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风雨半城锦》 第一章 陆府之门 少帅府,陆家 “三哥!亦可来看你了!”一位身着柳绿色常服的少女从一幽径向着碧云亭碎步跑去,脸上荡漾着欣喜的微笑。 碧云亭中,芭蕉摇曳中若隐若现着一位少年的身影,挺拔得如同白杨一样。听到这声呼唤,他转过身去,英俊的面容连女子都要嫉妒几分。嘴角微微上扬,“亦可,这边。” 这位少女,是陆家的二千金,陆亦可;而这位少年,正是陆家的三少爷,陆家三少,陆少廷。 陆亦可钻进了碧云亭,调皮地勾住了陆少廷的腰,抬眸微笑道,“三哥,你有没有想亦可?” “想,可想了。”陆少廷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亦可,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在这里独修可是爹亲批的,这全府上下还不都拦着你?” “肯定是有事啊。爹说的话,小瑾都无法忤逆,更何况你我了。”陆亦可淡淡地笑了笑,慢慢地皱起了眉头,“母亲说,大姐回来了,爹让我们去前厅呢。" “笙歌?“这是真的?“陆少廷喜形于色,英俊的面容流露出从内心深处触动的笑容。笙歌走了已经整整九年,还是他当年与她失散。为此,他曾经自去祖府去领罚,也为此内疚了九年。九年了,当初那个长着一张萌嘟嘟小脸的女孩儿怕是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美人儿了吧。陆少廷想。 “亦可,你带爹的翡龙佩了么?“陆少廷沉声道,“我要去见笙歌。“ “扑哧"一笑,陆亦可可从锦囊中拿出少帅的独尊翡龙佩,“早想到的啦!喏,我们一起去。九年多了,想必姐姐还能不能认得你呢!“ “认不得我那也是对我的报应。“陆少廷莞尔一笑,“大哥和二哥呢?他们回来了么?" “这我不晓得。爹告知了我,我就拿来翡龙佩来找你。我们快走吧,我也想快些见到姐姐呢!“陆亦可拉起陆少廷白如玉瓷般的手,握了翡龙佩,二人飞速消失在碧云亭中。 陆家前厅,上书阁 “爹!爹!“背对着厅门的少帅陆长生大老远便见了陆少廷和陆亦可高声呼喊他的声音。转过身去,陆少廷和陆亦可二人正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面前。 “跑那么快作甚?”陆长生亘古不变的面瘫脸上竟然浮起一层微笑,“笙歌去了文瑾阁收拾东西了,也应该快到了。亦可,去后厅把你姨娘们都叫来,爹有事要商量。少廷,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是”。陆少廷和陆亦可俯首应了一声。陆亦可离去,陆少廷留了下来。 “爹,有什么事吗?"陆少廷敬畏地望着陆长生。他这个老爹的威严,他可是领教过的,他可不想再次被软禁在颐园里。 陆长生望着陆少廷一双栗色眼眸,欣慰的笑了笑。他的眼中似乎又浮现出了幼时笙歌失踪时他那双手足无措的瞳孔。不过,这双眼目出落得更加成熟,除了那份还未完全褪去的稚气,又多了几份成长中应有的青涩。 “少廷啊,少司和少言目前未归,你就是陆家唯一能够执掌翡龙佩,接任少帅之首选。这件事,爹怕是只能与你叙说了。“陆长生暗叹一口气,高冷的脸上浮出一丝犹豫。 陆少廷愣了愣,这种神情,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在陆长生的脸上了。 身为千樱朝的一代少帅,统领三军,乃是朝中赫赫有名的武将,从来都是冷血、无情、霸道的代名词。可当这种欲言又止的神情出现之时,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爹,您说吧,少廷恭听。”陆少廷收起了微笑,冷冽的表情出现在脸上。许是爹寻得了当初绑架笙歌的凶手,让他前去捉拿?又或是千樱朝边疆遭难,皇上宣他抵御?又或许是,关于笙歌的? “笙歌要入宫去。”陆长生淡然道,但她苍白的脸却彻底地出卖了他。 “什么?”陆少廷霍地站了起来,语无伦次地喃喃道,“爹,你…你胡说什么呢?笙歌才刚回陆家,我…我还没有见到她呢……爹,你,皇上他怎么可以如此……” 陆长生摇了摇头,道,“少廷,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么?”你是将来要承我衣钵之人,切不可如此忧柔寡断!笙歌入宫,是丞相的主意,你我自然做不了主,更何况改日皇上还要提笔亲下御书,指名点姓宣我少帅陆长生长女陆笙歌入宫。这是国相赫连明珠提出来的,爹又如何反驳? “国相!又是国相?爹,她害我们陆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您难道就一直这么……”陆少帅再也忍不住了,眉头已经拧成了麻花。自己的亲妹妹失踪了整整九年,他曾发誓若是她回来,就护她一世长安。 可誓言还未说出,她就被别人抢了去。 “少廷。”陆长生幽叹道,“你今年多少岁?十九岁,你便得以承了少帅之位,但终究还是缺了一样。那就是成熟,成长中所收获的经验。” “爹,我还是不懂。您,就真能咽得了这口气?”陆少廷不明所以,问道。 陆长生笑了,仰天长叹一声,“少廷,有些话,是说不得的。爹这不是放纵,是隐忍。就如你所说,爹堂堂一代少帅,怎会被一区区国相压得翻不了身?少廷,你还年少,未经得大风大雨,如此便也怪不得你。这宫,笙歌还是要入,爹还有一丝‘武氏之女君临天下’的愿望呢。” 陆少廷受了陆长生的敲打,顿时醒悟过来。原来如此,陆家的香火,可还长着呢。毕竟他是君,他是臣,良臣择君而侍。这是自古以来从未变过的。 “三哥,我回来了。你快来看这谁?” 陆少廷正思索时,门外却传来了陆亦可的声音,一个娇俏的身影亭亭而立。 第二章 长笙之歌 陆少廷愣住了。 从未见过那个女子像她这般淡雅脱俗,不是半点人间烟火,一袭白衣,装点着她的纯,更衬饰着她的净,一头长发直垂地面,如水银倾斜,不带半分杂质,如诗如画。陆笙歌,陆笙歌,上古长笙之歌,超凡脱俗,也还真真是应了这名儿。 “笙歌,真的,真的是你么?”陆少廷望着眼前的妹妹儿,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心中竟仿佛有甚牵挂一般,不动得以,一动,便拉扯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你是……”陆笙歌皱起了好看的黛眉,倏忽间又松开了,抬眸浅笑,“三哥。” 这一声“三哥”,唤得陆少廷猛地心头一软,血液仿佛已停止了流动。,他上前一步,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嗓音已经变得沙哑,他轻轻抚摸着妹妹的长发,轻声,宠溺地喃喃道,“笙歌,欢迎回来。” 陆笙歌淡淡一笑,反手搂住了陆少廷的腰,瞳孔透射着温柔的光,“三哥,我回来了,不会离开你了,不会离开陆家了。” “好,那就好。笙歌,这可是你说的。”陆少廷眯起眼睛望着陆笙歌。她长大了,出落得更美了,不再是儿时的模样。十五及笄,也正是少女们最美最似如芙蓉般的年华。 “三哥,你怎么哭了呢?”陆亦可望着陆少廷无比俊朗但却泪眼朦胧的脸庞,傻乎乎的问道。 “这不,时隔这么多年再见到你姐姐,我高兴嘛。”陆少廷破涕而笑,松开了陆笙歌。陆笙歌心疼地皱了皱眉,自己拭了泪,便从袖中掏出一块锦帕,轻轻抹去陆少廷眼角的泪。 陆少廷笑了。在这锦帕上,有他最熟悉的迷迭香。 与此同时,上书阁的后台漫步出一行富贵华丽的美妇。正是陆家的当家主母和其他两位姨娘。 陆笙歌碎步走到三人面前,弯腰道,“母亲,两位姨娘,不孝女笙歌此番有礼了。” “笙歌,我的女儿,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陆府的当家主母,陆长生的正妻,陆笙歌的生母,蓝依舞颤抖着走上前,拉住了女儿的手。 “娘!”陆笙歌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如此看来,还真是不孝!”三姨娘苏锦绣冷嘲热讽道,“如此这般不识大体,也不知怎堪得我陆府的嫡女。” “锦绣!今天不是你任性的时候!”陆长生喝住了她,吓得她一句话也没敢再说出来。 二姨娘玄娥走上前,疑声道,“怎么不见少司、少言、冬儿和少瑾这四个孩子?