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谋臣》 第一章 陋室小家 天色,微微有些阴沉。★ ■ 当秦泽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正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顺着房顶上的茅草,一些延续到房檐的边缘,汇成一道水流,跌落而下,摔在屋前的青石板上,碎成无数的晶莹,落入地面的积水里,消失无终。 其余的雨水,则十分蛮横的渗透到了茅草之下的房梁间,直落入了屋中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里,出叮叮咚咚的响声,仿若他儿时听到的那种,清风拂过风铃时因碰撞而绽放出来最为自然的和铉。 抬眼望去,这是个十分贫穷的家庭,土质的房屋,漏雨的屋棚,还有那地上用来承接雨水的破碎罐子和裂纹的泥坛,全都在向他述说着这一项事实。 可秦泽此时躺在这唯一干爽的房屋角落里,看着屋中的一切,眼神中却留露出一丝的温暖,来到这里已经五天了,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了,那么,便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 他如此的想着,嘴角便轻轻的弯起一个弧度,朝着那微微有些破旧的门口望去,期待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出现。 五天前,他乘车出行,结果车子在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刹车失灵,他与对面而来的一辆货车,直接相撞,接着便失去了意识,而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已经身在此处这个陌生的时代。 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之后,建立了庞大集团的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车子,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的,不然,以其世界顶级的安全防护系统,智能车体检查程序,车子的任何一方面出了状况,都会被及时的检测出来。 然而当时事情生的却毫无征兆,而且他还在车中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甚至隐约的还听到了“噗”的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的东西爆炸了一般,只是当时的声音太过小,让他没有在意,而如今想起来,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对方对他的车子动了手的吧。 处于他的位置,其实已经看过了太多的黑暗,就像有人曾经说的那样,每一个成功人的手上,都是鲜血淋漓的,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虽然风光无限,而他们的背后,往往有着更多让人难以想象的肮脏和龌蹉。 ★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当初为了攀到现在的位置,一路上,也曾有人因为他的利益,而家破人亡,可是他自己也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结局,除了那些金钱,权利之外,剩下的就只有腐朽和虚伪。 曾经的朋友,家人,一个个的离开了他,只留给了他一个孤独和黑暗的世界,让他独自挣扎,他没有退路,只能一路踏血前行,可是当他真的得到了他以为很在乎的一切时,却现,原来这都不是他想要的,但一切为时已晚,他只能独自在这条慢慢的长路上,狠狠的咬着牙,继续带着面具,挣扎着,等待着自我的救赎。 然而突然之间,这一天猛地就来到了他的面前,这让他在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无以复加的兴奋和感谢,他这么多天,一直都在想着,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自己用死过一次换来的这一切,却是绝对值得的,而如果这只是虚幻的梦境的话,那么就让他永远都不要醒来好了。 心中正想着这些琐碎的事情,远处微微有些破旧的门口,便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接着房门才被慢轻轻的打开,一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悄悄的从那有些湿重的门后露出一张小小的圆脸,朝着秦泽这边望过来,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莫名的忐忑。 可哪知道,当她看向秦泽的时候,秦泽也正在朝她看过来,当两人四目相对之时,那个小丫头顿时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呀的一声,手里本来抓着,刚刚脱下来的蓑衣,都掉在了地上。 她又连忙的过去捡起,结果因为屋子里本身就是泥土夯实的地面,被水这么一泡,便有些光滑了,结果瞬间没有维持住平衡,直接撞翻了旁边一个足有半人高的用来接水的裂纹泥缸。 那泥缸一下子倒在地上,本来身上的裂纹,瞬间破裂开来,里面本来接住的半缸水,顷刻之间全都洒了出来。 而那个小丫头,也是因为刚才的地面打滑,直接摔在了地上,坐在了泥地里,摔了一个屁墩儿,还没得她呼痛出来,那泥缸里的水,便已经涌到了她的身下,瞬间湿了她的那有些单薄的长裤罗裙。 ■ “啊!”小丫头一声轻呼,连忙从地上爬起,结果一不小心,又滑的趴在了地上,前面的衣衫,也尽数的沾湿,可是她却顾不得这么多,快的爬起,来到秦泽的身边,用手抹了一把脸,结果却将手上的泥水全都抹在了脸上,如同一只小花猫一般,乖巧的站在他的身边,忐忑的说道,“少,少爷,您,您醒了啊,奴婢……” 秦泽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此时那忐忑而狼狈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两个人已经算是接触了好几天了,但是这个小丫鬟每次看到自己都跟见了狼的小绵羊一样,让他很是郁闷。 他自己也曾经用铜镜看过自己的面容,也不是什么面目可增之人啊,怎么会将那个小丫头吓成这个样子的,真是有些奇怪了。 当然根据他的推测,可能是自己前任那个家伙,不是什么好鸟,以至于才有了那个小丫鬟如此害怕自己的模样,而且那个小丫头叫自己少爷,这应该是古代富家公子的称呼吧,但是看着周围的环境,真的不像啊,到是让他很奇怪,他此时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样的。 自然,他也曾经旁敲侧击过,对那个小丫鬟询问自己的以前的事情,但是每次明明很害怕自己的小丫鬟一听到这事儿的时候,就立刻什么都不肯说了,用手将嘴巴捂得严严的,弄得秦泽有些无语。 其实他要是真想要知道自己从前的事情,即便那个小丫鬟,把嘴堵得多严,他终究是有办法让她说出来的,可是他并不想这样做,前世他因为用了太多的阴谋诡计,而失去了那些他最为珍视的人。 如今来到这里,在这样的环境里,仍然肯如此对自己好的小丫头,他自然会当成自己人一样对待的,他想要改变自己的人生,上一世活的太过冰冷,无情,才到了最后的那种地步,这一世,他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小丫头不愿说,他也就没有再问,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其实迟早是瞒不住的,他终会知道,便不想在为难那小姑娘了。 而此时通过几天的了解,两个人也算是有些熟悉了,昨天的时候,秦泽才知道小丫头的名字叫冬儿,虽然看起来是主仆的关系,但秦泽心中,却没有什么当主子的想法,曾经的辉煌和腐朽的生活之中,他有过很多的愿意成为他的奴隶般存在的女人,因为权力,或者是金钱。 肮脏的交换关系而已,然而此时对于冬儿的付出,他却能够感觉对方真诚的关心,并非因为想要得到什么,所以他便将两人此时的模样当做是两个贫穷的兄妹相依为命的情感,因此看到那丫头弄得浑身湿透,小脸甚至是都有些苍白的模样时,连忙说道,“行了,我这里,并不用你做什么,快去把衣服换了,免得着了凉。” “可是少爷……”小丫头揪着她那有些泥湿的衣角,脸上似乎有些为难的模样,许久都没有动弹。 “我是少爷,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么……”秦泽以为小丫头犯了倔脾气呢,就象征性的拿出了自己并不怎么严肃的威严,对着小姑娘说道。 “不,不是的,少爷的话,冬儿是一定会听的,冬儿的命都是少爷的,就算少爷想要冬儿死,冬儿都不会有丝毫的迟疑的,可是……可是……” 冬儿说之前的话时,整个人那小小微微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满是严肃的模样,但之后,又有些吞吞吐吐,让秦泽似乎明白了到了什么。 “你,之前去当铺了?”秦泽的面色有些严肃的问道。 冬儿那小小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跪在了地上,“少爷,你别生气,奴婢错了,不该再去当铺的,丢了少爷的脸面,只是少爷如今有病在身,昨日的齐大夫说还需用两幅药,才能彻底根除,可家里……奴婢只好将剩下的几件衣服都,都典当了,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少爷,您别生气好不好,不要赶走奴婢,奴婢从小就是孤儿,在街上要饭,是少爷将我捡了回来,才能活命,少爷就是奴婢的一切了,奴婢知错了,真得知错了!” 小丫头说着,那本来被冻得苍白的小脸上,却带着无比的惊慌,竟然在地上,不停的磕起了头来,原本唯一干净的额头,磕在有些濡湿的地面,顿时成了一个彻底的小泥猴了。 “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快起来吧。”秦泽自然知道小丫头将衣服当了,是为的什么,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自嘲。 小丫鬟从地上站起来之后,身上已经湿了大半,可衣服都当了,却没有可以换洗的,只能这样的站在那潮湿的地上,冷的浑身微微的打起了摆子,但少爷没有说话,她又不敢走,那副模样着实令人怜爱。 “过来,躲到我怀里来,会暖和一些。”秦泽如此说道。 “哦!啊?”冬儿先是下意识的答应一声,接着却惊讶的张开了小嘴,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朝着秦泽看去,小脸一红,可接下来却是一片惨白。 连忙挥动着她的小手,眼神焦急,“少爷,不行的,齐大夫说,少爷的伤还没好之前,不可以……不可以做那样的事情,婢子,婢子不能害了少爷,不是婢子不愿意,只是少爷的身体要紧,等少爷好了,好一些了,到时候,到时候……”小丫头说到这里,整个小脸红的如同秋天的苹果一般,双手不停捏着衣角,却害羞的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秦泽被小丫头的话,给弄懵了,接着心里苦笑,自己这前任,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啊,自己不过是想要让小丫头过来取取暖而已,她怎么就想到那里了去了。 “冬儿,少爷不是,唉,算了,你去生点火,取取暖吧。”秦泽想到此时,才突然现自己所在的朝代,已经并非现代了,而是古代的某个时候,这样让一个女孩到自己怀里来,说自己不是犯坏,也不会有人信啊,所以也只能作罢。 小丫头听了秦泽的话后,长长的松了口气,整个人连忙挪动小步子,快的朝着炉膛而去。 不久,那边便响起了材火燃烧时出的噼啪生,炉膛里的火光从那青砖的缝隙里投射而出,照在那小姑娘圆圆的脸上,映出一片红霞。 房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如同白色的丝绦一般,笼罩着整个小城,在这样的一个雨天里,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处简陋而又破旧的茅屋里,有这样两个人,以这样的方式,相依为命着。 第二章 恬静生活 雨后的第一个上午,阳光如同金色的晶凌一般洒向整个大地,小小院落之外的街道上,人声也开始多了起来。() 孩子的嬉戏,大人的呵斥,牛儿马儿踢踏声,鸟叫虫鸣,汇成人间最为生机勃勃的一副图画。 冬儿穿着秦泽那件灰色的长衫,腰间系着一小段草绳当做腰带,搂起长衫的下摆,坐在一个小木墩上,抱着一个大大的木盆,在洗衣石上卖力的揉搓着她昨天的那件脏了的衣服。 衣服脏了,便不能穿了,不然出去会给少爷丢人的,一定要洗的干干净净的,才可以穿呢,这似乎是那个小丫头心里唯一的固执了。 秦泽眯着眼睛躺在一张破旧的躺椅上,身上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衫,头上带着一顶书生四方巾帽,虽然因为伤病而显得脸色略微的惨白,但在上午金色的阳光里,却有种难以明说的倜傥。 这个时代,似乎是跟前世的宋朝相仿,以文人治天下,但是历史似乎也出现了偏差,根据冬儿的讲诉,这个世界并未出现过隋唐,即便属于那些朝代的时间已然匆匆而过,但是此时的朝代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赵宋,官家虽然姓赵,但是国号却是叫做严朝的。 当然,具体的形式,冬儿一个小小的丫鬟懂得也并不很对,所以他对此时的形式也不甚明了,但是据说自己还是个有功名的,是个秀才,这个身份的话,到是有些用处,似乎可以有点作为,毕竟作为一家之主,他总是要为自己和身边的人打算一下的。 心中如此想着,轻轻的转头,便看到旁边正在卖力搓洗着那身襦裙的冬儿,她那小小的身体躲在自己灰色的长衫里,使得长衫有些空旷,高高挽起的袖口里,伸出两条白藕似得胳膊,抓着襦裙的一脚,洗的专心致志。?▲.ww. ▲ 丝毫都没有注意,她那提起来的长衫衣摆之下,已经露出了一段如玉般的小腿,白嫩的耀眼,甚至是清风徐过之后,还可以看到更加深处的美景,然而此时的秦泽的目光却不在那里,而是落在了冬儿那清纯美丽的脸上。 她的脸上,因为用力搓洗,而变得微微红润,鬓间的丝被汗水湿润的已经成了一绺,贴在她水嫩的脸颊边,让秦泽甚至是产生了一丝的错觉,仿佛自己和冬儿,便是这繁华世界之中的一对贫穷的夫妻。 自己是个落魄的书生,也可能是个学堂的先生,每天在学堂里交完了那些蒙学的孩子,便掏几个钱,沽一点小酒,切上一些熟肉,用荷叶包了,提在手里,带回家。 而冬儿便是自己那刚刚过门儿的小妻子,虽然稚嫩,害羞,却很勤劳,每天当自己放工回家,她都会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然后两个人便坐在这小小的院落里,支起一张小木桌,放两个圆墩,就着自己带回来的熟肉,一边吃饭,一边聊聊家常。 饭食过后,冬儿便会拿着一些家里的零活来做,而自己则是躺在这张微微有些破旧的躺椅上,拾一本古书,品一杯香茗,享受着这阳光沐浴之中的淡淡的宁静。 偶尔会抬起头偷看一眼那愿意和自己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小妻子,看着她那微微红晕的小脸,偷偷的笑笑,直到白头。 ▼ “那会是一种多么平淡的令人向往的幸福啊。”秦泽想到此时,忍不住喃喃自语。 不远处的冬儿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停下手里的伙计,朝着他扭头看了过来,当看到他正用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眼光望着她的时候,她的小脸腾地一下,就赶忙低下头来,嚅喏的说道,“少,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恩?没事,我在背书。”秦泽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不是他不想说实话,只是在此时这样的环境中,面对的是冬儿这样单纯的小姑娘,自己说出心中所想,恐怕她又该像昨天一样以为自己要对她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所以只能随便的说个借口。 “啊!少爷你又背书了!还是大严律法么,上次你问冬儿的家法,冬儿就只记得那么一点点了,其他的都不记得了呢。” 冬儿听到秦泽说自己在背书,一双大眼睛都高兴的眯了起来,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通。 可是说完,却突然现少爷的手里也没有书啊,顿时小脸儿一垮,“少爷也没有拿书啊,你又骗我?”冬儿坐在那小小的木墩上,如此说到,之后就委屈的,小嘴微微的有些撅起,都可以栓头小驴了。 看着冬儿满脸不开心的模样,秦泽的脸上却带着丝丝的笑容,没有任何的反驳和恼怒,只是问道,“冬儿,我从前是什么样?” 冬儿本来开口下意识的想要回答,可是接着便死死的捂住了她自己的小嘴,不停的晃着小脑袋出呜呜的声音,却说什么都不肯说。 秦泽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继续眯起眼睛,仰着头,感受起了天空的温暖来,他知道的,每次只要自己问这个,冬儿就会傻傻的捂住小嘴,便不会在想着自己是不是骗了她的问题了。 果然,冬儿看着秦泽不再问自己了,才放下心来,转身拉起长衫下摆,认真的洗起衣服来,早忘了刚才她想要问少爷,是不是骗她的事情了。 天色将近正午时分,冬儿已经做好了饭菜,便将旁边的小木桌在秦泽的跟前支起来,扶着他,打算喂他吃饭,其实秦泽这个时候,虽然走动成问题,但是拿个碗,其实还是可以的。 可冬儿并不这么想,于是秦泽再次用出了杀手锏,就是那个自己从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的问题,果然,冬儿下意识的去捂嘴,差点把饭碗都扣了,而秦泽则是趁机将碗抓在手里,拿着筷子,微笑的看着冬儿,一边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冬儿此时似乎也知道了自己被秦泽给计算了,顿时捂住嘴的小手,直接落了下来,跺跺脚,带着哭腔的模样说道,“少,少爷,你,欺负人……” 秦泽却不出声,反而快的拨了两口白米饭,然后一呲白牙,对着她无声的笑了。 冬儿看着秦泽如此赖皮,更是羞恼,撅着能栓驴儿的小嘴儿好半天,见秦泽只顾着吃,根本不看她,才是跺跺脚,端起自己的饭碗,夹了菜,然后躲在一旁,不搭理秦泽,就那么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显然是和他闹别扭了。 “嘿!”秦泽对着冬儿笑了一下。 冬儿不理,直接转过头去,将那瘦小的纤弱的后背留给他,几天的接触,冬儿虽然还是害怕秦泽的,但却不像之前那样死板了,而是有了少女应该有的摸样,现在也已经知道要跟秦泽耍小脾气了。 秦泽微笑,本是想着要什么办法哄一哄她来着,在他的眼里,冬儿还真是个小孩子而已,是应该有些天真烂漫的举动的,可就在这时,两个人声旁不远的院门处,突然传来“碰碰”的砸门声。 秦泽微微一愣,朝着身旁的冬儿看了过去,冬儿也转过了身来,但脸上却也带着一丝迷惑不解的模样,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着秦泽一会儿,似乎才笨笨的记起,少爷已经失忆了,而且下不得地,才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说道:“少爷别动,奴婢去开门。” 站起身来,忙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少爷的长衫,顿时有些脸红,害羞了一阵,却还是挪动着步子,朝着门口而去。 秦泽坐在躺椅上看着冬儿那里,神色平淡,心思却以百转而过,自己受伤醒来也已经六七天了,如果有人要过来拜访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来过了,不会等到现在,而且也不会如此粗鲁的拍门,想必是有什么事儿了吧。 但是他也没有怎么在意,毕竟,就算是有什么事情,既然之前都没有过来找麻烦的话,应该问题不大,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就算是有事儿,他虽然现在还动不了,但是摆平些许小事儿,还是可以的,所以并没有起太大的波澜。 第三章 秦氏家族 冬儿到了门口似乎问了门外是谁,她的声音不大,秦泽没有听清,不过却看到她伸手去拔开了门闩,知道外面的人,应该是认识的。.ww. ■ 门插刚被拔开来的一瞬间,门外的人便抢了进来,力量不小,险些将冬儿推到在地,让秦泽微微凝眉,仔细望去,是三四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大概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眉宇间带着一丝丝傲慢之气。 几人进得院来,朝着冬儿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吓得冬儿一阵哆嗦,几个少年才得意非常的朝着秦泽这边而来。 来到跟前,为的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便抬眼打量了秦泽一眼,面上冷笑一声,淡淡说道,“五哥,生活的不错啊,这小院茅屋,藤椅古书的情致,真是令人羡慕啊,恐怕你已经乐不思蜀了吧?” “还好,有事儿?”秦泽此时并不知道几个人的身份,但是从那个少年的话中,似乎能够知道两个人似乎是同一个家族的,不过恐怕关系不怎么好,他既然态度如此,自己也没有必要热情,所以只是淡淡的问道。 见秦泽如此态度,少年有些皱眉,不过顷刻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便再次露出了些许笑容,“当然有事,而且是天大好事儿呢,五哥,你大喜啊。” 秦泽纵横商场十几年,对于人的表情心理的把握早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轻轻打眼一看,便知道那几个少年的面容之中多是戏谑表情,说是好事,必然并非如此,心下了然,面色却并未有任何的变化。 ? “哦……”淡淡的应了一声,却没有接话,而是转头对着冬儿说道,“冬儿,天有些热了,扶我回去吧,风吹的我有些乏了。” 几个少年进来之后,冬儿便一直战战兢兢的躲在一旁,没有动弹,似乎非常害怕几个少年一般,此时听得秦泽的话,人才似乎晃过神来,连忙低着头朝着他移步过来,想要搀扶他回屋。 为的少年确是秦泽的族弟秦涛,此时他的脸色有些阴沉,眼前这个五哥秦泽,本是因为犯了弥天大错而被使了家法,打的半死之后,扔出来家门的弃子,这对他来说,乃是天大的好事儿。 秦家在这平江府吴县,乃是大户,拥有土地千亩,还做着不少的生意,五房子弟之中,秦泽乃是正方独子,只是他母亲早早便死了,留下两个姐姐,和他一个男丁。 此时秦泽被逐出了家门,大房几乎衰落无疑,而他乃是二房秦吕氏的独子,大房无子,那么他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家业的人,自然跋扈的不可一世了起来。 可还没等他享受到这飞扬跋扈的时间多久呢,倒霉的事情便来了,最开始因为秦泽被赶出来,家族开始培养秦涛作为接班人,于是给了他一部分的瓷器生意,让他掌管,然而没想到第一次出货,便被巡防营的人现其中竟然夹带了私盐。? ? 没错就是巡防营的人,巡防营隶属平江府,但大部分却是维持地方治安,剿匪,巡务等职责,但是当时秦家的货物已经出了平江地界,结果却被平江的巡防营给抓到了,这本身就是非常不正常的一件事儿。 然而之后,更加不正常的事情,就出现了,昨天中午的时候,有人往秦府递了条子,据说是防御使郑大人听闻秦家有难,欲伸援手,不过确是有条件的,那就是需要秦家表示一点诚意。 而且暗示郑家有一女儿,二八年华,可与秦家婚配,听闻秦家长房公子颇有才子之风,欲结成秦晋之好。 这对于秦涛来说,简直是就是晴天霹雳,因为秦泽被逐之后,他便是长房嫡子了,正好符合要求,要知道那郑防御使本身乃是粗鄙的武人出身,传言他鲁莽刻薄,跋扈横行,按照秦涛的想法,那郑防御使的女儿,教育好了,也得是个女夜叉。 而他们秦家虽然是大户人家,但是却并没有官场之人,只有一个表叔在临县坐县丞,乃是八品官,但是跟防御使从五品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地之别。 如此背景之下,自己若是娶了那个悍妇,岂不是要受一辈子气么,想他自认也是吴县有名的才子,将来也是要进士及第,入朝为官的,焉能娶一粗鲁武夫之女,岂不让人笑话。 当然他最主要的还是怕将来就不能流连秦楼楚馆,红袖作伴了,所以当时就找了他娘,刚刚转成了正妻的二太太叫救命去了。 二太太自身也是刚刚转为正妻,家里的地位并不稳固,若是这个时候,自己的儿子娶了那郑家小姐,虽然算是攀上了一个高枝,但必然要被秦家排斥的。 毕竟秦家的基业,可是不会随便给外人的,而那郑防御使如此霸道之人,若是将来基业交到秦涛的手里,想来还不都被那郑家沾光了去? 而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不能继承秦家基业的话,必然就要被别人占去,那么她这正房的位置恐怕就要易手于人了,自然不能如此。 于是两个人就想了条毒计,将已经被逐出家门的秦泽弄回来,这样他就是长房公子了,也算是读过书的,还是个秀才呢,对方绝对满意,那么两个人就都能保住自己的位置了。 秦家家主秦守成此时也正好没有主意,听了两个人的话,眉头一挑,觉得是个办法,于是便决定如此了。 秦涛一见他老爹答应了,当时就再次得意了起来,知道没有他的事儿了,心情爽的不得了,找了两个平时跟他亲近的族弟,昨天在风月楼里找了两个粉头,一夜笙歌喝的大醉,临到中午才醒过来,想着要看看秦泽知道这事儿之后的脸色,便带着两个族弟来到了秦泽住的地方。 要看秦泽的笑话,所以先卖了个关子,说秦泽有喜事,想着对方一定会问自己什么事儿的,自己在添油加醋的一说,对方的脸面肯定精彩,他也好看个趣味,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淡定的屁都没放一个,这让他好像是续了半天劲,结果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的不爽,此时看着秦泽竟然不搭理他,转身要走了,顿时就急了。 他不敢对秦泽动手,却一把将搀扶着秦泽的冬儿推开,摔在地上,手肘都出了血,疼的小脸一阵白,而秦涛则不管这些,反是脸色阴沉的骂道,“你个贱婢,我和五哥说话,哪里轮的上你在旁边动手动脚,再不滚开,定要将你活活杖毙了去,还不给我退下!”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秦涛的脸上响起,这个幽静的小院里,显得格外的突出,甚至是将门旁那颗古老柳树上几只叽叽喳喳的鸟儿都惊得忽然腾空而去,躲到远处去了。 小院里,秦泽面无表情的收回了刚刚甩出去的手掌,眼神里满是野兽愤怒般嗜血的颜色,在他旁边的秦涛则是单手捂着脸,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秦泽,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嘴角不停蠕动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秦涛身后的两个秦家子弟也看到了秦泽眼睛里那如同最为凶残的猛兽一样的神色,早就被吓得脸色大变,一时也愣在了当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只有旁边还倒在地上的冬儿看到秦泽的模样,脸色先是一红,接着便簌簌的留下泪儿来,但心里却是甜甜的,如同灌了蜜儿一样,甚至觉的手肘上的伤都不那么疼了。 第四章 国法家规 正午的阳光,微微有些灼热,烘烤着地面那仍旧未被蒸干的雨水,升起一片水汽,远远的望去,整个世界似乎都被扭曲了一般,模糊了远处的景色。 ? 江平府吴县北城的一座小院里,三个书生模样的少年正站在院中,三人皆是目瞪口呆的模样,为的少年用手轻捂着脸颊,一丝红肿悄然在他的脸上升起,若是将手拿下来,便可以看得清楚,他的脸上,正是一直完整的手掌印。 秦泽打完了刚才的一个耳光,整个人已经完全没了力气的跌坐在了那张破旧的躺椅上,将躺椅压得吱嘎直响。 这个时候,刚刚被打的秦涛才反应过来,脸色猛然的就愤怒了起来,伸手如同了疯的野狗一样,呲着牙,指着秦泽吼道,“该死的废物,你,你敢打我!” 秦泽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打了,你能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对我动手么?别忘了,我终究是你的兄长,忠诚孝悌,长幼有序你也是学过的,便不用我跟你解释了吧,所以我打你是应该的,不只是如此,长兄为父,你竟然敢到我的家里来,随便打我人,你也是读过书的,应该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秦家的族规你要是没忘的话,忤逆兄长,受十棍,这是家规,我也容不得你,杖棍我这里是没有的,不过扁担还有两支,打你足够了,所以,你现在要纠结的可不是我打了你这么简单的事情,而是……马上给我跪下!” “跪下”两个字,秦泽说的没有多大的火气,但却森冷无比,令秦涛听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抬眼朝着秦泽望去,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五哥秦泽似乎变了,变得竟然令他有些忌惮了起来。 看着秦涛没有丝毫的反应,秦泽的脸上却多了一丝不容察觉的笑意,“怎么,不想跪,你可知道不受家法,便是蔑视祖宗,是要……被赶出秦家的!” 秦泽之前的话,其是已经将秦涛逼上了死角,因为他本身是想要做学问,走文人取试的路线的,别管他能不能取上,也别管文官背地里有多少龌蹉之事,但是在还未走到那一步之前,都是需要夹着尾巴做人的。 ■ 对兄长不敬,明显是德行有缺,可能在此时看起来不算是大事儿,但是如果真的传出去的话,那么肯定是对他将来的道路有着很大的影响的,特别如果遇到那种死脑筋的考官或者是学者的话,甚至直接将他的资格抹掉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不由得他不谨慎。 可就在这个时候,听到秦泽却突然说出了“逐出家门”这几个字,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直接退后两步,说道,“嘿嘿,到是险些被你诓骗了,此时要不是你的提醒,我还真就忘了,秦泽,你想让我受家法,真是笑话,别忘了,你已经被赶出家门了,跟秦家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你也不是我的兄长,我自然也没有触犯家法了,你凭什么打我。” 秦涛心中得意至极,从小到大,因为秦泽是家中长子,秦家的家规极严,所以虽然秦泽一直都是个蠢货废物,还是个败家子,整个吴县公认的草包废材,但是他却不敢有丝毫表现不恭敬的地方,不然,秦泽是可以直接让他受家法的,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一听到家法,他表情就如此紧张的原因。 而此时现自己竟然能够挑到对方的错处,让他吃瘪,这简直就是从没有过的事情,让他当真心中畅快之极。 然而他却不知道,此时在他面前的这个秦泽,早就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废物家伙,如果是从前的那个家伙还可能被他抓住话头,然而此时的秦泽,却绝对不会如此的,之所以他会说出“逐出家门的话,其实就是给他下套。” 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法,只是一个简单的规则游戏而已,秦泽看着眼前这个秦涛如此高兴的模样,脸上微微一笑。 “哦,这样啊,你是说我被逐出了家门,便跟秦家没有丝毫的关系了,所以我不是你兄长,你也与我没有丝毫的关系,我就不能对你用家法了是么?” “没错,秦泽,你已经不是从前的秦家少爷了,我现在才是,所以你想打我,做你的美梦去吧。 ■” “好,秦涛,你说的很好,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好,家法我就不执行了,但是,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好银钱行囊,因为你很快就要被赶出吴县,至少十年之内都不可能回来了,慢走不送。” “你,你什么意思!”秦涛开始听着秦泽的话,还以为秦泽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可是仔细一看,却现他的脸上满是笑意,绝对不是骗人的样子,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什么意思,还不明白么,果然是个草包,既然你我并无关系,我们只是不相干的人呢,那么你们三个人此时的情形就是私闯民宅,而且行凶伤人,你若是还认识字的话,可以回去查一查“大严律典”,私闯民宅,行凶伤人者,依苦主诉,轻者杖五十,流放千里,非大赦者,不可还乡,重者笞一百,刺配三千里,永生不得归乡,我这样说,你总明白了吧。” 当秦泽说完了这话之后,小小的院子里,除了他因为说了大段话,而微微有些疲惫的喘息的声音之外,便只有诡异的宁静。 有风轻轻的从那破旧的大门口吹拂进来,掠动秦泽头上的槐树,阳光从繁茂的枝叶中透射出来,落在地上的树影里,变化出宝石一样的光点,在树枝的摇晃下,一闪一闪的,仿若夜幕中耀眼的星辰。 秦泽此时有气无力的倚在那破旧的躺椅上,看起来似乎奄奄一息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亮的吓人,只是淡淡的盯着秦涛,却令他压力甚大,感觉面前这个四肢无力的家伙,甚至如同他的父亲给他的那种压力一样,让他莫名的慌乱和惊恐。 他很想要说两句狠话,但是此时他的嘴,犹如被巨大的骨头塞住了一般,张开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有些萎缩的看着秦泽,尴尬至极。 就这样对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身后跟着的秦河秦演不知道是谁,有些颤抖的从嘴里冒出一句,“那,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算是打破了此时整个空间的宁静,仿若一绺溪水入田般的韵味,冲破了着空间中压抑的桎梏。 “对,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秦涛加强了语气,也如此的对秦泽说道。 六月正午的艳阳,虽不强劲,却带着执着,牵绊着清徐的微风,撩动着整个小院的温度也有些上升,地面上的积水已经一点点的被蒸干,回归天空,氤氲成水汽,等待着再次和厚重的大地,来一场毫无距离的相拥相爱。 秦涛三个人灰溜溜的走了,留下了五十两银子和三百贯宝钞,和一句道歉。 冬儿如同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有些委屈的低下头,搀扶着秦泽朝屋子里去,外面的天,已经开始阴沉了起来,风也不动了,显然又到了雨时。 “怎么不动手!”坐在床上,浑身虚弱的秦泽有些淡淡的对冬儿开口问道,并非责难,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性。 “冬儿,冬儿不敢,他,毕竟是秦家的七少爷,冬儿,冬儿只是个下人,冬儿不想给少爷找麻烦。” 原来,刚才在秦涛问过秦泽想怎么样的时候,他只提了两个要求,第一,给冬儿道歉,第二,让冬儿还上一嘴巴。 第一个要求还好,但第二个,明显是有些麻烦的,毕竟在这个样的一个世界里,主仆的身份地位,早已经深入人心,被一个女婢打了,这可是天大的耻辱,但秦泽还是提了这样的要求,而且,这才是他主要想要做的。 如果正常的时候,秦涛绝对会暴跳如雷的,但是此时,他却不敢,因为他心里知道,此时秦家的危机,正有一个五品的防御使对着秦家虎视眈眈,如果秦泽这时候上告自己的话,那么,无疑是给对方一个更加光明正大的机会了,到那个时候,不只是自己,恐怕整个秦家都要落在对方的手里了。 他虽然是个草包,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他还想保持自己秦家少爷的身份,继续的享受秦家的富贵呢。 这并非是什么城府,只是胆怯和贪婪而已,一个巴掌换秦家偌大的家产,傻子都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到的,不过冬儿最终却没有的动手,秦涛怕秦泽不肯罢休,这才主动的将自己三人身上所有的钱财全都拿出来,当做是给冬儿赔罪,才在秦泽的示意下灰溜溜的离开了。 秦泽其实是有些不解恨的,他这个人虽有城府,但却也是有逆鳞的,那就是亲情,家人,而此时冬儿明显是他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唯一的亲人,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让她受了委屈。 但此时听了冬儿的话,他的心里感动之余,也便平静了一些,轻轻的朝着那已经晒得干爽的被窝,淡淡的说了句,“只要你别委屈了就好。” 冬儿本是想要回答,“自己不委屈的”可是还没等她的话说出口,便已经听到了秦泽轻微的鼾声,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刚才愤怒中对着秦涛挥出去的那一巴掌,已经浪费了他所有的体力,后来一直又说了那么多的话,坚持到现在,已经殊为不易了,此时那些家伙已经离开,也了解了冬儿的心意,他自然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直接陷入了沉睡。 轻轻的给秦泽掖了掖被子,穿着长衫的少女,脸上荡漾出了一丝娇羞的红润,窗外的天色已经阴了下来,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可她却根本都无暇顾及那绳杆上刚刚洗好的衣裙了。 只是双手拄着小脸,坐在秦泽床边的小圆墩上,痴痴的望着他那微微有些苍白俊逸的脸,时而微笑,时而惆怅,时而皱眉,时而感动,一直到她也累了,轻轻的附在他的身边,嗅着他身上那独有的男子气隙,似乎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的美好一般。 第五章 灾难将至 大雨连续下了足有半月的时间,以往之时,这个月份本应该是梅雨季节,但却不知到什么缘故,竟会下如此大雨,显然非常反常。?★ ? 秦泽早在大雨不停下了一晚上都没有停止的时候,就嘱咐了冬儿去多买些米粮回来,此时家里的钱财并不少,都是上次秦涛留下来了,而如今的天气,很是让人心忧。 对于秦泽来说,虽然对此时的世界不熟悉,但是在古代,每逢暴雨,必受洪灾这事儿,他还是知道的,而灾害之年,银钱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粮食才是最为宝贵的财富。 最开始的一天,冬儿听了秦泽的话,便匆匆的出去买了米,但却只有几十斤,小姑娘的头脑中只是觉得少爷说的一定是对的,让自己买米,自己就要买些,但却并不了解秦泽的做这事情的含义。 而当小冬儿背着几十斤的袋子,身上湿漉漉的回来时,秦泽除了苦笑,其他的还真是什么都做不了了,连忙让冬儿脱了外衫,躲在自己干爽的被窝里,一边搂着她让她取暖,一边给她讲了自己的猜测。 冬儿和秦泽这样相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特别是床的位置,几乎是整个屋子里唯一干爽的地方,秦泽虽然是伤者,但是却也不愿意让冬儿睡在潮湿的地方,冬儿更加不可能让秦泽下床的,于是便有了这样的举动。 开始的时候,冬儿只是害怕,因为少爷在受伤之前的行为……但是后来,却就只有害羞了,特别是当秦泽将双手环在她腰间,感受着背后那山一样身躯传来的体温时,她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全身都失了力气,软绵绵的,动弹不得。 她以为自己也要像之前府里的那些姐姐一样,被少爷收用了,虽然冬儿的年纪并不大,但在这个普遍的十三四岁,便已经为人母的时代了,对于男女之事,还是懂得一些的,特别是还有之前那些姐姐的例子,她自然知道等待她的命运是什么。?◆?.ww. ★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并不是很排斥,就像她从前说的那样,她的一切都是少爷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可即便如此,她的心里仍有些忐忑,她怕的是秦泽的身体还未恢复。 然而她的想法,秦泽是不知道的,他的心里只当冬儿是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并未有想过其他的什么的,前一世身在高位,有太多的女人想要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接近他,取得她们想要的一切利益,因此,他早已可以控制自己心中的**了,而此时这样的做法,只是出于一个现代男人绅士风度的体现,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可毕竟是男女躺在同一张床上,时间长了,终究是会有些不自然,特别是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冬儿紧张的都有些打摆子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但是如果现在自己下床,或者是要她下去的话,那么更加的尴尬,为了打破此时的气氛,他只能选择转移话题,于是便跟她天南海北的聊起了天。 其实说是聊天,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秦泽在说,冬儿在听,听着他淡淡的声线带出那些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一切事物时,冬儿觉得少爷真是渊博,就好像县太爷一样的有学识呢,因为在她小小的脑袋里,见过最厉害的人,也就是县太爷了,少爷一定会有县太爷那么的厉害的,说的东西,都是自己不懂的呢。 可同时她也为秦泽觉得委屈,因为外面传言的少爷,可是整个吴县最大的败家子来着,不学无术,沾花惹草,肆意妄为,都是秦泽身上的标签,而秦泽之所以被赶出秦家的大门,也是因为这些事情。 不过在冬儿看来,秦泽一定是被冤枉的,少爷是个好人,虽然他有的时候会做些很让人不理解的事儿,做些让那些秦府的姐姐们都躲着的事情,但是他可是救了自己的呢,不然冬儿可是要被活活饿死的,救了冬儿命的少爷,怎么会不是个好人?她才不信。?.ww. ? 虽然秦泽说的东西她都不懂,但是却还是很爱听的,特别是听到少爷说的那些拥有很古怪名字的神奇东西,可以千里传音的电话,可以带人在天上飞翔的飞机,可以不用牛马拉动就能行走的车子。 当然有些东西也是让她很失落的,就比如天上,是没有天宫的,月亮上也没有美丽的嫦娥和可爱的玉兔,月亮上只是一块大石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她乍一听了虽然觉得少爷说的是对的,可怎么会没有呢,她终究还是有些难过的。 但虽然是难过,可每次当她钻进那个温暖的怀里时,还是会兴致勃勃的听着少爷的话,觉得,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自己能够听到这样的事情呢,便也觉得特别的高兴,以至于成了习惯。 而今天当秦泽搂着她在被子里,讲着自己猜测的可能会有洪灾,饥饿之后,冬儿的小脸整个的都白了,仿佛受了什么惊下一般,瑟瑟的抖,但却义无反顾的从那贪恋的温暖怀抱里爬了出来,穿上仍然未干的衣服,就要出去买粮。 秦泽被冬儿的模样弄得一愣,但终究还是没有拦住她,只是告诉她,粮食不要一次买的太多,免得被别人注意,同时不要自己往回背了,可以多给粮店些钱,让他们送过来就好,但是一定要分开送,毕竟如果真的会有粮荒的话,总是要防一防的。 因为对人性理解的深刻,所以秦泽更加知道人们在生存的面前所爆出来的强大求生**,会使人放弃任何的道德束缚和律法的约束,历史上很多年代因为粮荒而导致的惨案,数不胜数,所以他谨慎一些,也是非常有道理的。 其实秦泽是不知道,冬儿在还未遇到他之前,流落街头,便是因为受了灾,谁都不会比她更加恐惧那挨饿的日子,她也从来都没有说过,在那次的受灾时,她的家人全都饿死了,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一切的一切。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活着,随着那滚滚的难民流,来到了吴县,遇到了秦泽,才活了下来,所以听到秦泽的话,她的心里是恐惧的,她怕那样的事情重来,她也怕因为自己之前的办事不利,让少爷多花钱,所以她连忙的爬起来,去买了粮。 但即便是如此,粮价还是上涨了不少,让她多花去了许多的银子,可最终还是买了足足五百斤的粮食,而且是分别从三家粮店买的,约好了他们分别送来,这才算安心下来。 回到家里的时候,满眼都是欢快的模样,仿若雨中快乐的燕儿一般。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如同秦泽推测的那样,大雨从来都未停过,弄得小院里,都已经有了半尺深的积水,都是从街上倒灌进来的,此时街面上已经成了一片汪洋了,时不时还有大鱼在水中翻滚,被那些馋了嘴的孩子们抓住,回去煮了吃了。 粮食在冬儿买完的第二天晚上,天刚擦黑儿的时候,就送分别送了过来,因为大雨的关系,也没有人看到,而当得知此时外头的粮价已经涨了很多的时候,冬儿则是每天都盯着屋子里的粮食,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期间,秦泽已经可以自己下地了,便开始了自己的复健过程,每天尽可能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甚者是试探着拎提水桶,每次都弄得自己大汗淋漓,榨干最后一点力气,才会停下来。 冬儿刚开始可是怕的要死,以为秦泽是犯了癔症,还让秦泽好一顿的解释,才打消了去找道士给他做法的念头,可是仍旧担心少爷,于是每天便死死的看着他在屋子里折腾。 其实秦泽的身体,还是挺虚弱的,但是他不能等了,虽然家里有粮,但是谁也不知道洪水会不会肆虐到县城之中来,如果真的那样的话,自己终是要跟着冬儿逃命的。 可自己不恢复怎么逃命,难道让她一个小女孩背着么,至于雇车什么的,就别想了,在逃命的时候,自己两个人一个是小女孩,一个是残废,敢露富的话,绝对分分钟让人弄死,所以他的心里也是微微有些急迫的。 还好,每天的食物很充足,他之前也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底子不错,恢复的才快一些。 锻炼之余,秦泽便跟冬儿要了针线,将针一点点弄弯成鱼钩的模样,在线上系上一根秸秆,当成鱼漂,弄一根竹竿,将线绑上,然后弄点小面团,搬了圆墩坐在屋子门口,在自己家的院子里钓鱼。 每天的一个时辰,总是能钓上来一两尾大鱼的,刚开始的让冬儿用锅炖了,两个人吃个新鲜,之后的,就每天撒上盐巴,用木棍穿上,放在炉膛周围的暖砖上烘烤,做成鱼干,等着万一没有菜蔬的时候,好拿来顶数。 这并非是庸人自扰,而是现实的状况便是如此,如今因为大雨的关系,街上基本都没有卖菜的小贩了,几天的时间,河水漫街,可能是因为有鱼的关系,几乎没有人现这一点,但是秦泽却让冬儿打听了一下,知道一定是附近的菜农,受了水,要知道几天的时间,也足以让那些人一年的辛苦,化为乌有了。 所以秦泽便开始准备了起来,不但弄了些鱼干,还让冬儿隔几天就砍些肉回来,同样风干了储存起来,已被不时之需。 就在这样一边锻炼,一边钓鱼,一边跟冬儿天南海北的聊天中,大雨终于停了,可还没等人们高兴过来的时候,那凶猛的洪灾,却也猛不及防来到了。 第六章 命如草芥 其实昨天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快马从平江府而来,向吴县县令钱伯忠通传了吴县上游河道冲击严重,极有可能泄洪的事情。.ww. ■ 钱伯忠不敢怠慢,连忙通知了的吴县之中的乡绅前来商议此事,然而商量的结果,便是众乡绅一致认为,此事不可宣扬,否则县城必然生乱,若是遭灾,朝廷必会抚恤,若是生乱,则是教化之过,钱伯忠必然会受到朝廷责罚。 钱伯忠深以为然,便将此事压了下来,然而却不防那些乡绅回家之后,皆是让人备了马车,收拾细软财货,直接逃去府城了。 其中秦府便是这些大户之一,本来还在纠结着是不是要去找秦泽说一声,让他娶那防御使郑大人家的千金的事情,也被耽搁了下来,全都只顾着逃命去了。 期间倒是有人提了一句,要不要找人通知秦泽一声,秦泽虽然是被赶出了家门,但是毕竟是秦家血脉,总要顾及一二的。 秦家家主秦守成,觉得有道理,毕竟,将来可能还要让秦泽去抵挡郑家的威胁呢,便让秦涛去通知秦泽洪汛将来的消息,秦涛之前在秦泽的面前吃了亏,早就恨他不死了,自然不会通传的,于是便有了猝不及防的洪汛来临了。 那是大概申时刚过的时候,天色,却还未暗下来,秦泽坐在屋子里的木桌前看着大严律法,对于一个未知的世界,如果想要细心的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体系和社会规则的话,最好的方法莫过于研究他们的律法。 它虽然不至于让秦泽完全的融入这个社会之中,但至少会让他知道,这个时代人的喜恶,这对于一个外来者,是尤为重要的。 秦泽在看书时,冬儿绝对不会打扰的,她此时也在忙,正穿着微微有些潮湿襦裙在炉膛那里烤着两只刚刚从鱼篓里提上来的笨肥鱼,简单的清洗了之后,便用两只铁钎穿了,放在炉膛那已经烧的通红的火炭上烘烤起来。 没有太多的佐料,只有盐巴和蒜,这是秦泽教授冬儿的做法,将蒜捣成蒜糜混合和盐巴,一边翻转着炉膛上的铁钎,一边将那蒜糜涂在那肥肥的烤鱼之上,没一会儿,便会冒出一股而令人垂涎的香味儿,萦绕在这小小的屋子里。?.ww. ? 每当这个时候,冬儿那被烤的微微有些泛红的小脸上,就会露出一丝小得意,看着那烤的金黄的肥鱼冒出小小的油泡儿,出吱吱的焦香,想着少爷吃鱼时,对她的夸奖,便好像是这世界上,最为幸福的时刻了。 呆呆傻傻的笑着,手里的活计却不敢落下,不然鱼糊了,少爷吃了,可是会闹肚子的,虽然少爷也不会说冬儿,但是冬儿看着,也是会伤心的,因为少爷是天下最好的少爷,冬儿不想少爷失望呢。 想到此时,便偷偷的抬眼朝着少爷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破旧木桌的旁边,本来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书的少爷不知怎么,像是了解自己心意一般的也是朝着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她能看到少爷眼里那柔和的光芒,顿时让她那本来就热的心底,更加的火烧起来,慌忙的躲避那束让她心颤的目光,可低头时,脸颊却更加的火热了。 秦泽自然看到了少女那娇羞的样子了,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很多时候,他总是觉得这个单纯的如同孩子一样的小小少女,有着令他着魔的魅力,并非男女之事上的着魔,只是因为她的存纯粹,和善良。 曾几何时的尔虞我诈,甚至已经让秦泽忘记了信任这个词汇的含义,而对于所有身边的一切,在他的眼里,只有两种,一种是用得上的资源,另一种是用不上的废物,不论是情感,女人,地位,皆是如此。 正因为前世的种种,他才更加明白人性中的恶,和那些单纯的善良的可贵,所以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冬儿是上天给他的赏赐,是经历了种种恶意之后的补偿,只应该值得他珍视的。 轻轻的放下手中的书,朝着冬儿的身边走过去,远远的便已经闻到了的烤鱼的香味,秦泽对于口腹之欲,是有着很强的抵抗力的,这个世界上,能够勾动他**的事情不多,可来到冬儿的面前,他还是装作嘴馋似得,咽了咽口水。 这样的一个举动,果然让冬儿那个小姑娘脸上露出了更加得意的笑容,对着他嘻嘻一笑,大大的眼睛都已经眯成了一条小缝,快要看不见了,伸出微红小手,从旁边的小木盆里,拿出一条沾湿了的粗布,裹在铁钎上,将一条烤的金黄的肥鱼递给秦泽。● ★ 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有些调皮似得羞意,小脸红红的说道,“少爷,这条小鱼已经熟了呢,少爷快吃!” 冬儿此时的年纪,也不过只有十几岁而已,这小小的少女,本来正应该是嘴馋的年纪,方才烤鱼的时候,就已经偷偷的咽了不少的口水,秦泽偶尔偷偷看她一眼,都会被她那可爱的模样逗笑的,可是她却仍然固执的将那已经烤熟的鱼留给秦泽,而且秦泽也不是傻子,那哪里是小鱼啊,分明是两条之中,又大又肥的那条。 因为又大又肥,所以烤熟并不容易,但是却偏偏比那条小的先熟了,显然是冬儿精心烤的,让秦泽的心里顿时感动非常。 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伸出手来,没有去接冬儿手里的铁钎,反而是在她那扎着双髻的小脑袋上揉搓了两下,顿时将那小丫头的双髻都给弄得歪扭了,引得冬儿小嘴儿一扁,慌忙说道,“少爷,少爷别闹啊,鱼,鱼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泽此时已经收回了手,冬儿就慌忙的用一只小手去捂住她歪扭的头髻,不想让秦泽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可是那手里的鱼,却还是擎在秦泽的身前,固执的等着他拿走吃掉。 可秦泽却摇摇头,“没错,鱼凉了,就不好吃了,所以,你想把这又小,又凉,又不好吃的给少爷么,本少爷才没有那么笨!” 说着秦泽就要伸手过去拿那炉膛上的小烤鱼,冬儿一见如此,顿时急了,像是小母鸡护着自己的鸡子儿一样的张开双手,鼓着小脸儿说道,“不,不要,少爷不要抢冬儿的小鱼啊,冬儿喜欢吃那条,少爷不可以抢,少爷要吃这条,这条是好的,是好的!” 秦泽看着冬儿那副小模样,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也轻松了不少,开口说道,“少爷怎么不可以抢,连冬儿都是少爷的,少爷我高兴,想怎么抢,就怎么抢,少爷就要吃冬儿的鱼。”说着他就直接在小木盆里,拎出一条粗布,裹在那炉膛上的铁钎上,持了那鱼,就要往嘴里塞。 冬儿这个时候,气啾啾的鼓着小脸,嘟着小嘴看着秦泽张口吃那有些瘦,还有些烤的糊的小鱼,眼睛都有些红红的了,嘴里说着,“少爷,少爷是笨蛋!” 可是心里头却明白的,少爷是为了让她吃这条肥鱼的,少爷有多聪明,她是从来都知道的,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两条鱼的大小呢。 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还是眼睛红红的哭了,小手不停的哆嗦着,心里却暗暗的想到,少爷对冬儿真的是好,冬儿真的好开心啊。 她甚至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表达心中那种强烈的感情,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少爷那坏坏的模样,还时不时的向她露出很得意的样子,让冬儿的眼睛酸酸的,忍不住的想要流泪,可是却赶忙的抽了抽小小的鼻子,之后,脸上却带上了幸福的笑容。 冬儿只是想着,这个时候,她不要哭,要让少爷高高兴兴的,便笑的灿烂如花起来。 而后,那带着的毁灭般气势的洪水,便来了。 当事情生的时候,秦泽正吃着美味的烤鱼,心中对于欺负欺负这个平时很听话的小丫鬟,感觉十分的有趣,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正在此时,突然房外不知因何起了风,顷刻之间,便迅疾而猛烈了起来。 猛然间吹动院中槐树,出沙沙的声响,秦泽微微皱眉,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这风来的实在是太过急了,刚要转头朝外看去,门外却突然地传来了一阵如同鬼啸般的轰鸣声,接着便是人群的喧嚷,和惨叫开始蔓延。 一瞬间,秦泽的心中一个念头想起,该不会是…… 心中的念头还未来得及证实,巨大而滔天的洪水便已经冲破了大门外泥土围墙,涌进了院中,秦泽顿时大骂一声,“该死!”接着转头去拉冬儿的手,想要带着她逃出屋子。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自然知道,每逢灾害,造成死亡最多的,往往都是被坍塌建筑砸死或掩埋的那些人,他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儿,但是要躲避,却并不容易,毕竟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 就在秦泽刚要伸手去拽冬儿的时候,便突然觉得,整个屋子豁然的明亮了起来,秦泽微怔,抬眼望去,瞳孔猛地便紧缩了起来。 只见一条巨大的裂缝,正从身旁的墙壁上,瞬间裂开,朝着秦泽和冬儿的方向倒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无数的洪水,那巨大的冲击力,带动了整个房屋不停的颤抖了起来。 水瞬间蔓延过秦泽和冬儿身下,将炉膛中的火炎,瞬间熄灭,蒸腾起无数的热气。 院外奔涌的洪水已然冲垮了围墙,淹没了整个院子,巨大的水压直接将窗户压得支离破碎,顺着各种可能的缝隙,入口,疯狂的朝着屋中涌来,夹杂着无数的杂物,秦泽甚至是看到了一只黄色土狗的尸体,在水压的巨大力量之间,被猛地压入了屋子,飘荡在两个人的眼前,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两个人,诡异莫名。 诡异的气氛,只是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再次的被打破了,从房屋的西南角的位置开始,整片的墙壁,因为那巨大水流的冲击,开始坍塌,同时带着房屋之上的房梁茅草,也不停的掉落,整个房子,顷刻之间,便摇摇欲坠了起来。 秦泽一见如此,连忙抓过身旁飘起来的那张破旧的桌子,举在两个人头顶,遮挡住上面落下的茅草土块。 可就在此时,吱嘎一声,便从两个人的头上传来,两人抬眼望去之时,只见那声音竟然是房梁正中的梁木出来的,原来那梁木在洪水对房子的冲击和挤压中,受到的外力太大,竟然被折成了两半。 而其中一段巨大的梁木,正在两人的头上,轰然下落,朝着二人头上砸了过来,同时落下的还有正个屋顶。 “走!”秦泽看到此处,整个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狠狠的蹬了一脚身边的墙壁,两个人在水里,接着这股力量,直接的朝着旁边躲闪过去。 而就在这时,轰隆一声,那段梁木,直接从房上摔了下来,溅起一阵巨大的水花,同时噗轰地一下,整个房顶也顷刻之间塌了下来。 第七章 邻家之丧 洪水来的湍急,狰狞咆哮着,带走了不少的冤魂。◆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来临的时候,它才如同那被阳光驱散的黑夜一般,慢慢的退去,一夜之间,整个吴县,几乎成了废城。 路边到处都是哀嚎哭泣的百姓,撕心裂肺的声音,在那温暖的阳光下,形成一种极为扭捏抽象的矛盾,让人观之,心伤不已。 而此时在城北的一座小院子里,一夜未睡的冬儿和秦泽,正在自家的残垣断壁里,搜寻着“宝藏”,陶罐,铁钎,圆墩,每次找到一件新的东西,都让冬儿欣喜不已,因为这是她和少爷的家,东西还在,人还在,即便房子塌了,也仍旧是个家呢。 昨天整个房顶塌了之后,东面的墙壁也直接坍塌了,于是水流从西南方向进来,从东南面的墙体出去,终于畅通屋子了,到是让整栋房子,最终还剩下了一堵半墙,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水流便开始放缓了起来。 一直到今天早上,水位越来越低,直到退回了正常的高度,而那个时候,秦泽和冬儿,已经在那堵唯一剩下的墙壁上,相拥一夜了。 洪水退了之后,街上的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远处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听了令人有种莫名的伤心。 院子里有具尸体,是隔壁大娘唯一的儿子,昨天洪水来的时候,那个倒霉蛋儿直接被大水卷出了屋子,腹部被破碎的木板刺穿了,不知道怎么的被冲到了的秦泽家的院子里,早上起来的时候,秦泽才现的。 他来的日子,毕竟短些,并不认识那个家伙,不过冬儿却是认识的,两个人匆匆过去隔壁叫了人,过来的是那死了汉子的女人和两个妹妹,哭了一阵,便将人抬回去了,此时传来的哭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家里传来的。 中午的时候,秦泽在墙根的土泥之下,找到了家中的斧子,材火已经晒得差不多,就劈了些柴,准备生火做饭。 秦泽家的运气不错,几百斤的粮食放在北墙角里,只有那里的墙,没有倒,所以那几袋子米,也全都保存了下来,到是不至于被饿到,只是进了水,需要晾晒。 同时,冬儿还在地窖里翻找到了存放咸鱼的坛子,虽然进了些水,但是鱼却没坏,还可以食用,因为大水漫过之后,盐巴什么的全都被冲走了,所以此时的咸鱼,无疑是最好的食材了。 正准备吃饭的时候,隔壁大娘家刚死了丈夫的女人就又过来了,这是个面容姣好身材丰满的女人,举止之间似乎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也不知道婆家是什么人,但看起来,似乎有些来历。() 她过来的目的,其实是希望能够跟秦泽借点钱,找人帮她把男人送了,尸体在水里泡过,这天又炎热的很,怕放的时间长了,尸体便要臭了。 秦泽到是还剩下一些钱,这主要是得力于冬儿藏钱的技术,自从上次买粮之后,剩下的钱,她只在身上留了一部分宝钞,其他的,就被她放在了屋子的菜窖里了,当然还有那些咸鱼,结果房子都塌了,咸鱼和银子,到是都留了下来。 只是如今这个时候,秦泽和冬儿也是很需要银子的,毕竟家里已经不能住了,必然是要住到客栈,或者是租一个小院的,要不然两个人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而且房子也要重新的立起来,这些都是需要钱的,于是秦泽便拒绝了。 那女人听了秦泽的话,也知道他有难处,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看了看冬儿,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失望的走了,秦泽到是没什么,他本身就是那种只关心自己应该关心的人,其他的人或事,在他的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在乎的。 不过冬儿到是有些可怜那女人的,而且古代的邻里之间的关系,其实比之亲人,也差不多,毕竟这是个交通不便的时代,若是真有什么事情,终究是远亲不如近邻的。 所以午饭之前便偷偷过去看了一眼,回来时,眼睛红红的,中午吃饭时便有些怯怯的跟秦泽商量,能不能给她们家送些米粮咸鱼什么的,因为听说她们家的粮食银钱什么的,全都被大水冲走了,又死了唯一的男人,实在是可怜。 听说为了送那死了的男人,和今后的生活,老太太已经决定,明天就要把那女人和老太太的小女儿卖给窑子了,听得冬儿心中有些难过,这才过来央求秦泽。 秦泽其实对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感触,任何时代都有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他前一世的现代,也有许多女人为了钱,而出卖身体什么的,所以也不怎么在意,但是冬儿跟他央求,他终究是心软的。 就让冬儿带了些米粮和咸鱼,送过去了,结果冬儿回来的时候,那家的几个女人,除了老太太之外,全都过来帮忙收拾起了房子来,秦泽怎么劝都没用,只能任由她们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穷苦家的女人,真的是非常勤劳而能干的,三个女人加上冬儿和秦泽,几乎不到晚上的时间,就把房子里的东西全都收拾了出来,洗涮干净了,晾在院子里,或放在院中的木桌上,其他的就只剩下房子塌了,需要重盖,还有那些坍塌的院墙了。.ww. ★ 这些三个女人是帮不了忙的,秦泽也知道这一点,便让冬儿又给了三个女人些粮食,当做报酬,秦泽不是个愿意占别人便宜的人,但是三个女人却说什么都不肯收,冬儿一个人自然是劝不住她们三个的,秦泽又是个男人,不好与她们多说什么,所以便只能作罢了。 吃罢了晚饭秦泽打算跟冬儿出去找个客栈凑和一天,明天便开始修房子,可是冬儿有些担心,家里的钱财可以带着,但是粮食却是拿不走的。 因为她今天听了秦泽出去打听街上的情况后的分析,知道县里的房子,大部分都被冲垮了,很多的米铺,全都塌了,米粮也不一定剩了多少。 洪水是从秦淮河上游过来的,几乎整个秦淮沿岸都受了灾,灾民一定不少,而且河道受阻,粮食什么的短时间应该是难以运送过来,那么接下来的话,粮食不管怎么,都应该是不够的吧,所以粮价,一定会猛涨。 当然这也只是比较好的情况,若是河道清理的慢些的话,托上一两个月,那个时候,恐怕为了粮食,都会出人命啊。 听到秦泽这样的说法,冬儿怎么可能还敢单把粮食放在这里呢,所以就说什么都不肯走了。 冬儿不肯走,秦泽也有些为难,因为他之前跟冬儿说的,其实只是最理想的情况,也就是在所有政令通达的情况下,而要知道此时可是古代,没有电话什么的通讯设备,信息只能靠人力传送。 等这边的消息传到了京城,再由皇帝大臣商议,就算不说朝廷上那些党派的争斗,相互扯后腿的原因的话,那么也要几天的时间,再加上政令下达,筹集粮食银钱,征民夫运送,沿途清理河道,等等一系列事情下来的话,说一两个月,已经是快的了。 而如果其中还有人从中作梗的话,那么一两个月,可能远远不够呢,这也是为什么,每逢大灾,便有动乱的原因,古代的人,多是老实本分之人,但凡有口饭食,能够维持生计,便都不会做那掉脑袋之事的,可是若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岂能不反。 每逢大灾,粮食总是关键的,这一点秦泽自然明白,但是他同样知道,他和冬儿昨天整整折腾了一宿,在水里泡着,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熬了一夜,今天又是一直都在忙碌,根本未曾好好的休息过,若是哪个病倒了,在这随便感冒都会要人命的年代里,那才叫真的麻烦。 于是便直接说道,“我是少爷,我说了算,这样吧,你既然担心这些粮食的话,那我今天就留在这里看着好了,你去客店休息,少爷明早等你回来,再去休息,这总成了吧?” “不行,冬儿是奴婢,怎么能让少爷熬夜,自己去休息的道理,何况,昨天,冬儿,在,在少爷的怀里,其实,其实也是休息过了呢,冬儿现在很精神的,留在这里看着我们的粮食,少爷去休息吧,冬儿一定会把这些都看的好好的” “你一个女孩子大夜里的,自己在这看着这么多米,让我去休息,我都怕你自己也被别人给掳了去,那少爷我可怎么办?不行,还是你去休息,我看着。” “不要,少爷休息,冬儿看着!” “我是少爷,你敢不听我都话,少爷会生气的!” “少爷欺负人,冬儿,冬儿才不要走,欺负人……呜呜呜。” “唉,你哭什么啊,别哭啊,冬儿,好冬儿……来,给少爷笑了一个。” “不要,少爷欺负冬儿,冬儿不要笑,就要哭……呜呜。” 两个人这边正僵持着,却是突然的响起一阵的轻咳声音,让两个人全都朝着那边望去,只见从那已经倒塌的院门边上,正走过来一个三四十岁的陌生女人。 冬儿一见这女人,顿时脸上泛出了羞涩的红晕,想着自己刚才的模样,一定是被人家看见了,害羞的低下了头。 秦泽虽然不认识她,但是看到她的身旁跟着今天过来帮忙的三个女人之中的一个,猜测应该就是住在隔壁的大娘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大娘这么年轻。 可是仔细想想,也便不是那么太惊讶了,毕竟在古代这样即便是盛世之年,平均寿命也就只有四十几岁的年代里,十几岁成家的女子,实属为平常,三四十岁,有个二十多岁儿女的,也并非什么奇怪之事了。 “秦公子!老身有礼了。”大婶轻轻施了一礼,她旁边的女儿却施了一个蹲礼,然后便乖巧的站在了那大婶的身后,拿眼睛偷偷的打量秦泽。 秦泽这边儿自然不敢怠慢,也赶紧拱手弯腰,施了一礼,“大娘!弘毅这里,有礼了,不知道此时过来,可是有事儿?” 冬儿也是跟着秦泽施了蹲礼,便在旁边眨着大眼睛朝着那隔壁的大婶看过去,也是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其实正常的时候,秦泽应该是请大婶坐下的,可是此时他这里,真的是没有地方可以坐,总不能让人家坐地上吧,因此只能开门见山,询问来意。 当然其实这大婶过来的目的,秦泽也是可以猜到一二的,定然还是因为钱财的事情,果然那大婶见秦泽如此痛快,便也不迟疑,直接的把来意说了。 “其实,也并非大事儿,只是见公子与小冬儿的房院被毁,所以老身这里有个提议,想找公子商讨一下。” “大婶请讲。” “那老身便说了,今天中午,老身女儿回去之后,便说了公子房舍被毁之事,老身回想,公子此时必然是为了居住之地心忧,所以早早把靠近公子院墙这一侧的小屋收拾了一下,公子若不嫌弃的话,便可委屈几天,也好照应着家里的东西,来日招募些工匠,将房子修缮之后,再搬回来,也省了来回搬动,不知公子觉得如何。” 