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顶上的猫》 有一天 塔顶上有一只猫 塔顶上有一只猫 天气:漫漫长夜的冬天终于过去了。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春分”。这一天,白天和黑夜一样长。在往后的日子里,白天渐渐地会比黑夜长。 春天到底是哪一天到来的?我和京巴狗地包天一直在争论不休。地包天说,春天是她的女主人给她脱下花棉袄,换上绿毛衣的那一天来的;我说,春天是第一阵春风吹来的那一天来的。 地包天说:“天天都在吹风,怎么知道哪一阵风是春风?” 我说:“有一阵风吹在我的脸上,轻轻柔柔的,像杜真子的手在抚摸我的脸,这一阵风就是春风。” 这样的争论,永远没有结果,应为地包天就会转移话题。 “猫哥,你看天上的那朵云,好像你现在的样子。” 我现在正躺在山坡的草地上,头上白云朵朵,每一朵白云的形状都不一样。我不知道地包天说的是哪一朵云。 “就是那一朵。看见没有?前面突起的两个尖尖角,是你的两只耳朵。后面怎么没有尾巴?左边还缺了一条腿……哦,对不起,猫哥,这是一朵受伤的云,不是很像你……” 那朵“受伤的云”是朵流云,匆匆忙忙地走得很快。它来到了白塔那里,很快地,又掠过了塔顶。 塔顶上有只猫!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地包天。地包天站起身来,两只爪子搭在眉头那里:“嗷,天哪!塔顶上真的有一只猫!” 这座白塔屹立在翠湖公园的中央,塔顶应该是公园的最高点。平时,我们这些生活在地面上的动物,都太注意地面上的事情,很少抬头看看天空。今天,如果不是因为看那朵“受伤的”流云,如果那朵流云没有经过塔顶,我也许永远也不会发现,塔顶上有一只猫。 塔顶上的猫,引起了地包天的好奇心:“我想知道的是,这只猫在塔顶上干什么。” 看了半天,塔顶上的那只猫好像什么都没干,只是一动不动地蹲在塔顶上。 “这只猫只不过在塔顶上发呆而已。”地包天重新躺在草坡上,“我想知道地是,在哪里不可以发呆!这只猫为什么偏偏要到塔顶上去发呆呢?” 如果我不回答地包天的问题,地包天就会自问自答:“哦,我知道了。在塔顶上发呆,是最高级的发呆,这说明发呆的水平很高……” 什么呀?乱七八糟的。这就是地包天的思维方式——一团乱麻。 我被塔顶上的这只猫深深地吸引住了。这是一只罕见的虎皮猫,黄黑相间的皮毛,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子般的光泽,远远望去,就像涂上了一层金粉的雕塑。 因为山坡与白塔之间隔着翠湖,所以我看不清那只猫的脸。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那只猫蹲在塔顶上的姿态都很优雅,所以我断定,这是一只女猫。 到了下午,来翠湖公园晒太阳的猫更多了。京巴狗地包天热心地奔走相告,于是,公园里所有的猫都知道了,塔顶上有一只猫。 所有的猫都聚集在白塔下面,仰着头看塔顶上的猫。 她什么意思啊?”全身雪白,白得没有一根杂毛的“靓猫”问她身边的“酷猫”。酷猫全身乌黑,黑得没有一根杂毛。这一黑一白的酷猫和靓猫,总爱呆在一起。他们认为白猫和黑猫才是真正高贵的猫。对于塔顶上那只既不是黑猫,也不是白猫的虎皮猫,酷猫和靓猫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到底想干什么?”“乌云盖雪”问她身边的“雪里拖枪”。 云盖雪是一只身子乌黑,只有四只爪子是白色的女猫。雪里拖枪是一只身子雪白,只有尾巴是黑色的男猫。他们认为,只有乌云盖雪和雪里拖枪,才是猫中极品,所以他们也没有把塔顶上的虎皮猫放在眼里。 看稀罕的猫都仰着头,对塔顶上的猫议论纷纷。塔顶上的猫对她脚下的这一切,却全然不知,她仍然一动不动地蹲在塔顶上。 脖子仰酸了,眼睛看累了,乌云盖雪和雪里拖枪率先离开了。“有什么好看的?想出风头而已。”他们不屑一顾地走远了。 真的没什么看头。 酷猫和靓猫也离开了。随后,那些看稀罕的猫,也陆陆续续地散了。 “猫哥,我们也走吧。”地包天的脖子也仰酸了,眼睛也看累了,“杜真子该放学了。” 地包天以为一提杜真子,我就一定会回家。可是,我现在并不想回家,塔顶上的那只猫已经把我牢牢地吸引住了。我一边欣赏着她优雅的仪态,一边感受着她内心的孤独。她使我想起孤独地穿行在丛林里的老虎。老虎是我最崇拜的偶像,虽然我们同属猫科,还有亲戚关系,但我只有在电视节目“动物世界”里见过老虎。 地包天独自离开了公园。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和她一道回家。 又一天 小树林里的猫会 小树林里的猫会 天气:从早晨到下午,一直又滚滚的雷声,从天空深处,隐隐约约地传来。看看杜真子书桌上的日历,才知道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从这一天开始,冬眠的动物们将纷纷出来活动了。 每天早晨,我和杜真子都是被闹钟闹醒的。杜真子会赖床,一直赖到她的妈妈大呼小叫地来掀她的被子。 起床后的杜真子,手忙脚乱,刷牙、洗脸、梳头、吃早餐,她会在二十分钟内通通搞定。临出门的时候,她会把她房间里的那盆土豆苗抱到阳台上,放在有阳光照耀的地方,她还会把一片偷偷留下的面包撕成碎屑,撒在阳台上,给那些小鸡吃。这时候的杜真子,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可爱的女孩。 京巴狗地包天永远会在一楼的电梯门口等着我。这几天,她对我有些不满。她跟她的女主人一样,喜欢吃甜蒜。她明明知道我受不了她嘴里的蒜味儿,可这几天她故意不漱口,也不嚼口香糖。 地包天对我的不满,是从我们发现了翠湖公园白塔顶上的那只猫的那天开始的。她不止一次酸溜溜地对我说,现在我的心里只有她,没有她。第一个“她”,指的是塔顶上的那只虎皮猫;第二个“她”,指的是地包天自己。 地包天一见到我,就对着我的脸哈出一口蒜气。我赶紧逃跑。 我朝翠湖公园跑去。远远地,我就看见了高耸 入云的塔顶,塔顶上有一只猫。每天,不知她什时候上去,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下来。总之,每天早上,我去公园的时候,她已经在塔顶上了;每天晚上,我离开公园的时候,她还在塔顶上。 还是那片山坡。虽然,上午的太阳还没有照射到这片山坡上来,但是,躺在这里,刚好能从最佳的角度仰望他塔顶上的那只猫。我刚躺下,京巴狗地包天就追来了。 “猫哥,太阳还没晒过来,你躺在这里不冷吗?” 我静静地望着塔顶上的猫,什么也不想说。 这时候,从很远的高空中,隐隐约约地传来滚滚的雷声。 “这是什么声音?”地包天是一只很有想象力的京巴狗,“天上好像有人在打鼓,有好像有许多人在跑步。” 我告诉地包天,那是雷声。 “我只知道夏天会打雷,在打雷之前会有闪电,在打雷之后会下雨。”地包天迷惑地望着天空。 我告诉地包天,现在天上响的是春雷。 “哦,猫哥,我差点儿忘了!”地包天的记性不太好,“刚才我经过小树林时,看见好多猫在那里开会。他们让我捎话给你,叫你也去开会。” “开会?” 我觉得好可笑。我从来就是独来独往的,很少和他们聚到一起的。记得有一次他们硬让我去开会,讨论“猫该不该笑的问题”。会上所有的猫都说猫不该笑,那是因为他们都不会笑。我才不理他们呢。既然他们看不惯我笑,看见我笑就生气,我不跟他们来往就是了。所以,在我的同类里,我并没有好朋友。 地包天从来没有开过会,她很想去看看那些猫是怎么开会的,更想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我听说那些猫经常在公园的小树林里开会,你带我去一次吧!” “无聊透顶!” 我对那样的会一点兴趣也没有。我的眼睛仍然没有离开塔顶上的那只猫。 这时,一群猫朝山坡上跑来。 身子白、尾巴黑的雪里拖枪率先冲倒我的面前:“笑猫,我们都在等你去开会。你怎么还不去?” 我笑了,是嘲笑。 “你们开会,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全身乌黑的酷猫跳了起来,“难道你不是猫吗?” 我觉得很奇怪。雪里拖枪和酷猫平时是两只势不两立的男猫,现在怎么好得一个鼻孔出气? 我有笑了,是冷笑。 “难道我是猫,我就一定要参加你们的猫会吗? “我知道你不愿意参加我们的猫会,但是这一次,你必需参加。” 那知全身黑、四爪白的乌云盖雪慢悠悠地说着,但口气却十分傲慢。她仗着自己有名贵猫的血统,对谁都是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 “对,你必须参加!” 全身白得没有一根杂毛的靓猫也跳出来,站在乌云盖雪的身边。我更觉得奇怪了。靓猫和乌云盖雪一直是一对水火不相容的女猫,今天怎么也好得像亲姐妹似的? “说说看,我为什么必须参加这个会?” 我重新在草地上躺下来,把两只前爪枕在脑后,两只后爪较差地跷起来。 雪里拖枪气极败坏地说:“因为我们要开的这个会,是关于那只猫的!”他高高地举起一只爪子,指着塔顶上的那只猫。 看看其他猫的脸上,都是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我坐起来,不解地问:“难道那只猫跟你们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 好几只猫异口同声地朝我怒吼。 我本来不想去参加这个猫会的,可听到那只猫的怒吼之后,我倒真想去听听,塔顶上的那只猫,到底跟地上的这些猫有怎样的关系。 我站起身来:“走吧,我跟你们去开会。” 一群猫浩浩荡荡地冲下山坡,浩浩荡荡地冲进小树林。 小树林里还有一些猫等在那里。 很快,大家就围成一个圆圈蹲着,尾巴都朝着一个方向弯着。 酷猫和雪里拖枪并肩蹲着,他们俩对望了一眼。看得出来,他们很得意,至少眼前的这个阵势让他们觉得这里猫多势众,而塔顶上的那只猫势单力薄。 这个猫会从上午开到中午,有从中午开到下午。每只猫必须发言,都必须表明对塔顶上的那只猫的态度。 最后,只剩下我没有发言了。他们说的什么,我都没听见,我一直望着塔顶上的猫发呆。 雪里拖枪不得不提醒我:“笑猫,该你发言了。” 我突然笑起来。如果在平时,我的笑肯定会让这些猫非常愤怒,因为他们都不会笑,也不能容忍别的猫笑。但是今天,他们似乎对我特别宽容,因为现在他们要共同对付的是塔顶上的那知虎皮猫。 “让我说什么呢?”我问道。 “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靓猫对我说话的语气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她平时见到我,总是不理不睬的样子,“笑猫,对塔顶上的那只猫,你有什么看法?” “我没有看法。” 乌云盖雪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笑猫,你怎么可以没有看法呢?” “我有看法!” 地包天突然冲到这一群猫所围成的圆圈里来。她一直认真地听着每只猫的发言,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发言。 这是一次猫的会议,突然闯来一只狗,而且是一只傻里傻气的京巴狗,这让会议的主持猫——雪里拖枪很生气。 “我们猫在开会,狗跑来干什么?” 地包天说:“我有话要说。” 雪里拖枪眼睛一蹬:“请你马上离开。” 这时候,我挺身而出:“她是我的好朋友,你让她离开,我也离开。” 我和地包天一起离开了小树林。开了一整天的猫会,就这样被地包天搅了。 第二天 著名的资格猫 著名的资格猫 天气:天上只有几缕淡淡的云彩。风也是柔柔的清风,吹得柳枝轻轻摇摆, 吹皱了翠湖绸缎一样的水面。 刚走进翠湖公园,就撞见了乌云盖雪和雪里拖枪,我怀疑这两只猫,早就在这里候着我了 “笑猫,今天我们还得接着开会。”乌云盖雪的口气依旧十分傲慢。 我说:“昨天不是开过会了吗?” “大伙儿都觉得还没开够。”乌云盖雪说:“有好多猫还有话说。” “我也有话要说。”地包天兴冲冲地嚷嚷着。雪里拖枪恶狠狠地瞪了地包天一眼,很想发作,但有碍着我的面子。必经在猫界,我还是一只很有名气的猫,这也是他们一定要我出席猫会的一个原因——有我在,会给这个猫会增添几分权威性。雪里拖枪对地包天说:“你是狗,不是猫。在我们猫的会上,你只能旁听,不能发言。” 地包天眨巴着眼睛,问我:“什么叫‘旁听’?” 我也说不清楚,可能就是参加会议而不能发言的意思。不过,只要可以参加猫会,地包天就很高兴了。昨天的猫会,真让地包天长了见识,她发现那些发言的猫,都有一个了不起的本领,就是都能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猫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带我去开会。” 说得也是。那些无聊的猫们的话题,肯定离不开塔顶上的那只猫,而那只猫正是我所关心的。 小树林里,开会的猫都到齐了。真怪,平时,这些猫都是喜欢睡懒觉的,怎么一开起会来,就都变得这么勤奋呢? 他们还是围成一个圆圈蹲着,尾巴也朝着一个方向弯着。我的尾巴习惯直直地拖在身后,这让酷猫看着不顺眼。 “笑猫,你的尾巴呢?” “屁股那里。” “我知道在屁股那里。请你把尾巴弯过来。” 听得出来,酷猫是压着一肚子火的。 我故意把尾巴向上弯着。 “我没有叫你翘尾巴。我是叫你把尾巴弯到一边去!”我把尾巴弯到一边去,弯的方响却故意跟那些猫弯的方向相反。 酷猫快被我气疯了:“弯错了!” 我哈哈大笑,笑得浑身乱颤。所有的猫都看着我,都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要在平时,他们早就对我吹胡子瞪眼了,但现在,他们要齐心协力地对付塔顶上的那只猫,所以只好暂时视我为同一战壕的战友。 