些猜测。 “元先生!元先生!”阮惜在元辰身后伸出小手抓着他的衣服晃了两下,小声道:“就是这人和他儿子将我和桃子抓来的,但是他们将我们扔在这里就走了,倒也没有做伤害我们的事情。” 元辰无语,“人,啊呸,恶物都将你们抓来这深山老林了,这还不叫伤害你们?你看她们一个个都瘦不拉几的——” 元辰话音刚落,山洞中的阴风便呼啸的更大了,似乎是来恶物十分不满意元辰的怠慢而故意为之。 忽然间,元辰感觉到自己胸前一股冷风袭来,紧接着他便看到一只黑爪冲着自己的喉咙袭来,元辰躲闪不及,正以为他就要英年早逝了,谁知那黑爪在碰到他脖颈的那一瞬,直接被反弹甩了出去。 “小红儿——”元辰喃喃念道,别人看不见,但他知道,原来九婴说他可以保护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九婴嘴里含糊着着说道:“都说了会护着你。” 元辰心中轻笑了下,没再去回应九婴这个别扭的家伙。 “你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元辰还未开口,出手欲伤他的恶物魅反倒先一步开口兴师问罪了。 元辰冷笑出声:“自然是可以让你魂飞魄散的东西。” 这恶物魅像是相信了元辰的话一般,转身就想跑路,但是有九婴在,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只销一瞬,这恶物魅已经被强带至了元辰身前,元辰不清楚九婴是何时出手,怎么出手的,但这些都不重要,下一刻,这山洞中的烛火便又依次被点燃,所有人再一次陷入了光明之中。 元辰细细打量起眼前的恶物,这是一个瘦矮的老年恶物,生前的脸上已经有了老年斑,虽然成了恶物,眼中也只剩下眼白,但他眼中的浑浊却似乎从未消散过一般。 元辰思索了一下,才开口说:“你是王永寿。” 这肯定的语气使得这个王永寿定神打量起了元辰,但他确定他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俊秀的青年。 “你是谁?” 元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问道:“夏云呢?这些姑娘都是她指使你和王邑抓来的?朱兰芝又在哪?你们为什么将她们抓来?” 一个接着一个的质问直接砸在了王永寿的耳中,他的眼睛慢慢睁大,元辰第一次知道原来恶物的表情也可以这么生动自然。 王永寿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应该没有招惹过你。” 元辰的手往身后一指,说:“你是没有得罪过我,但是她们呢?你和王邑将她们抓来,在这暗无天日的底下这样过了两年,有没有想过她们的亲人会是什么感受?” “这——”王永寿的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他在考虑怎么和元辰解释这件事情,但也许根本用不着和一个陌生人解释。“她们在这里不会有事,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这是何意?”虽然元辰刚才就确认了这些姑娘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还想弄清楚事情的缘由,“既然不会伤害她们?为什么不放她们回家?” 王永寿知道自己打不过元辰身上的东西,也跑不掉,于是便干脆自暴自弃支吾道:“是夏云不放她们离开——” “为何?”元辰想起之前刘小宝说过的往事,便道:“据我所知,两年前夏云意外死亡,没过多久,你们一家也随之死亡,是她杀了你们一家三口,她在向你们报复。” “我、唉——”王永寿不知该作何解释,最终全部化为了一道深深的叹息。 就在这时,元辰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杀气冲着自己而来,他连忙环顾,却未见恶物影。 “九婴,有东西过来了吗?” 九婴懒洋洋道:“嗯,应该是他的老婆儿子。” 王邑和朱兰芝。 元辰想,其实自己早就想到了,他们一家三口全部死于夏云的恶物魂手中,既然王永寿出现在这里,那么王邑和朱兰芝自然也在,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被夏云胁迫绑架这些姑娘,还是他们自愿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 元辰蹙眉,环视了山洞一圈,最终眼神落到了其中一条暗色的走廊中,他大声呵斥道:“出来。” 一阵寂静之后,便凭空出现了一阵白色烟雾,在那烟雾中,缓缓出现了两个面带诡异笑容的白影,他们像是没有脚一般,从烟雾中飘荡而出,没有重量的身影渐渐朝着元辰飘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影,飘荡的时候忽高忽低,就像是跛脚的人走路一般,这是王邑和朱兰芝。 这幅场景,再加上王邑和朱兰芝母子那苍白的脸色和鲜红的唇,若是被普通人看到一定会被立刻吓晕过去,但元辰不是普通人,他身后的姑娘除了刚来的阮惜和桃子,其余人对于这幅场景早已司空见惯,并无太大反应。 于是乎,之前以为这仅仅是次普通绑架,并且第一次看见这幅诡异场景的桃子直接倒地晕了过去。 元辰目色晦暗地盯着阮惜一会,而后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王永寿一家三口身上。 很好,一家三口聚齐,正好省事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抓鬼 元辰在脑海中问着:“小红儿,一次两只可以吗?” “放心。” 但王永寿似乎是察觉到了元辰的意图,不等王邑和朱兰芝靠近,他忽然也化作了一阵白色烟雾,眼看着就要原地消失,而王邑和朱兰芝似乎也明白了王永寿心中所想,两人同一时刻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靠近。 “天真!”九婴冷哼一声,“以为这样就能逃走?” 元辰不知九婴使了什么手段,那化作烟雾的王永寿在空中显出了实体,直接摔在了地上,与王邑和朱兰芝三人背靠背一起被揉成了一团白色的圆球,元辰仔细瞅着,还觉得怪萌的! “跑什么跑?还不是要被抓住揉成一团?” 眼看实在没辙,王永寿只能无奈说:“这些姑娘是夏云强迫我们绑上山的,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们真的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们,你看她们都好好的活着呢!” 元辰下意识顺着王永寿话回头看向那些姑娘,因为暴瘦,蜡黄色脸上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大,她们眼巴巴地看着元辰和地上的三只恶物,没有人说话。也许王永寿没有说谎,他们的确没有虐待伤害她们,甚至让她们随意玩乐,但元辰想,没有人会愿意被人这样囚禁两年。 “我再问一次,为什么绑架她们?” “臭小子,少多管闲事,不然一会要你好看。”王邑忽然张口,恶狠狠的冲着元辰骂道。 “呵!”元辰觉得好笑,他蹲下直视着王邑纯白色的瞳孔,心想,这眼神怎么看都像是给人翻白眼一样,一点礼貌都没有。“都被裹成一团了,还这么嘴硬,看来你爸妈的确没怎么教过你和别人说话要有礼貌。” 王邑:“我们是道行浅打不过你,但是你别得意,小云一会收拾完你的同伙,回来在收拾你。” 我的同伙?元辰惊疑,这个时候,除了他这个多管闲事的人之外,还有谁会来?难不成是顾元军那个倒霉催的家伙被抓住了? 虽然元辰心中很好奇,但他还是想先搞清楚状况,况且他们口中的‘同伙’,还不一定是敌是友呢! “啧啧啧!你们三只恶物合起来都打不过夏云,这两年一直都被她奴役着吧!” “你——”王邑怒视。 元辰的目光锁在朱兰芝的身上,他凝神问道:“当初是你要强行给夏云堕胎,最终才导致她们一尸两命的?” 朱兰芝森森的白色瞳孔闪躲了几下,看上去颇为心虚,她龇牙咧嘴看上去想要将元辰撕碎一般,但似乎又在顾及着什么,连说出来的话都声音小到毫无威慑力。 “我儿没有说笑,你打不过小云的,快点放了我们乖乖听话,一会我们还能美言几句,兴许她会放过你不杀你。” “你确定你是替我美言几句?”元辰心中只道好笑,这恶物难不成将他当成傻子?“我不和你废话,快点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你间接害死了夏云?” 在夏云还未出现之前,元辰迫切地想要求证刘小宝的话是否属实。 朱兰芝半天没有动,元辰皱眉深沉地看着她,而后说:“你们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总归生前生后害了那么多人,现在得一个魂飞魄散的结果也不算冤,那么……就先从你开始吧!” 说着,元辰活动了下手腕,而后右手轻轻地搭在了王邑的肩上,眼中带着残酷,仿佛他只要稍稍用点力,眼前的恶物便会一瞬原地消散,从此世间再不会有他的影子。 王邑惊恐地看着元辰说:“不,不能!你不能这么做。” 元辰的口中发出一道遗憾的叹息,他说:“我也不想,但谁让你们不乖乖听话?” 感受着元辰压在肩上的手劲越来越大,王邑一家三口的恐惧均慢慢加大,尤其是王邑,虽然他已经是恶物了,但他并不想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放开我儿!”朱兰芝厉声喊道,元辰丝毫不在意。 “你不能杀了,我什么都没做!”王邑大吼道:“夏云是我爹买回来的,孩子是我娘做主打掉的,我什么都没干,我挺喜欢夏云,我是真心实意想和她好好过日子的,你不能杀我——” 元辰的手顿住,然后慢慢收了回去,他看着惊慌失措的王邑,感觉有些可怜,又十分可恨,“你说你什么都没干,夏云是你爸买回去的,他们逼着你和夏云上床生孩子吗?夏云怀了孩子,你娘要打胎,你又一声不吭什么都没干的看着她们母子一尸两命吗?你口中的好好过日子,只怕夏云听到会觉得十分恶心吧!” 看着元辰收回了手,王邑一家三口连忙抱团滚了两滚,距离元辰稍稍远了些这才真的放松了些。 “小红儿,我看着很可怕吗?