秦泽之前就觉得那死了汉子的女子是个有身份的人,此时一见这大婶,便更加确认了心中的想法,不然,普通农家的女人,怎么会有如此的谈吐和见识呢,要知道她刚才可是说了,早早的就收拾好了那小屋,但是却偏偏此时过来,便是抓好了时间,而且也猜到了秦泽和冬儿心中所想了,这怎么可能是一般妇人能够想到的呢。 施恩于人,必有所图,这是秦泽对人性理解之后,得出的结论,如果要说今天过来的是那三个年轻女人,只是为了报答秦泽的米粮之恩,秦泽到是相信的。 但是眼前这个为人母的大婶,可以强势到为了今后的生活,果断而直接的想要卖掉儿媳和小女儿,而且留下对她最为有用的二女儿的老妇人,秦泽是绝对不相信她没有所图的。 可即便如此,那个大婶的提议还是引起了秦泽的兴趣,分析了利弊后,觉得确实不错,便拱手说道,“大婶的提议,确是不错,只是不知道弘毅与冬儿过去是否多有不便,弘毅,毕竟是个男子,而大婶家里……” “无妨,都是邻里,理应帮忙,公子不必介怀!” 听得那大婶如此说,秦泽再次施礼,“那便打扰了。” 之后,秦泽和冬儿便在大婶家里的几个女人的帮忙下,迅的在隔壁大婶家靠近秦家的那个厢房里,安顿了下来。 此时,夜已经深了,大婶家的儿媳妇为秦泽和冬儿烧了热水,便回到房间,为她男人守灵去了,秦泽和冬儿匆匆的洗漱了,便倒在床上,再熬不住困意,沉睡了过去。 第八章 丫鬟本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冬儿便早早的起来了,找到大婶家为男人守灵的女人,问清楚了烧水的地方,便给秦泽烧水用作洗漱。 ● 秦泽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冬儿端着热水和吃食进来,秦泽洗漱完后,两个人便在这小小的屋子里,用起饭来。 饭菜只有白米粥和萝卜咸菜,以及几条小鱼儿打的辣酱,这些鱼据冬儿说,是大婶家的小女儿在他们家的雨水坑里摸到的,肥硕鲜美,打了鱼酱,早上便送来让冬儿给秦泽尝尝。 吃饭时,冬儿有些沉闷的跟秦泽讲着大婶家几个女人的善良和可怜,说着说着,甚至是眼睛还红了起来,让秦泽不由叹了口气,将粥碗放在桌上,说道,“恩,知道了,既然这样,那么,就把宝钞,拿出五十贯,给了大婶家吧,毕竟,那男人死了两天了,不送出去,终究是不好的。” “少,少爷,冬儿,冬儿不是……”冬儿看着秦泽的模样,怕是自己的唠叨,让秦泽烦心了,连忙想要解释。 “唉,冬儿如何,少爷是知道的,只是既然受人恩惠,少爷是个读书人,终究是不能不管的,所以,就如此吧。” 冬儿知道秦泽并非是生气,这才欢快起来,“恩呀”的应了一声,然后连早饭也不吃了,摸出五十贯宝钞,便朝着大婶家而去。 秦泽微笑的看着冬儿欢快的模样,嘴角微微的露出一个笑容,其实他即便是住了人家的房子,确仍然没想到要帮这家人的,因为对方本身就是带着目的而来的,想要从自己的身上得到好处,那么便是一种交易而已,而秦泽在任何的交易之中,都从来不会吃亏的。 他之所以愿意拿出五十贯,帮着葬了那个男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冬儿跟他开口了,他不想让冬儿难过,五十贯而已,很平常的,这便是秦泽的为人,对自己人,向来都是宽容疼爱的,而对于别人的生死,他是完全都不在乎的。 冬儿走了之后,没多久那大婶家的二女儿便来了,是听冬儿说了秦泽还在吃早餐,而冬儿正被大婶留下聊天,怕秦泽吃过了饭,没有人收拾,便让她过来了。 大婶夫家姓林,母家姓崔,是为林崔氏,大儿子叫林宗耀,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倒霉蛋,宗耀这名字,明显是寄托着林家对他的期盼,希望他能光宗耀祖,只可惜,事与愿违,那个家伙甚至是连个后人都没留下来,就更加别提什么光宗耀祖了。 ★ 儿媳叫做裴四娘,听说是大族家的女儿,裴家和林家本是世交,林家老爷子,林鸿文当年离家而去,不知所终,裴家本是想要悔婚的,结果林崔氏到裴家大闹了一场,裴家不但乖乖的把女儿嫁了过来,而且还多赔了不少嫁妆,之后,就再也不管了,仿若没有了这个女儿一样的,也不知道当时生了什么事儿。 而之前,她竟然连送亡夫的钱都没有了,可见,那陪嫁也早就被林大婶弄光了吧,她又没给林家生个一儿半女,显然将她卖了,也是平常之事,当然也能看出,林大婶,绝对不是好相与的人。 二女儿林柔儿,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平时多是听母亲话的,而且此时正是二八年华,待嫁闺阁,显然当初林大婶未有将她出卖青楼的打算,主要是想着能否找个挺好的婆家,这样也能保林大婶之后的衣食无忧吧。 而至于小女儿林絮儿,显然是不怎么招林大婶喜欢的,这小妮子平时活泼好动,脾气又有些倔强,显然不是林大婶能控制的了得。 而且林絮儿今年才十岁左右的模样,出嫁时间还长,不知道要吃几年的干饭,留在家里,只是浪费,若是卖到青楼里,凭着她那副水嫩的长相,定能卖个好价钱,若是她再交了好运,说不准还能成个案红牌,那将来,林大婶自然也能沾些光的吧。 这些虽然只是秦泽的猜测,但是却很大部分,都跟事实相差无几了,说起来可能非常的残酷,对女子十分的不公平,但是秦泽研究大严律法的时候,便现了很多这方面的律令,法规,便是如此的。 在家从父,出门从夫,夫死从子,子夭从长,而此时没了丈夫,死了儿子的林大婶,便是这家里的最长者了,这家里的一切,便都由她说了算的,就算是告到官府去,官府不但不会责罚林大婶,反而会维护她的权利。 毕竟这就是这样的一个时代,而且这些规定,也已经深入人心了,别的不说,当时冬儿那样善良的小妮子,在听到林大婶要将裴四娘和林絮儿卖进青楼,也只是觉得两个女人可怜,却没有丝毫觉得林大婶不对,就足以看出来此时的社会形态了。 而且,就连裴四娘和林絮儿两个人虽然不愿,却也是没有太过反抗的模样,可见这样的事情,早就见惯不怪了,特别还是在这刚刚受了洪灾之后,断了生计,卖儿卖女的,司空见惯,更何况只是卖了一个儿媳,和一个不听话的小女儿呢,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这不会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秦泽从林大婶的举动中猜测她的为人,便想到了此时那大婶为何要留住冬儿,而让这个二女儿过来帮自己收拾碗筷了,这里必然是有着一些想法的。 不是秦泽想得多,只是那个大婶明明是最为喜欢二女儿的,而在裴四娘和林絮儿也是闲着的情况下,却让林柔儿帮自己收拾东西来,这里若是没有事儿的话,秦泽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但是不管如何,秦泽都并不担心,其实依他的智慧,既然看穿了对方的本性,随便的防备一下,就绝对不至于招了对方的道儿的,所以他并不放在心上,而是谢过林柔儿帮他收拾东西之后,便直接的朝着门外而去。 出得门来,仍是个晴天,清爽的空气缓缓袭来,撩动着秦泽耳边的鬓,带动他的衣袂,此时便是这样的站立不动,便也能让人眼前一亮,称赞一声“好一个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 当然,如果没有街道上那些飞洒的纸钱,行进的木棺,吹打的哀乐,和那凄惨的哭声的话,那么,一切就更加的完美了,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个年代,很多时候,死人都是要比活人重要的,就比如此时的林家,为了埋葬一个男人,就要卖两个女人啊。 正在这时,屋子里收拾完了的林柔儿已经端着碗筷什么的出来了,路过秦泽的面前时,偷偷的朝着秦泽打量了一眼,秦泽看见她的目光,便拱手称谢,“有劳姑娘了。” 女子微微蹲身一福,也没说什么话,只是红着脸,快的挪动着小步子,朝着正房而去了,看的秦泽微微摇了摇头,心里想到,“真是个傻女人,可能她还不知道她母亲的目的吧,倒是有些可怜的。” 正想着,冬儿便一脸欢快的从正房那边出来了,看到秦泽正在朝着她看去,那双大大的眼睛,便眯成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撒着欢儿似得朝着他跑了过来,然后叽叽喳喳的跟秦泽讲着林大婶多么感谢秦泽,秦泽是做了多大的好事儿什么的话,显然她的样子,却是比她自己受了夸奖还要高兴一般。 秦泽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的,他在意的只有眼前这个小丫头,她高兴了,那么,他便高兴了吧。 清晨的阳光柔和的落在地面,像个轻手轻脚的小偷儿,在不知不觉中,便将地上的水汽带走了。 从大门走出来,远远的望去,整条街上,一片素白,皆是洪水中亲人去世了的人家,整个路上一片戚戚哀哀,让本来跟着出来的冬儿,心情也有些失落,不那么欢快了。 秦泽出来是为了找人修缮一下房屋的,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先把围墙修葺好,好让秦泽有时间将那些湿米晾晒一下,否则,恐怕刚一拿出来,就要被人抢光了,而且财不露白,这是古人都知道的道理,他自然不敢怠慢。 秦泽对整个吴县是不熟悉的,还好有冬儿,知道所有的力巴匠人,都会在城南的人市聚集,从前冬儿也是被家里差遣出来,找过一些工匠的,所以知道。 有了确切的目标,两个人走得便快了些,路过县衙的时候,看到不少的人都围在县衙的门口,吵着嚷着要见县太爷,正被几个衙役驱逐,仔细一听,原来是附近几个村子的宿老,因为村里都遭了灾,所以过来恳情父母官放粮赈济的。 看到这里,秦泽微微额皱起了眉头,到是没有想到,外面的灾民会来的这么快,而且看着衙役的模样,显然是县里的粮食不多,所以才会驱逐他们的吧,这样一想,他更不想耽搁了,因为他已经隐隐的看到了那些被驱逐乡民眼睛里的绝望和怨恨了,人若是绝望了的话,可是很容易铤而走险的。 这样一想,秦泽到是开始认真了起来,直接拽着有些气愤的冬儿,朝着人市而去。 吴县遭了灾,本来雇工的人应该很多的,但县里的大户,基本上走的走,死的死,剩下不了多少了,能够雇得起工匠的,并不多,而且乡下受了灾的灾民也全都涌进了县里,到是让人市等待雇工的人,更加多了起来。 人多了,雇工自己便会便宜一些,秦泽挑了几个人,商量好了价钱,便朝着家里而去,给几个人说了一下工作,商量好了,先将围墙立起来,如果活不错的话,便再议房子的事情。 几个匠人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能找到活计是不容易的,所以都非常的卖力,本来需要两三天的才能立起的围墙,竟然到了晚上,便已经立了起来,甚至是连院子都清理好了,到是让秦泽心里挺高兴的,检验了一下,没有什么质量问题,才付了钱,商量几个人三天之后再来,便让几个人走了。 几个人刚一走,秦泽便将冬儿叫了过来,两个人从屋子里把那几袋子米弄出来铺上了两卷长席,开始晾晒,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是却怎么都比放在袋子里要好上很多,终究不会坏了就是了。 弄完了这些,天色都已经黑了,两个人从自家的院子出去,锁上了大门,这才都长出了口气,接着高兴的朝着林家的西厢房而去了。 当天晚上,洗漱完毕的秦泽将今天出去看到的一些事情,在心中整理然后推演了一番,这是他多年形成的习惯,每逢大事儿,便尽可能的收集有用的信息,进行可能性的推演,来推断事情的走向,以便更好处理突事件。 这推演的方式十分的复杂,其中结合的很多的现代科学,社会心理学,交际学,经济学等等,同时具有强烈的时代性,地域性和多变形,但是只要能够通过博冗繁杂的信息中,抓住主要点的话,便可以推测出事情展的可能方向和结果。 但是今天的推演结果,却让人有些担忧,因为不论是哪一种推测,最终的结果却是唯一的,“城中要乱了啊!”秦泽轻轻的搓着手指,喃喃的说道。 “什么,少爷,你说什么,奴婢没有听见呢。”冬儿听到秦泽口中的话语,便从被窝中,露出小小的脑袋,忽闪着大眼睛,对着秦泽问道。 看着她的模样,秦泽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没事儿,少爷在背书!”这是秦泽常用的借口,冬儿知道少爷又是骗人,便撅起了小嘴,将小脑袋缩回被子里,哼哼的不搭理秦泽了。 其实整个西厢房,是有两张床的,而且很大,中间还有这一个小小的厅室,将整个西厢房分成三份,但是冬儿此时却在秦泽的床上,并非要侍寝,只是在为他暖床而已。 之前因为秦泽两人的那个房子里,就只有一张小床而已,秦泽又经常卧床不起,而且晚上冬儿也都是跟秦泽住在一个被窝里相互取暖的,自然是没有暖床这一个说法的,而昨天,也是真的太累了,两个人便早早的睡了。 但是此时有了两张床了,而且也有了精神,冬儿便又恢复了之前小丫鬟的作风,义正言辞的说这是她作为丫鬟的本分,即便是秦泽强调了好几次不用如此的情况下,她还是非常固执而认真的钻进了秦泽的被窝,羞涩褪去了身上的襦裙**,只穿一个小小的肚兜,用她那稚嫩身躯散的柔软,驱散秦泽床铺中的冰冷。 等那被窝已然跟她的身躯同样的温度了之后,才轻轻悄悄的穿上衣衫,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羞红着脸,在秦泽的身边飘过,顺便说一声“少爷晚安!”接着快的挪动步子,好像做了小贼的样子,钻进她自己的床铺,蒙住小脑袋,偷偷的往外看。 直到看着秦泽灭了灯,上了床,在那拥有她体温的小床上,安歇了之后,她才带着满足的笑意,轻轻的退了衣裙,搂着那干爽的充满了阳光味道的被子,幸福的睡去。 第九章 冬儿心事 清晨的阳光,柔和软绵,透过那薄薄的窗纸,变得微微又暧昧起来,落在的屋中的床上,散着的温润的暖热。 ? 秦泽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冬儿的一张小脸儿正靠在自己的床边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望着他的脸。 蓦然间看到秦泽睁开眼睛,顿时给冬儿吓了一跳,接着小脸便红了起来,手儿轻轻捂了下胸口,许久才是慌乱的对着秦泽说道,“呀,少爷,您醒了,奴婢服侍少爷更衣!” 说着冬儿赶紧的从她的怀里,将那已经捂热了的衣衫拿了出来,小心的的打开,放在一旁,伸手过来扶秦泽起身。 秦泽微微一愣,不明白这个小妮子又是在搞什么,其实昨天晚上那暖床的举动已经让他有点不适应了,此时看到冬儿这样的举动,他便开口说道,“冬儿,其实……不必如此的,我当你是自己人看待,你一直这样的话,我总觉得怪怪的,而且,你看看,少爷我是那种连起床都要人搀扶的人么,那是老头子才要的,少爷我也不是那么老吧?” 冬儿听到秦泽的话,刚刚伸出来手,顿时停在了空中,小嘴儿一扁,雾气便开始在眼睛里酝酿了起来。 “少爷,是不是冬儿前些天,太过放肆,所以让少爷不高兴了,奴婢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少爷不要生奴婢的气,好不好,不然,不然……呜呜呜。”冬儿说到这里,竟然就哭了出来,让秦泽也有迷惑了。 “你怎么就哭了,谁跟你说我生气了?”秦泽伸出手去,帮着冬儿将脸上的眼泪擦掉,问道。 ▲ “少爷没生气,为什么不让冬儿伺候,之前,在,在秦家的时候,少爷可是让好多少爷疼爱的姐姐都伺候过呢,就,就只有冬儿,冬儿……少爷是不是不喜欢冬儿,不要冬儿了!” 听着冬儿的话,秦泽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看着有些反常的冬儿,沉吟一下,问道,“昨天,你留在林大婶家里,和她聊天了啊,这些都是她跟你说的吧?” “不,不是……”冬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便想要跟秦泽开口说话,却被秦泽直接打断。 “冬儿!你跟了少爷多少年了?”秦泽没有让冬儿说出话来,而是反问道。 “五,五年了,少爷!”冬儿的头快要低到脚面了,声音如同蚊鸣一般的说道。 “五年啊,却是不短了,冬儿也长大了呢!”秦泽说着,便望向冬儿,眼睛里闪烁着古怪的神色。 “啊,冬儿,奴婢……”冬儿此时的心里很慌张的,因为出自秦府的她,也是听过一些传闻的,丫鬟若是长大了的话,除非被少爷收用了,不然就要被嫁出去的,嫁给家里的家丁,或者是直接的卖到外头给穷苦人家当媳妇了。 而且再想想之前那林大婶跟她说的话,“你们家少爷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收用了你啊,多少也是有些不喜欢你的情绪在里面的,这一点,你要知道。而即便是哪天收用了你,那也是因为他现在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需要你照顾的原因。” “可是你们少爷看起来,也并非是池中之物,终有出头之日的,到时候,你一个丫鬟奴婢而已,岂会留你在身边呢,所以你最好还是为自己想想后路的好。 ?” 其实冬儿这个人本来就是单纯的很的,所以她根本都没有领会林崔氏说话的意思,那个老女人其实是想跟冬儿说一说关于林柔儿的事儿。 林崔氏本身是希望林柔儿嫁给秦泽的,毕竟虽然秦泽是个被赶出门的,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觉得秦泽这里,很有些油水儿,想要用林柔儿烧个冷灶。 如果秦泽将来也就这样了,那么林柔儿嫁了个秀才,她也不算吃亏,万一将来秦泽要是达了,她也能沾光呢,她一个死了男人,死了儿子的老女人,心态早已经有些畸形了,唯一在乎的也就是她的后半生的过活了,所以对此格外的上心。 但是那个老女人的眼光可是犀利的很呢,能够看出来秦泽对冬儿可是很在意的,这才故意的找冬儿说了话,就是为了打压冬儿,告诉她,她不过是个丫鬟而已,是个仆人来着,别说是秦泽此时还没有收用她,就算是收用了,也始终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让她有点自知之明。 其实林崔氏这里还有另一半的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想让冬儿知道了她地位身份之后,让她对秦泽没有什么幻想,然后让冬儿帮着给林柔儿和秦泽搭桥,再许诺林柔儿成了少奶奶之后,可以保证冬儿一辈子都在秦家,不被赶走,她那毒辣的眼光,自然知道冬儿的心里有多在乎秦泽,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 而秦泽是很在乎冬儿的,这点从林崔氏在试探着让冬儿跟秦泽要些钱财,好帮助自己把儿子葬了那件事儿上就能看得出来,冬儿只是提了一下,秦泽就很大方的给了五十贯钱,这件事是不可想象的。 要知道此时的宝钞虽然不怎么十足,但五十贯,兑换成银子也能折成十七八两呢,而之前街面上,一个普通人家的黄花闺女,也不过六七两银子的价钱而已。 此时受了灾之后,便更加的不值钱了,秦泽却一出手,便是五十贯啊,这足以看出冬儿在秦泽那里的分量了。 所以若是冬儿跟秦泽说林柔儿的好话,那么,秦泽必然会往心里去的,绝对胜过别人劝说很多倍,而秦泽要是答应了这件事儿的话,基本上林柔儿嫁过去,就**不离十了。 可是当初她只说了前面一半儿,还没有提让冬儿帮着林柔儿说好话呢,也没承诺将来林柔儿成了少奶奶,就保证冬儿一辈子在秦家呢,林柔儿就从外面回来了。 而当着自己女儿的面,林崔氏又不好说的太直白,不然林柔儿察觉了,像是用她换富贵一样,她之前决定卖小女儿,卖儿媳,已经把两个人得罪了,只能靠上林柔儿了,万一连林柔儿将来都对她不孝顺的话,她岂不是白忙了么?所以她一直都对这个二女儿很好的,就是抱着让她养老的念头呢,怎么都不能让林柔儿知道这事儿,恶了她,这才只能放冬儿走了。 可也就是因为林崔氏没有跟冬儿说下面那半句话,于是就有了之后冬儿的古怪举动了,因为冬儿却实听进去了林崔氏的话,可以她本身单纯的小脑瓜儿却未有往深处想,只是觉得有些害怕,害怕少爷真的像林大婶跟她说的那样,将来就不要她了,所以回来,就想尽一切方法的要对秦泽好。 她虽然也不知道怎么能让少爷一直留下来她来,不赶她走,但是终究还是要少爷喜欢她的吧。 想着当初在秦府里的时候,那些最招少爷喜欢的姐姐,便都是这样做的,给少爷暖床,暖衣,暖脚,还有……那些很羞人的事情,少爷都是很喜欢的,冬儿知道的可以讨好少爷的办法,也就只有这些而已,所以才有了此时这些事情。 而如今听了少爷,问她是不是“长大了!”她一下子就想歪了,以为是像林大婶说的那样,少爷是要收用她了,她本身对少爷是很喜欢的,可是就是不知道少爷的身体好没好,毕竟之前少爷的伤势确实是不轻的,伤筋动骨一百天,那可是要整整三个月呢,而如今,似乎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呢。 但是上次她就已经拒绝了少爷一次了,要是这次再不愿意的话,少爷会不会真的把她赶走了,要是真的把她赶走了,她就不能照顾少爷了,只是这样微微的一想,她的心里,便觉得好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的都不能呼吸了。 于是小小的心里,便做了她认为最最勇敢的决定,忽然的抬起眼头来,一双大大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流光的看着秦泽,认真的说道,“是,少爷,冬儿,已经,已经长大了呢,到了,可以,可以侍寝的年纪,冬儿,请,请少爷收用了冬儿吧!” 这些话都不是她想说的,只是当初看着那些给少爷侍了寝的姐姐,都是如此说的,她心里紧张,不知道怎么的,便脱口而出了。 一边说着,这个小姑娘,便勇敢的如同是要去赴死的英雄一般,轻轻的伸手,解开她那洗的有些褪了色的襦裙,露出里面那红色的肚兜,而白皙如玉的肌肤,想要将自己作为珍贵的一切,都交给眼前这个她即敬重,又崇拜的男子,她的少爷。 第十章 此生不悔 晴朗的天空中,不知道何时,飘过来一片微微犯乌的云彩,遮住了温暖的阳光,形成一片碍眼的阴影,直接投在大地之上,将一栋小小的房子,笼罩在期间。★???.ww. ? 屋里的温度,仿佛一瞬间便降下来不少一般,令站在床边的冬儿,身子微微的有些抖了起来,但她并未有停止手中的举动,反而是继续的拉开衣裙,想要将她珍藏到此时的珍宝,献给她眼前的少爷。 可是她的动作,便只到这里,一只大手,已然扣在了她的藕臂之上,冬儿抬眼望去,便看到秦泽的一双眼眸。 冬儿从未见过少爷如此模样的眼神,那漆黑深邃,如同深夜中,最不可知的幽深小巷一般,令人观之,猛然间,竟然仿若透出一股无限的恐惧和压力狠狠的向她袭来,好似一杆巨大的长戟猛然刺入灵魂深处,让人动弹不得,只能颤栗。 冬儿浑身颤抖着,不知道何时,眼泪竟然从眼眶直接溢出,落在秦泽扣在她藕臂之上的大手之上,温暖,易碎,却柔和的滋人肌肤,仿若前些时日那绵绵细雨之时,两人漏屋之中低落在泥岗瓦罐的水滴一般,让秦泽的眉头微震,眼神才牟然的变了回来。 之前的秦泽,是愤怒的,那是对与某些阴险之人,竟然敢将那些阴谋诡计施于冬儿身上而产生的愤怒。 其实他之前跟冬儿说,“她长大了”的意思,只是想说,“她长大了,胆子也大了,竟然敢骗他了。”因为秦泽之前看到林柔儿的举动时,就知道林崔氏一定是还会有后招,但是他想的也无非就是让那个林柔儿使点美人计什么的,却并未想到,竟然会在冬儿的面前挑拨。 ▼ 而此时看到冬儿的古怪,便直接想到了一定是那个老女人的小动作,因此才问冬儿的,可冬儿却因为此事差点跟他说了谎,甚至是让冬儿以为,只有给他侍寝,才能维持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见对方一定说了非常恶毒的话。 冬儿是个纯真的小姑娘,此时却被那恶妇的阴险用心,就给引导胁迫成了如此地步,看着冬儿那战战兢兢的模样,在他面前,如同剖下所有自尊一样的解开衣裙的时候,秦泽整个人的怒气,几乎都要从眼睛里喷涌出来了,让他甚至是没能压抑住情绪,而透露出前世的一丝暴戾和凶狠。 他的情绪并非是对冬儿所,但是此时缓过神来,却现冬儿竟然被自己的戾气吓得痴傻了一般,顿时让他有些无语,轻轻的伸手想要安慰冬儿,可是刚刚一动,冬儿便浑身一震颤动,小脸惨白的跪在了地上,呜呜的哭了出来。 “呜呜,少爷不喜欢冬儿了,少爷真的不喜欢冬儿了,冬儿没人要了,没人要了!”屋子的地上,小小的少女衣衫微解,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 从前只听说,女人是水做的,然而秦泽今天才真正的了解了这话的含义,眼看着冬儿那大大的眼睛里,如同涌泉般不停溢出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的滑落,不知道怎么的,秦泽的心里,心中的愤怒,竟然如同她眼中落下的泪滴一样,被带走了,取而代之的,竟是有些满足了起来。 “有人可以为自己哭的这么伤心啊,终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吧!”秦泽很古怪的如此想到,然后再看着那地上的少女,眼神中,便带着一丝柔和了。.ww. ? 伸手不顾还在哭泣的冬儿的狼狈模样,直接将她横抱起来,轻而温柔的放在床上,冬儿明显是被秦泽的举动给吓到了,想要挣扎,秦泽却只是轻轻的伸出手,在她那扎着双髻的头上揉搓了两下,她便瞬间的不再动了,甚至是哭声也小了许多,只是小小的鼻子,仍旧轻轻的抽动着,更加的委屈了起来。 “少爷!”冬儿有些哽咽的开口叫道。 “恩,在呢!”秦泽从未有过的温柔,答应着她,可是冬儿却只因为这一句,便再次泪如泉涌,怎么止都止不住了, 秦泽这个时候,却不再看她,而是转过身来,轻轻的坐在床边,背对着冬儿,嗓音微微有些低沉的说道,“冬儿是知道的,我从上次受了家法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从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干得那些蠢事,冬儿之前跟我说,这是很好的,我便觉得,不记得,确是很好的,也便不再问了。” “可此时这里坐着的这个人,终究还是少爷我,这是没有变的,之前冬儿说过,我在秦家,身份尊贵,仆人丫鬟无数,可出来之后,为何身边只剩冬儿一人?必然,有我从前做人的失败之处,冬儿不肯告诉我,但我并非傻瓜,自然猜的到一些,可没什么后悔和失望的,少爷从前是个不好的人,做了不好的事儿,自然落到今天。” “少爷我此时已经并非孩童,自然知道人要为自己所作的一切负责,我即成今日,都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并没有什么,因为少爷身边终究并非一无所有的,因为少爷还有你。还有我们那个漏雨的小家,微微有些残破,但却闲适的小院。” “可能是少爷受罚的时候打了头,傻掉了,所以知道满足的,很多时候,便觉得我们如此,相依为命便好了。” “少爷不记得从前是什么样的性格了,也不在乎,反正应该也不是什么招人喜的吧,但是此时此刻,少爷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儿,所以今天的事情,少爷这一生,只会对你说一遍,你要听清楚,记仔细,因为如果有一天你忘了的话,少爷会很生气,生气到狠狠的惩罚你,是很可怕的惩罚呢,你怎么求饶都没有用的那种,你知道么?” “当然,我说出口的话,也必然是算数的,若是违背,冬儿也可以惩罚我,这件事儿,少爷说了便算数的,不承认的是小狗。” 说道此时,秦泽便长处了口气,而那边的冬儿,整个都愣住了,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秦泽,似乎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小脸有些红红,心里头如同揣了只小鹿一样的呯呯跳个不停,可手里却死死的攥着裙摆,手心里的汗水,已然将那裙摆攥的有些湿,脸上还挂着泪水,却是不哭了,只是提着耳朵,等着秦泽的承诺。 忽然间,秦泽开口了,让冬儿的心,在那一刻仿佛都攥紧了起来,便听到了下面这一些,让她终其一生,每次想起,都心中为之颤动的话语。 “其实,我是喜欢冬儿的,因为冬儿的善良,温柔,纯真,是我两世为人,见过最为美好的一切,所以今天我誓,不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岁月如何的变迁,沧海桑田,只要少爷还一息尚存,只要冬儿还愿意跟着我,我秦泽秦弘毅,便会一直的保护你,决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更加不会赶走你,直到我的头脑再也不能思考,心脏再也无法跳动的那天,才为终结,此生不悔。” “冬儿,记住今天的话,记住我所说的一切,所以如果再有任何人对你说任何的关于少爷会不要你,会赶你走的任何话,你都可以直接的上去扇她的耳光了,明白么?” 秦泽的话音并不很大,甚至是有些低沉,平淡的,但却每一字都深深的传进了冬儿的耳朵里,记在了她那有些固执的小脑袋里,甚至是铭刻在了她的心里,鲜血淋淋,却永远都无人能让她遗忘。 忽然一阵清风徐来,天空中的乌云,如同凝固在了空中的羊群一样,被飞快的赶走了,温暖的阳光,终于再临大地。 于是在这样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在这样的一个小小屋子里,阳光轻抚的小床之上,一个头上双髻微微有些散乱的小姑娘,傻傻的不停点着头,呆呆的望着她面前一个男子的身影。 他的身影有些瘦弱,从后面可见的侧脸上,因为旧伤的缘故,还有些惨白,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声影,却让她感觉如同山岳一般的安全,因为他对她的承诺。 “会永远的保护冬儿,此生不悔呢。” 小姑娘想着想着,便甜蜜的笑了起来,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跪坐而起,一把搂住身前那孱弱身影的后腰,将她的小脸,轻轻的放在他的背上,便如同多年以前,那个早已经不记得什么年头了的下午,她伏在爹爹那被太阳塞得暖暖的背上一样安稳,仿若这个世界,再次有了依靠一般,久久未动。 “少爷,冬儿会永远陪着您,不论生死,永世不变。”温热的眼泪滴在那暖暖的背上,小小的少女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许下倾守一生的诺言,无声,却坚定不移。 第十一章 旧时恩怨 正午的阳光,开始有些闷热了起来,街上的水汽已经尽数被蒸干了,露出惨白的地面,时而还能看到一些死了鱼儿,半身的骨刺陷在泥土里,此时已然被蝇虫环绕,散出阵阵的恶臭来。? ? 经过了上午的事情之后,冬儿明显欢快了许多,小小的脸儿红扑扑的,仿佛做什么事情,都很有力气一样。 此时的她正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扒子,来回的翻动着正在那刚刚立起来院之中,晾晒的米粮,因为少爷说了呢,早些将米晾干了,才能早些让人来修房子呢,修好了房子,他们才能搬回去住,就再也不用,跟那个老太婆住在一起了。 少爷说的,那个老太婆不是好人呢,这让冬儿心里有些不好受了起来,不是因为那个老女人,而是为了那五十贯的宝钞,可是少爷不让冬儿去要,冬儿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少爷说的,便一定是对的,她便也不再管了。 冬儿本就只是个傻姑娘而已,就只要好好地听少爷的话,也便好了,而少爷是让冬儿在这里看着这些米的,所以,冬儿一定不会让少爷失望的呢。 在冬儿看着家里米粮的同时,秦泽正在吴县的街上闲逛,街边已经开始出现了头上插着草,等待出卖的孩童和女人了,多是一些穷苦出身的,由着家里的男人,或者是父亲带着,蹲在街头的泥地里,任由过往的富家人,挑来捡去。 每逢灾年,便是这些为富不仁者,扩充家奴,兼并土地,大横财的时候。 剥削,压迫一直都是如此的展和壮大的。 不公平,对此,秦泽是明白的,但是却并不怎么在乎,因为这事儿,即便是在千年之后,也仍旧存在,他早就已经见得麻木了,他并非圣人,也非帝王官宦,他只是个被赶出了家族,顶着废材名分的秀才而已,所以只要做他此时该做的,便可以了。 说起来,他那个废材的名分问题,其实秦泽早就已经有些猜测了,这源于冬儿对于他之前是何等情况的保密,任何的时代,草包这样的名声,都不是很好听的,更何况秦泽之前还丢了那么大的人,所以冬儿不愿意告诉秦泽。 可是冬儿还是忽略了秦泽当初那件事儿产生的影响了,秦泽几乎是成了整个吴县的笑柄了,所以即便是在这灾后如此忙乱悲伤的时候,秦泽出来的时候,还是会被人戳上几下脊梁骨的。 甚至是会有那样刚刚做好了饭,出来找自己孩童的母亲,看到了秦泽时候,直接当着秦泽的面,教训家中的孩子,“看到了么,那就是秦家的那个草包,你若不好好听话,将来也得想他一样,知道么?” 然后便会得到孩童十分茫然,却认真的点头,激起那母亲心中的自豪感,鄙视的朝着秦泽看上一眼,然后躲瘟神一样的消失在了前方的院门口,仿佛这一刻秦泽的存在,便会给她们带来大大的霉运一样。 ? 秦泽对于这样的目光,同样是不在乎的,我心本清净,纷乱自难生,人活一世,终究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不顺的,几句恶语都受不了的人,能成什么大事儿? 甚至是当秦泽在街上慢慢游荡的时候,反倒是把他当初生的事情,当成是个故事来听的呢,反倒是让他觉得,挺有趣味的。 事情到不是很复杂,只是些小事而已,当初秦泽在秦府之中时,靠着秦府的关系,和钱财的打点,弄了一个秀才的名额,但是他本身却没有什么的自知之明,偏偏觉得自己才高八斗,举世无双。 所以经常出入所谓的文人诗会,时不时的写上一两“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之类的打油诗,多被人耻笑,但却不自知,到是也在吴县的文人士子之中,混了个秦大才的名声。 旁人多是讽刺,但其却信以为真,处处宣扬,可见他有多麽的草包了。 而吴县之中,县令钱伯忠有一子,钱度钱子明,为人颇有几分的风流文采,又长的一副好皮囊,所以多被县中之人吹捧,号称吴县第一才子的,其实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而已。 那日秦泽刚刚得了家里月银,带了几个家中胡混的兄弟,去得吴县最好的青楼风月楼想要好好的开心一番,却不想正碰到钱度那孙子,在这举行什么文会,将秦泽想了多日的头牌“落雁”占了去,心中不忿,便讽刺了那钱度几句,说他只会浪得虚名。 钱度本身便是小人,见是秦泽,想到他名头,便出言讥讽,加之周围的人起哄,于是便约定与之文斗一番,输了,便要赤身从这风月楼爬出去。 本就是个坑,自然是钱度赢了,便要人过来扒秦泽的衣服,秦泽虽是个浑人,但也知道愿赌服输的,只当自己倒霉,便伸手要解衣衫,然而这个时候,那钱度却觉得赢得太过轻松,心中不甚爽快,眉头一动,突然说了一句话,瞬间将秦泽惹恼了。 当时的钱度摇着扇子,笑嘻嘻的对着身边人说道,“之前,钱某一知己故友曾与我说,秦家女子,最善自解衣衫,今日一见,却有偏差,并非仅女子也。.ww. ?” 钱度说的,是秦家的一个丑事,秦家家主秦守成的第六房小妾,跟马夫有染,结果被人抓奸当场,马夫并非秦家家奴,而是外雇之人,为了活命,便一口咬定,是那小妾自己脱了衣服,勾引于他。 虽然当时县令钱伯忠得了秦守成的钱财,严判了那马夫,那小妾也被秦守成处理掉了,但是秦家女,擅长自己脱了衣服,跟男人鬼混的话,还是慢慢的流传了开来,成为了吴县最大的笑话。 秦泽本身就是个脾气火爆的草包,当初因为那事儿,他的两个姐姐,可是没少受人嘲笑,他也为此,被人戳了几年的脊梁骨,自然对此事非常在意,听得钱度所说,自然怒火中烧,抓起身边茶壶,便砸在那无耻之徒的头上,瞬间便见了血。 钱度身边之人皆是无用书生,有些人甚至是被那鲜血飞溅,而惊得跌坐在地上,自然没有办法帮得了钱度,于是那个家伙,便被秦泽打的连他母亲都不认识了。 