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雕龙》 第一章 草原白雪 北风裹挟着一团团成棉絮状的白雪,撒落在大地上,又打着旋飞回到了空中。 ▼广阔无垠的草原被浓重的白色雪雾笼罩着,让人分不清地面和天空。 枯草被轻盈而又沉重的积雪深埋在地下,期待着春天的来临,天地间只剩下那漫无边际的白色。现在虽是三月,中原各地已经看到了春天的影子,可是在这漠北的茫茫的草原上,冬天离去的步履却有些蹒跚。 远处,两个人影分站两边,地上的几具尸体在风雪中又增添了几分血腥之气。旁边还有个牵着孩子的女人在寒风中凝视着两人。 只见一个人穿着蓝底红边皮质铠甲的青年迎风站着,眼中有一丝杀气,又有一丝单纯,长缨帽和一把断刀被随意扔到地上,头上的鼠尾辫1随风摆动。 他大声喊道:“葛尔丹,你屡犯我大清疆土,今日天兵已到,圣上御驾亲征,还不束手就擒,何故做困兽斗,今日你气数已尽。我汪汉留你不得。”他就像是在背诵,而非自内心,就像孩子们在念三字经一样。 说完,运了口气,左手成掌形推到身后,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猛向前探,只觉一股吸力在指尖产生,天上地下的白雪挣脱了风的束缚向他的指尖处汇集,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雪团。一抖手,雪团便夹杂着破风的声音,冲破层层雪雾,旋转着砸了过去。 那葛尔丹忙用双手握住那有很大弧形的蒙古弯刀,从身后抡圆了向前猛劈。一道寒光把雪团劈碎在两丈远的地方,蒙古刀只有五尺,而刀风却把范围增加到两丈,雪团被一分为二。 可是,在雪团的中心飞出一个旋转着的气团,夹杂着零星的碎雪继续向前冲来。葛尔丹一刀使过并未收刀,看到气团飞来便运内力用刀尖顶住。只见气团碰到葛尔丹的刀尖便停止不前,只在刀尖上旋转,带动着刀、连带着葛尔丹的手臂都在不停的颤抖,只见汪汉大喝一声,左掌猛击右臂,向前一推,这是汇集中气,把两股气合力使出。 只见气团的扭力猛地增大,把刀拧成了麻花,葛尔丹再也握不住,手一松,刀便被气团甩了出去,随后,气团重重的撞上了他的胸膛。 葛尔丹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在之前便已受伤,这次更是把之前的伤口震裂,胳膊上、腿上鲜血淋漓。.ww. ▼葛尔丹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布满风霜的脸上可以看出那蒙古人特有的沧桑与坚毅。他现在是强弩之末,由于气力衰竭,“阴兵咒”施展不出,不然此时受伤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葛尔丹这手使刀的功夫是把内力转移到刀刃上,形成刀风,,可以说无坚不摧。但是他之前已经受伤,内力大不如前,加之汪汉正直壮年,气力雄厚,所以久经沙场的葛尔丹才会吃这一下。 葛尔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缓缓的说道:“你是汉人吧,怎会做满人的走狗?”汪汉并不答话,一运气,双手瞬时点燃两盏蓝色的火焰,并向葛尔丹冲去。 他这功夫传自他的祖父汪思诚,当年汪思诚是扬州督师史可法手下的一名副将。扬州被清兵围困之时奉令向南明求援,怎料南明正在内讧而未派一兵一卒,当他想冲回城里和史可法大人同生死的时候得知扬州城破,史可法史大人宁死不屈,惨遭处决。南明想要他留下为之效力,可他心灰意冷,带着身边仅剩的三名军士离开中土,向西而行,却在沙漠迷失路途,在弥留之际被一名僧人相救。 当时卫藏2的“净宗”被“黄宗”用计覆灭,这名僧人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净宗”传人,为躲避“黄宗”追杀而离开高原,躲进西域茫茫沙漠。由于本宗功夫的传人除了自己已经被屠戮干净,所以便收了这四个中土来的将士为徒。 这名副将被僧人取名“念空”,意为忘掉过去,万事皆空。并教他净宗的气法修为,以气练功,以气御物,用本身之气与自然之气相融。炼成后,其内力便可与万物相融。飞沙走石,风雨雷电都可驾驭。 传说在北宋年间的吐蕃地域有一名叫觉如的部族领,他在一座古墓中偶得《波涅神功》,并加以修炼,最终练有小成,凭借神功南征北战,先后打败了一百五十多个部落,进而一统岭国。这个古老的故事被藏族虔诚的信徒一代一代传下来,是为“格萨尔王传”。 绝如一生不曾教过徒弟,据传此本天书窥探天意,是部邪书。并且觉如临终前才终将此书参透,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他将这本书分为两半,一半随他下葬,一半藏于一座不为人知的寺院深处。格萨尔王的真正墓葬无人知晓,所公开的只是一个衣冠冢,除了他生前的一些衣物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藏在神秘寺院中的那半部在战乱时由于怕被抢夺,被当时的活佛背诵于心,毁了原本。.ww. ●由于天赋不高,到临终也没完全参透这半部《波涅神功》,凭自己些许的领悟,到也教了两个小僧侣。 他们长大后分别开宗立派,也就是“净宗”和“黄宗”。当时吐蕃名存实亡,大权都被寺院掌握,“净宗”和“黄宗”便是势力最大的两个。由于他们都想独霸吐蕃,几百年来纷争不断。这一次“净宗”终于被“黄宗”所灭。这名僧人法名“寂清”,在“黄宗”进攻之时,他正在寺外修行而逃得一命,后来被“黄宗”得知,一路追杀,他辗转来到西域,并在沙漠里隐居下来。 “净宗”气法的修炼过程非常艰难和凶险,稍有差池便会断气丧命,以至于来的四个人有两个在修炼过程中由于用气不慎导致暴毙,另一人走火入魔,半夜狂闯进沙漠而不知所踪,想来在沙漠中无水无食早已命丧。 最后只剩下“念空”一人,就这样他练了十五年,僧人去世前让他立下重誓:天下已定,不可再生战乱,否则生灵涂炭,其罪大矣。并告诫他如选传人必然为心地良善,重情重义之人,否则为祸人间,他便是死了也不得转生,不得奔赴极乐。埋葬了师傅后,由于顾念乡土,汪思诚于顺治十七年回到中原,改名汪诚。 收了一个徒弟,这个徒弟虽然天资聪颖、看似老实本分,谁知其心甚是凶狠,毫无怜悯之心,在一次比武时不仅杀了两个已经认输的武林人士,又把两人的家眷斩尽杀绝,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被汪诚所知,本来想取他性命,可是终不忍下手,于是便打断双腿赶出师门,后来便杳无音讯,汪城从此也便不再收徒弟。 这时汪诚已经成家并有一子,便是汪汉的父亲。他父亲体弱多病,无法练武,十六岁娶了媳妇生下了汪汉,在他出生后不久父母突然暴毙,死因不明,汪诚查了多年无果,只得作罢。 从此汪汉便和爷爷汪诚生活在一起,他这个名字也是汪诚所起,谐音“忘汉”,意为不想再因报仇而使百姓生灵涂炭,让他忘记汉家天下的仇怨。哪怕当年吴三桂以恢复大明的名义起兵反清,他祖父也没有出山相助,而是带着汪汉辗转到了一座山中隐居起来。汪诚从来不跟汪汉讲过去那些往事。他只知道爷爷是一个隐士高人,其他一概不知。 后来汪汉的爷爷看他资质不错,从小看大,知道他心地良善,本性单纯,便教了他“净宗”的功夫,在汪汉还没有练到最凶险的地方祖父便去世了。无亲无故的他下山准备到江湖上闯一闯,岂知刚入关就被朝廷抓了壮丁,他虽有功夫但怎敢与官兵相抗,随即出征蒙古。 不久前因救了被葛尔丹俘虏的大阿哥胤禔,被升为汉军绿营把总,赐镶蓝旗,这年他正满十九岁。他这身镶蓝旗盔甲便是这次大阿哥胤禔为表彰他作战勇猛而亲自赏赐的。 这次康熙皇帝御驾亲征,在出征第二年便把葛尔丹的大军赶出了乌兰木通,葛尔丹大军被冲散,且众叛亲离,一直向北奔逃。 汪汉随着大军追击零星的蒙古人,由于风雪太大而不慎迷路,身边几个军士也被蒙古骑兵打死,他误打误撞的碰到了这个蒙古准噶尔大汗——葛尔丹。 两人不远处一位身上满是雪沫的妇女在寒风中瑟瑟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他要冲过去却被葛尔丹喝止住。女人身前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靠在妇女怀里,年纪虽小,却看不出害怕,两只眼睛射出愤怒的光芒盯着汪汉。葛尔丹有气无力的喊道:“拉姆,你看好阿米达,别过来,不然我死的更快。”他怕女人和孩子如果上前会被汪汉伤害。 汪汉冲向葛尔丹,蓝色的火焰渐渐包裹住汪汉的手臂,蓝色的火焰没有温度,那是内力在燃烧,在沸腾,它所向披靡。葛尔丹运了口气,迅躲在一边,大喊:“我对死无所畏惧,但别伤了我家人。” 汪汉点了点头,转身又扑向葛尔丹。他这“烈火掌”是他最得意的手段,下的功夫也最多,虽然他功夫还没学全祖父便故去了。“烈火掌”威力甚大,如果被双手直接击中,任你是大罗金仙也是要灰飞烟灭,但内力消耗也是相当大的。 汪汉用这招也属无奈,他就“御气”和“烈火掌”两个功夫最熟练,之前已经用过一个,现在也只能用“烈火掌”,其他的功夫他稀松平常,怕到让葛尔丹有反击的机会。 葛尔丹并不躲避,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蒙古弯刀,双手握刀舞了起来,只见白光从一条变成了数百条,将葛尔丹罩住,汪汉近身不得。 葛尔丹看有机可乘,舞着刀向汪汉冲了过去,刀风开路,双掌碰不到葛尔丹本人便无从下手,汪汉避无可避,提住一口气,将双臂左右伸直,猛地向葛尔丹来的方向把双掌合在一起,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他手臂上的火焰瞬时向双手食指指的方向疾射出去,射出去的火焰非常细,就像一只利箭,只是“箭尾”还在汪汉手里。 葛尔丹刀锋此时离汪汉还尚远,便被蓝色火焰冲破刀风刺到腹部,并穿了过去。葛尔丹知道大势已去,索性将身上所有的内力汇聚在刀刃,猛地横着砍向汪汉,刀风掠过,汪汉一惊,暗道“糟糕”,却也来不及躲避了。 由于距离稍远,葛尔丹受伤又重,所以只将汪汉胸口处的皮甲从右至左砍成两截,胸口下半截皮甲掉落在地上,汪汉的胸口出现一道血痕,但并不深。 胸口一块黑色的玉佩落在地上,汪汉迅弯下腰把玉佩捡了起来,甚至不去看一眼胸膛的伤口,可见这块黑色的玉佩对他是多么重要。那块玉佩通体漆黑,毫无杂色,不知道是什么玉,上面雕刻着一条盘着的蛟龙,活灵活现,仿佛随时会活过来一样,龙眼处有红光闪动,甚是逼真传神。一般的人都以龙为吉祥,不知这块玉为何雕成蛟龙状。 葛尔丹单膝跪地,扶住刀稳住身体,捂着被穿透的肚子,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下,融化了白雪,在葛尔丹身下形成一个圆圈。 那女人和孩子扑到他身边,想为他包扎伤口却被他拒绝了,他知道没用了,男孩愤怒的看着汪汉,多么希望自己的眼神可以化为利剑砍下汪汉的头。 葛尔丹离汪汉虽然有三丈远,但是也看到了玉佩,他脸上大惊,嘴唇微微颤抖,看来他认识这块玉佩,嘶哑着声音问道:“汪思诚将军是你的什么人?” 汪汉擦了擦脸上豆大的汗珠说道:“你说谁?” 葛尔丹说道:“汪思诚,也叫汪诚,或念空,长白山隐士。”汪汉说道:“汪诚是我爷爷,你认识?”葛尔丹道:“原来你是汪思诚的孙子,怪不得看你的功夫有点眼熟。你爷爷曾经救过我的命,这块黑玉蛟龙我曾经在你家里见过。” 原来,汪思诚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山中救了身受重伤的葛尔丹,后来葛尔丹在他家养伤之时,他家看他是个正直的蒙古人,脾气相投,且这葛尔丹极重情义,所以成为忘年交,互吐衷肠。 1清朝初期,男子只有头顶上一块铜钱大小的一块头长出来编成的辫子,由于细的像老鼠的尾巴,故而成为鼠尾。因为又可从铜钱中穿过,又成为铜钱鼠尾。 2西藏,清朝旧称。 第二章 葛尔丹 二十多年前,葛尔丹的部族叛乱,他的家人大都被乱军处死,他化装改扮,终于逃出草原。 ?但是,叛军派出大批死士一路追踪,终于在长白山追上了葛尔丹。 葛尔丹不敌,就在敌人放出“鬼面阎罗”之时,被汪思诚碰到。 这“鬼面阎罗”可非等闲,是蒙古秘术,召唤死者亡灵为之所用。召唤出来的“鬼面阎罗”都是不死之身,而且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此时,葛尔丹的“阴兵咒”火候还不到,无法施展,所以被逼入绝路。 汪思诚的“罡气”内力最是这类邪术的克星,而且汪思诚内力雄厚,没几下就杀死了全部的死士。汪思诚救葛尔丹除了打抱不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与此类邪术势不两立。他认为,天下所有武功以正气相抗,无可厚非,可这类召唤死者亡灵的邪术可谓大逆不道。 其实他可不知道,葛尔丹也会邪术,只是火候尚浅,没有习练。过后他对葛尔丹说过自己对邪术的看法,葛尔丹更是不会让汪思诚知道自己的“阴兵咒”了。 汪思诚救葛尔丹的时候虽用过功夫,但后来便再没用过,葛尔丹只见过一次,所以印象不深。 汪汉手里抚摸着黑色玉佩,疑惑的看着葛尔丹,说道:“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我爷爷是山中隐士高人,怎会是什么将军?” 葛尔丹叹了口气,说道:“原来你爷爷不曾与你提起,唉,我曾经因为部族仇杀而身负重伤,躲到长白山中,正遇到你爷爷,他救了我。那时还没有你,只有一个身染重病的少年,想来是你父亲了。我在你家调养了半年,知道你爷爷的一些事,也认识这块玉佩,没想到他为了保护你而什么都没跟你说。” 接着便把史可法如何镇守扬州、如何“留头不留,留不留头”、扬州十日”与“嘉定三屠”、他爷爷如何向南明求救、扬州破城时如何到了西域、又如何成为藏传佛教“净宗”传人,如何回到中土,如何隐居长白山一一对汪汉讲述一遍。 汪汉听得最后惊诧不已,他从来没听爷爷讲过,葛尔丹对他家了如指掌,不会是谎话,也没有必要。他也一直奇怪为什么爷爷一身武艺却甘居荒野村夫,为什么从来不同他说他年轻时的往事。 这些事如果他早知道了,凭年轻人的血气方刚一定会与朝廷为敌,那样做的后果也自不必说。● ▲他从小跟爷爷长大,爷爷不说,他自然什么也不知道,就算到了军营也没有人对他说过满清入关时屠杀汉人的事,不是没人知道,是没人敢说,谁嫌自己的脑袋有富余么。汪汉说道:“葛尔丹,你走吧,你的伤虽重,却死不了。” 葛尔丹摇了摇头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我能跑到哪去?朝廷是不会放过我的,对于死亡我并不惧怕,我只担心我的女人和儿子。” 汪汉说道:“那你有什么打算?”葛尔丹看着他那纯真的眼睛,摇摇头,答非所问的说道:“你这般年纪正是做大事的时候。中原武林中豪杰难寻,都是些阴险狡诈之辈,如果你能一统中原武林道,那汉人的仇怨也该得报了。” 汪汉看着葛尔丹,显然是动容了。葛尔丹痛苦的笑了笑:“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你的善良。。。腾格里也是。。。是能看到的,你和你爷爷是一样的人,善良、正直、忠诚,你我今日相见就是腾格里安排的,你相。。。相信吗?” 汪汉茫然的点点头。葛尔丹似乎精神了许多,说话也不在断断续续,说道:“康熙皇帝誓要除我,你不杀我自有大批的满洲武士杀我,跟他们相比,死到你手中我也瞑目了,你答应我两件事吧。” 汪汉从爷爷去世便再没有人这种口气跟他说过话,这种语气让他内心既酸楚又怀念,不禁视葛尔丹为亲人,并且这种英雄好汉确实值得尊敬。汪汉咬着牙摇摇头头又点点头。 葛尔丹看他单纯的样子,笑了,但马上就因为疼痛倒吸了几口凉气,定了定神接着说道:“第一件,我的三个儿子都战死了,这是我最小的儿子。你把我的女人和儿子送到黑龙江兴安岭深处的一个叫“乌吉克”的村落,那里有一个叫“查狼”的人,“查狼”看见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件,你拿着我的级,便立下不世之功,朝廷必定会重用你,你功成名就之时再为汉人报仇不迟,我只求用我的命换我的女人和儿子。第二件不算请求,算是建议。” 寒风瑟瑟,吹的人脸上生疼。可是在这苍茫的草原上,谁也没有在意这魔鬼般的天气。 葛尔丹喘着粗气,等待着汪汉的回答。女人哭了,嚎啕了。她通红的脸蛋诠释着一个蒙古族妇女的生活,虽然他是大汗的女人,也同样不例外。她豪爽、彪悍、忠诚,有着蒙古女人那特有的优点。 这个女人不像皇宫里那些嫔妃般花枝招展,更与那个传说有着王昭君落雁之容的蒙古第一美人相差甚远。●? ?看来,生活所处的环境才是美人诞生的条件,在这样的大草原里,就算四大美女齐来,只要住上几年,也全都成了村姑农妇。 汪汉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有点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要说真去与朝廷为敌,以卵击石都算说重了,他这个卵就算碎了也溅不了石头一身蛋液。他虽然单纯,但并不傻。 汉人的仇不是他这种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能报的,现在并非乱世,朝廷不知网罗了多少江湖高手。葛尔丹的建议似乎不错,不过,他又如何忍心砍下爷爷朋友的头? 葛尔丹笑了笑,说道:“好,就算你同意了。你们汉人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葛尔丹纵横草原几十载,今日死在草原也没有什么遗憾,你我虽然不是同族,但是我敬重你的爷爷,敬重英雄,我把他们托付给你了。我的儿子是草原雄鹰的儿子,我给他取汉名叫天羽,随你姓,今后他的生父是我,义父就是你。阿米达。” 说着看向男孩,男孩眼圈红肿,眼泪“扑扑”的往下掉,稚嫩的喊道:“父汗,阿米达不能没有父汗,父汗不能死。。。”他年纪虽小,可是他父亲的话他全都听懂了。 他的母亲也听懂了,自从跟了这个男人后,他把一切都交给了葛尔丹,包括自己的生命。他知道丈夫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们,他丈夫活着,康熙皇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找到他们,到那时,他们的性命就完了,自己无所谓,可是儿子呢?这个他最疼爱的骨肉,她咬咬牙,为自己做好了决定。 葛尔丹抚摸着男孩的头,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看样子不是很贵重,黄铜色的鹰头连接着有羽毛纹理的刀把,刀鞘刻有愈展翅飞翔的翅膀,一把刀外观就是一只欲展翅飞翔的雄鹰。上面有着斑斑锈迹,显着很古旧。葛尔丹拔了出来,只觉一道寒光划过,刀刃破风的声音犹如口哨,这刀刃倒是异常锋利,雪白如新,和刀鞘不太搭配。 他把刀又插了回去,递给了男孩,慈祥的说道:“阿米达,这是我的父亲留给我的,也是父亲的父亲留给他的。这是我们孛儿只斤家族的象征。今天我把他给你,从今天起,你的蒙古名字不许对任何人提起,你的身世也不可让任何人知道,你以后就叫汪天羽,是他的儿子。” 说着指了指汪汉。男孩似懂非懂的接过了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含糊着,不停的说:“我要父汗,我要父汗,我要。。。”葛尔丹突然异常冷峻而严厉的对男孩说:“草原上的雄鹰是不会流眼泪的,腾格里也不会保佑那些流泪的懦夫。”看到父亲如此严厉,孩子用力止住了眼泪,但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打转。葛尔丹点点头,看向那个女人。说道:“拉姆,带着我们的儿子你跟他走吧。” 女人抚摸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男人,异常平静的说道:“大汗,我嫁了你,只留在你身边,你去哪我去哪,生死我都陪着你。” 说着转过身朝向汪汉,用夹杂蒙古腔调的汉语说道:“汪将军,你带着我和孩子两个人肯定有许多不便,但是一个孩子应该是可以的,他现在是你的干儿子,请好生待他。我在这谢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来生再报。大汗,去往腾格里的路途艰辛,我先替你探路。” 说完,突然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插进了自己的心脏,鲜血从缝隙中流了出来,滴到了雪中,染红了地上的白雪,也染红了满是泥土的蒙古袍。她没有与儿子告别,草原长大的她没有那么多爱意缠绵,她用自己的行动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儿子。 葛尔丹没有阻拦,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女人是匹烈性的骏马,他要为自己尽忠是阻挡不了的。小男孩傻了,扑向自己的母亲,嚎啕大哭,那哭声在这冰天雪地中并不显得很大,却无比悲凉。就像草原中野狼的嚎叫。。。 葛尔丹快扶住了女人,慢慢放到地上,忍着眼泪说道:“好,拉姆,我们来世还做夫妻,一起还要翱翔在广阔草原的蓝天上。” 又对汪汉说道:“朋友,汪天羽是你的儿子,我们就是兄弟,蒙古人对兄弟从来没有谎言,我告诉你,我刚才说的“查狼”是我的师傅,他为人古怪,如果他肯教你,也算是我报答你爷爷对我的救命之恩了,以后的事你自己决定,万事小心。我儿子就托付给你了。” 说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把自己的右手放在心口,对着汪汉鞠了一躬。这是蒙古人的最亲密的礼节。说完,运了一口气,然后一用力,只见心脏处一条血箭喷射而出,洒向茫茫的草原。 此时的风雪已经停了,红色的血液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醒目,葛尔丹慢慢的倒下了,与自己的女人倒在了一起。他甚至没在嘱咐自己的儿子一句。他知道,真正的雄鹰需要自己去天空翱翔。 汪汉傻了,男孩也傻了。男孩想不到父母这么快便双双离他而去,为什么撇下他不管,为什么把他托付给一个陌生人。 男孩他不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躲过清兵的围堵,只有这样才能让孛儿只斤家族的血脉继续流淌。更不知道的是,葛尔丹夫妇如果死前看他一眼,自杀的念头就会因为不舍而烟消云散,其结果一定是被清军斩尽杀绝。男孩也许是悲痛到了极点,张着嘴却哭不出声音,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汪汉从刚才开始便没说几句话,却被别人改变了一生。背上了无比沉重的包袱。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想饶过葛尔丹一命,可又被葛尔丹托付遗孤,他无法拒绝,如果有个女人在他可能会把女人和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便离开,现在,这个孩子没有他就会死去。 他现在非常迷茫,看着葛尔丹的尸,知道这个头可是太值钱了,如果拿回去可以肯定会连升三级。可是,他又怎能狠心去砍下熟识自己亲人的葛尔丹的头,去换取朝廷的赏赐?他想不明白,也不去想了。 他在不远处找了一个低矮的山坡,在背风的一面挖了个雪洞,在里面为小男孩按摩胸口,又喂了几口雪水,过了半天,男孩这才醒了过来。 他看见了汪汉,有些惧怕和愤怒。他想起了父亲遗言,想起了刚才的一切,他眼眶红肿,却不再歇斯底里,因为父亲说过:“草原上的雄鹰是不会哭泣的”。他望向汪汉,含含糊糊的喊了声:“阿爸”,那声音就像兔子在咀嚼青草,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汪汉听到了,他看着这个比他也小不了多少的孩子,叹了口气,自己现在也是无所适从。他说道:“你别叫我阿爸,我们年纪差不太多,叫我大哥吧。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男孩听着,略有些高兴的说道:“大哥”,然后突然想起了父母,又低下了头暗自垂泪。看来他也是不愿喊除亲生父亲其他人父亲的。 想了一会,汪汉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说道:“我敬重你的父亲,就像他敬重我的爷爷一样。我一定会遵守诺言的,但是现在你先在这等我,我出去料理一下,我大约晚上回来,我回来前,你千万别乱跑,一定要等我。好么?” 男孩看看他,他似乎明白他的意思,父母的尸体需要处理,朝廷需要打点,不然一个杀了葛尔丹的人带着一个孩子回到军营,傻子也看得出来这孩子是葛尔丹的骨血。 汪汉摸了摸他的头:“我走了,你一定等我,不要怕”男孩回道:“草原上的狼是不会惧怕孤独的,父汗教过我功夫。”说完对汪汉使了个坚毅的表情。然后抽出葛尔丹送给他的短刀,紧紧的握在手中。 汪汉出得雪洞,雪早就停了,风似乎也小了许多,汪汉的皮甲被砍断后便换上了一套葛尔丹包袱里的衣服。葛尔丹宽大的蒙袍不算合身,却很暖和,紧了紧衣服,便向葛尔丹夫妇的尸体走去。 