他们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元辰委屈巴巴地在心里呼唤着九婴。 九婴道:“你说呢?你刚才的表情吓得我的魔气差点四分五裂。” 元辰讪笑了两声,有这么夸张吗? “咳咳!”言归正传,元辰看着王邑一家三口道:“现在该好好说说,为什么要囚禁这些姑娘了吧!” 王邑的下巴点的老快了,连忙说道:“是夏云要我们抓她们来的,在我们死后,每次村里新来的姑娘,她都让我们抓上来,起先我们以为她要吸食她们的精气,好早点脱胎换骨,但她却什么动作都没有,我们也不敢问,只能按着她的吩咐去做事。” 元辰皱眉,显然对于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王永寿抿了抿唇,说:“其实,对于小云的意图,我倒是略知一二——” “说。” 王永寿道:“被我们抓上来的这些姑娘,看似都是年轻漂亮,但她们的共通点却并非年轻,而是她们都是从外面来的——” 这算是什么回答?元辰正想反驳,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睁大眼睛看着王永寿,对方冲着他点了点头,于是元辰心里那个荒诞但又合理的猜测越来越重了。 “阮惜,麻烦先照顾她们一下,我上去看看。” 阮惜道:“嗯,放心。” 话毕,元辰便立即拔腿原路返回,往山洞外走去。 王邑说外面有他的‘同伙’在对付夏云,但元辰知道,除了顾元军,他并没有别的同伙,更别说还能和夏云打这么久!而且顾元军早就在他的示意下下山了,外面的人不可能是他,因此元辰可以肯定,来人他不认识,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在他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都不会让他得手的。 “小红儿,你说——夏云抓这些姑娘上来,是不是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她们?”这是元辰目前唯一的猜测。 “嗯。”九婴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你早就知道?” “我之前就说了,事实的真相或许和你想象中不一样。”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九婴道:“我想让你自己亲眼看到真相。” 元辰沉默,根据王邑和王永寿的话不难猜出,建水村很穷,穷到没有钱娶媳妇,所以一开始夏云就是被拐卖过来的,所以他们家结婚十分简陋,连酒席都没有,后来夏云惨死,在报复了王家之后,因为怨气不肯消散,所以无法转世投胎,也没有办法离开建水村,所以就一直被困在了山上。 再后来,她看到和她一样被卖进建水村的姑娘,也许动了恻隐之心,不想让她们步她的后尘,于是便干脆将她们绑至山中,虽见不得世面,但在夏云的心中,这总比被糟蹋了白白牺牲的好。 但—— “阮惜和桃子并不是被拐卖进村的,夏云为什么要抓她们?” 九婴思索了一番,说:“也许,她并不能分辨被买进来的姑娘和真的嫁进来的姑娘,便干脆一股脑的将年轻漂亮的陌生姑娘全绑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元辰扶额:“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啦!” “本尊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额!这个傲娇恶物! 没过多久,两人便已到达了山洞之外,这会已是深夜,月光被树影完全遮挡,整个山间不见一丝光亮,再加上冷风飕飕的吹着,这到真有种孤身一人踏荒山的感觉。 但好在,元辰是可以在夜间视物的,也因此,一出山洞,他便已经瞧见了一袭血色红衣的夏云,正立在树上与另一树上戴着鸭舌帽、手持银剑的少年对战。 元辰忍不住吐槽:“这人谁啊?大晚上出门还带个帽子,莫非这长相实在见不得人?” “似乎是天上的人。” 九婴的声音实在是没有好气,元辰没法忽视,只能八卦问道:“你讨厌他?” “没有,只是讨厌天上那些装模作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已。” 啧啧啧!这平淡的语气中夹杂着深深的厌恶与痛恨,怎么瞧都感觉他想要拿眼前这位少年开刀解恨呢! 就在这时,夏云开口了,她看着少年道:“你我无冤无仇,为何伤我?” 少年冷哼一声道:“你霸占了这山为非作歹,害死了王邑一家三口,后又抓了那么多无辜的姑娘,念你当初惨死,所以我之前才给你那么多机会,但你却一意孤行,不知悔改,那就休要怪我不客气。” 说着,少年执起手中的银剑对准夏云,剑上慢慢聚集起了道道白光,只待青年一声令下,那白光变会直冲夏云而去。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半神之神 “这是天届的神光,没想到这少年已是半神之神!”九婴喃喃说着,转念又道:“不好,夏云会直接魂飞魄散的。” 元辰欲哭无泪,那你倒是快点出手阻止啊! 九婴这次却是缓缓摇头,拒绝了元辰的要求,他说:“抱歉,我现在不能出手。” 管他呢!先让他们停手再说。 “住手。”元辰当即大喊到:“快放开那个女孩!” “……” 趁着少年被元辰吸引分神的一瞬,夏云当即立断化作了一股红色轻烟飘荡到了元辰身后。 元辰只觉忽的从背后升起一股冰冷之意,仿佛他现在正靠在千年寒冰上一般,冻的他无法动弹,这就是九婴口中怨气深重的女恶物吗? 明明之前在山洞里,王邑一家三口都没能使他有这种如坠冰窟的感觉,这一瞬,元辰内心唯一的感受便是,王邑没有说错,夏云真的很可怕! 少年见此状况,飞身从树上跃下,剑指夏云道:“放开他!” “放开他?哈哈哈,你刚才可没有想着要放过我啊!” 元辰感觉到一只修长瘦弱但冰冷的手,顺着自己的脊背慢慢攀爬到了脖颈,下一瞬,他便感觉到喉咙一紧,呼吸几乎停滞。 “停、停,你不能这样——” 元辰缓慢的说出了这几个字,但捏着喉咙的那只手,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冥顽不灵!”少年剑眉蹙起,他右手执剑,左手在空中捏起剑诀,只见剑上又慢慢地敷上了白光,比起之前更是耀眼。 妈耶!这人是想干嘛? “大大大哥,你可千万不能冲动啊!我还在她手上做人质呢!” 少年愣了愣,元辰看到那被鸭舌帽檐遮挡下的眼睛发出阵阵精光,果不其然,他说:“放心,我这乃是斩恶物诀,只会伤恶物,不会伤人。” “那你就来试试,是你的剑先斩了我,还是我先捏死他?”说着,夏云的手劲瞬间加大,元辰的脸立马涨成一团红色。 “两、位,能不能、都、冷静一些,我、我有话、要、要说——” 夏云道:“少废话,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招!” “真的,夏云、你、你先松一松,我、我知道这其中有误会!” “你认识我?”夏云秀美皱了皱,手上的劲却还是松了松,给了元辰一个喘气的机会,但依旧没有从他脖子上拿下去。 松了口气的元辰立即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大声说道:“我知道你抓这些姑娘上山是为了保护她们不受村子里的人侵害,这位小哥,夏云她虽然抓了人,但那些姑娘全都活着,她这也算不上害人,还请你收起你的剑,不要再针对夏云了” 元辰的语速快到了极致,生怕夏云一个反悔再次扼住他的喉咙。 但少年并没有收起他的剑,反而说道:“在下的目的就是斩妖除魔,维护天下正道,厉恶物就是厉恶物,既然她没有选择转世轮回,那就不要怪我的剑,还请这位先生不要多事。” 元辰心里很着急,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着急,但他知道夏云魂飞魄散并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 “这位小哥,我想问你今天来的目的,究竟是斩妖除魔更重,还是拯救那些被困的姑娘的更重?” “自然是解救人质。” “那你何不下去看看那些姑娘,听听她们是如何说的?” “这……没有必要。”是的,没有必要,在他看来,只要斩了眼前的恶恶物,那些姑娘自然会被他解救。 “还是说你不敢去?”元辰眯着眼睛问道。 “笑话,我为何不敢去?你这激将法用的太糟了。” 元辰道:“不,你不敢去,你内心的正邪之道的划分,已经使你在看到夏云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定了她是无恶不作的厉恶物,你不敢去看,是因为你怕下去之后的结果会打破你心中深根蒂固的成见。” 直到这个时候,少年似乎才真正的正眼看向了元辰,良久,少年终于收起了手中的银剑,说:“去就去,我有何不敢?” 元辰轻笑了声,推了推依旧扼在他咽喉上的手,说:“还不赶紧带路?” 夏云没有动,说实话,她并不认为下去看看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他是神明,她是恶恶物,即使看了,他也会想办法除了自己的。 “快别发愣了,我们下去吧!”说着,元辰自顾将夏云的手推开,然后往通往山洞的大坑那里走去。 “这位小哥,我叫元辰,你叫什么名字?” “蒋昼。”冷冰冰的两个字,实在是比身边的厉恶物还要冰冷。 “呐!我们提前说好,既然你已经答应了下去,那就不能贸然在背后偷袭。”元辰一边带着蒋昼往地底走去,一边不放心地交代着。 蒋宙冷哼一声,说:“说了不会就不会,我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 呵!这家伙,现在看,明明还就是个孩子嘛!就是脾气看上去臭了些。 两人一恶物往山洞深处走去,速度很快,元辰想他们肯定没几分钟就到地方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唠嗑。 “蒋宙,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是道士?” “……差不多吧!反正都是斩妖除魔。” 元辰心想,这可差多了,九婴之前说这小子是半神之身,而且自从蒋宙出现之后,九婴便沉寂了下去,仿佛已然从他体内消失。 