然,对方毕竟是钱县令的公子,秦家家住秦守成知道后,大惊失色,连忙前去告罪,因得两人之前多有钱私来往,钱知县并未说什么,但其妻却爱子心切,肆意咆哮,秦守成回来之后,便觉事情不可拖延,以免祸及秦家。 这才匆匆归去,抓了秦泽,实行家法,同时将其逐出了家门,怎奈当时的秦泽,却是伤势极重,加之心中不忿,便直接没了命,才给了如今的秦泽机会,附身转生,直到今日。 故事听来,秦泽便觉有趣,却并不在意,因为此秦泽,已非彼时,所以对于周围之人的讥讽目光,自然看得淡了,在城街中闲逛几圈,便找到一家正开着门的酒楼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便有伙计高声招呼,“贵客一位。”接着便躬身为秦泽引路,到了里面唯一剩下的一个空闲的座位上,殷勤的擦了座椅,才虚引秦泽坐下,然后便开始推荐起了店内的菜式酒水。 秦泽这是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来到外面吃东西,也觉得颇为有趣,便叫那小二,筛一壶酒,要了些熟肉,佐酒而食。 小二高声应和而去,秦泽便安静的坐在座上等待菜肴,其实口腹之欲,对于秦泽,并不是很热衷,而且,很多时候,他并不相信这严朝的饮食,会比经历了千年展之后的现代优秀,他今天过来,乃是有正事儿。 此时店里坐了不少的人,有的是本处没有离去的乡绅,有的则是走南闯北的商人,还有一些腰间鼓囊的绿林众人,期间高谈阔论,便带给了秦泽不少需要信息。 此次洪灾受灾地区十分的大,平江府内,吴县,长洲,江宁府内,江宁县,上元县皆有不同是受灾,河道拥堵,房屋损毁,损失更加是不计其数。 其中平江府辖内受灾尤为严重,大部分粮仓皆毁,而朝廷赈济不知道何日才可到达,这才是县上不敢开仓放粮的原因,因为现如今,百姓手中,还多少会有些存粮,节省下来,多少可以支持十天半月。 若是此时便开仓放粮,愚民愚妇不知节制,待到县中仓储粮食放空之时,朝廷赈济却未能到,那么,岂不只能坐以待毙……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驳杂的论调,比如几个坐在秦泽身边的商人,则是悄悄的谈论着,想要高价去附近的州县运送粮食过来,这等生意,必然是赚钱的,但是奇怪几个人,全都眉头的紧皱,一片惨淡,也不知道是何故,让秦泽有些疑惑,他可不信,有商人会为自己赚钱多而苦恼的呢,这便引起了他的兴趣。 几人声音太小,他听不清楚,只是听到断断续续的话语……无粮……往年……空仓……谁知会如此……等的话语,让他的心中,猛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再要细听,却见一个人猛然的停住了谈论,目光全都朝着那这酒楼门口望去。 秦泽微微皱眉,见未有听到确切的信息,心下黯然,转头之间,不知何时酒菜已然送上,便给自己倒上一杯,轻轻的品尝,头脑中不停的开始推演起来,可是不久,便长叹了口气,轻轻的将酒杯放下,摇了摇头,“信息还是少了些啊。”许多事情都像是隐藏在薄纸之后的答案,虽然只是一纸之隔,却让人难以看清,多少都让秦泽微微有些郁闷的。 正皱眉间,便听到面前传来一声清脆如铃般的话音,“喂,那书呆子,我家小姐与你说话呢,你这人怎的如此不知礼数!” 听得这个声音,秦泽微微抬头,便看到面前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出现了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明显是小姐的打扮,年约二八,面色平静,淡眉朱唇,眼若星辰,轻轻悄悄的站在那里,并未有丝毫的表情,便已成为了整个酒楼里的焦点,方才那几名商人,便是去看她的吧。 女子身旁跟着一个头扎双髻,红绸包裹小丫鬟,此时正一脸气啾啾的看着秦泽,仿若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了一般,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愤怒,显然刚才说话责问秦泽的便是这小丫鬟了。 秦泽见那小丫鬟一副斗鸡的状态,便轻轻一笑,然后转头朝着那小姐模样的女子望去,未有说话,眼神里却有着询问的意味。 女子微微一愣,眉头轻蹙,却还是说道,“只是见得此时厅中,唯有公子此时尚有空余,不知可否与公子同座,若是打扰,公子也不必勉强。” 女子说话的声音,淡淡轻轻,带着翠竹之声,虽然语气有些冷淡,但让人听了却生不起丝毫的怒意,反而衬托出她的冷艳,更加令人侧目。 秦泽还未说话,周围的人便已经嘈嚷开了,“这书呆子怎么回事儿,看傻了吧,如此美貌的女子相求,竟然还傻愣在那里,当真是让人看了闷气,还是个读书人呢,当真无礼,真想过去教训他一回。” “如此佳人,竟然这样怠慢,真是有辱斯文!” 秦泽听了这样的话,只是朝着身旁的那些家伙看了一眼,便转头直接起身,对着那女子丫鬟说道,“无妨,其实,我已然吃完了,二位请便。”说着他便直接招来小二,付了钱,令其将那熟肉用荷叶包裹了,提在手里,对着面前女子,轻轻拱手,便转身而去未再说任何一句话。 秦泽的举动,显然是让周围的人们,微微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觉得,便是他们刚才的威吓驳斥,令秦泽无地自容,才灰溜溜的走了,皆是身心舒泰,想着那女子必然对其高看一眼,说不定还能…… 此时女子身边的丫鬟,望着提着熟肉出去的秦泽,哼了一声,说道,“真是个没胆量的穷书呆呢,若是那些知道小姐名声的人,恐怕早就凑上来了,这人竟然走了,小姐说的不错,果然书生无用。” 女子听了丫鬟的话,却并未有丝毫的动作,眼神仍旧盯着秦泽离去的背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过最终便还是回过头来,说了句,“倒是个怪人呢”。 “可不是,而且还是个胆小的怪人呢。”小丫鬟跟着说了一句,两人便不再言语,快的要了些吃食,用起膳来。 秦泽出了酒楼,便要朝家而去,因为出得门来之时,天上已经聚了一些云朵,显然是又要下雨,家里晾着的米粮,冬儿自己可是难以收拾的,所以连忙加快了脚步,往城北而去,可才到院门外,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冬儿的哭声,秦泽眉头一皱,一脚踢开院门,便冲了进去。 而当看到院子里的情况时,秦泽心中的怒火猛然而起,却未说什么,而是直接从旁边的柴垛边上,抄起那劈材的斧头,便一声不吭的冲了过去。 第十二章 送你回家 天色,慢慢的阴沉了起来,刚刚还有些和煦的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躲进了那天边的一朵乌云之中。?◆?.ww. ★ 有风轻轻的吹过来,撩动起吴县城北一座小院里那古老槐树的叶子,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微微阴暗的时刻,气氛便也显得微微有些肃杀了。 小院里,此时站着几个衣着破烂的汉子,正背着鼓鼓囊囊的袋子,席子上的米粮已经所剩不多,还有大部分的已经落在了泥地之上,显然,消失的米粮,便在那些汉子背着的袋子里。 人在绝望的时候,便会很容易的做出很多让人觉得很残酷的事情,例如抢夺,例如杀人,这并非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秦泽自知,若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也会做出如此事情来,而且会做的更加彻底,更加的绝决。 生存,是人的本能,为了活下去,人们能做出任何出思维所能想象的事情,这是源自于人们灵魂最深处的恶念,以及对生存的渴望。 然而,当人们为了渴望的生存突破了道德和律法的禁锢之后,他们所能做出来的事情,也便会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院子里,除了几个抢夺粮食的汉子,还有三个满面惊恐的女人,冬儿,裴四娘,以及林絮儿,而此时,裴四娘身上的衣襟,已经被扯开,即便她用力的挣扎,但却也无法抵挡住,那在她身上,不断侵袭的恶汉。『≤, 冬儿此时则是护着林絮儿,两个小小的女孩,包成一团,躲在小院的角落里,唯一的防御工具,便只是冬儿手中那之前用来烤鱼的铁钎。 两个面容有些狰狞的恶汉,正舔着干裂的嘴唇,满眼都是野兽般的**,朝着她们冲过去,吓得两个女孩,不停的哭叫,“你们,你们这些坏蛋,你们不是人,少爷,少爷救命啊。” “嘿嘿嘿,你这个小娘子还挺泼辣的,不过正是老子喜欢的模样,连骂人的声音,都这样的脆,小娘子,莫要着急,我马上就来陪你,”一个长得如同猢狲一般瘦弱的家伙,猥琐的笑着,如此说道。 旁边一个圆墩子般壮实的汉子,听了那瘦子的话,便瓮声嘟囔着“你这家伙,到是会挑好的,留给我一个小东西,不过也好,终究是个女人,反正他妈的也没有几天活头了,老子爽快一天,是一天吧,嘿!” 一声狞笑,两个家伙便如同世间最为卑劣的禽兽一般,朝着那角落里的两个无助的女孩冲去,冬儿大声的呼叫着,恐惧的闭上眼睛,手里的铁钎,却没有丝毫迟疑的朝着他们刺了过去。 呲的一声,铁钎直接扎进了壮汉的米袋中,那壮汉吓了一跳,嘴里嘟囔着恶毒的话语,一把抓住那铁钎,狠狠的一甩,便扔到了远处墙根下,然后转过身来,对着冬儿和林絮儿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旁边的瘦子早已经快的朝着冬儿冲上去,一把抱住她的身子,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嘿嘿笑道“小娘子,我来了,这回你叫吧,爷爷爱听,”接着便将她朝着席子这边扔了过来,狠狠的扑了上去。 ■ 而那边壮汉,也已经朝着林絮儿扑过去,眼睛里满是扭曲邪恶的光芒。 秦泽便是这个时候,冲进院子里的,那个时候,瘦子已经开始撕扯起了冬儿的衣衫来,却被冬儿不停的挣扎,气的恼羞成怒,便抬起那干枯的手抓,猛地朝着她的脸上打来,那手掌打在冬儿脸上的时候,正好是秦泽站到院子的时候。 秦泽可以清晰的听到,那手掌接触冬儿的脸颊是出的那种响声,以及冬儿嘴里含糊不清的呼救声“少爷,救救冬儿,少爷!” 那一刻秦泽的愤怒,几乎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很多人愤怒的时候,便会失去理智,如同野兽一般,狂吼大叫,但是秦泽不同,他越是愤怒的时候,便会越冷静,冷静的甚至是让人觉得有些冷酷。 这是源于他从前生活中的习惯,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然而要解决事情,最需要的便是理智,鲁莽的行为只能让事情越来越糟,他经路过那样多的事情,便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于是他轻轻的转过头来,目光瞬间在周围打量一圈,便看到了柴垛上的那柄斧子,这是洪水过后,秦泽在墙根的泥土下找到的,斧柄微微有些弯曲,抓在手上,才不费力,斧刃锋利,散着冰冷的光芒。 秦泽迈动步子,来到柴垛跟前,放下手里的熟肉,回手便死死地攥住了那斧头的的手柄,转过身来,仿若春日里闲游一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朝着那正压着冬儿的的瘦子而去。 在秦泽进来院子里的时候,院子中的三个人都忍不住的朝他看了过来,可是看着秦泽脸上那和煦的微笑,便都有些疑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便不好多说什么,因为他们本身也是别人找来的,主要是为了着院子里的米粮和钱财。 而至于这三个小妞么,嘿嘿,只是顺手为之,在他们看来,反正都已经做下了这匪徒的勾当,又何必委屈自己呢,自然是能舒坦,便要舒坦一回的。 眼看着进来的是个瘦弱的书生,三个人不知道是不是那雇主派来看情况的,也不好开口,便这样的看着他,眼见他转头,似乎放下了什么,都觉得好奇,只是用荷叶包着,想来是些吃食,便更加的不以为意了。 只是当他转头过来时,手里拿着的那柄斧头,到是让三个人全都紧张了起来。 可看着他的笑容仍然没变,三个人倒真是有些奇怪了,同时也隐隐的有着一种压迫感,这样的情绪感受最为强烈的便还是压着冬儿的那个瘦子。 虽然看得出,秦泽此时也便是跟他差不多的瘦弱,而且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本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吧。 但是看着他面带笑容的朝着自己走过来,瘦子的心中,却不知为何紧张莫名,这种紧张的感觉甚至是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大声的喊了出来。 “你,那书生,你是干什么的?” 秦泽听了那瘦子的喝问,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起来,“你问我啊,我是……”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秦泽便已经来到了那个瘦子的跟前,看着那瘦子抬头望着他,他的脸上出现了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我是,来送你回家的!”这样平淡而带有关怀语气的话音,甚至是让瘦子瞬间产生了错觉。 仿若儿时,深夜玩耍忘了归家时,父亲过来牵住他的手,跟他说的那句,“混小子,还不回家”一般的让人觉得自内心的温馨,他甚至是忍不住要露出笑容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光芒,直接在他的眼前出现,并且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猛地贴近他的头颅,破开他的皮肉颅骨,猛然的侵入了他的头脑中,又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中宣泄了出去,迅的抽干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 让他整个人瞬间萎靡起来,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觉得,有些冷,很冷。 而在他的思维最后的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送你回家,回老家!”然后,他便永远的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十三章 我来帮你 古老的槐树之下,阴影深沉。▲.ww. ? 秦泽一斧子,便破碎了那瘦子的脑袋,出吱嘎令人牙酸的响声。 因为颅骨的坚硬,斧子被卡在了颅骨之中,他只能在那个家伙,已经被劈成了两扇的面容上踹了一脚,才能拔出那沾满了红白之物的斧头。 鲜血没有了斧子的遮挡,一瞬间迸出来,溅在了秦泽那微微有些苍白,却充满了笑意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病态的狰狞,“死了?”他似乎有些疑惑的对自己问道。 “恩,是死了,”他又突然的自己回答,接着微微抬头,朝着院子里的另外两个男人看去,笑容不变,眼睛里,却带着那种野兽碰到猎物时的兴奋光彩,“还好,还剩下两个,还好!” 他的眼神诡异莫名,仿若疯魔了一般,瘦弱的手里,死死的攥着那把斧头,鲜血从锋利的斧刃上滴答滴答的流下,滴在那洒落一地的白色米粮之上,仿若那白色的世界中猛然盛开的红色花朵,透漏出一种别样残酷的美艳。 “你,**的……”最先扑倒裴四娘的那个家伙,此时刚刚扯开她的衣衫,露出那令人惊艳的雪白肌肤,正要要进行下一步的探索,却就被秦泽打断了,他本是出于警惕,才打量了那进来的书生一眼,看他如此瘦弱,便没有多在意。● ▲ 反正他本身也不是本县中人,只要那书生不捣乱,他爽快了之后,便可离去,此时吴县之中,自顾不暇,也没有人能锁拿他,身上有了粮食,口袋里还有刚刚分到的银钱。 这附近基本都遭了灾,逃难之人,多不胜数,随便找个村子,造个大房子,置上几亩好田,卖上几个穷苦人家的女子,当自己的土财主,下半生便也逍遥快活。 然而他所有的想法,只在不到两个呼吸之间,就彻底的破碎了,因为那个他本以为没有丝毫危险的书生,竟然一斧子便劈死了那瘦子,如同屠鸡宰狗一般。 他此时还趴在裴四娘的身上,死死的盯着秦泽那提着斧子的手,那是一双白皙而瘦弱的手,用那些读书人的话来说,那便是要拿一辈子书笔笏印的,可是谁又能想到,它竟然还能够用来杀人呢。 这一瞬间的巨大反差,让他震惊的甚至是忘了反应,直到现那个书生已然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来到他跟前的时候,他才终于回神过来,也顾不得身下的裴四娘了,连滚带爬朝着墙角的位置而去,一把抄起刚才被壮汉扔到那里的铁钎,朝着秦泽指了过来。 他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狰狞,手里的铁钎不停的挥舞着,却仍不能给他丝毫的安全感,因为那个书生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仿若是在盯着一具尸体一般。 ▼ 面对自己的手中的铁钎,他的脚下没有丝毫的迟疑,甚至是连步子的度都没有改变过,就那样,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而来,每一步都让他的心,为之抽动,就仿若那步子并非踏在那肮脏的地面上,而是踏在他的心上一般,压抑和恐惧的情绪身子是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终于,在这样的压力下,他整个人再也难以承受所面对的一切了,便狂吼一声,“你,**的……”接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便如同疯狗一般,猛地朝着那书生而去。 手中的铁钎猛地刺出,可还未刺到对方的身上,他便突然感觉腿上猛地传来一阵剧痛,这疼痛不但分散了他心中鼓起的拼死一搏的勇气,同时也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让他忍不住低头朝着腿上看去,竟然是之前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个女人,此时正在他的腿上撕咬着,顿时气得他怒吼一声“贱人,你找死……”接着便要将他手里的铁钎朝着那女人身上扎去。 可未等他动手,便觉的脖子上一阵疼痛,转头回来只是,唯有斧影一闪,接着无数温热的液体,猛地喷出,鲜红的,染得他的眼前,都有些猩红了起来。 一瞬间,他整个人猛的失去了力气,双腿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手中铁钎也直接掉落在地,嘴里不停吐着鲜血,出咕咕的声响。 眼睛瞪得老大,朝着那书生的脸上望去,猩红之中,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此时他才终于听清楚了他嘴里的话,“恩,又死了一个,还剩一个!”他努力的伸出手,想要去抓那个家伙的腿,可是却突然有个身影,拦在了那个书生的面前。 是那个被他压在身下的女人,她此时眼睛里满是那种仇恨的目光,手里攥着的是他刚才掉落在地上的铁钎,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的脸,似乎在凝聚着什么。 许久之后,那女人突然猛地尖叫一声,然后将手里的铁钎狠狠的朝着他的头上扎了过去。 铁钎从那男人的眼睛里捅了进去,从他的后脑破颅而出,他甚至是来不及叫喊,便直接的咽了气。 可那女人却仍没有停手,而是不停的朝着他的头上,身上,扎去,直到将那个家伙扎成了筛子,她才如同失去了全身的力量一般,猛地跌坐在地上,唔的一声,哭了出来。 秦泽到是没有搭理她,反而平静的转过头,朝着那仍然搂着林絮儿的壮汉看了过去,脸上的笑意不减,语气平静的问道“那两个,都死了,你怎么说?” 那汉子此时不停的咽着口水,脸上的汗液不停的滴落,粗大的手掌,死死掐在林絮儿那纤细的脖子上,看了看那被砍开了脑袋的瘦子,和刚刚被扎成筛子的家伙,顿时面色一阵的惨白,心中的恐惧,不可抑制的冒出来。 其实几个人中,他虽然长得壮硕,却是胆子最小的,要不然,几个女人,也不会是他最后挑了,而另外的两个人已经死了,他也早就被吓破了胆,巴不得现在就能离开呢,可是随即他的眼睛便又看到地上的几个米袋,以及他身上的钱财。 眉头紧紧的扭曲在一起,想起了从前的那种如同狗一样捡别人剩菜剩饭还要被打的日子,他便再次的咬了咬牙,说道“他,他们死,是他们该死,你不敢对我怎么样,你若敢过来,我,我便杀了她。” 此时的天,更加的阴沉了,风也渐渐的大了起来,槐树被吹得哗啦呼啦的响着,壮汉的话,刚说出来之后,便被那风带着在整个院子里散开,落入了秦泽的耳朵里。 一瞬间,秦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好,那你快些,你杀了她,我好来杀你,不然,我在酒楼包回来的肉,都要凉了,你应该知道的,肉凉了,便不好吃了”。 秦泽的话语,平淡中,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冷酷,将那汉子,猛然的说的呆傻在原地,看那汉子如此模样,秦泽嘴角微翘,“怎么,你还不动手,是没有胆量么,没关系,君子好成人之美,你下不去手,我来帮你!” 秦泽脸上的微笑,在这一刻猛地荡漾而开,手里的斧子高高的举起,散着冰冷的锋芒,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狠狠的朝着那大汉手里掐着的林絮儿头上劈去,没有丝毫的迟疑。 第十四章 步步为营 寒芒闪烁,冷锋破开空气,出嗡嗡的声响。 ? “疯子,你是个疯子!”躲在墙边,抓住林絮儿脖子的大汉,大声的吼叫着,仿佛见到了这世间,最让人恐惧的事情一般。 可本能的求生**,却让他的手里,快的做出了动作,狠狠的将手中的林絮儿,朝着秦泽这边推了过来,然后转身提起身旁的粮食袋子,迈动脚步,就想要逃跑。 其实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先,便要有掌控全局的意识,可快反应的能力,当然还要有雷霆般的手段。 这一世的秦泽只是一介书生,生了病,用手无缚鸡之力,说他一点都没错,可是当他进到院子里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决定了,要让这个三个畜生,付出应有的代价。 人啊,活在这个世上,总有很多的时候,会碰到这样或者是那样的逆境,可以躲的让的忍得,那便躲了让了忍了,为了保全自己,不丢人。 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衡量忍耐的底线,有自己的坚持。 可如果一旦出了我们坚持的高度,越过了我们可承受的底线的话,即便是豁出性命,也是要去付之于行动,不死不休的。 ■ 而当秦泽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的一切,便已经过了他的界限,这个世界,其实对于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他和他所认同的人活着,那便好了。 其他的人,是死是活,与他无干,那些家伙,若只是抢夺粮食,钱财,秦泽是可以忍让的,可是他们动了冬儿,那个他曾经给了承诺的小丫头,那么,他们就必须要付出代价了。 但是当他快的分析了院子里的形式之后,他知道,他一个人,是绝对得不可能正面收拾得了对方三个人的,他唯一的办法,便是逐个击破。 前世丰富的商业谈判中,让他对人的一些心理掌握达到了十分细微的程度,人其实是种非常不善于伪装的生物,很多时候,很随意的举动,都会暴露出他们心中最深层的想法,和性格,而这无疑便是秦泽此时最为有力的优势了。 只是微微的打量一下院子里情景,他便快的了解了三个人的实力,性格以及分布的位置,心中快的推演出了解决掉三个人的最佳方案。 很多时候,越是无用的人,往往才是被击破的关键,虽然秦泽在最开始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那个壮汉,其实是三个人中,最为懦弱的一个,但是秦泽所实行的办法,却还是以那个家伙为重点的。 ? 因为现了对方的懦弱,秦泽杀人时候的动作,才会以这种极其残酷的方式进行,他的目的,其实便是虚张声势而已,那个家伙既然懦弱,那么便不防吓唬他一下,基本上,便有很大的保证,对方会被自己吓到,而不敢动手上前。 秦泽最开始要解决的目标自然冬儿身上的瘦子,任何伤害了冬儿的人,秦泽都不会让对方好受的,那么,怎么到达对方的跟前,便是关键。 谈判中有一种技巧,那就是,如果对方来了多余一个人进行谈判的时候,你的眼神经常望向的那个人,往往便会对你的敌意更大一些,而你不怎么打量的人,却相对要好说话的多,这是源自人体自身潜意识的警惕和自我保护的本能。 所以秦泽在做出持了斧头,面带微笑的朝着三个人的方向而去时,他的眼神始终没有停留在任何人的身上,甚至是从未有跟对方有过眼神上的交汇。 这是一种潜在的心理暗示,当你的眼神没有跟对方交汇的时候,对方心里便会有个下意识的反应,“这个家伙,不是针对我的!”从而放松警惕。 这也是为什么,秦泽都已经拿着斧头走到了那个瘦子的身旁,那个家伙都没有太大敌意的原因,其实如果不是秦泽手里的斧子给人的威胁性太大,很容易让人产生警惕的话,秦泽甚至是可以就这样走到对方身后去,那个家伙都不会有什么太激烈的反应的。 不过,要是没有斧头的话,秦泽即便是走到了对方身后,也不好杀死他吧,更加不可能恐吓住那个壮汉了,所以任何事都是有利弊的,取有利于自己的方面,挥出它最大的优势,便已经算是最大的成功了。 便如秦泽那时一般,劈开了瘦子的头颅,震撼到了那个壮汉,让其不敢乱动,然后独自面对那个裴四娘身上的家伙,这便算是一对一的局面了,虽然因为秦泽的身体虚弱,而处于下风,但是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到最好的程度了。 世间没有绝对完美的计谋,任何的计谋,都要归结于天时之下,这是秦泽早在前世就已经得出了的结论,而且那个壮汉,也不会一直都被他吓住的,如果让他反应过来,那么秦泽就真的要完蛋了。 所以他此时唯一要做的,便是在最快的时间,将那个压在裴四娘身上的家伙解决掉,不然,这一切的布局,便都失败了,而结果,也不言而喻,他和院子里的几个女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的。 但是,这一切的事情,还是出了差错,那就是秦泽没有想到,裴四娘身上的那个家伙,竟然会如此的机警,看到他过来,竟然没有丝毫迟疑的就朝着墙边冲了过去,而且还拿起了铁钎防御。 秦泽的体力终究是不行的,若是突然袭击,自然有些把握对付那人,可是此时这样对峙,他还真的没有把握,可即便如此,该做的,还是要做的,秦泽心中甚至是没有丝毫的迟疑,便朝着那个家伙走了过去。 当然,同时他的嘴里,也不听的嘟囔着一些话语,其实只是一些小把戏而已,为了便是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好找出对方的破绽,很多时候,一个小小的破绽,便是生死两种结果。 然而秦泽同样没有想到的是,后来裴四娘竟然会如此的凶悍。 说真的,当裴四娘一口咬到对方小腿,撕下一块肉来的时候,秦泽都被那个女人的果决给弄得一愣,不过他手中的斧子,却未有迟疑,在那个男人注意力刚刚分散的时候,便狠狠的挥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当鲜血如泉一样喷涌而出的时候,秦泽便知道,那个家伙,是活不了的了,而至于看了裴四娘之后对于那个家伙宣泄的过程,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但其实那个时候,他的注意力,便已经转到了,那个壮汉的身上。 这个懦弱的家伙,接下来的一切举动,都关系到如今这小院里的事情结局是否圆满了,因为秦泽除了要除掉他之外,其实还有更重要的疑惑,想要他来解答。 第十五章 一个女人 心理学上,有种状态,叫做下意识,即人的不自觉行为,但其实这些不自觉的行为,都是有着一定的趋向性的,那便是,本能的对自身的保护动作。.ww. ▲ 壮汉当时手里抓着林絮儿,以为那是他的护身符,所以便激起了心中的贪婪,想要用此来威胁秦泽,而秦泽却直接朝着林絮儿的头上砍去,便是打破了对方的心里依托,让他知道,他此时没有丝毫的依靠,那么他的心理防线便会瞬间崩溃。 心里的依托没有了,人便会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看着秦泽砍过来的斧头,自然害怕,自我保护的本能便会让他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而此时他除了手里的林絮儿,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让他自身躲避伤害的,所以秦泽其实在轮着斧子朝着林絮儿砍去之前,便已经猜测到了那个壮汉,会做出的举动和反应。 当然,这些其实也只是他的推演而已,具体的情况的,也不一定就会如此,但是还是有大半的机会,不过对于秦泽来说,即便是错了,也没有什么,那个叫做林絮儿的女孩死活,他其实并不在意的。 这样说起来,虽然有些冷血,但,其实这便是他心中的真是想法而已,可能在外人看来,这样的举动让人十分的难以接受,但是在秦泽那饱经了各种欺骗,背叛,虚伪和贪婪之后,其实,所有的选择,也不过就是对自己利益的衡量而已。.ww. ? 对自己有利,大于其他的选择,那么,便做了,又如何,这世界上的人,本就都是如此自私的,他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不过最终的结局,还算是贴近推演的结果,那个家伙果然下意识的将林絮儿推了出来,以为可以抵挡秦泽,但他却不知道,这其实是救了林絮儿的,虽然,这举动早已经在秦泽的预料当中了。 不过在秦泽的想法里,那个家伙是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的,当然这是基于秦泽之前的推演全都正确的基础上,但是那个汉子竟然在逃跑之余,拎起了地上的米粮扛在了身上,才想着逃跑,这倒是让秦泽没有想到的事情。 “贪婪……呵”秦泽只是轻轻笑了一声,便直接一斧砍在了对方的腿上。 鲜血飞溅之时,那个壮汉的身形猛地飞扑出去,摔在院子的泥地上,背后的米袋脱手而出,在惯性的作用下,涌出袋口,洒了在那壮汉蓬乱的头之中,仿若落雪一般。 ? “啊……”一声惨叫此时才从那个家伙的嘴里出,转过头来要跟秦泽拼命,可是还未等他爬起,秦泽便狠狠的一斧,便朝着他另一条腿砍了过去,下手之前,甚至是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那个大汉双腿受伤,顿时直接倒在地上,只顾着不停的吼叫,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而这个时候,秦泽,才是轻轻的出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直接将还愣在地上,已经彻底看傻了的冬儿扶了起来,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让她本来就已经散乱不堪的想双髻,更加的乱了。 这才说道“恩,衣服脏了呢,便扔掉吧,少爷带了熟肉回来,有些饿了,冬儿拿去切了,一会儿,等着少爷过来吃饭,去吧。” 秦泽没有说丝毫安慰冬儿的话,因为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是没有用的,最好安慰,便是让她快些离开这里,秦泽说的平淡无奇,仿佛就是平日里,两个人懒懒的呆在树下许久之后,跟冬儿要些吃食一样的语气。 冬儿此时还愣着,可听到了秦泽说饿,便似乎忘了之前生的一切一般,慌忙应道“是,少爷,冬儿这就去!”然后便转过身,取了秦泽放在柴垛上用荷叶包裹着的熟肉,一边扯着她身上的衣裙,一边迈动步子,朝着隔壁林崔氏的租给的屋子去了,没有丝毫的迟疑。 看着冬儿走了,秦泽的脸上才慢慢的冷了下来,扫了一眼那还在兀自哭泣的裴四娘,以及她身边紧紧的搂着她不停哆嗦的林絮儿,微微皱了皱眉头,才转过身对着他眼前那还在惨叫的壮汉问道“说吧,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这院子里有粮食的,还有,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那壮汉听了秦泽的话,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动,似乎非常惊讶于秦泽会猜到这样的事儿,不过想到他们过来时,对方跟他们嘱咐的话,他还是赶紧的转过头去,当做没有听见一样的,继续惨嚎。 不过他自然是瞒不了秦泽的眼睛的,只是看到他的表情,便点点头,“恩,看样确实是有人让你们来的啊,我问的不多,只要告诉我,是男还是女,便好了,当然你也可以不说的,不过,那个时候,事情便不好办了。” “我刚才的手段,你也是看到了的,不过我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你,那只是些皮毛而已,只不过,我有些累了,还饿得很,不想那么费事,你知道的,我跟你说过,肉凉了,就不好吃了,当然,你可能是觉得我在说话吓唬你,我可以跟你说说,我的手段。” “从那里开始呢,凌迟,腰斩什么的,不知道你见没见过,不过想必是听过的吧,没有新意,而且太过血腥,你知道的,我是个读书人来着,不喜欢那么血腥的事情,所以我们就来玩点干净的。” “人都说十指连心啊,若是被伤了,可是很疼的,我一直都不怎么相信,好久便想要试试了,今天正巧有这个机会,来吧,我们来见证一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疼!” “哦,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要什么,我跟你具体的说一下,其实是蛮好玩的,我会用手里的斧子,把你的手指一段一段的砸成粉末,唉,可惜了,之前洪水把盐巴什么的都给冲走了,现在的盐巴又太贵,不然再给你淋上一点,肯定会起到更好更疼的效果的。” “只可惜啊,我现在缺钱,便算了吧,多砸几下,应该也是差不多的疼吧,谁知道呢,总是要试过才知道的吧。” 秦泽的嘴里一边的嘟囔着,一边拿绳子过来,要把那个壮汉绑上,那壮汉此时都让他吓得脸色泛青了,看他那绳子,便知道说的不是假话,他本来胆子就小,顿时再也支持不住了。 连忙的说道“别,别绑我,我,我说了,我全都说了,找我们的是女人,是个老女人!” 第十六章 熟肉米饭 轰隆隆的雷声,突然而至,却掩盖不了那壮汉嘴里的话语在此时安静的小院里扩散开来。 ? 风刚才还猛烈如奔,此时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整个小院里安静的就像那被定格了时间的画面一般,接着便是大雨倾盆而至。 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来的似乎很突然,但是归根究底,却还是有迹可循的。 