会议开始了,由雪里拖枪和酷猫共同主持。以前,他们俩为了争霸,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见面就打。目前,为了共同对付塔顶上的那只猫,他们表面上暂时结成了同盟,但是暗地里却依然争斗不休。现在,他想拉拢我,尽管他心里十分讨厌我。 主持猫雪里拖枪说:“昨天开了一天的会,会开得非常成功,每一位猫都发了言……” “笑猫没有发言。” 地包天很认真地纠正雪里拖枪的失误。 要拉拢我,就不能得罪地包天。雪里拖枪没有对地包天发脾气。“狗可以来参加我们的会,但是不能乱讲话。”雪里拖枪清了清喉咙,“我们大家都知道,笑猫是有思想、有智慧、有非凡才能的猫,特别是他还会笑,他会各种各样的笑,这样的才能真是举世无双……”雪里拖枪又清了清喉咙。 这么公正的评价,我以前从来没得到过,他们从来不肯承认我的才华。对于我的笑,他们也总是翻白眼,贬为不入流的邪门歪道。雪里拖枪接着往下讲:“总而言之,笑猫是十分优秀的猫。塔顶上的那只猫算什么?我不明白,她有什么资格爬得那么高!” 我说:“其实,我也想爬得那么高,可惜我爬不上去。” “笑猫,你真会说笑话。”雪里拖枪有些不满地看了我一眼。 可我说的是真话。我真的曾经去爬过那座白塔,想爬到塔顶上去。可那座白塔地塔壁是用汉白玉做的,光滑如镜面,爪子根本抓不牢。我最高只能爬到塔腰那里,就会滑下来。我佩服塔顶上地那只猫。就是佩服她能爬上塔顶地那身功夫。所有的猫都看出来了:雪里拖枪竭力奉承我,可我又不买他的账,这个会看样子是开不下去了。另一只主持猫——酷猫赶紧跳出来救场:“要说优秀的猫,我们在座的朋友中还有很多。比如一身白、尾巴黑的雪里拖枪,再比如一身黑、四爪白的乌云盖雪,他们可都是我们猫界公认的最正宗的优秀品种!塔顶上的那只猫,她是什么品种?她还好意思爬得那么高!” 接下来,猫会就开成了这些猫互相吹捧的会。 乌云盖雪说:“要说毛色纯正、出身高贵,靓猫和酷猫才是当之无愧啊!你们看靓猫的那身白,白得一根黑毛都没有;再看酷猫的那身黑,黑得一根白毛都没有。哪像塔顶上的那只猫,一身乱七八糟的杂毛,还爬得那么高,像什么话?” 这一通吹捧,让靓猫和酷猫心花怒放。雪里拖枪还想锦上添花:“塔顶上的那只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们应该规定:“只有像靓猫和酷猫这样的资深猫,才有资格爬上塔顶……” 地包天趴在我的耳边问:“猫哥,什么是‘资深猫’?” 我说:“就是老猫。” 靓猫和酷猫最不服老,雪里拖枪称他们为“资深猫”,等于说他们是老猫。他们心里很死了雪里拖枪。 这时,那些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亮相的猫,纷纷跳出来了。 一只细尾巴的灰猫冲到圆圈中间,把她的细尾巴高高翘起,尾巴尖打了一个卷儿,然后像孔雀开屏那样转动身体,展示给大家看。 “嘿,她转过去,尾巴像阿拉伯数字9;她转过来,象英文字母p……” 听到地包天的赞美,细尾巴猫却突然哭起来:“那个塔顶本来是属于我的!如果我在塔顶上,我就成了一只万众瞩目的猫,所有的眼睛都会看得见我的尾巴尖能打圈儿……” 细尾巴猫还没哭完,一只歪脖子猫就跳到圆圈中间来,张开嘴巴就打了一个喷嚏。这个喷嚏的响声惊天动地,把大伙都给震晕了。 “我的喷嚏打得怎么样?”歪脖子猫说话的声音却出奇地小,“我觉得站在塔顶的那只猫应该是我!在那么高的地方打喷嚏,一定可以震惊全世界……” 这个会已经开得无聊透顶,如果我再听下去,我也快成一只无聊的猫了。 我举起一只爪子:“我要发言!” “好好好!我们欢迎笑猫发言。”雪里拖枪带头拍起爪子来,“其实,我们最想看到出现在塔顶上的是笑猫的笑脸。” 雪里拖枪说的一定不是真心话。 我说:“这个会开得毫无意义。说来说去,我听出了你们的真心话,你们都觉得在塔顶上的不应该是那只虎皮猫,而应该是你们自己。” “笑猫,难道你不想在塔顶上吗?”酷猫有些生气了。 “如果我说我不想在塔顶上,那一定不是真心话。可是,想又有能怎么样呢?我上不去啊!所以,那个塔顶只属于能爬得上去的猫。你们只要能爬上塔顶,那么塔顶也可以属于你们,所以你们不要再攻击塔顶上的那只猫……” “你们说的话,她又听不见,她在那么高的地方……” 地包天又忘了自己的身份。 两只主持猫若不起我,正好拿地包天出气:“京巴狗,你要懂规矩!这是我们猫在开会,没你说话的分儿!” 地包天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这个猫会从上午开到中午,又从中午开到下午,再从下午开到傍晚。那些自封为“资格猫”的猫们都发了言。发言的时候,他们都很冲动,有的甚至声泪俱下。这样激动的情绪,让他们感到异常地疲惫。他们说得口干舌燥,最后,他们都抬头呆呆地望着塔顶上的那只猫。这时,他们才想起地包天刚才说的话。是啊,塔顶上的那只猫在那么高的地方,她根本听不见地面上的这些猫在说些什么,甚至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在塔顶上,值得她看的风景太多了。 也有不少猫向我一样,已经觉得这个会很无聊,于是,一只接一只地溜走了。 猫会不欢而散。 这一天 一件狐狸皮大衣 一件狐狸皮大衣 天气:春天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昨天还是风和日丽,今天又好像回到了寒冷的冬天。 我看见杜真子又换上了那间白色的戴帽的羽绒服,帽沿上镶着一圈白毛。我喜欢她穿这件衣服,戴上帽子,那一圈白毛衬着她的脸,她就像白雪公主。 杜真子的妈妈又换上了那件狐皮大衣。她似乎很高兴,因为天气又变冷了,她又可以穿这件昂贵的狐皮大衣了。 可惜今天是周末,杜真子的妈妈不上班,她不能穿着这件狐皮大衣去别人面前显摆。 杜真子的妈妈有时是很固执的,如果她有一个什么想法,她就一定要去实现。杜真子的妈妈给她的姐姐——马小跳的妈妈打电话:“姐,今天这么冷,你带上马小跳,我们先去逛商场,中午再去吃火锅。” 马小跳的妈妈爱逛商场,倒不是她爱购物,而是因为她是搞橱窗设计的,逛商店给她许多灵感。马小跳呢,他很喜欢吃火锅。杜真子的妈妈发出这样的邀请,当然是不会遭到拒绝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马小跳和他的妈妈便来了。马小跳的妈妈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披着有古典风格花纹的大披巾,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我们走吧!” 杜真子的妈妈迫不及待地要去别人面前展示她的狐皮大衣。 “等一等!”马小跳像看珍稀动物一样,“姨妈,你穿的是什么呀?” “狐皮大衣。就是狐狸的皮做的大衣。”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摸摸。”杜真子的妈妈抓起马小跳的手,放在她的狐皮大衣上,“真的狐狸毛,每一根毛的毛尖,都像针一样,但是又不像针那样硬,它是软的,有弹性的。” 杜真子的妈妈对动物毛皮很有研究,所以说来头头是道。 马小跳说:“真的狐狸毛,应该在狐狸身上,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我笑了起来,是那种开心的大笑。马小跳经常说一些话,让我开心的大笑。 杜真子的妈妈踢了我一脚,然后对马小跳的妈妈说:“姐,马小跳这胡搅蛮缠的毛病,你真该管一管了。” 马小跳的妈妈马上说:“马小跳,你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马小跳理直气壮,脖子上暴出几根青筋,“人人都要保护动物,姨妈却把狐狸的皮毛穿在身上……” 杜真子的妈妈说:“狐狸是狡滑的坏动物。” 马小跳说:“所有的动物都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你知道吗?狐狸是老鼠的天敌。“ 杜真子的妈妈还真不知道狐狸是吃老鼠的,她只知道狐狸偷吃鸡。 看着杜真子的妈妈瞠目结舌的样子,杜真子说得更可怕了:“妈妈,你穿着狐狸的皮,你不怕狐狸变成狐狸精来找你?” 马小跳添油加醋:“狐狸的冤魂,还会出现在你的梦里……” 杜真子的妈妈恼羞成怒:“你们俩都给我闭嘴!” 马小跳开始求他的姨妈:“求求你、姨妈!求你别穿这件衣服出门。” “真是奇怪了,小孩子管起大人穿衣服来了!”杜真子的妈妈更生气了。 “姨妈,你穿这样的衣服出门,我会觉得很没面子的。人家会说,热爱动物的马小跳,跟一个穿着动物毛皮的人走在一起。” 杜真子比马小跳更了解自己的妈妈,她知道妈妈是非常固执的。于是,她想出了一个治她妈***恶作剧。她给马小跳使了一个眼色,马小跳会意地跟着杜真子进了她的房间。 我看见杜真子在一张裁成长条的白纸上,竖着写了一行字:这是真的狐狸的皮毛啊!马小跳在这字条的北面贴上了双面胶。然后,杜真子把我放进篮子里,用一条小小的棉毯盖在篮子上。 杜真子的妈妈以为杜真子和马小跳在房间里捣鼓半天,是因为要带我出门,所以她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我的身上。 “杜真子,不许带笑猫去。” 杜真子说:“笑猫不去,我也不去。” 马小跳的妈妈真好,她说就让杜真子带我去吧。 下楼的时候,我发现马小跳已经把那张纸条,贴在了杜真子的妈***背上。为了不让马小跳的妈妈发现,马小跳拉着她,始终走在杜真子和她妈***前面。 到了商店,杜真子的妈妈把在家里发生的不愉快的事,统统都忘记了,因为有许多人在看她,而且都是从背后凑上前去看她。 杜真子的妈妈感觉好极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引人注目过。她还迈起了模特儿的一字步——就像我们猫的猫步。她觉得她身旁的人,都在向她行注目礼。 可是,杜真子的妈妈很快就发现人们看她的眼神,好像并不是那种欣赏的,也不是那种羡慕的,而都是怪怪的,他们脸上的笑也是怪怪的。 有一个老头在她的身后念出声来:“这是真的狐狸的皮毛啊!” 杜真子的妈妈一回头,那个老头吓了一跳。 刚走了几步,又有一个小伙子在她的身后念道:“这是真的狐狸的皮毛啊!” 杜真子的妈妈一回头,那个小伙子向他做了一个鬼脸。 杜真子的妈妈不那么自信了,脚步也有点乱了。 “这是真的狐狸的毛皮啊!” “这是真的狐狸的毛皮啊!” 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 杜真子的妈妈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她脱下狐皮大衣,像逃跑似的离开了商店。 幸好在杜真子的妈妈脱下大衣时,那张字条就掉在了地上,所以除了我,不再有别人知道这是杜真子和马小跳干的。 第二天 冒充斑点狗 冒充斑点狗 天气:我不相信在春天还会下雪,但是真的有薄薄的、亮晶晶的东西,在天空中飘飘洒洒。 电梯降到八楼。京巴狗地包天的女主人一步跨进电梯。她今天穿了一件白底黑斑点的仿皮大衣。她总喜欢把地包天打扮得跟自己一样。今天,地包天不会也穿一件这样的衣服吧? 地包天从来不乘电梯,但她每天早晨,都会在一楼的电梯门口等我。 电梯降到了一楼。电梯门一开,我就看见地包天果然穿着一件白底黑斑点的衣服,款式跟她女主人的一模一样。 我笑了。 地包天看见我笑,以为我喜欢她的衣服。 “猫哥,我穿上这身衣服,是不是很像斑点狗?” 我不明白地包天为什么总是希望自己像别的狗。 “难道你不喜欢自己吗?” “我一直认为斑点狗是最漂亮的狗。” “可是,就算你打扮得像斑点狗,你毕竟还是一只京巴狗嘛。” “猫哥,你是更喜欢斑点狗呢,还是更喜欢京巴狗?” 又来了,地包天老爱问些诸如此类的愚蠢问题。 见我不回答,地包天不着急,也不生气,她可以自问自答:“哦,我知道你更喜欢京巴狗。“ 我们快走到翠湖公园了。这时,天上零零星星地飘下一些薄薄的、亮晶晶的东西来。 “下雪了?”地包天抬起头,吃惊地望着空中。 我说:“都到春天了,怎么会下雪?” 天空中那些薄薄的、亮晶晶的、一小片一小片的东西,落在地上很快就变成了一滴一滴的水。 我张开嘴,有一小片亮晶晶的东西落在了我的舌尖而上,凉丝丝的。 真的下雪了。下的是春雪。 这时,地包天仿佛很有学问地说:“不管是在冬天,还是在春天,只要天气足够冷,就会下雪。” 这么冷的天,那只虎皮猫,还会在塔顶上吗? “猫哥,都下雪了,那些猫不会再开会了吧?” 我们跑进小树林,果然没有看见那些猫的踪影。我知道,猫都比较怕冷,这么冷的天,他们当然更愿意蜷在自家的火炉边打盹儿。 “笑猫,我们在这里!” 雪里拖枪从一堆枯叶里钻出来,他的身上还粘着几片脏兮兮的烂树叶。我看见枯叶里还藏着七八只猫,便问他们在干什么。“我们在开会呀!”雪里拖枪一点也没觉得难为情,“这样很暖和,比在空调的房间里还暖和。” 雪里拖枪硬要拉我去枯叶堆里开会。我想逃跑! 正在这时,两只斑点狗恶狠狠地冲了过来。 雪里拖枪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事?” 我来不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带着地包天转身就跑。这下,正好脱身了。 “站住!” 原来,两只斑点狗是冲着我们来的。 反正已经远离了小树林,我和地包天便乖乖地站住了。 地包天有非凡的交际能力,她热情似火地朝两只斑点狗扑过去:“我很高兴认识你们!” “不许动!”这两只高大的斑点狗好像是一对夫妻,他们朝地包天吼道,“你想丑化我们斑点狗的形象吗?” 地包天惹祸了,都是她一身班点衣服惹的祸。 “我没有……我不敢……”地包天被吓得有些结巴了。 “你为什么要冒充我们斑点狗?” 地包天可怜极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朝斑点狗夫妻陪着笑脸,是那种特别灿烂的笑容。 “对不起,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这衣服是她的女主人给她穿上的。” 这两只斑点狗的我很有好感,也许他们从来没见过会笑的猫。 斑点狗丈夫说:“看在这只会笑的猫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了你吧!” “但是,”斑点狗妻子说,“你必须脱下你的那身衣服!” “脱了衣服,会不会感冒哇?再说,我回到家里,女主人见我丢了衣服,她会骂我的。” 地包天真是愚蠢。在这节骨眼儿上,她还有那么多的废话。我赶紧一边给斑点狗夫妻陪笑脸,一边把地包天的衣服扯下来,扔在地上。 斑点狗夫妻对我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他们夸我是一只杰出的猫,不仅有不可思议的笑容,而且还善解狗意。 斑点狗夫妻走远了。 地包天冷得缩成一团,她不停地嘟囔:“我会感冒的!我会感冒的!” 我把班点衣服的里子翻到外面来,让这身衣服的反面和正面调换过来,然后让地包天穿上。 “我不敢穿……我不敢再冒充斑点狗。” 我说这衣服的里子是白色的,反着穿就不像斑点狗了。 地包天照我说的那样穿上了。那里子的颜色跟她本身的毛色简直一模一样。这会儿,她看起来就像一只身体肿胀的狗。 我又笑起来。地包天不知道我在笑她,反正看见我笑,她就高兴,就活蹦乱跳。 唉,终于可以躺在山坡上,安安心心地望着塔顶上的那只猫了。 雪停了。塔顶上的那只猫如同雕塑一般地安静地蹲着,她的颈部的背部的线条十分优美。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也许,她什么都没看,仅仅在发呆而已。她心里在想什么呢?她知道地面上的许多猫因为她的出现,天天都在开会吗?她知道她让许多猫心里不舒服吗? 她不知道。她离地面上的猫那么远。可是,我觉得自己的心离她很进,因为我能感觉到她的孤独。 第三天 一树梨花 一树梨花 天气:一夜春风,吹开了满山坡的梨花。 昨天,山坡上的梨花枝头上,还全是花骨朵儿。刮了一夜的南风,把花骨朵儿全吹开了。 一树又一树的梨花,洁白如雪。 我挑了一颗最茂盛的梨树,在树下躺下来。我已经习惯这样躺着——两只前爪枕在脑后,两只后爪交叉跷着。用这种十分放松的姿势来望着塔顶上的那只猫,真是再惬意不过了。 “笑猫老弟,好久不见!” 我刚躺下,翠湖公园里那只年纪最大、资格最老的老老鼠就不知从那个洞里钻了出来。他比原来又胖了一圈。看他心宽体胖的样子,就知道他的日子一定过得比谁都滋润。 老老鼠肆无忌惮地来到我的身边,也向我这样躺着。 “她多好啊!”老老鼠说的是塔顶上的那只猫,“她远离地面,不为那些庸俗的事情而烦恼。她的周围是高远的蓝天,还有流云和飞鸟,所以她的眼界、她的心胸,是一般的猫望尘莫及的……” 猫是老鼠的天敌,老鼠对猫当然不会有好感,但老老鼠居然对塔顶上的那只猫有好感。 “当然,你笑猫老弟也不是一般的猫。” 我心里明白,老老鼠是怕我生气,才这样安慰我的。他朝我挪挪身子,靠近我:“喜欢她,就告诉她。我知道,你天天躺在这里看她。” “你说什么?”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不是喜欢塔顶上的那只猫,但可以肯定,我比别的猫更能理解她,欣赏她。 “真的,你听我的没错!不要和她擦肩而过。”老老鼠语重心长,“不要像我年轻的时候……” 我早就听老老鼠一遍又一遍地讲他年轻时的故事,所以我赶紧打断他的话:“我还不认识她……” “你连认识她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说:“她在那么高的地方,我又上不去,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 “你上不去,但她会下来呀!” “你说什么?”我翻身坐起,一把抓住老老鼠,把他提溜起来,“她从塔顶上下来?我怎么从来没有看见过?” “你怎么看得见?”老老鼠挣脱我,“她都是深夜里才从塔顶上下来。如果夜里有星星或者有月亮,她就整整一夜都不会下来。” 我有把老老鼠提溜起来:“这么说,你在地面上见过她?” “见过,只是她没跟我打招呼。不过,我对她充满了感激之情。就是因为她,这些日子,你们猫天天开会,我们老鼠才过上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 我问:“你们老鼠也知道猫在开会?” “我们都跑去偷听呢。”老老鼠说,“你们在小树林里开会,我们就藏在树后面偷听。有一次,我们还看见你在猫会上捣乱呢。” 我说:“那些猫今天还在小树林里开会。你怎么没去偷听?” “没意思。”老老鼠说,“没去偷听猫会之前,我对猫还有些敬畏。现在,我对猫……唉,不说了,我不能当着你的面,说你们猫的坏话。” “好,不说就不说。你走吧,京巴狗来了。” 眨眼之间,老老鼠就不见了,不知又钻进了那个洞里。 “猫哥,刚才我已经看见了,你和老老鼠在一起。”地包天在我耳边悄悄“你要注意影响啊!” 地包天的意思是,如果被别的猫发现我跟一只老鼠肩并肩地躺着聊天,不知又要惹出怎样的是非。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躺在一树梨花下,望着塔顶上的猫,想入非非。什么时候,我才能在地面上遇见她? 那一天 一群醉猫 一群醉猫 天气:今天的天气预报又报错了,预报的是晴天,可一整天都阴雨连绵。这也不能怪预报天气的人,春天的天气,本来就让人捉摸不定。 今天,我终于在梨花盛开的山坡上,遇见了那只塔顶上的那只猫。 我和她就相遇在我平时遥望她的那颗梨树下。那是我最喜欢的一颗梨树。难道她也喜欢? 一夜风雨,落英缤纷。山坡上铺满了被吹落下来的梨花瓣,远远望去,像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 虎皮猫的身上,沾着几片梨花瓣。难道昨天夜里,她就睡在梨树下,飘落的梨花瓣成了她的被子? “猫哥,你的地盘被占了!” 地包天还没有认出来,梨树下的这只猫,就是平日里在塔顶上的那只万众瞩目的猫。 虎皮猫正专心地看着什么东西,并没有发现我和地包天正一步一步地走进她。 “猫哥,我听见你的心像小鼓一样咚咚地响!” “闭嘴!” 我们走进虎皮猫,原来她正在看一只青青的毛毛虫。毛毛虫的身子已经被雨水淋湿了,正在奇怪地蠕动着。 “呀!”地包天一声惊叫,她最怕毛毛虫,“你会吃他吗?” 虎皮猫这才把头抬起来。她的眼睛十分明亮,她看着我们的眼神十分柔和,十分友好。 一只高高在上的猫,一只平日里我只能远远地仰望的猫,现在一下子离我这么进,我激动得不知所措,只有傻笑。 我傻笑的时候,嘴角朝两边咧,那样子一定很怪。虎皮猫目不转睛地看了我一会儿,她心里一定在想:这只猫怎么会笑!她不知道,我也经常一边仰望她,一边在想:这只猫为什么喜欢在塔顶上发呆。 虎皮猫衔来一片树叶,轻轻地盖在那条可怜的毛毛虫的身上,然后转身走了。 我呆呆地望着虎皮猫的背影。她的背影非常优美,布满环形花纹的尾巴优雅地脱在身后,行走时,四肢健美的肌肉若隐若现…… 地包天说:“她好善良!” 我说:“美丽的,都是善良的。” 地包天说:“我以前以为她肯定很傲慢,肯定高不可攀。刚才见到她,才发现她很普通,也很好接近。” 我说:“天使之所以能飞起来,是因为把自己看得很轻。” 我平时看电视时,常常会把那些很有诗意、很有哲理的话都背下来。 “猫哥,你今天说的话,我觉得好难懂。我问你,你是更喜欢刚才那只猫呢,还是更喜欢我?” 这种愚蠢的问题,地包天会永远孜孜不倦地问,而我永远不会回答她。 正在这时,老老鼠大摇大摆地跑上山坡,他的鼻尖上,粘着一团白花花的奶油。 “笑猫老弟,很多猫正在小树林里开庆祝会!” 我问:“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不是节日。”老老鼠直指白塔的塔顶,“那只猫不在塔顶了。” “这些猫啊,真是没事找事干。有这闲工夫啊,还不如去多捉只老鼠。” 地包天只图自己说得高兴,忘记了正有一只老鼠就在她的身旁。老老鼠倚老卖老,他说他不会跟一只小京巴狗一般见识。 “你们也去吧!”老老鼠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他们准备了许多奶油蛋糕、鱼松饼,还有香槟酒。不吃白不吃!”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但这个庆祝会因为跟虎皮猫有关系,所以很吸引我。 我们来到小树林。地上一片狼藉,奶油蛋糕、鱼松饼撒了一地,香槟酒瓶子也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好多猫都喝醉了。 “朋友!”酷猫-猫爪拍在老老鼠的肩膀上,“那个塔……塔顶是属于我的……” 老老鼠吓死了,酷猫可是他的劲敌啊!他趴在地上,拼命地吃地上的鱼松饼。 这时,趁着这些猫都醉了,好多老鼠偷偷地溜进了小树林,拼命地吃地上的奶油蛋糕和鱼松饼。 我笑死了。 “笑猫!”雪里拖枪-猫爪拍在我的肩头,他醉得不算太厉害,还能认出我是笑猫,“那……那个塔顶,终于属于……我……” “不是你……的……是我的。”另一只猫跌跌撞撞地撞在雪里拖枪的身上。 “是我的……不……不是你……的……” 争着争着,这些猫就打起来了。这只猫打那只猫,那只猫又打另一只猫。打着打着,就打乱了,所有的猫都打成一团。 最高兴的还是那些老鼠们。猫的庆祝会,成了他们的宴会。老鼠们一个个吃得嘴角溜油,肚子滚圆。 真是一场闹剧!可最精彩的还在后头。 我一抬头,看见在高高的塔顶上,那只虎皮猫又出现了。 “你们看,她在那儿!” 那些猫只顾打架,没有谁听得见我在欢呼。 我去把打架的猫们都拉开。 “醒醒酒吧!好好看看!那塔顶上有什么?” 醉猫们都学酷猫的样子,拼命地甩脑袋,据说这样可以让头脑清醒。 一地的醉猫,醉眼蒙眬地望着塔顶。塔顶上的那只猫,让他们的酒醒了一半。 “她怎么还在上面……” “她昨晚下来睡觉,现在又上去了。”我对醉猫们说,“她有那一身功夫,上去下来都挺方便的。” 那些猫一定恨死我了,因为我说的是真话。他们就是没有虎皮猫的那一身功夫,否则,他们也早就爬上塔顶了。 我的话,让醉猫们窝了一肚子火。他们气鼓鼓地很想发火,刚好就把一肚子的怨气都撒在了那些吃撑后,瘫在地上的老鼠们身上。 “反啦!反啦!”乌云盖雪已经没了往日的风度,她歇斯底里地大叫,“老鼠也敢来吃我们猫的东西!” 各怀心事的猫,同仇敌忾,一起对付老鼠。 醉猫们迈着醉步,跑得跌跌撞撞;老鼠们挺着吃得滚圆的肚子,也跑得跌跌撞撞。 这些醉猫真是丑态百出。我真为这些丧心病狂的猫感到悲哀。以后,他们在老鼠面前,还有什么尊严? 第二天 老鼠和猫打赌 老鼠和猫打赌 天气:没有风,没有雨,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这是春天里最好的天气。 昨天喝醉酒的醉猫们,丑态百出。不知今天他们清醒了没有? 我和地包天先去了小树林,小树林里静悄悄的。地包天说,昨天的庆祝会上,那些猫真是太丢脸了,也许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在一起开会了。 “是啊!”我说,“要干的事情还有很多,何必都去盯着塔顶上的那只猫呢?” “我发现,自从那只猫出现在塔顶上以后,老鼠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地包天的话,让我无地自容。虽然我跟那些猫不是一路的,但我终归还是只猫。让老鼠过上好日子,对一只猫来说,毕竟是一件应该感到羞耻的事情。 “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 肥头大耳的老老鼠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一定听到了地包天说的话。 地包天很生气:“你在偷听我们的说话?” “不是偷听。谁叫我有一双顺风耳呢?”老老鼠一点也不生气,“京巴狗说得好,这些天,我们老鼠是过上了好日子。猫不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都去当塔顶上那只猫的敌人,吱吱吱……” 老老鼠笑得意味深长。我有一种直觉——老奸巨猾的他,正在玩一场老鼠和猫之间的智力游戏。 果然如此。 “笑猫老弟,我的心思你怎么全知道?”老老鼠看着我脸上的笑容,他显得有些吃惊。 “我认识你多长时间了?还不了解你?说吧,你玩的是什么把戏?” 正因为认识老鼠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我已经渐渐地忘记了他是一只老鼠,使我们猫的敌人,而把他当做见多识广的智者了。 老老鼠说:“昨天的事,你们都知道。唉,我们老鼠遭到了一群醉猫的追击。我的岁数确实太大了,跑得最慢,结果被酷猫和雪里拖枪捉住了。” 地包天急忙问:“那你怎么还活着?” “被他们俩捉住,肯定是死路一条。临死的时候,我揣测着他们俩的心思。我觉得他们俩的心思并不在我的身上,而是在塔顶上的那只猫的身上。于是,我对他们俩说:‘你们可以处死我,但我死不瞑目。’酷猫和雪里拖枪问我为什么。我指着塔顶上的那只猫说:‘那只猫不从塔顶上消失,我就死不瞑目。’他们俩听了,觉得这话正对他们的意思,于是他们马上就放了我。他们问我是不是有什么高招。我说:‘让我想一晚上,明天再告诉你们。’于是,我又自由了。” 我不得不佩服老老鼠的临危不惧和穄子女急中生智,他真是一只非凡的老鼠。 我问老老鼠:“你想出什么高招了吗?” “我哪有什么高招?”老老鼠说:“今天一早,酷猫和雪里拖枪就来找我了。我临时想了一招,是个损招……” 老老鼠把他的嘴凑近我的耳朵。听完他的话。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猫哥,他说什么?