第三章 爱新觉罗。胤禔 汪汉出得雪洞,走向不远处葛尔丹夫妇的尸体,尸体已经僵硬。 ?葛尔丹夫妇的衣服随着寒风摆动,显得格外凄凉。 走得近前,汪汉不禁百感交集。短短几个时辰,变故如此之大,他来时是为了大清扫除异己,平定蒙古内乱,现在却已经不知道为了什么。 他记得小的时候,爷爷曾经对他说过:世间的仇恨都来自每个人内心的结,结解开了,也就豁达了,仇恨只能换来更多的仇恨。。。。 他当时不懂,现在想想,颇有感触,如果是他杀了葛尔丹,那个孩子长大后必然找他报仇,而自己的后代呢?冤冤相报何时了? 对于江湖、武林,汪汉更是不懂。为什么葛尔丹说现在武林奸诈之人多而正直之人少?他爷爷曾经跟他提过一次,说武林中人最重一个“义”字,谁要是违背了这个字便会众叛亲离,人人唾弃,毫无立足之地。为什么葛尔丹要那么说? 汪汉看着尸体愣,他下不去手去砍下葛尔丹的头,也根本没想过用葛尔丹的级换取功名富贵,他不想回朝廷了。准备掩埋尸体然后带着男孩去黑龙江。 就在他用断刀刚把积雪挖开,露出枯草与土地的时候,远处马蹄声震耳欲聋,尘雪飞扬,如旋风般朝这边刮来——朝廷的马队。汪汉感觉不妙,他快把坑填满,把挖掘的痕迹掩盖,然后站了起来,等待着马队的到来。 马队渐渐到得近前,清一色的枣红色大马,膘肥体壮,马上的八旗武士一个个膀大腰圆,表情严肃,低头看着他。 一名统领模样的人对他喊道:“哎,你是谁?蒙古人吗?”因为他此时正穿着蒙古服装。汪汉回道:“汉兵绿营把总汪汉,刚杀了蒙古准格尔大汗葛尔丹,特此交令。” 听他说完,马上的武士们都显出惊讶的表情,不由得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 那个统领听他说完,也看向地上,疑惑的问道:“你杀的?”“是我杀的。”汪汉回道。 那统领下马走到近前,确认了确实是葛尔丹,转过头问道:“你怎么穿蒙古人的衣服?”汪汉回道:“葛尔丹把我的盔甲砍断了,我在他的包袱里取得这件衣服,以御严寒。.ww. ?”那统领点点头,拍了拍汪汉的肩膀,上了马向马队后面跑去。 不一会,后面的马队由远到近向两边分开,从中出现一匹白色的骏马,这匹马身上没有一丝的杂毛,脑门上绑着一团黄色的绸缎,华贵的马鞍上稳坐一人,穿着正黄旗皮质铠甲,二十多岁的模样,表情庄重又带有威严,不怒而自威,左手扶着腰中的宝剑。 走到近前,没说话,汪汉认得,这便是曾被自己救过得大清皇子,此次出征准格尔的定北大将军——爱新觉罗。胤禔。 汪汉马上跑到马前,单膝跪地,高声喊道:“末将汪汉,叩见大阿哥。”说着低下了头。这些礼数他是不敢不做的,不然马上死的就是他。那胤禔看着他,淡淡的说了声:“起来吧”。 “嗻”。 这大阿哥没有因为自己被汪汉救过而对他另眼相看,同样摆着架子,高高在上。 他也确实有资格高高在上,在这大清国,他只怕一个人,那就是康熙皇帝,他的父亲;最恨的也是一个人,就是太子胤礽。他对太子是恨到极点,也妒忌到极点。他是皇长子,胤礽是次子,只因为胤礽的母亲赫舍里——孝诚皇后和父皇感情好,在生完胤礽后便病故了。所以父皇才立胤礽为太子。否则,根据祖制,太子的位置非他这个大阿哥不可。 胤禔看看地上的尸体,问道:“你杀的?” 汪汉回道:“回大阿哥话,是末将杀的。” 胤禔又问道:“为什么不即刻回营复命?” 汪汉低着头继续说道:“回大阿哥话,末将被葛尔丹所伤,正在调养,即刻就要回营,却见大阿哥亲临。” 胤禔点点头,下得马来,后面众将也随之下马。胤禔走到葛尔丹尸体前,看了看,又看了看那个女人,转向汪汉问道:“葛尔丹有个小儿子,哪去了?” 汪汉的额头汗都渗下来了,嘴唇颤抖,多亏他正低着头,大阿哥并没有看到。?.ww. ?汪汉回道:“末将到此之时就只有他们两人和几个身边的仆役,并没看见有小孩。”胤禔看着汪汉没说话,仿佛在思量着此话的真假,最后也没置可否。 他一直看着葛尔丹的尸,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拔出了宝剑,只见寒光一闪,便砍下了葛尔丹的头。 汪汉呆住了,他没想到大阿哥会这么干。他心中愤怒,但他不敢显露出来。他不怕死,没有江湖经验,但他不是傻子,知道死要死的有价值。但看着自己爷爷的朋友,他心中的怒火就要把他点燃。 他也知道,大阿哥这是要抢功,本来嘛,自己是大阿哥手下的人,自己杀了葛尔丹不也就等于大阿哥杀的吗。胤禔用刀尖挑起葛尔丹的头颅,举过头顶。 身边的众武士赶忙喊道:“大阿哥神威无敌,亲毙葛尔丹”,就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喊得甚是整齐,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般的眉飞色舞,好像杀葛尔丹的时候他们就在身边一样。 “大阿哥神威无敌,武功盖世,亲毙葛尔丹”的声音响彻大地,远处的马队也凑将过来一齐呐喊。 大阿哥挑着葛尔丹的级跨上白马,一紧缰绳,向大营方向跑去。众将也都跟在身后,呐喊着,欢呼着。 只留下跪在地上的汪汉,愤怒的泪水充满眼眶,他不恨大阿哥抢功,只恨大阿哥砍了葛尔丹的头,还挑在剑上,这等对死者的羞辱让汪汉更加憎恨朝廷,牙已经被他咬出血来,真想跳起来杀了那个他曾经不顾自己性命营救的皇子。 马队渐渐远去,只留下跪在那里的汪汉。过了一会,一个骑着马的军士牵着一匹马给他,关切的说道:“你不要命啦,人都走了,别让人看出你不满意,赶紧起来回营”。 汪汉抬起头,一个穿着灰蓝色棉袄的人骑在马上,胸口处有一个“兵”字。汪汉站了起来,骑到马上,问道:“敢问老兄尊姓大名?”那兵士说道:“我姓年,叫年羹尧。”汪汉抱了抱拳,算是对这名兵士不揭穿自己表示感谢,那兵士忙一抱拳,说道:“把总高抬小的了。”说完俩人一提缰,两人同朝大营而去。 在那个雪洞里,男孩听到了不远处的马队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他没敢看,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身异处。 当马队远去,他出得洞外,看见了不远处的地上两具尸体,他跑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父亲那无头的尸身,他呆住了,他吓傻了。 男孩伏在父母尸体身边已没有了哭声,他默默的看着,拳头握得“格格”直响,指甲深深插入肉里,但他感觉不到疼痛,他现在只有愤怒。 过了一会,他慢慢站了起来,用双手在地上挖着,挖开了积雪,挖到了枯草,他没有停下,拔光了枯草露出了泥土,他也没有停下,直到地上出现了一个足够两个人躺下的大坑,此时双手已经鲜血淋漓。 他将父母的尸身放进洞里,然后盖上了土,最后扫除掩埋痕迹。他知道自己的家乡人死后都是要天葬的,把自己的尸体奉献给腾格里,奉献给草原,可是现在,天寒地冻,除了让尸体入土为安之外别无他法,只能在冰雪消融的时候由秃鹰和狼自己找寻了。 他现在不太信任汪汉,男孩也听到有人喊杀死了葛尔丹,但那个人并没有真的杀死父亲,他现在不知道汪汉会不会出卖他,会不会在晚上带人来抓他。他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想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 但是他很聪明,他在不远处又挖了一个洞,在原先那个洞的位置根本看不到这里,但是这里却能听到那里的声音。 他想:如果来了很多人就证明汪汉出卖了自己,他马上把这个雪洞弄塌,凭父亲教过自己的闭气功,半个时辰是没有问题的,他在雪里也不会有人现,等他们走远自己便出来逃命,如果汪汉自己来的,他听到声音就出去,以后就跟着汪汉。 随后,他便握紧了父亲临终前给他的短刀,坐在他新挖的雪洞里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汪汉回到大营,里面的欢呼声震耳欲聋,每个人都在称颂大阿哥,说大阿哥神勇。只有他知道,葛尔丹不是大阿哥杀的,也不是自己杀的,是自断心脉而死。 其实汪汉犯了个非常重要的错误,就是自杀是能看出来的,大阿哥当时没说,原因就是大阿哥立功心切,如果葛尔丹是自杀便没自己什么功劳了。 傍晚,全军众将士围坐在一团团的火堆旁,吃着烤羊,喝着马奶酒。汪汉也坐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旁边有人跟他说话他也是含糊了事,他在想葛尔丹的儿子,正在盘算着怎么出去,然后两个人远走高飞。他趁人不注意把几块羊肉放到衣襟里,这是给男孩吃的。 离着很远的地方有一个黄罗大帐,甚是气派,黄龙旗迎风飘摆,帝王的颜色昭示着其主人的地位。外面警戒森严。帐内一个巨大的炭火盆把严寒隔离在了外面,厚重的帐墙把热气锁在帐内。 正中的炕上上坐着一个满脸麻子的人,身上穿着厚厚的貂绒,领口袖口那金灿灿的黄色显示出与众不同,手里拿着一本《孟子》,但并没再看,他就是大清康熙皇帝——爱新觉罗·玄烨。 只见大阿哥双膝跪在地上,陈述着自己如何杀死的葛尔丹,如何砍下级等等。康熙皇帝静静的听着,等胤禔说完,他没有赞扬,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不该砍下葛尔丹的头,应该把他的尸体抬回来。” 大阿哥有些不知所措,他正准备着接受父皇的恩赏,没想到却得来这么一句。在他还在愣的时候,康熙皇帝一句“跪安吧”,就把他撵了出来。 胤禔走到一个火堆旁,撵走了围着火堆喝酒的军士,然后坐到地上独自喝着闷酒,他是个莽夫,头脑简单,但他看出葛尔丹是自杀,虽然葛尔丹满身伤口。他不在意,他只想立功,杀葛尔丹是最大的功劳,他想等这事过去再把那个对他撒谎的汪汉杀掉。 胤禔无时无刻不想取太子而代之,他要得到父皇的赏识,可每次都不尽如人意。他被俘父皇不知道,或者是知道却没说,他害怕,怕父亲知道他被俘过,因为皇子是不能被俘的,如果被俘,就得自我了断。他想杀汪汉也是这个原因,虽然救过他,但是跟父皇的赏识比起来,那算不得什么。 他却不知道父亲对他了如指掌,康熙皇帝的亲信当时就在大阿哥的旁边,把当时的情形早就告诉了皇上。 第四章 发配 康熙皇帝等大阿哥出去了,对身边的一个人说道:“那个杀死葛尔丹的人有问题,你马上派人监视,不可惊动他,他要出营也不要阻拦,只要跟着他,把葛尔丹的儿子带回来,生死不论。▲.ww. ?至于那个把总,把他带回来。” “嗻”那个人低声的回道,转身出了大帐。 到得亥时,兵士们吃饱喝足,便都回营帐睡觉,打更的兵士敲着木锤喊着时辰。 营帐里的鼾声渐起,汪汉便悄声起来,先撩开帐帘向外看了看。巡逻的兵丁很少,因为葛尔丹已经被诛,其部下也都成了孤魂野鬼,他们只等皇上圣旨一下,便班师回朝。 此时风雪早已停了,汪汉蹑足潜踪,从一个营帐的后面跑到另一个营帐的后面,稍有声息便停步不前。终于,他出了营地,天上星斗出的光亮映着皑皑白雪,使人尚可辨物,汪汉向远处黑暗的草原跑去。 营地内的积雪被清扫的很干净,可营地外的积雪能没小腿。汪汉使起轻身的功夫,踏在雪上狂奔。在雪地上留有一串浅浅足迹。 当他跑远后,在暗处,有四个黑影猛然窜出,向着汪汉跑去的方向追去,他们踩在雪上,一丝痕迹也没有。 汪汉顺着来路一路狂奔,凭着跟爷爷学的观星指路,很快便找到了那个藏男孩的山坡,找到那个雪洞的,他走进那个被快被掩盖的雪洞,里面空空如也,他心里非常着急,男孩哪去了?他要出个三长两短怎么对得起葛尔丹。 他到了外面,大声的喊着:“阿米达,阿米达。”多亏他没有喊男孩的汉名,不然可能就不会被配那么简单了。不远处四个身影正在靠近,也听到了他的呼唤。马上停止了脚步,等待着男孩出来,然后一起拿下。 汪汉喊了几声,没有人答话。其实男孩听到了,他就在不远处静静的听着,他要等一会。 汪汉又喊了几声,回应他的只有寂静的夜空和荒芜的草原,男孩没出声,那些黑衣人也没有出声。过了半晌,汪汉没有找到男孩,失望和焦急夹杂着愧疚充斥着他的内心,他不在喊了,他不知道孩子在哪,希望他能平安吧。 他看了看天空,叹了口气,准备往东走,回长白山去,没有了男孩,他也不能去找“查狼”了。? ?“算了”他心想,回长白山隐居了此一生吧,他转身便准备向东而行。 男孩静静的听着,当他正准备去叫汪汉的时候,突然,从黑夜中窜出四个人,他们的功夫犹如鬼魅。突然生的变故让男孩又缩了回去,躲在雪洞里瑟瑟抖,他最怕的事情生了。 汪汉也是猝不及防,黑影把他包围在中间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度太快了,还以为是草原的野兽。 这些黑衣人个个黑纱罩面,黑衣黑裤黑鞋,犹如从地狱来锁命的厉鬼。汪汉知道大事不好,赶紧运气备战。只见其中一个走出来对汪汉喊道:“狗奴才,你胆敢欺骗朝廷,大逆不道,快说,那小畜生在哪?”这个声音中气十足,显示出十足的内力。 汪汉也蒙了,心想:糟了,朝廷怎么知道?这下可完了,看来是跟着我来的,他们在我后面我都没现,看来他们的功夫个个在我之上,多亏孩子没在,不然他可活不了了,皇上肯定得斩草除根。男孩不在,自己这条命到没什么,死了就死了。想到这里,汪汉挺了挺胸脯,大声说道:“本来在这,现在不在了,你要怎地。” 还没等他话音落下,便感觉胸口像被一把大锤击中,他向后飞了出去。等定住脚步,他只感觉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喷出,瘫跌坐在地上。他没看到是谁打的,这一掌太快了,他低下头,看见胸口的衣服上出现了一个人手型的洞,里面的皮肤红肿,却感觉不到疼痛,看来对方并没有下杀手,可是内力却感觉不到了,运了几次都毫无效果。 汪汉打了个寒颤,他从来没有失去过内力,除了他还不曾拥有的时候。他现在有点慌了,可是,绝境中也让他无所顾忌。 他缓缓站了起来,咳了两声,说道:“龟儿子,有种站出来啊,躲什么躲?”话音刚落,只见一名黑衣人突然闪在他的面前,一手握住他的下巴,只听“咔嚓”一声,他下巴的挂钩被拿掉了。 紧接着,黑衣人双手握住他的手腕,用拇指指甲刺入皮肤,接着挑断了两条白色的东西,那是他的手筋。 他疼得一阵阵的吸着凉气,疼痛主要主要是因为下巴,被拿掉挂钩的下巴每一次呼吸都疼得能要人的命,相比之下手腕并不疼痛,因为神经也被同时切断了。?.ww. ? 他毫无还手的余地,只能任由宰割,他跪在地上,眼中没有恐惧。他说不出话,不然一定会骂他们个狗血喷头,他现在只能出“呜呜”的声音,这是他情不自禁而出的。 疼痛还没过去,又过来两个人把他用绳子捆好,扛在一个人的肩上,众人这才离去。临走时一个人说道:“他娘的,就这点功夫咱还来四个人,老关一个人就够了。”另一个说道:“得了得了,回去领赏吧。”说完便没有了声音,渐渐远去 他们的对话小男孩听到了,但他理解的意思是:汪汉带着人来抓他,先让那些人埋伏起来,但半天却没有找到他,他们等的不耐烦,过来问汪汉孩子在哪,汪汉说不知道,所以众人认为汪汉是在欺骗他们白跑一趟,所以才打了汪汉。 男孩可不知道汪汉受伤有多重,不知道汪汉被黑衣人的一掌废去了内功,挑断手筋废去了外功。男孩等众人远离,便从雪洞里出来了,他刚才没敢把雪洞挖塌,怕声音引人注意,也多亏他没有那么做,那些黑衣人可不是一般人,肯定会听到雪塌落的声音。 男孩走到了刚才汪汉站过的地方,他恨,他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要害他,他曾经相信了汪汉,多亏自己留了个心眼才得以活命。他现在想想,一定是汪汉为了邀功砍下了父亲的头,又奉献给了别人,又怕所有功劳都被别人夺得,所以当时没说出来,晚上带人来捉拿自己,给他自己留了一个功劳。结果找他不到就被认为撒谎而翻脸。男孩怎么知道汪汉的苦楚呢? 男孩看了一会,叹了口气,天下之大,哪里能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呢?还是听父亲的,去找“查狼”吧,汪汉不可能找到,因为那地方及其隐蔽,而且那个村落是不固定的,那是鄂伦春人的营地,在极其广袤的原始森林里,他们随着捕猎而迁徙是鄂伦春人习性,只有用父亲教给他的特有的联系方法才能找到。 正在他转身准备朝东走的时候,突然看见脚下有一个黑色的物事,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甚是显眼。 男孩捡了起来,拿近仔细观看,认了出来,是汪汉的东西,那只黑色蛟龙玉佩。他父亲就是因为这块玉佩才认出汪汉是救命恩人的后人。男孩拿在手里,感觉有暖暖的气流进入到手掌。但他也不多想,用袖子擦了擦玉佩,揣进怀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向这片埋葬自己亲人的草原磕了三个头,起身,向东而去。 汪汉被带回大营,扔到了一个堆满粮食的帐篷里,外面加了很多看守,一个个表情肃穆,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汪汉嘴里不出声音,被反绑双手也没有了知觉,感觉手已经向内弯了过来,那是因为没有筋的拉伸,双手渐渐向内收缩。他腿也被绑着,感觉不到一丝内力的存在。 他脑中一片空白,就是想死也不能,只能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着。他绝望,但没有后悔,心里想着男孩在草原中会不会有危险,想想应该不会,毕竟孩子是在草原长大的。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一束火光照亮了四周,有人进来了。他微微睁开眼睛,想看清来人,却因为持久的黑暗而对亮光不太适应。 只听一个苍老但雄劲的声音问道:“你想死还是想活?”汪汉没说话,他也说不了话。这时走上来一个人把他的下巴一推“咯噔”一下便恢复原位,剧烈的疼痛让他顿时清醒过来。 抬起了头,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满脸麻子的人,很多人站在他的身后,恢复他下巴的人他没见过,应该就是废他武功的人。他看着满脸麻子的人呆,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皇上可不是轻易见的,他一个小小的把总是不可能有见驾的机会 看他呆,旁边又过来一个人,照着脸就是一个巴掌,打的他天旋地转,刚清楚的视线又模糊了。打他的人怒气冲冲的说道:“皇上问你话呢,快点回话。”汪汉感觉脸已经肿了起来,但他没办法抚摸,也想不起来跟皇上说话要先见礼,只是咬着牙说道:“想死。” 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谁也不会怀疑他说的是假话。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等待命运的安排。康熙突然乐了:“好,是个英雄,你想死,你偏就死不成,来呀,把他脚筋也挑了。” 话音刚落,那个武师上来,面无表情的握住了他的脚脖子,一用力,指甲便把两条白色的东西挑了出来,再一用力,白色的东西断为两截。连接着腿上侧的筋在断开后迅缩了回去,就像皮筋一样。汪汉痛苦的面部扭曲在了一起,这次没有再被拿掉下巴,他没有喊叫。在刚才已经当自己是个死人。死人,就别再丢人了。 康熙看了一会,说道:“你要死我偏不让你死,要是你刚才说想活我到可以马上让你死。朕什么都不问你,但朕什么都知道,你家那老头子的事朕也知道,不杀他就是因为他还算老实。” 说完转头看向一个文官模样的人,说道:“配伊犁”“遵旨”,那个文官回道,康熙转身便往外走,刚要出得门口,突然转过身来,对那个挑断汪汉脚筋的人说道:“把筋接上一半,让他能干活,但不能练武,其余的那些蒙古俘虏也都一样” “嗻”那个武官答道。说完,康熙皇帝便走出了帐篷。对于他来说,要不是想看看汪思诚的孙子长成什么样,就不让手下把他带回来了。他也不想审问,只是想看看,趁着睡不着觉出来溜达,便把汪汉的命运改变了。他成了废人,一个内力全失、能走路能干活却无法练武的废人。 那个武官给他接筋的时候说道:“你要是敢自杀。就把你爷爷的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汪汉听了,牙都被咬出血来,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却不能不在意爷爷的尸骨。 第二天清晨,汪汉被扔到了一个囚车中,囚车中还有一些穿着蒙古服饰的人,看来是俘虏了,俘虏们都被挑断了手筋和脚筋,又被接上,无助的躺在他身边。 他向四周看去,大队的清兵正在收拾行装,看来是要班师回朝了。他的前方还有好几十辆囚车,里面都是俘虏。汪汉知道,这些人都跟自己一样成了废人,要被送往新疆的伊犁,那是大清国配犯人最远的地方,等待他的只有被慢慢折磨死。 不一会,昨天那个文官走到囚车队伍的最前端,掏出一个黄色的卷轴,打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尔等反叛大清,最该万死,但朕有好生之德,不忍杀之,着配伊犁充军,钦此”。 没有人喊“万岁”,有的只是一双双麻木的眼睛在盯着囚车之外。那个文官念完便走了,对这些俘虏他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也不希望他们“谢主隆恩”。 过了一会,大军开拔,大队的清兵向东南前进,他们回朝了,等待他们的是丰厚的赏赐和陕西巷那些貌美如花的尤物。 装载着囚犯们的队伍向西而行,等待他们的是无尽的苦难。汪汉无力的躺在木质的囚车里,坚固的牢笼关住他身体的同时也封锁了他的内心。 第五章 路途 汪汉坐在颠簸的囚车里,身上感觉不到疼痛,当一个人浑身哪都不舒服的时候,也就没什么不舒服了。 ▲ 他的内功废了,手脚废了,抬起手哆哆嗦嗦,就像癫痫病一样。 他不知道一个废人还能做什么?他活着,就是为了爷爷的那口薄皮棺材不被朝廷挖出来。 汪汉有时看着天,想象自己是在空中自由翱翔的老鹰,哪怕是一只麻雀也好。有时看着地上的白雪,想着春暖花开之际,万物复苏,但自己的未来却永远变成了寒冬。两滴清泪划过脸颊。。。 一路上不断有囚犯死去,被朝廷的兵丁扔到了路边,等着豺狼野狗的吞咬。 汪汉麻木的看着,现在,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包括自己,不在乎任何人是否活着,也许活着也是为了更痛苦的死去。 他只在乎一个人,那就是葛尔丹的儿子,那个叫阿米达,又或者叫汪天羽的男孩。他辜负了葛尔丹的嘱托,他不知道当与葛尔丹在地下见面的时候怎么解释。 向西行的前几天他一直都昏昏沉沉,总是呆。也不说话,因为无话可说。但今天感觉好点,毕竟,人还是要往前看的。 他注意到今天换了一个给俘虏们送饭的差役,是他认识的人,那个给他马匹让他回营地的年羹尧。 年羹尧从前面挨个囚车送那无法被称之为食物的事物。囚犯们没有碗,没有筷子,有的只是囚车的底板和自己那被绑着不是很灵活的双手。 年羹尧没有像前几天别的人那样,把和着刷锅水的稀糠甩到囚犯们的脸上,而是很认真的把一勺勺的糠放到每一个囚犯身边的木板上,让他们自己不慌不忙的吃。 这些囚犯很多在过去都是跟在葛尔丹身边冲锋陷阵的勇士,今天在这里,连狗都不如,每天吃着猪都不吃的东西,还得被那些兵丁羞辱,但是由于饥饿,也不得不从脸上、脖子上、腿上、甚至是脚上用手哆哆嗦嗦捡起食物残渣放到嘴里。 要知道,他们可是吃惯牛羊肉,喝惯马奶酒的,但是现在,他们连反抗都不敢,只要他们有人绝食,那一车的人都会被拉下去挨鞭子。 蘸了凉水的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让听到的人都不寒而栗。所以,没有人绝食,因为他们不想连累别人。 对于年羹尧这样的好心肠,还算清醒的蒙古人对他报以微笑或者是点点头,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礼节了。 汪汉突然现,年羹尧步履稳健,中气十足,太阳穴鼓起很高。这是内力充足的表现。这可让汪汉有点摸不准了,按说年羹尧这个最下层的兵丁不可能有这么高的内力。? ? 不一会,年羹尧走到汪汉的车前,照例是一勺勺的放到每个人旁边,当放到汪汉旁边时,他愣了愣,低下头仔细看,然后一脸疑惑,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 汪汉低声说道:“是我,年大哥,没想到吧。”随后苦笑了两声没再说下去。 年羹尧愣了半晌才说到:“汪兄弟,你咋在这?”汪汉叹了口气说道:“一言难尽啊!”说完便低下头不在说话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年羹尧左右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馒头,直接塞到他手里,没说什么。 汪汉接过馒头冲他点点头:“多谢了年兄。”年羹尧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给下辆囚车送饭了。 汪汉手里攥着两个馒头,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滴在木板上,旁边的几个蒙古人都在吃自己面前的糠米,只有汪汉没有动。 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蒙古人推了推他,说道:“朋友,吃点吧,这几天你没怎么吃东西,命已至此,认命吧。” 