当秦泽听到了那个壮汉所说幕后主使是个老女人的时候,即便那个壮汉说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其实她的身份便已经暴露出来了。 按照秦泽所了解的,这个世界上的巧合是有的,但是大部分的巧合,都是人为制造的,就比如之前所生的一切。 秦泽恰巧出去,几个劫匪恰巧过来,恰巧自己家里有粮有钱,恰巧隔壁也只有两个并不受主母喜欢的女人,恰巧这些家伙又都是从隔壁进来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恰巧。 以至于当那个家伙说出幕后的主使时,不只是秦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就连那边的裴四娘,也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显然也是知道了壮汉所说的人了,那一瞬间,她的哭泣,几乎是顷刻间,便停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惨白,不可置信和绝望。 秦泽叹了口气,直接了结那个壮汉,他活着,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秦泽也从来都没有要留下他的打算,对敌人的善良,永远都是对自己的残忍,我们活着,可不去害别人,但是也绝对不会轻易的给别人害自己的机会,这是对我们自己生命的负责。 天空中的雷声,再次的传来,地上的裴四娘还无助而不知所措的傻愣在那里,林絮儿毕竟还小,并不知道,之前所生的一切事情里,隐藏着多少这世界上最为现实的肮脏,到是很让人羡慕的。 ▲ 其实对于那两个女人,秦泽是不在乎的,可是看了看院子里那被雨水打湿的三具尸体,再看看还坐在地上,已经被雨浇的湿透了衣衫的两个女人,想了想,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来到那个女人的身边,淡淡的说道,“算了,这样不是很好么,看清了,总比一直被蒙在鼓里强,看清了,才能知道自己将来应该走的路,也许,命,便也就不一样了呢,所以,看开点吧!哦,对了,忘了说,我需要你们帮忙,把这几个家伙处理下,省的将来有什么麻烦,有点事做,总比在地上坐着强的吧。” 裴四娘听着秦泽的话,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朝着秦泽看来,她实在是不明白,眼前的这个文弱书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经历了如此巨大的危险,甚至是手刃了两个恶汉之后,他竟然平淡的如同什么事情都没生过一样。 所做的一切,就好像轻轻拍打了身上的灰尘一样的随意,要知道那可是两个人啊,不是两只蝼蚁,可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就应该是这样子的,仿佛他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她便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默默的走到他的身边,帮着他开始收拾起了院子,院子里可以收拾的,其实也无非就是那些粮食而已,哦对了,还有那三具尸体,但其实在此时这种灾难刚过的日子里,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因为无钱送,或者是无钱治病,而死的。 因此乱葬岗上,每天多个五六具面容被破坏的尸体,一点都不会让人有什么奇怪的,特别是在这种大雨的天气里,就更加的不会引人注意了。 于是裴四娘便推了自家的独轮车,将三具尸体捆绑在一起,搭在车上,又嘱咐了林絮儿跟冬儿去西厢房里作伴,这才跟秦泽两个人,劈了蓑衣,顶着那瓢泼的大雨,朝着乱葬岗而去。 ▼ 人命,在很多的时候,便是如此的不值一提的,死一个人是悲剧,死一百万个,也不过就是个数字而已,当来到乱葬岗的时候,不论是秦泽,还是裴四娘的心里,多少都觉得事情,确是便是如此了。 甚至是直到回来之后许久,裴四娘都忘不了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散出来的恶臭,以及那些眼睛冒着幽幽绿光,不停啃食着尸体的野狗,乌鸦,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一直都是她难以摆脱的梦靥。 回来之后,家里已经收拾的干净了,其实大雨之中的人力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反倒是那如泼的大雨,快的清洗了小院中,满地的罪恶。 裴四娘已经带着林絮儿回到了她们的正房,秦泽褪去了湿漉漉的衣衫,便进了冬儿已经为他烧好的热水里,洗涮了身子,这才换上干爽的衣衫,捧着冬儿放了糖霜的姜水,喝了起来。 等喝好了,才抬头朝着冬儿看去,见她此时眼睛里还满是恐惧的模样,便对着她招了招手,冬儿这个时候,才没有丝毫迟疑的扑进了他的怀里,瑟瑟的抖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眼泪却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 秦泽没有说话,只是搂着她微微有些抖的身子,不停的拍着她那有些稚嫩的后背,以示安慰,直到冬儿哭得累了,慢慢的睡在了他的怀里,他才长出了口气,轻轻的将这个小丫头横抱了起来,放在床上,给她掖好被子,这才转身回到中庭的桌子前。 那里,有冬儿为他切好的熟肉,一大碗的米饭,用几个大大瓷碗扣在桌子上,轻轻的将扣在吃食上面的瓷碗拿开,秦泽便坐在一旁的圆墩上,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熟肉的香味和米饭的清甜,混合成了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味美,秦泽吃光了米饭,留下来半盘熟肉,又望了望床上的冬儿,见她仍睡得的香甜,便为她将那肉食盖上,拿了自己吃完的碗筷,朝着水渠那边而去。 此时的大雨,已经停了,确切的说应该是在秦泽吃饭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天边的乌云已然渐渐的散开,阳光照在那噙满了雨水的地面上,反射出些许晶莹的光芒,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五彩斑斓了一般。 秦泽来到水渠跟前的时候,还未有洗完手里的碗筷,便已经被一双白净的素手夺了过去,秦泽微楞抬头望去,便看到裴四娘那双还微微有些红肿的眼睛。 裴四娘也朝着秦泽看过来,脸上微微有些羞怯,“这事儿,还是我们女人做的好,公子是读书人,以后,若是冬儿忙的话,公子吩咐奴家一声便是!” “这,其实不用如此的。”秦泽伸了伸手,微微皱了眉头,似乎想要接过那碗筷,自己来洗。 但是此时的裴四娘却轻轻的侧身,用她的身体,挡住了秦泽的双手,用那微微有些单薄却执拗的后背对着秦泽,轻轻的说道,“公子不用多虑,便算是为了感谢公子今天相救的恩德吧,而且,奴家是自愿的,公子不必介怀。” 秦泽一见裴四娘都如此说了,便也只能作罢,轻轻拱手施了一礼,“那便有劳了。”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那边的院门,咯吱一声从外面推开,接着便看到林崔氏和她的二女儿林柔儿两个人从门外迈步进来,进得院来,林崔氏便看到秦泽正站在水渠边上,朝着她望过来。 她微微皱眉,不过很快便散开了,接着便对着秦泽露出了以为微微有些矜持的笑容,然后便朝着正房而去,快要进门的时候,她却突然又停了下来,转头朝着秦泽身边的裴四娘看了一眼,然后有些冰冷的说道,“四娘,你过来,为娘的有话问你。” 裴四娘听了林崔氏的话,整个人浑身一抖,下意识的朝着秦泽看了过来,当看到秦泽满脸笑意的时候,便心中安定了不少,轻声回到,“是,娘,我这便过来。” 林崔氏点点头,一刻不停的进了屋子,裴四娘洗涮完了碗筷,交到秦泽的手里,然后抬起眼睛望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而这个时候,秦泽只是笑笑,说道,“没关系的,就像我们之前商量好的那样说便行了,没事儿的。” 裴四娘得了秦泽的话,才微微的安定了下来,轻轻抿了抿嘴,点点头,便转身朝着那屋而去。 风轻轻的吹来,带着雨后清爽而潮湿的气息,拂面而来,吹动院外的垂柳,摇曳出婀娜的姿态,仿若那刚刚离去的,贤良女人一般。 秦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心中的慌乱和恐惧,这是林崔氏在她心中积威已久的现实反映,但是并没有什么大事儿,即便林崔氏能够从裴四娘的嘴里,逼问出之前那小院儿生的一切,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秦泽到是不信,那个女人会为了三个泼皮,而去找官府的,要知道,这事儿捅出来之后,终究还是那个老女人的麻烦大一些,林崔氏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如此的,只是将来要更加提防便是了。 眼神微微的眯起,秦泽的脑中快的思索着一些事情,突然想到一会儿林崔氏若是问出了那三个人此时都已经被除掉了之后,那种不可置信的惊慌面容时,秦泽便忍不住“嘿”的一声笑了。 接着转身,便朝着西厢房而去,剩下的米粮都在那里,天晴了,还是要晾晒的啊,秦泽如此想到,便加快了脚步。 第十七章 偶遇闲事 风自南起,携云北飞。 ★ 天地间处处都是那舒卷不定的云彩,投落在地上的斑驳暗影,仿若阳光涂抹在整片大地之上最为灵动的画卷一般。 洪灾过去的第七日,除了那天被几个匪徒浪费掉的米粮之外,其他的全都已经晾晒回了晶莹剔透的模样,此时被储藏在秦泽和冬儿两个人那小小的屋子里。 没有了那米粮露白的顾虑,秦泽便去人市找了之前的那几个工匠过来修房子,却没有想到,前两日,人市生了巨大的暴乱,几个成年的工匠竟然尽数被杀,只剩下一堆妇孺和几个未成年的孩子,艰难的在人市上活着。 秦泽是个很理智,而带有明确目的人,找的只是工匠而已,虽然那些妇孺很惨,可是这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如今这个世道,是人活着便都不容易,一路走来,见到可怜的人多不胜数。 穷困,疾病,饥饿折磨的他们甚至是失去了最后的尊严,几乎只要有人来到人市儿,便有大批的男童女孩儿,会尾随过来,伸出那有些肮脏枯瘦的小手,满脸乞求的望着对方希望能够获得那丁点的怜悯,混上些吃食。 但是往往都会遭到一些打骂驱赶,可他们却还是会围上去,只是希望在对方打骂驱赶过后,会心情好些,随手给些充饥之物,因为他们真的是太饿了,没有经历的人永远都不知道,那种饥饿到了,甚至都想把自己的身体都吃掉一般的心情,是何等痛苦的感受。 ? 也会有些留在城中未走,躲过了洪灾的大户,领了一些恶奴家仆而来,如同挑拣牲口一样的挑拣着一些童男稚女,充作家奴,钱是不用给的,只要允诺些吃食,便有大批的人,争抢着为奴为婢。 人市此时的状况,大体便是如此了,但之所以会成为如此乱象,皆因为县中为了防止城中被流民冲击,生暴乱事件,便已经关上了城门,禁止外来灾民入城。 同时将所有进城无籍无亲的灾民也都集中在了这里,而前往其他城区的道路,皆有兵丁把守,没有亲人作保之人,便只能当做乱民屯聚与此,否则格杀勿论,于是才会如此的混乱不堪。 而在这样混乱的地方,自然便会有更多的暴力生,远近之处,时而便会有一些惨呼尖叫声传来,或者是女人的哭泣,男人的喝骂,人性的丑陋在这一瞬间,被演绎的淋漓尽致。 不过官府的人,到是会趁机横征暴敛,城中的人,进入人市儿之时,却是不会被阻拦的,而且若是无自保之力的,还会提供相应的保护,当然是需要交付金钱的,而从那人市里带出来的人,每个要交付半两银钱,便可由官府开据奴籍凭证,从此彻底沦为奴仆了。 ■ 秦泽是个谨慎的人,自然进入人市之时,便已经雇佣了两个兵丁,所以在人市之中,到是没什么危险,那两个兵丁也是负责任,一路上守护周到,还劝说秦泽此时多收些家奴来,等到吴县恢复平定之后,即便是转手卖掉,也可以赚上不少呢。 对此秦泽只是微笑敷衍,他虽然不是什么善良之人,但是让他做这些贩人卖奴的勾当,他终究是做不来的。 走遍了整个的人市,也没有找到可用的工匠,秦泽微微皱起了眉头,到是旁边的兵丁给秦泽解了困惑,说是此时城中皆用工匠,所以前几天,能被看上眼的的工匠便已经被招完了,此时这里全都是些没用的农家子,很难找到可用的人了。 秦泽听了,顿时无语,知道可能今天不会有所收获了,便点点头,打算离开。 正要转身走时,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因为就在距他不远之处,正有一个脑满肠肥富家打扮的猥琐男子,带着几个恶仆,在那里从人群中往出拽着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 而在不远的地上,还有一个貌似病的不轻的女子,拽着那被拖出去的女子,死也不放手,只是那女子似乎身有恶疾,手上无甚力气,被那脑满肠肥的家伙一脚踩在手腕之上,便疼的轻呼一声,放开了手。 那被拽走的女子不停的呼叫“小姐,你们放开我,我要跟我家小姐在一起,啊,你们不许碰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朝廷命官之女,你们,你们竟然如此,是要杀头的,你们怎敢如此?” 那脑满肠肥的富户听了那女子的话,顿时嘿嘿冷笑,“朝廷命官的小姐,我呸,看你们两个的穷酸像,也配啊,想吓唬你朱老爷我,做梦去吧!再说了,既然你说她是什么小姐,那也没关系,她一个得了恶疾的女子,也活不长久,老子可不想浪费粮食,既然她是官家小姐,就在这等着官家来救吧,大爷我只要你,嘿嘿嘿,来人,给我绑了,带走。” “是,老爷!”几个恶仆听了那富户的号令,便不多言,直接拿来破布,塞住那女子的嘴巴,用绳子绑了,就要带走。 然而就在他们要走之时,一个人影却突然的站在了那几个家伙的面前,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那富户满是油光的肥脸之上,五官瞬间纠结在了一起,眼神微微眯起,冷冷说道“这位兄台,好狗不挡路,你如此拦路,不知阁下何意啊!” 站在几人面前的,自然便是秦泽,他此时之所以突然出手,实在是因为眼前这两名女子,乃是他见过之人,不是别个,正是那天在酒楼遇见的那两位,秦泽前世乃是经商之人,别的不好说,但凡是见过之人,必然是认得的,绝不会错。 当天在那酒楼之中,便觉得这两个女子绝非出自普通人家,所以才未和她们一般见识,转身离去,却不想今天遇见,竟会是如此光景,心中考虑得失片刻,想好了说辞,觉得并无什么损失,便不防帮衬一下,这才站了出来,拦住对方去路。 此时听得那肥肉山一样的家伙,如此说话,脸上便露出了气愤的面容和凌厉的眼神,冷冷问道“问我是何意,你倒是挺会倒打一耙,你们绑了我家的婢子,刚才还打舍妹,现在还有脸来问我是何意,是当我府之上的人都死光了么。” 秦泽的话,说的咬牙切齿,恨意无比,顿时给对面的胖子说得一愣,五官不自觉的就扭成了包子状,微微眯眼,也是狠狠的说道“你这人到是会说,谁能证明这是你家的婢子,我还会说这是我家的婢女呢,难道就凭你一句话么,真是笑话,不过我朱某人也并非是不讲理之人,你若拿出证据俩,我们便交个朋友,这人,我就交给你,可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哼哼,小子你最好给我滚远点,不然,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听得那胖子的话,秦泽顿时笑了,“胖子,你只是姓朱啊,怎么做事也跟猪头一样呢,你会每天出来,都带着自家奴婢身契么,你现在跟我要证据,分明就是强人所难,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到可以说你还是我逃跑的奴才呢,你说你不是也可以,拿出你的证据来,我到是也想要看看,你是怎么给我证明的。” 第十八章 那抹温暖 秦泽的声音平淡中,带着微微的讽刺意味,能够激起对方的愤怒,却不至于让人失去理智,毕竟,即便他的话语犀利了一些,却还是讲道理的。 ? 可即便如此,胖子听了秦泽的话,也是气得七窍生烟,死死的握着胖胖的拳头,似乎就要动手一般。 这个时候,秦泽身后的两个兵丁,便显出了作用来,站出一步说道“喂,你们几个最好老实点,这位公子,此时是我们保护的人,你们若要动手,却也别怪我等职责所在,不与你们客气。” 那胖子也是倒霉,仗着直接带了恶奴进来,并未要兵丁保护,此时遇到了这些大头兵不给面子,他顿时没了章程,何况他其实也不过就是吴县一个普通的商人,而秦泽是个书生,身份本就敏感,不然,他岂会跟秦泽说这么长时间,直接打了便是了。 这个时代中,士农工商,早已经深入人心,只是现在吴县受灾,县令因为某些事情,仰仗于他们这些商人,所以对待到是优渥,当然他也主要是看着秦泽孤身一人,料想他的身份不高,才敢如此作为,可却怎么都没想到那两个兵丁竟然会插手。 这事儿,那些当兵的若是插手,明显就不好办了,因为县里此时最缺的便是钱粮,县令钱伯忠已然急红了眼,不然也不会对他们这些商人如此优渥,其实就是想要他们拿出钱粮来,救济百姓,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主动拿出的,终究不会太多。 可眼下的局面,却是不同了,县中缺钱缺粮,给了商人优待,却为达到原有的期望,心中所想如何,便不好猜测了。 这事儿商会的几个宿老早就已经通知过,那县令对商人上次的捐献,颇为不满,说不定要杀鸡儆猴,这个时候,说不定正在期待着哪里有事可为,在这样敏感的时候他若是凑上前去,被对方抓到了他的把柄的话,却绝对是不能善了的了,直接判他的个大罪,抄了家产,也不是不可能的。 ? 便是因为如此,刚才对上秦泽,他或许并不畏惧,最多不过有些忌惮而已,可此时面对那两个兵丁,他到是有些怕了,毕竟他们此时代表的,终究是官家。 胖子虽然嚣张,但能挣的如今家业,却也并非无脑之人,思索了片刻,权衡了得失,感觉不妥,这才恨恨出声,“好,今天给两位军爷面子,多少不过是个婢女而已,便让与兄台罢了,不过小子,你给我记住了,咱们终有再见面的一天的,我们走!” 听到胖子的话,几个恶仆微微愣,但还是快的放开了那个女婢,跟着他们主子,灰溜溜而去。 秦泽见几个人走了,便对着身旁的两个兵丁拱手致谢,多谢两个人出言相助,毕竟刚才两个人其实也可以不说话的,但他们终究是帮了忙,这便是个人情。 两个兵丁却只道“职责而已,公子不别介怀,”秦泽也不便多说,直接每人送了五贯的宝钞,顿时让两个兵丁全都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五贯宝钞,也差不多一两银子呢,而此时这里,半两银钱,就可以挑一个奴仆了,可见秦泽出手,多么大方,顿时连连称谢,伺候的也更加的殷勤了起来。 兵丁之事处理完后,秦泽便将那捆绑着的丫鬟解开,那小妮子此时已经哭满面脏兮兮的不能看了。 秦泽松开她之后,便轻轻的扶起她,在别人看不到的位置,偷偷的给她塞了两张宝钞,也没说话,便转身要走,他只是随意出手帮忙而已,此时人也救了,又给了些钱让那女子治病,便要离开。 但是这个时候,那个小丫鬟却直接抓住了他的衣衫,不让他走,秦泽转头望去之时,那小妞已然跪在地上,不停磕头。.ww. ? 一边的哭泣着说道“公子留步,大恩大德,茹儿永世难报,本不该多求,但我家小姐危在旦夕,这人市之地,并未有医者,求公子施以援手,只要救得我家小姐,茹儿愿永生永世,为奴为婢,伺候公子,求公子大慈悲,救救我家小姐吧,求求公子。” 那婢子说完之时,头上已然磕出血来,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只是不停的苦求。 旁边地上躺着的女子虽然不能动,但是却用那微弱的声音不停的哭着让那叫做小茹的丫鬟不要如此。 看到这样的情形,秦泽便不由自主的想到家里的冬儿,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婢女,竟然跟冬儿有着一样的忠诚和执着,顿时让他的心,微微的软了一些,微微叹了口气,思索片刻,便止住那婢女,说道“好吧,你起来,带着你家小姐,跟我走吧。” 那婢女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连连称谢,慌忙起身,却因多日未进食物,而眩晕一阵,险些摔倒在地,被秦泽伸手扶住,才免了摔倒的顾虑,但但见柳腰被秦泽揽在怀中,也不由面色一红,对着秦泽盈盈一福,口中称谢。 秦泽摆摆手,便道“不必如此”那丫鬟才稳定了心神,脱离了秦泽的手臂,快步上前,扶起那病重的小姐,随着秦泽出了人市。 路过人市出口之时,到是生了些许小事儿,出口的兵丁要求收一两银钱,同时二人必须为奴籍,才可放人,他们口中说着是为了便于记录人市离开之人的身份,将来以便于查询,但其实,也不过是为了银子和收银合法化的问题,甚至是刚才两个得了好处的兵丁为秦泽求情都没有用。 这个事情,秦泽不好做主,便向二女询问,秦泽是无妨的,可对于两个女人意义却不同的,若是入了奴籍,那么便是将生杀性命都交给了秦泽的,绝非小事。 两女也知道是权宜之计,而且此时也是为了快些出了人市,找医者治病,便也只好如此,于是一纸奴籍印下,两个女子变成了秦泽的婢女,这才得以脱离人市。 路上之时,两个女子脚步虚浮,必然是无法走快的,那小姐更是因为病重,而无法站稳,旁边的丫鬟小茹,也是许久未进饭食,无有什么力气,几次都险些同那小姐一起摔倒。 秦泽看了,微微迟疑,却还是走了过去,半蹲在那小姐的身前,说道“算了,到我背上来吧,我背你一程,那医馆还要许久才能到呢。” 听得秦泽所说,那小姐惨白的脸上微红,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本身是很严谨的一件事儿,若是平常,别说真的让秦泽背她了,就算是对方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便也要被称之为“登徒子”了,可如今她已经是强弩之末。 虽然常年良好的家教,让她心中满是羞耻和矜持,但想想为了出来医治,她甚至是连卖身为奴的事情都做了,虽然只是权宜之计,但其实这便也是一种自甘堕落了。 她乃是官家小姐,入了奴籍,本身就是件名声扫地之事,若是这男子将来不为自己脱籍,那么自己恐怕一辈子也就是他的人了,毕竟,那人已经有了官府开据的奴籍凭据,即便将来父亲从中斡旋,也是无甚办法的。 因为她自小学识出众,自然知道大严律法之中,县府在特殊情况之事,是有将流民处于奴籍此等决定的权利的,若是自己遇人不淑,那么,恐怕将来就真的要给他做一辈子的奴婢了,若真是如此,让他背自己一段,又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想及此处,在看到面前那书生,微微有些瘦弱的肩膀,她微微抿住樱唇,轻声道谢“便有劳公子了。” 秦泽转头,对其露出一个微笑,便不再言语,那女子却被他笑的脸色更红,莲步轻移,便伏在他的背上,双手撘于秦泽肩膀之时,便被他握住右手柔夷,同时左腿之上,也有一只充满温暖的大手,攀附上来。 女子的脸色更红了,虽然已经做了决定,此时在秦泽的大手附在她的腿上之时,她却终究似乎有些后悔,她毕竟是个有教养的女儿家,便想着不能如此,这也实在太过羞人了,可还未等她做出拒绝的举动,便觉得身体已然徐徐而起,原来是那男子已然轻轻站立起了身形,迈步向前走去。 男子的步调走得慢,却很稳,让她有些迷茫,感觉似曾相识,仿若当年,她在花园之中玩的累了,父亲便是如此,将她背在背上,一起回家的场面。 眼前的男子,身材并未有父亲的壮硕,可他那坚实的脊背,却同父亲当年的一样温暖,竟然让她安心地,忍不住将脸儿贴在那背上,久久无声,原是不知不觉中,竟已安然睡去。 人市中的肮脏与丑陋,已然在那男子的脚步之中,渐渐的远去,留下的恐惧虽然不知到何时才能消除,但却已然如同跨越了两个世界一般,再不能对那已然逃离了的两个女子造成困扰了。 书生依旧慢慢的行走在街道之上,背后背着的女子,却已经甜甜的睡去,嘴角含笑,轻轻喃昵,也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 身边的小丫鬟有些脏兮兮的脸上,也带着丝丝的心安意味,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身后,照顾着那睡梦中的女子,此时的模样,倒好像出门游玩的一家三口,此时玩得累了,便要归家时候的情景,在这刚刚受过洪灾的微微有些破旧的街道上,竟是那样的唯美自然。 天空的阳光,依旧灿烂温柔,透过稀疏的云层,落在这并非繁华甚至是有些凌乱石路之中,正在慢慢前行的三人身上,映出一片紧紧链接在一起阴影,仿若映射着那宿命之中,早已注定的缘分一般。 第十九章 医者重名 医馆在整个吴县的最东端,从人市到城东,几乎要穿过整个县城。??.ww. ? 一路上的整个吴县街中,与人市不同,洪水过后直到如今,城中似乎都陷入了巨大的寂静和压抑之中,街边时而有大批的刀甲齐备的兵丁匆匆而过,远处近处的房屋之中,不时的有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透过窗户的缝隙朝屋外望过来,警惕的打量着街上的行人。 仿佛只是几天的时间,吴县便成了一坐寂静的死城一般,而在这寂静压抑的街道之上,秦泽一行三人,明显便成了其中的异类了。 沿街一直而下,不知道走了多久,三人才终于来到了那医馆门前,此时医馆的大门紧闭着,古旧的门板招牌,泛着淡淡的灰白之色,透漏着岁月的痕迹,清风微启卷起街边的落叶杂物,带来一片萧索的意味。 “怎么办,秦公子,没有开门啊!”丫鬟小茹,最先开口问道。 秦泽并未说话,只是打量了那医馆片刻,便上前轻轻的拍了拍门板,他的力气不大,但却拍的碰碰直响,在整个寂静的街头,显得尤为的突兀。 背后的女子被那声音吵醒,轻轻挣开迷离的双眼,便看到了那医馆的招牌,知道此时已然到了地方,心中想到自己竟然是在眼前男子背上睡了一路,脸色瞬间便红了起来,微微挣扎着,便要从秦泽的身上下来。 但是此时的秦泽却突然回头,轻轻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同时侧耳倾听着那医馆里的动静,果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还有一些轻微的争吵,便知道这屋里却是有人的,而并非已然逃难了,知道如此,他才放心下来。◆● ▼ 转头,问那背上的女子,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儿!” 女子脸色更红了,轻轻的侧过头去,不敢正面的触及他的目光,说道“公子,我,我想下来。” 秦泽这个时候,才想起,那小妞还在自己的身上呢,连忙“哦”了一声,将女子放下,然后才说道“不好意思,刚才忽略了,姑娘稍待,我这就叫人开门。” 女子和丫鬟都有些奇怪的,对方大门紧闭,明显就是人已经不在了,或者根本都不想开门的意思,秦泽怎么可能叫开啊。 然而接下来秦泽所做的事情,却是让两个人都有些难为情了,只见他,直接脱了长衫,在旁边的地上捡起了一块大石头,包在了衣服里,转过身,对着那门板说道。 “喂,里面的人听着,我知道有人在家,我们是来看病的,不想惹麻烦,医者父母心,悬壶济世,乃是医者本分,岂可见死不救?你们若是现在开门的话,那便算我等欠你们一个人情,可若是不开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泽的话说完,便侧耳倾听,屋子里却一点响动都没有,不由便叹了口气。 “唉,都说医者最重名声,而名声多托于匾上,你等牌匾未除,家中定是有人的”说着秦泽微微的抬头,朝着头上的那块古旧的牌匾看去,摇了摇头,“从这牌匾上的痕迹看,应该传承了许久,只可惜了,今日却要毁在秦某的手里,倒真是件遗憾了,不过秦某也是无奈之举,见谅了。『≤,” 说完,秦泽对着那门板微微拱手,便将那衣衫包裹的石头,如同流星锤一般的轮了起来,要朝着那牌匾上砸去,然而就在他马上要付之行动的时候,突然,那门板里传出一个女子声音。 轻叱道“住手,你这人明知道我等不愿见人,为何还要如此相逼,看你衣着,乃是个书生,也是读过圣贤之书的,怎的如此无赖?” 秦泽听闻医馆之中女子之言,便停下手中抡起的那绑着石块的衣衫,脸上带出一丝笑意说道“秦某是个书生没错,但却并非自大之人,自知术业有专攻的道理,秦某自认书生之事不差于他人,但治病自然还需医者的,毕竟人命关天,若是能得医者救命,便是无赖了,又有何妨?” “你!”屋子里的女子气愤的说了一声,可看着秦泽手里的衣衫和那石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好吧,不过莫要从前面进来,去后门,我过去接你们,免得别人看见。” 秦泽听闻,便点头回到“好!”接着就快的将石头从衣衫套了出来,然后把衣衫穿在身上,只是看到包裹石头的地方,微微有些脏了,不由轻轻皱了皱眉头,想到冬儿又要给自己洗衣衫了,便忍不住郁闷。 冬儿那个小妮子似乎对穿着上,有着十分严重的洁癖,只要稍稍的脏一点,她便忍不住了,一定要洗干净才好,让秦泽很多时候,也是颇多无奈啊。 穿上衣衫后,才转头朝着身后的两个女人看来,并未说话,而是抱起那生病的女子,直接朝着院落后面而去。 其实秦泽是觉得,一共也没有多远的路途吗,抱着会方便一些,然而那女子却被他抱得浑身软,脸儿烫,心中有些羞涩,又有些恼怒,可最终却化成了沉默。 她自然是知道这秦泽是为了她好的,而且之前他所作的一切,她也是看在眼里,作为一个读书人,竟为了她,便做了如此……恩,无赖之事,这本身便无论如何都是种恩德了。 她乃是知书达理之人,虽然心中微微有些小小的倔强,但终究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已报的道理,这些个恩情恼意同时充斥在她那小小心房里,最终化成的,便只剩下了这种类似任命般的沉默,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便如此吧。 她微微带着羞涩的小脑袋中这样想着,便低头,如同只乖巧的猫儿一般,缩进他的怀里,不知道何时,竟然感觉身上恶疾带来的难过,都似乎好了不少呢,整个身体暖烘烘的,仿若置身于这天地之中最为温暖的阳光下一般,令人沉醉之中,带着无比的安心。 秦泽却并未在意那女子的眼神和想法,对于他来说,百成功,而溃九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生的,这是他上一辈子便形成了的性格,和近乎病态一般的执着,任何事除非不做,不然便一定要做完,要做的彻底,尽善尽美。 就如同那天几个匪徒闯进家中之时一样,他既然决定了动手,那么便绝对不会留下后患的,即便最后的那个家伙招了供,求了饶,他最终却还是眼睛都没眨便直接取了对方的性命,便是因为这种性格为之。 因为他知道,若是放走了对方,便一定会有更多的麻烦,接踵而来的,他害怕麻烦,所以便会用最为果决和凛冽的方式,直接达到最终想要的结果,至于过程么,其实不过是些手段和招数而已,并不值得一提的。 因为这个世界,本来便是一个只看重结果的世界而已。 进了医馆,秦泽才看到了之前跟他说话的那个女子,貌似双十年华,正常的人家,女儿这个时候,大部分已经成为了孩子娘了,可这个女却梳着闺中的式,到是让秦泽看的微微有些愣。 整个医馆中,除了那女子之外,便只剩下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当秦泽问及医生在何处之时,那女子便狠狠的白了秦泽一眼,手中准备着治病之物,嘴上说道“本就不让你进来,家父于洪水之前,出门行医,至今未归,怎么,不想治呢,那便带着她们离开好了。” 秦泽被说的哑口无言,这才知道为何对方关了医馆,毕竟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幼童,若是被歹人盯上了,可绝非好事儿啊,霎时间,秦泽到是有些难为情来。 他没有说话,那边的丫鬟茹儿却连忙赔罪,请那女子为自家小姐治病,那女子冷着脸,并未多言,准备好了东西,便开始诊起脉来。 秦泽望着此时已然用不到自己,想到冬儿如今自己在家,心中放心不下,便给了茹儿留了些钱财,之后告辞而去。 那还在诊脉的小姐看着秦泽要走,便伸手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未有张口,只默默的看着那身影消失在门旁,久久无声。 第二十章 何必如此 律令九章2o16/1/621:oo:32 出了医馆,秦泽脚步微微加快了些,天边的云再次的凝聚了起来,似乎又在凝聚着一场大雨。 ? 几个衙役挎着刀,用锁链锁了不少蓬头垢面骨瘦嶙峋之人,从秦泽的面前而过,看到秦泽,有个衙役似乎是想要过来找他麻烦的,但是看着他身上的书生打扮,最终也只是朝着地上吐了口吐沫,狠狠的挥起手中的鞭子,朝着那些被锁了的家伙身上抽去,喝骂几声,如同赶牲口一般的将人朝着县衙方向赶去。 秦泽自然看到了那些衙役眼神中的某些异样的东西,微微邹了邹眉头,却没有多说,只是转身从另一条路途,朝家中而去。 刚回到家中的街道上,秦泽便望到远处家门之口,冬儿正站在那儿巴望着街头,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小脸上满是担心的神色,当看到他的时候,才顿时变成了的微笑的模样,并未说话,只是推开那木门,快的朝着秦泽跑了过来。 可是跑到一半儿,却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停下脚步,变得如同大家闺秀一般,轻轻的移动莲步,朝着他而来,到了跟前,轻轻的行了个蹲礼,脸上的激动却是掩藏不了的。 起身之后,便直接说道,“少爷,您回来了,奴婢刚才还在担心您呢,您不知道的,之前前街上来了一批贼人,把王员外家的人给杀了不少,还抢了粮食,烧了房子,幸好后来县衙来了人,不然,恐怕王家就要彻底的完了,奴婢刚才听那边喊杀声震天的响,真怕少爷也被卷进去了呢,因为刚才裴姐姐说,那些衙役为了能够跟上面叫代,正四处抓人呢,也不管是不是冤枉的,坏得很。” “哦,少爷没事儿,不用担心。”秦泽应了一声,想着之前路上遇到的那些人,恐怕就是那些在王员外家被抓的吧,不过恐怕大部分的人,都会是冤枉的吧,毕竟从那些家伙看到自己一个书生,都想要过来抓呢,就别说普通人了。 想到此时,秦泽隐隐的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正要细细的思索一遍,冬儿却说话了,打断了秦泽的思路,“少爷没事儿便好,只是裴姐姐到是可怜了些,本是想要给她家夫君烧些纸钱的,今天可是她夫君头七,晚上不敢去,只能白日里走一趟,可是却没有想到,刚才竟然碰到了那事儿,差点丢了性命,林崔氏又起了嫌弃,说她是扫把星,克死了她自己男人,又要出去惹事,所以又要给她卖出去了,方才,方才……” 秦泽听了冬儿的话,便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朝着她看过去,冬儿看到秦泽的眼神,瞬间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了。 ? 可是其实秦泽知道她的意思的,便问道,“你想让少爷把她留下?” “少爷,你就帮帮裴姐姐吧,她真的很可怜的,冬儿知道家里的粮食不多,钱也不多的,可是方才已经有两个男人过来要带人走了,冬儿方才看到那两男人,长得好丑的,还有一个男人,竟然是瞎了一只眼的,冬儿只是看了一眼,便害怕的不行,若是裴姐姐真的被他们买走了,那,那她以后可怎么活啊,少爷,冬儿求求您了,冬儿以后只吃很少的饭,便好了,剩下的都给裴姐姐吃,还不行么,少爷!” 