老爷,少司少言回来吗?” “少司还不知道呢,少言在信上说王府有些事,晚上才能回来。至于冬儿和少瑾。”陆长生顿了顿,“管家去街上寻了。” “这俩小家伙一天是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蓝依舞此时已经恢复了情绪,“得管教管教了。” “行了,说正事。”陆长生坐在了上座,蓝依舞紧随其前,玄娥和苏锦绣坐在下旁,陆少廷、陆笙歌、陆亦可依着顺序坐在两旁。 “是关于笙歌的吧?”玄娥问道。 陆少廷突然感觉自己莫名地紧张起来,尽管陆长生已对他叙了真相,但他还是觉得心头猛然一沉。 “对。”陆长生淡淡的表情透露着一丝莫名的感觉,“笙歌要入宫去。” “啊?!”除了当事人陆笙歌,知情者陆长生和陆少廷,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猛的站了起来,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门外几位丫鬟小厮也是唏嘘一片。 “老爷!你在说什么?”蓝依舞颤抖着身形,“笙歌,她才刚回来!刚回来啊!你就舍得把你的亲女儿……” “没错,爹,你不能这么做!”门外传来稚嫩清朗的声音,正是三小姐陆冬儿和四少爷路少瑾。 “你们俩还倒是知道回来。”玄娥好笑地道。 “冬儿,小瑾,你们俩快过来,让姐姐好好看看。”陆笙歌清清浅浅地笑。 “大姐姐!”陆冬儿和陆少瑾惊讶地走上前,投入了陆笙歌温暖的怀抱。 “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陆少瑾抹泪道,嘟囔着,“哼,不回来才好,姐肯定和姐夫混在一起,要是再回来晚一点,嘻嘻,我就能见着我的小侄子了。” 陆笙歌不禁气结,这小子! “既然都来了那就言归正传。”陆长生的脸上流露出威严的神色,“笙歌,我先问问你有什么意见么?” 陆笙歌从容淡定地跪在陆长生面前,俯首晗额,没有任何感情地道,“笙歌自离陆家九年有余,尚未为上尊孝,此番之事,全凭父亲做主,无论是何,笙歌定当遵之。” “入了这宫也好。”苏锦绣冷笑一声,“多少将相名门之女欲待进宫却未见君之言,笙歌,你这可是好福气啊。” “那未必见得能好到那里去。”蓝依舞报之白眼,“若将冬儿去焉,你如今怕也是依了?” “罢了,此事我与少司少言再商议一番。”陆长生眼看一场舌战又要爆发,便收了话题,“说另一桩事。少廷生母逝得早,如今让他划于你们三人谁母下?” “老爷,我母下如何?”玄娥道,“夫人要操心少瑾,绣儿也得顾及冬儿,倒不如划入我母下,替了海心珠如何?” “此话也对。”陆长生望向了陆少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少廷,父亲便替你将此事做了主罢,如何?” 陆少廷默默地点点头,不语。 陆笙歌心疼地望着陆少廷。从小与他长大的她又怎会不知,自儿时起,陆少廷的生母海心珠便是他心头的一道伤。不是他不愿意提及,不是他愿意倾诉,也并不是痛苦得说不出,而是有些思念太过亘长,一旦触及。就会提醒他,你曾经失去过。 “如此也好。少廷,你很是叫父亲放心。”陆长生展颜一笑,满意地点点头。 陆笙歌向陆少廷望去。 那双栗色眼眸,无声无情,昏黄淡寂,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她知道。 那是一双死了心的眸。 那是多么熟悉。曾经的自己,也曾有过这样一双眼,祈求他人的怜惜。可结果呢? 可惜,她已不复当年那个陆笙歌,世间万物,于她来说都不过弹指一挥间。所有的一切,早已不复从前。 第三章 何去何从 “罢了,就这样吧。晚上我们设家宴,为笙歌接接风,少司少言也要回来了,大家都改改往昔的模样。”陆长生站起来,“你们先去歇息吧。笙歌,你先跟我来一趟,少廷你也来。” 陆笙歌望了望母亲蓝依舞,从容的跟上了陆长生。 “是。” 陆少廷收起了死寂的眼神,望向了陆笙歌。 他知道陆长生的意愿,也明白爹对笙歌说什么。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 他等了九年的人怎么可以任他人随意抢走,而自己,竟无法作出反抗。 心。 好痛。 南苑 陆笙歌走出陆长生的翻云殿,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南苑。依旧是这样,冷清没有一个人。 她就知道。知道自己回来所要面对的一切。 “曦曦,别皱眉了,会长皱纹的。”一声清朗的男声从高处传来。一个男子,黑衣覆体,黑纱遮面,说不尽的阴冷缠绵,道不尽的枯凉伤华。 陆笙歌回身望去。 黑衣男子落在陆笙歌的身旁,宠溺的道,“曦曦,你若不喜欢这里,就跟我回去……” “可是我不能回去。”陆笙歌紧咬着双唇,如出水芙蓉,“锦哥哥,我已经离开九年了,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去亲自找她。” 名唤锦的男子手覆上了她的额,“曦曦,记得,你的身后永远有我们。” 陆笙歌心一暖,“我不会忘记暗御江湖的,更不会忘记暗御宫。” 锦笑道,“我知道你不会,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该忘的,都已经忘了。这句话锦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宠溺地地道,没什么。走了曦曦,我会常来看你的。”锦腾空而起,“记着,在这里要开心啊!” “锦哥哥,再会!”陆笙歌笑着目送锦离开。 走进南苑,她跌坐在自己的塌上出神。 真的,会开心吗? “笙歌。”门外走进一人,“我想和你谈谈。” 来人正是陆少廷。 “三哥。”陆笙歌应了一声。 “对不起,笙歌。”陆少廷把陆笙歌揽入怀中,“大哥和二哥终年不入少帅府,我就是咱们一辈做主的人,我也想当一个好三哥。可是,九年前丢了你,如今爹又要你去入宫,我却没有任何办法留下你。三哥真的,很没用啊。” “三哥。”陆笙歌捧起陆少廷的脸,端详着面前的这个人。 在这个陆府,只有陆少廷与她血脉相通,其他人,从来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告诉他这个刻骨铭心的事实。 他和她,本不属于这里。 “少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门外踏进两人的身影,“起码,可以留在这里,可以为这里做些什么。不像我们,只能奔走他乡,有家,却不能回。” 一抹鹅黄,一袭丹青,不用说,轻功造诣如此之高,在少帅府,在金陵城,就唯有少帅府陆家大少爷陆少司和二少爷陆少言。 “大哥二哥?”陆少廷和陆笙歌一听这个声音,两人如同被电击般弹了起来。 “嗯嗯,小笙歌你终于回来啦。”陆少言宠溺的摸了摸陆笙歌的头,“你要是再不回来少廷可是要出金陵了。” “二哥,我已经不小了。”陆笙歌撒娇似的移去陆少言的手,“还有,摸头会长不高的。” “还长啊!笙歌,你这个子已经让哥几个很没面子了好不好?”陆少司望了望只比自己低半截头的陆笙歌,无奈的摇摇头。 “不是这那怪我啊!”陆笙歌直喊冤。 “大哥,第一次听见你说冷笑话哦!”陆少廷笑眯眯的一张脸很是妖孽。 “不是我这不冷啊!”陆少司反驳。 陆少言和陆笙歌很不厚道的坐山观虎斗。 “大哥二哥,你们还没有向爹请安吧?”陆笙歌搂上了陆少言的脖子,笑言道,“以前你们每次都是这样。” “小笙歌你还记着啊!”陆少言一瞬间感慨万千,修长的手不自觉地又揉上了陆笙歌的头。 “二!哥!”陆笙歌感受到百合穴上的触感,顿时暴走,“说过不要摸我头的!啊!” “停!”陆少廷及时阻止了二人,顿时汗颜笙歌的变化。 以后惹谁都不能惹笙歌!【否则自己给自己收尸吧emmmm】 “大哥二哥,你们是知道了吧?”陆少廷神秘莫测地望了陆笙歌一眼。 “嗯。”陆少司点了点头,环手搂过陆笙歌,让她趴在自己胸口,“我俩这么早回来,也就是为了这个。” “笙歌,绝,对,不,能,入,宫,去!”陆少言一字一顿郑重地道。 “我们兄弟三人一条心就好。”陆少司默默地点点头,扳过陆笙歌的肩,“笙歌,你可知你的身份?” “自是知道。”陆笙歌挑挑眉,“少帅府少帅陆长生陆府嫡女。” “笙歌,你是陆家的嫡女,是何等高傲的一个女子。”