汪汉笑了笑,把手里的馒头递给他,说道:“老人家,你吃吧,我不饿。”便又低下头,老人接过馒头,自己也没有吃,而是给另外的四个人分吃了,汪汉看到也没有阻拦。 老人凑了过来,说道:“朋友,你告诉我,大汗是怎么死的?都说是那个皇子杀了葛尔丹大汗,我不相信,那个小子的功夫我见过,蛮力而已,不是大汗的对手。” 汪汉看了看他,从老人的眼睛里,汪汉看到了忠心。汪汉说道:“葛尔丹是自杀,为了救自己的儿子而自杀的。” 老人听后瞪圆了眼睛,他想不到那样的天之骄子竟然会自杀?老人也不在说话,他得到了答案,虽然不太满意,他希望自己的大汗是死在在冲锋的路上,而不是像个女人一样自我了断。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到:“大汗的儿子呢?” 汪汉回道:“不知道,一直没有消息。” “唉,腾格里保佑吧”老人默默的祈祷着。 汪汉从囚车的木板上捡了几块没有任何滋味的糠巴,放到嘴里,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这种东西只有一个用途,就是不会让人饿死。 汪汉舔舔干的开裂的嘴唇,看着地上的冰雪渐渐消融,看来春天真的要来了。 看着囚犯们,汪汉突然注意到:有的囚犯胸口有和他同样的红色手印,衣服跟他一样有一个手掌形状的窟窿,有的囚犯没有。 他转头看了看刚才那个跟他说话的老人,说是老人,其实也不过五十多岁,通红的面庞,披头散,寒冷的天气掩盖了身上的臭味,他也有跟汪汉一样的掌印,而同车的别人没有,汪汉盯着老人的胸口愣。? ? 老人是聪明的,他看到汪汉看自己的胸口,便说道:“这是济南关家的“消功掌”,能化解人的内力。” 汪汉点点头,开口问道:“老人家,你是他们的头领吧?请问您尊姓大名?” 老人回道:“我叫额鲁图,是一个百夫长,这几个还有那边两个车里的以前都是我的部下。” 汪汉顺着老人的手望去,只见那边几衣衫褴褛的人也冲这边点点头胸口没有掌印,汪汉想抱抱拳,可惜双手被捆着,只得作罢。 继续说道:“老人家,这“消功掌”什么来头?” 老人向汪汉身边凑了凑,说道:“这‘消功掌’是山东济南府‘振威镖局’的家传功夫,总镖头叫关西山,功夫了得,内功外功在山东地界无人能敌。朝廷里的叫关西河,是关西山的弟弟,他俩功夫都是祖传的,一辈传一辈,传男不传女,久而久之,这‘消功掌’就成了他家看门的本领。 这掌法很是厉害,中掌之后虽没有多少痛楚,但内功尽废。据说这也只是他家众多秘术之一。据说他哥哥关西山练就了“不死身”,已经天下无敌,不过谁也没见过这功夫啥样。 后来,朝廷让兄弟俩选一个进京护驾,就这样,关西河就到了康熙身边,成了侍卫。” 汪汉听完,问道:“您是蒙古勇士,怎么对中原这么了解?”额鲁图笑了,说道:“葛尔丹大汗跟康熙反目之前,派我到中原生活过几年。”汪汉一听,不再追问,很明显,这个老人曾经是个探子。 这时,走过来一名军士,抡起皮鞭子就砸了下来,骂道:“再白话就把你俩拉出来抽五十鞭子。” 鞭子砸到了囚车上,掀飞一层木屑,在木梁上留下一道白痕,汪汉和老人便不再说话了。 汪汉和这个蒙古老汉渐渐熟络起来。年羹尧也经常给他送吃的,相对来说,他在这些囚犯里算是吃的好的。 可是,他从来不吃独食,总是和同车的囚犯一起分了,有时还悄悄地给邻近的囚车扔过去,那些耿直的蒙古人对他的印象自然很好。 他们是沿着蒙古草原和中原分界线走的,这样便于补给。一天,他们来到一个镇店,很大,也很热闹。 数百清兵押着几十辆囚车穿街而过,他们没有准备留宿,因为朝廷不允许犯人住在客店里。 道路两边的铺面里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们,他们在低声交谈,似乎对这么多穿蒙古服的囚犯很好奇。 队伍突然停下了,一个当官模样的人在马上高声说道:“朝廷押解重犯,路经此地,队伍补给短缺,需要在这里补充,请乡亲们卖给我们。放心,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听他说完,百姓们谁也没动。 他捻了捻下巴上的一绺胡子,嘴角微微挑了挑,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乡亲们,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我就让军士挨家挨户去买办啦。”说完,一挥手,几十个兵丁跳下马,个个拿着口袋水壶之类的家伙,四散而去。老百姓们“哄”的一下就乱了,他们当然知道这伙清兵要干什么。 有往家跑的,有往镇外跑的。往家跑的还好点,往镇外跑的马上就被抓住,摁倒在地。 镇子里顿时鸡飞狗跳,孩子哭大人喊,个个回家反叉门闩。镇店东头一所院子也是关门闭户,好像没人的样子。 两个兵丁过去,顺着门缝把刀插进去,几下就把里面的门闩砍断,随着便冲进屋去。 屋里一个男人、一个老太太,一个女人和两个**岁女孩被兵士堵在屋里。老太太和女人搂着两个女孩在炕角哆嗦成一团,男人拿着一条扁担横在床头。 男人刚才在镇上,看那个当官模样的人好像不怀好意,等兵士虎视眈眈下马的时候他扭头便跑回了家,把门闩插上。 两个兵士进屋,一眼就看到炕上的女人和两个女孩。他们眼睛里突然闪现出一种野兽的凶光。 男人看懂了,他想先下手为强,抄起扁担就砸了过来。这两个兵士久经沙场,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等男人冲过来,其中一个兵丁向前迈了一大步,一下就和男人面对面了,然后猛地一个“通天炮”打到了男人额下巴上。男人当时就飞了出去,另一个兵丁上去手起刀落,男人的脑袋便被砍下,滚到一边。 屋里喷溅的全是血,男人的无头尸身还在一下一下的抽搐。老太太、女人、两个女孩全都傻了,他们普通百姓谁见过这个,连哭都忘了,只是傻傻的看着两个恶魔。。。 过了一会,两个兵丁扛着几个麻袋米面,用绳子绑着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走到那大人的马下,回道:“禀大人,刚才有一户人家暗通土匪,意欲行凶,被我哥俩就地正法两个,生擒三个,这三个女人怎么处置,请大人落。” 还没等马上的大人说话,那个年羹尧上前两脚踢在他们的膝盖上,“噗通”“噗通”,两个兵丁便跪在了地上。 那大人本来已经咧开嘴正要说话,想奖励一下这两个兵丁,谁知被吓了一跳,张开的嘴定在那里。 年羹尧大声喊道:“你们两个枉杀百姓,**民女,该当何罪?”两个人大声喊道:“你算老几?老子废了你。” 但已经爬不起来了。年羹尧不去看他们,直看着那大人说道:“王熙栾,你违抗军令,烧杀劫掠,该当何罪。” 那王熙栾说道:“你要干什么?”“干什么?哼哼,你看这是何物。” 说着,年羹尧掏出一块令牌,举在手里,大声喊道:“奉四阿哥令,王熙栾其人如有杀戮百姓,强抢民女,夺取百姓财物其一罪者,就地正法。” 那王熙栾虽然吓得不轻,冷汗直冒,但也是久在官场,明白其中意思。 也立刻就知道这个穿着差役服装的人可不简单。于是笑着下了马,咧着嘴笑着对比自己小得多年羹尧说道:“兄弟误会了,我正准备呵斥他们,谁知你老兄先说了。” 说着,对左右一挥手,躺在地上那两个准备拍马屁的倒霉蛋便被一刀一个,落了个身异处。 看到如此,年羹尧也不在说什么,他也没打算真杀这个王熙栾,只不过是吓吓他,赶在王熙栾玷污这几个女人之前给他找了两个替罪羊。毕竟这王熙栾是索额图大人的人。 王熙栾颤颤巍巍的小声说道:“兄弟是四阿哥的人那,呵呵,呵呵,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索额图是太子一党,四阿哥跟谁都不算一党,怎么成了一家人! 年羹尧说道:“四阿哥派我暗中督军,就是怕您一时糊涂,让我随时给您提个醒。”说完便扭过头看着那些百姓不在理王熙栾。 王熙栾一身冷汗,自己被安插了四阿哥的人怎么一点都没得到消息?还好对方给了自己面子,不然今天可就难过了。 其余的兵丁本来气这两个人先自己一步向大人“上供”,现在都暗自庆幸,把身边的女人放走,粮食、财物都物归原主。 那些在远处的人们这时都从墙角里露出头来,在他们看来,这年羹尧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年羹尧眼睛一转,有了主意。大声对百姓喊道:“乡亲们,我是大清四皇子派来的督军,我叫年羹尧,某些兵士不懂规矩,已经被就地正法。谁再违反军令,这就是榜样。” 说完指了指地上的那两个被处决的倒霉蛋。”接着又说道:“这里给乡亲们赔礼了,造成的损失,着本地官府立时赔偿。” 说着便深深一辑。那些百姓这才从恐慌中恢复过来,那些自己女人、女儿刚被放回到自己身边的人甚至热泪盈眶,跪下给年羹尧磕头。 年羹尧这件事不可说不漂亮,既没得罪朝中重臣;又为自己夺得一个好名声。 这些,都是今后他称霸西北的基础。 第六章 伊犁 小镇上的生的事并没有改变什么,囚犯们还是照常饥寒交迫。?▲.ww. ▲衣服也还是被俘时穿的,破破烂烂,但好在还有点棉絮可以御寒。 年羹尧不虐待囚犯,不代表他们会受到优待,是囚犯就得受罪。不然一个不小心,被人告一状说年羹尧优待俘虏,有通敌之嫌。那年羹尧的脑袋可得搬家了,毕竟四阿哥胤禛还只是阿哥。 汪汉的馒头倒是多了点,从每天两个涨到每顿两个,偶尔能有点咸菜,他还是照例分给众人吃。 当然,年羹尧是有变化的,他从一个赶车的变成了骑马的,曾经的最高官员王熙栾在他旁边不断讨好。 汪汉验证了自己疑虑,年羹尧确实不是一般人。 一个月来,汪汉和这些蒙古俘虏也慢慢熟络,虽然禁止说话交谈,但他之间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就能表达丰富的情感。 蒙古人对他是非常友好的,甚至可以说是感激,因为他的慷慨、友善、特别是他为额鲁图老人疗伤那件事,更是让这些曾经的猛士对他报以最热情的笑脸。 前几天,额鲁图老人高烧,原因是脚踝处的伤口感染了。在这缺医少药的荒漠,别说是囚犯,就算是士卒有伤口感染的症状也是逃不过一死。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等待老人死去的时候。汪汉突然想起他爷爷曾经说过,伤口感染只需要做两件事就可痊愈。一是祛除伤口里的脓液;二是用嚼碎的花椒敷在伤口上。这样每日反复,七日便可痊愈。当然,如果有内功的话要省事的多,一个时辰伤口就会愈合。 想到这里,汪汉立刻捧起了老人的脚,在众囚犯和老人诧异的眼神中把嘴对在了伤口上(此段省略。。。实在写不下去,读者请自行想象)。 伤口处理好后,在年羹尧巡视的时候求他给些花椒。汪汉从来不开口求年羹尧,尽管年羹尧对自己不错,但自己毕竟是朝廷的叛徒,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年羹尧马上便把花椒送来了,看着汪汉给老人处理伤口,心中很是喜欢,他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可如此,可见此人心地如何。就算孟尝君在世想也未必能做到这般。暗暗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众蒙古人都看到了这些,无不感动。他们对汪汉的表情里多了感激,多了敬重,他们在心里已经拿汪汉当成自己人了。 但这个办法不是可以普及的,尽管一些伤口感染的蒙古人为自己的同伴“处理伤口”,可是没有花椒,伤口症状只是减轻,并不会痊愈。? ?对此,汪汉也无能为力。 在额鲁图老人心里,汪汉比亲儿子都亲,就算是亲儿子也未必能做到汪汉这般。他不善于表达,只是流着眼泪默默的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要保汪汉周全。 汪汉自己并没感到什么,都是在一起的同伴,生死关头这都算不了什么。 他手上的和脚上的绳索已经没有了,但他的手脚还是不灵活,拿东西还是和别人一样的颤颤巍巍,这是手筋被挑断的后遗症。 他一直自我调整,努力让自己相信他生下来就是这样,从没有练过内功,从没有练过武。 当囚车队伍进入伊犁区域内时,沙漠便不是主流。河流、草原、山川、荒漠、隔壁构成了独特的风景。 队伍终于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大清的西北边陲——伊犁。 很难想象在黄沙漫天的新疆地区竟然有这样一风景秀美之地,山川、河流、森林一样不少,形成了沙漠地带的一块巨大的绿洲。 前方有马队奔驰而来,应该是大清驻守在这里的队伍。一匹匹高头大马甚是威武。 囚车停下等待对方靠近。 到得近前,为一名当官模样的人在马上拱了拱手,大声说道:“本官冯思通,奉旨在此协理伊犁事务,敢问哪位是王熙栾大人?” 只见王熙栾挺着肚子跨在马上,也拱了拱手,道:“本官就是,兄台特此迎接,不胜感激。” 俩人寒暄了半天,又打官腔又拉关系,把手下的这些兵丁晾在一边。 囚车里的蒙古人都嗤之以鼻,对于直爽的蒙古人来说,这套官场形式真是太多余了。 额鲁图老人低声对汪汉说:“看到没,那个就是冯思通,是这里管事的。听说最不是东西,最会折磨人,落到他手里的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汪汉看去,只见这人四十岁左右,虎背熊腰,四方大脸,红通的脸庞显示着内力非常了得。典型武将的模样,穿着马褂、马裤、马靴。好像很率直的样子,真没想到其人如此狠毒。.ww. ★ 王熙栾并没有介绍年羹尧,一来没必要,毕竟年羹尧只是四阿哥的家奴,不是朝廷命官;二来也是想在冯思通面前鼓一鼓威风,介绍了年羹尧哪还有他威风的地方了。最重要的,年羹尧也不喜欢这些官场文章。 俩人寒暄完毕,冯思通在王熙栾陪同下巡视囚车。 只听王熙栾说道:“这些都是葛尔丹手下的,全都被废了内功,挑了手脚筋,兄台不用担心他们叛乱。” 冯思通捋着胡子,眯缝着眼睛说道:“不废功夫也没关系,就算武当山那老头来了也让他跪地求饶。” 这话说的让旁边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这口气太大了,知道他指的就是武当山现任掌门灵风道长,道长从不下山参与武林中事,据说已经练得仙术,不死之身,与天地共存。 冯思通拿灵风道长说事,难道他那么厉害?众人都半信半疑。 年羹尧冷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冯思通骑着马在王熙栾的陪同下慢慢往前走,鄙夷的看着这些俘虏,想着如何安排。 终于走到了汪汉的囚车前,停住了,仔细看了看。用鞭子指着汪汉对王熙栾说道:“汉人?” 王熙栾回道:“是汉人,也是叛徒。” 冯思通又问道:“就一个?怎么不杀头?” 王熙栾回道:“不知道,圣意如此。” 冯思通没说什么,骑着马转身走了。 队伍继续前行,翻过一道山岭,便看见了大片的营地。营地建在伊犁河边,数千帐篷依河而建。在远处,一群群的囚犯在皮鞭的抽打下做着苦工。 来到营地,囚车门被打开了,汪汉同这些蒙古人被赶下车,汪汉踏上地面,想站稳都非常困难,一个月来他们除了每天固定时间可以下车方便,其余时间都是在囚车上度过的。众囚犯跪在地上,等候落。 冯思通河王熙栾站在囚犯们的前面,大声说到:“你们是蒙古人,不会被分配到披甲士的家里做家奴,一会启程去牢房。告诉你们,不想死就老实点,我这规矩,新来的要每人二十鞭子,都给我趴下。” 众人谁也没动,他们有点不知所措,很多人习惯性的看向汪汉,虽然知道汪汉也解决不了什么,但是对于这个朋友,他们是从心里爱戴的,好像汪汉就是他们的牢头一样。 冯思通看到了这一幕,心里想:“呀呵,这小子不简单啊,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可不太对,他是汉人,蒙古人怎么这么尊敬他,他年纪也不大,看来得杀杀这小子的威风了。 还没等冯思通整治汪汉,汪汉便大声说道:“禀大人,众人一路劳顿,每个人都身负重伤,您这打完真不知还有几人活命,请大人开恩。” 冯思通这下可找到借口了,瞪着汪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好小子,活腻歪了,看来你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来啊,先把他两条腿给我砍下来,看你还出不出头。” 听到冯思通这么说,众蒙古人脸色都变了,没想到这个人这么狠,也暗暗怪自己去指望汪汉为他们说话,这下可完了。 两个冯思通的手下过来一脚踢翻汪汉,随后一人拽着一条腿把汪汉拖到了冯思通的面前。一个人拿着刀看着冯思通,等候命令。 冯思通连看都不看汪汉一眼,随即说道:“砍。” 就在刀举起的时候,一人喊道:“等等。”随即来到冯思通近前,一抱拳,并不下跪,说道:“圣上御批此人配伊犁,可没说砍他双腿,您砍了他双腿他就得等死,这可不符圣意啊。” 冯思通斜着眼看着来人,只见来者穿着兵卒的衣服,便没放在眼里,说道:“放肆,你给他求情?好大的胆子,来啊,把他衣服给我扒了,挑了手脚筋,跟这帮蒙古人一块在这干活吧。” “你敢。。。。我先扒了你的皮。”说着便运气在手,只见天突然阴了下来,风也大了,有很多气旋在此人身边环绕,双目血灌瞳仁,红的似能滴下血来,皮肤渐渐变成紫色。 冯思通大惊,马上运气御敌。脚上八字步,气走丹田,脸上红的像烧过的铁板。 就在这个时候,王熙栾跑了过来,大喊:“慢着,慢着,都是自家人。” 他满头大汗的站在两人中间,对冯思通喊道:“冯大人,这是四阿哥的家人,年羹尧,此次奉令督军,这可万万使不得。” 冯思通听了,渐渐收了内力,奇道:“四阿哥的人?” 王熙栾回道:“是啊,都是误会。”转头看向年羹尧,大声说道:“兄弟使不得,都是误会。” 年羹尧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有人说和,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他也知道,他这次暗中督军,已经公开了,要是再因为个犯人和本地守将闹翻,四阿哥那里也真不好交代。便渐渐收了内力。 冯思通不愧是官场老手,刚才还剑拔弩张,现在马上笑脸相迎,过去一抱拳,说道:“不知是四阿哥的家人,失礼失礼,下官在此赔罪了,请年兄当面赎罪。”说着弯下了腰。 要说这冯思通真是世故,年羹尧不过是个奴才,无官无职,怎能让这朝廷五品官员如此?原因不用说也明白,就是因为四阿哥。 年羹尧赶紧双手相搀,说道:“不知者不怪,冯大人为朝廷出力在这边陲管理犯人,却是需要点强硬手段,只是这些人不同于其他人,这些人全都被废了内功,废了手脚,大人要是再打几十鞭子,恐怕兄弟就白跑一趟了,拉着一车死人到这,您说我这回去怎么跟四阿哥交差呀。” 冯思通一摆手,说道:“既然有年老弟这话,鞭子就免了,晚上给兄弟和王大人接风洗尘。”说着一摆手,对左右说道:“押送地牢。” 年羹尧一愣,说道:“地牢,不是普通牢房么?” 冯思通一笑:“年老弟有所不知,此处土地虽较为肥沃,可是,这里毕竟土木有限,朝廷前些年才管辖此处,衙门都在建造当中,别说牢房了。在背面荒漠里,我挖了一大片地窖,又好看管又不怕他们逃跑,所以这里除了守军的家奴,其余的都在地窖里看管。” 年羹尧点点头,不在说什么。 王熙栾看着二人已经和好,清了清嗓子,喊道:“来呀,把这些犯人都压倒地牢里去。” 然后转身对冯思通和年羹尧说道:“今天老兄的这杯酒我可得讨扰了。” 冯思通哈哈一笑:“那是自然,走走走,回大帐。”说着挽起年羹尧和王熙栾的胳膊朝大帐走去。” 蒙古人非常感激这位年羹尧,他救了汪汉,比救他们自己还要感激。 众人看着汪汉,投以祝贺的目光,汪汉也满是笑意的回过去。 不一会,众人便被赶往此次的终点——地牢。 但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第七章 汪天羽 那日,汪汉被黑衣人抓走,男孩侥幸躲了过去。 ?给埋葬父母的土地磕了几个头便向东而去。没几天,积雪开始融化了,露出了大片大片的枯草,大地只等温度上升,便可由金黄变成嫩绿。 在草原里,四周景物都是一样,一般人是无法分辨方向。可是男孩——阿米达,或者叫汪天羽是识得的,毕竟他从出生就在这草原生活了。 男孩白天不敢赶路,怕碰到朝廷的人,要是被抓住,他这个十二岁的孩子都知道会生什么。 有的时候,在他休息的草稞子里,能听到大群的马队从旁边奔腾而过,吓得他压低身子就差把脑袋埋到土里了。 幸亏,草的高度正好能隐藏他娇小的身躯,要是大人趴在那,屁股都得跟大旗似的在外面露着。 晚上赶路虽然遇不上朝廷到的马队,但是野狼出没。草原的狼是最聪明的,它们的很多捕猎技能以及群体秩序甚至高出人类。 汪天羽会一点功夫,但也只局限于在同龄人里不被欺负,毕竟他的身体还没有长成,非常的稚嫩。 他经常拿出汪汉的那个雕刻成的蛟龙形状的黑玉,有的时候看着看着,竟然有一种被吸进去的感觉,吓得他把玉扔的老远。可是过会他还是会把玉捡回来。 他知道这块玉是汪汉的宝贝,他恨汪汉出卖了他,出卖了父母。“这块玉就当是他出卖自己给出的补偿。”他这样想着,好像自己被卖了个好价钱。 就这样,他白天睡在深草稞子里,晚上看着星星赶路,直奔东面而去。 这一天,他在睡觉的时候,突然被一阵狗吠吵醒。 他睁开眼睛,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激灵一下坐了起来。只见五条黑色的大狗在直勾勾的盯着他,好像他是被逮住的猎物,如果他跑的话就会把他撕碎一样。 他不敢动,已经为刚才突然坐起来而大狗没上来咬他而感到万分的幸运。他就这么盯着五条大狗,但是眼睛却是没有狗们多,他看这个就顾不上那个,想挨个瞪又没那眼力。 自从他睁开眼睛大狗们便不再吠叫了,也不再追逐前面正在全力奔跑的兔子。看来,在这一亩三分地的范围内,兔子是最幸运的,绝对的大赢家。 就这么坚持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远处脚步声起,走来两个人。一个脚步声重,一个脚步声轻。“是一老一少”汪天羽想。是一老一少就不怕了,只要不是官兵就好。 不一会,脚步声走近,看见了被五条狗围住的男孩。那人打了一声唿哨,五条狗转身便没影了,行如鬼魅。 汪天羽打量来人,一个是上年纪的老头,背着一只弓,腰里别着一把刀,应该是个猎人。 旁边站着一个小女孩,顶多七八岁,牵着旁边老猎人衣服的后襟。 老人开口问道:“孩子,你是蒙古人?” 男孩点了点头。.ww. ? 老人又问道:“你爹妈呢?” “都死了,前段时间打仗,都被打死了。”男孩狡黠的回答道。他这回答怎么理解都是可以的,可以说成被蒙古人打死的蒙古人(投靠朝廷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成是老百姓被死于乱军之中,也可以说成是被满族人打死了。反正,怎么说的行。 老人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问道:“你要去哪呀。” 汪天羽说道:“去东边,去黑龙江。” 老人并没继续追问,而是岔开话题,说道:“你吃饭了么?” 这可问道汪天羽的心坎里,他这些天是吃草根过来的。他只为活命,连羊都不吃的东西他也能吃。他要报仇,充满仇恨的人是不挑食的。 但是现在,他饿了,因为有人问他,所以他忍着眼泪很大声的说道:“我已经记不清几天没吃饭了,我是吃草根到这的。” 老人过来牵住他的手,说道:“好,好,我这就给你弄吃的。”随即转身看旁边的小女孩,说道:“二妞,你去把咱包袱里的干粮给他一点,不许给多,他饿的厉害,吃多会撑死,一会咱们去整点野物吃。” 叫二妞的小女孩好像有些害怕跟陌生人在一起,一开始使劲拽着老人的衣服。听到老人这么说便跑到不远处,把刚才老人扔在一边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馒头,跑过来滴到汪天羽面前。 王天羽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噎得直翻白眼。老人把水拿过来说道:“慢点吃,喝点水顺顺。”男孩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几口便喝完了,然后一擦嘴,这才对老人说道:“谢谢你,老人家,您怎么称呼呀?” 老人“哈哈”一笑,摸了摸他的头,说到:“我姓高,叫我高爷爷吧。” 说完起身吹了声口哨,远处传来一阵狗吠声。老人说道:“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去。” 汪汉被老人拽了起来,老人左手牵着汪天羽,右手牵着二妞,朝着狗吠声走去。 走了一段路,远远的看见五条黑影窜上跳下,好像在与什么正在搏斗。五个黑影和一个大一些的黑影时而合在一处,时而分站两边,就像水里的蝌蚪一样。 等走近了,原来是五条大狗正在和一头膘肥肉厚的野山羊较量。只见山羊身上却是鲜血淋漓。看来,大狗们打的是车轮战,一会这个在背后咬一口,一会那个在尾巴后挠一下。 汪汉看着,感觉有趣,便偷偷拔出父亲送给他的刀,轻手轻脚的朝着山羊靠近,老人看到也没有阻止,伸手捂住了正要喊男孩回来的小姑娘的嘴,颇有意味的看着。 汪天羽慢慢向山羊靠近,没有出半点声响。而山羊正在全神贯注的盯着身边的大狗,也没有注意正在靠近的男孩。大狗们也注意到了男孩的靠近,很有默契的把山羊的目光吸引到背对着男孩的方向,并不再上前撕咬。