九婴在害怕? 之前他似乎就说过他出来的动静暂时不会被神届察觉,难不成,他在担心蒋宙察觉到他的存在? 没错,肯定是这样!他是魔,遇到了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蒋宙,可不是要藏起来了。 片刻间,两人一恶物已经到了之前的山洞,阮惜听元辰的话,依然在尽心照顾着其他姑娘,只是晕过去的桃子依然没有醒来。 蒋宙的眼神落到了地上被团成一团的三只恶物身上,他皱眉问道:“这是你做的?” 元辰愣了片刻,转身应下了蒋宙的话,“是我,他们刚才想动手伤我。” “难怪!” 元辰问:“难怪什么?” “你看上去不似普通人,想来也是有些本领的。” “……”这一本正经的话是认真的吗?元辰不想与他扯的太深,于是立马转移话题道:“你看,我没有骗你,这些姑娘都还活着呢! 阮惜不明所以,但她看到蒋宙手中的银剑后,整个人立马紧绷了起来,往其他几位姑娘身后缩去,生怕蒋宙注意到她。 “一群废物!”夏云看着地上的三人骂道,而后右手一挥,那三人便分散开来,纷纷往夏云的脚下爬来。 “小云,你可得救我们呐!刚才他说要让我们魂飞魄散呢!” 王邑抱着夏云的大腿就哭,只可惜恶物没有眼泪,于是便只剩下了干嚎,元辰可总算知道恶物哭狼嚎是个什么滋味了。 夏云冷哼一声,道:“那可真是可惜,你们并没有魂飞魄散!” “呃——夏云,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不能不进恶物情啊!” “婆婆妈妈的烦死了。”夏云姣好的面容上升起一抹怒意,于是她再次挥手,抱着她大腿哭哭唧唧的王邑了立马被震飞了出去,整个魂魄都被震散了。 啧啧啧!元辰心想,这可比刚才惨多了。 蒋宙脑仁抽经,他咬牙道:“如果你带我来只是为了让我看他们内讧,那么我已经看够了。” 元辰拍了拍脑袋,心想,这可不行啊!差点忘记正事。 “来,你们过来。”元辰先招了下手,而后干脆往前走了几步,将之前被绑的几位瘦骨嶙峋的姑娘牵到了蒋宙身前,说:“你们来告诉他,这两年间,你们都是怎么陆续来到建水村的?” 姑娘困惑的抬头,不晓得元辰是什么意思。 “她——你们总认识吧!”元辰指着夏云道。 “不认识,没有见过。”姑娘们摇头。 元辰惊讶:“怎么可能不认识——” 连带蒋宙,眉宇间也凝起了疑惑。 但元辰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着夏云道:“你…没有在她们面前出现过?” 夏云垂目,而后咬着鲜红的嘴唇说:“我怕吓到她们。” 元辰沉默地看着夏云,她一身红衣,头发乌黑,锋利的指尖与娇憨的唇也是血红色的,明明是一副可怖的模样,但却兀自生出了一点点娇憨可爱。 “我……我今年19岁,两年前我和家里人吵架离家出走,想找份工作,然后被介绍工作的人骗到了这个地方——”有姑娘似乎听明白了元辰和夏云的对话,便咬牙将过往说了出来,“到了建水村之后,他们的丑恶面目暴露,要把我卖到这里给人家当媳妇,但是当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后,再次醒来,便到了山洞里,想来——” 姑娘抬眼看了眼夏云说:“想来,是她救了我吧! “没错,我也是被人骗来卖掉的,后来也是莫名其妙的到了山洞。” “我也是。” “我也是。” “……” 有了一个开头之后,其他人的话似乎救不那么难以启齿了,姑娘们将自己的遭遇一件件的说给元辰和蒋宙,又告知他们在山洞里除了不能出去外,其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听到这里,元辰便看着环胸仰头看着蒋宙说:“怎么样?你的以为和事实出现偏差了,感觉如何?” 蒋宙眉头紧皱,眼神中依然流露着不信任,对于一个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人来说,他宁愿相信月老爱上孟婆,都不会相信会有恶物做好恶物好事! 但眼前的事实似乎又确实如此,蒋宙很困惑。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封印 元辰想了想,又看向夏云问道:“既然你救了她们?为何不放她们走?要将她们困在这山洞中?” 夏云看了眼蒋宙,发现他在认真听着,这才说道:“当初我含着怨气死亡,尸骨又被埋在了这深山老林,我们的魂魄都被困于此地,没有办法离开,但离开这山又必须经过建水村,所以我想与其再次被抓住,还不如一直待在这山洞里,起码……不会像我一样—— 说到这里,夏云再次满脸怨恨地盯着王永寿和朱兰芝夫妻,以及刚刚重新凝聚成形的王邑,她悲惨的一生于他们一家脱不了干系,更别说夏云是因为他们而死,虽然她亲手杀了他们,但已生出的怨气是不会轻易化解的。 夏云生前的际遇很是令人惋惜,死后保护这些姑娘的行为或许也值得称赞,但是——— 蒋宙仍然冰冷地说道:“恶恶物就是恶恶物,纵使她没有伤害这些姑娘,但她先前确实杀害了王邑一家三口,这是铁定的事实。 元辰抿唇,这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他可以为夏云辩护这些姑娘的事情,但他不能无视她曾经的杀孽,或许王邑一家人罪有应得,但不该夏云出手去伤害他们—— “哈哈哈——”夏云却突然仰头大笑了出来。 夏云的声音凄厉无比也哀怨无比,普通人很容易被她的声音带入自己的负面情绪以及深深恐惧中,现场的姑娘们已经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了。 元辰想要上千阻止夏云这样笑下去,但她周身的恶物气却阻止着他不能上前。 “我是恶恶物,我杀了他们一家人,但若非因为他们作恶多端,我又何必会成为厉恶物?” 夏云看着蒋宙,一步步逼近,这一刻,她仿佛卸下了自己心里的善意与良知,生生将自己身上的怨气与恨意提高到了顶峰。 元辰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在任何一人身上看到过如此浓重的黑恶之气。 “小红儿?” “小红儿?” “九婴!” 元辰一直在心里呼唤着九婴,但对方毫无反应。 “你们这群口口声声要除魔卫道的人,为何不去铲出那些真正的恶人?如果你的目的真的是匡扶正道,那就应该知道,我杀了他们,本质上和你的目的一样——” 夏云尖细凄厉的声音在靠近蒋宙的那一刻停止,她伸出了自己的利爪,准备为自己搏取最后一丝生机,也或许是想要最后一次发泄心中的不甘与恨意。 蒋宙没有动弹,他帽檐下的眼眸冰冷地看着夏云。 “天道循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报应,如果你当初死后立即转世投胎,那么下一世必定生活的美满幸福,而伤害了你的人也不见得会善终,但你打破了原有的因果,也毁了你自己的下一世,现在竟然还不知悔改——” 说着,蒋宙再次屈剑。 女恶物纵然厉害,但蒋宙乃是半神之躯,又有神兵在手,在对付女恶物的片刻之间,竟再次使出了斩恶物决。 “臭道士,我倒要看看,你今天究竟是要斩我,还是要保全她们?既然我做这一切都是无用功,那么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说着,夏云身上再次凝出了红色光晕,这团光晕越来越大,周遭的温度急剧下降。 王永寿突然惊恐地大喊道:“不好了,她、她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元辰惊疑:“什么意思?” 王永寿道:“夏云她是聚集了怨气的恶恶物,她杀了我们之后虽然失去了转世投胎的机会,但她刻意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怨气,现在,她恐怕是要打开自己的禁锢,将所有的戾气释放出来,只要她的戾气凝聚到一定程度,那个青年根本来不及阻止,她这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啊——” 什么? 元辰睁大眼睛,他看着夏云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而蒋宙的面色也似乎变得凝重了起来。 不行,一定得阻止她才行。 她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但她若是选择了现在的道路,那便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蒋宙的斩恶物决直冲夏云而去,但现在的夏云已经彻底撕毁了心底的驻防,那怨气将她周身包裹,斩恶物决竟然对她无效了。 “怎么可能?” 蒋宙微微眯眼,师傅说他已是半神,可以斩尽这世间绝大多数妖魔恶物怪,她怎么能抵挡的住自己的剑? “臭小子,我先解决了你再解决她们——”夏云彻底暴露恶恶物的本性,冲着蒋宙击了过来,“去死吧!” 蒋宙一时走神,竟被她给击中,鸭舌帽也因收到冲击滚落在地上,漏出蒋宙那一头及肩的乌黑短发,以及他虽然稚嫩但冰冷十足的少年脸庞。 元辰正想冲上去阻止,便看到了这一幕,瞬间停下了蠢蠢欲动的脚步。 “妈耶!这也太强了吧!这样上去岂不是第一个就被ko!” 元辰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上去给蒋宙添麻烦了,他是半神,肯定有办法阻止夏云的。 元辰转头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想不想魂飞魄散?” 三只恶物头立马摇的跟破浪鼓似的。 “既然不想死,那就帮我将她们全部带到山洞外面去,放她们下山。” 王邑纠结的看着夏云说:“可是夏云她…我们现在能走吗?” “你只管带她们出去,只要她们不死,你们便不会有事。”元辰向他们保证。 王邑说:“可我们要怎么相信你?” 元辰皱眉:“你想怎么样?” 王邑扣了扣手,小小眼睛下垂,扭扭捏捏地说:“我可以把她们带上去,送她们下山,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让小云魂飞魄散,你知道这不是她的本意,你得保住她。” 元辰深深看了眼王邑说:“不用你说,我也不会让她就这样魂飞魄散的。” 