陆少司轻抚着她的脸颊,“入宫,除了虚度年华,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们会帮你,你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真正待你好,会守你一生一世的人。” 陆笙歌暗自苦笑。 真的可以这样么?这样的人生她不知幻想了多少回。可惜了,她是慕容家的人,是暗御宫的人,她有她要面对的一切。 若她还是在九年前,她定会求陆长生不去入宫。可是现在,她在暗御宫磨练了整整九年,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柔柔弱弱,不谙世事,被闷在鼓里的陆笙歌,她是她,少帅府陆长生陆府嫡女,陆笙歌。 第四章 威胁 是夜,少帅府 为了九年未归的陆笙歌,也为了终年才得一次清闲的陆少司和陆少言,少帅府置办起了大宴,宴请朝中众多大臣官员。 陆府七子,七袭华衣。 少司少言与诸多公子哥儿交谈着,亦可拉着冬儿和少瑾很是安分地坐在一席上,剥着果子吃。 唯有笙歌,心不在焉,想着心事。 当然,有千樱朝唯一能获得“千樱式好哥哥”的三哥少廷陪着。 少廷一向知晓笙歌的脾气,只站在一旁,不语。 此刻陆笙歌心里在想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想起了暗御宫,想起了师父,想起了姐姐,想起了锦,想起了那九年里的一切。 只是,这个地方,真要自己陪一群跳梁小丑演下去吗? 入宫? 只是皇权富贵上位的手段罢了。 她从不信命,不是她曾经历过什么,而是她坚信,她会改变这一切。 就用她陆笙歌的一双手。 思绪正飘在天外,倏忽间,她看见了一个人。 好熟悉的感觉。 眉心一朵剑印,半张脸被惨白面具所覆盖,一身紫袍,衣边绣着那很是扎眼的麒麟。 “三哥。”陆笙歌的胳膊碰了碰身边的陆少廷,纤手指向了那个人,“那是何人?” 陆少廷眯了眯眼,道,“当朝九皇子,玄王殿下,钟离君宸。” “玄王殿下?”陆笙歌皱起了眉,“皇上宠信的九皇子?他为何要来咱们这少帅府?” 陆少廷摇了摇头。 陆笙歌还想说点什么,可那玄王只一瞬间便失了踪迹。 陆笙歌脸色很差,这个人,有着深不见底的功底,还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若要拿他和谁相比,除了主君,她再也找不出一个人来。 “怎么了?”陆少廷问。 “没什么。”陆笙歌提起裙摆,“三哥,我们过去吧,二哥说他在那边等我们。” “都依你。”神情淡漠,眸色溺人。 陆笙歌搭上了陆少廷的胳膊,温柔,婉约,赏心悦目。 二人正待离开,一个丫鬟却跑了过来,脆生生地道,“大小姐,老爷请您去主席。” 陆少廷感到右眼跳了跳,心莫名其妙的慌了起来,一手按住了陆笙歌的柔荑,“老爷可有说是何事?” “回三少爷的话,没有。”丫鬟应道,“老爷只让大小姐来即可知晓。” “三哥,不要担心了,大不了应了便是。”陆笙歌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半边脸,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但闻声声清冷。 “不要瞎说了傻丫头。”陆少廷坚定地道,“我陪你去。” 九年前把你弄丢了,是我的过错。可我也不能在九年后因为我的无能而又把你给丢了。笙歌,三哥不想。放开你,你就同那蝶儿,走了,却不知何时又可再回来。 她嫣然一笑,“也好。” 主席 陆长生正与朝中几员大臣叙说着,他左边坐着左相凤略淳,凤略淳旁正襟危坐着的,正是国相赫连明珠。 一丫鬟走来,附在陆长生耳边道了几句。他点点头,手一挥,两个丫鬟便搬过来两把椅子放在一旁。 “陆将,是令女到了吧?”说话的是国相赫连明珠,一脸奸诈的模样,邪笑着,可又给人好似慈祥和蔼的错觉。这个人,怕是个高手。陆笙歌心说。 “国相猜得不错。”陆长生应道。 二人正说着,陆笙歌挽着陆少廷便走了过来,笑靥如花,“臣女笙歌向父亲、诸位伯伯请安。” “笙歌,和少廷坐吧,为父正好有话对你说。”陆长生淡淡的笑着,可谁都看得出那笑容有多么的牵强。 陆少廷神色冰冷。国相,赫连明珠,究竟是有什么资格得以威胁到少帅府,威胁到父亲头上呢? “是。”二人落座。 “笙歌虽走了这么些年,可也出落得甚是标致。”右相宁奕聪赞道,拉着陆笙歌的手,“陆将可真是好福气啊!” “右相过奖了,家女还未可获如此殊荣。”陆长生口上虽说着,可神色却不自觉地看向了赫连明珠。 “哎,获得获得!陆将不要谦虚嘛!”赫连明珠到底还是幽幽地来了一句,“这般女子若是入宫去,可定会得皇上赏识的。” 陆少廷轻叹,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陆笙歌神色微变。 “国相大人,笙歌不过将将十五及笄,如此早的入宫去,怕是有些不妥。”陆少廷沉声道,他把一直拉着他衣襟的陆笙歌按了回去。大哥和二哥都未在,他可要拦住了赫连明珠。 “及笄有什么?都已十五了,也是不小了。”赫连明珠依旧“不屈不挠”地道,“当初华嫔娘娘,现今极为受宠的华妃娘娘入宫之时不过才是十三罢了。” 陆少廷咬牙。他自小生活在宫外,对于宫中的秘辛之事哪有赫连明珠知晓得多?他实在是想不通,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又已将近四十多,怎的就突然信了哪门子邪,非要指名点姓得要笙歌。 实在是蹊跷。 两人正在眼神对峙,陆笙歌却缓缓起坐,对着赫连明珠行了一礼,挂着沁人心扉的笑,“赫连伯伯笙歌听闻不出六日宫中将置办月夕宫宴,伯伯不如在那时将笙歌举荐给皇上,不知可否?今日我们在这里既无圣上的旨意,也无皇后娘娘的懿旨,不过是为臣女接风的一场家宴。伯伯既是如此喜爱揣摩皇上的旨意,有何不亲自问问皇上?” 陆笙歌的一席话,说得赫连明珠的脸色白了又白,说得席中之人都对这位少帅府嫡女产生了几分敬意。 第五章 真真个冤家路窄 一听陆笙歌道出了这番话,陆少廷的一颗心终是放回了肚子里。 她这样一说,既为自己的哥哥解了围,又缓解了入宫之急,更是为国相倒扣了个“揣摩皇上旨意”的不大不小的罪名。倒是一举三得,令许多人不禁想起九年前在金陵中广传的传闻。 传闻,少帅陆长生府上嫡女,三岁得以识字,四岁即在宫中为太后所设的寿宴上亲吟祝寿诗,五岁同四皇子钟离绯葬比试射箭以三箭连心一举定胜负,六岁乔装打扮成男子得帝师叶清赏识,甚至特划位置让她做自己的入室弟子。 这些事,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且不说其他,得到帝师叶清的赏识可是难得中的难得,他唯一的入室弟子,可就只有当今圣上一位啊? 这个女子,绝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父亲。”陆笙歌也不坐下,又对着陆长生拜了一拜,“还有什么要紧的事么?若是没有,女儿便和三哥离开了。女儿多年不见大哥二哥想借此家宴在一起叙叙旧。” 陆长生玩味地看了一眼赫连明珠,“去吧,笙歌,有什么事为父再唤你。” 赫连明珠再想挽留,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女孩子家家因为思念去见见兄长,你又有什么理由让她留下来? 轻轻弯下腰,歉疚的一笑,“各位,笙歌失陪了。” 离开主席。 “笙歌,你是如何知晓不出六日中有宫宴?”陆少廷道,这丫头从哪儿得来的小道消息,比他还更新的快。 她撇撇嘴,这话自然是锦告诉她的,以解须知之时燃眉之急,“迎客时见到了紫阳郡主,她告诉我的。” “如此便好,我也放心了。”陆少廷宠溺地看着他把自己的长袖牢牢抓住,轻轻一笑。 “三哥,大哥二哥他俩一年到外面是干什么的?”只恨自己年纪小,也忘了他俩是否曾对自己说过。 “你怎么不亲自去问大哥二哥啊?”陆少廷浅笑,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到现在还有点怕陆少司和陆少言。 陆笙歌还很小的时候陆少司和陆少言就基本是全年在外了,记得儿时两人难得一次回来,笙歌便独自一人去见她的两位兄长。谁知第一眼就看见两人正在解剖一条挺大的竹叶青。 这一幕,硬是把个不到五岁的陆笙歌吓出了心理阴影。 陆笙歌一阵无语,“三哥,别想那事了,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 陆少廷惊愕地摸脸,“有那么明显么?” “当然有,不信你照镜子去。” “那还是算了,我怕被自己吓到。” “别扯开话题,快说啊!” “笙歌你还是自己去问吧。” “你说不说!” “我……好吧,我说。