★ ● 就在男孩离山羊只有三步远的时候,山羊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响动,突然一回头,看见了男孩。山羊一惊,正要跑开的时候,男孩“嗖”的一下窜出,跳到山羊的背上,用左手抱住山羊的脖子,右手的刀猛地划向了山羊的咽喉。 一刀白光闪过,接着红色的血水喷涌而出,溅了离得最近的大狗一身。 山羊驮着男孩跳了两下,便由于伤口太大,流血过多而不动了。 男孩从山羊背上下来,在山羊身上擦了擦刀上的血,收入刀鞘,别进腰里。 老人领着女孩过来,仔细看了看山羊,说道:“多危险啊,孩子,知道吗?要是你这个口子浅了,或者伤口没这么长,出血没这么快,它是要挣扎的,你很容易就被甩下来,如果被这蹄子踩上一下,安有命在。” 男孩冲老人一乐,说道:“父汗教过我怎么宰山羊。” 老人一愣,问道:“你说谁教过你?” 汪天羽这才反应过来,说走嘴了,连忙说道:“福,福杆,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也是个猎人。” 老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说什么,抽出一把一尺长的刀,蹲下收拾山羊。男孩和女孩也在一边帮忙。 晚上,老人和两个孩子围坐在火堆旁,吃着烤羊肉。旁边的五条大狗分食着羊的内脏、蹄子、羊头等边角料。 老人给汪汉片了一块肉放在汪天羽的面前,说道:“你要到黑龙江,这离那里已经不远了,我送你去吧,我以前也在那打猎的,只是这几年鄂伦春人霸占了整个兴安岭,外人根本不让进,所以我才在这鸟不拉屎的草原打猎的。” 男孩眼珠一转,说道:“那就谢谢您了。” 老人继续说道:“先别急着谢,我先跟你说啊,你这身衣服不行。在草原和兴安岭之间有重兵驻扎,蒙古人不许进兴安岭,里面的鄂伦春人也不许进入草原,除非是汉人,像我这样。而且据说他们现在正在抓一个蒙古孩子,是准格尔大汗葛尔丹的儿子,你这身打扮到那就会被抓起来。” 男孩一惊:“是吗?那可怎么办啊!” 老人说道:“也好办,你把头剃了,留着满人的辫子,在穿上我孙子的衣服,就好办了。呵呵,对了,我还有个孙子,明天去我家里,你就会看到了。” 汪天羽犹豫了,蒙古人虽没有汉人以前的那些规矩,什么“体之肤受之父母”之类的说教,可是蒙古人自成吉思汗那时开始便不剃头了。当然,除了投靠朝廷的那些叛徒,他们求康熙出兵之前便争先恐后的把头都剃了。 汪天羽最后决定,剃头。为了活命,为了给父母报仇。 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个要紧的事,那就是老人知道朝廷要抓一个蒙古孩子,他自己的身份不暴露给老人了么?人心难测,他会不会像汪汉一样,一开始假意讨好,然后在动手呢? 男孩思量了一番,并没有直接说剃头的事,而是先问道:“高爷爷,您听说那蒙古孩子多大年龄啊?” 老人笑了笑,看着男孩那有些狡猾的眼神,说道:“就是你这么大呀。” 汪天羽一愣,然后突然站起来,说道:“你要抓我送官吗。” 男孩的举动把坐在一旁看着他的小女孩吓了一跳,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砸吧砸吧嘴一个音也没出来。 老人到是非常淡定,好像算准了汪天羽这么说,顿了顿说道:“阿米达,你不用害怕,我认识你父亲,他当年逃难的时候吃过我的狍子,哈哈,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要是那样我为什么要你剃头、易服呢?那不是多此一举嘛。” 男孩心说也是,要是老人要抓自己送官,自己早就在大牢里了,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随即平静下来,说道:“老人家的大恩,我永世不忘。”说着便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老人让女孩把汪天羽扶了起来,笑着说道:“你才十二岁吧,听你这说话一点也不像个娃娃。” 汪天羽红了脸,回道:“我要留着命报仇,现在还不敢死。” 老人哈哈一乐,说道:“好,好,有出息,有出息。这么点就知道报仇,是条汉子,哈哈哈,来,喝口我这白酒。” 汪天羽仿佛豪气顿生,接过老人的羊皮酒壶喝了一大口。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热气蒸腾,仿佛酒在体内燃烧,不一会便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汪天羽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见在烧水的女孩,女孩背对着他。 他起身对女孩喊道:“二妞妹妹,我渴了,给我点水好吗?” 女孩转过身来,两个深深的酒窝镶在红红的脸蛋上,甚是好看。女孩答了声好,便端着一碗热水走到汪天羽身边,递到他手里。 正要转身离开,只听男孩说道:“爷爷呢?” “打兔子去了。说晌午回去给我哥哥吃。” “你爹娘呢?”男孩问 “死了。”女孩有些哽咽的说道 “怎么死的?我给你报仇”男孩咬着牙说道。 “我爷爷说是被老毛子打死的。” “老毛子是谁?” “我不知道,我爷爷就是那么说的。”女孩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男孩赶紧不在问了,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把那个叫“老毛子”的人杀掉,替二妞妹妹报仇。 不一会,老人从远处拎着好几只兔子回来了。汪天羽和女孩都跑过去看,只见这兔子肥的跟成了精似的,太大了。 老人笑着说道:“没事吧,这一口酒喝的,醉了一晚上。”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没事了,高爷爷。” 老人说道:“那好,现在就回我家,晌午吃兔肉。”说完便带着汪天羽和女孩,另外还有五条狗往北走去。 老人的家在黑龙江以北的森林边上,这里还不是兴安岭,离兴安岭还有几百里地,隔着一条河还有一个兵营。 老人家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口锅,一席炕,炕上一个桌子,几把椅子而已,简单而又带着古朴、自然之美。当然,这些男孩是体会不到的。 众人进到屋子里,男孩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炕上的一个男孩,男孩坐在炕上一动不动,身边放着很多粮食和干肉。 汪天羽过去说道:“我叫汪天羽,你叫什么?” 男孩目不转睛的看着汪天羽,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女孩,有点不知所措。他和汪天羽差不多的年纪,也是十一二岁。有点怕生。 老人过来上到炕上,摸了摸男孩的头,说道:“告诉他,你叫什么?” 炕上的男孩有点怯懦的说道:“我叫李雪飞,你呢?”显然,他把汪天羽刚才的名字忘记了。 “我叫汪天羽。” “哦!” “你怎么不下来呢?”汪天羽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腿动不了,只能在床上。”叫李雪飞的男孩低声说道,眼泪似乎要流下来。 “希望你能早点好。”汪天羽也不知道说什么。 叫李雪飞的男孩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双手用力掐着没有一丝知觉的双腿。 老人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说道:“准备吃饭吧。” 不一会,炖兔肉便上桌了,孩子们围着炕桌坐好,老人把热气腾腾的兔肉端上来,不停的说道:“快吃,快吃,孩子们。” 三个孩子也不客气,甩开腮帮子就开吃,最后吃的直打嗝。老人乐呵呵的看着他们三个,不停的点头。 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汪天羽说道:“明天我带你进黑龙江,一会把头剃了吧。” 第二天,老人领着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准备出,五条大狗没有带,被留下来照顾不能行动的李雪飞。 他们看样子是一家人,穿的不算破旧,可也不新,老人是个猎人,背着弓箭。两个孩子穿着粗布衣服跟在后面,给老人打下手的样子。 收拾妥当,给李雪飞留下足够的粮食。带着汪天羽向兴安岭走去。 第八章 悲途 老人带着两个孩子朝兴安岭方向走,他们预计两天便可把汪天羽送进兴安岭的边上,然后老人马上带着二妞去雅克萨城把这几天打猎得来的羊皮卖了,再买点日用品。?◆?.ww. ★出来时间长了不行,因为家里还有一个双腿残疾李雪飞。 李雪飞其实双腿并没有残缺,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动不了,连知觉也没有。 李雪飞和二妞的父母被杀那天,沙俄的老毛子进村烧杀掳勒,那个时候他们还没住在这,而是在黑龙江境内。 早上李老汉,也就是李雪飞的爷爷带着二妞进山打猎,由于李雪飞的父亲前几天进山受了伤,便留在家与妻子和儿子晒羊毛。 就在李老汉刚走没多长时间,老毛子就进村了,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抢。 李雪飞的父亲看情况不好,把他放进一个非常破旧又非常小的箩筐里,让他蜷着腿蹲在里面,然后在外面盖上非常厚重且破旧的破毡布。 就在这个时候老毛子进院了,他们看见了美丽的女人,正要抢走,李雪飞的父亲从角落里拿了一把钢叉就冲了过来。一下便把一个老毛子掀翻在地,随即一插,把老毛子扎了个通透。 这下可乱了套了,外面闯来十几个老毛子,个个拿着火枪,一排枪过去,男人便倒在了血泊里。随即把女人捆绑结实,扛了出去,从此下落不明。 李雪飞在箩筐和毡布的破洞里看见外面生的一切,他咬着牙,忍着悲痛,不敢哭出声,也不敢动,就这样躲过了一劫。 等李老汉回来,他也不敢出去,只是一动不动的蹲在框里。老人找不到他,喊他的名字他也没出声。最后还是二妞眼尖,看着破毡布奇怪,掀起来才现他。 老人颤抖着手含着眼泪把他抱出来,他还是不说话,也不动。把他放到地上他也是蹲着。 当时老人没注意,等过了一会儿才现不对劲,孩子只是蹲着,一动不动。老人拉他起来,他却摔倒了。。。 从此,李雪飞再也站不起来了。。。 平时,李老汉和二妞出去都是给他留下吃的,放在炕上。而且他们从来不走远,就在附近的草原打猎,最多两天就回。 可这次,李雪飞再也看不见爷爷了。。。 老人领着两个孩子走了一天半的时间,终于看见了乌苏里江支流,只要过了河,就算进入黑龙江地界了。 他们要过河就得坐船,也只有市集才能有船家。 老人跟汪天羽说道:“过了河再有半天时间就到了,但是前面人多了,人多就有官兵,我们一定要小心。⊥,” 汪天羽点点头。 进入市集,道路两旁买卖店铺甚是兴隆。什么当铺、茶馆、饭庄、宝局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老人从不在这卖羊皮,只有一个原因,这离草原太近,羊皮不值钱。 他们继续往前走,河边在市集前面,只有穿过市集才能有船工租船。老人买了包子给他们吃,吃的两个孩子噎得直翻白眼。太好吃了,汪天羽从来没吃过包子,因为他们蒙古人从来不做这么麻烦的食物。二妞则很少吃,毕竟来市集的次数是有限的。 二妞抬头看了看狼吞虎咽的汪天羽,把自己的包子分了两个给他,说道:“羽哥哥,你吃吧,我吃饱了。” 汪天羽接过来,也着实不客气,一口半个,一眨眼就没了。拍了拍胀得鼓鼓的肚子,冲着二妞一乐。二妞也露出天真的笑脸。 正在这时,从街道拐角走出一队清兵,擎着长矛,表情严肃。由一个骑马的武将带领着朝这边来了。 旁边的老百姓都往道路两边躲,像避瘟神一样。李老汉拉着两个孩子也躲到人群中,在一家卖肉的店铺门前站定,低声跟两个孩子说:“千万别出声,天羽,你现在的样子看是看不出来的,可是你千万别说话,你的蒙古口音很重。” 虽然这句话他已经嘱咐了很多遍,但还是不厌其烦,生怕小孩子忘性大。汪天羽点点头,很懂事的说道:“放心吧李爷爷,我懂。” 他们的对话前面的清兵没有听见,可是却被卖肉的屠夫听到了。他眼珠转了转,恶毒的表情覆盖了他那黝黑的脸庞。 等清兵过去,市集恢复正常,老人也带着两个孩子朝前走了。屠夫放下手中的刀,在又脏又硬的皮袄上擦了擦手,冲着清兵的方向追了过去。 老人带着孩子没一会便到了河边,正好有一个船夫要开船。一打听才知道这个船夫是回对岸有事,不等客了。他们正好也顺路,就准备搭这条船过去。 就在船刚把绑绳解开的时候,船还没离开港口。就听远处嘈杂之声响成一片,貌似有一队人马朝这里跑来。一路之上挡路的人全被掀翻在地,躲得快的算运气好,老人、小孩反应慢算活该。 有一个老太太被前面的兵士撞到在地,后面上来的连停都没停,直接踩着老太太的身体就踏了过去。等队伍跑远,地上的老太太也没气了。 李老汉远远看见跑来的是清兵,心里打鼓,但是装作镇定,对船老大说道:“这也不知道谁犯了王法了,这么折腾,哎,船工,开船那。 ?” 船老大也没在意,拿起竹嵩顶在岸边的石阶上,一用力,船边驶离了港口。李老汉也帮着划水,想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就在他们划了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一匹马到了岸边,看着小船,后面的人6续赶到。 那个屠夫也跟在队伍后面,“呼哧呼哧”的跑到马前,喘着粗气说道:“赵,赵,赵头,就是他,他们。” 那赵头官不大,是个七品武官,管着一百多人。他官虽不大,官瘾可不小,他有功夫,一直想立功升官。刚才屠夫过来把老人和孩子的对话跟他一说,他就感觉不对劲。那孩子要是没什么问题那为啥怕说话呀,朝廷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个蒙古孩子,也一直没找到。莫非这个孩子就是那葛尔丹的儿子? 想到这,他这可控制不住了,勒马喊了一声“追”,就朝着河边追去,屠夫怕他不认识,跟着兵丁转身就往回跑。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军队过后,鸡犬不留。 船工看见了岸边的清兵,他立刻停了桨,喏喏的对李老汉说道:“他,他们是不是让咱们回去啊,咱回去吧。” 李老汉哪里肯回,把船工推到一边,自己划了起来。两个孩子躲在船舱里,不敢出来。 那赵头本来想呵住,一想没必要,要真是朝廷的亲犯也不可能听他的。算了,自己也卖卖力气吧,毕竟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说着,把袖子挽了挽,一抄手,便抓住了他旁边两个兵丁的长矛,一手一只,脚下一用力,便从马上飞了起来。一下越到岸边再一用力,朝着船的方向跳了过去。 当快要落入水面时,他把手里的一只长枪横着扔在水面上,然后双脚一踩,一借力,便又向前窜去。快落水时又把一根长矛扔在水面上,再借力。 就这样,两只长矛借力,他就到了船上。拔出佩刀,指着划船的李老汉,喊道:“老头,停船,开回去。” 这时李老汉也懵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不会功夫,只是有打猎的本事,如何能对付的了这名武将? 他病急乱投医,见对方已经跳到船上,刚说完让他开回去,他忽然一用力,把撑船的竹嵩在船的一侧猛地一用力,船立刻斜了过来。多亏这里水浅,要是江中心,竹嵩一定够不到河底。 那赵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船一斜,他一个踉跄,差点就栽水里去。这可把他气坏了,站稳脚步举着刀一跃,就向李老汉砍了过去。 那李老汉见对方在空中,弄船也没有用了。毫不思索的就把竹嵩从水里拔出,向对方戳了过去。 那赵头也是有点轻敌,见马上就能把老汉砍倒便放松警惕,胸口猛地被竹嵩戳中,被直直的顶了出去,胸口一口气闷住,两眼直冒金星。咣当就摔到了船上。 李老汉不敢轻敌,扔掉竹嵩立刻把背上的弓箭拿了下来,抽出一支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那赵头毕竟是练家子,听到风声不对,知道有东西飞来。躺在地上把刀往身前一横,只听“当”的一声,箭被弹开。 李老汉见一射不中,马上抽第二只箭。赵头迅从船上跃起,走了个蛇形步,使李老汉无从瞄准。赵头转眼便到了进前,使了个内八字挑刀法,把李老汉的弓箭砍断。紧接着一脚踢在李老汉胸口。 李老汉只觉得胸口一热,一口鲜血喷出,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可是,他知道,自己如果倒下了,自己的孙女和汪天羽都完了,现在,拼的一条老命也得跟对方周旋。可是自己不会武,怎么办? 突然,一条计策越入脑海,他站了起来,一拱手,大人,您这是何意。 赵头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下,哈哈一乐:“稳军计啊,老头。” 李老汉也一笑:“大人说的哪里话,您功夫了得,小老儿自认也练过几天,跟您比是差远了。刚才看您从岸上飞奔而来,便想跟您比试笔试。您。。。” 话还没说完,那赵头便一摆手,说道:“少跟我来这套,我问你,那蒙古孩子呢?” 李老汉哈哈一乐,说道:“您说哪里话?我是汉人,带着孙子和孙女到雅克萨投亲戚去,哪有什么蒙古孩子?大人您太爱开玩笑了。” 赵头也不说什么,一伸手,便把船舱的帘子掀开。用刀指着汪天羽说道:“你说句话我听听。” 汪天羽恶狠狠地看着他,不说话。 “呀呵,小兔崽子,真拧啊,我砍你一刀看你还拧不拧。” 说着便举起了刀作势要砍。 李老汉这时早已轻轻的来到赵头的旁边。 这赵头也是大意,他之前通过动手知道这老头不会功夫,是个老百姓,应该是猎人。那几个动作明显就是打猎的姿势,便也没太在意,哪知李老汉这时已经做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有句话说的好:一人舍命,万将难敌。 那李老汉看离得近了,猛地从身上抽出一个绳子头。他是猎人,这绳子他从来都是缠到身上的,打猎的时候方便携带。 只见绳子头刚触到那赵头的身上,他便反应过来了,回手一刀便砍在老人的肚子上。鲜血顿时喷溅而出,里面的物事也跟着流出,可是老人手上却没有停。 他从小便跟长辈学这捆猪的功夫,说是功夫其实也不是,只是这绳子用的神了。他有的时候打猎,需要弄回去养着。便不用弓箭,只要近身,眨眼的功夫他就能把一头牛捆的结结实实,动弹不了。 他甩出绳子时虽然同时中刀,可是他这一辈子的手艺也不含糊。中刀的同时,绳子便缠住了赵头的身体,转眼便动弹不得。赵头惊讶的看着李老汉,支支吾吾想要说什么,可是嘴上也被绳子缠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要是给他时间他还是能出来的,毕竟他是练家子,可是这会,就算神仙也脱不了身。 李老汉捂着肚子,知道自己命不长了,嘶哑着嗓子对汪天羽说道:“照,照顾好二妞,等安顿好了去找雪飞,要快,不然他就饿死了。” 汪天羽含着眼泪重重的点点头。 二妞此时已经傻了,张着嘴看着爷爷。李老汉看向二妞,说道:“以后听你羽哥的话,爷爷不能陪你了。” 汪天羽和二妞此时再也控制不住,扑向李老汉,痛哭着。 李老汉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转头又看向在角落里瑟瑟抖的船工,说道:“朋友,对不起,给你惹了这些事,我只请你把孩子们撑到对岸,这大恩大德,我只能来世再报了。” 船工这时也站了起来,说道:“朝廷不把咱汉人当人,我早都看不过去了,老爷子,你放心,这辈子咱爷们也干把长志气的事,我一定把两个孩子平平安安送到对岸。” 李老汉微微欠了欠身,表示谢意。转身看向那赵头。 只见赵头浑身栗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但身上的绳子有所松脱,看来过不了多大一会就会挣扎出来。 此时,船已经到了江心,浪花很大,河水深不见底。 李老汉猛地把两个孩子推到一边,冲向赵头,赵头看他强弩之末还有如此气力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他肚子里都流空了。只剩一口气支配着身体。 到得近前,只见老汉又伸出一个绳子头,把自己和赵头捆在来一起,然后一翻身,两人便双双落入江中。一个浪花,便不见了。 两个孩子和船工跑到船舷,向水里张望,还哪有两人的影子。 过了一会,船工一抬头,突然现远远的有船朝这里划来,知道大事不好,得赶快过江。 把哭的几乎昏厥的两个孩子抱入船舱,支开桨便向对岸划去。 第九章 查狼 船工载着两个孩子向对岸驶去,身后的清兵不时徒劳的放几只箭,但全部射到了水里。 ? 船靠岸,两个孩子双脚踏上地面,回头望去,江水湍急。清兵的船只正驶到江心,也就是李老汉落水的地方。 两个孩子眼泪又一次溢出,特别是二妞,李老汉是他唯一的长辈,她年纪小,但是却非常懂事,知道爷爷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 而对于最近见惯了生离死别的阿米达,也就是汪天羽来说,悲痛之余又增添了对朝廷的愤恨,他在心里默默誓,一定要夺回祖先的天下。 船工却理性的多,到岸上来不及固定船,拉着两个孩子就跑。他这个祸是惹大了,生死关头还是逃命要紧。 两个孩子被他牵着,汪天羽还行,二妞却吃不消了。她毕竟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船工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一抄手便把二妞抱了起来,奋力狂奔。 穿过一片荒草垫子,离森林已经不远了。回头望去,远处尘土飞扬,显然清兵已经追来。 船工抱着女孩一路跑来,让本就体质单薄的他更是上气不接下气。汪天羽也感觉自己腿脚软,好像没有了知觉一样。 看着不远处的树林,船工大喊一声,更加拼命跑去,他已经没有力气对汪天羽鼓劲。汪天羽也不说话,卯足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往前冲去。“腿大不了不要了,那也比命没了强。”他想着。 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终于跑进了树林。后面已经隐隐能听见马蹄声响,他们还是不敢放松,奋力向深处跑去。 冬季刚过,森林里一片衰败的景象,积雪已经融化,露出深埋了一冬的枯草。不时的一声鸟喝,让人更加感到凄凉。森林的边缘树木并不繁茂,甚至有些稀落。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处断崖,堵住了去路。骑马不能上山,这就是最好的天然屏障。 船工和汪天羽想也不想一头就往山上爬,这个陡峭的山崖非常险峻,但还是比较好爬,峭壁上嶙峋的山石为攀登者提供了落脚的地方。 船工把二妞背到身后,小心翼翼的攀爬。相比之下,汪天羽到是熟练的多,毕竟小孩子爬山要比背着孩子的大人要灵巧的多。 他们早都已经没有力气了,但他们不敢休息。有几次船工差点就要掉下去,要不是在蹬空时靠着健壮有力又灵活的手臂,恐怕他和二妞早已命丧黄泉。他划了二十年船,手臂比正常人要粗很多,也要有力的多。 当三人快到悬崖的顶部时,清兵终于追到。在下面勒住缰绳,大声喊叫着,不用听也知道是让他们站住,或者下来的意思,可有谁会听呢? 他们加快度,也不往下面张望,不一会就上得悬崖顶部。.ww. ▼待上去后,船工和汪天羽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累的动弹不得。二妞为二人取水,喂给他们喝,他俩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二人身上多处擦伤,刚才在逃命,并不感觉如何,现在停了下来,才感到浑身哪都疼。 歇了一会,汪天羽和船工趴在崖边往下看去,只有两个清兵在下面往上张望,其余的清军影子都没有。看来,他们没有从山崖上来,而是绕路堵截去了,只留下两个人在此处把守。 他们没有从悬崖爬上来,不知道他们是不敢还是不愿意放弃马匹,但不管怎么说,反正就是一个错误。 船工拉了拉汪天羽,说道:“赶快跑吧,要是被堵上可完了。” 汪天羽眼珠一转,对船工说道:“不用跑了,咱下去。” 这句话可把船工惊到了,不可置信的问道:“下去?不是送死么?你这个小娃子怎么想的?” 汪天羽不急不缓的说道:“往前跑肯定会被堵上,只有往回跑,他们想不到,只要解决下面的两个就行了,大伯你看我的。” 说完不等船工回答,从腰里解下一条布带子,在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把石头放在布袋子的中间,然后用一只手握住布条的两端,抡了起来。 旋转飞,汪天羽突然松开带子的一端,另一端还攥在手里。只见一道白影飞向下射去。 “嘭”,“噗通”。一名清兵还没等叫出声就被飞来的石头砸中脑袋,栽于马下。 另一个清兵见状,拨马就想跑,又一道白影飞来,在他脑袋上开了很大的血洞,面目全非,也摔落在地上。 船工都看傻眼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这是?” 