王邑点了点头,说:“爹,娘,我们走吧!” 元辰走至阮惜身边交代着:“一会你们出去后,你带她们下山,然后报警,剩下的事情警察会处理的,我知道你会照顾好她们的——” 阮惜缩了缩脖子,她总觉得元辰眼中的了然,似乎将她看透一般。 “元先生,请你放心,我保证只要我在,她们就不会有事。” “嗯。” 元辰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她们离去,然后才将注意力再一次放在了蒋宙和夏云的身上。 神与恶物之间的打斗不像人与人之间的物理攻击,他们基本上都是魔法攻击。 蒋宙一把银剑几乎可以覆盖整个山洞的攻击范围,而夏云由于暴走,她的怨气也将整个山洞覆盖。 两人隔空打斗,元辰第一次觉得电影的特效实在牛逼,若是没有那些红色黑色白色的光,这一神一恶物简直就像是在广场上表演隔空打牛。 “喂!小孩!”元辰冲着蒋宙喊道:“你把她身上的戾气控制住就行,可千万别真把人给整的魂飞魄散了!” 蒋宙脚下一个打滑,满脸黑线,这家伙,喊谁小孩呢? 元辰算是看处出来了,刚才王永寿的确没有说谎,夏云暴走之后很厉害,但他不知道蒋宙是半神之身,虽然现在看着对付夏云不似之前那般轻松,但解决她也只是时间问题。 “小红儿,你怎么样了?” “——没事。” 元辰松了口气,就在刚才夏云怨气冲天暴走之际,他忽然感觉到体内一阵灼热,仔细感应才知是九婴出了问题,但喊他对方一直没有回应,直到现在,九婴才终于回他话了。 “元辰,我可能…快化形了——” 诶!化形? “什么意思?你可以从我的身体里出去了?” 九婴道:“可以这么说,但是——” “但是什么?” 听说九婴可以出去,元辰简直激动到泪眼汪汪,再也不用连上厕所的时候都有第二个人观望了,虽然九婴才在自己身体里三天,但仿佛过了三年那般漫长。 但是听到元辰内心呼声的九婴彻底黑了脸,他说:“但是我现在不能出去,我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不能被神届发现……否则,我们都会有麻烦。” “啊!”元辰的脸色一下子瘪了下去,闷闷道:“那现在怎么办?夏云的戾气要如何化解?你既然不能让他们发现,是不是就不能在蒋宙面前使用力量?” 九婴沉默了下,说:“蒋宙可以对付她,至于化解戾气的方法……只要擒住了夏云,你们可以带她去冥府,那里有一条忘川,忘川水可以洗涤一切。” 元辰问:“那你呢?” “我啊——”九婴故意将尾音拉长,看着元辰好奇巴巴的眼神,这才道:“我自然是继续在你的身体里待着,反正对于我来说,这个世上没有比这里更为安全的地方了。” “……”元辰垂头丧气,真是白高兴一场了,“算了,你喜欢待着就待着吧!不过记得交房租。” 九婴:“……房租是什么?” 元辰瞬间叉腰:“怎么?你还想白住啊?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嗯,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艹! 正当元辰暗自气恼之时,耳边突然想起‘砰’的一声,他抬头看去,原来是蒋宙。 “夏云呢?”元辰左看右看不见她,立马抓住蒋宙的衣服,苦着脸道:“你该不会是把她打死了吧?” 蒋宙不屑一顾,说:“她本来就是死的,还怕被我打死?” “我不是交代过你了吗——” 不等元辰话说完,一个布袋子便飞进了他的怀里。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斤斤计较 蒋宙挑眉道:“放心,她没事,只是被我收了而已,瞧你那点出息,还好意思喊我小孩!” 元辰一脸黑线,这都过去多久了?这孩子怎么这么记仇? “那……她怎么办?”元辰握着手中的布袋子,不明白蒋宙为何将将它交给自己。 “你不是说让我不要伤害她?我就把她收了,看那三只恶物怕你的样子,想必你也有些道行,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元辰道:“蒋宙,既然夏云已经被你收了,我想先去建水村看看,再做打算,你意下如何?” 蒋宙将脚下的鸭舌帽捡起来重新扣在头上,说:“可以。” 元辰和顾元军是白天上山的,找到山洞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没想到现在下山,天竟然都透亮了。 村里人声鼎沸,乱哄哄的一片。 顾元军拉着元辰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元辰道:“你还好意思说,让你下来搬救兵搬到了现在,要不是遇到了蒋宙,你现在就准备给我收尸吧!” 顾元军挠着头,满脸歉意道:“抱歉,我下山的时候迷路了,又脚滑从山坡滚了下来,醒来都黎明了…… 不过我下山的时候遇到了阮惜她们,就先带着她们回来了,现在看到你没事就好!这位小兄弟,真是谢谢了。” 蒋宙:“无妨。” 元辰饶有兴趣地看着顾元军,对方只关心自己,就连道谢不过问蒋宙的身份和能力,但他又确实知道昨夜是真见恶物了。 “说真的,你都这么坑我了,不如回去后帮我做件事情,就当作补偿了!” 顾元军黑脸:“好啊!我就说你今天这么斤斤计较,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你就说帮不帮吧?反正不会让你太为难的。” “——行吧!”不管怎么说,昨夜的确是他差点坑了元辰。 “嘿嘿!” 元辰龇牙笑了两声,看的顾元军心中发毛,反问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快了? “好了,不说其他的了,阮惜她们人呢?你送去剧组了吗?有没有报警?” “山下路通了,警察今天一大早就来了,现在估计正在安抚那些姑娘,一会还得给做笔录。”说到这里,顾元军顿了下才继续说:“你们两个也是重要证人,估计一会也要去录口供。” 蒋宙的英眉不耐烦地皱了起来,“啧!麻烦!” “麻烦你也要去啊!”顾元军道:“虽然这起案件是灵异事件,但是现在姑娘们已经救了出来,为了维护社会的安定与和谐,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行了行了!”元辰连忙道:“他又没说不去,我们走吧!” …… 单纯录口供其实并不麻烦,麻烦的只是要如何向人类的警察去解释这件灵异案件。 警方用来做笔录的地点,暂时设在了剧组所在的农院中,并且专门清出了一间房子。 元辰和蒋宙到了之后,受到了人民警察极为热切的欢迎。 “两位小兄弟长的真精神,不简单呐!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这些姑娘们才能活着被救出来,如若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这山上困了这么多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夸赞他们的警察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名叫关敬,这次的案子暂时由他来负责。 纵然元辰脸皮再厚,此刻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他道:“哪里哪里!这都是举手之劳,我们也没有做什么。” 蒋宙:“您说的对,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吾辈青年必须有社会责任感,我们的祖国才能更加强大。” “年轻人,不错!”关敬拍着蒋宙的肩膀,似乎很有感悟。 我擦! 元辰听了想打人,这家伙不是冷心冷面没有感情刚才还口口声声说麻烦吗? 这才多久?怎么就改口变得这么不要脸? 元辰:“……” “对了,那些姑娘们都怎么样了?联系到她们家人没有?” “都是父母心尖上的孩子,失踪之后就立了人口失踪档案,现在都联系上了,所以说这次非常感谢你们,拯救了不止一个家庭,这些孩子的家长都非常感谢你们,就看你们有没有时间,他们还想当面感谢你们。” “这就不用了,我们一会还有事,得快些回去。”元辰连忙拒绝。 听到元辰拒绝,关敬的脸色并没有变化,似是早就料到,但他话锋一转,却道:“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来说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吧!” 元辰:“昨天晚上,我们……路过。” 关敬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道:“我就和你们直说吧!这些姑娘都是被拐卖到建水村的,但还不等买主对他们施加暴行,便莫名到了那个山洞,一直生活到如今,直到今天被你们救了出来。 所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身为警察,我本不该相信灵异志怪的故事,但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那个山洞我们的人已经去搜证了,没有外力的帮助,姑娘们很难从洞口出去,而且里面有许多人类生活过的垃圾,这些东西又是谁帮她们运进去的?” 关敬目光灼灼地看着两人,那眼神中求知的意味太重了。 蒋宙环着胳膊,他拿把银色长剑不知被他收去了哪里,他看着关敬冷声道:“既然人已经完整的找回来了,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吧!免得招上不干净的东西。” 关敬呼吸一窒,一时半会竟想不到什么话去回击蒋宙。 自古以来,人类受到的教育都是敬恶物神而远之,虽然蒋宙拒绝回答他的问题,但却也是从侧面解答了他另一个疑惑,这起案子的确不是人类所为。 关敬道:“那你们知不知道,那些姑娘统统都不记得昨天晚上山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于以前的事记忆也模糊了,只记得是你们救了她们,一切都好像一场梦一样,若不是山洞里的证据,连我都不会相信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忘了? 元辰看了眼蒋宙,对方皱着眉,眼神里有困惑,又有些疑虑。 