其实这个事情,秦泽只需要微微的一听,便知道又是那林崔氏搞得鬼,只是冬儿这个小妮子太过善良,看不出其中的把戏,林崔氏一定是上次看到了自己跟裴四娘站在那里说话,而且之后,询问裴四娘生的事情,裴四娘也没有全都说出来,让林崔氏觉得,那个裴四娘跟自己可能是有点关系什么的,所以才做出这样戏来。 故意找了两个那么难看的家伙,而且还故意的让冬儿看到,甚至是等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把人卖了,其实无非就是在等自己去找她呢,她应该是觉得自己是个妇人之仁的家伙,所以想要讹诈自己一笔呢吧。 想到这里,秦泽便微微的笑了出来,做生意啊,自己还真的从来没怕过谁呢,于是便对着冬儿笑了笑,“既然冬儿这么说了,那便过去看看吧,若是可以,就把她留下,可若是不行的话,冬儿也不要怪少爷才好啊。” 冬儿听了秦泽答应了,心中便已经是高兴的不行了,连忙将那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吃米一般的模样了,“恩恩,少爷若是去了,裴姐姐便一定会不被那些恶汉带走的,哎呀,冬儿不罗嗦了,少爷,我们快去,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ww. ▼” 说着,冬儿便抓住了秦泽的手臂,快的朝着林崔氏的院子里而去,秦泽看着冬儿那副天真善良的模样,不由的笑了笑,便也是抬步跟了上去。 刚一进到林崔氏家的院子里,最先听到的便是一阵压抑的哭泣声,还有林崔氏那突然而来的喝骂声,“怎么着,你把我儿子克死了,现在又如此不安分,我卖了你,也是无可厚非的,这事儿就算是闹到你们裴家去,也没用,更何况,你们家的人啊,早就当你是死了,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这两个人,你和三丫头,每人选一个,跟着走吧,我林家,可是养不起这么多的闲人了。” “娘,不要,我不想跟他们走,他们好可怕,娘亲,求求您了,我和嫂子以后一定听您的话,不要卖了我们啊,好不好,娘亲!” 秦泽和冬儿来到正房门口的时候,便听到柳絮儿那个小丫头的苦求之声,而裴四娘似乎已经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只是在一旁哭泣。 站在刘崔氏身边的林柔儿此时也是张嘴对着林崔氏说道,“娘,妹妹说的是啊,如今家里哥哥没了,只剩下我们几个女子,总算是有个依靠,若是将妹妹和嫂子卖将出去,那,家里便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了,岂不冷清的很么,娘,你要三思啊。” 林崔氏对林柔儿的一向都是和颜悦色的,可是望着秦泽和冬儿过来了,眼神中微微闪过一丝得意,但是语气中却微微有些冰冷的说道,“柔儿,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母亲我愿意么,你大嫂嫁到我们家,已经几个年头了,我可一向都是当做亲生女儿对待的,还有絮儿,那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以为娘忍心么。” “可是如今就是这个世道,家里头早已经没有了存粮了,银钱也基本用空,如今城门关闭,县衙又不知道何时赈灾放粮,我们四个女流之辈,又没有什么进项,若不如此,便只能抱在一起等死啊。” “若是如此,还不如将她们两个人卖出去,寻一条活路,得到的银钱,我们母女两个也能再多支持些时日,岂不一举两得,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法子啊,你休要多说了,娘已经做了决定,便如此吧。” “不!我不干,娘亲,女儿不要!”听着林崔氏的话,林絮儿终究还是个孩子,便彻底的忍不住了,大声的哭叫出来。 可刚说到此处,林崔氏便突然的伸出手来,狠狠的在林絮儿那水嫩的脸上,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打的林絮儿整个人都愣住了,嘴里哭泣也瞬间停止下来,只是捂着脸,惊恐的看着林崔氏。 “你给我闭嘴,家里此时我说了算,若在多言,我便活活的打死你个不孝的东西!”林崔氏恶狠狠的说着,瞬间恐吓住了柳絮儿,这才转头对着那旁边站着的两个极其丑陋,衣衫破烂,几乎没有人样男人说道。 “你们两个自己选吧,大的贵一些,你们若是识货的,应该看得出来,我这儿媳,**,是个好生养的,小的虽然还未长开,可也是个美人坯子,如今这世道不好,便宜一些,你们两个商量好了,交了钱,便领着人走吧。” 那两个男人听了林崔氏的话,便凑在一起合计了起来,看着他们的模样,冬儿转头朝着秦泽看来,见到自家少爷竟然没有丝毫阻拦的模样,反而好像是看大戏一样的看着这一幕,顿时小嘴儿微微的撅起了一些,来到秦泽面前,跺了跺小脚儿,轻声的说道,“少爷,您到是快说句话啊!” “哦?说话,说什么话啊,邻家婶子乃是一家之主,如此作为,乃是无可厚非的,我们不过是外人而已,还是不要搀和的好,对了,冬儿,少爷饿了,你昨天做的焖咸鱼,味道不错,配上香喷喷的米饭,简直是人间美味,少爷想吃了,去,给少爷做些来,一会儿少爷要吃。” “少爷……”冬儿有些不愿意离开,可怜兮兮的求秦泽道。 “冬儿听话,一会少爷回去,给你讲孙猴子的故事,去吧,不然少爷要生气了。” 冬儿无奈,只能撅起了小嘴,轻轻一福,“是,少爷!”然后有些恋恋不舍的走了,她虽然可怜裴四娘和柳絮儿的,但是却绝对不会因为她们而让少爷生气的,只能听话,回去做饭了。 而看着冬儿走了之后,秦泽便露出了一个笑容,从兜里掏出几枚大钱,抛给那两个衣衫破烂的丑陋男人,说道,“你们两个也可以走了,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还有啊,演技不行,以后就别出来丢人了,我都看不下去了,赶紧拿着钱,买点吃的去吧,肚子里的声音,都跟地震了似得,还买女人呢,谁会相信啊。” 那两个家伙看着秦泽扔过来的钱,顿时也不在那里装模作样了,连忙分抢了,连掉在地上的也没放过,扑上去,抢了一阵,便爬起来就跑,甚至是连林崔氏那难看的脸色,都没再看一眼,直接就出了大门,没影了。 望着那两个人跑了,秦泽便转头朝着裴四娘说道,“行了,别哭了,我走了一天,有些乏了,给我搬个椅子来,我有话,跟林婶娘说一说。” 裴四娘早在那两个丑陋的男人跑了之后,便愣在了原地,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对秦泽是非常信服的,此时听了秦泽的话,果然顾不得哭了,慌忙的擦了眼泪,便去搬来一张椅子,放在秦泽的身后,看着有些潮湿,还用她的衣衫,给擦了擦,这才让秦泽坐下。 而她人却没走,也没有再看过林崔氏一眼,反而是留在了秦泽的身后,像个柔顺的小妻子一样,殷勤的为他捏起了肩膀来,那力道手法,当真是不错,让秦泽果然觉得放松了许多。 晃了晃脖子,秦泽才抬起头来看着面前那早已经脸色铁青,眼神阴毒的林崔氏说道,“林婶娘,不用如此愤怒,其实你这又何必呢,我秦泽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是傻子,你找来那样的两个人,一看就是饭都吃不饱的穷苦人,肚子里叫的直打鼓了,让他们卖女人,他们到是能做得出来,让他们买女人啊,他们就算是有钱,也得有那个力气啊!何苦演这出戏呢?” “算了,其他的我也不说了,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对您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我们便痛快些,开个价吧!你知道的,冬儿已经去做饭了,她做的焖咸鱼很不错的,热的时候吃才最好呢,所以我没有太多的时间。” 第二十一章 坐地还价 天空中的云已然更加的浓厚了起来,如同被墨泼了一般,阴沉的让人压抑。▲ ? 秦泽的脸上带着笑意,把之前的话说完之后,便有些心不在焉的朝着眼前那屋檐下的一窝燕儿看去,小小的燕窝之上,几只长着黄色嘴角的雏燕,不停的欢叫着,等着母燕的喂养。 远处的空中,一只燕子矫健的身影不停的徘徊,时而迅捷的一转,便衔住一直肥壮的蜻蜓,然后朝着那屋檐下的小窝而去,喂养着那里面的雏燕。 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一幕,秦泽忍不住的便将这一幕和眼前林崔氏卖女的一幕相比起来,便忍不住想笑,人啊,你自称万物之灵,可很多时候,却连禽兽都不如啊。 “二十两银子,她们两个便是你的了,身契我都已经准备好,你交了钱,便可交与你,将来她们不论生死,皆由你定。”林崔氏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平静而带着丝丝的急不可耐,似乎紧着想要将裴四娘和柳絮儿交给秦泽呢。 “恩,挺好的,先将身契拿来给我看看,既然是生意么,我自然要谨慎一些好,你说是吧。”秦泽的笑容不变,如此说道。 院中的梧桐树,轻轻的摇曳着,秦泽的话语说的自然,却又理直气壮,让那林崔氏生不起丝毫的拒绝,微微皱眉,却还是将那身契交给了他。 旁边的裴四娘和林絮儿虽然知道自己今天是无论如何都逃不了如此噩运的了,可是此时看到那关系到她们一生命运的两张纸片,却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泪垂而下。 “不错,写的挺详细的,基本上以后,她们两个,就跟你没有丝毫的关系了,这一点不错,我很满意。?★★.ww. ?” 秦泽说着,便微笑了起来,接着非常自然的就将那身契直接揣在了怀里,才是说道,“不过,价钱贵了,林婶娘可能是长时间未有出去,所以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此时人市之中,半两银钱,便可得一奴仆,所以我说贵了,当然我这人也是很好说话的,我们又是邻居,自然不会让林家婶子亏到,这样吧,我出外面价钱的一倍,二两银子,林家婶子不用谢我,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是如此大方的。” 林崔氏当看到秦泽将那卖身契揣进怀里的时候,便已经感觉不妙了,此时听他的话,也算是应验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了,脸色瞬间便更加难看了起来,“怎么,秦公子,你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竟然如同一个低贱商贾般如此斤斤计较,在这里欺负我一个老婆子,恐怕不是君子所为吧。” 秦泽感觉来到这个时代这么多天,今天是他笑的最多的一次了,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是可笑啊,“不知林家婶子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我秦某人是个君子呢,你可以过去打那个人的耳光了,虽然这么说有些惭愧,但我确实不是君子,所以……您懂得。” “我懂你个屁,既然如此,把卖身契还我吧,我这女儿和儿媳,不卖了,早知如此,我倒不如直接的将她们卖到窑子里,还能赚上五六七两的银子,我会卖给你!”林崔氏没想到秦泽会突然变脸,顿时也有些怒了。 其实林崔氏为了做成这一单生意,之前可是出去好好的了解了秦泽的事情了,知道他是个白痴草包的性格,而且经不住激将,这才是决定用自己的儿媳和女儿换些钱来,因为她觉得依她的智慧,收拾秦泽还是很容易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感觉裴四娘似乎是跟秦泽有些私情的,不然上次自己问她那几个匪徒的事情,这个小贱人竟然什么都不肯说,最终就算是自己用了家法,她也只是骗了自己,说什么,人都是这姓秦的用斧子劈死的。 ? 这样的话,谁能信,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而已,给他只鸡他都不一定能杀死,会杀死那几个壮汉匪徒,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是最后她也就不问了,只是觉得,应该快些将那女人卖出去,那个贱人,自己的儿子才刚死没有多久,她就开始勾搭别人了,留着也是个败坏门风的东西,至于林絮儿么,一向都跟那个女人亲近的,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便决定一起卖了。 只可惜外面此时四处都是卖孩子,卖女人的,这个时候,根本就卖不上价钱,可是若是裴四娘和秦泽真的有什么私情的话,那么到是可以利用一下,卖个好价钱呢。 因为不能确定,所以她才特意的叫来两个丑陋如此的家伙,就是为了要测试秦泽,毕竟传说中的秦泽,可是为了一个他喜欢的歌女,连县太爷的公子都给打了的,足可以说明,他对女人是很在意的。 若是他跟自己家的那个贱女人真有私情,绝对会巴巴的过来,给自己送上银子的,而且在之前,所有的事情也都是向着她所想象的方向展的,这才让她觉得自己已经吃定秦泽了,才敢将那身契,交给他的,可是却没有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没有达到自己理想的要求,她自然不会同意交易了,所以就想要回那卖身契,可秦泽是什么人啊,吃进了肚子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呢,便微微一笑,说道,“林家婶娘莫要如此,被外人听了,免得笑话,毕竟卖儿媳卖女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的,再说了,既然是个交易,便可以有来有往,坐地还价,我并没有说价格就定了吧,但是您的价钱,却是颇高,现在我出了价,你可以还价看看,这才是做买卖的态度嘛,你说是吧?” 秦泽的话,说的还是那么理所应当,林崔氏虽然心中不愿,可是看着秦泽的模样,明显是不打算把卖身契还自己,去抢,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抢得过,便只能冷着脸说道,“十八两,不能再少了。” “四两,不能再多了!”秦泽也是同样说道。 “我再让一步,十六两,我那可是还有个黄花闺女呢!”林崔氏已经开始进入了小商小贩讨价还价的状态,确切的说,便是进入了秦泽的节奏之中。 “六两,你那哪里是什么闺女啊,那么小的人儿,也没什么力气,我还要白白养她几年,这些日子的粮食这么贵,我都够亏了的,要不然,你让她在你们家呆着,过了这一阵,我花五两给她买回去,怎么样?” “你想得到美,我和柔儿母女的饭食都不够,哪里有空闲养活她,绝对不行!”林崔氏听了秦泽的话,一时情急,竟然说了实话,说完了她自己便也觉的似乎不妥,连忙想要捂住嘴,可是这个时候,秦泽却已然笑了。 “哦,原来还有这样的缘由在里面啊,到是我想的不够全面了,四两,不然人我还真的就不买了。”秦泽自然会抓住机会,狠咬一口。 “你这书生,明明都是各人让一步,我减你加的,怎么此时你也减了,这是什么道理!” “唉……此一时彼一时,晚辈是觉得林婶娘说的很有道理,才会如此的,毕竟啊,其实家里此时有我和冬儿,便已然足够了,买了她们回来,只是浪费粮食而已,我还要付那么多的钱财,当我傻么?” “你,好,算老身的错,就让你一回,我们也别这样如同市井之民一般讨价还价了,最后一口价,十两银子,你若同意,她们便是你的人,若是不同意,便将卖身契还与老身,老身自然会找到愿意买的主家。” 此时的林崔氏已经现了,眼前的秦泽,并非像是别人口中说的那么不堪,相反的,这简直就是个小狐狸,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还不得赔死了啊,所以便直截了当,提出了最后的价格。 “好,就这么说定了。”。 秦泽答应的是非常痛快的,甚至是让林崔氏都有点奇怪,有些茫然的问道,“你,你竟然答应了?那好,马上把钱给我吧,我们便两清了。” 林崔氏看着秦泽那微笑的面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自己落入了他的圈套一般,所以连忙想要把钱弄到手,只有这样,她才能放心下来。 然而秦泽此时却从那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不不不,林家婶子,您恐怕是弄错了,我的意思,是你给我十两,我看在邻居一场的面子上,就如此成交了吧。” “你,你疯了吧,你拿了我儿媳女儿的卖身契,还跟我要钱,你妄想……” 面对林崔氏歇斯底里的叫喊,秦泽的面容不变,“哦,这么说林婶娘是不愿意了,看来我的一片好心,您是不打算接受了,那好,秦某便也只好,公事公办了。” 说到这里,秦泽直接伸出一只手来,放到林崔氏的面前,说道,“林家婶子,卖身契的事情,咱们暂且放下不说,您要卖女儿儿媳,我也不想管,但是你可记得上次你要卖儿媳女儿给儿子办丧事的钱是哪儿来的么?没错,是我让冬儿借给你,既然今天您又要提将她们出卖的事情,那么,我也不得不跟您要债了,所以,还钱吧!” 第二十二章 心理游戏 雨终于还是下来了,细细的,如丝如幕,仿佛顷刻之间,为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影雾,遮挡着那令人不愿观之的肮脏。??.ww. ? 小院之中,秦泽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淡淡的笑容,这是他每次进入商人角色之后,标志性的表情,自信,庄重,同时还有这一定的亲和力。 但是此时面对他的林崔氏却只想狠狠的在他脸上来两耳瓜子,把他那副欠揍的模样直接打回去。 “你,你这是趁火打劫!”林崔氏几乎是有点疯狂一般的说道。 “别这么说啊,林家婶子,我这也是为了配合你么,本来我是没想管你们家的事儿的,可是你特意的把我找来的,要跟我做这趟买卖,我自然也会用商人的方式,跟你交易了,商人逐利,这您是知道的,所以任何可以占到利益的事情,我自然都不会放过的了,跟您要债,也是无可厚非的,你说是吧。” “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林崔氏看着秦泽的表情,心中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地觉得的自己几乎是没有丝毫胜算了,算是彻底的栽了。 而且听他的话,似乎不但要赔了女儿儿媳,那个家伙还有更多的东西想要啊,不然他也就不会跟自己要十两银子了,这个时候,她是真的清楚的了解了,秦泽跟她要十两银子,不是开玩笑的了。 “其实我的想法,挺简单的。”秦泽说到这里便不再说话,只是微微抬头,眯起了眼睛,在林崔氏和林柔儿的身上扫来扫去,那男人特有的强有力的视线,甚至是看的林崔氏都有些不适,更别说那一向柔弱林柔儿了,愣是被秦泽看的双腿软,若不是有着林崔氏在身前挡着,她几乎都要栽倒在地了。 并非只有林柔儿如此,林崔氏此时也是有些头重脚轻的,只是如今她乃是林家的一家之长,而且明显看出来眼前的秦泽简直就是个奸商,若是她表现的太过柔弱,只怕那个家伙狮子大开口,那这个家,都要被他沾光了。??.ww. ? 因此只能硬着头皮苦苦的挨着,时不时的冒出一两个让人胆颤心惊的想法,“人都说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是有怪癖的,有的天生喜欢半老徐娘,秦泽这厮,此时竟用如此目光打量于我,莫不是连我也要卖了去么?” 其实林崔氏本身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不过她的母亲是家中小妾,只生了她一个女儿,也没有生个男孩,所以并不受父亲宠爱,受了气之后,便会回来打她一顿,哭骂着,为什么她不是个儿子,是个赔钱的货。 不过她的母亲,很快就糟了报应,也就是因为没有儿子,后来她母亲被当家主母趁着父亲不在的时候,直接卖给了一个穷苦人家,没过两年,就饿死了。 她因为没有母家支持,便也被直接卖给了一个落魄的书生家,给人当了妻子,一直到如今,所以在她的思想里,没有儿子的女人,都是要被卖出去饿死的,而女儿,也都是用来卖的,留着只能是个赔钱的货,这才有了她儿子死了之后,她所作的一切。 可这个时候,她才真的是后悔了,自己好好的,没事儿打秦泽的主意干什么啊,怎么就忘了自己还欠着他钱呢,真是该死啊,五十贯呢,能买多少个丫头仆人啊,若是他真的找官府追究起来,那自己恐怕真的就完了,可是要被剥了裤子,打板子的。 女人其实在心理上是有着天生的缺陷的,有着巨大的不安全感,这来自于周围社会给她们的巨大压力,和女人天生是弱者的舆论暗示,便是在现代社会之中,女性大部分都是如此的,更别说是在这种重男轻女的古代了。 秦泽当初之所以喜欢经商,除了因为钱财的权利之外,更多的,还是那种面对面博弈之时,将对方绞尽杀绝的成就感,之前也遇到过不少的女强人做为对手,对付女人,他也是很有一套的,便是要释放你所有的侵略性。 ? 女人的性格,不论表现的多么刚强,在平等的身份前提下,终究是柔弱的,所以很多的时候,跟女人谈判要比跟男人强得多了,只需要破开她坚硬的外表,突破她冰冷的防线,那么,她便会彻底的输了,甚至是永远在你的面前难以抬起头来。 现代的女人,若想要突破对方的界限,其实要麻烦一些,可是古代么,根据秦泽这段时间的了解,可以确定,根本不用过多的施压,只需要如此看着对方,沉默不语。 那么巨大的心里压力,和自我暗示,便会直接击破林崔氏所有外面的伪装,到时候,便是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反对了。 果然,秦泽只是这样做了,那林崔氏便开始胡乱的思索了起来,甚至是把秦泽怎么样告到官府,官府怎样处罚她,或者是将她直接当做银钱折价给秦泽为奴为婢,从此过上了生不如死,任他欺凌的日子。 想及此处,她的浑身不由哆嗦了起来,再抬头看到秦泽那眼神的时候,她仿佛觉得,自己已经置身一个对方编制的巨大阴谋之中了,周围这些所有的人,全都是那个家伙的帮凶,而她便是那被算计的被害者,其他的人此时全都对着她诡笑呢。 一瞬间,她只觉得天地都是如此压抑,阴暗和恐怖,令她难以呼吸,胸口憋闷的厉害,一时间天旋地转,耳鸣头晕,整个人眼前一白,便倒在了地上,没了知觉。 心理暗示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秦泽是知道的,在后世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秦泽对这些多少都是有过涉猎,最著名的蒙眼滴血自然不必多说,吉姆吉尔伯特的死大家可能知道的也不少,很多人在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也只会当成是一个新奇在看,觉得很奇怪,竟然会是这样的。 可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会知道那种难以磨灭深至灵魂一般的恐惧,而恰巧,曾几何时,秦泽便经历过如此的境地,那是前世的时候,为了挽回即将失去的家庭,他听从了妻子的话,接受了心里治疗。 然而,其实那并非是什么心理治疗,而是一场设计好了的谋杀,通过那心理师的一次次暗示,让秦泽渐渐的对生活失去了希望,从而达到让他主动自杀的目的,秦泽那次,也确实差点死掉。 还好,他本身的控制力是极强的,心里的承受能力,也确实要比普通人强大无数倍,而且最主要的是,还是他那强大的分析能力的作用,当现自己产生了十分奇怪的想法后,追叙之前的种种,很快的便得出了问题出在那个心理医生的身上。 但是他并未轻举妄动,而是偷偷地找到了一个这方面的权威,经过仔细的分析,得出了最后的结论,但是同样的,他并未报警,反而是将这一切都当成了一种挑战,在那一段时间里,他拼命的学习各种心理方面的东西,到了特定的时间,他仍然会去那心理医生那里,接受对方的心里暗示。 回来之后,就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解决这样的事情,同时的给那心理医生施加暗示,这是一场心理上面的博弈,输者,便会输掉性命,但是秦泽却乐此不疲,可能是因为对方的心理暗示真的起了作用,或者是怎么的,那个时间,他确实是觉得生命,本就没有什么意义的,若是死了,可能反而是个解脱。 不过结果到是让他有些失望的,就像人们常说的,每个学心理学的人,本身都会或多或少的有些心理疾病,那个秦泽妻子找来的家伙,本身有着轻微的赌因,欠了一些钱,也就是因为这关系,才会答应帮他妻子害秦泽的。 而秦泽就利用了这一点,给他相对的暗示,就比如今天对方的运气好,气色好什么的,其实暗示本身也都是一些琐碎方面的事情而已,有赌性的人,都是相信运气之一说法的,即便他们想要控制,可是终会有自我说服的理由,于是在秦泽接受治疗的第四个月里,那个家伙,因为在地下赌场里,输了一个多亿的钱财,被人砍死扔在了街头的垃圾桶里。 秦泽对于此事,只是笑了笑,晚上回去的时候,当成是笑话给他的前妻讲了讲,还开玩笑似地说,“唉,我记得当时你说过,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啊,不过是一点钱而已,若是他找到你借的话,我应该也会借他的吧,毕竟不是多少钱啊,他是个不错的心理医生呢,这下我的治疗怎么办啊,对了,他昨天没给你打电话吧?” 他永远都会记得,他前妻铁青着脸,对着他说道“没有,他从来没找过我借钱”的时候,那种阴沉的表情,而其实秦泽说这些都是故意的,原因么,他早就派着人跟着那个心理医生,他甚至是有那个家伙,痛哭流涕的打电话,求他妻子借钱救命时候的录像。 其实他早就知道,他们的婚姻是没有办法挽回的了,而且还知道那个女人在外面有了一个情人,当然这是在现那个心理医生,对他做了手脚之后,才找人调查的。 可即便那个时候,就知道了这一切,他还是硬生生的拖了整整三个月,胜了那个医生,同时也找人勾引走了他妻子的情人,至于那情人死在国外的事情,秦泽是不会承认,那是他花了重金找人做的,大家只会觉得是有人喝醉了酒,闹事儿罢了。 而至于他那亲爱的前妻,那日之后,便各自分道扬镳了,而且没有分给对方任何一分钱,主要还是那个录像起了作用,当然后来他被弄死了的事情,可能也是他前妻找人做的,但是也没什么,死都死了,也便不怎么在意了。 不过在那次险些被心理暗示害死之后,他到是迷恋上了这种心理方面的东西,仔细的研究了很长时间,并且因此而得益不少,集团几乎是在短时间里,扩大了数倍,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而之前,他在跟林崔氏谈判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就将前世的那种谈判方式拿了出来,他其实只是稍稍的施加了点压力而已,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会直接晕了,这让他一时间,倒也是吓了一跳,同时也有点哭笑不得了。 第二十三章 混乱之苗 对于林崔氏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这事儿,秦泽到是不那么想要去求算的,不过那个女人醒来之后,便有些精神恍惚了,一直都在喊着什么“赔钱货,要死了”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之前经历了什么可怕的过往。 ? 秦泽见她如此,也不好在做的太绝,毕竟她并非真的敌人,他也只是想帮帮忙而已,此时那两个女人已然无事,于是也便不管了吧,剩下的便是她们自己的家事儿了,秦泽毕竟只是个外人而已。 将手里卖身契,直接交与裴四娘和林絮儿,便回了西厢房。 其实在秦泽的眼里,那卖身契是可有可无的,虽然林崔氏写的比较详细,而且在受灾之年,无保人,也受大严律法保护,但关键是秦泽并不想要两个女人当做累赘,其实若是相比较而言的话,他甚至是更愿意花些钱将着西厢房买下来。 毕竟此时没有了工匠,自己的房子没办法盖起来啊,到是件棘手的事情。 边走边思量着房子的事情,转眼便来到了西厢房的门口。 小小的房子上面那微微有些黑黢黢的烟囱上,已经冒出了袅袅的炊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绵绵细雨的关系,整个天地间已然没有了丝毫风儿的痕迹,便任由着那烟柱直直而上,仿佛要升到天宫一般。 进得屋中,便看到冬儿那小小的身影正在灶台间忙碌着,冬儿的焖咸鱼,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做的是非常地道的。 将一两条肥大的咸鱼,放在滚烫的油锅里炸的金黄蹦脆,取出来加上蒜末,盐巴,酸笋,香菇,酱料放在锅里大火蒸,将配料酱料的香味,全都融合在那微微有些金黄鱼儿中,出锅后,将青蒜炸成的汁液和酱汁搅拌了,作为佐食之料。.ww. ? 肉嫩骨软,酸笋清脆,冬菇味浓,加上那青蒜酱汁,在配上一碗清甜的白米饭,简直是人间美味。 在秦泽吃饭的时候,冬儿却捧着一个小小的碗儿,一双白毛竹制成到筷子,撅着小嘴儿,在饭碗里来回不停的扒拉着米饭,小脸儿红红的,鼓鼓的,像是被气的胖了肚子的小青蛙一样,可爱至极。 秦泽自然之道小丫头是在为了刚才自己将她赶回来做饭的事情,而闹情绪,也不搭理她,只是笑着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看的冬儿气的直跺小脚儿,却拿他没有丝毫的办法,最后只说了一句“少爷,就知道欺负冬儿。” 于是秦泽便笑了,在这绵绵细雨笼罩的小小房子里,显得格外的温馨。 不过吃了饭之后,秦泽还是让冬儿去了正屋那边的,这个小丫头从最开始唯唯诺诺的模样,已经到了如今有那么一点点少女的小情绪了,这若是在其他的所谓大户人家,是决然要被当做没有家教的。 可是在秦泽看来,女孩子么,便应该如此的,小小年纪便要故作老气横秋的姿态,那是泯灭人性的做法,青春啊,本就是该充满活力的年纪,要那么死板做什么,无趣的很,还是如今的冬儿,让人看了舒服一些的。 冬儿是收拾了碗筷走的,免不了要在水渠那里洗涮,等冬儿走了之后,秦泽便眯起了眼睛,脑中飞的构架起这些天的获得的信息来,同时推算出下一步县里可能生的事情和做出的决策。 如今已经是洪灾过后的第七天了,根据秦泽之前的了解,吴县这样一个小小县城之中,民户储粮皆不是很多,毕竟几步便要到米铺的,而且之前的洪灾,却是带走了的不少城中的存粮,这也是为什么,洪灾过后三天便已经出现卖儿卖女的现象。.ww. ? 外城的难民在开始的几天,进城了不少,更加加重了此时的状况,吴县县令钱伯忠最开始并不放粮,或许是必要之举,但是此时已然第七天了,粮价不断攀升,百姓而饥饿而死的事情,也已经开始生。 其实按照从前秦泽根据不多的信息推测,钱伯忠应该在第五天放粮一次,减缓百姓饥饿的现状和烦躁的情绪的,并且许诺下一次放粮的日期,给那些百姓以希望,毕竟在这个民风还未堕落的年代,但凡有些活路,是没有百姓可以造反的。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其实天灾虽无情,但是与**比起来,死的人,终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然而所谓的**,也就无外乎是钱伯忠做的这些了,只是秦泽不明白,钱伯忠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作为县令,即便是个草包,只知道读书的呆子,也应该知道人不吃饭是要饿死的,而且县里明明还有几仓粮食储备,经过秦泽粗略的计算,每五日放一次,就县里如今的人口,应该可以撑得一个月的时间,再加上据说,他一直在再找那些商贾借粮。 商贾逐利,很大部分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屯些粮食的,除去被水冲走的,和有家人看守的,其实那些已然无人的商贾富户之家,粮食也可调用起来,毕竟人命关天的事情,不容儿戏,最多县里先立下欠据,将来补上便是。 可是所有人一直都是听的热闹,却未见有丝毫放粮的动静,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那个家伙就不怕吴县真的乱起来么?是他有恃无恐,还是…… 想到这里,秦泽忽然想到几日之前,再酒楼之中碰到那两名女子之时,几名商贾所说的断断续续的话来,顿时脑中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猛然而生,让他的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了起来,“该不会真的是如此吧,城仓是空的!” 秦泽向来都是谨慎的人,特别是在这样动荡的局势中,他如今这样的小人物,任何的一个轻微的举动和推测,都是性命攸关的,必须慎而再慎之,于是轻轻的闭上眼睛,手指仿若无序的在桌面上不停的划动着。 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放开,手指渐渐的从胡乱的写画,变成了敲打,而这个时候,秦泽的眼睛也微微的睁开了,眉头不再紧皱,嘴角却放出了一丝的冷笑,“钱伯忠,你这是在找死啊。” 秦泽的话音不大,却冰冷无比,甚至是将刚刚进屋冬儿都给吓了一跳,“啊”的一声,手里的瓷碗都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被这声音惊动,秦泽的思绪才快的转了回来,揉了揉眉心,转头朝着冬儿望去,只见冬儿正蹲在地上,微微有些慌乱的收拾着地上已经碎裂的瓷碗,时不时的还转头偷看自己一眼,眼睛里满是惊恐的模样。 秦泽微微一愣,知道可能是自己刚才的模样太过骇人,吓到了这个微微有些胆小的小姑娘,不由哭笑。 接着便露出了笑容,站起身来,朝着冬儿走过去,跟她一样,毫无顾及的蹲在地上,拾着地上的碎片,轻而柔和的说道“冬儿这是做什么啊,莫不是看着这瓷碗上面的花儿,不怎么讨喜,所以打算换新的么?” 冬儿听了秦泽的话,顿时小脸有些泛红,其实这是秦泽当初给冬儿讲的一个笑话,说是有个地方,有些女人啊,喜欢一个名字很古怪的,叫**疯的千里传音的神物,可是那个神物呢,经常都会有更加好看的样式出现,那些女人为了让自己的男人给她们卖新的,好看的,便将旧的直接扔了,说丢了,或者是摔了,说坏了什么的。 冬儿之前听了秦泽的话,还说那些女人是败家的坏女人呢,不过秦泽却跟她说,并不是那些女人不知道勤俭,只是她们知道,她们的男人爱她,即便知道她们是这样做了,也会给她们卖那些新的,所以才会如此的,若是有一天,冬儿也不喜欢家里的什么了,便也摔了,或者扔了吧,到时候,少爷就给你买新的呦。 当时的冬儿小脸红红的说道,“冬儿才不会如此呢,冬儿若是想要,便会跟少爷说的,才不会那样做,”而此时此刻,秦泽如此说,怎么能不让冬儿小脸红红呢。 赶紧的说道“奴婢,奴婢不是那样的,奴婢刚才,刚才只是不小心,不是,不是要……”冬儿说到这里,便看到秦泽正一脸坏笑的看着她,顿时飞霞满面的嗔怪一声,“少爷……你又欺负我,我,我去告诉裴姐姐,少爷欺负人。” 这小妮子说完之后,便快点收拾了地上的瓷片,然后迈着小步子,逃也似的离开了。 秦泽此时倒是有点哭笑不得,心中暗暗想到“这事儿,你告诉裴四娘干什么啊,跟她说也没用啊,她见了我,都跟老鼠见了猫似得,还不如直接跟我说呢,真是,女孩的心思,真的不好猜啊。”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可是秦泽的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冬儿离去的身影,有些淡淡的想到,“恐怕整个吴县之中,像冬儿这样单纯的女孩子,有很多吧,而在接下来的动荡里,恐怕大部分都要失去性命了吧,那么问题便来了,自己是不是应该为她们做点什么呢?” “恩,这道真是个问题啊”。 