汪天羽得意的说道:“草原人哪有不会这手功夫的,大伯,我们快跑吧。” 船工和汪天羽手上没有绳子,只能再徒手爬下去。但可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往上爬主要还是力气,但这往下爬可是力气加技术的活。往下看吧,几十米的悬崖让人眼晕;不看吧,你不知道踩在哪就容易一脚登空。 船工还是背着二妞,心里懊恼着:“这算怎么回子事啊,自己没招谁,没惹谁,惹这一身骚,唉!出门没看黄历,认命吧!” 用了能有两个时辰,三人终于算是落地了。船工直接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嘟哝着:“老子就死在这吧,可不跟你们遭这罪了,我也跑不动了。” 还没等汪天羽说话,上面飞来几只箭射到了远处的地上。 ▼汪天羽和船工往上一看,原来那些绕路堵截他们的清兵终于从平坦的大路绕了过去,可惜汪天羽他们又回去了。这可把这些清兵气坏了,他们这一圈太远,从这下去又太慢,这就算是再也追不上了。只能徒劳的射几只箭,但是距离远,山风又大,根本射不准。 汪天羽他们三人躲到山崖下的死角里,躲过了射来的箭和被推下的石头,绕着山崖向西走去。 船工虽然说要死,但是,真正到死的时候任何人都是想的活。 几经辗转,他们终于到了兴安岭的深处。汪天羽三人此时的样子比那花儿乞丐也不如。身上的衣服一条一条的,早已看不出本色。鞋早都跑丢了,脚上的泥巴厚的跟鞋差不多。此时天气还是比较凉的,可谓“春风入骨”,虽然不至于冻死,但也是非常不好受的。他们身上、腿上、脚上的泥巴帮助他们抵御了夜晚的寒冷。 船工也不再抱怨了,事已至此,就算吃树叶也比被清兵抓住砍头要好的多。每天汪天羽都会用甩石头的手段打一些兔子之类的果腹,只是不会去打天上的鸟,因为天上的鸟是腾格里的使者,蒙古人是不会吃的,对此船工倒是不以为然。 这一天,他们来到一个山岗之上,汪天羽让大家停住。 当初葛尔丹把儿子托付给汪汉,让他们一起去找查狼,其实还是有防备的,如果汪汉自己来,是一辈子也不可能找到查狼的,因为只有自己的儿子知道在兴安岭深处如何寻找。 说是寻找,其实是联络,这种联络方式是鄂伦春人特有的。因为他们不愿意与外人来往,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找到他们。 汪天羽他们吃了点东西,就开始准备。 这种联络方式很特别也很普通,就是放烟。先用刀把周遭的草木都情理掉,防止引火烧山,然后在中间用松木加上柏木烧起来。柏木易燃,松木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这样点起来的火烟大、味道大,可以传播很远。 但这种联络方式有一个弊端,就是等待时间长。烟要经过几天的传播、飘散才能飘到很远。这还得是查狼离这不算远的情况下,要是远的话,就更没准什么时候了。 不一会,烟就起来了。船工还以为一会就好,直直的看着周遭树林中的缝隙。看了许久才对汪天羽说道:“这么半天了,咋还不来呢?” 汪天羽笑了,说道:“大伯,哪有这么快,至少要几天才能来。” 船工瘪瘪嘴,他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他现在的处事哲学就俩字“随便”,听汪天羽这么说,便躺下睡着了,不一会便鼾声大震。 五天后,三人正在往回抱松木,突然无数黑影在林中攒动。船工虽然感觉到是查狼来了,但还是让众人准备御敌,万一要是朝廷的人也就拼了。船工这几天虽然劳累,但也有了些临敌经验,这种未分敌我的情况下,还是把所有人都当敌人的好。 二妞紧紧牵着汪天羽的手,这几天的遭遇让她更加离不开这个认识没多长时间的小哥哥。虽然她还不懂男女之爱,但是并不妨碍她对汪天羽的依赖。 突然,数道黑影从林中窜出,“唰,唰,唰”地落在三人面前。他们穿的很厚重,很难想象穿成这样身手是如此灵活。 只见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羊皮,羊皮的帽子、衣服、鞋子。不知道这身装扮会不会吸引森林中的野狼。 为的一位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右手放在心口,低了低头,嗓音厚重而友善的说道:“朋友,你们是谁?为什么找我们鄂伦春人?” 他对着的是船工,因为这里就他一个大人。船工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找你们,是他找你们。”说着指了指汪天羽。 那人不可思议的看了眼汪天羽,这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找他们能有什么事?虽然心里奇怪,嘴上却还是客气道:“哦,这位小勇士,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汪天羽拉着二妞的手松开了,把手放到心口上鞠了一躬,说道:“我是蒙古准格尔大汗葛尔丹的儿子,我父汗被康熙杀了,临终之时让我来找查狼,请问他在哪?” 听完汪天羽的回答,那人明显一愣,眼睛有些红,有些激动的说道:“葛尔丹死了?那个天之骄子怎么会死呢?老天真是不开眼。” 汪天羽看那人明显认识父亲,眼睛也红了,说道:“大伯,我们被清兵一路追赶,九死一生才来到这,请带我们去见查狼吧。” 那人叹了口气,走上前抚摸着汪天羽的头,慈祥的说道:“好,来到这你就放心吧,那些东北的叛逆进不了山。” 说着,一挥手,过来几个人把汪天羽、船工、二妞分别背了起来,还没等船工说什么,就感觉双脚离地,树木快的向后退去。 这几个鄂伦春人其实早就到了,一直在周围观察,他们也怕满人来剿灭,自从满人努儿哈赤从鄂伦春部落学会了神功,便带着十三个人与明朝为敌。十三挂铠甲、十三把刀、带着十三个人让他开始迹。要不是神功无敌,别说与明朝抗衡,就算是其他的满族部落随便派点人也把他剿灭了。 在皇太极准备入主中原前便开始清缴鄂伦春人,他认为鄂伦春人是他们潜在的敌人。他们个个武艺群,如果不尽快剿灭,以后定成大患。 就这样,鄂伦春部族从几万人被杀到了几百人,并从此再也不出兴安岭那深山老林。就在皇太极准备斩草除根的时候,突然暴毙,死因不详。接着皇子们争权夺位,明朝又被李自成覆灭,崇祯皇帝吊死在煤山,这种情况下谁也再无心去剿灭那潜在的威胁了。一直到满人入主中原都没想起来再来剿灭鄂伦春人。 一行人五个时辰后,在深夜时分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就是鄂伦春人最后的聚集地。 三人从背上下来都有些站不稳,船工在人家背上都吐了好几次。让这些彪悍的鄂伦春人对他非常看不起,这些勇猛的鄂伦春人最鄙视怯懦的人,要不是看他和葛尔丹儿子是一起的,早把他扔狼窝了。 此时天色已晚,天上繁星点点。部落里大部分人都已经睡觉了,只有一个非常大的帐篷里还透露出点点光芒。 三人来到一个大帐前面,这个大帐是用兽皮缝制的,显得非常威武,虎皮、豹皮、熊皮被缝制在一起,看着虽然别扭,但是却真正显示出主人的力量。 带他们来的那人对里面喊道:“父亲,我把他们带到了。” “进来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震的人耳朵都有些鸣,显示出此人内力非常浑厚。 汪天羽看了看那人,没想到他是查狼的儿子。 那人掀开大帐请三人入内,几十盏羊油蜡烛映的里面犹如白昼。墙壁上挂着弓箭与各种兵器,给人一种野性的压迫感。架子上烤着一只羊,已经剩下骨头架子了。看来,这查狼等他们到半夜就是靠吃肉喝酒打的时间。 正中坐着一位老者,看年纪得八十多岁了,但是身体非常强健,看他们进来只一闪便到了众人近前,把汪天羽抱了起来。 查狼之前已经了解事情的经过,但还是非常慈爱地对汪天羽说道:“你父亲让你来找我,为什么?” 汪天羽想起了父亲,有些哽咽道:“爷爷,您是我父亲的师傅,父亲临死前让我来找您,求您教我功夫,为父报仇。” 查狼摸着汪天羽的脸蛋,说道:“好孩子,不愧是葛尔丹的儿子,葛尔丹是真英雄,他儿子也差不了,你就安心在这吧,我教你功夫。” 从此,汪天羽就成了查狼的弟子,他是葛尔丹的儿子,部落里的人对他都非常友好,连带着船工和二妞也在这定居了。船工对功夫没什么兴趣,到是二妞在汪天羽每天练功时在旁边看着,久而久之,也被查狼收为徒弟。 他们刚到的时候,汪天羽就跟查狼说了李雪飞,就是那个双腿残疾的男孩。查狼马上派人去接,但是却人去屋空,李雪飞踪迹不见,就算是以追踪擅长的鄂伦春人也没在房前屋后看出任何蛛丝马迹,好像人就凭空消失了一般。 得知哥哥不见了,二妞很是伤心,哭了几天,但是身边还有这位羽哥哥,时间长了也就淡忘了。 汪天羽和二妞再次见到李雪飞是二十年后了,三人差点同归于尽。当然,这是后话。 第十章 隔墙有耳 新疆,伊犁。⊥, 汪汉与所有的蒙古战俘都被关进了地牢。 在地牢里面,每个人都被一根铁链子锁着,穿成一串,只能在很小的范围内活动。 这么长时间的风餐露宿,让他们习惯了寒冷。当然,精神上的摧残更胜于**的折磨。 现在所有人都围在汪汉身边,额鲁图老人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汪老弟,你为我们得罪了这的头儿,他肯定得整治你,别担心,我们所有蒙古人都站在你这边。” 蒙古众人也都附和着,他们对汪汉的爱戴已经和葛尔丹差不多了,因为汪汉的仁义让他们佩服。 汪汉现在也有些后怕,要是没有年羹尧,他这条命今天就算是交代了,就算不死,被砍掉双腿成了真正的残废,他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他现在还是报着一线希望,毕竟只是内功废了,脚筋、手筋断了,但并没有残缺,可能有一天会好的。 天渐渐黑了,地牢里面也暗了下来。地牢的“牢门”是用木板做成的。这里风很大,为了防止被沙子填没,每一个地牢的边缘都凸出地面很高,就像井沿一样,上面再盖上木板。 地牢也很深,人站起来连一半也不到,就算没有上面的盖子,想要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为了防止地牢的沙子墙壁时间长了倒塌,被淋了糯米浆和石灰,这些东西与沙子混合在一起,比石头还要坚硬。 如果有武功在身可能会非常容易,但是对于这些半残废的人来说,比登天还难。 外面点起了篝火,看管他们的兵士们围着火堆吃喝,不时有几声半真半假的吵打声。 过了一会,只听上面有几个人走了过来,他们话语粗鲁,肆无忌惮地笑着。他们走到汪汉旁边的一个地牢边上,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就听见木牢盖子被掀开了。那“吱呀”“吱呀”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刺耳。 “怎么有水声?”汪汉在黑暗中也不知向谁问道。没人回答他,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在汪汉刚问完的时候,旁边那个地牢里面叫骂声起,非常噪杂和响亮。在仔细听了一会之后,汪汉那无力的拳头又紧紧的握了起来,旁边几个地牢的人也骂开了。 清兵在向地牢里的人撒尿。所有的地牢都沸腾了,他们蒙古人最看重尊严,清兵的行为比要他们的命还要更甚。 汪汉也愤怒了,他也想高声喊骂,但是他说不出口,那些污言秽语是他鄙视的。他就算糟了再大的委屈,也没有说过一个脏字。他爷爷跟他说过,骂人的人是最低等的、最没有教养的。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愤怒,他感觉自己要炸开了,对人如此的侮辱真是令人指。这些曾经高傲的、自尊的蒙古人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的羞辱,但他们现在也只能干骂几声,什么也改变不了,换来的只是上面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与羞辱。 ? 木板关上了,清兵的笑声远去,囚犯们也渐渐没了声音,无谓的叫骂显然毫无用处。 囚犯们这一天什么东西也没吃,也许是对免除那二十鞭子的“补偿”。 头面木板缝隙透出天上月光的点点光辉,也映照了额鲁图老人眼角那晶莹的水珠。 这只是第一天,漫长的奴隶生涯才刚刚开始。 伊犁集镇的最中央,坐落着一座相对比较阔绰的衙门。说是相对,是因为跟内地那些富庶之地的衙门比起来,还有些不寒酸。说是阔绰,是相对于本地其他房屋来说的。 衙门坐北朝南,自古便有“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之说。 周围僻静如林,小商小贩被赶到了别的地方去叫卖。如果有不熟本地风土的人到此做买卖,轻则没收钱财货物,重则关进大牢让亲朋拿钱赎人。要是没有亲人的,那就算倒霉了,直接充军干苦力去。 衙门口旁边两座石狮子甚是威武。几名佩刀武士虎背熊腰,在门前盯着所有从这路过的行人,谁从这过身上都被盯出一身冷汗。所以本地人能绕路则绕路,实在不能绕着走就低头一溜小跑,有时跑得急了摔了个跟头,惹得武士们一阵狂笑。 门堂正上方五个烫金大字“伊犁总务府1”,显示着这里是伊犁最高行政官邸,单凭这几个字,就一点也不像一个五品官的衙门了,只是这里特殊而已,这里的官吏品级不高,但实权特别大,这里目前正在建设,所以没设将军总督之类的。说白了,冯思通就是个监工。 进得正门,不远处便是总务府办公衙门,只是此时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让人感觉有些阴森。 穿过办公衙门,是一条长廊,长廊上面雕梁画栋,旁边有假山和花草。 再往前走是一座拱桥,下面是鱼池,上百条锦鲤没有因为夜晚的降临而沉静安逸,相反由于刚泼洒过鱼食而在水面欢腾跳跃,仿佛这不是西北极旱之地,反倒像江南鱼米之乡。 过了拱桥,就来到了内宅,也就是冯思通的宅邸。 现在这里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下人们在管家的指挥下忙前忙后,端茶的、提水的、端盘子的络绎不绝,厨房里热火朝天,煎炒烹炸样样都有一名厨师在做,虽然吃饭的只有三个人,尽管现在他们的桌子早都摆满了。 在一间从内到外散着热气的房间内,三人围坐在一张特大号的八仙桌旁。冯思通居中而坐,右垂是王熙栾,左垂是年羹尧。 只见冯思通双手举起酒杯,先向王熙栾举了举,又向年羹尧举了举,打起了官腔,说道:“二位兄台此次奉皇命到此偏隘之地,真是令本府蓬荜生辉啊,来来来,兄弟我为二位接风洗尘,先干为敬。?? ★”说完一扬脖,把酒干了。 官场的人不论年龄,甚至不论官职,只论势力,冯思通比王熙栾还大着十多岁,照样口称自己是兄弟,谁让人家是钦差,还是索额图的嫡系呢? 王熙栾把酒喝完,对冯思通说道:“冯兄抬爱了,咱都是为圣上办事,理应尽力而为。” 此时,如果按正常的规矩,应该年羹尧给满一次酒,然后在让下人来填,可是年羹尧却不理那个茬,把酒喝完酒杯一放,听着二人唠扯些没用的。 冯思通是什么人,明白,这年羹尧不太好惹。得嘞,你不找茬就行啊,也趁机跟四阿哥的人亲近亲近。 拿起酒壶站了起来,走到年羹尧身前,边倒酒边说道:“年老弟,今天误会一场,愚兄给你赔罪了,来,满饮此杯。” 年羹尧见状,也不好说什么,站起来手握酒杯,等冯思通倒完酒,端起酒杯说道:“冯大人为国操劳,鞠躬尽瘁,兄弟怎能见怪呢!更何况这伊犁尽是些杀人越货、目无王法的强盗,刚来此处应该震慑震慑,小弟初出茅庐,冯大人千万恕罪。”说完一饮而尽。 冯思通拿着酒壶没有再倒酒,站在那里说道:“好好好,我跟年老弟同是习武之人,说话办事就是痛快。”说完便回到自己的座位。 王熙栾也跟着和稀泥,说了些官场话,什么尽心竭力为圣上办差啦、同朝为官实属缘分啦之类的,冯思通和年羹尧也跟着点头。 冯思通听王熙栾说完,喊了声:“薛六,倒酒。” 话音刚落,一个贼眉鼠眼的下人进来给众人满酒,这薛六长了一副老鼠脸,两颗门牙奋力在嘴唇外炫耀着。有几根黄毛的八字胡,配上那双飘忽不定的三角眼,实在令人生厌。 “这冯思通怎么用这么个人?长得忒寒掺了点,一看就不是好人。”年羹尧心里想着。 酒过三巡,年羹尧起身抱拳,说道:“兄弟实在不胜酒力,再喝恐怕要丢人了,冯大人,王大人,你们慢用,我得歇息了。” 冯思通说道:“好,年老弟,你去吧,我们老哥俩再唠会。” 年羹尧转身出了房间,心里把这俩人一顿骂:“谁他娘看不出来?你俩早就想让我出来,肯定有鬼,背着我有什么勾当?” 想着等回到了房间,年羹尧悄悄的又从窗户又窜了出来,使上轻功“燕子飞”,行如飞燕,落如鸿毛,那窜动的声音还没有蚂蚁走路的声音大。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他们吃饭的房顶上,就连冯思通都没现。 年羹尧屏住呼吸,他知道冯思通不简单,稍有声息便会暴露,所以闭住呼吸,侧耳倾听。 年羹尧到房顶之前他们应该已经说半天了,所以不知道他们在年羹尧走后又说了什么。 这时只听冯思通说道:“王兄可得在国丈(指索额图)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啊,等我进了京城,唯国丈马是瞻。王兄放心,这好处自然少不了王兄你的,哈哈哈。” 王熙栾随着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冯兄似乎忘了点什么吧?” 冯思通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哦?哦。。哦。。。怎么会忘呢?太子殿下那里自然和国丈一样,以后咱就都是国丈和太子的人喽,哈哈哈。。。哈哈哈。。。” 外面的人听不见二人说什么,只能听见两个人那此起彼伏的笑声,还真有些瘆人。 年羹尧在房顶恨得牙痒痒,心说:这两个杂种,这么一会就勾搭上了。太子?太子算个屁,都被废了好几回了,还太子呢!这回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得废了。 只听冯思通又压低了声音说:“王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有消息听说索额图要让太子提前登基,有这事么?” 只听“咣当”一声脆响,应该是酒杯之类的掉到地上了。年羹尧打了个寒战,听这反应应该是王熙栾。 就听王熙栾颤颤巍巍的说道:“别,别,别说这事,小心隔墙有耳。冯,冯兄,您从哪听到这事的?” “您就别打听我从哪知道的,这事我知道也就是了,都是自己人,没事。这还是我家里,我家的奴才都是从小养大的,没别人。那个年羹尧也不在,别说他来,就算他从他那屋出来凭我这耳朵也能听见,放心吧。”冯思通毫不在意的说道,对自己的功夫甚是了然。 王熙栾还是不放心,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咱还是别说了,脑袋这玩意掉一回谁也接不上,兄弟我还想享几年福呢!”、 冯思通还是不死心:“别,别啊。老兄信不过我是不?这样,我给你立个毒誓,如有泄露,不得好死。” 王熙栾打断他的话,说道:“老兄言重啦,好吧,既然老兄想听那我就跟你说说。”然后就把此事的前后跟冯思通说了一遍。 大致的意思就是说圣上对太子又爱又恨,立了废,废了立好几回。这次太子又犯了错,皇上御驾亲征时克扣粮草不给,导致有一个月全军都啃了草根,而且结党营私,杀了好几个反对自己的大臣。 最终让圣上知道,龙颜大怒。索额图怕太子又被废,想让太子提前登基,就派了亲信假装蒙古刺客去行刺康熙,结果去的二十八人全都被大阿哥抓住,就地正法了。 这些刺客虽然没有招供,但这也让索额图和太子坐立不安。严密封锁消息,杀了一批知道点内幕的人,只有索额图的嫡系才知道内情。 年羹尧知道前几天刺杀的事,以为是葛尔丹的部下冒死行刺,原来还有这么一结,这可算钓到大鱼了,有这个把柄在手,四阿哥就有余地跟他们周旋了。想到这,年羹尧嘴角微微一笑,喜形于色。 过了一会,年羹尧再也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事情,便“飘”回屋里,躺在床上,心里有些得意。 四阿哥胤禛今年正好十九岁,从来不问世事,怕的就是搅进太子和大阿哥的是非之中。这回是第一次被皇上带出来,并给了监军之职,他便带了年羹尧做跟班。 康熙看这个年羹尧很是聪明,功夫也好,是个人才,有意多让他历练历练,以后能多帮衬这个有些“呆板”的四儿子,便把年羹尧派西北押送俘虏来了。 第二天一早,王熙栾和年羹尧向冯思通辞行,他们要回京城了。 冯思通给二人拿了一千两银子做路费,并送二人出伊犁。 其实,昨天晚上冯思通就给了王熙栾五万两银子,让他回去上下疏通关系,等关系妥当,再单独给国丈进礼。王熙栾当然欣然应允,这五万两他三万都花不了,剩下全是他的了,心里那个美。 等把二人快送出伊犁的时候,年羹尧看见了地牢,纵马过去,喊道:“汪兄弟,你在哪?” “年兄,我在这。”一个地牢里出汪汉的声音。 年羹尧让兵卒打开牢门,看见了汪汉,只见汪汉也正抬头看着他。 年羹尧说道:“兄弟,我要回京城了,咱们有缘再见,你要不是皇上钦点的,我现在就带你走。” 汪汉说道:“年兄这是说的哪里话,自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年兄保重,一路走好,我们有日再见。” 年羹尧点点头,他虽然不怕王熙栾他们去告密说他笼络要犯,只是这事传出去对四阿哥不好,告个别也就算了。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牢门关上了,年羹尧上马到冯思通跟前,抱了抱拳,说道:“还恳请冯大人优待一下我这个老乡,他也是一时失足,唉。。。” 冯思通回道:“年老弟放心,从那天我就知道这肯定是你旧识,他以前也是给朝廷办事的,跟那帮蒙古人不一样,你走了我好好安排。” 年羹尧知道他在那胡扯,但也只能说道:“那就多谢冯大人了。” 冯思通笑了笑,没说什么,把二人送出伊犁地界,拨马返回。 这回他要整治整治这些俘虏了。。。 1乾隆二十七年,朝廷才设“伊犁将军”一职,之前建设时期为“总务府” 第十一章 悲惨世界(一) 冯思通把王、年二人送走后,便前往地牢处。 ?下马威让年羹尧搅合了,他可不甘心,得找回场子。 他身后跟着一百多兵卒,这里的兵卒不同于战场上的。战场上大部分都穿着皮质铠甲,八旗有不同颜色的铠甲。 而这里的兵卒则都是灰蓝布的衣服,胸前一个大大的“卒”字,挎着一把普通的腰刀,还别着一把鞭子。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冯思通则一身便装,照旧是一身短打扮。上面穿着黑色的短装马褂,下面是上肥下窄的马裤,一双高筒马靴,显得精神干练。 来到离地牢还有很远的地方停住,并没有下马,甚至都没说话。只是用马鞭指了指地牢方向。手下的兵卒心领神会,马上过去开锁,翻木板,把一个个地牢打开了。 一个小头目样子的人喊道:“听好了,现在让你们上来,冯大人训话。如有言语者,重责五十;如有擅自移动者,重责五十;出来以后全部跪在地上,眼睛看着地,不许抬头,否则赏五十鞭子,听清楚没有?” 没有人回答他,他也不介意,就感觉有人回答了他。挥了下手,“下梯子”。 几十个兵卒两人抬着一把很长的梯子从地牢口顺了进去,看来这就是汪汉他们从地牢出来的唯一通道了。 众俘虏被铁链锁着,一个连着一个的从梯子往上爬。但是他们的脚筋都断了,在梯子上哆哆嗦嗦、颤颤巍巍。有的甚至在爬到中间时因为抖得太厉害,一松手又掉了下去,连带着把自己身后的人也压在了下面,有的后面的掉下去,连带着把前面即将爬出去的拽了下去,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冯思通那通红的脸庞现在像能滴出血来,他突然大喝:“都给我拽出来,一群饭桶。” 由于他中气十足,而且平时威严无比,吓得旁边一个岁数不大的小兵差点尿了裤子。 终于,汪汉众人被上面的兵卒连拉带拽通通弄了出来,全都跪在冯思通的马前。兵卒们围着跪在地上囚犯们,怒目而视,手里握着刀把。就连刚才那个小兵也换了一副要吃人的脸孔,就像唱戏的戏子一样。 他们低着头,不敢去看马上坐着的阎罗王。 冯思通坐在马上,捻着并不是很多的胡子,不急不缓的说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这是朝廷的边关重镇,是大清配最偏远之地。在这,全都是你们这套号的,告诉你们,别说你们以前什么什么样,在我这就是臭虫、就是蟑螂。这就是森罗宝殿,我就是阎罗王,你们要敢扎刺,扒了你们的皮。” 众囚犯低着头静静的听着,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就在这时,前排的一个蒙古人猛地咳嗽了一声。◆ ★由于已经很长时间没喝过水,这些俘虏们的嗓子早都冒烟了,但是全都忍着。这名蒙古人实在忍受不住,一声咳嗽,打断了冯思通的话。 冯思通被咳嗽声打断,火气上来了,大声喊道:“呀!还真就有这不怕死的鬼。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吓唬你们那?给我带过来。” 只见两个兵卒上来打开了这个蒙古人的锁链,把他从众人中间拉了出去。 这个蒙古人拼命的挣扎着,叫喊着。可是谁也动不了,同袍们都被锁着。