你告诉我嘛!” 地包天喜欢看热闹,于是我带她朝公园的白塔下跑去。 白塔下,聚集了好多只猫。他们都在张牙舞爪地大喊大叫。 “猫哥,他们干吗这么拼命地叫?” 我告诉地包天:“他们想让塔顶上的那只猫下来。” “可是,那只猫在那么高的地方,根本就听不见。” 这就是老老鼠给这些猫支的损招。连头脑简单的地包天都明白的道理,这些看起来挺聪明的猫怎么就不明白呢? “别叫了,别叫了!”地包天冲到那群猫的中间,“塔顶上的猫根本就听不见。” “走开!”很多只猫都向地包天伸出了锐利的爪子,“这是我们猫的事情,狗少管闲事!” 地包天用两只前爪护住她的头,她怕被猫爪抓伤,但她身上的毛还是被这些猫揪去了几撮。 我怕她再受伤,只好带她逃回山坡上。 老老鼠真是神出鬼没的,这时,他又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看见没有,笑猫老弟?”老老鼠极其不屑地摇着头说,“现在,猫的智商等于零。” 我很生气。老老鼠太嚣张了,他简直目中无猫! “你别生气。笑猫老弟!你跟那些愚蠢的猫还是不一样的,你的智商是很高的。” 我警告老老鼠:“我要去告诉那些猫,你在戏弄他们。” “你去吧!你看他们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老老鼠满不在乎地说。 我是猫,猫当然相信猫了。可是,老老鼠却胸有成竹地说:“凭我这么多年对猫的研究,我敢说,猫是最自以为是的动物,” 地包天听了老老鼠的话好惊讶:“你真的研究过猫?” “那当然!”老老鼠把两只前爪抱在胸前,一只后爪在地上打这拍子,“对猫没有研究,我能活到今天这把年纪吗?” 老老鼠说得不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正因为他研究了猫,所以他才能在无数次猫鼠大战中,化险为夷。 老老鼠还在夸夸其谈:“我还是个心理学家,我对猫的心里也很有研究。笑猫老弟,你信不信?如果你现在去告诉那些猫,说我在玩儿他们,那么他们肯定会揍你。” 我说我不相信。 “那我们打赌!如果我赢了,你背着我在公园里走一圈;如果你赢了,我从此在你眼前消失。你敢不敢打赌?“老老鼠的脸上是一幅稳操胜券的表情。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不赌也不行。 我再向白塔下冲去。 白塔下面,那些猫还在大喊大叫。 “快下来!塔顶不是你呆的地方!” “那是我的塔顶!“ “下来……下来……” 大多数猫的嗓子都喊哑了,可他们还在喊。 我来到猫群的中间,对他们说:“不要叫了,不要叫了!你们都上了老老鼠的当!” “笑猫,你胡说什么?” “笑猫,你还是不是猫?” “如果你还承认自己是猫,就来和我们一起叫!” 这些愚蠢的猫啊,这些自负的猫! “你们被老老鼠玩儿了……”我看见无数尖利的爪子伸向我,但我还是把真相说出来,“这时老老鼠亲口告诉我的!” 一只猫爪猛地抓破了我的脸,我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好猫不吃眼前亏。我必须突围出去!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山坡上。老老鼠还没有走,他正等着我呢。 地包天扑到我的身上:“猫哥,你的脸受伤了!” 在老老鼠面前,我真是无地自容。好在老老鼠不是那种不只进退的老鼠,他知道给我找个台阶儿下。 老老鼠说:“唉,这些猫就算知道被我玩儿了,他们也是不会承认的,因为他们都死要面子……” 听见老老鼠这样评价我的同类,我感到痛心和无奈。 老老鼠接着安慰我:“放心吧,笑猫老弟!打赌的事,我不会和你较真儿的。再说,你的脸又受伤了……” 既然是打赌,输了就得受到惩罚。我是一只有血性的猫,不会接受一只老鼠的怜悯。我告诉老鼠,我一定会背着他在公园里走一圈,一定会说到做到。 突然,地包天跳了起来:“猫哥,你的身上有一只毛毛虫!” 我一低头,看见毛毛虫已经爬到我的腿上了。这条毛毛虫跟那天虎皮猫用一片树叶盖住的那条毛毛虫一模一样。我相信眼前的一定就是那天毛毛虫。 我任毛毛虫在我的身上爬着。地包天问我为什么不怕毛毛虫。我反问她怕不怕蝴蝶。 “蝴蝶好美呀,一点也不可怕。” “你知不知道,蝴蝶小时候,就是毛毛虫?” “啊,是这样……” 毛毛虫爬到我脸上的伤口那里,就停下来不动了。奇怪的是,刚才还疼的火辣辣的伤口,一下子就不疼了。我突然觉得:这条毛毛虫就是虎皮猫派来安慰我的。 当然,这是异想天开。我望着塔顶上的那只猫,她还是那么安静,那么优雅。她知道地面上因她而起的这场混战吗? 第三天 猫被老鼠玩了 猫被老鼠玩了 天气在:天亮之前,下了一阵小雨。“春雨贵如油”,春天的雨水滋润万物,所以珍贵。天亮了,雨停了,空气清新湿润。 今天,我一早就来到了翠湖公园,找到老老鼠。 我趴在地上:“来吧,到我的背上来。我背着你在公园里走一圈。” “笑猫老弟,你当真了?”老老鼠打着哈欠,“睡了一觉。我都把打赌的事忘了。” 我不会忘。我会刻骨铭心地牢记:猫被老鼠玩儿了。这真是猫的耻辱。 老老鼠骑在我的背上,美得了不得。 “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越过越有滋味!”老老鼠说,“昨天呢,那么多只猫都玩儿了一把; 今天呢,又骑在猫背上逛公园。哈哈,我的老祖宗在九泉之下,也该开心了,受了那么多年猫的气,我终于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吱吱吱……” 我压住满腔怒火,冷笑道:“老老鼠,你别太张狂。你只不过遇到了一群不太正常的猫。” “你说得对。这是一群不太正常的猫。” “你说得对。这是一群很不正常的猫,他们被顶上的那只猫搞得精神错乱了。玩儿起这群得了神经病的猫,真过瘾啊!” “你还想玩儿他们?” “当然想。不玩白不玩儿。” 我警告老老鼠:“不要玩儿过了头。否则,你自己会死得很难看。” “我不会有事儿的。”老老鼠有打了一个哈欠,“其是这些猫都明白,那个塔顶,他们是没有能力爬上去的,但是他们又不能容忍别的猫爬上去,于是,他们都装不明白,拉帮结派地起哄。我是利用他们这种‘装不明白’的心里,在逗他们……” 老老鼠太精了,他说得句句在理。 “这群猫真是瞎起哄。他们也不向我打听打听。那只虎皮猫的那身轻功,是怎么练成的。” 我一惊,差点儿把老老鼠从我的身上甩下来。“你认识虎皮猫?你还知道她有轻功?” “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你不会不相信吧?” 我当然相信。老老鼠是翠湖公园里自个最老的老鼠,他的岁数比虎皮猫大多了。 “那只虎皮猫的妈妈是只黄猫,他的爸爸是只黑猫,所以她是黄黑相间的虎皮猫。爬到塔顶上,是黄猫和黑猫的理想,但爬了一辈子,他们都没爬上去。后来,黄猫生下了虎皮猫,他们就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虎皮猫的身上,从小就训练她。再后来,黄猫和黑猫先后都死去了。虎皮猫却练就了一身轻功,脚爪只在那塔顶上点几下,就上了塔顶……” 难怪我们都爬不到塔顶上,虎皮猫用的是轻功。原来虎皮猫从小就在翠湖公园里长大。可是,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她呢? “以前她通常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才出来练功。”老老鼠说,“而你是晚上睡觉,白天才到公园里来,当然很难见到她……嘿,笑猫老弟,又好戏看了!” 迎面跑来了一大群怒气冲冲的猫。 这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老鼠骑猫,这肯定是一条爆炸性的新闻。我驮着老老鼠已经走了大半个公园,公园里早就沸沸扬扬了。那群猫当然要来兴师问罪。 醉猫拦住了可我的去路。他的嗓子已经哑了,是昨天在白塔下面吼哑的,但他还是一脸正气地质问:“笑猫,你不觉得你正在给我们猫丢脸吗?” 我说:“是我在给猫丢脸,还是你们在给猫丢脸?知道我为什么被猫骑吗?” 我的争辩声很快就被一阵沙哑的叫声盖下去了。这些猫的嗓子,都在昨天吼哑了。我猛然醒悟:对这群丧失了理智的猫,讲什么都没用的。 我沉默了,只是笑,是嘲笑。 “不要以为你会笑,我们就不敢开除你。”雪里拖枪的嗓子也哑了,“笑猫,你是猫中败类。现在我宣布:我们把你开除了!” 乌云盖雪附和道:“以后不许你叫猫!” 我问:“那我叫什么?” 靓猫去问酷猫:“你说他叫什么?” 酷猫说:“叫什么都可以,但就是不准叫猫。” “唉,他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想不想让那只猫从塔顶上下来?” 老老鼠有开始戏弄这些猫了。 酷猫他们没说“想”,也没说“不想”,但他们心里是很想让那只猫下来的。 靓猫说:“昨天,你让我们把她喊下来。可我们嗓子都喊哑了,她还是不理睬我们。” “得给她一点厉害的瞧瞧!”老老鼠摇头晃脑,“我早就为你们想出了几个狠招。” 雪里拖枪把老老鼠从我的背上提溜起来:“什么狠招?快说!” 老老鼠指着我:“他已经不是猫了。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我们到小树林里去说。”雪里拖枪把老老鼠放在了地上。 雪里拖枪和酷猫一左一右地护卫着老老鼠,率领着身后的一大群猫,向小树林飞奔而去。 我呆呆地蹲在湖边。湖面上有一个孤独的倒影。 昨天 昨夜星空 昨夜星空 天气:白天,风和日丽。晚上,夜空中星光灿烂。 昨天晚上, 天上有很多星星,又大又亮。这座城市的夜空,很少出现这样的星星。 杜真子站在阳台上,我陪在她的身边,我们都再看星星。 “笑猫,天上有这么多星星。你说,哪一颗是属于我的呢?” 都说杜真子是疯丫头,其是只有我才知道,她是一个内心十分孤独的女孩,能懂她的人非常非常少,所以她才可望在这么多的星星当中,寻找到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 杜真子的妈妈在客厅里看电视,她冲着阳台叫道:“杜真子,黑灯瞎火的,你在阳台上干什么?” 唉,这些大人,总不让孩子有自己的空间。他们每时每刻都一定要知道孩子在干什么,在想什么。如果杜真子告诉她的妈妈,她在看星星,那么她的妈妈肯定会骂她脑子出了毛病,所以杜真子没吭声。 “杜真子,我知道你在阳台上发呆.作文写了吗?”杜真子的妈妈有些生气了. “杜真子!你想把我活活起死吗?”杜真子的妈妈冲到阳台上,”你宁愿发呆,也不去写作文!” 杜真子的妈妈揪住我脖子上的皮毛,把我一把扔在底上.她这是拿我出气.杜真子心疼我,不得不进屋去写作文。 我留在阳台上,继续看星星。星光闪闪烁烁,我也在夜空里寻找着。究竟哪一颗星星是属于我的呢? 这会儿,我感到很孤独。在这样的星空下,很容易产生思念之情——我想起了另一只孤独的猫。 我悄悄的溜出了家门。 街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夜行的路人都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我,他们以为我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夜空中的翠湖公园笼罩着几分神秘的色彩。那些在白天婀娜多姿的柳枝,现在仿佛都变成了让我毛骨悚然的鬼影;那看似平静的翠湖,时不时会有一点动静,令我心惊胆战。 还是在那个山坡上,还是在那梨树下,我仰望着塔顶上的那只猫。她的身后是繁点星星。在灿烂的星空下,塔顶上的那只猫更显得孤独,也更显得高贵和美丽。 夜,静极了。 我能听见地上的草生长的声音,我能听见梨树上花开花落的声音,我还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塔顶上的那只猫,她能听见我的心跳声吗? 有一束手电筒的光,照在了我的身上。原来,是杜真子来找我了。 “笑猫,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杜真子在我的身边坐下来,“你在谈恋爱吗?” 我望着塔顶上的那只猫。杜真子也望着她。 “我知道,春天是猫恋爱的季节。你是不是喜欢她?”怎么说呢?我说了,杜真子也听不懂。我听得懂人的语言,但杜真子听不懂猫的语言。 “笑猫,你真有眼光。那只猫真美。我想:你一定是爱上她了。” 我看着杜真子,有些迷惑了。难道“喜欢”和“爱”不一样吗? 杜真子好像看出我不懂。 “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杜真子说,“‘爱’比‘喜欢’更持久一点,程度也更深一点。” 这么说,我好像懂了。但是,我不清楚我对塔顶上的那只猫,是喜欢,还是爱。我能笑,她能上塔顶,这都是别的猫办不到的事情,所以我和她都被视为“另类”,所以我和她都很孤独。 两颗孤独的心很容易靠近。可是,为什么我每次见到她,心跳都会加快? 今天 看菜花,吃春卷,放风筝 看菜花,吃春卷,放风筝 天气:今天是清明节,晴空万里,春光明媚,是野餐、放风筝的好天气。 今天是周末,刚好又是清明节。人类有一个习俗,那就是在清明节这一天,如果家里有去世的人,家人就会去墓地扫墓,纪念这个去世的人;如果家里没有去世的人,人们就会去郊外踏青。 杜真子的妈妈是马小跳的妹妹,她们早就约好;在清明节这一天,带马小跳和杜真子去郊外踏青。一大早,马小跳的爸爸——马天笑先生,就开着他那辆花花绿绿的吉普车来了。马小跳怕杜真子的妈妈不让我去,就悄悄地把我抱进车里,藏在座位底下。 马小跳和杜真子肩并肩地坐在一起。平时他们俩见面就吵,但今天要出去玩一天,他们真是兴高采烈。 可是杜真子的妈妈一座进车里,就扫他们俩的兴:“我先给你们俩打个招呼:今天,不是去玩儿的。” 