第二十四章 医馆风波 雨是在傍晚的时候停的,远处的天边映出一道红霞,仿若这江南女子,见到情郎只之时,面上绽放出来的那种特有的娇羞红晕。??? ? 秦泽吃过晚饭,便带着冬儿朝着医馆的方向而去,其实秦泽本是不想再去的,只是之前在医馆出来时,走得匆忙,将两个女子的卖身契放在了身上,未有归还,偏偏的还在换衣服的时候,被冬儿看见了。 便央求着秦泽要过去看看,说什么,她是家里的大丫鬟,要去看看少爷买的丫鬟,是不是被骗了什么的,不过看着那小丫头晃着小脑袋的模样,秦泽百分之百的可以保证,这小丫头是在家里呆的烦闷了,想要出去走走的。 正常的时候,按照秦泽的想法,外面是要乱上一阵的,并不想的让冬儿跟着出去,可是他这人,便是如此,经不住冬儿的央求,想想,若是真乱起来的话,在家里恐怕也不怎么安全,还是跟着自己放心些,便答应了。 天色还有些光亮,街上却微微有些阴沉,冷清,让原本为了逛街而出来的冬儿,微微有些失望,嘟着小嘴,迈着步子沉默的跟在秦泽的身后,一声不吭。 秦泽虽然是在注意着两侧的动静,却还是现了这个小妮子那不怎么开心的表情,便笑了笑,随便的讲了几个小小的笑话,顿时便给那个小丫头哄得高兴了起来,在秦泽的身边不停的缠着他再多讲几个。? ? 对于这样的笑话之类的东西,秦泽还是有着不少存货的,当然主要还是冬儿那个小丫头比较好糊弄,一个“孔子曰:上午不睡,下午崩溃。孟子云:孔子说得对。”就让这小姑娘嘻嘻嘻的笑了一路。 虽然后来她还一本正经的跟秦泽说,“少爷是读书人,不要这样说啦,不然被那些读书人听到了,可要嚼舌根的呢。”可是一点都不影响她自己嘻嘻笑的开心。 等秦泽问她怎么不让自己笑,她却笑的那么高兴的时候,那小丫头则是非常理直气壮的挺起那微微有些规模的小胸脯,说道,“因为啊,冬儿不是读书人啊,只是个小丫鬟而已,所以是没有关系的呢,嘻嘻嘻。” 秦泽听了冬儿的话,觉得她说的有趣,便点了点头,“恩,那少爷也是可以说的,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不可以,少爷又不是小丫鬟,不可以说的。”冬儿似乎有些急了,摆着那白嫩的小手,在秦泽的面前晃悠着,焦急的说道。 “怎么不可以,少爷我虽然不是冬儿你这样的小丫鬟啊,可我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读书人,所以还是说得的。”秦泽笑笑,说道。 “冬儿似乎不怎么明白,不正经的读书人是什么意思,可是觉得少爷知道的比她多很多,少爷说的可以说,那便是可以说的吧。?★ ?”想通了这些,她本来还有些纠结的小眉头,便瞬间舒展开了,露出了原有的天真模样,当然,少不了再次央求着秦泽讲了几个。 天光慢慢收敛在了山边的时候,两个人也终于到了医馆,敲门之后,开门的是医馆里那个微微有些泼辣的女子,看到秦泽的时候,女子的脸色明显非常的不好,仿若秦泽欠她几百贯钱似的。 “你怎么又来了!”女子微微皱眉问道。 秦泽还未说话,女子便看到了秦泽身后的冬儿,脸色更加的不好了,冷笑一声,“哼,你们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买了两个女子还不够,怎么,这是新买的?” 女子若是对秦泽的态度不好的话,他还是可以忍的,毕竟么,自己跟一个女人,犯不着一般见识,可是那女子竟然如同吃了枪药一般的引到了冬儿的身上,便让他微微有些皱眉,“这是我的事儿,与你有什么干系?” “你,哼!”女子被秦泽一句话,顶的哑口无言,便以冷哼相对。 冬儿本来见那女子模样,苏眉樱唇,面红齿白,倒是个面善之人,便心有好感,本想与之亲近一些的,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跟少爷说话,顿时小嘴一撅,小脸一冷,也不怎么待见对方了,甚至是礼都没有见,便直接跟着少爷进了院子。 穿过小院,来到前厅,秦泽便看到了之前所救的那两个女子,此时的小姐似乎已经睡下,只有那作为丫鬟的茹儿还在照料,医馆之中的小男孩不知道去了哪里,并未见到,想是回去休息了吧,毕竟这一天闷在院子里,也确实没什么可做的。 看到秦泽又来了,那个叫做茹儿的丫鬟明显十分的紧张,眼神中惊慌闪过,似乎很害怕秦泽一样,让秦泽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想到了什么缘由了,之前两个人在人市之中,想要出来,所以不得已而认了卖身之事,现在出来了,也有了钱可以治病,怕是不想自己再提什么卖身之事了吧? 想到此时,他不由便笑了笑,没有说话,甚至是都没有再往前去,因为他本身也并未想要怎么样,之前救他们,也只是恰逢其事,便随手做了而已,现在既然人家不愿意自己过去,那便算了,反正其实自己也并不想多这么两个累赘呢。 一想及此处,秦泽便伸手进怀中,想将那为奴的凭证交与那丫鬟,可是还未等秦泽拿出呢,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在这样本该平静过度的场面之中,生了。 只见冬儿那个小天真,望着屋子里的两个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便欢快的跑上那大厅之中,一面仔细的打量着屋子里的两个女子,一边转头对着秦泽说道,“哎呀,少爷,您买来的两个女子,长得好漂亮啊,好像比春儿夏儿姐姐还漂亮,真是太好了,冬儿还怕少爷被人骗了呢,真的只有半两银子么,好划算啊。” 冬儿是个孩子的脾性,似乎见到床上小姐模样的女子,长得确实标志,特别是此时已然换了干净的衣衫,面容中虽然还有一丝的病态,但肌肤却吹弹可破一般的细腻,便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摸,于是便伸过手去。 那叫做茹儿的丫鬟本来便不喜那卖身之事,特别是想到自己当初为了让秦泽救小姐的时候,还跟对方说了什么终身为奴为婢的话,心中便是有些疙瘩。 要知道她可是官家小姐的贴身婢子,小姐将来若是嫁给官家,那么自己也就是通房丫头,至少会是个官员的妾呢,就算是小姐真的如了老爷的意,嫁给了那个商贾之子,那也是个富户的妾侍,岂会因为那一两银子,便为奴为婢么? 本来见得秦泽又来了,就觉得他是不自量力之人,心中不喜,此时又听得冬儿如此话语,这等作为,顿时便坐实了秦泽是过来让她们履行那卖身契的,脸色便有些铁青,现在看到冬儿竟然还如此不分尊卑的朝着自家小姐摸过去,顿时心头怒火燃起。 伸手便狠狠的抓住冬儿的胳膊,用力的一甩,将她甩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然后冰冷的说道,“果然是些小家小户的奴婢,竟然如此的没有家教,我家小姐乃是千金之躯,岂是你碰就能碰的,真是没有规矩,今天我就替你们家的主子,教训教训你。”说着她便一脸阴沉的朝着冬儿而去,抬起手来,便朝着冬儿的脸上挥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得寸进尺 江南的夜色,便如同这江南的人一样,带着一丝绵柔多情。.ww. ★ 星光如同悬挂于夜幕之上宝石一般绽放着那美丽而无声的光芒,为这暗夜之中那些依然因穷困,孤苦,冷漠,而备受折磨的人们,提供着那一点点的希望。 人无语,虫儿却有声,给这寂静的世界,带来一丝活气,仿若在昭示着,这并非一座死城。 在城东的一间医馆之中,一个男子立于堂前,他的手中抓着一个丫鬟模样女子的手,眼中一片阴沉,冷酷,仿若多天前,他手持长斧,劈碎那贼人头颅之时那种冷森的模样,盯着面前的小丫鬟,久久不语。 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眼睛微微有些红红的小女子,她大大的眼睛,单纯的如同那未被丝毫油墨涂抹的白纸一般,而此时的她,却是眼神里充满了委屈,还有一些茫然的不知所措。 最先开口的,便是那被抓住手臂的小丫鬟,似乎看出了秦泽的愤怒,让她有些不并明所以,按照她从前所知道,了解的一切来说,那个她要出手教训的女子,不过是个下贱的婢女而已。 这样的婢子,她从前在自家府中,别说是教训了,就算是打死的也并非没有,可是却从未收到丝毫责罚的,因为她是小姐的人,而死的不过是个连牲口都算不上的奴婢而已,可此时她能看的出来,秦泽眼里的愤怒,并不作伪。?◆?.ww. ★ 便不由疑惑而轻蔑的说了一句,“不过是个贱婢而已,公子何须如此,便是打死了,将来回到府中,便是我也可以陪得了公子五个十个的,您竟为了这样的下人如此介怀,恐怕不妥吧。” “哦,你觉得不妥?那我到想要问问,在你看来什么是所谓的妥呢,便是我带来人,被你随便打骂么,你又是什么身份!” “公子此话差矣,人生来便有三六九等,是从来都没有公平之言的,公子便是贵人,茹儿不敢冲撞,但是对于那些低贱的婢子调教,奴婢可是从来都有着些手段的。” “更何况之前那贱婢竟然还想用那做粗活计的手,去摸我家小姐金贵的身子,这若是在婢子之前的府里,可是会被活活打死的,婢子帮着公子教训一下,也是省的将来,为公子丢脸罢了,婢子,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听得对方口中,一口一个贱婢,一口一个低贱的说着冬儿,秦泽的心中有种难以明喻的愤怒,可是他的脸上却笑了,只是那笑容出现在他那本来十分俊俏的面容之上,却给人以非常可怕的感觉。 仿若那最为凶猛的虎狼,呲出那嗜血獠牙,直扑人脖颈的那一瞬间,迸出来的最为残暴的戾气一般,让那叫做茹儿丫鬟不由的一阵哆嗦。 “很好!”秦泽的微微开口,说道,“既然你如此说的话,想必贵府上管理下人的规矩应该是很严的吧,既然如此,我想知道,若是未有主人允许,便随意动手骂他的人,不知道在你们府上,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 “这!”茹儿自然能够听出来秦泽如此问的目的了,明显便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不想罢休,要惩罚她,这让她心里微微有些冷笑,便是告诉了他,他又能怎么样,自己是小姐的人,小姐可是朝廷命官之女,之前在人市儿的时候,那些人,并不知道这事儿,所以说出去不好使。 但是眼前这个文弱的书生却是知道的,即便自己告诉了他要怎么惩罚,他也不见得敢对自己怎么样,毕竟为了一个婢子,而得罪了自己,那就是得罪了小姐,得罪了小姐,便是得罪了老爷,他一个穷书生,可担待不起呢。 想到自己背后那十分粗的大腿靠山,叫做茹儿的小丫鬟便冷笑起来,瞥了一眼秦泽,说道,“若是如此,府上的的规矩,若是初犯,便要跪于庭园,三日不准食,若是再犯,则执杖刑,或鞭笞,若三犯,则直接卖,或者杖毙。” “我府上的规矩,便是如此了,我知道公子问及此事的目的,莫不是想为那贱婢出气么,只可惜的,恐怕公子难以如此了,我虽然只是个下人,但也只是小姐的下人,若是说处置,便也只能小姐处置我,我家小姐乃是五品官员之女,公子想要处置我,最好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够么。” 听了那茹儿的话,秦泽的脸上微微的一怔,接着笑的更加的阴沉了,便要说话,可是还未等他开口,秦泽便感觉自己的胳膊有人拉扯,转头一看,便见到冬儿那张微微有些惨白的小脸,看着他说道。 “少爷,少爷不要,刚才确实是冬儿的错,并不知道那是千金小姐的,是冬儿没有规矩了,姐姐教训的也是应该的,冬儿没事儿的,还要谢谢姐姐呢,少爷不必如此,天色不早了,冬儿有些困了呢,少爷我们回家吧。”说着冬儿的便一脸乞求的看着秦泽。 秦泽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自然之道冬儿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听了对方说的是有个什么狗屁的五品官员当靠山,所以不想让自己人麻烦。 其实秦泽想的不错,毕竟么,在冬儿的心里,一个七品的县令,便已经是天大的官了,秦泽便是因为打了县官的儿子,就被逐出了家门了,若是再得罪了五品官女儿,那,那万一秦泽真的有了什么闪失的话,冬儿可要后悔伤心死了。 所以她便想着,不要秦泽为她得罪那个大官的女儿,也不要他为自己怎么样,冬儿只想让少爷好好的,她就很高兴了,这才说了之前的话,几近哀求一般,因为冬儿同样知道少爷对她很好很好的,只怕少爷冲动。 而这一切,自然是瞒不过秦泽的,他对冬儿那个小丫头的了解,甚至是过了冬儿自己,她本身就是个小胆儿的女孩,若是自己现在不听她的,强行的收拾那个叫做茹儿的小妞的话,恐怕冬儿回去,也会担惊受怕的吧。 想到这里,秦泽便长出了口气,伸手在冬儿的小头上揉了揉,说道,“好,少爷听你的,那就回家吧。” 秦泽之前来的时候,本是想要将那身契还给对方的,可是那个小妞给他的感官,实在是不好,秦泽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得势便翻脸的人,可是像对方这样无脑的,还是第一次见,身契还在自己的手里呢,就这么猖狂,还真是……呵呵。 对于这样的女人啊,秦泽其实即便是收拾了她,其实也是没有什么成就感的,感觉就像是大人再打一个婴儿,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便带着冬儿打算离开了。 可那茹儿丫鬟一见秦泽果然如同自己想的那样要走了,心里便觉得他确实是怕了,心中便更加的得意了起来,同时看到秦泽对冬儿的宠溺,她不知道怎么地,心里便升起了一丝嫉妒之感,暗暗的想着,我茹儿一点也不比那个小丫头差吧,为什么我从小就要受尽欺负,却没有如此的少爷来保护呢,心中便是有些不平。 而看着冬儿那因为秦泽听了她的话,而开心的都快要笑没了的眼睛,便觉得刺眼之极,眼睛一转,便露出一个冷笑,上前移步,伸手说道,“慢着,公子若要走,确实可以的,但是婢子有个不请不请,还望公子能够答应,你知道的,我们小姐乃是金贵的身子,时刻身边都得有人照顾,我虽然常年陪伴小姐,但是毕竟没办法昼夜守护,所以还请公子将身后的丫鬟留下,帮忙照顾一番,他日若是回到府中,必然让小姐为公子美言,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 第二十六章 公子留步 听了茹儿的话,秦泽已然要离开的脚步,顿时便停了下来,然后轻轻的回转过头,脸上的笑容已经咧到了一个古怪的地步。? ? 对于秦泽这种表情,冬儿是最明白不过的了,她知道,这是少爷真的生气时候的表情了,便连忙的拽住秦泽的胳膊,不停的对着她摇着小脑袋。 秦泽的笑容不变,轻轻的歪歪脑袋,几乎是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却让冬儿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抓着他的手,甚至是连冬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里有个感觉,若是不放开的话,少爷就会不要她了,吓得她慌忙松开。 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泽已经上前几步,来到了那个叫做茹儿的丫鬟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里微微带着冰冷的神色,手指无规律的颤动着的,身体如同钟摆一样左右的微微晃动,幅度不大,甚至是不仔细的话,都看不出来的那种程度。 然后轻轻的说道,“你知道人啊,这一辈子的最不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茹儿其实看到秦泽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一种骇人的压力,甚至是被他的模样给吓了一跳,刚刚回过神来,就听到秦泽这样的问话,不由的便回到,“什么?” “那就是不自量力,很多的时候,这样的作为,伤害的可能不只是他自己,反而还有其他的人呢,当然,本来其实你和你们小姐的死活,跟我是无关的,我之所以救了你们,不过是因为之前的一面之缘,是你用近乎无赖的手段,让我救你们出来的,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会做好事儿的,就是害怕你这种不自量力的人,给我带来麻烦。??? ?” “可是我还是帮了你,你可能会以为,我是因为你所说的什么官家小姐,才帮的你们,对你们有所企图,但是很多事情,我必须跟你说明白,你口中的那个所谓的官家,所谓的应该早已经去死的小姐,还有你这条贱命,我是一点都不在乎的。” “还有啊,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我这个人的从来都不认为人的性命有什么贵贱,人生在这天地之间,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等同的,因此生命的质量,并没有轻重,而至于你觉得很多人生来便是尊贵的,有些人生来便是下贱的事情,只是你自己的想法罢了。” “然而对于这个事情,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你觉得你自己贱到跟蝼蚁蠕蛆一样,都没有什么所谓,但是,绝对,千万,一定不要套用在别人的身上,这世界上没有人在乎你,所以你的生死,没人在乎,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 “现在,你可以看着我身后的那个小丫鬟,她叫冬儿,记住她的名字,这是很重要的,你想知道她为什么对我如此的重要么,我可以告诉你,不只是因为她救了我的命,还因为她本身的单纯和善良,你可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单纯和善良有多么的珍贵,但我可以告诉你,绝对比你,你那个已经半死不活的小姐,还有你们家那个明知道自己女儿逃走,世道这么乱,也没有过来找一下的白痴的朝廷命官要强得多。?●.ww. ▼” “对了,顺便说一下,当初之所以救了和你那个所谓小姐的命,便是因为我当初以为你在某些程度上,跟冬儿那个小丫头有那么一点点的相像,所以我才会救了你们,不过看来,我当初的想法是错的,你跟她真是没有丝毫的相像呢。” “所以么,在我这里,你们没有丝毫的重量,而你刚才动了我的人,我已经看在冬儿的面子上,原谅了你,你却还要打她的主意,你看,事情便是如此的,一个自不量力,恩将仇报的小人,就这样的诞生了。” “既然你不念恩情,那么我也没什么说的了,就像你之前所说的,你们府里的规矩,去院子里跪着吧,三日不准进食。”秦泽淡淡的说着,仿若只是陈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刚才的茹儿已经完全被他的话语,带入了他的节奏之中,几乎每一句话都听得的非常仔细,那种感觉,就好像那个男人是在她的耳边轻声的喃呢一样,所有的话语都直接的堆进了她的脑子里一般。 一直到此时秦泽让她去跪着的时候,她甚至是都下意识的朝着门外走了两步,然后才猛然的反应过来一般,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有些震惊和愤怒的说道,“凭,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我是小姐的婢子,我不会……” 她的话音只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就在此时此刻,秦泽的手里正攥着两张纸据,那东西她是认得的,那是从人市出来时,她和小姐画了丫的奴契。 “你,你……”茹儿其实本来并没有把那个奴籍当回事儿,先她自己本来就是奴婢,其次呢,就那是因为小姐的关系,一个五品官员的小姐,会给人当奴婢么,当然不会,所以那奴契在她的眼睛里是没有什么作用的,而且她之前一点都不相信秦泽会不害怕一个五品官员,即便有那东西又能怎么样? 然而听了之前秦泽的话之后,在看到他拿出来这样东西,茹儿的心里,终于算是有些忐忑了。 “你,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我说了,让你去跪着,你是聋了吗?”秦泽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我不去,我是小姐的丫鬟,是五品大人家的婢子,你,你没有权利让我……” “哦,那很好,既然你这样说的话,我本来还想给你个机会的,如此看来,便算了吧,一个女婢却不听主人的话,我看也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了,对了,你似乎还不知道,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风月楼的**似乎已经回来了,还在四处的买女人呢,我想你啊,和你家的那个小姐,似乎都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呢,也好,我倒也算是没有赔本儿。” 秦泽说着,转身便走。 茹儿被他这句话确实是吓到了,可这个时候,她却还是兀自的守着她心中的那一点希望,有些色厉内荏的吼道,“你敢!” 秦泽却笑了,不再是那种阴冷的笑容,而是如沐春风一般的笑意,“其实,你不了解我,不然,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我不敢做的事儿,放心,将来你和你们家小姐若是谁在那风月楼里成了案,我,会去捧场的。” 秦泽说着,便转身拍了拍冬儿的小脑袋,说道,“行了,说了这么半天,口都渴了,回家吧,明天卖了那两个女人,少爷给你买肉吃。”说着便拉着那已经有些犯傻了的冬儿,朝着门外而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那大厅的屋子里,传来一声虚弱声音,“公子,请留步!” 第二十七章 皆要跪着 “公子请留步!”那娇弱的声音传来,秦泽的面容便露出了一丝微笑,似乎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 转过身去,便看到那床上本来睡熟似得小姐,已经艰难的支撑起了身子,面色微微惨白,却带着一丝抱歉的模样看着秦泽。 她还未说话,旁边的茹儿便已经朝着她跑了过去,扶住那女子说道“小姐,您,您怎么起来了,您的身体还没有好,身子弱,当心再病的重了,若是有个什么……让婢子可怎么活啊。” 女子的脸上带着柔和的光芒,对着茹儿笑了笑便说道,“没关系的,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茹儿不用如此担心。” 安慰了那丫鬟之后,她才站起身来,轻轻的对着秦泽的施了一礼,虚弱的模样,倒是惹人怜爱,起身之后,便说道“小女子这里有礼了,方才之事,小妹也略微的听到了一些,确是小妹的婢子茹儿不对在先,公子仁义无双,在小妹为难之时,伸以援手,小妹感激不尽,都是小茹不懂是非,惹恼了公子,小妹在这里,替茹儿向公子赔罪了。” 说完之后,那女子又是微微一福,起身之后还轻咳了几声,惊得她身旁的丫鬟茹儿又是一阵的慌乱,眼睛红红的扶住她说道“小姐,您,干嘛要跟他这样,您可是……” “茹儿住口,我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可是恩德,便是恩德,与身份高低本是无关的,之前你怎可如此对公子说话,唉,都是我平时未有好好的管教你,此次错误,且给你记着,回府之后,且有你的苦头吃,知道么?”女子似乎非常严厉的对着那叫做小茹的丫鬟说道。 小茹的脸上微微一愣,但是却很快明白了什么一般,老老实实的说了一声,“是,小姐的,茹儿知道错了,回去一定甘心受罚。” 看着茹儿的模样,那个小姐模样的女子,便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秦泽说道“公子您看,小妹这样的处置,您可还满意?” 秦泽是一直面带着笑容从头看到尾的,并非是真的满意了,而是带着冷笑。 ▼ 在之前他和那叫做茹儿的丫鬟说话的时候,他便已经感觉到那个小姐醒了,但是即便那个小丫鬟如此的顶撞秦泽,甚至是要将冬儿留下,那个女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装睡,王玄便早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其实无非也就是度过了困难之后,就拿起了架子而已。 就如同当初秦泽在酒店里看到这个小妞时候的模样,便是眼过于定,鼻孔朝天的模样,虽然之前受了些苦,让她的思想微微的有些改变,但是这样从小便锦衣玉食的人,好了伤疤忘了疼,才是他们最为真实的本性。 说不定她便会觉得,她之所以被救了,也是因为她自己吉人自有天相的原因,跟秦泽毫无干系的呢,其实这样的官家女子,秦泽见得多了,大部分便都是如此的心里。 而那个女子之后所作的一切,其实也不过就是证明了秦泽的想法而已,只是随便的道个歉,又说回到府里之后,便要责罚那个叫做茹儿的丫鬟,这简直就是敷衍到了极致了,若是有她们回去的时候,恐怕不收拾秦泽,就已经不错了,还会为了这事儿责罚那个丫鬟? 如今还问秦泽是否满意,她是真的把秦泽当成了个草包了吧,觉得可以在智商上碾压自己,当然也不排除她听过自己名声的事情,毕竟自己在这吴县还算是个“名人”来着,若是因为这个的话,她如此作为,还有情可原,只可惜的,秦泽可并非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于是听了那个女子的话,他便“哦!”了一声。 那女子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轻蔑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却还是被秦泽敏锐的目光现了,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知道小姐所说是何意,方才你在教训你的婢女,跟秦某有什么关系,秦某人不甚了解,所以自然也没有什么满意不满意之说了。” “当然了,如果两位将来真的可以回到您所谓的府中的话,那个不知尊卑的丫鬟,用你们府中的规矩来说的话,倒真是应该好好地教训一番呢,免得让人觉得你们家风不正,尊卑不分,辱了令尊的威名,到也是不好的。???.ww. ★” “是是是,公子所言甚是,小妹自当严加管教,”女子听出秦泽的语气不对,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此时慌忙的如此应和道。 “额,我也就是一说,你不用太过在意,其实这事儿,那还得看你们能不能回去才行,而至于现在么,小姐若没有事儿,秦某便告辞了,不然那风月楼到了夜间,人多起来,**儿太过忙碌,这生意便不好商量了。” “公子何出此言,莫非对小妹刚才的处置有什么不满意,为何仍要提及那等下作之地,难道公子便是如此的狠心,非要将小妹二人推入那火坑才满意么?”那女子听得秦泽之言,顿时眼圈微红,略有些羞恼的看着秦泽的,嗔怪说道。 秦泽听了她的话,歪了歪头,“没错,秦某却是将要如此,你待如何?” “我,你,你这人,怎的如此,无耻……”那女人终于如此说道。 “你说我无耻,若是这样的话,我倒还真想问问了,我哪里无耻了,你我不过萍水相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不怎么投缘,之后我去人市儿,你的丫鬟求我,我便花了银子,将你们弄了出来,给了你们医治的钱,我无耻在哪里?” “你知道现在的吴县是什么样的形式么,你知道那些钱,够我卖多少粮食,救多少人么,你不知道,你是官家小姐,也就算了,我并不与你等女子计较也就是了。” “本来之前走得匆忙,手里的身契忘了给你们留下,便想过来交与你们,只是天色已完,怕冬儿在家里不怎么安全,便也带着过来了,哪知道我话还未说,便遭如此对待,而且还要将我带来的人强行留下,甚至是用你所谓的那个当官的父亲来压我,如此强取豪夺,究竟是谁无耻!” “若只是这些也便算了,茹儿她是一个丫鬟不知道厉害,不懂得进退,也便罢了,可是你刚才明明依然醒来,却没有丝毫的阻拦,反而只是任由她如此欺负我的丫鬟,见我怒,才装模作样的起来,跟我说什么道歉,还说什么回府在治她的罪,你不觉得你的把戏都太过小儿科了么,真的那我秦某人当傻子了。” “可若只是如此,我便也可以忍了,谁让秦某当初多管闲事,救了两个白眼狼呢,可是你如今却还恬不知耻的问我为何要如此,还说我要将你们推进火坑,又说我无耻,那么我现在便想问问了,无耻的人,到底是谁?” “我,我……”那个小姐此时的脸色惨白,本以为她自己的手段高明,却不想早已经被秦泽洞穿了,此时还摊讲出来,一时间羞臊的她,几乎面无血色,讷讷不能言。 “你知道是你便好,也不用跟我说出来,事情既然都已经摊开了,那么也变好了,很多事情放开了说的话,总是比搞些阴谋诡计要强得多的,我其实也并非在乎那点钱的,但是我秦泽从未受过这样的气”。 “而且我曾经答应过冬儿,我活着,便不会让她受到丝毫欺辱,所以便如同之前说的,在大厅中跪上三天,这事便如此算了,不然,休怪秦某无情,到时候,风月楼里捧你场的,必然有秦某一个。” 事情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其实那个小妞也就没有什么选择了,朝着那个叫做茹儿的丫鬟看了一眼,那丫鬟也是警醒,便直接说道“诸事皆因婢子而起,小姐不用介意,婢子本就是低贱的身子,便是跪上几天,也不会怎么样的,我这便过去……” 说着她便恶狠狠的朝着秦泽看了一眼,然后快步的要朝着大厅去了,然而这个时候,秦泽却摇摇头,“不不不,你们可能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要跪着的人,并非是她,而是……你们两个!” “你,你是说我也要跪?”那小姐模样的女子一脸惊诧的看着秦泽问道。 “怎么,你觉得自己毫无错处么?” “不是的,只是我可是……” “你最好不要想你此时的身份是什么,而是好好的想想你若不认罚的话,你的身份将会变成什么样,一个官家之女,若是成了那种身份的话,恐怕一辈子也就难以洗脱了吧!” “你!”那女子死死的盯着秦泽,秦泽却一脸坦然,她眼睛微红,却见秦泽没有丝毫改变的意思,便只能轻咬红唇,迈动莲步,朝着那大厅而去。 她的丫鬟茹儿一见如此,顿时眼睛瞪得老大“小姐,不行啊,你是金贵的身子,还害着病,若是如此三天,便是命也要保不住了,小姐!” 茹儿说了半天,却见她们家小姐只是朝着秦泽看来,见他没有丝毫的反应,便只是叹了口气,又朝着厅里而去了,茹儿才终于知道,自己应该求谁了,便连忙的朝着秦泽扑过来,跪地磕头。 苦求到“秦公子,茹儿知错了,这些事情都是茹儿自己的错,与小姐没有关系的,公子若非要处罚,茹儿愿意承但小姐的那份责罚,跪上六天,只求公子网开一面,我家小姐她,她身子弱,经不起这样折腾的啊。” 秦泽听了她的话,只是笑笑,“记得你当初在人市的时候,便是如此求我的吧,甚至是我记得还说一辈子要给我当牛做马什么的,当时我觉得你和冬儿很像,是个忠仆,所以救了你们,却不想有了此时这些羞辱,你觉得我还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么?” 茹儿听了秦泽的话,顿时脸色一阵惨白,“奴婢,奴婢……” 秦泽并没有再跟她说什么,只是对着那大厅中的小姐说道“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若是你们并未如此时这样认真的接受惩罚的话,那么休怪秦某不客气了,”说完这话,他便直接带着冬儿,朝着旁门而去。 期间遇到那医馆的女子过来给他门开门,对他说道“那小姐的身体,却是弱些,你这样责罚,恐怕恶疾加重,真的是要死掉的,我可不想我的医馆里出人命。” 秦泽转头看着她,微笑说道“放心吧,你不明白人的潜能是多么强大的东西,她们两个死不了,对了,最近县里恐怕是要乱了,你小心些吧,我有时间再过来。” 说着秦泽也不管那个小妞什么样的眼神,便直接带着冬儿朝着家里而去。 第二十八章 推他一把 回到家中的时候,裴四娘在院子里为两个人开的门,此时城中的局势混乱不堪,秦泽和冬儿两个回来的时候,感觉城中的戒备更加森严了些,巡逻的兵丁频繁而过,可即便是如此,仍旧无法杜绝罪恶的产生。.ww. ? 夜里的惨嚎声,此起彼伏,几乎没一会儿,便会有走水,杀人的事情生,这些虽然秦泽已经推测到了,却是没有想到回来的这么快,因为他有太多的东西,都还没有准备呢,不由让他微微有些皱眉。 这个时候,便看出了女子们的柔弱之处,林家的几个女子,因为那惨叫声,被吓得难以入睡,林絮儿和林柔儿都躲在屋子里,拥着那微微有些神经了的林崔氏,几个人缩成一团,如同被掀翻了窝的雏燕一般瑟瑟的抖。 其实裴四娘也很想如此的,但是此时林崔氏已然无法当家,她为长嫂,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负起此时的责任的,一直到秦泽带着冬儿回来之后,她才是长长的出了口气,眼圈一红,险些哭了出来。 秦泽望着她的样子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怎么,出了事儿?” “没,没有,奴家,奴家只是……”裴四娘对于秦泽会关心她,心中微微的有些波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 秦泽却没有给她更多的机会,只是点点头,“无事便好,把门锁好,最近几天,便不要出去了,外面恐怕要不太平了。” 裴四娘自然是听秦泽的,慌忙关上了门,想想似乎不太安全,便用两根粗木顶了上,才算是的放心下来,回头想要问问秦泽是否可行的时候,却现了他已然跟着冬儿朝着西厢房而去了,裴四娘脸上的笑容微微的失落了下来,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远处一声惨叫,才让她回过神来,脸色惊慌的朝着正房的屋子去了。 回到家中之后,冬儿这个小妮子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伺候秦泽伺候的更加殷勤了,回来便烧了水,让秦泽沐浴,期间这个小丫头还尝试着要脱了衣服,为秦泽伺浴,到是给秦泽弄得一愣,“你这小丫头,想什么呢!” 说着就在她的小脑门儿上狠狠的弹了一下,疼的小丫头哎呦一声,不敢再说要伺浴的事儿了,而是连忙的哧溜的钻进了的秦泽的被窝,给他暖床去了,看着那小妮子一边揉着脑门儿,一边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秦泽就是一阵的无语。 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下一步的事情。.ww. ? 城里已经开始乱了,跟自己的推测有些提前,秦泽经过分析,觉得最可能的原因,只有几个,但是唯一最可能的便是,城仓无粮的事情,泄露了。 “呼!”想到此时,秦泽微微叹了口气,很多的时候,真是不知道那个该死的钱伯忠是怎么当上县令的,简直就是个蠢猪,这样的事情竟然也会泄露出来,真是自己找死啊。 然而其实秦泽并不知道的是,钱伯忠确实是将这事情,交给了他的心腹之人了,确切的说就是他儿子,钱度钱子明,这个家伙被秦泽揍了之后,也是卧床了许久,这几天刚好一些,再此关键的时候,钱伯忠自然不能让他四处逛了,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结果那钱子明平时到是文采彬彬,却只是个纸上谈兵之人,来到城仓之后,便以“此乃鄙陋之事”为由,不去看仓,而是直接的叫来几个狐朋狗友,在城仓之上开宴玩乐了起来。 结果当天有看仓的军士,家中无粮,又见钱子明如此奢侈宴请,自家老娘孩童却饿的嗷嗷待哺,心头起了恶念,打算进仓弄点粮食出来,可是等进去之后,却现根本无粮,顿时全都傻眼了,他们虽然只是普通的军士,也自然知道此时粮食在城中的作用,此时心中大骇,出来之后,便跟家里人说了,尽量节省粮食,有卖的,便买回来,城仓无粮了。 