旁边的几名蒙古人挥舞着手要阻止,可是却毫无力气。有的甚至用牙去咬那两个差人,可是却被一脚踢在了嘴上,踢落了好几颗牙齿。 众人愤怒了,很多人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马上就会有兵卒过来一脚踹在膝盖骨上,想起来的人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叫骂声响彻天谷,可是却于事无补,他们感觉到了冯思通要干什么。 那个蒙古人被两个兵卒反扭着胳膊压倒了冯思通面前。冯思通阴涔涔的看着,眼里露出了野兽般的凶光。 他喊道:“你们给我听着,在这我就是天,你们是奴隶,连狗都不如的奴隶。” 刚说完,一道白光闪过,砍下了那个蒙古人的头颅。冯思通甚至都没眨下眼。 被砍下的头落在远处,眼睛看着天空。。。。。。 众人惊呆了,就连那两个兵卒也惊呆了。他们还拧着这个蒙古人的胳膊,脑袋就被砍下了。喷涌的血水溅了他们满身满脸,他们拿开了拧着胳膊的手,无头尸体直直的摔在地上,砸起一阵沙尘。 对于这些兵卒来说,对冯思通的恐惧并不比囚犯们少。 跪在地上的那些蒙古人傻了,他们没想到这个冯思通如此凶残,远远出了他们的想象,就连杀人如麻的蒙古将军也不能如此轻描淡写,如此随意的取一个人的性命,因为,这不是战场。 他们颤抖着,曾经在战场上英勇无畏的蒙古勇士颤抖着。他们在战场上的英勇是因为他们那时是个健康的人,每个人都是斗士,而且蒙古人坚信在战场上死亡是光荣的。 而现在,冯思通打碎了他们的自尊。他们就是冯思通案板上待宰的羔羊,就等着手起刀落。 汪汉这段时间和蒙古人相处的非常要好,虽然和大部分人不在一辆囚车,也不曾交谈过,可是蒙古人看他那种情真意切的眼神让汪汉很高兴。他没有朋友,这些蒙古人就是他唯一的朋友。 路上每死一个蒙古人他都要为之流泪伤心,为自己又少了一个朋友而难过,他也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照顾着身边的朋友。●▲▼ ?他那时就期盼着早日到达伊犁。可是现在,他们却进入了魔窟。 额鲁图老人已经昏了过去,死的那个曾是他的部下。汪汉和老人挨着,虽然有铁链的牵绊,却也能将老人抱住。汪汉知道,那个冯思通不会放过自己的。 尸体被抛在远处,染红了那里的沙子。冯思通阴冷的看着他们,像魔鬼一样看着这群曾经是狼的羊。 所有的蒙古人现在都放弃了抵抗,也确是不得不放弃。有几个之前想站起来的被打断了双腿。所有的蒙古人都看着冯思通,他们在等他做最后的决定。 冯思通似乎很享受杀人的乐趣,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抚摸着腰刀。他在思考,让这些野性十足的蒙古人老实的做奴隶。 冯思通高声说道:“圣上要把这里变成西北第一重镇,你们都是来赎罪的,自然都得干活去,我没什么说的了,会有人安排你们。” 冯思通刚转过马头想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脸来在人堆里搜索着,眼睛在一个人身上定住,对手下说道:“把那个人给我带过来,剩下的全都押走。” 蒙古人没有被押回地牢,被驱赶着往另一个方向走。 当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全都回头看着汪汉,他们不知道冯思通会把汪汉怎么样,只知道肯定没好事。又感觉汪汉不会死,如果要杀他,在这些人面前杀不是更好吗? 汪汉被押到了冯思通的马前,冯思通不容分说一鞭子抽在了汪汉的脸上。一条血痕出现在汪汉那有些苍白的脸上。 汪汉咬着牙,看着冯思通,说道:“你要怎么样?” “怎么样?你不是那个年羹尧的老乡吗?他托我照顾你,我就照顾照顾你,你不用干活了。” 汪汉没说话,只是看着冯思通,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冯思挺起身对旁边的兵卒说道:“带走,关阵胆。”然后一拉缰绳,便骑马奔往集镇方向。 旁边的兵士有的上马,有的步行,也都随着冯思通而去。 汪汉双手被反绑着,被几名清兵用绳子拽着,也向着集镇方向走去。他走路踉踉跄跄,反绑在身后的双手不时被前面拉绳子的清兵狠狠拽几下,后面的手就被拽前面来了,可是腿也在往前走,这让他总摔跟头。他也不在乎了,他死都不怕,还怕摔跟头吗? 路上,身边的清兵不时的彼此开着粗鄙的玩笑,让汪汉听了一阵阵的脸红。以前他在军营里,身边的人还比较老实,也许是这里山高皇帝远吧。 他们从沙漠的边缘往里走,越走土地越肥沃,一顿饭的功夫沙漠就再也看不到了,土地呈暗红色,各种植物也渐渐多了起来。 远处山峦起伏,近处飞鸟长鸣。一点也感觉不到这是沙漠的中心地带。 终于,他们进了集镇,集镇上热闹非凡,各种买卖店铺应有尽有。而且,这里的民族非常杂,有汉族人、维吾尔族人、满人,甚至还有些外国人。 当他们进入集镇城墙时,汪汉身边的兵卒和守城的兵卒插科打诨,只听守城的兵卒说道:“收成咋样?有钱买个娘们耍耍了吧。” 汪汉身边一人回道:“别在那扯淡,一帮干货,跟配来的那些官老爷比不了。一帮臭蒙古人,身上就剩点羊骚味。”然后他们就肆无忌惮的笑着,并约好晚上去喝花酒。 相比之下,没人多看汪汉一眼,在这,最多的就是囚犯。每天在这路过的犯人不计其数,所以汪汉被牵着走一点也不新鲜。 汪汉听不懂,也不敢问,只是低着头被人像狗一样牵着往前走去。 “哎!朗格拉姆,你家男人啥时候出远门啊?到时候告诉哥哥一声,哥哥来保护你啊!”一名兵卒调戏着一名在店铺门口卖粮食的妇女。 妇女听了,不怒反笑,操着浓重的新疆口音说道:“你有胆子,就来,我丈夫可是一头雄狮,看不扒你的皮。” 这时从屋子里走出一个维族男人,这个男人真可以用雄伟来形容。身高起码得有一丈,膀大腰圆,胳膊比一般人的腿都粗,跟头牛似的。 他也操着维语口音对汪汉身边的人喊道:“你,滚蛋。” 调戏妇女的那个兵卒把头缩了缩,没答话,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那个维族妇女的笑声。 维族人在此地非常团结,就连清兵也惹不起,他们是真能跟你拼命的人,对于他们,清兵们一般都不会去招惹。 他们越往里走,越觉得冷清,买卖店铺越来越少,最后竟然一家都没有了。汪汉正在奇怪,众人突然停下。 汪汉抬头一看,“伊犁总务府”五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原来是到了冯思通的衙门了。 门口停了一辆囚车,囚车上铺着一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旁边站着几个道士模样的人,神态高傲,背着宝剑,看着汪汉一行人。 这时上前一个兵卒,说道:“于道爷,人带到了,我们也就交差了。”说着众兵卒一起请了个安,可见这些道士不简单。 只见那个被称作于道爷的人点了点头,慢声细语的说道:“装车吧。” “嗻!”兵卒们谄媚的答到。 随后汪汉就被五花大绑,脑袋又套上了黑色的布袋,扔进了盖的严严实实的囚车。 囚车一路前行,汪汉什么也看不到,听到的声音也是非常低沉。他彻底懵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要杀我?”汪汉一路上胡思乱想。 终于,车停住了,汪汉被抬下了车,但并没有被放到地上,而是一直被抬着走。 上台阶、下台阶、穿过长廊,汪汉凭借身体的感觉和回音在判断着自己的处境。 最后终于停住,他被解开了绑绳,就在刚解开时,布袋还没拿下来,他突然被人推了一下,双脚悬空,向下坠落。 “咚”汪汉摔在了地上,“啊”汪汉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他感觉身上的骨头都要摔碎了,但好在地上有些柴草,让他没有摔断胳膊和腿。 汪汉迅取下了黑色的头套,周围很黑,但由于他一直带着头套,没有见光,所以很快就适应了。 他的周围都是石墙,一丝缝隙也没有,看来他掉落的地方就是唯一的出口了。 他抬头望去,由于太高,他看不清上面,只是徒劳的喊道:“这是哪?你们要干什么?” 回音嘹亮,这里太空了。 上面传来声音,就是那个于道士,只听他缓缓的说道:“这里是塞外边城,你所在的是边城的最内部,贫道奉旨在此摆七星阵以御外敌。这边城长几百里,都是阵法,你等在此为阵胆,不用你们做什么,在这待着就行。” 道士说的很平静,也没有什么隐瞒,他也没必要隐瞒一个注定要死在这里的人,虽然他没说,但是谁都知道这一定是最后的结果,难道还会在这里养老么?最后一点良知劝他让这些囚犯死个明白。 道士继续说道:“你以后就生活在这里,每天有人送饭,那个套头的黑布带子你以后就用来每天装粮食,下面有便桶,送饭时有绳子递下来,把桶拴住就可以了。” 道士好像不愿意再废话了,说完这些转身就走。随着很多脚步声的远去,一块铁板扣了下来,封锁了石室。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汪汉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懵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听没听懂那道士在说什么。他只知道,噩梦开始了。。。 第十二章 悲惨世界(二) 汪汉趴在地上,一直也没有动,他的思维已经跟不上变化。∮,他不知道冯思通要干什么,听道士的意思,是把他当做什么阵胆了。阵胆是什么?七星阵又是什么? “啊!”他突然想起来,他爷爷汪思诚曾经对他说过,中华的阵法最是玄妙,两军交战有一字长蛇、二龙出水等阵法;长期抵御外敌有城墙大阵,阵法暗合五行八卦。当年史可法镇守扬州城靠的就是扬州城墙的土遁潜龙阵,只不过,没想到清兵用大炮攻城而已。 是阵法,就会有阵形和阵胆。阵形是外在之貌,如一字长蛇阵就是根据形态起的名字,以城墙为防御大阵,那么最重要的是阵胆,阵胆是秘不示人的,因为一旦让人看破阵胆,加以全力攻击,此阵也就成了摆设。 道士说汪汉是阵胆,这可让汪汉不懂了。他爷爷说过,阵胆一般都是机关暗道;再不就是通灵的神器,比如越王勾践剑。哪有用人当阵胆的?而且,汪汉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特殊,现在自己就是个残废,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里的囚犯那么多,怎么就被当成阵胆了? 他可不知道,这七星阵的阵胆何止数百!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上面铁门有声音。此时汪汉已经适应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模模糊糊还是能看到东西的。 他抬头看去,只见那块铁板上面开了一个小洞,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随即他看到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抛下来,落在地上弹向墙角。 那铁窗随即关上了,里面又陷入一片黑暗。汪汉顺着刚才的印象爬向墙角,捡起了落下的事物,原来是一个馒头。 汪汉捧着馒头,眼角又湿润了,自己像狗一样被圈养了起来。他爷爷从小就告诉他男子汉,最重要的就是尊严,当尊严受到践踏,就要反抗,哪怕付出生命。 可是,他现在能做什么?他不怕死,但他怕爷爷的坟被人挖开,把尸骨抛洒荒郊,如果不是为这个,他早就一头碰死了。 独自流了会眼泪,汪汉还是把馒头吃了,他吃的很快,只几口,馒头就不见了。 稍微消下去些饥火,他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从他在长白山跟爷爷生活,到爷爷去世、他下山闯荡,再到进入军营,救了大阿哥胤禔。再到与葛尔丹相遇,最后到此。 这些事情一幕幕都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最担心的就是葛尔丹的儿子,那个阿米达,也就是汪天羽。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会不会有危险。如果汪天羽有个什么闪失,自己死后怎么面对葛尔丹呢? 汪汉又想到自己的身体,运了运气,毫无反应,一丝一毫的内力都感觉不到。再摸摸自己手腕和脚腕处的伤口,早已经愈合,却有一个很大的疙瘩,那是筋断掉以后又接上留下了的。 当第二顿饭,也就是又一个馒头扔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他这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ww. ■ 他捡起馒头吃掉,感觉非常口渴,便对着上面还没关闭的小铁窗喊道:“给我点水。”他喊得很大声,出的声音被空旷的石壁反射的非常大,震得他耳朵生疼。 他并不在意,只是看着上面,他能看见一个人影闪过,然后就是一盆水被泼了下来,淋得他一身都是。 随后铁窗便关上了,铁锁的声音告诉他上面的人并不愿意与他有更多交流,哪怕多看一会也不想。 汪汉贪婪的吸吮着被泼洒的到处都是的水,水被地面快吸释着。直到汪汉再也舔不到一丝的水珠,他才又重新坐了起来。 身体里有了食物和水分,活着的感觉充斥着汪汉的全身,他站起身,开始探索自己所处的石室。 这间石室非常黑,把手向前伸直,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手的位置有些白影。 从地面到上面的铁板大约有三丈的高度,这是汪汉从上面掉下来感觉到的。 汪汉慢慢的靠近墙壁,墙壁冰冷,灰色的石块有脸盆那么大。接缝处很平整,手指根本就扣不住,而且跟石头一样坚硬,不像是灰土垒砌的。这很明显是做了特殊处理,防止下面的人爬上去。 地面和墙壁的用料完全一样,坚固异常。 汪汉敲了敲,只能听见自己手指和石头碰撞的声音,毫无回声。这说明这墙是非常厚的,而且是实心。地面也是一样,汪汉使劲跺了跺脚,除了脚底板的“啪啪”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摸着墙壁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每边都是正好五大步,是正方形。整个空间就像是一个正方形得水井,直上直下,毫无缝隙,而他也就成了那只倒霉的蛤蟆。 汪汉绕圈的时候不小心踢倒了一个木桶,木桶不大,是用来方便的。他并没有马上去管倒了的木桶,而是继续在屋子里“丈量”。 “有人在这待过”汪汉心里想着,他早就闻到了木桶的臭味,明显是用过的。 还有,他在柴草堆里摸到了一把头,确切的说是一条辫子,而且是白色的。白色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是最显眼的颜色。他把头拿起来仔细端详。 那是一把老人的辫子,灰白的颜色显示着主人的年岁。 “是谁呢?为什么把自己的辫子全都剃下来呢?” 把辫子扔到了角落里,继续在柴草中摸索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仔细的探寻,只是突然有了要彻底搜索的念头,说干就干。▼.ww. ? 他清理出一个墙角,把柴草都堆在另一边。然后用手一根根的拿起柴草放在刚被清理出的墙角,他放的很仔细,甚至都是按同样的方向堆在那里。 他一根一根的把柴草从这里拿到那里,还数着柴草的数量,一共一千五百六十六根,很大的一堆。 然后他又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摸索着,他感觉这里既然有人待过很长时间,那就一定会有什么东西留下,虽然他并不在乎能找到什么东西。 终于,摸索过全部地面后,他也真的找到了一些东西:一根锈迹斑斑的针、一些棉絮、还有一块石头。这三样平日司空见惯的东西在现在看来却非常珍贵。 汪汉坐在角落里,把棉絮塞在衣服里,手上拿着针和石块。说是针,其实跟锥子差不多,很大,只是粗的一头有个眼,说明确实是一根缝衣服的针。石块有拳头大小,颜色和墙壁一样,应该是从墙壁上掉落的。 这时,上面的铁窗又开了,扔下一个馒头,并垂下来一根绳子。汪汉知道,这是让他把木桶拴上。可是他从下来便没有方便过,所以他就拉了拉绳子,那绳子马上就被拽了上去,铁窗也随即关闭。 汪汉拿着针和石头,脑子里胡思乱想。一会儿到了长白山,一会到了草原,不知不觉中,他睡了过去。 葛尔丹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喊道:“我儿子呢?我儿子阿米达呢?你还我儿子。” “对不起,我把你儿子弄丢了,我不是故意的。”汪汉辩解着。 “哈哈,你不是故意的?你带人去抓他却说不是故意的?我要让你偿命。” “我没带人去抓,也没找到他。”汪汉声嘶力竭的喊着。 葛尔丹没有再听他说话,而是冲了过来,拔出长刀砍了过来。汪汉感觉身上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看着长刀砍在自己身上。 汪汉躺在草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葛尔丹一刀一刀的砍着自己的身体。刀砍到骨头出“咚、咚”的响声。 葛尔丹眼睛充血,大声喊着“还我儿子,还我儿子”,汪汉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微微动动嘴唇,他浑身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做最后的反抗。 葛尔丹并没有停手,一下一下的砍着汪汉。 “咚,咚,咚,咚,咚,咚”。。。。。。 汪汉猛地惊醒,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看着上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好像自己瞎了一样。 那索命的“咚咚”声还在头脑里回响,一场噩梦。。。。。。 “咚咚”“咚咚” 不是梦,汪汉猛地坐起身来,仔细听着。那声音不是来自自己的身上,而是来自右侧的墙壁深处。 “咚咚”,“咚咚” 很有节奏,响两声便顿一顿。汪汉把耳朵凑到旁边的墙壁上,屏住呼吸,又响了两声,那声音便停了。 汪汉还在一动不动的听着,这时,上面的铁窗又开了,一道白色的物事被抛下来,随即关上。 汪汉顺着馒头掉落的方向爬去,突然,手按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拿起来才知道是馒头,“馒头没掉在这边啊!”他想。 把馒头放好又向前爬去,随即又捡到了3个馒头,加上他睡觉之前没吃的,一共五个。 五天了?馒头应该是一天一个的,汪汉虽然没有算过时间,可是他大约能感觉到,馒头是每天扔下一个。 快的吃完五个馒头,饿的久了,这么多东西吃下去还真有点撑得慌,他躺在那堆被自己整理好的柴草上,想着那个声音。 又过了很多天,那声音再也没响过。汪汉甚至认为那声音只不过是自己脑袋里的幻想,是那个梦在现实中的延续。 汪汉每天都在石室里探索着,用石块敲打每一寸墙壁和地面;用针划过每一道墙砖之间的缝隙。可是他一无所获,墙壁所有的地方敲出来的声音都是相同的;所有缝隙都是一样的坚硬。除了自己够不到的地方,汪汉摸索过了每一寸石壁。 “石块是从上面的墙壁上掉落下来的。”汪汉想着。 他也试过用针抵住缝隙,然后用石头砸。一点用也没有,砸了半天,他都摸到针尖有些弯曲了,汪汉马上停止,他可不想就这样损坏唯一的一把“利器”。 每次木桶被吊上去,又被同样吊下来。他很感谢上面的人,因为上面的人没有把木桶扔下来,如果那样的话,他是肯定会被砸死的。 就这样,又过了些日子。这天,他刚把馒头吃下去,就听见“咚咚”“咚咚”的声音。 汪汉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快把耳朵贴到声音传来的那面墙上。那声音还是不急不缓的。 “咚咚”,“咚咚”。。。。。。 汪汉拿起石块,在墙壁上敲了两下,他用的力气大了,手腕伤口处被震得生疼。 石壁那边的声音停止了,应该是听到了这边墙壁的响声。汪汉又敲了两下,这两下比刚才还用力,石块在最后一下敲击后便脱手飞了出去。 汪汉握住麻木的手腕,继续靠着墙壁听着。可是,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汪汉为了打时间,把一百多根柴草编成一条七尺多长的棍子,这就花去了他几个月的时间,他非常细心的把柴草撕成一条一条的,然后一点点编织,再用衣服上扯下来的线固定,最后终于完成了。 这条棍子虽然软了些,可还是很结实的。他又把那根针插在前端,这样就制作出了一把简易的长枪。 他每天都练习枪法,他以前没有练过兵器,因为他内功还没完全练好爷爷便去世了,所以没有教过他兵器。可是他见过爷爷练枪,一招一式虽然不很华丽,但是却非常实用,是战场上的招数。 他边练习边回想爷爷的枪法,虽然很少,可是他想:“现在内功废了,手脚废了,要是再不练习些技巧的功夫,那这辈子真是废了。” 所以他特别用心的练习,一开始的时候因为手脚的原因,连握都握不住,连站马步也站不了。可是他却非常刻苦,每天除了必要的休息全都在练习枪法。 在如此黑的环境下练习,全都凭借感觉。他刺出的每一枪都要停在那,仔细想出这一枪刺出的力度、准度、优点、缺点,然后下次的时候充分考虑好再刺出。 就这样,他的枪法突飞猛进,除了手脚不灵活外,那根柴草插针做成的长枪已经被他练得虎虎生风。他把记忆里爷爷练过的枪法和棍法加以改进,再融入自己的一些想法以适应自己的身体。 又过了不知多少日子,他突然现自己的视力变好了,在这黑暗的石室里他能看见被自己不小心甩掉的枪头,也就是那根针。哪怕被甩出很远,哪怕掉到柴草堆里,他也能马上找出来,不用摸的。 汪汉现这个变化以后非常高兴,这就是他的曙光,这就是他的未来。每天更加拼命的练习枪术。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这天,他刚练习完,正坐在地上想着如何让步法跟上枪法的时候,“咚咚”“咚咚”。 那声音又响起了,只是比以前的更加用力,汪汉并没有感到意外,这次,他没有用石块敲击石壁,只是静静的听着。 “咚咚”“咚咚” 他感觉那声音跟以前比有什么不一样,除了比以前用力。 突然,他明白了,明白了有什么不一样。 那不是比以前更用力,而是,那声音离他更近了。。。。。。 第十三章 石牢初遇 声音一直在响,很有规律。.ww. ▲响几声之后便是一段时间的沉寂,然后又响几声。 “肯定是关在那边的人,跟我一样被囚禁在这里了。”汪汉自言自语道。 他一开始以为对方是在与自己联系,所以才敲击回应。后来感觉不是,自己敲击后就没动静了,这样看来应该是越狱者。可是,在这没有工具的条件下,这石墙又如此厚重,要凿穿谈何容易。 汪汉没有轻举妄动,他怕着声音再次消失,他已经很久没听到除了自己以外其他的声音了。 这个声音让他着迷,让他期盼。他非常希望能有人凿穿墙壁钻过来跟他聊聊天,他已经太久没跟别人说话了。 从这天开始,在练习枪法时听敲墙的声音成了他的习惯,他一直没有一冲动而去回应,他怕那声音再次消失。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汪汉的枪法已经非常精熟。他已经记不清为这把简易的长枪修补过多少回,只知道那堆柴草现在已经没有一根完整,全都是破破烂烂的。一开始练习时手掌被磨得条条血痕,现在已经变成厚厚的一层茧子。 那声音也在不断的向自己的方向靠近,虽然非常缓慢,可是汪汉感觉的到,石墙后面的人就快和自己见面了。 这人很有规律,每天只在馒头掉下来之后“工作”两三个时辰,其余的时间都是沉寂的,也许是为了防止上面的人现吧。因为他一开始凿墙的时候是在“送饭”之前,从自己回应他以后,他停了很长时间,再开始的时候就是在“送饭”之后了。 汪汉有些好笑,那人的目的地肯定不是这里,谁会费力从一个监牢通到另一个监牢,就为了串门呢? 汪汉有几次想去敲几下墙壁,让对方知道这边跟那边一样也是监牢,可是他转念一想,不如让那人过来,借助他的“利器”两个人再一起逃出去。 汪汉确定那人有非比寻常之物,那个墙壁可不是一般东西能凿动的。他试过,差点毁了自己唯一的枪头。 他现在一点也不感觉这里黑暗,他可以看到从下到上每一块石砖的纹理。现了上面两丈左右的地方有一块缺口,自己手里那块石砖应该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他很想去看看如此坚硬的石墙为什么会单单掉下这么一块石头,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里太高了,没有轻功根本就上不去,除非有梯子。 就这样,汪汉日复一日的等待着,等待着见面。.ww. ? 这天,他正在睡觉,突然听到有敲击的声音。 “咚咚”“咚咚” 这声音非常近,就像是在这个房间里敲击一样。汪汉马上就清醒了,循着声音把耳朵贴在墙上。 “咚咚”“咚咚” 他甚至能感觉到墙壁在颤动,汪汉非常激动,情不自禁的说道:“再加把劲,快打通了。”说完便后悔了,对方要是听到声音不再往前了怎么办?汪汉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自己等了这么长时间,就是等对方把墙壁打通,这可好,就要前功尽弃了。 