元辰叹了口气说:“关队长,困惑的是你们,但对于那些姑娘来说,忘记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她们回家之后会步入新的生活,以前的事情像一场梦难道不好吗?” 关敬沉默了好一会,才松了口气,说:“我知道了,姑娘那边我们会去做工作,既然你们还有事,那就恕不远送了。” 呃—— 这就无情的赶人了吗? 离开小院的时候,元辰也没有再见到阮惜,她是受害者,也是明星,现在也许很忙。 走到外面之后,元辰才问道:“你知道她们的记忆是怎么回事吗?” 蒋宙摇了摇头道:“我有个猜测,但我不能说服自己相信。” “和夏云有关?” 蒋宙没有回答,元辰便又问道:“蒋宙,你有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你觉得像夏云这种恶物,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元辰最终还是选择直接了当。 蒋宙道:“依照冥府的规矩,她身为厉恶物犯了杀生,应该被打入无间地狱,永不超生。” “但你刚才也看到了,她并不是六亲不认完全冷血的恶物,她救了那些姑娘。” “但这改变不了她曾经杀人的事实。” “即便她杀的是仇人?” “是。” 元辰吸了口气,他知道各界有各界的规矩,也知道夏云当年冲动屠杀王邑一家是个不争的事实,但他觉得夏云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 “我听说冥府有一条忘川,可以洗刷世间一切过往,对于厉恶物来说,也可以洗涤灵魂,平复怨气,我想……带她去忘川。” “你想好了?”蒋宙道:“她和你无亲无故,你用不着这么做。” 元辰笑了笑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夏云的时候,总有一种感觉,事情原本不应该是这样才对,我想尽量帮她争取好一点的未来。” “也罢!我陪你走一趟便是。” 其实蒋宙心里想的是,夏云已经没有未来了。 凡人想要通往冥府,必须在初一或者十五晚上阴气最重的时候,而这个月的初一已过,一周后才是十五,于是两人便约定了一周后见面。 元辰想问该如何找蒋宙,对方却说他会来找他的。 建水村的事情已了,其他的事情自会有警察接受,元辰一刻也不想多呆,于是便立即伙同顾元军,两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此地。 “你没有拍到阮惜的物料,就这样回去甘心吗?”元辰问顾元军。 顾元军说:“放心,这回的收获可比简单的物料大多了。” 元辰心想,可不是嘛!三天之内简直要刷新了他的三观! 虽然他也没什么三观可言。 不过……总觉得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一样! 元辰皱眉,半晌之后突然喊道:“啊!糟了!” “怎么了?” “王邑一家三口呢?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顾元军:“……” 最终是在山脚下废弃的一口枯井里找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一家三口的。 王邑:“警察果然正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阳刚之气,我们都不敢靠近,现在山上被他们封锁了,我们都无处可去了。” 顾元军:“嘿!那你们还挺会躲,就不怕那帮多管闲事的警察顺手把井给封了?” 王邑:“……”不会吧!他们应该也没有这么多管闲事吧! 元辰:“……” 真是的! “一周后,我和蒋宙要去冥府,如果你们想要转世投胎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啊!”王邑皱眉道:“这做孤魂野恶物的自由惯了,转世投胎——” 啪!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永远不分离 不等王邑说完,王永寿的一巴掌就落在了王邑的头上,他连忙道:“这孩子竟会说胡话,大神,我们去。” “那好,我们现在要回去江海市,你们可以跟着一起去,但前提是,不能为非作歹故意恐吓无辜的凡人,否则立即让你们魂飞魄散。” 他们一道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而元辰还在哀嚎自己为何会被九婴缠上,九婴沉默了很久道:“我找了你很长很长时间,师父。” 他的一句师父成功的让他闭了嘴。 “我们的过去的故事很长,未来的时间还有很久,若是你不介意,我可以慢慢的说给你听。” 他轻声道。 元辰眨了眨眼,有些困惑,但却也只能挠着头道:“好吧你说了算,但是不要捣乱,否则我会找人将你祛除掉的!” “哈。” 九婴握着手中的一点的魂,似是看着师父曾经站在他的面前抚摸着他的头笑着,他从来不曾为自己考虑,而到了这一世,他终于找到了他。 再也不会分离。 崂万峰是半截从地面探出头去的,他在那一刻便明了了自己的处境,而青木所展现的强大的心理素质,确实也让他刮目相看。 “你就不必上来了,我们自己可以处理。”崂万峰对着下方的女孩道。 成渝蹙眉:“让我上去!” 崂万峰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上面空间狭小,你上来也是碍事,就在下面准备好接应我们好了。” 不等成渝说话,青木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就交给我们处理罢了。” 青木说着,将自己的线也收了起来,而站起来的崂万峰面对着青木背后的人,言语当中已然不是那般的和谐。 “你为什么在这里?”他的语气低沉,带着一些潜藏深处的锋利。 而这把锋利的刀刃所面对着的,便是站在此地一袭清静淡雅的白衣男子,就算是化作了灰,也让他能够认出来的人——素衣。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某一时刻见到他,然而现在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一直都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在这里,当然是为了迎接我的老朋友。”素衣摊开手臂,对着他道:“不至于对我还有这么强大的敌意,你不要忘记,我曾经好歹也耐心的招待过你,也帮了你许多回,你便是以这种态度对待恩人的吗?” “哈。”经过了这么多年,崂万峰并非没有任何的长进,对于这等的言语挑衅,他也不再会容易暴怒,而是冷然道:“是啊,贵方的招待,至今让我难以忘怀,只是不知道,贵方这一次有迫不及待的来寻我,难道就是为了讨取当年的那份恩情?” “若是你还记得当年的恩情,愿意将这一份恩情还回来,我倒是会很高兴。”素衣不堪示弱的回敬道。 “哼。”崂万峰冷笑:“既然这样,今日就将这一份的恩情还报了!” 他已然做出来了攻击的姿势,但素衣却将袖子一挥,万年不变的将桌椅又随行幻化了出来,不紧不慢的给他斟了一杯茶:“虽然我倒是很想要将这份恩情回收,但是我只想要提醒你,对于办不到的事情,还是不要勉强自己。现在的你,根本丢不起这个性命。” “哦?”崂万峰眼底的锋利更甚:“我不介意试一试。” “不要逞一时之快,我不与你争斗的原因,并非是不愿意与你兵戈相见,而是你我相见,终究有一人会死。” “这个死的人,只会是你。”崂万峰连废话都不想再与此人说下去了,直接提着剑就俯冲了上来,怒意燃烧着他的胸膛,一寸寸的将他填满。 桌子被陡然斩断成了两截,素衣的身形往后急速的掠去,手中的杯子还不忘记紧握着,杯中的茶水半点都没有泼洒下来。 他道:“是,死的人只会是成渝。” 剑芒在他的脖颈三寸的地方堪堪的顿住。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吗?”他挑眉问道:“你若是真的以为我在胡说八道,你为何又要停手呢?” 他的眼神朝着剑上绕了一圈,又似笑非笑的看着崂万峰,似是笃定他肯定不会砍下去。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崂万峰的剑在他的脖颈压着他的脉搏,似是轻微的将他的脖颈刺破了,但是还是无济于事,他的剑始终还是垂落在地。我爱看中文网 “多谢你。”素衣含笑:“在我来到此地之前,我都还在想你是否知道了你与她之间的联系,但你的表现以及非常的完美的暴露了你的心底——你在动摇,你在怀疑那孩子的——” 他将嘴靠近了崂万峰的耳朵:“那孩子的身份。” “那我是不是也要感谢你。”崂万峰不怒反笑:“在你对着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也便确定了我一直所怀疑的想法,多谢你帮助我印证了我的想法。” 素衣的眼眉一挑,呵笑道:“你果然是个老狐狸。” “我的智计,怎么能比得上您天下无双呢?” 两个人的互相嘲讽,让青木眼底似是掠过暗色,他感觉到了成渝察觉到了什么,她开始努力的依靠自己往上攀爬。 这样下去,只要她想,迟早都能爬上来的。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青木开口提醒道。 崂万峰与素衣拉开距离,对着他冷然道:“我们之间的废话就不需要再多说了,将你的目的说出来。” “你这一番话,说的我好像在利用什么一样。” “你所做的那些事情,你忘了,我没有忘记。” “你我之间的赌注,只是你输了而已,只是让我没有想到,就这样你还是心不死,若是你输了之后,像是我说的那样,要么离开这里回到你的故土,要么就在这里承认你的无能为力,说不定成家立业,也是一个好的路途,但是你却非得要剑走偏锋——找上成林团。” 崂万峰嗤笑:“怎么?遇到了不受到云端之城管辖的组织,让你头疼了吗?” “是啊,我当然头疼。但是却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成林团,这可是个难啃的骨头,我们之间只能达成合作,却无法掌握管辖权,但即将,今非昔比。” 素衣的眼又亮了起来:“说起来,你真的是我的贵人。