那些军士的家人可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的重要之处,邻里之间串门家常的时候,便说了出去,结果才弄到了如此的场面,钱伯忠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气的头都立起来了,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是让人抓了那些军士,以及其家人关在牢里,但是却仍然阻止不了那消息的不胫而走,才落到了如此的场面。 若是在拖后几天的时间,秦泽做好了准备之后,他是绝对不会管那个钱伯忠的,甚至是如果那姓钱的站在悬崖边缘的话,他还会做做好事,推他们全家一把,一个不剩。 这种厌恶来自于的秦泽这幅身体本身残存意志,对姓钱的自内心的憎恨,对于秦泽这样的对潜意识方面还算是有所了解的人,自然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所以和钱家的仇,是一定要报的,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啊,看来自己是要给那个家伙,出点办法了。 其实帮钱伯忠出些办法,是没有什么的,也不影响将来自己找他报复,利益永远是合作最完美的纽带,此时钱伯忠是不想县城乱起来,同样秦泽也是如此,便如这般,两个人的利益和目的都是相同的,那便可以了。 心中思考了之前分析的种种,再加上秦泽此时得到的消息,便归类的几点,在脑子里形成了统一规划,排除一些可能引起突事件的方式,制定了一个在此时局面上,最为保险的措施,反复对敲之后,现没有什么遗漏,这才轻轻的睁开了眼睛。 从浴桶里出来,冬儿自然是有眼力的,秦泽的被窝已经暖了,便站在浴桶旁边等着,秦泽站起之时,便有一件浴衫披在秦泽的身上,秦泽对她笑了笑,小丫头便高兴的眯起了的眼睛,快步朝着另一间屋子去了。 秦泽则是直接回到自己的床边,古代人洗澡是不会脱掉亵裤的,秦泽虽然是现代之人,但是在有冬儿这个小妮子在屋子里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如此,此时来到床边,才脱下湿漉漉的亵裤,用浴衫檫了身子,换上干爽的亵裤,便钻进了被窝里,睡着了。 而至于换下来的衣衫,自然会有冬儿拿去处理的,或是烘干,水洗,便不是秦泽所该关心的事儿了,谁让他是少爷呢,这是他身份的福利啊,而且是那种不想要都不行的福利,因为冬儿会生气的,所以便如此了吧。 果然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便听到一个轻轻巧巧的脚步声,朝着床边而来,拾走了那些衣衫,秦泽自然知道是冬儿的,便迷迷糊糊的笑了笑,然后入睡。 第二十九章 意外收徒 清晨的吴县,一片烟雨朦胧,浓重的白雾,带着丝丝的水汽,笼罩着整个人县城。?■ ▲ 一夜的惊乱之后,整个县城再次的恢复了平静,唯一有的,便只是那远远近近传来了的,如幽飘零的哭泣之声。 秦泽早早的起了床,铺开纸张,持笔写下了昨天所想的那些方法,细细看过,未有遗漏,便跟着那边还在跟裴四娘一起做饭,同时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的冬儿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出了门。 县衙的方向,秦泽是知道的,便来到了县衙门前。 此时的县衙门口,已然聚集了不少的人,全都是各种老叟,还有一些稚童,痛哭流涕的请求县尊能够放粮,一个个面容凄苦,可怜异常。 然而那钱伯忠却未有出面,只是弄了些个衙役再次恐吓威慑,阻拦百姓,让秦泽看的不由便是摇头,那个钱伯忠,怎么会白痴到如此的程度,若是如此模样,恐怕整个县城,都要出大乱子了。 想到这里,秦泽倒是有些佩服这作死的人了,便想要赶紧将自己手里的东西交给他,省的那个白痴如此作为,他自己找死不要紧,秦泽可不想跟他担着风险。 只是这个时候,若是自己进去,却不是秦泽所望,先不说那钱伯忠对自己当初的事情是不是记恨,便是秦泽之前草包的形象,也很难让人信服,恐怕还未等说话,便已经被对方给赶出来了。 ? 想到这里,秦泽微微的皱了邹眉头,突然看到一个青衣小帽打扮的小厮,正从县衙里出来,看模样便知道是个书童,而整个钱府便只有钱子明一个书生啊,想到这里,秦泽便有了主意,直接从旁边找来一个面相憨厚,穿着破烂的十来岁小孩。 跟他说了几句话,把手里自己写的东西,交给他,又给了一枚大钱,朝着那正鬼鬼祟祟的书童指了指,那孩子便连忙的朝着那边跑了过去,别看这孩子长的小,度可是一点都不慢。 出溜的就到了那个小厮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腰带,给那小厮拽的一个趔趄,刚想作,便看到那小孩手里的信,微微一愣,可是接着看到那信上的字时,顿时就愣了一下,伸手接过,刚想要对着那个小孩问话,那孩子已然出溜的一下,跑没影了。 那书童却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之前的事情,也不办了,直接朝着县衙里而去。 看着那书童折回县衙了,秦泽便点点头,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事情应该算是办妥了,便想要往回走,可是还未等他迈步离开,便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衫,回头一看,便看到刚才让去送信的那个小家伙,正拽着的衣服, 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岁大的小女孩儿,只是此时那女孩的脸上全都是泥灰,也看不出来模样。●? ■ 看到秦泽回头,他便直接将刚才秦泽给他的钱,交到了秦泽的手里,然后瓮声瓮气的说道,“俺不要你的钱,只是求你,能不能赏俺妹妹一口饭吃,她已经快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求求你。” 秦泽听了那小家伙的话,又转头朝着那小女孩看了一眼,她怯怯的模样,看到秦泽在看她,连忙朝着那男孩儿的身后躲了两步,然后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朝着秦泽眨啊眨的。 “你小子到是聪明啊,一个大钱,就想让妹妹吃顿饱饭,你这可是赚大了,小小年纪,到是精明的很啊。” “不是,俺不是那个意思,俺妹妹是真的饿了,那钱若是不够的话,俺给你干活抵饭钱,你别看俺小,确有的是力气,什么都能干。” 听了那个小子的话,秦泽不由的便笑了,“你这还不是精明?你给我做工,我不还的给你饭吃,不然你哪里有力气做工啊,要不说你小子是个精明鬼儿呢,你还不承认。” “俺,俺不知道怎么说,你说俺怎么都好,给俺妹妹口饭吃,让俺做什么都愿意。” 秦泽说实话,刚才就挺中意这小子的,办事儿利索,又想想自己身边倒是缺一个使唤的小厮,而且冬儿也缺个伴,不然也不会总是跟林家的那几个女人待在一起了,有这个小丫头回去的话,倒也是不错的。 而且家里的粮食,说实话,加上他们两个,倒还是够的,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秦泽知道,县里要不了多久,就要放粮了,虽然不多,但是应该够吃几天的,自然是秦泽提出来的那几项里面写着的。 他到是不觉得那个蠢笨如猪的钱伯忠会否定自己的办法,要知道,那可应该算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几天,县里头会相对平稳一些,而秦泽确实是需要人帮忙做事儿。 转头又看着那两个小家伙还看着自己,等着答复呢,便直接的说道,“那好吧,就跟我去试试吧,若是不行的话,可别怪我到时候赶你们走,你知道的,这个时候,想吃一口饭,可以不容易的。” 那小子一听秦泽的话,顿时脸上便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当时拉着他身后的女孩,就给秦泽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到是让秦泽有点没适应过来,而那小子却已经开始主人长,主人短的叫上了。 秦泽看着那小子挺会来事儿的,沉默了一会儿,便说道,“你们并非是卖身给我,也不用叫我主人什么的,免得将来不好说,就先叫我老师吧,我当收你们两个徒弟,若是将来市面上太平了,你们想要走,便也好应对,你可愿意啊。” 此时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小子都愣住了,其实在这个年代,十岁已经并不算是小了,而且看着这孩子本身就是早慧之人,很多事情都是了解的,本以为自己和妹妹为了一口饭吃,必然是要成为人家奴仆的,之所以他愿意跟着秦泽,是因为看出了秦泽面善。 而且只是让他送一个信,就给了一个大钱,可见是有钱人,这样的人家,跟着才能不挨饿,还有一点,其实就是他认定了秦泽是个读书人,他父母死得早,所以知道的不多,但是也明白,读书人是很厉害的,当了大官的,全都是读书人,而且村里即便是认识字的先生,都非常的受人尊重的,他也想成为那样的人,所以才选了秦泽。 可是此时生的事情,却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对面那个面善的书生老爷,不但没有让他成为家奴,而且还要收他做弟子,那可是读书人的弟子啊,要知道,在镇上的蒙学里识字,都要交很多的“束修”的,可是对方竟然就这样,便收了自己当弟子了,激动的他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连忙再次跪下,狠狠的给秦泽磕了几个头,以示敬重。 其实他哪里知道,秦泽虽然来了这个时代很长时间了,但是其实对这个时代所谓的天地君亲师,五伦的态度,还并未有那么深刻的体会,只是给他们两个找个身份而已,省的到时候,若是有人找来,诬告他是拐子什么的,可不好办了。 不过对于他的大礼,秦泽还是受了,之后问了两个孩子的姓名,两个孩子姓苏,男孩儿叫做苏狗娃,女孩叫做苏小丫的,到是给秦泽雷了一下,不过都是父母给的名字,秦泽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抽着脸,赞叹了一下他们父母的智慧,便直接带着回家了。 第三十章 闲适小事 回到家里的时候,冬儿的早饭已经做好了,熬的浓稠的米粥,打的鱼酱,还有隔壁裴四娘做的小咸菜,虽然不是多么的丰富,但是却胜在温馨。 ? 秦泽领着苏狗娃和苏小丫回了家,便直接给他们介绍了的冬儿,只是介绍的并非是丫鬟,而是说是他的妹妹,其实这对于秦泽来说,却是事实,他一直都是将冬儿当成亲人的,无可厚非的。 但是冬儿听了却连连摆手,慌称不是,说她自己只是个小丫鬟而已,秦泽见到冬儿怎么都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妹妹,也没有办法,只是交待两个小家伙,这个家里,要他们听冬儿的话就好了。 两个小家伙自然不敢违背,跪下给冬儿磕了头,冬儿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当时就把冬儿这善良的小丫头给忽悠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笑的跟个偷了小鱼儿的馋嘴儿猫似的,迈着小步子就去给两个孩子烧水去了。 主要是为了给两个小家伙洗澡,因为两个孩子实在是脏的不像样子了,不止如此,冬儿还在林家帮着两个孩子要了衣服,让他们好好的洗涮了一番,才换上,而这个时候,两个孩子多少才看的出一点人模样了。 狗娃长得虎头虎脑的,小丫却稍显清秀,因为饥饿的微微消瘦的小脸,将一双大大的眼睛衬托的明若星辰,惹人怜爱。 冬儿对两个孩子是很好的,特别听说他们也是因为受了灾,所以沦落如此,顿时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个善良的性子,对两个小孩子,到是真的如同家姐一般了。 ▼ 洗涮好了之后,这个四人的小家庭便开始吃饭了,两个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小家伙,眼巴巴的看着锅里咕嘟嘟冒着香味儿的米粥,馋的口水直流,狗娃之前说小丫快两天没吃东西了,其实他自己,没吃的时间更久,但是他先想到的却还是他的妹妹,却丝毫没有提他自己。 秦泽当初之所以选择要带他们回来,其实主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的,人在最为危难之时,才能看出心性来,虽然秦泽对这两个小家伙了解的不多,但是终究是能看出来他们心性不坏的。 人如果没有知识,可以学习,没有能力,可以培养,没有声望,可以累积,但是若是没有德性,谁都没有什么办法,所以秦泽在经过了之前那小姐和丫鬟的事情之后,帮人主要看的还是这方面的。 冬儿最先盛了一碗,交给了小丫,小丫是很饿很饿的,却还是舔着嘴唇,将碗交给了的狗娃,狗娃也便是如此的饿,却还是未有乱动,而是直接的推到了秦泽的面前,说道,“老师您先请用。” 秦泽其实对于谁先谁后这一点,其实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在意,但是狗娃能做到这一点,他还是很高兴的,先这说明这孩子比较聪明,知道进退,其次,不管他是否真心,终究算是知道感恩的,这便足够了。 ? 笑了笑,点点头,便捧着粥碗吃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冬儿的小脸儿微微有些红,因为平常的时候,她都是先给秦泽盛的,只是今天看到两个孩子似乎更加饿,所以便先给他们盛了,而对于之后还是到了秦泽手里,她这才想到这一点,顿时脸红的不行了。 快的给两个孩子盛了粥,看着他们吃的香甜,她才也是盛了一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心里头却想着,自己要不要跟少爷道歉的事情,少爷会不会生冬儿的气呢,心里头到是有些慌慌的呢。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秦泽此时根本都没有将那事情放在心上,而是想着,下面应该做的事情。 吃罢了饭,冬儿便开始收拾了起来,小丫的年龄不大,却懂事儿的紧,跟在冬儿的屁股后头,迈着小腿,帮着她拿着碗筷,冬儿若是不用的话,她便睁着那大大的眼睛,酝酿水汽,让冬儿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跟着了。 狗娃到是不怎么见外的,吃了饭,便直接的拿起了斧子,去劈柴,这小子别看他年岁不大,但是到真的有些力气,之前秦泽虚弱的时候,拿着那斧子砍人都是费劲的,但是此时看着狗娃抡起来似乎一点都不费力,却是让秦泽微微有些惊讶的。 不过他也并没有什么在意,而是直接回到了厢房之中,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自然还是大严律法的,其实这本书,秦泽已然看了不少遍了,但是每一遍看的,都有不同的收获,这是这个时代统治者们,制定的最基本的规则,秦泽深深的知道,在任何的时候,想要有所成就,便要做那规则之外的人。 而若是连这些东西都不明白的话,又谈什么置身世外呢,所以他对这本书一直都是非常的有兴趣的。 刚看了一会儿,房门便传来响声,秦泽并未有抬头,因为只是听得脚步声,便知道是冬儿那个小妮子,脚步轻轻,来到了秦泽的跟前,小心翼翼的放下了一个小小的白瓷茶碗,一声不吭的给秦泽倒茶。 这倒是让秦泽有些诧异了,因为平时的冬儿,每次若是看到自己在看书,都是会兴奋的跟他直接得了状元似得,高兴无比,怎么今天一点声音都没有呢,冬儿是个单纯的女孩,一般的时候,可不会这样的。 想到此处,他便转过头里,朝着冬儿看去,只见那个小妮子也正在看着自己,被自己这么一看,顿时惊得手下一晃,连手里的茶壶都险些一下子弄洒了,还给她自己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秦泽手快,直接将那小妮子手里的茶壶接了过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冬儿问道,“怎么了,这是,有事儿?” “没,没有,少爷,冬儿,冬儿只是……”冬儿有些吞吞吐吐的让秦泽更加的疑惑,微微皱眉看着她。 看到秦泽邹眉头,冬儿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冬儿是真的没事儿的,只是,只是想要跟少爷说,今天吃饭的时候,冬儿为什么没有先给……” 听了的冬儿的话,秦泽真是哭笑不得,他真是没有想到,冬儿竟然是会为这样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同时也是有些感动的,便好好的劝慰了那个小妮子一下,才给她哄的高高兴兴离开了。 冬儿走了之后,秦泽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直接的出了屋门,朝着院子而去,正看到了狗娃身边已经堆了很大的一堆柴火,冬儿出来后,就过去抱了柴火往墙边放去,小丫此时还是跟在冬儿的身后,也抱着材火。 她的个子小,没什么力气,似乎怕弄脏了衣服,她每次只拿两三个,但是却没有丝毫停歇的模样,到是让秦泽微微的有些尴尬。 这么小的孩子,都在干活,自己却在屋子里头看书让他觉得自己倒像是个好吃懒做的土财主了,想到这里,他便也挽了袖子,呦呵呦呵的冲了过去,抱起了材火来。 三个正在干活的人,看到秦泽的时候,全都愣住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冬儿甚至是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秦泽却不管这个,而是说道,“嘿嘿,干什么啊,少爷一来了,你们就偷懒是不是,太狡猾了啊,快点啊,谁要是赶上少爷的话,有奖励呦。”说着他就吭哧吭哧的抱起柴来。 冬儿是了解少爷的,知道他有的时候,做事儿是没有什么规矩可言的,便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无奈的让狗娃和小丫不要管少爷了,继续干活,可是她的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干起活来,都更加的有力气了些。 第三十一章 背后高人 艳阳高照,将整个城市都置身与温暖之中,举目望去,整个吴县都陷入了巨大的伤痛和残破中,四处都是哀嚎之声,街边随处可见的都是那些因饥饿,或者是伤痛而枯瘦的难民。.ww. ? 他们衣衫褴褛,眼神中皆是迷茫,没有丝毫的交点,如同行尸走肉般跟着那缓缓移动的人流,向前而行,时不时便有人倒下,直到在众人的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的罗响,一个穿着衙役服的家伙,随之吼了些什么。 一瞬间,整个茫然不知道方向的人流,猛地滞了一下,仿佛那缓缓流动的大河,被猛然截断一般,接着便是一声欢呼,仿佛路过田埂的蝗虫一般,猛然惊起,随后,那大片的人群,便快的运动了气来,如同滚滚奔涌的激流一般,朝着街口而去。 极目远望,在县城街口位置,已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立起了不少的大锅,锅里面正咕嘟咕嘟的熬着粥,那锅中不停的冒着气泡,带着食物的甘甜,不停的回荡在整个空间里,萦绕在众人鼻尖,带来无数的口水吞咽之声。 一个脑满肠肥的家伙,正站在几口大锅旁边的车辆之上,大声的吆喝着,“混蛋,该死的王八蛋你们挤什么挤啊,每个人都有份,县老爷宽宏,知道你们这群穷鬼都要被饿死了,大善心,开仓赈济,尔等不要慌乱,排队领取,若有谁不小心撞翻了这锅,你们就都等着挨饿吧,听到没有?” “来来来,过来几个身体壮实的,给我护着这些粥锅,可以多得一碗米粥,谁愿意的,赶紧过来,好,不错,你们几个挺壮实的,你你,你,还有你,给我出来,对,就是你们几个,看好了这锅子,若是有谁捣乱,全都给我踢走。 ■” 几个被叫出来的人,先得了一碗米粥,顿时感激涕零,一边吸溜着那粗瓷碗中的米粥,一边连连点头赌咒誓,绝对不辜负大老爷的期望,顿时让那脑满肠肥的家伙脸上都满意的堆起了一朵菊花,好好的劝慰了他们一番,就让他们去办事了。 而等几个壮汉都走了的时候,他那一张猪脸才长长的拉了下来,鄙夷的说道,“吗的,那县官钱伯忠是不是白痴了,竟然让本老爷干这样的活计,真是该死,这些穷鬼死了便死了好了,管他们作甚,还折腾的本老爷这么乏累,真是该死的。”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便有一轻摇莲步的可人儿朝着他走了过来,身姿妙曼,妖娆芳菲在其跟前停住,挥手让身后的仆人放下一张软椅,然后伸出素手,便要为那猪头一样的家伙捏肩。 顿时将那猪头一样的家伙,弄得眉开眼笑,根本不记得刚才说的乏累了,伸手便抓住那可人儿的小手,小小的三角眼微微的一转,便直接拉了那可人儿朝着远处一个破落的门户去了,几个奴仆连忙跟上守护,不久之后,那户屋中,便响起了压抑的女子之声。 这一幕,只是整个吴县之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此时在街头,每口支起的粥锅边上,生的各种各样事情的一小部分而已,在那繁琐的如同乱麻一般的琐事之中,并不值得一提,而此时在吴县的县衙之中,却生着,真正关键的一幕。 ◆ 此时县衙之中的钱伯忠,坐在上的位置,在他身侧便是此时留在县中最大的富户,以及周围的一些相对比较出名的乡绅,此时众人都沉默不语,只是在逐个的传阅着一份书信,书信上面的字迹微微有些飘逸,看得出是个下过苦功的读书人。 只是那书信之上的字句条款,到是让众人看了之后,皆是有些皱眉,直到所有人传阅之后,县令钱伯忠便开口说道,“各位已然看过此信,不知道意下如何。” 一听钱伯忠的话,几乎所有的人全都朝着坐在钱伯忠身边的那个富户看过去,而那个家伙微微眯缝的眼睛中,也是爆出一丝光芒,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还未等他说话,便看到钱伯忠,碰的一声,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将那桌子上茶碗都震的茶水飞溅,险些洒了他一身,顿时让他张开的嘴,瞬间便紧紧的闭了上,而此时才听到那县令说道,“好,诸位不愧是我县最为德高望众之人,本来本县还想着若是哪个不同意的话,便让他将这灾后占了的好处吐出来,同时办他个灾期暴敛的罪名呢,现在看来倒是钱某人小人之心了,还请各位兄弟原谅则个。” “但是,这事儿,也真的不能怪钱某,众位兄长是知道的,若非已经到了绝境,钱某是绝对不会如此行事的,所以还请各位担待一番,此事过后,钱某必有厚报。” 之后,县衙之中的气氛是热烈的,只是当众人都出了县衙,才有几个乡绅起了牢骚,对着那之前坐在县令跟前的富户说道,“李兄,怎能如此啊,之前不是商量好了,要同仇敌忾的,方才你怎的一言不,任由那钱伯忠肆意而为。” 那为姓李的中年人,听了那质疑他人的话语之后便转头朝着那人看去,冷厉的眼神中带着死死的狠毒,伸手一指,便直接说道,“从此,你与我李家恩断义绝,再无来往,不死不休。” 那人被姓李的中年人的话,给说的一愣,接着便也是怒道,“我等推你为,此时到了县衙你却一言不,难道我等连问个缘由都不可以么。”周围的人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儿,但却觉得那人说的在理,于是也便朝着姓李的看过来。 姓李的中年人冷哼一声,“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但是我姓李的说出的话,绝没有收回的余地,你我两家便是仇人,因为你要制我李家于死地。”众人听了都是微微楞,不明所以,而那姓李的家伙却是继续的说道。 “方才你们也都看到了,那姓钱的几乎是拉下了他县令的面皮,如同疯犬一般,而那书信之上的举措却也都是无可奈何之策,尔等与我都是行商掌家之人,必然能够看出,那条款之上陈列的,若不是已无退路,怎会如此破釜沉舟,但是钱伯忠却视为珍宝,说明他已经真的到了绝路了。” “这便是他的最后一搏,若是赢了,皆大欢喜,若是输了,哼哼,必定死无葬身之地,这可是他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啊,按照常理,这等事情,确实不会与别人知道的,但是他却如此大张旗鼓的给你我知晓,就是在传递一个信号啊。” “他钱伯忠已经豁出去了,把整个身家性命压在了里面,要知道灾期他一县之尊,可是有着便宜职权的,若是方才谁开口阻拦,或者是不配合的话,我李某人可以在此担保,此时他绝对出不来这门口,再加上个扰乱赈灾的罪名,保证任何人都死的不明不白,永远翻不了身,你个该死的东西,竟然还想让我刚才反对,你若不是愚蠢至极,便是想要我李某全家性命,我岂能容你。” 听了姓李的话,众人的眼睛全都直了,此时才感觉头上有着丝丝的冷汗留下来,特别是之前那个质疑姓李中年人话的家伙,此时倒想是开口解释一下,但是姓李的却没有给他丝毫的机会,狠狠甩了甩袖子,便大步而去,只剩下众乡绅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彻底的傻了,直到众人家仆来接,才一个个全都回过神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快的朝家中而去,不久之后,整个吴县街头,支起来的粥锅,便多了几倍。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当时姓李的丢下众人走了之后,便在街角处看到了一个书童模样的人,虽然只是路过,却低声的说道,“告诉县尊大人,事情李某已经做好了,只是大人背后的高人,却是高瞻远瞩,李某佩服,若有机会,请大人务必引荐。” 那书童听完之后,并未说话,只是轻轻点头,然后便转身消失在街中,只剩下姓李的那人,长长的出了口气,喃喃的自语道,“真是奇人啊,如此环环相扣的布局,简直令人匪夷所思,若是可以的话……”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左右环顾一周,未看到什么人跟进,才是长出了口气,伸手叫来停在远处的马车,朝远处而去。 第三十二章 审美另类 天色快接近傍晚的时候,整个吴县之中便起了雾气,浓浓的白色水汽遮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几乎身隔丈许,便难以见人,可见那雾气之浓。●▲▼ ? 然而即便如此,却也难以阻止街上汹涌的人们,也不知道是在何时起,那本来如同死城一般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了无数的人,站在每条街道之前,任由衙役和刚被选出的帮闲推搡咒骂着,也要挤在那长长的人群中,慢慢向着那身前绽放着热气的锅子靠拢,仿若那是他们视线唯一的交点一般。 城北的小院之中,秦泽正弄一个湿木棒,将手里的碳碾成粉末,在他的身旁的两个巨大的瓷碗里,已经有了同样弄成粉末状的硝石和硫磺。 秦泽的之前没有成就的时候,住在一个十分破旧的大杂院里,基本上什么人都有,皮匠,游医,老正,土工,石匠。 而此时他这一手的制土雷的功夫,就是跟那个时候的石匠学的,当时开采石头基本上没有什么其他的形式,就是用雷崩,每天弄得东西不少,当时的大院里人口驳杂,家里管得也不严,秦泽没事儿就蹲人家门口看,所以也就学会了。 其实这个东西看着好像很难的,但也就是会了不难,难了不会的事情情,而且只要选好了工具,方法没错的话,基本上都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土雷,其实秦泽早在上次有人冲进家门的时候,就想要弄一些了,但是那个时候,洪水过后,街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这些东西也没地方弄去。 而今天钱伯忠按照他的建议,下令赈灾了,才让大部分的人都从躲藏的家里,走了出来,这才让秦泽有了机会,只是用些许的粮食,便换来了不少,到是让秦泽十分高兴的。??.ww. ? 毕竟他此时在这样的一个动荡时期,自身也没有什么自保能力,而且身边还净剩些老弱妇孺,若是没有点依仗的话,终是让人心中难安的。 用了大概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秦泽才弄好了大大小小,九个土雷,外面的材质秦泽用的是青竹,本身质地非常符合,为了确保里面的干燥,秦泽在青竹之中,放了些生石灰,用薄纸隔住,然后在里面加入大量的火药,放好引线,其实最关键的便是要封好口,不然,若是到时候漏气,那么一切便都白费了。 对此,秦泽用的是微微有些湿黄泥,用油纸包裹住引线,再用泥团包裹住引线,塞进竹管的口中,外面再用木塞塞好,将引线漏出来,这便成了。 做好之后,秦泽便拿到后院去试了试,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一尺厚的泥土,被崩起了半丈多高,威力着实不小。 秦泽弄好这一切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之前被派出去打听消息的狗娃已经回来了,恩,此时的狗娃,秦泽已经为他取了新的名字,这主要是为了满足秦泽心中的恶趣味,又因为狗娃姓苏么,于是他便有了一个牛贯古今的名字,苏轼。 既然狗娃都叫苏轼了,那么小丫的名称自己也就明白了,没错,便是苏小妹,只是每次听到冬儿叫狗娃去跑腿儿的时候,都有种非常古怪的喜感,“苏轼,去,买些菜来,苏轼去,买些盐巴。”而顷刻间,也觉得冬儿颇有威风。 晚上的饭菜不错,今天因为街上的人多了,所以大部分的人也都并不遮遮掩掩的在家里藏着了,甚至是一些饭馆也开了业,此时桌上放着两样卤菜卤肉,便是刚刚苏轼从那饭馆包回来的。 ■ 而现在两个孩子都瞪着眼睛朝着那盘子里看去,不停的咽着口水,之后,眼巴巴的朝着冬儿看去,没错,他们看的不是秦泽,而是冬儿。 因为短暂的相处,他们已经明白了家里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冬儿说了算的,秦泽一般的时候,只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让人觉得很神秘的样子,只敢仰望,却不敢怎么太亲近。 而冬儿则是不一样的,她的身上总是充满了一种,让人感觉很舒服很安心的感觉,给两个孩子的感觉,就像是她们的妈妈一样,会像一只刚刚孵出了小崽儿的母鸡一样,呵护着两个孩子,可却也能逮住他们的错处,便唠叨上半天,让人头大如斗。 可总得说起来,他们终究还是跟她更加亲近的。 看着两个孩子朝着自己看过来,冬儿微微有点不好意思的朝着秦泽看去,她虽然是喜欢爱护两个孩子的,但是她经过上次盛饭的事情,已经坐了检讨,在心里跟自己说好了所有的事情都会把少爷放在第一位的,所以这个时候,自然是来询问秦泽。 秦泽本身也是没有什么规矩的人,淡淡一笑,便反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的脸上难道有更多好吃的么,快吃菜啊,肉啊,这东西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他便对着冬儿笑笑。 冬儿这小妮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最近脸红红的次数增加了不少,特别是每次从裴四娘那里回来的时候,看到秦泽,便是目光躲躲闪闪的,奇怪的狠,也不知道那裴四娘跟她说了什么,女人的心啊,真是让人永远都猜不透呢。 吃罢了晚饭,小妹便跟着冬儿收拾碗筷去了,秦泽则是持着纸笔,在统计着此时身上的钱财,以及画着一张图纸。 根据他的推测,若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街上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也是时候应该把房子立起来了,因为家里多了两个孩子,此时住的地方,多少有些拥挤的,还是早些立起来的好。 不过因为地基是原有的,并不用夯地,到是可以省了不少的时间,而且现在街上领了粥的穷苦人家,怕赶不上下一顿的粥饭,基本上是吃完了,就跑到队伍后面再次排队的,这样的闲散人员很多,所以人到是不会缺的。 只是工匠是个麻烦的事情,不过按照秦泽的推测,此时洪水已经过去将近十天了,大部分家里还有人的府邸,基本上已经修葺差不多了,此时的粮食那么贵,恐怕那些富户家里,不会那么大方的养活那些暂时没什么的工匠了吧,所以应该问题不大,明天出去找找,应该会有人来的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统计好了银钱,应该是够了重新立起房子来的,毕竟秦泽的要求,也不是很高的,但是他最终还是自己画了,在屋子里做了一些改进,这才撂下纸笔,舒展了一下身体,便朝着门外走去。 此时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远处的苏轼正在林家的柴垛前,挥舞着斧子,这是冬儿让他去做的,说什么他们家里没有男人,让苏轼帮一帮。 苏轼那小子脑子不慢,也有些傻力气,最关键的是听冬儿的话,就在吃过了饭之后,便去那院宣泄他自己的青春去了。 此时在苏轼的旁边,林絮儿那小丫头,正坐在一个圆墩上,拄着小脑袋,眨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苏轼,眼睛里满是那种现代追星女孩一般的崇拜模样,闪着亮光,让秦泽不由的感觉到好笑。 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劈个柴火有什么可值得崇拜的呢,怎么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的美感啊,最终他也没有想明白,便只能归结于林絮儿那小妮子的审美观点比较另类了,摇摇头,不在言语,直接回到了屋子里。 苏轼那小子,秦泽是不用管的,他此时借住在林家,这可能也是那个小子如此卖力劈材的原因。 秦泽回到了屋子里的时候,冬儿和苏小妹两个人正在秦泽的床上暖床,这是冬儿认定的职责,所以一天也不曾落下过,苏小妹是冬儿的小尾巴,所以此时也跟着腻在秦泽的床上。 看着秦泽回来了,两个人便连忙用被子遮挡了,穿好衣服,然后匆匆的跟秦泽见了礼,就匆匆的回到她们自己的床上去了,其实本来冬儿是要给秦泽宽衣的,但是这个事情,后来被秦泽否决了,冬儿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气恼,后来也便习惯了。 带着苏小妹上了床,窸窸窣窣的脱了衣服,两个人便没了动静,秦泽见她们如此,便笑了笑,也没有在说什么,直接上了床,脱了衣衫,便安静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冬儿又下了床,轻轻的响了几次脚步声之后,灯火忽然熄灭,整个世界被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听得那边的冬儿上了床,秦泽才闭上了眼睛,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