果然,敲击声停止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汪汉贴在墙上的耳朵再也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过了一会,有“簌簌”的声音响起,好像是正在远离自己。这可把汪汉急坏了,不知道如果对方走了还会不会回来。 这时他也顾不得许多,边敲墙边说道“哎,哎,朋友,你别走,你别走,咱俩都是被关在这里的,我知道你能听到,你千万别走,我只想有个人说说话。” 汪汉有些语无伦次,他只想把对方留住,哪怕那人不过来,只是偶尔跟他说说话也好。 那“簌簌”声停止了,显然那人听到了,没有再退出去。但也没有回应,只是一直在沉默,似乎在等汪汉说下去。 汪汉继续说道:“朋友,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多长时间了,从关在这就没有人跟我说过话,你别走,你不想过来也行,我们就在这说说话好吗?” 又沉默了一会,汪汉刚想再开口,突然听到一个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说道:“好,好吧。我,我也很久没,没说,说过话,话了。这也是,是我第一次跟,跟别人说话。” 汪汉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他虽然不知道在这没有黑天白天的石牢被关了多长时间,但感觉真的很久了。他本不是个健谈的人,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汪汉继续道:“我先说一下我自己吧。我叫汪汉,长白山人,关在这是因为暗通蒙古人。你呢?朋友。”他没有说自己曾经在军营里待过,他怕这个敏感的营生让对方感到不安全。 那人没有回答汪汉,而是奇怪道:“蒙,蒙古人?满蒙不是一家么?怎,怎么暗通蒙古人会被,配?” 汪汉愣住了,大清和蒙古葛尔丹打了那么多年仗,自己又关进来这么长时间,那这人得在这关多长时间了? 于是,汪汉便把蒙古葛尔丹与康熙之间多年的战争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那人没有出声,仔细的听着。 一直讲到葛尔丹死去,那人才叹了口气,好像在对汪汉说话,也好像在自言自语。 “玄烨长大了。唉!老夫在这,这待了这么久了。” 汪汉听他如此说,便问道:“老人家,您在这关了多长时间了?” 那人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才说道:“唉,具体多长时间不记得了,老夫配来的时候是康熙九年。” 汪汉呆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康熙九年?自己被配到这的时候是康熙三十六年,现在已经又过去了不知多长时间,那自己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这关了二十七年了。” 汪汉继续问道:“老人家,您犯的什么罪啊?”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老人家,请问您尊姓高名?” “待罪之人,何来姓名啊。” 那人不再说话了,任凭汪汉再提问题,他也不再理会。 过了一会,只听到“簌簌”声响起,那人退了回去,汪汉不再阻拦。 又过了些日子,一直没有那人的动静,汪汉有的时候去敲敲石壁,或者说几句话,换来的只是沉默,好像那人一直都没存在过一样。 唯一能证明那次谈话生过的理由,就是那块石壁被敲击的时候已经明显跟其他地方不一样了,有“空空”的声音。当然,汪汉也试过撬动这最后的一面石墙,可是不管他怎么弄,石墙还是纹丝不动。 这天,上面扔完馒头刚盖上盖子,石壁就响了。“咚咚”“咚咚”。汪汉赶紧凑上前去,焦急的说道:“老人家,您还在那,怎么这么多日子都没来呢?” 只听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朋友,这几天我想了想,既然过去了这么久,出不出去也就无所谓了,你我有缘,我们交个朋友吧。” 汪汉听他如此说,一种莫名的伤感从心而来,说道:“好,老前辈,能在死之前交到您为朋友是我的福分。”在汪汉心里,出不出去真的是无所谓了,就算出去,自己一个残废能干什么?几个马贼就给自己收拾了。他现在根本没把自己的枪术当回事,那只是他打时间的一个活动而已。 那人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欣喜,说道:“好,能在死之前能认识你这样一个朋友也同样是我的福分。” 汪汉看着石壁,说道:“老前辈,您过来吧,咱俩见面好好唠扯唠扯,这石壁我是无可奈何了。” 那人一笑,说道:“这是‘裂土金刚墙’,从内到外无坚不摧,别说凿,就算是用红衣大炮也轰它不动。” 汪汉奇道:“那您是怎么过来的呢?” “我啊?呵呵,老夫自有办法。”那人有些得意的说道。 汪汉有些生气,这不是明显的信不过自己么?说交自己为朋友,又什么都不愿意说,这算怎么回事? 听汪汉没有言语,那人又说道:“朋友,不是老夫信不过你,只是我现在已决定在这了此一生,不再做它念,所以我不能过去。如果我过去,你要是恳求我让我放你出去,我又有几年活头帮你呢?不如我们就这样说说话吧。” 汪汉哭笑不得,他这意思好像是让自己给他陪葬。但是汪汉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一想,随便吧,反正自己也没打算出去,不见就不见。 汪汉决定了,说道:“老前辈,我也没打算出去,我现在内力全失,手脚尽废,出去也是早死,就在这陪您度过余生吧。” 那人没做声,过了一会,说道:“朋友,我叫伍次友,是康熙的帝师,因为主张抑满扬汉,被孝庄太皇太后配到这里。” 他说的简单而随意,听者却甚为震惊。汪汉有些结巴的说道:“您,您是帝,帝师?” 那人笑道:“久不说这个词了,有些生疏,怎么,不像是真的么?” “不,不,不是,只是没想到堂堂帝师也会沦落于此。可叹造化弄人。” 伍次友笑的更甚了,说道:“帝师又怎么样呢?伴君如伴虎,朝廷里的人谁又知道自己明天的命运呢?” 汪汉没说话,伍次友继续说道:“玄烨那孩子天资聪颖,智勇双全,忠孝齐备,当年我与他共同擒住逆贼鳌拜之时,我就知道他这个皇帝一定不简单。可惜我没能看到,不知道他这么多年都做了什么,你给我讲讲好么?” 汪汉便把康熙皇帝平定三番、收复台湾、剿灭葛尔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伍次友讲述一遍。 那伍次友听到惊险处为止唏嘘,听到吴三桂死了的时候一阵的感叹。汪汉也真纳闷,这个人既夸耀康熙,又为朝廷的敌人惋惜,只能用一个词来概括这个人——正直。 汪汉讲到葛尔丹的时候,伍次友打断他,说道:“你就是为他之故被配来的吧,你详细说说,上次没注意听。” 汪汉便把自己与葛尔丹对阵,又被葛尔丹托付自己的儿子,最后被现而配伊犁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伍次友听完,叹了口气:“唉,那葛尔丹也是一个真汉子,是个英雄;那年羹尧不简单,他背后的四阿哥更不简单;至于太子、索额图、大阿哥之辈,照着四阿哥差远了,别看这四阿哥年纪小,就你说的几件事,久在朝廷行走的都未必做得到。” 汪汉有些好笑,心想:“这老头可真有意思,评论这个,评论那个,就是把自己给评论到这来了。” 伍次友好像隔着墙能看到汪汉的心里似的,自言自语的说道:“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朋友,你说你是长白山人,可是你的口音不是完全的东北话,你是从南方移居过去的吧。” 这伍次友也太厉害了,真儿真儿是阅人无数,汪汉马上回道:“伍老前辈,晚辈祖父本家在扬州,因战乱而离开家乡,到长白山避难。” “哦。。。原来如此,想必是那‘扬州十日’的时候吧。” “正是,老前辈见多识广。” “你这小子别总拍马屁,那‘扬州十日’谁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那可真是咱们汉人耻辱啊。”伍次友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汪汉刚想继续说下去,伍次友打断道:“今天就到这吧,我得回去了,你别以为上面每天都只是扔个馒头下来而已,要是看不见人,那就坏了。” 汪汉还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听伍次友这么说,只得说道:“那伍老前辈,咱们明日继续聊。” “好,我在这几十年也终于有个说话的人了。”伍次友说完便退了回去。边退边低声说道:“其实,我就是来找你的……”只不过汪汉没有听到而已。 汪汉躺倒那堆破烂的柴草上,心里想着今天和伍次友的对话。 “唉,‘伴君如伴虎,己身非己主’啊!” 第十四章 地牢授业 “咚咚”“咚咚”“你在吗?” 汪汉睁开惺忪的双眼,听到了“隔壁”的呼唤。.ww. ?馒头已经被扔下来了,他捡起馒头放在怀里,走到石墙前,答到:“伍老前辈,我在,昨天睡过头了。”说完自嘲的干笑了两声。 伍次友并没有谈论这件事,只是说道:“咱俩继续聊吧,今天我跟你说说咱所处的地方。” 汪汉一听可来了兴致,自己被关在石牢这么久,还真就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什么地方,忙问道:“伍老前辈,不瞒您说,在这这么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来的时候眼睛被蒙住,也没看见,请您告诉我吧。” 那沙哑的声音笑了笑,说道:“这里是大清的西北边境,算是伊犁的外城墙。我们在‘塞外边城’的内部,这个‘塞外边城’主要是用来防御边外‘哈萨克汗国’的入侵。这里城墙布局采用了‘七星阵法’,整个城墙就是一座阵法,由武当山叛道刘青山主持修建的,你知道这个人么?” 汪汉对大清关内的武林了解甚少,继而说道:“没听过,请伍老前辈示下。” “哈哈,你这小子到是有些规矩,有个请教的态度,合老夫胃口。”那伍次友继续说道:“刘青山是武当掌门灵风道长的师兄,当年他们师傅司徒真人把掌门宝印传给了师弟赵灵风,惹得刘青山的不满。在司徒真人咽气后,刘青山便纠集一伙道众要杀赵灵风,可惜事出不密,走漏了风声。赵灵风先下手为强,晚上就包围了刘青山的居所,刘青山和几个心腹从暗道跑出武当山,并投靠了朝廷。” 汪汉听完,说道:“伍老前辈,其实照您所言,那刘青山的七星阵是传自武当山的么?” “是,武当山有三大绝学:一是剑法,武当剑阵变幻无穷;二是仙术,练成之后得道升仙,与日月共存,但是危险极大,那司徒真人便是修仙时走火入魔,一命归西的;三是阵法,奇门八卦、布阵斗法,天下无双。之前他们二人剑法不相伯仲,但现在从这七星阵中就可以看出刘青山的阵法已经出神入化。那赵灵风不知有何进步。” 汪汉不知赵灵风早已练得仙术,所以也就不作回应。 那伍次友没听到汪汉回应,哈哈一笑,说道:“扯远了,扯远了,说这七星阵吧,就是我们所在的这里。七星阵有七百里长,按北斗之形布阵,设七个阵眼,每个阵眼有七七四十九个阵胆,你我每个人都是阵胆。●? ?” 汪汉突然打断了伍次友的话,问道:“伍老前辈,我听爷爷说过,阵胆一般都是神器圣物,这七星阵怎么用人做阵胆呢?这人不都一样么?为什么用我们呢?” 伍次友干咳了两声,说道:“唉,所有阵法当中七星阵最为特殊,你没现在这里没有四季更替么?” 汪汉这才现,自己从到这里来以后,一直都是同样的温度,从来没有酷热或者寒冷的感觉。 五次友继续说道:“这七星阵用活人为胆,取天地之仙气。自然不可用一般之人,必须是有上乘武功或者曾经有过上乘功夫的人。一般凡人到此,不出一月,便会被吸干灵气而变成骷髅。所以,在这的人全都是被废了内力的人,没了功夫,想跑也跑不出去。” 汪汉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那这么说一个阵眼就是四十九个人,七个阵眼就是三百多人了?” “他们一直也没有凑满这个三百四十三个人,不是这个胆里的死了,就是那个胆里的疯了,据说如果凑够了这些人,这个大阵就能活过来,可是怎么活过来,谁也不知道。” “哦。”汪汉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被关在这而不是和那些蒙古人一起关起来,那些蒙古人就算不废内力,其功夫也是下乘的,他们主要是靠身体的强健、骑术的精湛、刀法的高明来取胜的。武功,还得是中原武林。 那伍次友继续说道:“这座城墙建造非同一般,名曰‘裂土金刚墙’,使用西域秘术建造的,坚固非常,别说用刀砍,用锤凿,就算用红夷大炮也伤不得分毫。” “那您是怎么把墙砖敲下来的啊?”汪汉终于问出了这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哈哈哈哈,好吧,我告诉你,我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块‘天山神木’,这是我家传的宝贝,抄家之前我就把神木缝到了肌肤之下,当时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只知道这是我家祖辈留下了的,留个念想。别看是木头,刀剑不伤,水火不侵。后来我被扔到这里,才想办法弄了出来,多亏不是很大。” 汪汉听到这真是出了身冷汗,心想:“这得怎么弄出来啊?还没被现?” “我当时把东西拿出来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只知是家传的宝贝,每天摸着心里舒坦。后来有一次,我拿着神木,一个没站稳,摔了个跟头,神木磕到了地上,这一下很重。● ★我马上查看有没有损坏,结果现神木一点损伤也没有,但是被磕过的地面却出现了碎裂。虽然非常细小。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准备逃出去,四面八方都被我打通了,可惜全都不通,你这面墙是我最后的希望,没想到啊。”说到这,伍次友有些伤感和无奈,叹了口气:“天不救我。” 汪汉顺着他的话说道:“老前辈,您别灰心啊,咱俩一起从这出去,我帮着您。您过来,从我这再打通道,没准我的隔壁就是外面了呢?” 伍次友说道:“我不是没想过一直向前,肯定会有出路,可是,那不行的,这‘七星阵’如果胆破两处,就是说两个胆如果打通,那么刘青山就会感知到。所以,我才不去你那边。” 汪汉这回可明白了,不是伍次友不来,是不敢来。 伍次友接着说道:“虽然我过不去,但是咱俩好歹也有个伴了,你要是愿意听,我可以教你些东西。” 汪汉也来了兴致,自己从来没有先生教过,自己的爷爷就是自己的先生,但毕竟爷爷曾经是武将,知道的东西也很有限。听伍次友这么说,也觉得这真是不错的机会,就算这辈子出不去,学习些东西也算是打日子了。随即便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算是正式拜师。 伍次友听到“咚咚咚”三声,知道汪汉已经拜师,便说道:“起来吧,我收你为徒了。” 从这天开始,伍次友就成了汪汉的老师,俩人隔着一面墙,也没有书本,就是靠伍次友的讲述来学习。伍次友讲一点,汪汉便背一点,从《诗经》,讲到《春秋》;从《论语》讲到《史记》,可谓包罗万象。 这日,伍次友正在给汪汉讲《朱子家训》。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汪汉打断了伍次友,问道:“老师,您说‘家’是什么?” 伍次友一愣,说道:“孩子,家就是你遭难时的庇护所,就是下雨天时的蓑衣。” 汪汉流下两滴眼泪,有些哽咽的说道:“可是我没有家,这辈子也不会有了。” “七尺男儿,顶天立地,生无悔,死无惧,不要哭哭啼啼的像个女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就算是死,也要堂堂正正站着死,不要在我面前抹眼泪,听你的声音就像头懦弱的毛驴。”伍次友非常严厉的说道。他很少对汪汉脾气,认为这个孩子还是可塑之才,但是只要汪汉表现出懦弱、害怕,他就会毫不留情劈头盖脸的训斥。 听到老师说自己像头毛驴,汪汉笑了,大声的说道:“老师,您放心,我以后不会了。” “恩,你继续听着……见色而起淫心,报在妻女。匿怨而用暗箭,祸延子孙……” 汪汉真没想到伍次友的学识如此渊博,就算他是帝师,在无书无本的情况下还能如此一字不差的背诵这些经典,真乃古今第一学者也。 他自己也学的非常用心,有时想一想,真的感觉挺幸运的,皇帝的老师能给自己授业,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造化。 现在汪汉已经不练“长枪”了,因为再也没有完好的柴草给他修补。所以,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业上,他并不愚笨,很多文章听一遍就能背诵,很得伍次友的赏识。 这对师生有时真的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一位兢兢业业教授,一位勤勤恳恳学习。有时二人为一篇讽刺幽默的文章而捧腹大笑;有时为一篇悲剧冤案而捶胸顿足。 伍次友还隔着墙教汪汉写字,汪汉用手蘸着唾沫在地上写,然后把每一笔都描述给伍次友,伍次友再根据他的描述予以改正。 就这样,他们师徒二人情如父子,如果那块神木在汪汉手里,他肯定毫不犹豫的去打穿通道,哪怕被刘青山现也在所不惜,他太想见见自己的这位恩人了,当面跪在他面前行师徒大礼。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汪汉早已是满腹经纶,整个人都已经脱胎换骨,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无知小子。虽然他身处的地牢没有丝毫改变,但是他的精神已经得到升华。 这日,伍次友讲完了‘扬州十日’,突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教你么?” 汪汉不知老师是何用意,忙说不知。 伍次友说道:“我之所以教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汪思诚后代,从你说老家扬州,后在长白山隐居我就知道。我敬重史可法,同时也敬重他身边的将领,所以才教你。你到这来或多或少肯定也因为这个原因。” 汪汉没出声,他在静静的听着。 “我再没什么可教给你的了,你的学识已经可以了,这也算我为汉人、为镇守扬州的将士们做的最后一点事了吧。” 汪汉愣住了,他不知道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只得赶忙说道:“老师说哪里话,您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岂是弟子敢与之相比的。” 伍次友打断道:“你别说话,听我说。我时日无多,肯定是要死在这里的,你不一样,你会出去的。但是,出去以后光靠文才是不行的,要有功夫,要天下第一,江湖才能按你的意思改变。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本性善良,这也是我教你的一个原因,如果你能一统江湖,那真乃汉人之幸事。可惜,我教不了你习武。 汪汉说道:“我一个废人能习什么武?老师,我就在这陪您一辈子。” “你虽然筋脉尽断,内力全失,但不一定就没有希望。听过‘波涅神功’么?” “没听过。”汪汉虽然感觉有些印象,可是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波涅神功’出自吐蕃,可谓神功,练成后可以调筋易理、内力大增、以致涅槃重生,更会天下无敌。只是此功早已失传,可遇不可求,你以后可以去西藏找一找,碰碰运气。” 汪汉答了声‘是’,他感觉不对劲,老师有些反常,感觉要生什么事。 “我累了,我们明日再说吧!”伍次友说完便回去了。 “明日,便是你脱身之时。”伍次友暗自说着。 回到自己这边的地牢里,伍次友看着墙上自己绘制的“天星图”,上面布满了天上的星辰,其中以“北斗七星”最为清晰。他在地牢里看不见天空,全凭易理推演,他算出明日便是一甲子一遇的“北斗套月”。 而此时,月亮被“北斗”的勺子“盛”在里面,便是这“七星阵”最薄弱的时候,各个阵胆不管怎样,刘青山都不会感觉到。但是,刘青山肯定会派大批的人来看守此阵,成败在此一举。 “我是出不去了,但是一定要让汪汉出去,这孩子不是凡人,他日必成大器。”伍次友独自的想着。 汪汉在自己的地牢里想着老师的话,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就要生根本性的改变,这个授业恩师将给他最大的礼物——自由。 第十五章 相见 汪汉一直在等着馒头扔下来,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他把每天扔馒头的时间当做早晨。.ww. ?从到这里从来没有吃过别的东西,只有一天一个的馒头。 他一开始还犹如嚼蜡,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他捡起馒头走到那面墙边,等着伍次友的到来。 过了一会,听到“簌簌”的声音响起,便说道:“师傅早,您慢点。”这是他从跟伍次友学习后每天都要说的问候。 “恩。”还是那个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回道。 等到近前,那伍次友说道:“汉儿,你想见我吗?” 汪汉愣住了,过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师傅,您不是说这墙打通刘青山就会知道么?怎么会这么问呢?徒儿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师傅的尊容,如能得一见,死了也就值了。” “今日不同,我感觉到此阵势弱,一定是上面出了大事。” “什么?师傅,您怎么感觉到的?” “天星推演”。 “什么‘天星推演’?师傅,咱这看不到星星,您怎么推演呀。” “我画的,别啰嗦了,机不可失,如果出了事等不了多久大阵就会被修复,那时就来不及了。”伍次友有些着急。 “好吧,师傅,我能做什么?” “我叫你敲墙时你就敲两下,别的不用管。” 说完伍次友也不等汪汉回答,便一下下的敲击石砖。 “咚咚”“咚咚”“咚咚” 敲击过后便是一阵“沙沙”声,看来是在用‘神木’刮石头了。 “敲” “咚咚” “从你刚才敲的地方上起第三块砖你再敲一下。” “咚咚” “再下一块右两块。” “咚咚” 就这样,他们试了几块后,伍次友再没有说话,应该是找到正确的位置了。 汪汉坐在地上,思绪早就飞到了师傅的样貌上。∮,“如果在外面,师傅一定是个仙风道骨的学者模样。但是在这里,衣服肯定非常残破,估计也没换过衣服,也没洗过澡,样貌应该不会变的。唉,不管什么样都是师傅啊。” “石头要掉下去了,你往后退,别砸到。” “是”,汪汉后退几步站住,并没有走远,他想离近点看看师傅。他看见了石壁上的缝隙在往下落土,这让他很兴奋,不仅是因为能见到师傅,更是因为这铜墙铁壁终于有克他之物。 他仔细观察一下,有四块石头松动,应该就是洞口了。 “我过来了,你接着点石头。”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提醒汪汉。 石头被一块一块推了出去,石头呈长方形,从外面看并不大,可是却很深,有小臂长短。 “那‘神木’什么样啊?这石头这么长,要怎么把缝隙一点点抠出来啊”汪汉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取石头的时候汪汉并没有特意去看里面,等拿下最后一块石头,看见洞口里趴着一个人,说是人,还不如说如同厉鬼,头、眉毛、胡子都是一样的灰白,杂乱的混在一起;消瘦脸颊如同骷髅,也许骷髅看见都要欣慰的笑了。身体瘦小枯干,貌似碰一碰就会散架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早就烂没了,只有几片布勉强能遮住了“要害”,露出黝黑黝黑的身体,那皮肤就像被脱了水的咸菜,干瘪、褶皱、毫无生气。 但是,与之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那双眼睛,精光四射,犹如黑夜里的寒星,冷不丁看直让人打寒战。 再看手脚,与汪汉相同,手腕、脚踝处都有伤疤,而且伤口处都有个很大的筋包,高出皮肤很多,那是被随意连接的筋长年累月慢慢变形所致。 汪汉赶紧过去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说道:“徒儿汪汉,拜见师傅。” 那伍次友从洞里出来,双手搀起汪汉,还没等说话,就看见了汪汉的眼睛,惊讶的说道:“夜眼?你怎么会有夜眼?你,你,你是不是天生的?” 汪汉看着师傅有些好笑,心里想:这刚见面也不寒暄几句,怎么第一句话就问我的眼睛?