真是服了你了。”陆少廷败下阵来。 陆笙歌满眼的期待,陆少廷一阵无奈,正待开口时,却听到一个女声,“你就是陆笙歌?少帅府嫡女?” 两人转身望去,一位穿着体面大方的小姐,身后跟着一个丫鬟。艳红长袖金头簪,这一身打扮对于她来说,倒是显得太过于艳丽了。 陆笙歌的唇角勾起一抹邪笑,这人她当然认得,国相赫连明珠的独女,赫连磬舞。陆少廷顿时扶额,真是冤家路窄。 “哦,这是哪家的新娘子,来讨个喜头么?”微笑依旧,可话却充满了*味,“那边的那个丫头,嗯,对,就是你。今日我陆府大宴,这善也是不得不尽,你带这位姑娘去前厅施些银两罢。” 陆少廷一听这话,顿时就乐了。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腹黑了!虽是这么想,但自家老妹的面子还是得撑起来,顺便补了一刀,“赏些红布也是不错,喜庆嘛!” 赫连磬舞差点没气出内伤来,毕竟年少轻狂,平日里受尽了尊敬,当下就指着陆笙歌的鼻子就破口大骂,“陆笙歌!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你回来做什么!当年失踪,你怎么不去死在外面?你又要回来继续打压我么?” “啪”的一声,赫连磬舞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清脆的巴掌就响在了她的脸上,立刻就肿起了一个大馒头。 “我少帅陆府的嫡女,还轮不到你来指教!”陆少廷面色阴沉,脸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他不出面表态是因为他相信笙歌,相信她可以面对,但这并不代表就可以有人去当着他的面羞辱她。 “竟然敢打我!我让爹爹……”赫连磬舞正在气头上,可抬头一看,却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 “让国相大人如何?”陆少廷冷哼一声,“赫连大小姐抬举我们了,这种小事怕是不需要国相大人知道。” “少廷哥哥,你别生气,舞儿这是跟笙歌姐姐开玩笑呢。”赫连磬舞是个聪明人,主动上前去拉陆笙歌的手,“笙歌姐姐,舞儿这是跟你闹着玩呢,姐姐是知道的,对不对?” “是啊,舞儿还小呢,三哥你也别凶他。”陆笙歌故作嗔怪地望了陆少廷一眼,“舞儿,你也别怪三哥,他就这么个人。” 突然靠近赫连磬舞,陆笙歌邪笑着沉声道了一句,“凡事留个余地,对谁都好。” 一句话却说得赫连磬舞的肩膀猛然一抖。 “我和三哥还有些事,就先离开了,回见。”陆笙歌的笑容依旧未变,可在赫连磬舞看来,却是那么的怵目惊心。 望着逐渐远去的两人,赫连磬舞的脸阴沉了下来。 陆笙歌,待我嫁给了少廷哥哥,嫁入了少帅陆府,我赫连磬舞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就是你! “有点儿意思。”看向这边目光的主人笑了笑,“这丫头还是这么伶俐。我倒要逗逗这只小野猫了,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情趣嘛,” “哎哟,三哥,桃花不少么。”陆笙歌邪邪地笑了起来,看得陆少廷心里发毛,无奈,扶额。 “笙,笙歌,别笑了,你笑得哥心里老不舒服了。”陆少廷咽了咽口水。 “也罢,不逗你玩了。”陆笙歌一撩衣袍,“这个国相倒还真是有趣,自己败了阵,又让自家女儿来,也亏他想得出这法子来,卑鄙。” 陆少廷长叹,“唉,还不是为当年的事大作文章。” 陆笙歌自是知道。当年宫宴各府嫡女献艺,她的顺序排在赫连磬舞前面,先跳了一曲荷舞,万万没有想到她也是准备了这曲舞。事后,全金陵都传国相府嫡女为讨皇上龙颜大悦,剽窃少帅陆府嫡女的才艺,陆笙歌才武双全在金陵都是广为流传,赫连磬舞一时间颜面扫地。 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第六章 各怀鬼胎,看谁斗得过谁 “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陆笙歌的眼神中略含深意,“她自是知晓效仿我的下场,可还是做了。许是背后有人指使。” “好了好了,别想了。”陆少廷右手指尖揉开了陆笙歌眉心的褶皱,“不要皱眉头,你才多大?想什么你来我往、尔虞我诈?好了,我去给你唤个丫头,三哥去那边一趟,你一个女孩子,也别老让哥哥陪着,要不你去找紫阳郡主也是好的。” “嗯,我就不要丫鬟了,你去吧。”陆笙歌松开了一直搂着陆少廷胳膊的手,“在自己家里,怕什么?没事,放心吧。” 目光随着陆少廷的离开而逐渐变得冰冷,快步向偏僻处走了几步,向着空中轻唤一声,“锦哥哥?” 空中很是适宜地出现了一声沉稳清朗的男声,“曦曦,何事?” “你看清楚了么?”陆笙歌的声音冷了下来。 “看清楚了,就是他。”锦回应道,但依旧未见其身影,“没想到,他竟如此按捺不住,就如此明显地对少帅府下手。曦曦,你要小心,这把火迟早是要烧到你身上。” “这我知晓。”陆笙歌轻声长叹,“这也是在意料之外,他一个异族人,为复仇能走到这一步,也真是难得,可惜了,他忘了我们暗御宫是做什么的么?” “不,曦曦,他一个人怎么也无法走到这里,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背后的势力,是那里的人。”锦的语气不太平静,“不然他一个外族之人,怎可在短短几年达到这等高位?当然,我这些也都只是猜测。” 陆笙歌的脸色变了。 那里的人?那就只有师父可以对付了。可偏偏师父又…… “但也不能排除这一点。锦哥哥,你得尽快派人去那边安插些人,而我,用尽所有办法也必须入宫去,得赶快寻得缚玑解师父的毒咒,过几日我得回一趟暗御宫去见姐姐,还有,以我的名义把旋日和纳月提出来吧,她们自小同我长大,又跟着我很长时间,我待在这陆府,又不方便动手。”陆笙歌眉间含煞,“这天下终究是千樱朝,这王土终究是钟离家的,任谁也不能夺了去!” “就知道你就这性子。”空中传来了某人的笑声,“那两丫头可不行,我再给你派个暗卫。嗯,就季泽了,怎么样?” “把最厉害的给我,宫里怎么办?”陆笙歌仰起头,努力看清某人的一道残影。 “傻丫头。”一记暴栗击在陆笙歌的额上,可她却连人的衣角都没看见,就听见锦说,“我若是连这个黑锅都背不了,又有何德何能成就咱暗御宫第一影卫?又有什么资格让你唤我一声锦哥哥?” “也是。”陆笙歌捂着额头,“顺便帮我给暗枭长老带句话,问问他能不能封印我体内部分武功。” “你这是要……”锦愕然。 “做戏要做的足一点。”陆笙歌贼贼的笑着,“师父教给我的。之前寒师兄和殷师姐的绯闻就是我学来练手的,没想到竟然成了。嘿嘿,师父教的果然派的上用场。” 锦心中是万般无奈啊,轻长老你咋不给曦儿教点好呢?这这这,为老不尊啊【划掉】! “锦哥哥,那就先这样吧,你也早些动身。等到宫宴入宫,我可还要你来看好戏呐。”陆笙歌看不见锦此刻的表情,“你先在暗处吧,我去那边玩玩,也饿了好长时间了,待我去那边转转。” 锦望着眼前如画般的女子,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应该就待在少帅府里过着十五女子该过的日子,绣女红,逛西湖,同兄弟姐妹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可惜,她有与他人不同的身份和使命,她要用她这一生去付出。 不论生死。 角落处,一紫一白两个生的万分妖孽的男子正说着话,不时荡漾出笑声。 “宸儿,你害我毁了墨染就是为了来看这小曦?”白衣无奈。 “哎,七哥,左右也是你未来弟妹,也好让你认个脸呗。”紫衣饶有兴趣,“话说我媳妇儿这是要去干大事了。” “什么叫认个脸,我们都熟的不能再熟了好吧?”白衣已经由无奈转变成了无语,“你就真的不在意?她可是师父的.....” “你误了七哥,就是师父让我来的。”紫衣笑道,“那赫连废了我媳妇儿不少脑筋,等她玩腻了咱俩去解决一下?” “有你这么讨媳妇儿的吗?这都还没过门儿呢,小曦估计连你是谁都不知道。”白衣报之白眼。 “整天主君主君的叫着呢,不认得才怪。唉,只可惜了这张脸了。”