我们找了此地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但是你加入了成林团,便能得到玄龙的信任,我们虽然很早就怀疑他们也在调查当年事情,甚至怀疑他们已经找到了这个传闻的地方,却一直苦于没有证据,玄龙他棋差一招,信任了不该信任的人。” 崂万峰道:“你将青木派下来,果然不止是为了成渝的事情。” “他啊,确实也帮了我很多忙,但是这其中.功劳最大的,却不是他。”素衣歪着脑袋,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崂万峰的头脑飞速的旋转,最终定格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 “看到你的神情,看来是有了人选了。”他道:“那个孩子可是我千挑万选的人,身世足够的凄惨,足够的软弱可欺,足够的,让你对她放下戒心,多年以来陪伴在你的身畔,融入你的生活的点点滴滴。甚至到了最后,她已经完美的习惯了九儿的身份,甚至还对自己监视的对象产生了爱慕之心,真是一个废物啊。” “你!” 崂万峰是真的怒了。 他所愤怒的原因不是自己对于九儿身份的后知后觉,而是素衣对她那一份感情的羞辱,将她对于自己的真心嘲弄践踏。 “闭嘴!” 素衣表面露出讶异:“你居然会向着她说话,难道你的拒绝只是欲擒故纵?对那个一直不知是何居心的女人,难怪也是难过了这美人一关啊。” “你不要继续惹怒我,无论这么多年她是听命任何人潜伏在我的身边,还是有着什么别的目的,但是我依旧感激她的付出,我绝不准许你肆意羞辱她!” “哈,但是对于我来说,她始终都是一个不能完成任务的废物,你若是有任何的不满,也无法更改她之后的命运,不过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给予她的使命是什么?” 素衣的好整以暇的姿态让他强压着想要揍他的冲动,他压声道:“告诉我,你究竟是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但你们的命运是连接在一起的,这确实让人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情。”他浅笑了一下道:“但是让人有趣的是,我却能发现很多让人更加意料不到的事情,就比如——” 他将一只羽毛升到了半空之中,轻声道:“你在这里带了太久了,应该离开此地,不属于这里的人啊。这一次,我定然要将你们之间的线斩断!” 他说完之后,脚下土地陡然间发生了巨变,让人站立不稳,他慌张的朝着四周看去,又看到了素衣面对着他抬起手道:“我可以让你知道这里曾经的故事,但是,你的故事呢?” 他的脚下猛然坠落,而翅膀不知为何无法飞翔起来,他尖叫着往下坠落,却看到了成渝惶恐的面容。 她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随着他一起往下跳跃而去。 在穿越了无数的岁月,他们漂浮在一个无垠的空间之中,不知道自己今夕何夕,但是却能够看到许多的记忆碎片,其中一个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看到了一只小猫和他师尊的故事。 ……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记忆碎片 凰陌从来没想到这个凰陌历尽千辛万苦得到的仙丹居然这么烫!在凰陌没有跳起来之前,树妖再次慢悠悠的说道:“哦,建议你别吐出来,一落地就完了。”凰陌才堪堪的忍住舌头上的剧痛,用悲愤的眼神对着树妖道了谢之后就一溜烟朝着府邸狂奔而去。 妈呀妈呀妈呀,好烫好痛! 凰陌一路嗷嗷直叫的一阵风的冲进院子里,也不顾院子里的守卫慌张的来拦凰陌,凰陌就凭着蛮力横冲直撞的跑到了君鲤的书房,一进门凰陌就扑到了他的面前,他略带惊讶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凰陌,凰陌奋不顾身的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脑袋,想也没想,对着他的嘴巴就冲了过去。 四周似乎响起了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然后似乎是武器掉在地面上的声音。 最后则是一片的静默。 但是凰陌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只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的解脱。凰陌拼命的抱着他的脸,似乎是用的力气有点大,他没有张开嘴巴,凰陌的牙磕在他的薄唇上,可怜她噙着那个灼烧的仙丹进退两难,急的她一发狠咬了他的嘴角,君鲤发出一声闷哼,凰陌透过泪眼朦胧的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猜想不出他现在是不是在想着要把自己红烧了还是清蒸了的问题。 凰陌这么迷迷糊糊的想着,突然感觉嘴巴里什么湿湿的滑滑的东西溜了进来,他朝凰陌的嘴巴里吹了一口气,凰陌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口,他微微偏了偏头,将那个仙丹顺利的渡了过去,略带冰凉的柔软让凰陌嘴巴里的烫和痛苦减少了几分,凰陌终于松了一口气差点瘫软到地上,君鲤却适时地扶住了她的腰,想要转头却被君鲤捏住了下巴,她眼睛里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但是现在凰陌感觉到了更加严峻的形式。 呃……方才貌似夺了师父的吻? 完了完了!这下我还能活着出这个门吗?! 看着师父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凰陌小心翼翼的打算抽身离开。但他们还保持着嘴巴贴着嘴巴的怪异姿势,乘着师傅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凰陌想着钻了空子,没想到师父似乎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自己,他抬起脸,舌头轻佻的在凰陌的嘴角挑了一下,然后又再次吻住凰陌的嘴唇,慢慢的捻转反侧,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师父一定是入了魔障了!看来苏荷说的这个仙丹可以帮师傅渡过难关的事情一定是骗她的!早在之前师父一定会当场灭了自己的修为,但是现在师父明明就是变了一个人啊! 凰陌傻愣愣的呆住了,哭丧着脸看着师傅的脸在自己的面前就这么转来转去,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想要说话但是师父已经堵住了凰陌的嘴,急的她浑身冒汗,刚刚想要推开他,但是君鲤师父却猛地睁开眼睛,广袖盖住了凰陌的脸,然后轰然将她倒在地上。 凰陌彻底僵住了,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门,小声惊讶的叫了出来,又慌忙的退去,咔嚓一声将门再次关紧。 凰陌简直是欲哭无泪,天呐谁来救救人啊。 这么重的一个人压在自己的身上,凰陌简直被压的眼冒金星,浅浅呻吟了一声,才发现师父终于放过了她的嘴巴。 但是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师父似乎是骑在凰陌的身上? 他的两个胳膊支在凰陌的脑袋旁边,将凰陌禁锢在他投下的深深的阴影之下,在幽暗的房间里只能看见师父模糊的轮廓,他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 凰陌颤巍巍的咽了一口气,颤巍巍的开口:“……师父……” 他没有搭理凰陌,只是认真的盯着凰陌,这般赤裸毫不掩饰的直视,看的凰陌浑身都不自在。凰陌试图扭动身体,他却俯下了身,她感觉他的冰冷的嘴唇此刻却变得像火一样灼热,他吻着凰陌的脸,然后又吻了她的耳朵,一阵酥麻的感觉顿时游走了她的全身。 凰陌的叫喊似乎没有打动埋在她肩膀的师父,凰陌只听见撕拉猛地一声响,才意识到更加严峻的问题。 师傅这次绝对是发疯了,一定要叫醒师父,不能酿下大错。 就在凰陌想着怎么处理这个棘手的事情时,师父还是没有停下,他再次吻住她的唇,将凰陌想要说的话统统的禁锢在了嘴巴里,她浑身开始变得软绵绵的,眼前也朦胧了起来,仅剩唯一一点空明守护着凰陌的灵智。 “师父……快住手……”凰陌气若游丝的试图唤醒师父的理智,但是师父似乎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他所规矩的道德准则,反而有些失去理智的在凰陌的身上游走,吸.允舔舐,凰陌的衣服已经被师父扯得七零八落,他的衣服也凌乱不堪,在此刻纠缠的场景若是师父清醒的话一定会让他崩溃的吧。 凰陌无力的用胳膊捂住脸,不敢相信现在这就是现实。再也无法忍耐,一定要阻止师父,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能让他清醒了之后看到此刻而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必须要阻止他。 不知道是不是凰陌的哭喊起了作用,埋在她胸口的师父突然停了下来,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凰陌,忽然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桶水那般震惊。 凰陌抽抽噎噎的捂住发烫的脸,身上顿时轻了起来,片刻之后一件东西飘到了凰陌的身上,睁开眼睛一看,是师父的外衣。 师父将凰陌打横抱起,然后放在床上,就猛然像是落荒而逃般的冲了出去。 凰陌从未看见过师父的背影这般的慌张,就算是当年九婴来战,苏荷被打伤的时候,他都没有过丝毫的动摇与惶然。 难道是因为亲密的对象不是苏荷而是凰陌,对师父的打击太大了吗? 可是吃亏的是凰陌啊!凰陌可是差点牺牲了凰陌守身如玉3000年的清白啊! 