我这眼睛从生下来就这样,没觉得奇怪啊!但是师傅问起,就得回答,随即说道:“回师傅,这眼睛没什么奇怪的啊?我天生就是这样。” “不可能,不可能,这‘夜眼’万里挑一,如何不奇怪?”伍次友有些激动的说道。 “师傅,您别关心我的眼睛啦,来,咱坐在那唠。”汪汉说完便扶着伍次友坐在了柴草堆上。 “汉儿,你我隔墙授业应已经很长时间了,今日能见到你也算了了一桩心愿。n∈,”伍次友那干枯的手握着汪汉同样干枯的手说道。 “师傅,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徒儿如没见过师傅就死了,那真是抱憾而终。”汪汉真诚的说道。 “哈哈哈,好徒弟,有孝心,可惜老夫只能教文,无法教武,唉!可惜啊。”伍次友说着拿起了汪汉的手放在眼前打量。 他抚摸着汪汉的伤口处,又按住汪汉的心口处那个已经有些暗淡的红色手掌印。有些奇怪的说道:“咦?这刘青山的功夫退步了?这‘消功掌’未用全力。” “这还没用全力?这要全力安能有我命在啊!师傅,这不是刘青山打的,这是一个叫“关西河”的人打的,他是康熙身边的侍卫。”汪汉一五一十的说道。 “哦,没听说过,应该是近几年出的人物,这‘消功掌’是武当秘技,我身上中的是刘青山打的。”伍次友说着便转过了身。 汪汉差点没叫出来,只见伍次友那黝黑窄小的后背上赫然有一个血红血红的掌印,掌印边缘黑,而且整个掌印是凹进去的,样子就像是在面团上用力按的一个掌印。看这样子,当时中掌的情形真是不敢想象。 汪汉刚要伸手去抚摸便被伍次友拦住。 “碰不得,老夫年纪大了,禁不住疼了。”说完便笑了起来。 汪汉疑惑的看着伍次友,说道:“我的怎么不疼呢?” “哈哈,所以打你之人要么功夫不到家,要么就是手下留情。” 汪汉听了有些兴奋,“难道我的伤能治好不成?” “很有希望,原以为你的伤与老夫相同,非‘波涅神功’不可,现在看到大可不必,你是被‘消功’,而不是被废功。‘消功掌’名为消功实为废功,中掌者不仅内力全失,而且再也习练不了;而你轻的多,只是内力被消去,只要重新习练则可。” 汪汉听完真是大喜过望,连忙跪下磕头,并说道:“请师傅传我内力。” “真是个急脾气,在这地方如何习练?况且老夫内力早废,爱莫能助。” 汪汉有些丧气,但还是尽量不表现在脸上,免得师傅小瞧了自己。 “你随我来。”说着伍次友便站起来拉着汪汉便往洞口走,汪汉也不说话,只管跟在后面。 刚到那洞口边上,汪汉就感觉一股冷气袭来,不住的打了个寒战。随即便跟在伍次友的身后爬进了洞口。 洞口非常窄小,仅容人趴在里面。里面的石头不是灰色,而是犹如被泼了墨水一样的漆黑。通道蜿蜒曲折,刚进去便要向右爬一个向上的陡坡,爬到坡上便向左转,爬了一会,又向右转,随即出现一条向下的陡坡。这个向下陡坡明显比刚才的长,爬了半天也没到头。石头是长条状,要挖出这弯弯曲曲的通道其难度可想而知。 “这个通道是老夫根据五行易理所挖,只要不打通,刘青山是不会现的。” “哦”汪汉敷衍的回答,他在这通道里感觉非常没有安全感,憋闷的空气压抑着他的肺,让他喘不上来气,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上下左右的石墙挤死。 “到了”伍次友在前面停下来,随即便出了洞口。 汪汉跟在后面也出来了,感觉真是豁然开朗,憋闷的感觉一扫而光。 他打量着这间石室:一样的石墙、一样的“天窗”、一样的稻草;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间石牢很大,比自己那个起码打四五倍,显得非常空旷。 突然,汪汉看到了一面墙上有图画,走近看觉得非常熟悉,爷爷曾经教过他的‘观星指路’,所以他对‘星象’有所了解,但这副图却有很大不同。只见圈圈点点很是混乱,但又感觉有些规律。便问道:“师傅,这是什么?” 伍次友走过来,说道:“这是老夫绘制的‘天星图’。” 汪汉奇道:“这又看不见天空,而且日月星辰每天都在变化,您这个有什么用呢?” “最大的用处就是能让我能感应到这座大阵的变化,不然老夫又不是神仙,在这其中怎能知道今天刘青山出事了呢?” “哦,师傅,您昨天还说我学的可以了,现在看来,您还有很多没交给我的。”汪汉见缝插针的说道。 “哈哈,你小子,在这等着我那!好吧,从今天开始我再教你些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你要安心学,知道么?” “谨遵师命!”汪汉赶忙回道。 “这门学问比其他所有的比起来都要广博的多,能学多少全看你的悟性。” “是,徒弟一定好好学。”汪汉表决心道。 两人相对而坐,伍次友说道:“我今天先教你些浅显的,你自己体会体会。” “是” “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两仪为阴、阳;四象为太阴、少阳、少阴、太阳,其又分金、木、水、火、土五行;八卦为乾,坤,震,艮,离,坎,兑,巽……” 伍次友尽量讲的非常详细,汪汉也在默默的背。有一些他以前跟爷爷学‘观星指路’时学过,但大部分都是闻所未闻,非常难懂。地上有一层土,是伍次友挖洞掏出来的,便在地上给汪汉画八卦阵型,让他更加容易理解。 就这样讲了大半天,汪汉除了一开始讲的记住了,后面的全都忘个干净。本来他的记性非比常人,之前什么《春秋》、《左传》之类的伍次友说一遍他就记住了,可是到了阴阳易理这些学问却一窍不通,而且跟他爷爷讲的一混淆,更是分不清是“金生木”还是“土生木”。 伍次友看他的样子,今天讲的确实需要“消化”一阵子,便说道:“汉儿,你回去吧,自己琢磨琢磨,不然讲多了你也记不住,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以后你过来,我年纪大了,总这么爬来爬去有些吃不消。” “是,师傅”汪汉回答完便从原路爬了回去。 回道自己的石室,汪汉躺在柴草上想着今天伍次友讲的五行八卦,却什么也想不出来,如果不懂就要去问,那他可得把今天学的全部都要问一遍。 “这‘五行八卦’确实不是凡品,那更得好好学了”汪汉这样想着,尽量把伍次友讲的背下来,懂不懂的再说。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猛地被摇醒。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了那张消瘦苍老的脸。 “起来,情况不对。”伍次友有些焦急的说道。 汪汉一咕噜爬起来,问道:“师傅,怎么了?什么不对?” “今天没来送饭,肯定出事了。” “什么?不能吧,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也许还没到吧。” “不会,我在这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送饭我能感觉的到,绝对是没来,而且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定有变故。”伍次友肯定的说道。 汪汉听他这么说有些急了,他们这可是密室,要是没人送饭还不得饿死。 “管不了那么多了,快,咱俩往外挖。”说着伍次友拿出了那块“神木”。 这是汪汉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呈长条形状,有微微的弧度,一头是三角形,很尖;上面刻着密密麻麻不知道是文字还是符号,而且通体黝黑,貌似还有蓝光在其中流转,甚是好看。 伍次友把‘神木’递给汪汉,说道:“把‘神木’对着缝隙,用石头砸。” “是” ‘神木’拿在手中非常的重,就像一块铁,很压手。汪汉找来一块顺手的石头便在伍次友指定的石墙缝隙中一下一下的敲打着…… 第十六章 重见天日 “我们虽然身在地牢,却不是真正的地下,据我推算咱们所处位置的外面应该是处山腰,下面应该是孔雀河的支流。?所以,我们只要一直向前挖就行了,比在这饿死要强。”伍次友对汪汉说道。 汪汉用石头一下下的捶打‘神木’,就像钉钉子一样。很快,缝隙的土就零零星星的开始掉落。 伍次友在旁边看着,眼睛里有些许兴奋的光芒。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第一块石头终于被抽了出来。汪汉把石头放在地上,眼睛望向伍次友。 “下一个是左边第一块,不要凿右边的,你先凿,我去取点东西。” “是”。 伍次友从之前的洞口爬了回去。 汪汉还是在卖力的敲打着,累了便歇一会,只是一点,他没有食物,腹中饥火燃烧,体力也渐渐不支。 过了一会,伍次友爬了回来,怀里抱着十来个馒头。 汪汉看到奇怪道:“师傅,我之前去您那没看见有馒头啊,您藏在哪了?” “呵呵,我放在之前凿出的一个洞里了,用它储存粮食,馒头能存放十天,我每天把新的馒头放里面,然后吃时间最长的一个,这样,我一直就有十个馒头。” “唉,我怎么没想到,不然咱又能多几个了。”汪汉说道。 “不要贪心,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贪心太大。我教你的书不要白学。”伍次友责怪道。 “是”。 “来吧,先吃半个,这是咱俩最后的粮食,要节约,别没等出去先饿死了。” 汪汉吃了半个,没看到伍次友吃,说道:“师傅,您怎么不吃?” “我老了,食量不大,吃不吃无所谓。” 汪汉随即又开始凿石头,凿累了便轮换伍次友。就这样,在抽出四块石头,也就是一人能爬过的洞口大小的时候,他们总共消耗了三个馒头。 这期间,上面一直再没有扔馒头下来,“肯定出大事了,要把我们饿死。”汪汉想着。 汪汉现在心里很高兴,因为他知道自己受的伤不中,只要重新习练还是会有内力的。至于手脚,伍次友告诉他也并无大碍,伤他的人虽然断了他手脚筋,可是在接的时候却用了续筋接骨的秘药,他的伤口虽然看着很严重,其实早已痊愈,只是没有内力,显得很虚弱。 这个关西河为什么要如此,汪汉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了。自己从来没见过他,废功的那个晚上是第一次相见,如此没有交集的人竟然给汪汉留了后路,汪汉真是没有想到。此等大恩,汪汉暗自下定决心定要报答。 “你虽然可以习练功夫,但是最好还是去西藏,要是机缘巧合让你得到‘波捏神功’,那比学什么功夫都强。”伍次友说道。 “师傅,我们一起去。” 伍次友笑笑,不置可否。 就这样,他们又继续向前挖掘,直到汪汉可以爬进去还露不出脚的时候,他们的食物仅剩两个馒头了。这些天,他们是节省再节省,馒头从一天半个到四天一个,时间伍次友掌握,基本都是汪汉实在累的不行才吃,而伍次友吃的却非常少。 这些天伍次友也没闲着,一直给汪汉讲“易经八卦”,汪汉不能理解的地方便全都背了下来,也算是没白学。 外墙的石头异常坚固,缝隙处还浇灌了铁水。他们的进程受到阻碍。 终于,在馒头断绝的第三天,他们把最后四块石头靠里侧的缝隙全都挖通并清理干净,就差最后薄薄的一层,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汪汉刚想把‘神木’把石缝打通却被伍次友叫住。 “最后一层非同小可,老夫亲自打通。”伍次友说道。 他拿着石头不紧不慢的在‘神木’上凿着,有时敲敲这,有时打打那,好像在雕刻一尊塑像。 汪汉不解,问道:“师傅,咱一鼓作气打通就完了呗,干嘛这么小心?” “最后一层是龙皮,如果损坏‘七星阵’便破,此等非同小可,我不敢保证龙皮破了那刘青山还不觉,如果贸然打通,那太危险了。??”。 伍次友用了很长时间终于把神木插入其中一块石头的缝隙,一用力,‘神木’便穿了过去,那块‘神木’的末端已经在外面了,到底怎么样只要拔出来就可以知晓。 伍次友用了几次力,终于把‘神木’从缝隙中拔了出来。 一缕光从缝隙中射了进来——是外面的阳光。 伍次友和汪汉都兴奋极了,伍次友更是迫不及待的把眼睛凑到缝隙处想看看外面。可是,他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他在这黑暗的地牢已经几十年了,眼睛根本无法适应光线。 “啊!!!”一声惨嚎响起,汪汉马上把他从洞里拉了出来。只见伍次友捂着眼睛,不停的抖动着。 汪汉把伍次友的手拿开,只见他的左眼血红,已经看不清瞳孔了,汪汉着急道:“师傅,师傅您怎么了?这可怎么办?” 伍次友渐渐的恢复了平静,但还是在颤抖,有气无力的说道:“大意了,大意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光了,这突然被照了一下,眼睛估计瞎了,唉,没什么,老夫本是早死之人,一只眼睛算不得什么,汉儿,你从现在开始用布蒙上眼睛,多缠几层,摸着去打开最后的通道,打开后马上回来,蒙眼睛的布要一层一层慢慢的揭开,不要找几家。” “师傅,您也蒙上吧。”汪汉说完便从身上扯布。他身上本来的衣服虽然破烂,但是做几个布条还是可以的。 他们现在已经四天没吃饭了,体力在一丝丝的抽离身体。汪汉咬着牙,摸索着进了洞口。。。。。。 “师傅,师傅,打通了,我感觉到外面的风了。”汪汉大声的说着,他非常兴奋,虽然蒙着眼,但是风吹到身上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振奋人心,阳光射到皮肤的感觉更是让他犹如重生一般。 伍次友在里面说道:“汉儿,外面情况不知,不要出去,你先回来,等眼睛恢复再出去看看。” 汪汉爬了回来,他能感觉到阳光跟着他一起回到了阴暗的地牢。原来这座地牢真的不是在地下。 他背靠着洞口那面墙坐下,隔一会便拆下一层布条。等到最后一条布拆下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看着地牢里洒进的微弱的阳光,也不太适应,暴盲了好一阵。 伍次友也拆下了另一只眼睛的布条,并把之前受伤的眼睛蒙上了。他对汪汉说道:“你的‘夜眼’最怕阳光,不要着急,咱爷俩都要多适应一会。” “是,师傅,反正都打通了,出去也不差这一会。” 过了很长时间,伍次友站起来率先进入洞口,说道:“我去看看,你在这别动。” 外面的风使劲的往里灌,虽然让人感觉很难受,可是对于在地牢里关了几十年的人来说,世间再没有什么比这惬意的了。 伍次友在外面洞口边上停住,上下左右的张望。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处悬崖,往下看不到底,云雾飘绕,但却能听见奔腾的水流声;上面是高大的城墙,连绵不绝。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可怎么出去,掉下去就得摔的粉身碎骨。 他退了回去,坐在地上,伍次友叹了口气,说道:“我想错了,我没以为会有这样的悬崖,外面是孔雀河的支流,整条孔雀河都没有如此陡峭的悬崖,谁知道这会有。唉,天亡我也!” “师傅,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除非跳下去,不然咱俩都得饿死在这,唉,我以为会是缓坡呢,谁知道是这种断崖,这跳下去肯定没命。”伍次友绝望的说道。 “我去看看。”汪汉说着便爬进了通道…… 天上白云朵朵,不时有秃鹰翱翔于天际,这是在大漠和草原天空中的霸主。洞口上面便是城墙,有十几丈高,想爬上去根本不可能,而且就算能爬上去,上面一定有官兵把守,那不就自投罗网了么! 下面深不见底,但是能隐约听到水声,在这个高度都能听见,证明下面的水流非常湍急。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汪汉感概到。 向对面看去,十几丈远的地方就是山涧的另一端6地,那里应该就是哈萨克汗国,这座城墙就是用来阻挡其侵扰的。 虽然无路可走,可是汪汉还是感觉神清气爽,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天空、白云和阳光了,地牢里污浊的空气在现在想来真是让人窒息。 他贪婪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思绪又回到自己的处境中。 “有如此天险,千军万马也过不来,何必修此城墙呢?”汪汉有些疑惑,这么宽的崖口,搭什么梯子也过不来,修这个城墙根本没用。 汪汉脑子隐约晃过一个念头:这城墙根本就不是用来防御哈萨克汗国的…… 他退了回去,和伍次友讲述了自己的看法,伍次友笑着说道:“你很聪明,我刚才也想了,如此天堑原本就可以防御敌人,没必要修此城墙,那么修这个城墙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就在这时,二人隐隐约约听到有声音从两间地牢相连的通道传出,虽然听不清,但是很显然,有人在伍次友的地牢里,他们一定现了伍次友的失踪。 伍次友脸色煞白,说道:“汉儿,看来打通墙还是破了‘龙气’,他们没多长时间就能找来,咱俩快走,你怕不怕?” 汪汉知道师傅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要跳下去。他毫不犹豫的说道:“师傅,同生共死,我们离开这。”他宁可被摔死也不想再被关起来了,自己的命自己决定。 “好,咱爷俩拼了!”伍次友说着便爬进了通往外面的洞口,汪汉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马上爬到绝壁口时,后面传来了喊叫声:“这个房间也没人啦!大家快搜,肯定有通道。” 伍次友回头看了一眼汪汉,说道:“记住,如果生还去吐蕃之地,如有机缘习得‘波捏神功’便可天下无敌。” “是,徒儿谨遵师命!” 伍次友说完便转身跳了下去,汪汉爬到洞口时已经看不清师傅的身影。 这时,身后有人喊道:“里面有人,快点抓住他。” 汪汉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便纵身跳下,消失在云雾里…… 第十七章 年羹尧回京 那日,年羹尧同王熙栾从伊犁出来,朝着京城的方向,一路东行。路上,王熙栾一直在套年羹尧的话,他是索额图党,也就是**,太子最关心的就是下面这些阿哥对他是什么想法,是不是站在他这边。 “年兄弟,四阿哥年少英武,日后必成辅国重臣,你老兄到时可也飞黄腾达了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有我这么个老哥哥啊。哈哈哈。”王熙栾有些谄媚的说道。 年羹尧心想:“我呸,还辅国重臣,辅谁?太子?废物一个,他也配!”但还是不露声色的说道:“太子恩泽四海,如果有朝一日君临天下,我家四阿哥必定尽心辅佐。” 王熙栾听他这么说,接着问道:“年兄,大阿哥为众皇子之,恐有不服啊!几次找太子的茬口,多亏太子为人忠正才没让他占了便宜。” 年羹尧不动声色,继续说道:“老兄是自己人,说句不恭的话,大阿哥天生勇武,天下无敌,是个将才。但是若论治国理政,犹如白丁,他哪里能比得了太子殿下?” 王熙栾半信半疑,不再言语。心想:“这个年羹尧和身后的四阿哥胤禛初出茅庐,摸不清底细,他说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等我在摸摸他的底再说。如果摸清了,免不了又是功劳一件。” 晚上打尖,王熙栾请年羹尧喝酒,先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就等年羹尧‘酒后吐真言’。 感觉年羹尧喝的差不多了,王熙栾话锋一转,说道:“年兄弟,你看老兄我这人咋样?” 年羹尧本没喝多,只是后来看王熙栾不停劝酒,料定必有‘勾当’,所以后来没醉也便装作醉了,看王熙栾要耍什么把戏。№听王熙栾说这话,心想:“来了,来了,这狗腿子开始‘探道’了,也好,我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随即装醉,带着醉意说道:“那,那还用说。王兄为,为人宽厚。兄弟我实,实在是想结交。不知道王,王大哥肯不肯认我这个兄弟啊!” “哈哈,兄弟过奖了,为兄也真想结交兄弟啊,咱在朝廷里混饭吃不容易,多个兄弟多帮衬帮衬。”王熙栾那肥腻的大脸对着年羹尧笑着说道。 年羹尧眯缝着眼睛,继续装醉,“是,是啊,咱哥们谁跟谁啊!有大哥罩着,小弟这辈子就,就算有着落了。” 王熙栾心里好笑,寻思年羹尧上套了,便说道:“年老弟,咱哥们今天开始就算亲兄弟。” 没等年羹尧回话,便接着说道:“兄弟,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太子是什么人物你也知道,那是未来的皇上,以后的万岁爷,但是现在有很多阿哥都不服啊!以为太子被废了几次,在皇上那失宠了,其实根本没那么回事。太子是谁?太子是皇后唯一的儿子,是索额图唯一的外孙,皇后生太子的时候,皇上在病榻前亲自加封皇太子,皇后听到这才咽的气。你说,这皇上和太子的感情是一般么?皇后死去以后,皇上再没立过,别人顶天立个贵妃。这太子虽然废了几次,可那不过是太子犯了点错,皇上稍稍惩戒一下而已,毫不影响他们父子关系。” 年羹尧似醒非醒,含含糊糊的说道:“是,是啊!听大哥这么说,那这太子爷是稳坐金銮殿了。” “那是啊,再有索额图大人,那是皇上的岳父,门生遍布天下,那可真可谓是树大根深,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万岁爷想要搬倒他老丈人试试?那还不得造反那!” 年羹尧听到这,心里那个恨那,心想:“这帮叛逆,你等着我的,非得让你们树倒猢狲散。”转念又一想:“这王熙栾可真是蠢到家了,想套我话,现在自己在这白话上了,那索额图可真是不会用人,用了这么个废物。”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言语,表现出肯定的神态。 王熙栾话锋一转,说道:“兄弟,四阿哥现在也成年了,不知对于太子,四阿哥是怎么个态度?” “四阿哥还,还真提过。说太子忠,忠孝双全,他日必登大宝,我等阿哥们现,现在要多历练些,待太子登,登基之时好用心辅佐。” 王熙栾听年羹尧这么说,喜出望外,说道:“是嘛,四阿哥真是阿哥们的表率啊!哈哈,来来,喝酒,喝酒!” 又干了几杯,王熙栾继续说道:“年兄,据我所知,四阿哥自成年便没有得到过什么差事,你这回出来也是头一遭对吧。” “是啊,四阿哥一,一心读书,也不过问家,家事国事,按现在来说,在皇上那犹如透明一般。” “好,回去我跟索大人说说,给四阿哥讨个差事干干。” “那真是感激不尽啦,我,我先替四阿哥谢谢老哥了。”说着年羹尧一抱拳。 “哎呦,哎呦,那可不敢当,四阿哥是主子,咱是奴才,哪敢受这个,哈哈,哈哈哈。。。”王熙栾心里是乐开了花,虽然年羹尧是四阿哥的奴才,但是两人的关系可是非常近,他能这么说,也代表了四阿哥的想法,看来这顿酒没白喝。 年羹尧心里那个气啊,四阿哥贵为皇子,还得受此奴才的支配,真是可恨。但没办法,出来时四阿哥已经交代了,自己现在势单力孤,不能得罪人,而不得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当差,怎么能不当差呢?那就得让人知道自己想当差。 年羹尧这么说,索额图反而会如四阿哥所愿,因为这个国丈就是这样,你越想有,他就越不给你。 饭毕,王熙栾和年羹尧各回房间休息,次日启程,一路无话,转眼到了京城。 这京城可真不愧是万邦之都。满四九城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天子脚下的都城真是繁华一片,街上店铺一个挨着一个。鲜果点心、米面糖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王熙栾回索额图处回话暂且不提,就说这年羹尧到了四阿哥的府邸。 四阿哥因为成婚,刚从宫里搬出来,府邸异常简朴。青堂瓦舍,离远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这里住着个皇子殿下。 年羹尧上前扣了扣门,开门的是个老头,弓着个腰仔细看了看才认出是年羹尧。 “小年子回来啦!快进来!”说着便把年羹尧让了进来。 年羹尧从怀里拿出一包果子,递给看门人,说道:“李大爷,刚买的,您吃点吧!” 老头接过果子,笑着说道:“一会跟爷汇报完,来我屋,我托人捎来的关东烟,可香了,来尝尝。” 年羹尧很感兴趣,高兴的说道:“是嘛!那可得来几口,我先进去了啊。”说完转身便进屋去了。 走了不远,越过一个非常小的花园,便看见一个青年在空地上练武。见这人身高七尺,体型壮硕,且穿着宽松的马褂、马裤,显得干净利落;浓眉大眼、鼻子高耸、阔耳大口,有些稀稀落落的胡子,表情坚毅,富贵之相。 年羹尧见了,急急跑了过去,单腿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奴才办差回来了。” 那青年慢慢收住拳脚,一只手扶住年羹尧的手腕,拽了起来,说道:“别整这些虚的,怎么样?这次差办的如何?” 年羹尧嘿嘿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爷,您可不知道,这回出门可开了眼了,好消息一大堆,您想听哪个?” 青年轻锤了一下年羹尧的头,说道:“少废话,进屋说,从头到尾一个字也不许少。” “嗻!”年羹尧似庄重,似玩笑的说道。 被青年拉进屋坐下,年羹尧便开始了叙述,从奉差出门开始,到从新疆回京为止,详细的叙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