紫衣无限感慨,“七哥,你说我家曦儿若是知道她夫君就是她天天尊称着的主君,会怎么样?” “别老拿你那身份和我说话。”白衣看着紫衣千年不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也放松了,“你先把宫宴上的事弄好别让丫头难堪就成,我不陪你了,那幅画我还没画完呢,我先回去了,待我画好还要送给小曦的。” 转眼间,白衣就离开了。 紫衣摇了摇头,目光却飘向了一边,“是该给曦儿出出气了呢。” “大哥,二哥,情况不妙。”陆少廷对着陆少司和陆少言,眉头紧皱,“赫连已经在明面儿上摆出了自己的立场,若不是笙歌以宫宴之事岔开了话题,我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赫连这是要公开和咱们斗了。”陆少司沉声道,“少言,你那边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子做的事,儿子多半都不知道。”陆少言道,一手摸索着下巴,“看来他是连家里人都封了口。” “大哥,我们这么做,可是和爹做对啊。”陆少廷的目光望向了虚无之处,明显的透露出几分慌乱,“咱们能确保万无一失?” “哼,做对又如何?他陆长生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陆少司冷哼一声,“他也还算是聪明,当年把少廷支开。少廷,你是没见笙歌那时受的苦。她离开的这么些年,对她来说或许还是个好处。可她如今回来,怕是要沦为朝堂之上皇亲宗族交易利益的筹码了。” “我知道。”陆少廷神色黯淡,陆笙歌是他心上的一道伤,一直以来都是,“二哥,你说母亲不是笙歌的亲生母亲,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仅笙歌,小瑾也不是。”陆少言的神色冷了下来,“少廷,二哥记得,海姨娘可是你的生母?” 陆少廷点点头。 “海姨娘海心珠还有一个姐姐,名为海兰珠,她,才是笙歌和小瑾的生母。”陆少言继续冷声道,“笙歌和小瑾,的确是少帅府的骨血,可海夫人,却不曾是少帅府的姨娘。” “什么?” 第七章 论活宝姐弟的日常 陆少言的话不多,可句句诛心。 此时的陆少廷,面色已经有些呆滞了。陆少言想继续说,陆少司却用眼神制止了他:先让他消化消化这些。 “二哥,你不必瞒我。”陆少廷倒是先开了口,眸色已然平常了,“你不如直接说,我,笙歌,小瑾,都与这座陆府没有半点关系。” “你为何知道?”陆少司转身向着栏外。 “大哥,你莫要以为,就是只有你和二哥得得了外面的消息,我陆少廷虽在这陆府,但这点本领我还是有的。”陆少廷的嘴角浮上一抹邪笑,但随即又颓废了,“这么说来,你们也不是我们的大哥二哥?毕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是与不是,那都只是名义上的罢了。”陆少言的胳膊搭上了陆少廷的肩头,“在心中,你们都是我和大哥要守护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陆少廷笑了,笑得很随意,可其他两人都看得出那眼中的暖意。 三人就这么对立而面,陆少司双手背后,站在栏杆旁望着星空,陆少言坐在一把轮椅上,手拈一杯香茗,而陆少廷,则斜倚在一根柱子旁,目光未曾聚集,看上去有些涣散。 如诗,亦如画。 “对了,还有一点,这几日我们就先配合赫连和老头子,把笙歌送入宫中。”陆少司望着已经惊掉下巴的陆少言和陆少廷无奈的上前按住两人的肩膀,笑道,“我有办法,能让她平安出来。” “好。” ———————我是分割线———————— 是夜,陆府 宴席已经结束了,陆府的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庭院,却有一个小家伙,贼头贼脑的探进了南苑。 小家伙贼兮兮地看了看周围,确保没了人才从衣襟中翻出一盘绳子,直拋南苑庭墙。 陆笙歌正独坐在院子里,她遣散了所有的下人,对着月,饮酒。 耳尖微动,她突然就笑了。“这小家伙怎么还爬墙爬到我这儿来了。” 衣袖挥动,一抹银色就着那就去了,同时,陆笙歌也是消匿成了一串残影,奔着那绳下之人而去。 再次落地,便是她怀抱着小家伙,脚尖点在庭墙上,“哗”地一声落在院子里。 “小瑾,你要再翻墙,姐姐不在你可就摔惨了。”陆笙歌看着怀中的小家伙,无奈的摇摇头。 这半夜爬墙的小家伙,可不就是陆少瑾嘛。 “嘻嘻,这不有姐姐你呢么。”陆少瑾被陆笙歌看得脸红,嘟囔了一句,“有姐罩着我怕啥?” “好了,不逗你玩了。”陆笙歌把陆少瑾放了下来,柔荑牵着他的小爪子,向庭院中那石桌石椅走去,“左右这天都晚成了这样,你这是成心要赖在我这南苑不走了么。” 话虽这么说,可陆笙歌还是拉着陆少瑾坐在了石桌旁,招了招手,“来人!去一趟玉兰院禀知母亲,说小少爷在南苑歇下的,叫母亲无须担心。” “姐姐,小瑾这还什么话都没说呢。”陆少瑾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家老姐,“分明是姐姐要小瑾留下吧?姐姐的话,小瑾哪敢不从?” “小家伙可别胡说。”陆笙歌不高兴了,一记暴栗记在陆少瑾的头上,“那照你所说,叫姐姐我亲自又把你看回玉兰院?哼,臭小子,你今个儿就给姐待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 “小瑾都挺姐姐的。”陆少瑾无奈地笑道,咋就摊上这么个姐?可笑归笑,玩笑过后,陆少瑾倒是捂住了小腹,很不要脸地哼唧了一句,“姐,我饿了。” 陆笙歌倒是被气乐了,这小子难不成三更半夜翻她墙就是为了讨好吃的?于是,她也很厚道地接了一句,将不要脸进行到底,“小瑾,你说什么?大声点,姐听不清楚。” 沉默。 陆少瑾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哭笑不得,他这老姐还是不是娘亲生的了?有这么坑自家老弟的吗? 不过说真的,他俩倒还真不是蓝依舞亲生的。 陆笙歌看出了陆少瑾的心思,又把这小家伙抱在了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好了,咱俩绝对是咱娘亲生的。走吧,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于是,某家伙就跟着自家老姐骗吃骗喝去了。 所以乎,某个在黑暗中的人就不乐意了,“嘿,这小子,媳妇儿我都还没碰过呢,这小家伙怎么就占了便宜了呢? 月黑风高,正好眠。 ———————我是分割线———————— 翌日 “陆!少!瑾!你给我下来!” 三声鸡鸣刚过不久,全南苑的丫鬟小厮就听到了他们家小姐如杀猪般……哦不对快划掉,惊心动魄的尖叫。那叫一个威猛【划掉】凄惨。 于是乎,所有人汗颜,他们家小姐起床气大这个毛病还是没改掉。 而卧寝内却是另一番模样,只是一个小姐一个少爷跟叠罗汉似的齐齐躺在地上,某少爷还睡在某小姐的身上…… “陆少瑾!你给我下来!有你这么当弟弟的吗?骗吃骗喝骗住也就算了,你这下长能耐了?连你老姐便宜都敢占啊!嗯!?” “这能怪我吗?谁知道你床那么小。想我那大床……” “去去去,嫌我床小睡你的去,也不知道是谁昨晚翻本小姐的墙……” “哼,也不知道是谁拉着本少爷说再喝一杯……” “嘿,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是不是?”某小姐不干了,“你丫的再顶我一句试试?” 陆少瑾还真没敢再顶嘴,他要维护自家老姐的淑女形象。 可这大清早的这么一折腾,姐弟俩这几嗓子,倒是吼来了不少看热闹的。 于是乎,陆府一众少爷小姐就看到了某瑾和某歌掐架的场面。众人甚感堵心呐!笙歌啊,小瑾啊,你俩好歹是咱少帅陆府的嫡女嫡子啊,能给咱长点脸不? 但众人倒也不觉得奇怪,要知道在以前,陆笙歌和陆少瑾这俩活宝可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这陆府说不热闹那倒是不行。 陆少廷摸了摸鼻子,解下外袍去给陆笙歌披上;陆亦可倒是去把陆少瑾抱了过来,塞进了陆少言宽大的怀里。 把两人分开后,众人都道了一句,“你俩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某傲娇姐和某傲娇弟也很有默契,齐声扭头,“不能!” “好了好了,你俩就别闹了。”