凰陌郁闷至极的将师父的衣服兜头盖住,感觉被师父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被蛰过般的灼痛。 但是凰陌很快再次想到,师父看不见!现在师父才刚刚吃下仙丹,一定是被仙气冲晕了头脑,这般贸然让师父一人离去万一出事丧了仙身岂不是本末倒置! 凰陌倒抽一口气,完了师父你快回来啊! 凰陌猛地一头冲了出去,但是遍寻却不见任何人的踪迹。 却看见池子里猛地钻出一个人,正是师傅! 凰陌大喜过望,连忙上前,都没有发现自己声音带了哽咽之色:“师父你没事吧,师父,师父你真是要吓死徒弟了!” 君鲤转向凰陌,凰陌泫然欲泣的模样大概是太过夸张,他顿时背过了身,声音极其的暗哑,似乎是在竭力的抑制着什么般带着愤怒:“你来做什么,快走!” 凰陌募然一愣,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凰陌四下看了看自己,理了理凌乱不堪的衣服,不知为何心里划过漫长的钝痛。 果然,是自己太碍事了。 “凰陌…凰陌只是来通知下师父…苏荷小姐现在不在府内,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池子里冷,您的仙身尚未恢复,还请注意不要得了伤寒……” 凰陌极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平常,但是为什么浑身却颤抖的如此厉害。大概是现在四月天气,至今料峭未能弥消,才会让凰陌的心犹如坠入冰窖,现在连半分的温暖也无法维持吧。 “我知道。”君鲤的声音恢复到了往常的淡漠。 “那么……徒儿这就告退……”凰陌几乎是用尽了浑身气力才挤出这几个字,连忙转身就跑,却不想被脚下的裙子绊住,整个人顿时摔倒在地上,正好磕在石头上,凰陌的眼泪顿时飙飞了出去,咬牙切齿的忍住眼底的泪花,狼狈不堪连忙起身欲逃,却不成想被捉住了手臂,后面传来君鲤暗哑的声音:“你没事吧?” “没,没事……”凰陌的声音不争气的抽噎了一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吸了一口气说道:“师父您这是干嘛,凰陌要去忙了,麻烦您老放开我。” 后面的人静默了三秒,说道:“你哭什么?” 凰陌心里一痛,嘴里满不在乎的说道:“啊,有吗?我没哭啊,师父你一定是听错了!” “是不是受伤了?”君鲤还是没有放开凰陌,她暗暗的握了握拳头,用尽力气的将自己的胳膊扯了出来,君鲤显然是没想到凰陌这样大力的挣扎,也没有太用力,凰陌扯出自己的胳膊尽量平静的说道:“凰陌没有受伤,再说师父也没必要关心凰陌吧,还是将您的心思都放在该放的人的身上比较好,凰陌很忙,就先走一步了。”说罢,凰陌大步的朝前走去,泪水一下子就猛地流了出来。 凰陌想她的背影一定是很悲壮的,至少凰陌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软弱。 突然,凰陌的腰际猛地一紧,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便腾空而起,只听见耳边噗通一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冰冷的水不断的灌入凰陌的咽喉,她的身体不断的下沉,最后被人拦腰托起,她似是见到攀物便如救命稻草般捉住不放,伏在该人的肩头连连咳嗽,一只手慢慢的拍着凰陌的背部,直到凰陌喘过气来。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发怒的师父 凰陌被猛然的发生的事情弄的七晕八素,直起腰看见君鲤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将凰陌托着,她不会水,只能紧紧的抱着他,倒是现在以一副紧贴的亲密姿势浮在水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师父……快把我放到岸上,我不会水啊!”凰陌又惊又怕,连连尖叫。 “是让你下来清醒清醒,听听你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君鲤的声音依旧是包含的怒气,但是却不再是那般的严厉冷冽。 “我说什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凰陌一听,怒气也上来了,不顾自己是不是会在下一秒被直接沉塘:“我知道你不在乎我,可是我认为我该做的都做了,你是给了我你的眼睛,可是你的仙丹我也给你找回来了,你我自此以后互不相欠!” “你!”君鲤似乎是发怒了,眼睛旁边的一向优雅的纹路居然汇聚在一起,然后他居然笑了,低低的说道:“你说我们互不相欠?可是你还欠我一条命!” “大不了我还你!”凰陌脖子一横:“反正猫有九条命!” …… 凰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的唇堵在了口中,凰陌一个岔气差点没背过去,君鲤的吻丝毫没有他平日里的优雅做派,倒是极为简单粗暴的长驱直入,而且还带着极为反常的炙热和热烈,几乎要将凰陌的整个人生吞活剥的架势。 “完了师父真的发怒了,早知道就不说了!”凰陌的脑子只来得及想到这句话,就被他的激烈的拥吻脑子发胀,他一点点将凰陌口腔里的空气允.吸殆尽,凰陌已经无暇思考师父是不是真的被气昏了头脑才会行为出格,冰冷的水下,凰陌却感觉到他的体温越发的炙热,将她的身体要融化在这池子里。 “唔,唔,师父……”凰陌终于在昏厥前的一刻被放开了,就在她大口大口喘息的时候,师父却附在了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留在我身边。” 他的眼睛注视着凰陌,极为的认真。 凰陌的脑子就像是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君鲤淡淡的微笑了起来。 他们吵吵嚷嚷,是在那一段最美好且没有烦恼的时光中。 而记忆的碎片再一次的飞转,却最终落在了不知处的地方,燃烧起来了一团绚烂的烟火,将他们的身体揉碎,最终看到了他们的身份一层层的剥离,从崂万峰与成渝化作了崂万峰和琼山阴,又在逐渐的往前推进,少王爷和小女孩,村中的小孩与带着红色丝线的男孩,一直以来走到了世界尽头的两个人。 凰陌和君鲤。 千雪与君鲤在很多个平行时空都得到了相同的印证,而在慕斯和安琪的最高的命令之下,他们掌管着如此之多的世界以保持他们的平衡,但是这个平衡却还是轻易的会被打破。 一个世界的崩塌,就意味着另一个世界也会被侵蚀。 每一个阴阳交汇的点,也就是数据所能承载的最大的负荷极限时,若是人类的活动超过了这个负载的极限,就会崩塌。 从第四类人所得到的下场就可以看到。 他们的出现时慕思特意划分出来的一个试验品,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而是属于他试验的一部分,他将这部分人投放到了其中一个世界,并且以神的名义去给与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个时间所能发展出来的能力。 石油便是他赐予他们的神物。 石油的发现,促进了他们社会的迅猛发展,但是这个实验还是失败了,因为第四类人的出现固然是促进了那个时代的发展,但是却也助长了贪婪的人性,肆意扭曲的发展,让整个世界的平衡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一个世界的崩塌,破坏了整体的平衡。 从他们的出生就在失去了所有记忆,而这一段长长的且艰辛的路途,是他们所经历的一切神器相关的路途,作为阴阳调和人的女孩,作为选择成为永恒的守护人的男孩。 而从胚胎长到这么大,又开始分散解题。 慢慢地四周的景象全部都化作了无数的数据在盘旋,而他们每一次所掉落下去的空间,也化作了浩瀚的大海,他们看到了在记忆深处所刻着的人,所记载的事情,一切仿佛都是在悄然的解散。 而从他的身畔有着一团的数据凝结成了一朵花,顺着那花苞,在他们的眼前呈现出两人的相貌,正是一袭白衣的天帝。 “现在看到你们,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呢?”天帝说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手指一弹,便让他们的身躯重新的凝结了起来。 “你知道吗?世界都是用这些数据所构成的,只要拥有这些东西,我可以建造属于我的世界。” “我们究竟是什么?”君鲤看着自己的身躯重新的恢复,茫然的抬起头来。 “你们是什么?”天帝似是对他的这个文句感到发笑,他说:“我们都是一样的,宇宙的尘埃。” 开天辟地,宇宙洪荒,都不过是组成这个世界的沧海一粟。他们将创世者称之为神,但是神又是从何处诞生的呢? 只不过是一个宇宙的尘埃,遇到了光的无私,水的恩泽。 祝融是光,而共工是水,他们是诞生一切生命的基础,在斗争了多年之后,依旧是无法分开,无法割裂。 而这个奇迹诞生了人。 “原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作为人在矛盾,作为神在探索?”千雪问道。 天帝看向了后面跟着的尘嚣神君,他依旧是挺拔的站在他的身后,仿佛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会绝不会背叛他。 而他们都在这个地方等待了太久的时间。 “究竟是什么在后面控制着一切?”君鲤问道。 天帝沉默不言,但在后面的尘嚣摊开了手,他的手中旋转着一个似是液体的石块,而千雪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是她在那个第四类人所居住的地方看到的液体物质。 “这是——” “这是试验。”天帝道。 “谁的试验?” 天帝将目光看向了他,面上露出来了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你已经亲身体验过了,我在这里一直都在等待你们的回归,君鲤,还是应该说你是慕斯呢?” 