马小跳搞不懂了:“今天不去玩儿,那么我们去干什么?” 杜真子的妈妈说:“今天带你们俩出去,是搜集素材,好写作文。” 我在座位下面看见,刚才还喜笑颜开的马小跳和杜真子,现在一脸冰霜,一声不吭。 这时,开着车的马天笑先生回过头来,说:“谁说今天不是去玩儿的?当然是去玩儿的,还要痛痛快快地玩儿! “我说马天笑,你的儿子今天成了这个样子,你要付很大的责任。” 马天笑先生是杜真子妈***姐夫,可她从来不叫他姐夫,都是直呼其名。她不喜欢他,嫌他这个当爸爸的没有当爸爸的样子。 “我的儿子怎么啦?我的儿子让我感到很骄傲,很自豪。是不是,马小跳?” 马天笑先生在马小跳的脑袋瓜上拍了一下,车拐了一个大弯。 坐在马天笑先生身旁的马小跳的妈妈,赶紧拉拉马天笑先生的衣服:“好好开你的车,少说两句。” 杜真子的妈妈朝马天笑先生撇撇嘴,也不再说什么。 车开到一片满眼金黄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油菜花都开了,快下去吧!”马天笑先生打开了车门。 马小跳和杜真子兴奋地跳下车,我也跟着出来了。 金灿灿的阳光下,油菜花开得那个黄呀,黄得耀眼,好像老天爷把所有的黄色的颜料都撒在了油菜花田里。 马小跳大呼小叫地在油菜花地里奔跑起来。杜真子跟在马小跳后面,却被她的妈妈叫住了。 “杜真子,你带笔和本子没有?” “带笔和本子干什么?” “这么好的景色,就是写作文的素材。”杜真子的妈妈命令杜真子,“快去拿本子记下来。” 杜真子回到车上,就没有再下来。 我看见马小跳和他的爸爸在油菜花地里疯跑,他的妈妈举着摄像机,在追拍他们。 我回到车里,见杜真子正在悄悄地流泪。杜真子的妈妈站在车外,以为她在车里记作文素材呢,所以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马小跳和马天笑先生在油菜花地里玩累了,疯够了。马天笑先生又开着车,拉着大家上路了。他说要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去野餐。终于来到了一个环绕青山的地方。马天笑先生把车停在河滩上。河滩十分宽阔,是野餐的好地方。马小跳的妈妈在地上铺上印着碎花的塑料袋,然后又像变魔术一样,从篮子里拿出几个密封盒来。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腊肉丝;再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蛋丝;又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青笋丝;最后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豆腐干丝。盒子里的这些细丝,红的红、黄的黄、绿的绿、白的百,看着就想流口水。 最后,还有一样最关键的东西没拿出来。马小跳的妈妈要大家猜一猜:今天的午饭吃什么。 “这不是摆着吗?”马小跳指着那四个盒子,“吃丝丝。” 马小跳的妈妈见杜真子一直不开心,便问她:“杜真子,你说呢?” “吃春卷。” “还是杜真子聪明。” 马小跳的妈妈又像变魔术一样,从盒子里变出一叠春卷皮。 春卷皮是用面糊在平底锅里摊出来的,薄得像纸一样。马小跳的妈妈方一张春卷皮在手掌上,用快子夹几根腊肉丝、几根蛋丝、几根青笋丝、几根豆腐干丝在春卷皮上面,然后卷起来,一个春卷就做好了。 “看见没有?春卷就是这样卷的。”马小跳的妈妈对马小跳和杜真子说,“你们自己学着卷吧!” 马小跳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地把几种丝包进春卷皮里,抓起来就塞进嘴里。 “你这哪儿叫春卷?春卷应该卷成长条的。”马小跳的妈妈又爱又恼地看着马小跳。 大人们都说杜真子的春卷卷得好。马小跳不服:“吃进嘴里,吞进肚子里,还不是一样的?” 杜真子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马小跳胡搅蛮缠,“难道这个春卷,吃进你的肚子里,还是长条的?” “马小跳,你服不服气,人家杜真子就是比你卷得好!” 听了姨***表扬,杜真子刚高兴起来,她的妈妈又说话了:“杜真子,快把刚才卷春卷的过程都记下来,这也是写作文的素材呀!” 杜真子有不高兴了:“你还让不让我吃呀?” “你先记下来再吃,也不会饿死你呀!” “我不吃啦!” 杜真子把春卷往盘子里一扔,跑到一边生气去了。我依偎在她的身边,不停地舔着她的手,她的气才慢慢地消了。 下午,风轻云淡,正好放风筝。马天笑先生带来了两只风筝:一只是有很多只脚的蜈蚣风筝,一只是衣裙飘飘的嫦娥风筝。 “男的放蜈蚣,女的放嫦娥。” 马小跳抢先要了“蜈蚣”。把“嫦娥”给了杜真子。 马小跳举着“蜈蚣”在河滩上奔跑起来,可是“蜈蚣”的身体太长,飞不起来,老是在地上栽跟斗。 一阵清风从河面上拂来,把杜真子放的“嫦娥”,轻轻地送上了天。 只见杜真子手中的线团骨碌碌地转,那“嫦娥”真的像要急着奔月似的,乘风而去。 转眼间,“嫦娥”就不见了,但那根风筝线还在杜真子的手中。杜真子望着天空,问我知不知道“嫦娥奔月”的故事。 我曾经在电视里看过《嫦娥本月》的动画片,所以刚才我一看那风筝,就知道是嫦娥,那造型跟动画片里的造型一模一样。 这时候,杜真子的妈妈来到她的身边。 “你看什么呢?”杜真子的妈妈朝天望了望,“什么都没有嘛。你是不是又在发呆?” 也许杜真子正在回味“嫦娥奔月”的故事;也许杜真子正在想象,这只风筝飞到天上后,嫦娥风筝变成了真的嫦娥,见到了玉兔,见到了吴刚……可是,杜真子的妈妈偏偏不允许杜真子有自己想象的空间。 杜真子的妈妈给杜真子拿来笔和纸:“放风筝也是写作文的素材,你可以这样记……” 杜真子的妈妈哇啦哇啦地说了起来,她把自己当成了教做文的老师,一本正经地给杜真子上起作文课来。我听着听着,昏昏欲睡。后来,我听见杜真子在说:“妈妈,那把我所有的感受都破坏了。” 杜真子的妈妈一脚踢在我的身上,把我彻底地踢清醒了。她每次生气,都拿我来出气。 “你们来听听!你们来听听!我教她怎么写作文,她倒说我破坏了她的感受。你一个小孩子家,能有什么感受?” 这时,马天笑先生走过来批评杜真子的妈妈:“教孩子写作文是老师的事情,而家长做的恰恰是创造条件,让孩子积累生活感受。就拿放风筝这件事来说吧,杜真子把风筝放上去了,就有她放上去的感受;马小跳没有放上去,也有他没有放上去的感受 ……” “那是我的风筝不好!”马小跳说,“嫦娥本来就是天上的仙女,所以她就能一下子飞到天上去了;蜈蚣的脚太多,它本来就是在地上爬的,所以它想飞也飞不起来。这不怪我!” “听听,听听,这就是马小跳的感受。我的儿子多么有个性啊!” 马天笑先生哈哈大笑起来。 杜真子也笑了起来。 杜真子的妈妈朝马天笑先生撇撇嘴:“瞧你把儿子惯的,一脑袋瓜的歪理……” 不管怎么说,马小跳总是能让杜真子高兴起来。杜真子高兴,我也高兴。 第二天 过一天,算一天 过一天,算一天 天气:清明节前后,总要下点雨。春意浓浓的雨丝,像五彩的丝线,织出了进修的大地,织出了锦绣的翠湖公园。 我没有忘记,那天在翠湖公园上,诡计多端的老老鼠,对那些丧心病狂的猫说,他又想出了一个狠招来对付塔顶上的猫。 我问地包天:“你说,老老鼠的狠招,会狠到什么程度?” 地包天不回答我的问题,她想的是另外的问题。 “猫哥,我发现你现在心里只有她,没有我。” 地包天又自作多情了。其实,我一直是把她当作一个性格好、极容易相处的朋友的。我必须给她一点启发,让她的脑筋转过弯来。 “你跟她不一样。你看,那么多的猫都仇恨她,攻击她,可她有什么错?” “是啊,她有什么错?”地包天动起脑筋来,“就算她占了那塔顶,这也不能怪她。谁叫你们这些猫都上不去呢?” 别看地包天大多数的时候昏头昏脑的,但关键时刻,分析起问题来常常思路清晰,说话也一针见血。 我继续启发地包天:“所以,我们不帮她,谁帮她?” “我们必须帮她!”地包天的语气比我的还坚决,”因为,没有比我更正直、更善良、更勇敢的狗了;也没有比你更正直、更善良、更勇敢的猫了。走,我们现在就去找老老鼠!” 如今老老鼠过着好日子,有那么多的猫对他俯首贴耳。在今天这样的阴雨天,他是懒得出洞的。 地包天说:“他不出洞,我们就把他叫出洞。” 春天到来时,老老鼠就把他的洞打在了我最喜欢的这个山坡上。他有一些假浪漫,他说他并不喜欢山坡上盛开的梨花,而是喜欢在深夜时,看梨花是怎样凋零的,看雪白的、娇嫩的花瓣,是怎样从树上一瓣一瓣地飘落下来的。 狡兔三窟。老老鼠比起兔子来,可狡猾多了,他当然不会只打三个洞,他会打很多洞来保证他的安全。 我们对着一个又一个的洞口叫。地包天对着洞口乱叫,我对洞口狂笑。 终于,老老鼠钻出洞来了。他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念起了一首诗: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老老鼠抬头看看梨树上的梨花,说:“看,没有多少了。” 梨树上的花,真的凋谢得没剩几朵了。 地包天指着另一个山坡:“梨花谢了,桃花又开了。” 老老鼠摇头晃脑,他说有一首桃花的古诗要念给我们听。我这才想起我们来找老老鼠,不是听他说梨花的,也不是听他说桃花的,我们是来听他说他的狠招的,狠到什么程度。 “啥狠招?” 老老鼠已经把这档子事忘了。、 我不得不提醒他:“你忘了?那天,你对那些猫说,你想出了一个狠招来对付塔顶上的那只猫。” “哦——”老老鼠想起来了,“我对那些傻猫说的话,你们千万别当真,我是逗他们玩儿的。” 捉弄那些猫,是老老鼠最喜欢玩的游戏。他拍拍我的肩膀:“笑猫老弟,在你们猫界,我最瞧得起的,就是你和塔顶上的那只猫。其他的什么乌云盖雪、雪里拖枪,什么靓猫、酷猫,我通通瞧不起。他们一天到晚,净干一些无聊透顶的事,那我们老鼠一点办法都没有。” 猫在老鼠的眼里,已经变得一钱不值,这让我无地自容。老老鼠连忙安慰我说,我和他的关系,早就超越了那种庸俗的、简单的猫和老鼠的关系。 我笑了,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笑。 我问老老鼠:“如果你拿不出‘狠招’来。那些猫会放过你吗?” “我让他们给我三天的时间。我先舒舒服服地睡了两天,明天才到期呢。” “那你明天怎么办?” “过一天,算一天。明天再说明天的话。”老老鼠满不在乎地说。 老老鼠倒想得开。这就是他的生存方式。 第三天 精神胜利法 精神胜利法 天气:今天是个艳阳天,热得就好像到了夏天。我看见已经有人脱掉毛衣,穿上了衬衫。 梨花谢了,桃花开了,翠湖公园里的春意更浓了。可这会儿怎么还有一些像雪花一样的东西在天上飘? “这么热的天,怎么会下雪?” 地包天一边说,一边张开了嘴。一片白色的东西悄悄地飘落进她的嘴。 “猫哥,这不是雪花。雪花是冰凉冰凉的,而且会化在嘴里……” “这叫棉絮。懂不懂?” 老老鼠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因为他活的时间长,所以见识广,而且“好为猫师”,就是喜欢给猫当老师。 “到了春天,梨树开的叫梨花,桃树开的叫桃花,杏树开的花,叫杏花……哦,还有这么一句古诗:‘红杏枝头春意闹。’这个柳树呢……” 地包天抢着说:“柳树开的花叫柳花。” “错!错!错!”老老鼠对地包天的无知十分满意,“柳树的种子上面裹着像绵絮一样的白色茸毛,所以叫柳絮。春风一吹,它们就随风飞走了,不像那些花,都开在枝头上……唉,不说这些了。言归正转,我来通知你们去开会。” 地包天兴冲冲地问:“开什么会?” “开猫会。准确地说,是猫会的扩大会,就是邀请了我们老鼠一同参加的会。当然,京巴狗也可以参加。” 我问:“又是关于塔顶上的那只虎皮猫的会吗?” “如果不是关于虎皮猫的会,那些猫会请我们老鼠去充数吗?” 我笑了起来。 :笑猫老弟,你一笑,我就心虚。”老老鼠在我的耳边说,“我听说,去开会的,都能得到一条小鱼吃。”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咦,你不知道?现在去开会的猫越来越少了,那几只‘资格猫’不得不出此下策。要不是因为有小鱼吃。我们老鼠才懒得去开这种破会呢。” 要我去开这种会,我也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这个会,是关于塔顶上的那只猫的会,所以我就不得不去了。 我和地包天跟着老老鼠,朝小树林跑去。在路上。我们遇见了贵妇狗菲娜。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今天,她在头上的那对卷卷毛上,压了一副墨镜,显得特别时髦。 “哦,天哪!”贵妇狗还是用那种经典的腔调叫着,还是用一只前爪拍拍自己的脑门儿,“你们怎么会跟一只老鼠在一起?” “我们去开会。”地包天悄悄的对贵妇狗说,“跟我们一起去吧!听说,会上要发小鱼呢。” “哦,天哪!这是什么会呀?我倒要去看看。” 来到小树林,那几只“资格猫”都喜出望外:“欢迎!欢迎!欢迎尊贵的贵妇狗也来参加我们猫的会议。” 贵妇狗看见许多老鼠和猫围成圆圈坐在一起,每一只猫和每一只老鼠的面前,都摆着一条小咸鱼。贵妇狗差点晕过去了:“哦,天哪!这个世界是不是乱套了?” 乌云盖雪请贵妇狗坐在贵宾席上,贵妇狗坚决不坐,她痛心万分地说:“我没有想到你们猫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居然和老鼠坐在一起开会。我瞧不起你们!” 贵妇狗昂首阔步地愤然离去。 “假清高!”酷猫朝菲娜的背影张牙舞爪地说,“我们不理她。现在我宣布:开会!” 但是没有谁响应。无论是猫,还是老鼠,都在忙着津津有味地吃小咸鱼。 雪里拖枪有跳出来:“老老鼠,你先说吧!” “我?”老老鼠现在的心思都在小咸鱼上,听雪里拖枪点他的名,他还没回过神来,“我说什么?” 雪里拖枪只好提醒他;”不是给你三天时间,让你想狠招吗?” “哦——”老老鼠想起这档子事来,“我还没想出来。” “你想耍我们?”