陆少司一阵无奈,也是无奈不得,不得不佩服陆少廷这几年是怎么待下去的,“大清早的少折腾些,多干点正事,听爹说,今儿个要把少廷入在玄姨娘母下,你们不准备准备?” 一提起这事,就相当于把陆笙歌的心儿给提了起来。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了陆少廷。 可这一扫,却让她愣在了原地。 第八章 少廷认母,众议宫事 怪了!本来担心一说这事陆少廷会受不了,可在陆笙歌看来她这三哥不仅平静如常,还……还面露喜色? 这是个神马情况?思想赶不上变化啊! “走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陆少言搂了自家小妹陆冬儿,“爹说时间定在巳时,还有两个时辰呢,我和冬儿回去睡个回笼觉。少廷,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了,我们可都太没见过你穿正装的样子,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谁要和你睡觉啊!赶紧的,回去给我打个鹰回来,本小姐还等着玩呢。”陆冬儿不乐意了,撒手就奔向她和陆少言的黎昕苑。 陆少言能不跟着?答案是否定的。 “听冬儿一说我也记起来了。”陆亦可也是没打算消停,扯了扯陆少司的衣裳,“哎,哥,我上次让你给我带的濯玉呢?” 陆少司被陆亦可一记眼刀瞪得有点儿懵,“啥玩意?濯玉是个什么东东?” “好啊,就知道你不会上心!”陆亦可又转变为霸道一姐,揪住了老哥衣领子就往陆府外走,“还有两个时辰呢,你今个儿不把濯玉给我弄回来,咱俩就都别想回来!” 于是乎,南苑又剩下了陆少廷,陆笙歌和陆少瑾三人。 “哥哥姐姐都有本难念的经啊。”陆少瑾感慨,“就是自家老弟老妹。” 陆少廷和陆笙歌表示同感。 说出了亿万当哥当姐的心声啊! “三哥,要不你先回弘文轩换装作作准备。”陆笙歌拿下身上披着的衣袍,“我和小瑾洗妆完了过来看你。” “好。”陆少廷接过衣服穿上,“笙歌,把你那压箱底地好衣服也都拿出来,我们也没有见过你穿正装的样子呢。” “不过,咱们陆府好像没有姐姐能穿的衣服。”陆少瑾补了一刀。 “这倒也是。”陆少廷皱眉。 “好啦,这小事我倒还能应付的过来。”陆笙歌哭笑不得,怎么穿个衣服这俩都管上了?“小瑾,你要回玉兰院一趟还是差丫鬟把衣服送过来?” “跟我走吧。”陆少廷把陆少瑾拉了过去,“年上时我差人给他做了件正装,跟三哥去,三哥给你换。” “也罢。”陆笙歌放下心来,也不怕这家伙找茬,“三哥,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没事。”陆少廷飒然一笑,成功俘虏了一众丫鬟的花痴心,“我早就不在意了。倒是你,在陆府就是在家,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别压抑了自己。小瑾,走吧。” “嗯。”陆笙歌看着两人出了院门,才回到了里屋。 “锦哥哥。”陆笙歌看着窗外邪笑,“那两丫头来了吧?” 屋里凭空多了两个丫鬟装扮的女子,齐声道,“旋日、纳月见过主子。” “好。”陆笙歌满意的笑了笑,“不愧是锦哥哥,办事效率就是快。你俩今后就跟在我身边,称我小姐即可,具体的事情想必锦哥哥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吧。” “是。” “旋日,师父送我的那件衣服,带来的吧?”陆笙歌转身坐到了椅子上。 “带来了。”旋日从身后推过一个盒子,“小姐,这便是。” “好。”陆笙歌捧过一杯香茗,“我在这陆府不太方便出手,左右动手的事还得是由你俩来。看着吧,这陆府,早已不如当年太平了。” ———————我是分割线———————— 上书阁 陆长生背对着门,双手按在红木桌上,一向慈祥的面庞上却浮起了一层残忍的笑。 这,刚好被进来的陆笙歌尽收眼底。 人都有着两幅副面孔,人前一副,人后一副。陆笙歌长叹道,都说虎毒不食子,可那毕竟是动物,到但有些人,却是连动物都不如。 庶子认母是大事,陆笙歌也自知分寸,毫不拘谨地着了正装。她穿的是当初还在暗御宫时轻忧给她的雀羽服,全身上下都由纯白孔雀的羽毛织成,一现,万装失色。 “大姐姐今天穿的好美。”陆冬儿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她还小,只着了一身碧绿绣锦罗裙,虽是朴素,倒也不失了那份气质。 “可不是嘛。”陆少司笑言,依旧是温和如玉的暖色系,但耀眼的灿金却平添了几分高贵,“咱陆家可就笙歌这枝花最是开的好。” “大哥,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和冬儿就不开了似的。”陆亦可不乐意了,“二哥,你说呢?” 粉色及地长裙,衬得她如一株含苞待放的芙蓉,淑雅婉约。 “哼,你才不过十三豆蔻,跟你姐比什么比?”陆少言直接甩脸,不给面子,依旧是袅袅丹青,却显得如九重谪仙一般,长发高高束起,从远处看来,像极了登仙台的仙人。 “不就差两岁嘛……” “这两岁也是差的。” “好啦,你俩这是比我和我姐还能说。”陆少瑾却是一身白衣,绣花是与其相反的殷红,“二姐姐,你穿什么都好看。你这花还没开呢,等到开了你让二哥瞧瞧。” “还是小瑾会说话。”陆少廷摸着陆少瑾的头,他是一身蓝衣,上好锦帛在下袍绣成个白虎,两肩竖起护肩呈波状,袖口处映着个墨玉,倒翻出手,黑发半披半束,由一条棉帛系成,有些凌乱却显高冷。 “少廷你行啊!长这么帅你家里人知道么?”陆少言讶言。 “你不知道的吗!?”陆少廷也是拿他没办法,“快进去吧,别在这儿逗留。” 进了上书阁上阁,几位长辈早已正襟危坐。其他六人都落了座,唯留陆少廷一人跪在厅中,面朝座上的陆长生和玄娥。 “都来了?”陆长生站了起来,眼神却未离陆少廷半分,“那就开始吧。” 陆长生在墙上按了一下,不知是触碰到了哪个机关,墙壁向前一突,继而转了个圈,又嵌了回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三个灵牌。陆长生领着一众人对着那灵牌跪了下来,他与玄娥、陆少廷自然而然地跪在了前面。他拈过一把香,点燃后开始拜道,“陆家列祖列宗在上,陆氏长生,庶三子陆氏少廷,生母早逝,今认二姨娘玄氏为母,诸位见证。” 玄娥只是叩头拜了一拜,并未表态,一个妾,在家中地位比起小姐可能还要低些,自是无权言语。而陆少廷就不同了,同陆长生一样,拜了下去,“陆家列祖列宗在上,庶三子陆氏少廷,今认家府二姨娘玄氏为母,诸位见证。” 礼毕,玄娥便将手中一块玉佩交到陆少廷的手中,“少廷,今后我们母子相待,这玉佩,便是娘给你的。” “娘亲在上,受儿一拜。”陆少廷受了玉佩,对着玄娥又拜了下去。 陆笙歌跪在一旁,脸上流露着无法言述的表情。 “少廷,具体事议为父便不再多说了。”陆长生招了招手,又把灵牌隐了进去,“都起来吧。既然如此,此事便告一段落。” 众人起身,落座。 “皇上有旨,两日后在宫中设宫宴。”陆长生道,目光望向了陆笙歌,“笙歌,你怕是得做做心理准备了。” “笙歌知晓。”陆笙歌颔首。 这场宫宴同陆笙歌入宫有关,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谁也没有发言。 “这次宫宴,我们陆府,我同主母、嫡女嫡子、少廷同去,少司少言你们俩自有王府之帖,玄娥锦绣,你们在家照顾亦可和冬儿。”陆长生道。 “是。”众人应道。这入宫的规矩,自陆府建来从未变过,谁也没有怨言。 “此番还有几人。”蓝依舞笑道,“前几日遇到蓝辞云蓝大人,让庶次女蓝映寒、庶三子蓝雨泽来陆府借住。映寒只比少司小一岁,而雨泽,是你们之中最大的。此番入宫,他二人也有份。” 陆笙歌心头一痛,望向了蓝依舞。 终于受够我了,要弃了么? 第九章 这金陵,不斗,怎么活下去 蓝龚平,史部尚书,是蓝依舞的三哥。蓝家家大业大,此番将这一对“子女”送来借住陆府,一则是因入宫之事,二则是因为蓝依舞。 “嗯,正是如此。”陆长生向偏阁大声道,“映寒,雨泽,你二人出来罢。” 偏阁中走出两个人,一个女子,一抹艳红;一个少年,一袭黑衣。两人走到路长生面前拜道,“侄子蓝雨泽、侄女蓝映寒见过姑父。” 谁都没看见,蓝依舞,红了眼睛。 “你们快起来。”陆笙歌作为陆府嫡女上前去扶,笑颜依旧如花,“表哥,表姐,你们来陆府,也就是我们的一家人,这些虚礼,何必再做?” “是啊,笙歌说的没错,孩子,快起来。”