慕斯这个名字灌入了耳朵之中,却让他产生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这感觉极其的强烈,以至于他直接就似是被触发了记忆的按钮一般。 他想起来了,神的造物之主,盘古大陆的最初起源的之地。 当初天地混沌,盘古以巨斧斩断混沌,让一切开启了生命的起源,而光和水赋予了生,一切都有了意义。 但世界有着平行且对立的一部分。 第四类人的灭亡,正是映照着后来人竭取资源后的的自取灭亡。 他们在努力之下,将孕育的生命观察,想要知道这奇迹之下的所诞生的光芒究竟会不会照射四方,但是造物主却将不该开启的欲望给开启了。 生命是多么复杂的生物,只要世界出现了生物就会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场景,为了自我的繁衍,他们不顾其他的生命,吞噬其他的种族,而之前在他们掌控之内的人类,开始有了智慧。 一个叫做文明的东西开始在他们的精神领域孕育,而这却是造物主根本所不了解的事物。他只是一个冰冷理智的数据存在,却看到了情感的发芽和灌溉,这个毫无任何理智的混沌便忽然间起来了兴致。 一切似是水到渠成,但也出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慕斯将一切都交付给了秩序管理者,然后融入了世界之中。 无数个他的化身在每一个平衡世界中都会有一个虚拟人物的存在,而在几年之后,他所不能理解的人类情感之中,让他困惑的存在出现了。 那便是人类之间的爱情。 这是他们繁衍的基础,却又因此而做出许多让他不甚理解的举动。 爱是何物? 他无法理解,但是却想着去理解。于是他用数据库,从其中调出来所有的数据,然后用自己的相同的部分,构造出来了一个虚拟的人物。 他给她起名字叫做,安琪。 安琪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正在看着头顶清澈透底的水面,那里可以看到明亮的月亮,眼前映出淡淡的人形轮廓。 呐,你知道浮生在哪里吗? 在水里,她试图说话,但是她的嘴角溢出一串透明的泡泡,轻盈的飞跃到了天际。他淡淡看不清楚的眉眼顿了顿,然后像是很久很久之前那会跳跃雪花的电视屏幕,颤抖了几下,就消失在了水面上。 她有些怅然想告诉他,这里,便是浮生,但是谁也找不到她。 在这里,她带着她卑微的秘密,将所有的一切,都埋葬在了水底。 人类的灵魂都是那么孤独,他们成群结队的在一起,但是谁也不会彼此的说话,仿佛死后讲话便会无尽的思念活着的肉体。为了保持着这微妙的平衡,所以他们给自己编造出来了一条代码,当第一个发出声音的死魂,就会被拉扯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大概那里,就是人类杜撰的地狱。 在人类世界,人类可以编造代码,操控着世间万物。唯独灵魂的代码,他们无法复制,也无法模仿。人死了之后,仿佛就是完全和这个世界脱离了干系,连证明其存在的痕迹都无法做到。冰冷的灵魂怀念过去的生活,成为了蜉蝣的自己,也试图连接上世界的网络,妄图穿越生死的隔阂,碰触到上帝那微凉的指尖。 他们不想被孤立,被那个世界遗忘。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我爱你 在这世界的边缘,安琪是他们其中一个天才编造出来的拟人代码,穿越了禁忌的鸿沟,成为了第一个可以沟通两个世界的纽带。她被赋予了所以灵魂都思念的声音,黑色如瀑的长发和小巧饱满的嘴唇,那漆黑如玉的眼眸,带着一点点深幽的光芒。 编写出她的人是慕斯,他最喜欢看着她眼底透露出的微光,他说那很美,就像是潘多拉宝盒最底处掩藏的希望。但是慕斯将她一个人私藏起来,他不想任何灵魂知道她真正的价值所在。也许是他想到了更好的点子,也许仅是希望她可以为他唱一支歌曲,为他指引达到天堂的方向。 但是那些都不是慕斯的目的。 安琪很听话,她全身以至于一根头发都是他的杰作。他在世界的程序库里面一条一条极有耐心的寻找可以与现实世界联系到的代码,他相信莫妮卡在等着他,慕斯就想安琪可以代替他说出那句话。 那句他卡在喉咙里,至死都没能说出去的那句话。 水下的世界极其的安静,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安琪的脚上被扣住了一个铰链,长长的衍生到了脚下她看不尽的幽深地方。有一条极小的鱼摇晃着它的尾鳍游到了她的身边,它是在这广袤无际的水底,除却安琪唯一一个生物。她双手捧住那条鱼,它那么小,但是身上的鳞片却是五彩斑斓的颜色。 她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在胸口,闭上眼,安静的沉睡,她仿佛在做梦,梦境里是遥远的过去。 慕斯最终还是找到了他想要的代码,他飞快的给安琪输入了这段代码,待到安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空荡荡的脑子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那些东西是她迄今为止慕斯输入的程序无法理解的数据。 慕斯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眼神炙热而真诚,就像是看着她身体里另一端牵系的灵魂。安琪看到慕斯颤抖的嘴唇,下意识的点了上去。 他不能开口说话。 安琪突然抱住自己的头,撕心裂肺的尖叫了出来。她漂亮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像是在承受难言的剧痛。她的尖叫打破了世界边缘一直延绵无尽的寂静,像是病毒感染一样让所有的灵魂都恐慌了起来,他们朝着安琪争先恐后的涌过来,要将这个蛊惑他们心智的罪魁祸首按下地狱。 安琪接到了来自现实的扰乱,人类不知道她的代码组成是什么,迄今为止不像是存在于世的任何一条代码,如同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陆一样,将她的数据捕捉,像是猛兽啃噬着她的身躯。世界构架的数据结构是严酷苛刻的,他们不知道安琪在哭,她的眼泪就像是一颗颗珍珠,跌落在凄冷的世界尽头。 慕斯被愤怒而无声的灵魂挤了出来,他眼神怔然的看着那黑色撕扯漩涡中心的那伸出来的手,她想要抓住什么,但一切都是徒劳。 安琪感觉着身上几乎麻木的痛楚,突然明白了,她就是一条代码。不是灵魂,也不是人类。他可以制造出千千万万个自己,所以他从来不需要握住她的手。 慕斯知道自己又胆怯了,人类可以为了自己的软弱找到无数借口,但骨子里还是不容置疑的懦夫。无论是生是死,他都摆脱不掉这与生俱来,流淌在血液里的懦弱。他想请求她的宽恕,他疯狂的在她消失的地方寻找,但是她确确实实已经消失了, 连一片意识的编程代码都不剩。 他愤怒,他悔恨,他将自己的软弱全部化作了胸中沸腾的怒火。但他张大了嘴巴,发出的还是无声的嘶吼。 他所追求的,难道就是一份苟延残喘下去的理由么?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创造出无数个安琪出来,代价廉价的几乎让他不足以皱一下眉头。但是放在她脑子里的代码只有唯一一个,那是他残存的情感,他不眠不休日夜所找到的,他忘记想要说的那句话。他的脑子几乎已经空了,但是他知道那就话的代码还在她那里,是他生存的唯一意义。 莫妮卡。 安琪咯咯的笑了出来。她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代码,在漫长无止的流水底,她可以有着永恒的时间大把的挥霍。那条鱼亲吻了她的脸庞,她觉得脸上微痒,却不想她在这永恒里慢慢的被慕斯写入的代码侵蚀,她渐渐衍生出了奇妙的感觉。 莫妮卡小姐说,这大概是孤独的感觉。 安琪在人类的干扰下,和现实世界的莫妮卡小姐的编程数据汇流到了一起,她甚至可以和她在心中对话,恐怕这就是慕斯当初的愿望。人类做不到的事情,而她们那般契和熟悉的汇聚在了一起,仿佛从未分离。 孤独是最可怕的悲伤,最终让人日逾绝望。莫妮卡小姐说道,她是他编造出来的第一个代码,他离开人世后,她没有被其他人类收留,也没有被安全局回收。她选择了等待着慕斯的回来。但是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她都忘记了曾经相互依靠那种心酸无奈的情感,没有了人世间的羁绊,也没有了存在的含义。 所以,她选择了成为一条鱼,游曳在纷乱的数据流里。她仍旧是孤单的一尾鱼,换了形态,仍然是摆脱不了与世而来的孤独。 莫妮卡的颜色那么斑斓,却游到了这片悲哀的海。 安琪看到眼前的数据海里面展现出一副奇异的图片,那里是延伸到无际的天空,是一种蓝到纯粹透彻颜色。 无光的暗夜远离他的视线,如此才能看见新的开端。 那甜蜜而乖张的哀伤,在阳光巨大的投影背面,淡淡,淡淡的去遗失。 而他已经厌烦去追逐,所有的力气就像是在她微芒的眼瞳下薄淡到失去踪迹。 他们所在一起纠缠的过往实在是太长,长到那循着记忆而来的爱憎纠葛在一起,竟然让人已经无法寻到最初的起源是何处。 也许是火,是水在试图交融的那一刻。 千般的滋味在心头繁杂丛生,一件件一桩桩的将心中的细缝填满,但是无论如何的碰触,也无法触摸到彼此的心意,只能听到从亘古而来的沉重被拉拽的记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是他们作为魂灵时的自我。 “为何我会是这般的模样?”她看着数据海,想象着自己在大海中遨游,但是却触摸不到任何的边界。而慕斯从未离开。 她可以在这里看到无数的世界平行的交错,而她的世界也掠过了许多的记忆,将冷冰冰的数据最终全部汇聚到了她这一处。 无论自己是多少个身份,亦或是多少次的相见。 她还是在这里一直的等候着,希望他能够出现。 而最终的时刻终于得以到来。 他站在她的面前,他一如无数个身份所面对着她的时候一般,经历多少次的记忆的洗涤,也能认出最初的你我。 她想起来了自己刻在记忆力的那句话,一直想要说出口,但是却遗失了的代码。 “我爱你。”她泪流满面的说道。 君鲤朝着她伸出手,一如千万次那样落入他的怀中。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