雪里拖枪勃然大怒,“我告诉你,老鼠跟猫耍把戏,只有死路一条!” 老老鼠辩解道:“这不能全怪我。” “不怪你,怪谁?”几只“资格猫”异口同声地问。 “要怪就怪春天。”老老鼠有开始绕弯子了,“古诗都说‘春眠不觉晓’你们是给了我三天的时间,可是我睡觉就花了三天时间……” “不许再狡辩!”酷猫冲着老老鼠大喝一声。 老老鼠想趁机溜走:“好,我不狡辩。我走了……” 老老鼠本来就想走,其他的老鼠也想溜,反正小咸鱼已经吃光了,他们本来就只对小咸鱼有兴趣,对猫会毫无兴趣。 “站住!”几只“资格猫”又异口同声地嚷道,“都不许走!” 本来,今天来开会的猫就不多,事实上,是鼠比猫多,如果老鼠走了,那么这个会还有什么声势? 几只“资格猫”要继续虚张声势。 一只身强力壮的老鼠跟这些猫讲起条件来:“如果再给我们每只老鼠一条小咸鱼,我们就留下来。” 几只“资格猫”商量了一下,一致同意满足老鼠的无耻要求。靓猫不情不愿地给每只老鼠又发了一条小咸鱼。老鼠们吃着小咸鱼,猫会又接着往下开。 几只“资格猫”都发了言,他们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面,痛痛快快地把塔顶上的那只猫骂了一遍,一个比一个骂得狠。 老老鼠吃完第二条小咸鱼,打了一个十分响亮的饱嗝,他开始发言了:“其实……其实,你们这些‘著名的资格猫’,根本不用去搭理塔顶上的那只猫,就让她在塔顶上呆着吧……” “你说我们是什么猫?”靓猫吃惊地看着老老鼠,她激动得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老鼠提出了一个新概念——“著名的资格猫”。这让几只“资格猫”兴奋不已。 乌云盖雪说:“老老鼠说得对!我们这些‘著名的资格猫’。根本用不着跟那只名不经传的虎皮猫一般见识。” 酷猫说:“就让她呆在塔顶上吧!总有一天,她会被风吹死。” 雪里拖枪说:“总有一天,她会被雨淋死。” 靓猫说:“总有一天,她会被太阳嗮死。” “死吧,死吧,让她去死吧!” …… 猫会开成了猫狂欢的会、诅咒的会。我的心里又一次涌起一种悲凉的感觉,一直凉到足底。 “瞧这群傻猫,都美死了!”老老鼠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精神胜利法’。” 这些自以为是的“著名的资格猫”,又被老老鼠玩儿了一把。 又一天 粉红色的旋风 粉红色的旋风 天气:上午天气晴好,快到中午的时候,突然刮起了旋风。 那天的猫会,以“著名的资格猫”自居的猫们,对塔顶上的那只猫进行了最恶毒的诅咒。他们诅咒她“被风吹死”、“被雨淋死”、“被太阳晒死”……在精神上,这些“著名的资格猫”获得了空前的胜利。这就是老老鼠教给他们的“精神胜利法”。 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刮过风,下过雨,也出过太阳,而塔顶上的虎皮猫既没有被风吹死,也没有被雨淋死,根没有被太阳晒死。她还是那么高贵、那么优雅地蹲在塔顶上。 这当然又激怒了那些“著名的资格猫”。他们又要开会了。像上次一样,有一部分已经觉醒了的猫,觉得猫会无聊透顶,坚决不在参加。于是,那几只“著名的资格猫”只好又请老鼠们参加,以虚张声势。 猫求老鼠参加猫的会议,老鼠当然是要讨价还价的。上次的猫会,猫给老鼠发了两条小咸鱼。听说这次还是发小咸鱼,老鼠们就不干了。 老老鼠代表众老鼠去跟猫谈判。 “小咸鱼太咸,吃了口渴。” 靓猫说:“我们会给每只老鼠提供可口可乐。” 老老鼠说:“可口可乐喝了会打嗝。能不能改成珍珠奶茶?” 几只“著名的资格猫”恨不得一口咬死这只无耻的老老鼠,无奈他们现在有求于老老鼠,他们商量了一会儿,然后一致同意满足老老鼠的无耻要求。 “笑猫老弟,你也去吧。有珍珠奶茶喝呢。不喝白不喝!”老老鼠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晃着尾巴。 我对珍珠奶茶不感兴趣,但我关心塔顶上的那只猫,而猫会总是关于她的。 “笑猫老弟,这些日子,你心里是不是很痛苦?” 我问老老鼠:“你怎么知道的?” “你总是在笑,而且笑得怪怪的。唉,你这只猫还算有良知,所以你会感到痛苦。” “你呢?”我反问老老鼠,“你有没有良知?” “没有。”老老鼠回答得十分爽快,“因为我没有良知,所以我没有痛苦。” 老老鼠不虚伪,他有时是有点坏,但他坏得明明白白,这让我常常忘记了我是他的天敌,而只觉得他有智慧,有幽默感。如果我的生活中没有了他,那么这日子不知会变得多么无趣。 在小树林里,像上次的猫会一样,猫和老鼠又围坐成一圈。当然,所有的老鼠都是冲着珍珠奶茶去的。 第一个发言的是靓猫。她危言耸听地说:“我有一种深深的担忧。那只猫在塔顶上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如果有一天,塔被她压塌了,那可怎么办?” 这明明是大白天说瞎话,老鼠们听了,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一只猫会把一座塔压塌?”老鼠们吱吱吱地议论开了。 “你们不要不相信!”雪里拖枪恐吓老鼠们,“那座塔要是塌下来,会把你们老鼠全部压死!” 地包天也紧张了:“我也会被压死吗?” 酷猫瞪了地包天一眼:“你以为你逃得掉吗?‘粉身碎骨’这个词,你懂不懂?” 地包天更紧张了,她傻呵呵地问:“你的意思是我会粉身碎骨?”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大声地说:“你们这是在危言耸听!” 可是,我的声音迅速地被淹没了。在场的“著名的资格猫”们都激动地说,如果让那只猫继续呆在塔顶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著名的资格猫”们越说越玄。最后,连地包天和一些老鼠都动摇了,他们望着塔顶上的那只猫,忧心忡忡地问:“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下来呢?” “必须让她下来!“那只歪脖子猫扯开细嗓门喊道,“她再不下来,就要出事啦!” 歪脖子猫的话音刚落,明亮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空中刮起了一阵大风。风卷着粉红色的桃花瓣,打着旋儿地呼啸而来。 “啊,刮旋风拉!” 老老鼠见多识广,他说,只有老天爷发怒时,才会刮旋风。 这是粉红色的旋风,颜色温柔,来势却异常地猛。 老鼠们尖叫者四处逃窜。小树林里,到处都是老鼠们打的洞,眨眼之间,他们就都不见了。 那些猫也尖叫着四处逃窜。我看见粉红色的旋风,把那些猫卷到空中,又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又卷起来,又摔在地上…… 奇怪的是,粉红色的旋风始终没有把我和地包天卷上天,我和她都踏踏实实地站在地上呢。 “猫哥,旋风怎么没有把我们俩卷上天呢?”地包天吃惊的问我,“这是为什么?” 我是最相信老天有眼的。 今天早晨,我刚跟老老鼠讨论了关于“良知”的问题。老老鼠说我是一只有良知的猫,我觉得地包天也算得上一只有良知的狗,所以我们俩都没有受到老天爷的惩罚。 第二天 疯狂的报复 疯狂的报复 天气:阴天。天空中有几朵淡淡的乌云,像一幅水墨画。 昨天的旋风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旋风把那群自以为是的“著名的资格猫”通通卷到空中,有重重地摔在地上,摔痛了他们的猫腿猫背猫屁股后,就迅速地悄然而去。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全身都在痛的“著名的资格猫”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老天爷对他们的惩罚,反而迁怒于塔顶上的那只猫。他们说她是妖猫,还说那旋风是她施展妖法后,刮起的一阵妖风。 一定要除掉妖猫——那几只“著名的资格猫”为他们疯狂的报复行动找到了这个“正当”的理由。 一大早,几只“著名的资格猫”便端着枪,扛着炮,来到翠湖公园。当然,枪都是玩具枪,是从主人家里偷出来的,子弹是塑料的;炮也是玩具炮,也是从主人的家里偷出来的,炮弹是拣来的网球。他们选中了我喜欢的那个山坡,那里是遥望塔顶上的那只猫的最佳位置,现在,有成了“著名的资格猫”们攻击她的最佳地点。 酷猫端起机关枪,摆了一个很酷的poss,嗒嗒嗒地就是一通扫射。可是,塔顶太高,塑料子弹根本打不着塔顶上的那只猫,倒把正趴在草丛里说悄悄话的两只斑点狗打疼了。 男斑点狗叫斑斑,女斑点狗叫点点。挨了枪子儿后,斑斑点点立即分开,背靠背地侦察起来。 “他们在那儿!” 斑斑很快就发现了在山坡上正端着机关枪的酷猫。两只愤怒的斑点狗冲向山坡。 “斑斑息怒!点点息怒!”靓猫向两只斑点狗点头哈腰,“都怪子弹不长眼睛。” “什么话?”两只斑点狗更加愤怒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活该挨黑枪?” “我要打的不是你们,是她!” 酷猫举起机关枪,用枪指着塔顶上的那只猫。 两只斑点狗一看,他们第一次发现塔顶上有一只猫。 “为什么要打她?”女狗点点不明白,“她惹你们了?” 酷猫说:“她没惹我们。” “既然她没惹你们,那你们为什么要打她?”男狗斑斑说,“你的脑子一定出了毛病。” “我心里就是对她有气。”酷猫 愤愤不平,“凭什么她在塔顶上,而我却只能在地上?” 女狗点点说:“你也可以到塔顶上去呀!” 酷猫咬牙切齿地说:“可是,我上不去!”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而不是塔顶上那只猫的问题。”男狗斑斑对酷猫说,“如果你心里有气,就只能生你自己的气。明白吗?” “走走走!跟这些疯子一样的猫没什么好讲的!”女狗点点生气地说。 两只斑点狗从山坡上冲下来,正好和我们擦肩而过。我听见男狗斑斑在说:“这些猫哪怕分出一点点精力来干正经事,公园里的老鼠也不会这么猖狂。” “唉!”女狗点点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猫的素质这么低!” 听到这些议论,我心里很难过。地包天更难过,她忍不住跳了起来,为我打抱不平:“不是所有的猫的素质都低,比如我的好朋友笑猫,他的素质就很高!他很有思想,他很……” 男狗斑斑打断地包天的话:“你在偷听我们谈话?” “对不起,是风把你们的话灌进我的耳朵里的。” 女狗点点突然问我:“你也恨塔顶上的那只猫吗?” “不恨,不恨。他很喜欢她。是不是,猫哥?” 我没有回答地包天,我只是抬头望着塔顶上的那只孤独而美丽的虎皮猫。 这时,我突然想玩一个恶作剧。我在男狗斑斑的耳边悄悄地说:“刚才,酷猫是看见你和点点在说悄悄话,才对你们开枪的……” 男狗斑斑是火爆性子,他还没听完我的话,就转身冲上山坡,飞起一脚,将酷猫怀里的机关枪踢下山坡。接着,他冲下山坡,又飞起一脚,将枪踢进翠湖里。湖面上立即溅起了一朵雪白的浪花。 山坡上的猫全傻了。好半天,他们才回过神来。雪里拖枪为了鼓舞士气,故作镇定地说:“机关枪没有了,我们还有大炮!” 大炮是歪脖子猫从他的主人家里偷出来的。他驾好了大炮,把硬梆梆的网球也装进了炮膛里。 雪里拖枪一声令下:“放炮!” 只听轰的一声,从炮膛里射出来的网球高高飞起。 山坡上的猫一阵欢呼。 看着“炮弹”射向塔顶上的猫,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塔顶上的猫仍然在发呆,不知道她在遥望着什么地方,她当然不会知道有一发“炮弹”正射向她。 塔顶太高了。那发“炮弹”最终没能射到足够的高度,便落下来了。 “炮弹”也没长眼睛,片片落在了一个正在公园里巡逻的巡警的头上,把他的帽子“炸”飞了。 “有情况!” 训练有素的巡警迅速掏出手枪,与他同行的另一位巡警立刻和他背靠背地站在一起,他们举着枪原地转了一圈,发现原来是山坡上有情况。 两位巡警冲向山坡。山坡上的那些猫只好丢下大炮逃跑了。两位巡警缴获了一门玩具大炮,研究了半天,最后确定它并没有什么杀伤力,至多能“炸”飞头上的帽子。 那个被“炸”飞了帽子的巡警摸摸自己的头,和同行的另一位巡警从山坡上飞奔下来找帽子。 我早就看到那顶帽子就挂在树枝上,可那两个巡警却只顾在地上找,哪里找得到? 我爬上那颗树,把巡警的帽子取下来。我不愿抛头露面,所以把帽子交给地包天,让她去还给那个巡警。 地包天衔着帽子,摇头摆尾地向两位巡警跑去。两位巡警自然是喜出望外,一个巡警把地包天抱了起来,一个巡警抚摸着地包天背上的毛。地包天一脸陶醉的表情。 地包天回到我的身边时,还在陶醉。 “猫哥,你知道那两个帅哥对我的评价吗?他们说我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小狗狗。” 这一天,地包天过得很快乐,我也很快乐。我相信塔顶上的那只猫也很快乐,因为她能够在那么高的地方幸福地发呆,一点也不知道地面上这场因她而起的混战。 过几天 暗箭难防 暗箭难防 天气:没有风,没有云,天空是灰白色的。毛毛雨下了一整天。 周末这两天,因为要在家陪杜真子,所以我是不去翠湖公园的,没想到,老老鼠今天一大早却找上门来。 我先是听见杜真子的妈妈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叫声,然后看见她砰地推开了杜真子房间的门。她把我从杜真子的床上猛地揪了起来,大骂:“你除了笑,还会干什么?老鼠都跑到家里来了!简直是白养你了!” 我简直无地自容。哪只该死的老鼠胆敢让我这么没面子?我不要了他的命,我就不是笑猫! 我弓起背,全身的毛都竖起来,喉咙里发出喷痰的声音。我一步一步地向客厅逼近! “笑猫老弟,是我。” 我听出这分明是老老鼠的声音。