蓝依舞开口道,却没能掩饰住她激动的神情。 “这次借住伯父家,主要是跟着伯父去入宫参加宫宴,家父忙于公事,此番怕是要给伯父添麻烦了。”蓝雨泽拱手微笑道。 “何来什么麻烦?你们快坐下。”陆长生摆摆手,“这次宫宴,映寒是和笙歌一样的,你姐妹俩相处好,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是。”陆笙歌和蓝映寒屈膝应道。 “老爷,这次宫宴,怕是要给这几个孩子赶制做新衣了。”玄娥道,“我们是吩咐绣娘还是去成衣铺子?” “父亲,笙歌知晓京城有户秀坊,其绣品好,绣衣快,不如在哪里制衣,如何?”陆笙歌提议。 陆长生正想道好,却被蓝映寒插了几句嘴,“绣房里的衣服能有多好?我和哥哥来的时候带了些上好的料子,听闻笙歌妹妹的女红不错,与我一起亲手为家人制衣如何?” 蓝映寒的一番话,说怒了陆府的一众小辈。这已经是挑衅了。但若是从侧面来想,倒是不差。陆笙歌轻笑,她陆笙歌岂是那么好糊弄?不卑不亢的一句,“姐姐的提议倒也不错,亲手制的衣裳总比他人绣的方便,顺手许多,料子嘛,我回来时也带了不少。姐姐,既然你要制,那妹妹奉陪便是。” “那妹妹想如何分工?”蓝映寒见陆笙歌应了,面上笑容更盛。 “姐姐左右是年长,那父亲、母亲、表哥和姐姐你自个儿的衣裳就拜托姐姐了。”陆笙歌的眸中透射出睿智的光,“妹妹不才便将自己、大哥、二哥、三哥和小瑾的衣裳制了罢。”呵,难免你做什么手脚。 “既然如此,那你二人就为大家亲制衣裳吧。料子我自会命人抬入你们的院中。雨泽,你住荣轩。映寒,你去幽华阁,离笙歌的南苑近些,你二人也多来往。”陆长生道,“好了,都散了吧。” “是。”众人应道,回到了各自的宅院。 “咱可真有福气,能穿上姐姐绣的衣裳。”陆少瑾没有去蓝依舞的身边,倒是过来挽住了陆笙歌的手臂。陆笙歌女红做得好自小金陵闻名,这点倒也不足为奇。 “笙歌,你走了九年怎么跟没走一样?”陆少言道,“京城的事还是这么精通。那蓝映寒,着实也过分了些。” “这怕是个阴谋。”陆少司按上陆长生的肩,“笙歌,你要小心。” “放心。我既敢应下来,就早已看透了他的那点小心思。”陆笙歌冷哼一声,“哎,对了,大哥还是鹅黄,二哥丹青,三哥给你做成湖蓝,至于小瑾,做成纯白,如何?” “左右也是你做,都依了你。”陆少廷笑道,“入宫嘛,给你自己也做得好看些。” “知道啦!”陆笙歌俏皮地应道,也眼看到了南苑,“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哥,小瑾单独立宅的事,拜托你了。” “放心,你大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陆少司赏了陆笙歌一记暴栗,“可记住我的话了!” ——————————————————我是分割线————————————————-—— 南苑 “小姐,那什么蓝映寒也太嚣张了吧?一进少帅府的门就当是她自己家了?”旋日听到自家主子的话,火气就上来了,“小姐你怎么能答应呢?” “本小姐自有妙计。说起来,她啊,还真是陆家人也不好说。”陆笙歌神秘地眨了眨眼,“你说,季泽为什么比你俩回来得迟呢?” “我知道了!”纳月叫了起来,“我说小姐去年绣了好几件男衣,你还以为是给轻长老的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唉我那个表姐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她既敢公然在陆府挑衅,那她就应该有她敢嚣张的资本。”陆笙歌安然的坐在椅子上,“我们啊,静观其变吧。” 哼,再嚣张又能如何?可惜你碰到的人,是我。是涅槃后的陆笙歌。 “小姐,还有两天了,季泽能回来吗?”旋日不放心,“要不让奴婢去接应一下。” “不用,季泽他是咱暗御宫首当其冲的第一暗卫,这点东西他倒是能保障。”陆笙歌琢磨着,“倒是你俩,得去一趟那家秀坊,购些蜀锦回来。” “小姐,我们不是已有成品了吗?还要蜀锦做什么?”纳月疑惑了,她怎么越来越搞不懂自家小姐了。 “幽华阁离我们南苑不远。”陆笙歌狡黠的笑了,“以防隔墙有耳。” 旋日同纳月的心情和锦当初一样,轻长老你咋就不给小姐教点好? “旋日轻功好,去取蜀锦;纳月留下帮忙。”陆笙歌拈起一杯新茶,“想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金陵城里活下去,不斗,怎么行?” ——————————————-我是分割线——--———————————————————— 琪轩 陆少司在里面来回踱步,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全身上下被黑色覆盖,近他三尺便感觉得到透骨冰寒。 “司,你这是何苦呢?”黑衣人寒声道,“她与你无亲无脉,甚至还是敌对关系,你何为要帮她?” “帮?少司苦笑,不,我没有帮她,我只是在赎罪罢了。我爹杀了她爹,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还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去帮她?” “那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再说了,又不是言大人指挥灭的慕容府,凭什么要你去赎罪?”黑衣人站了起来,“司,你不要再执著了,师兄说了,宫宴之后你必须回去。若是抗命,倒时我也回天乏术了。” “我从来都不会听他的话,别想用他压着我。”陆少司一口拒绝,“我没有做过背叛的事,也没有对比起主君,影,你无须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你回去告诉二师兄,说我言彬司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若想战,来便来吧。” “呵,你当他区区四级暗影能斗得过你?”黑衣人窝进了椅子里,“罢了,左右大师兄也是站在你那边,我说的再多,又有何用呢?” 说罢,他拿起身旁的剑,准备离去,却听到陆少司轻声道,“影,你若想离开,便来我这里吧,这里,或许会是你最好的归宿。” “呵,归宿么?”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司,我这么多年,早就没有什么归宿了,倒是你,或许可以去那里一趟。” 第十章 暗御宫,修罗城 幽华阁 “语巧,探得如何?”蓝映寒袭了一身蓝色华服,眸色冰冷。 “小姐,咱们的探子说,那大小姐派丫头去秀坊取了四匹蜀锦,和一个丫环在南苑真真做起了新衣。”语巧轻声道,有些不解的问自家主子,“小姐,那大小姐有什么出奇的呀,咱们这是要如何同她斗?” “哼,越平淡就越有毛病。”蓝映寒冷笑,“多派些人盯紧了,她陆笙歌现在所拥有的,我迟早都全部夺回来,包括着嫡女之位。对了,语巧,吩咐下去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咱们在陆家斗不了,这宫里必定要给她下个马威。”语巧轻笑,“只是,小姐,奴婢担心那大小姐后面有人。” “有人?呵,那也不过三脚猫功夫,能奈我何?”蓝语寒轻蔑地望向了窗外南苑的方向,“吩咐下去,这次的事,千万不能有差错。” “是,小姐。” ————————————————我是分割线——————————————— 南苑 “主子,东西我都弄回来了,就这些,你看合适不合适。”站在屋子中央的男子道,正是暗御宫第一暗卫季泽。 “你季泽出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第一暗卫,这名号是叫着玩的么?”陆笙歌打开了盒子去看,鹅黄、丹青、湖蓝、纯白四件极其精致的男装平躺在里面,“嗯,不错。纳月,你把这四件衣裳和我这两天做的给那四个傲娇拿过去。” “是,小姐。”纳月应道。心说四个少爷哪儿招惹小姐你了。 “我也真是搞不懂你了,好端端的药阁长老之徒放着不做,却回来忍气吞声做这假小姐。”季泽皱眉,“值?” “季泽,哪有你这样和主子说话的?”旋日扔过去一个白眼,“现在咱们可不是在暗御宫,小心隔墙有耳,小姐揍你。” 陆笙歌轻笑,“我怕是以后也揍不得了。