他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我压低声音说:“你来找死呀?” “我又重要的情况向你汇报……那只虎皮猫……” 这时,杜真子的妈妈冲过来就踢了我一脚:“你的猫胆让老鼠吃了?不敢捉老鼠,在这儿叽哩咕噜地干什么?” 杜真子的妈妈当然听不懂我和老鼠的对话。老老鼠突然窜出来,在杜真子的妈***脚背上跳了几下,然后向门外跑去,我趁机追了出去。 老老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大街小巷的人都有目共睹:一只猫在勇猛地追着一只老鼠。 我和老老鼠一路飞奔,终于来到了翠湖公园。老老鼠停了下来:“演习到此结束!” 我问老老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老鼠让我看塔顶。塔顶上,那只虎皮猫不见了。 “她受伤了。”老老鼠说。 我知道那些恨她的猫一直纠集在一起想攻击她,但是塔顶那么高,枪打不着她,炮弹也打不着她。她怎么会受伤?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老鼠说,“她是中了暗箭。” 老老鼠七弯八拐,把我带到一个偏静的地方。这里没有一个游人。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我看见了已经昏迷不醒的虎皮猫,她的背上插着一只箭。 老老鼠说:“看见没有?这只箭是从她的背后射向她的,这就叫暗箭。” 虎皮猫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好像睡着了一样。 老老鼠钻到虎皮猫的身子下面,把儿朵贴在她的胸口,听她还有没有心跳。 “心还在跳呢。她没有死。笑猫老弟,你快救救她吧!” “怎么救?要不要先把箭从她的背上***?” “万万不可!”老老鼠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箭一旦被***,伤口就会血流不止。” 只有到医院去。我想起上次在马小跳家,我吃了太多的樱桃后拉肚子,马小跳急忙把我送到一家宠物医院,只输了一瓶药水就把病治好了。我要把虎皮猫也送到那家医院去。 我把虎皮猫背在我的背上。老老鼠说他就不跟我一块儿去医院了,他怕“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而且,人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理解,一只老鼠为什么会救一只猫的命。 只有我理解。 我驮着虎皮猫在街上飞奔。街上的行人都看傻了:一只猫居然驮着另一只受伤的猫在大街上狂奔,而且受伤的猫的背上,居然还插着一只箭。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宠物医院。我在手术室门前大叫,我知道马小跳的猆帆哥哥就在里面,他是专门给猫猫狗狗看病、做手术的医生。 手术室的门开了,穿着白大褂的斐帆哥哥从里面走出来,他看见了我们。我拼命地朝他笑,想让他记起我。毕竟,会笑的猫是令人难忘的。 “啊。笑猫!” 猆帆哥哥果然没有忘记我。他把虎皮猫从我的背上抱起来,拍拍我的脑袋:“回去吧,笑猫!我会救活她的。你放心吧!” 把虎皮猫交给斐帆哥哥,我真的很放心。 我刚回到家里,杜真子的妈妈就骂我;“看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是无功而退。真是丢人哪!我都不好意思讲给别人听:一只老鼠居然敢当着我家养的猫的面,在我的脚背上猛踩几下。你说,你除了笑,还能干什么?今天,不准你吃午饭,也不准你吃晚饭……” 不吃就不吃。就是让我吃,我也吃不下。虎皮猫还在医院里,我哪里吃得下? 杜真子双手捧着我的脸:“笑猫,你的眼睛里充满了忧伤,一定是因为塔顶上的那只猫吧。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杜真子懂我。我的心里有许多话想对她讲,可她听不懂我的话。 毛毛雨下了一整天,天地间烟雨蒙蒙。透过玻璃窗,只能看见大树在雨中模糊的树影。细雨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道水痕,看上去就像一道道泪痕。 我更加忧伤了。 那一天 在宠物医院里 在宠物医院里 天气:已是暮春,下一场雨,气温就会升高一些。雨过天晴,地上的湿气向上蒸腾,空气中热哄哄的。 趁杜真子和她的妈妈还没起床,我一大早就溜出了家门,打算到宠物医院去看望虎皮猫。 电梯降到了一楼。电梯门一开,我就看见京巴狗地包天已经等候在那里。这对我来说,已经见惯不惊。地包天总能在电梯门口截住我,她说这是心灵感应。 “猫哥,这么早,你要去哪里?”地包天跟在我的身后。“我知道,你不是去公园。” 我告诉地包天,虎皮猫受伤了,她在宠物医院,我要去看她。 “你说的是塔顶上的那只虎皮猫吗?那天,那些猫用机关枪扫射她,用大炮打她,都没伤着她呀,她怎么会受伤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说,“嫉妒很容易滋生仇恨。” 我们路过一个花市。 早晨,花市上的花都市从花园里剪下来的,全都摊放在地上,任人挑选。地包天顺嘴衔走人家的一支黄色的康乃馨。 “你怎么偷人家的花呀?” “我是帮你偷的。”地包天一说话,花就掉在了地上,“我的女主人去医院看病人,都要送一束这种花去。你知道这叫什么花吗?这叫康乃馨。你送一支康乃馨给虎皮猫,她就会很快康复的。” 我说:“好吧,你就送给她吧!” “谁心里喜欢她,谁送。”地包天的态度很坚决。 于是,我衔起那支黄色的康乃馨。街上的行人都在看我,议论纷纷。 “瞧,那只猫衔了一枝花,好浪漫啊!” “不知道是去给哪个猫妹妹献殷勤呢。” “这年头,连猫都这么酸!” “春天是猫恋爱的季节嘛。” …… 我走自己的路,让旁人说去吧! 终于到了宠物医院。这里只有几间病房,所以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虎皮猫。她正在输液,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她已经好多了。 地包天把我向前推:“快把花献给她!” 我跳到虎皮猫的病床上,把那支康乃馨放在她的身边。 “你看这朵花上面上还有一颗露珠呢。”地包天想强调这是带露珠的花,是真正的鲜花。 虎皮猫扭过头,去闻那朵康乃馨。她的眼睛半睁半闭,十分陶醉的样子。 她确实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优雅的猫。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就像密集的鼓点,咚咚咚,咚咚咚…… 地包天在我的耳边说:“猫哥,我听见你的心跳声了。” 为了掩饰我的心跳声,我只好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你是笑猫。”虎皮猫十分友好地看着我,“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昨天,虎皮猫一直昏迷不醒,她当然不知道是我把她送到医院来的。 看到虎皮猫还不知道是我救了她,地包天急忙连说带比画地把这一切告述了她。 虎皮猫又问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我说这是老老鼠告述我的。 “这世界真是乱套了。我越来越搞不懂……”地包天摇着头,“猫和猫本来应该是朋友,却整天互相伤害;猫和老鼠本来应该是敌人,老鼠却来帮助猫……” 地包天的脑筋不会转弯,所以好多事情她都想不通。 这时,我看见斐帆哥哥带着杜真子和马小跳来了。难道杜真子为了找我,找到医院来了?马小跳又怎么会来? “这简直是一个传奇故事。”斐帆哥哥对马小跳和杜真子说,“昨天,就是笑猫把那只猫背到医院里来的。那只猫的背上,还插着一只箭。” “笑猫本来就是一只神奇的猫。”马小跳说,“他会笑,他会用电视遥控器换台,他还喜欢吃樱桃番茄……” 斐帆哥哥笑起来:“上次笑猫吃得太多了,不就是你把他送到这里来的吗?这猫真聪明,来过一次,就能自己找来……” 其实,我来过两次。还有一次,也是跟马小跳他们一起来的,那一次是为了救误吃了鼠药的牧羊犬帅仔。我不愿意一直说我,我很想听听斐帆哥哥说说虎皮猫的伤怎么样了,这才是我最最关心的。可是,我又不能说人的话,斐帆哥哥也听不懂猫的话。 杜真子好想知道我心思,她问斐帆哥哥:“虎皮猫伤得是不是很严重?” “多亏笑猫及时把她送到医院里来。”斐帆哥哥说,“输两天液,她就可以出院了。” 虎皮猫听不懂人的话,我就把斐帆哥哥的话翻译给她听。在动物界,人的话算一门外语,我算是一只精通一门外语的猫。 这时,我听见杜真子在问马小跳:“你知道笑猫和那只虎皮猫是什么关系吗?” 马小跳说:“是两只猫的关系呗。” “难道你看不出来?”杜真子的语气很夸张,“这两只猫是恋爱关系。”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些日子,笑猫很忧伤。恋爱中的人、恋爱中的猫,都容易变得忧伤。” “杜真子!”马小跳大叫一声,“你的思想怎么这么复杂!” “马小跳……” 杜真子跟马小跳从来就是针尖对麦芒,事事针锋相对,他们又吵起来了。 我冷笑了一声。马小跳立即不吵了。马小跳最怕我冷笑,他十分恐惧的看着我。我弓起背,耳朵一动一动的。 我虽然脸上是在对马小跳冷笑,但在我的内心深处,是很喜欢马小跳的。我真的好喜欢这个天真善良的男孩子,但是,当他和杜真子发生冲突的时候,我必须站在杜真子的这一边,因为我必须对杜真子忠诚。“忠诚”正是我最看重的一种品质。 第二天 藏在心里的话 藏在心里的话 天气:温暖而潮湿。晚上,又下起了小雨。 宠物医院的猆帆哥哥说,虎皮猫还得输两天液,然后就可以出院了。 早晨,我和地包天准备一块儿去医院陪伴虎皮猫。我曾经在医院里输过液,我知道,如果没有朋友陪伴的话,那么输液的时候真是度日如年。 路过花市,地包天顺嘴衔花,有去偷了人家的一枝红玫瑰。 “今天的花和昨天的花不一样啊!”地包天一说话,嘴上衔的玫瑰花就掉在了地上,“今天的花是象征爱情的。” 一听“爱情”这两个字从地包天的嘴里说出来,我就想笑。 “猫哥,你笑什么?我心里难过死了。我做梦都想让你送我一枝玫瑰花。你现在就把这支玫瑰花送给我吧!” 地包天的思维就是这么乱七八糟的。我赶紧把地上的玫瑰花衔起来,我宁愿把它送给虎皮猫。 可想而知,一只嘴里衔着红玫瑰的猫走在街上,是多么引人注目。我听见许多人在为我鼓掌,我还听见许多人在向我喊。可是,他们喊的是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和地包天终于来到宠物医院。虎皮猫看起来比昨天精神多了,地包天又在后面推我:“猫哥,快把玫瑰花献给她!” 我跳上虎皮猫的病床,把玫瑰花放在她的身边。 “今天的花跟昨天的花可不一样啊!今天的花是玫瑰花,玫瑰花是象征……” 我大喝一声,不准地包天再往下说。有些珍贵的情感,只能藏在心里,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虎皮猫一上午都在输液。我特别喜欢她安静、慵懒的神态,这种神态跟她在塔顶上那高贵、优雅的神态不一样。现在这种神态中,可爱的成分多一点。 下午,我和地包天陪虎皮猫在宠物医院附近散步。到了傍晚,天空中又下起了小雨,我们才把她送回病房。 第三天 公园里的大游行 第三天 天气:阴转晴,晴转阴,变幻莫测。这样的天气就样我今天的心情———早晨是幸福的,中午是激动的,下午是焦虑的,晚上是忧伤的。 今天,地包天没有跟我去医院。 “我知道,其实你很想单独跟虎皮猫在一起的。”这话虽然是酸溜溜的,但是地包天还算是通情达理,这也是我和她始终是好朋友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地包天要去翠湖公园。和我分别时,地包天就彷佛即将和我永别了一样,她扑上来拥抱了我三次,我好不容易才挣脱她。 “我们明天又会见面的,”京巴狗的感情和表情都太丰富。“猫哥,路过花市的时候,别忘了顺嘴给虎皮猫衔一枝花去。” 我答应了。 我刚走了几步,地包天又追上来了:“猫哥,一定要衔一枝玫瑰花,玫瑰花是象征……”地包天太罗唆,我打断了她的话。地包天十分委屈地转身走了。 我刚走了几步,她又追上来了:“猫哥,我再给你说最后一句话。” 我已经忍无可忍了:“快说!” “你今天一定要对虎皮猫说……” “说什么?” “说你喜欢她。”地包天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地包天说完就哭著跑远了。她真是一只善良又多情的京巴狗。 我来到虎皮猫的病房,见她比昨天还精神。 想起地包天刚才对我说的话,我试了几次,都没有勇气说出口。我心怦怦直跳,我想,还是等到她输完液以后再说吧。 等到虎皮猫输完液,我还是没勇气说出那句话。 虎皮猫看出我的神态有些反常,她扭过头来问我:“笑猫,我和你都是猫,为什么你会笑,我不会笑呢?” 我反问她:“为什么那么高的塔顶,你能爬上去,我就爬不上去呢?” 虎皮猫看著我,迷惑的摇摇头。 “这叫各有所长。可是那些忌恨你的猫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其实,每只猫都有自己的特长。很多猫以为自己没有特长,那是因为他们还不够了解自己,没有充分地发掘自己的潜力。” “笑猫,你怎么懂那得那麼多?” 虎皮猫开始崇拜我了。我不禁有点沾沾自喜,我说:“因为我试一只有思想、有智慧的猫。”“笑猫,难怪你这麼超凡脱俗,你跟那些猫就是不一样!”虎皮猫对我更加崇拜了。 我激动得快晕过去了。我鼓足勇气,正想把心窝里的话掏出来,不料就在这时,地包天却一头闯了进来。 “猫哥!”地包天神色慌张地向我跑来。 我把地包天推出门外,压低了声音说:“正是关键时刻,你跑来搅什么乱?” “他们在公园里大***!”地包天说,“雪里拖枪和酷猫他们组织了十几只猫和三十几只老鼠在***。老鼠都是他们硬拉来的,他们给每只参加***的老鼠,发一根牛肉干和两颗花生米。” 又是一场荒唐的闹剧。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我皱起眉头。 “他们以为虎皮猫死了,所以他们想大搞庆祝活动。” 地包天的声音大,我担心虎皮猫听见了,赶紧让她小声点。 地包天把她的嘴凑到我耳边:“他们不知从哪儿弄来许多鞭炮,劈劈啪啪地乱放一通,把好好的翠湖公园搞得乌烟瘴气。” 我不想再听了。 转身回到病房,我却发现虎皮猫已经不见了。 “他应该是从窗户那里出去的。”地包天说:“难道我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我和地包天急忙分头去找。一直找到天黑,也没有找到虎皮猫。 第四天 飞翔的花朵 飞翔的花朵 第四天 天气:春光明媚。早晨有免天的朝霞;晚上,有满天的星星。 昨天,我和地包天几乎找遍了整座城市,也没有找到虎皮猫。我很担心。虽然宠物医院的裴帆哥哥说她可以出院了,但她身上的伤口毕竟没有完全愈合。她到底在哪里? 我有一种预感:虎皮猫今天会出现在翠湖公园的塔顶上。 比往常更早,我和地包天就向翠湖公园跑去。 地包天说:“我觉得虎皮猫已经离开了这座令她伤心的城市。” 可我越来越相信,虎皮猫不会就这麼离开的。虽然她美丽温柔,举止优雅,但她的眼睛里常常透出的坚定目光,让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追求和坚持。她一定还会在回到塔顶上。 远远地,已经能望渐翠湖公园里的那座白塔了。白塔后面,彩霞满天。 “猫哥你看,在塔顶的周围,有好多飞翔的花朵!” 离白塔越来越近了,我们渐渐看清,那些飞翔的花朵,原来是羽毛绚丽的鸟。 “猫哥你看,她在那儿!” 啊,我心爱的虎皮猫,她又出现在塔顶上了!许许多多美丽的脑围绕著她飞翔,行成了一道十分壮丽的景观。 公园里游人如织,他们都是闻讯赶来看鸟的。 “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吗?” 老老鼠不知道从什麼地方钻了出来。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 “真不敢相信哪,但这的的确确是我亲眼看见的。”老老鼠望著塔顶直摇头。 我一把抓住老老鼠:“快说!你看见什么了?” 於是,老老鼠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当天边露出第一道署光的时候,虎皮猫又出现在塔顶上了。顷刻间,朝霞满天。我活了这麼大的岁数,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华丽的天空。更奇妙的事,一大群鸟从彩云间飞来了。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鸟。当然,我现在知到这些鸟的名字叫花鹭……” 地包天插嘴道:“我只知道有叫‘白鹭’的鸟,从来没听说过叫‘花鹭’的鸟”。 “京巴狗能知道多少?”老老鼠不满地朝地包天翻了翻白眼,“你们还想不想听我说?” “想听,想听!”我赶紧给老老鼠赔笑脸。 “为什麼这种鸟叫‘花鹭’呢?因为他们恩起来就向盛开的花一样。他们也是一种水鸟,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飞来,本来,他们只是路过我们这座城市,但是塔顶上的虎皮猫把他们吸引住,所以他们一直围绕著她飞翔……” “喂,你是不是在编故事?”地包天对老老鼠的话半信半疑。 但我想信这一切是真的,虽然老鼠讲述有一些想像的成分。 天上的花鹭越来越多,他们围绕著塔顶上的虎皮猫,飞呀飞呀……飞累了,他们就浮在翠湖的水面上,有把许多游人吸引到湖边。 游人太多了,把我们的视线都挡住了。我们只好来到我最 喜欢的那个山坡上。看塔顶上的虎皮猫,这里是最佳的位置;看翠湖里的花鹭,这里也是最佳的位置。 我刚要躺下来,就发现老老鼠的神情不对。 “笑猫老弟,你慢慢看,我要走了!” “站住!” 原来是雪里拖枪和酷猫为首的那群著名的资格猫,找老老鼠算帐来了。 “你明明说塔顶上的那只猫已经死了,可是现在她怎么又活过来了?”酷猫气急败坏地一把将老老鼠揪了过去。 跟这群猫斗智都勇,对老老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不是又活过来了,而是那只猫的灵魂***了。”老老鼠指著塔顶,摇头晃脑地说。 “你还想骗谁?”乌云盖雪向老老鼠伸出尖利的爪子,“你以为我们的智商就这么低吗?” “我只到猫的智商是很高的。”狡猾的老老鼠眨著眼睛,“那我请教你们,天上突然飞来了那么多的花鹭,究竟是怎么回事?” “著名的资格猫”们你看我,我看你,没有谁能解释出这种奇特的现象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这一次他们是不会放过老老鼠的。 雪里拖枪向老老鼠怒到:“昨天,你们老鼠骗了我们那麼多牛肉乾和花生米,快还给我们!” “天地良心!我们老鼠怎么敢骗你们猫?”老老鼠一脸无辜的说,“明明是你们猫拉我们老鼠去***,自愿发给我们的。现在,那些东西早就吃进肚子里,要还给你们,只有……” “只有什么?”“著名的资格猫”们异口同声地问。 老老鼠当众拉出一粒屎来:“只有这个了!” 老老鼠说完,撒腿就跑。 “追!” “著名的资格猫”们一窝蜂地向前追去。 老老鼠身经百战,他一定会化险为夷。 晚上看电视,头条新闻讲的就是这座城市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美丽的花鹭。当然,人们也普遍认为,这完全是由於塔顶上的那只猫吸引了花鹭,电视上还出现了虎皮猫的一个特写镜头。市长也出来讲话了,他说花鹭的到来,给这座城市增添了吉祥的气氛,是市民们的一件大喜事。市长号召市民们献计献策,共同想办法留住花鹭,让这些美丽的鸟永远生活在这里,为这座城市增光添彩,让这座城市成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花鹭之城”。 又一天 花鹭飞走了 花鹭飞走了 又一天 天气:风而轻轻,空中游著几缕雪白的云丝,到了傍晚,又变警抹粉红的云霞。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这座城市成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花鹭之城”。市民们喜气洋洋,他们认为喜气是远方花鹭带来的。他们三句话不离花鹭,却没有人提起塔顶上的虎皮猫。只有我的心理牵挂著她。在过去的这几天里,她被花鹭们团团围绕,她还能够幸福地发呆吗?她还能够安静地看日落日出、星星月亮、流云彩霞吗? 早上,我和地包天再去翠湖公园的陆上,就发觉人们在奔相走告,他们说公园里的花鹭飞走了好多。 远远地,能望见公园里那高耸入云的白塔了。塔顶周围,看不到有花鹭在飞翔,塔顶上的虎皮猫也不见了。 “猫哥,我明白那些花鹭为什麼要飞走了。因为吸引他们的并不是这座城市,而是塔顶上的虎皮猫。” 我心里感叹不已。连地包天这麼笨的脑子,都能明白这样的因果关系,为什麼那些人,偏偏就不明白呢? 花鹭没有全部飞走,还有不到一百只的花鹭停留在翠湖的湖面上。 “为什麼花鹭没有飞走呢?” 我没有回答地包天的问题。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因为她可以自问自答:“我想,这些花鹭都比较有耐心。他们在耐心地等待,等待虎皮猫重新出现在塔顶上。” 有一个问题,是地包天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猫哥,你说虎皮猫为什麼要离开塔顶呢?那么多花鹭围绕著她,那麼多双眼睛都看著她,我好羡慕她啊!” 我说:“这不是虎皮猫喜忽的生活,她还是欢自己原来的生活。” “原来的生活?”地包天偏著头,“就是天天在塔顶上独自发呆?” “对!”我用力地点点头,“虎皮猫喜欢独自发呆,那麼多的花鹭围绕著她,她肯定受不了。” “猫哥,你是不是很伤心?” 应该说,我的心狠痛。但是我没有回答地包天,我只是静静的望著空的塔顶。 “猫哥,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离开了我,我会很伤心的……”地包天就是这么喜欢抒情。 这时,我看见许多头戴安全帽的工人,在白塔的周围,用常常的钢管在搭脚手架。 他们要干什麼? 到了傍晚,我们要离开翠湖公园的时候,脚手架已经搭得很高了。可是我们还是不知道工人们要干什麼。 又一天 塔顶上有一只假猫 塔顶上有一只假猫 又一天 天气:白天有很好的太阳,夜晚有很好的月亮,可我的心情却很不好。 这个周末,我照例在家陪杜真子。 周一的早晨,当我来到翠湖公园的时候,终於知道那高高的脚手架是干什么用的了———人们在塔顶上塑了一只金猫的塑像!早晨的阳光,斜照在金猫的身上,反射出万道金光。 看来,人们终於明白了,真正吸引花鹭的是塔顶上的虎皮猫。虎皮猫狸开塔顶,人们以为塑一只金猫的塑像在塔顶上,就可以代替虎皮猫,从而把花鹭们永远地留在这座城市里。 金猫孤独的闪著金光,它的身边并没有花鹭。就连前几天停留在翠湖水面上的些花鹭,现在也无影无踪了。 “为什么都飞走了?”地包天伤心地问。 “花鹭们肯定彻底失望了。”我说,“他们知道,塔顶上有了一只金猫,虎皮猫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地包天眯缝著眼睛,望著塔顶:“这只金猫一定是照著虎皮猫的样子塑的。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花鹭们怎么救看出它不是虎皮猫了?” 唉,地包天有时就是这麼呆头呆脑的。 我问她,虎皮猫和金猫之间最根本的区别是什麼。她居然摇头说不知道。 “那些花鹭都知道,所以他们都飞走了。”我瞪了地包天一眼 “有什麼区别?你快告诉我嘛!” “金猫的样子虽然跟虎皮猫的样子很像,但是金猫没有生命,没有灵魂。对那些有生命、有灵魂的花鹭来说,金猫是没有吸引力的。” “笑猫老弟,我同意你的观点。” 我回头一看,是老老鼠。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笑猫老弟,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唉,真是几多欢喜,几多愁啊!” 老老鼠总喜欢假装深沉,说话总是半文半白的,让地包天听不明白。 “几多欢喜,几多愁。什么意思呀?” “就是有的猫高兴,有的猫不高兴。”老老鼠耐心地给地包天解释,“比如那些‘著名的资格猫’就很高兴,再比如笑猫就不高兴……” “那些猫为什麼要高兴?” “因为……啊,不说了,他们来了。” 雪里拖枪和酷猫带领著一群猫,像我们冲过来了。老老鼠立即装出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样子。 “老不死的,快去把你的子子孙孙都从洞里叫出来!”酷猫恶狠狠地对老老鼠说。 这些著名的资格猫跟老老鼠斗过无数个回合,老老鼠依旧安然无恙,所以他们叫老老鼠“老不死的”。 “是***,还是开会?” 老老鼠知道,这些“著名的资格猫”又要利用老鼠了。 雪里拖枪说:“先开会,后***”。 老老鼠滴溜溜地转著眼珠子:“又开会,又***,饿著肚子可不行。” 酷猫勃然大怒:“老不死的,你总是忘记自己的身分,跟我们猫讨价还价?” “算啦,算啦。大好的日子,别跟老鼠一般见识。”靓猫总是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话,“老不死的,快去打你的子子孙孙都叫来。每只老鼠可以领到一块巧克力、两颗朱古力蛋。快去!” 老老鼠的处世哲学永远是这麼现实:只要能得到好处,就什麼都愿意干。但她还算有一点点良心,临走时,他在我耳边说:“笑猫老弟,别太伤心,一有虎皮猫的消息,我就马上向你报告!” 老老鼠摇晃著他肥胖的身躯,吹著口哨,乐呵呵地去呼孙唤子了。 这时乌云盖雪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著我。她十分不满地问我:“笑猫,平时你总是嘻皮笑脸的,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哭丧著脸干什麼?”这些“著名的资格猫”总是看我不顺眼。 我被他们控糊涂了:“为什麼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看见那塔顶的吗?那上面有一座金猫,这只金猫是我们所有猫的象徵!”雪里拖抢指著塔顶骄傲地说。 地包天心直口快:“是金猫是假猫,虎皮猫才是真猫。” “假猫才能代表我们所有的猫,那只真猫只能代表她自己。”乌云盖雪恶狠狠地说,“哼,我们上不去,别的猫也休想上去!就算有谁上去了,我们也要把她灭掉!那个塔顶,只能属於假猫。” 我说:“我不承认那只假猫能代表我。” “你根本不是猫。我宣布———”雪里拖枪提高声音,“从今以后,我们开除笑猫的猫籍!” 我不是猫,那我是什么? 我不屑与跟这些无聊的猫讨论这个无聊的问题。作为同类,他们让我感羞耻。 晚上,有水一样的月光,从窗外流进来。 我蹲在窗台上。月光正望著我,彷佛知道我的心事。也许这时候,虎皮猫也正在月光下,幸福地发呆。 一样的月光,一样的夜色,我却不知道虎皮猫在哪里……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