话说这皇宫,季泽你能不能进去。” “我隐在暗处,自然是可以。”季泽答道,“你想做什么?” “我那表姐是要与我明面儿斗上斗了,咱们也不能不防着,以我看来,她倒是派了五个暗卫监视着我,也还真看得起本小姐。”陆笙歌负手走了前,“任务一接,就没有放弃的道理,我们只能同她们斗了。” “主子,那些人,需不需要解决掉?”季泽眼中透过一丝杀气,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些杂碎就先放着,若得寸进尺就杀鸡敬猴。”陆笙歌眯起眼,“季泽,你虽在暗处,也须得提防着,顺便把幽华阁给我盯紧了。” “是。”季泽晗首。 “小姐,新衣奴婢都送到了。”送衣归来的纳月对着陆笙歌拜道,“大少爷让奴婢带话说,四少爷的宅院他已办好,是弘文轩附近的瑜轩。”大少爷还说,小姐如若有空,便请去琪轩一叙。” 季泽挑了挑眉,“身份暴露了?” “你闭嘴。”陆笙歌满头黑线,“左右他也不是外人,坦露了更好。” “凡事小心。”季泽留下一句话,隐在暗处。 “旋日,收拾些东西,同纳月陪我走一趟。”陆笙歌进了屋内。 哦,连修罗城的人,都打了缚玑的主意? ——————————我是分割线—————————————— 琪轩 想起自儿时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儿。在她的记忆中,大哥陆少司是一个极少回家的人,偌大的陆府,一年到头就只能见着他两次,一次是春节,一次便是玄娥的生辰。可她后来才知道,他有着同她一样要肩负的使命。 琪轩中,一个身着紫袍的男子负手而立。 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吧,如他的衣裳一般,冰冷,无情。陆笙歌苦笑,上前道,“大哥。 陆少司转过身来笑笑,招了招手,“全部都退下。” “你俩也退下吧。”陆笙歌偏头吩咐旋日纳月,“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偌大的琪轩,就只有陆少司和陆笙歌两个人。 陆少司从腰间拔出一柄玉色软剑,“修罗城,言彬司。” 陆笙歌从腰间抽出一条红色长鞭,“暗御宫,慕容夜曦。” 信物相见,就只能说明一点,他们背后的势力。 “怪不得大哥长年在外。”陆笙歌换上另一幅面孔,邪笑着,“原来是同小妹一样,是个显著的人物呢,修罗之剑,言彬司。” 陆少司笑了,把剑收入鞘中,“我再强,哪儿比得上着天下第一杀手,暗御宫未来执掌之人,暗御血鞭,慕容夜曦呢?” 陆笙歌收了长鞭,坐在椅子上,“大哥当心隔墙有耳。这次请妹妹来,是为何事?” 陆少司道,“修罗城臣服于暗御宫,这是亘古不变的。笙歌,你可告诉我这次出的什么任务?” 陆笙歌拨了拨腕上的手环,“这次任务扯上了皇室,我必须在宫里才能完成。” 陆少司轻叹,“我自会想办法送你入宫。可你要如何脱身出来?” “这简单。”陆笙歌狡黠地笑了笑,“假死。” “那我也便发放心。少言少廷那边我会与他们说通。”陆少司轻舒一口气,“不愧是暗御宫修炼出身,我修罗城可差远了。笙歌,有一件事,不知大哥当讲不当讲,是,关于你母亲的,生母。” “那件事,我知道。”陆笙歌低了头下去,但眸中光芒依旧未褪,“我怕这是个阴谋,大哥,你那边也得小心。” “这大哥自是知晓。”陆少司从腰间取下玉佩,上面刻着修罗二字,“轻长老毒咒未解又陷入昏迷,定是尚未授你实权,这是修罗城的标识,有了它,你断可自行出入修罗城。” 陆笙歌接过玉佩,“可我有了,大哥你呢?” “这你就别操心了。”陆少司笑道,“修罗城可不比暗御宫,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我现在的地位,是踩着别人的尸骨走上来的。” 这点陆笙歌你是不知道的。可就算如此,每年还是会有大批的人进入修罗城,却不知那些高手,都是用他们的鲜血,染似锦前程。 “嗯。大哥,蓝家派来的那两个人毛病不浅,你就盯着蓝雨泽,而这蓝映寒嘛,我来盯着。”陆笙歌眸中闪过一丝煞气,“看他们能耍得出什么花样?” 陆少司抬起头,目光温柔,“万事小心。” 第十一章 入宫风波 南苑 “姐姐!”大清早的,咱们的四少爷就直奔南苑而去,那小短腿,迈得那叫一个快。 进了南苑,陆少瑾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旋日,猛地扑了上去,“旋日姐姐,我姐呢。” 旋日忍不住笑道,“回小少爷,小姐正在屋里更衣呢。” “哦。”陆少瑾愣了愣,悻悻的摸了摸鼻子,“那我等等。” “谁大清早的来念叨我了?”一个好从偏殿走出,一张脸生得清雅秀丽,倒不失了一份淡雅的美,身上着的一件衣服,虽不艳丽,也不富贵,却显得万般优雅,全身上下分为三段颜色,衣边是沁心的冰蓝,上身是乳白,下身则是纯白,上面镶满了珍珠,长发挽着高髻,只插入了上好的珠钗和玉饰,虽是淡雅朴素,但也是极致的美,美得沁人心肺。 这是轻忧曾送给她的雀羽服。世间少有。 “姐姐。”陆少瑾看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扑入了陆笙歌的怀中,“姐姐,这也太好看了吧,没想到你打扮打扮还能嫁得出去的……” 话还没说完,头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本小姐怎么就嫁不出去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陆少瑾捂着脑袋,不禁跳脚反驳,“你再这么虐待儿童,你看以后谁敢要你?有个孩子还不一巴掌给抽死了!” 陆笙歌被气乐了,“别跟我扯犊子,第一我不是君子,第二你也不是儿童。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平白无故骂我做甚?” “那你还平白无故打我! “你骂我我不还手,我傻啊?” “那你也不至于每次都打我脑袋吧?” “哦、我懂了。”陆笙歌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少瑾一眼,“那本小姐下次打脸。” “你?我……”陆笙歌气结,败下阵来。不得不承认自家老姐的嘴皮子功夫有增进了。 “好了,不和你玩了,有这闲工夫我还不如跟其他人斗斗,欺负自家老弟算什么本事。”陆笙歌拉了陆少瑾便往房内走,两人坐到了椅子上,“说吧,大清早的来我这儿何事?” “亏你还有当姐的自知之明。”陆少瑾丢给她一个的白眼,“没事就不能来你这儿啊?本少爷乐意。” “本小姐看你一天闲得慌。”陆笙歌依旧不动神色地微笑,“不如跟着二哥去铭王府上?” 陆少瑾听得一个激灵,笑道,“姐你别这样,小瑾和你闹着玩呢。” “走吧,看这时间,是时候了。”陆笙歌站起了身,“小瑾,走吧,去上书阁。” 今天,可有场好戏呢。 ——————————我是分割线——————————-—— 上书阁 陆笙歌和陆少瑾到的时候,人基本上都来齐了,只剩下黎轩陆少言和幽华阁蓝映寒。 陆笙哥暗笑,她这表姐到是有几分本事,勾搭上自家二哥了。可惜,那是铭王府过来的人,又怎会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正如陆笙歌所想,陆少言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上书阁,面色有些惨白;蓝映寒一身艳装,满头金银首饰,全身上下被大红大金覆盖,珠光宝气盈然而出,妆容化的极其妖艳,同陆笙歌倒是成了鲜明的对比。 “寒儿这一身,倒是穿出了几分大家闺秀的姿态来。”蓝依舞望着蓝映寒一身艳丽锦衣,赞道,“这颜色很是喜庆,可是苏锦?” “是,姑姑,上好的苏锦。”蓝映寒暗喜,同时眼神飘向陆笙歌,“也不像某些日人,如此喜庆的日子,却穿得如同上坟哭丧一般。” 这话已经极其难听了,而且与指名道姓无异了。可是听见的人,却心境不同。 陆少司不禁偷笑,和这丫头打嘴仗,几个人赢过? 陆笙歌按住了身旁想要出言驳回的陆少瑾,不卑不亢地道了一句,“姐姐说的极是。纳月,还不回院子换身衣裳?” “是,小姐。”瞧那纳月,正是一身素白衣裳。 “那依寒姐姐所言,本少爷也须得换身衣裳?”陆少瑾挣开陆笙歌,故作严肃状。 “四少爷,自是无须。”蓝映寒强笑道。本以为能借此灭灭陆笙歌的威风,却忘了在场还有两家穿着白衣。 陆少瑾朝陆笙歌吐了吐舌头,陆笙歌宠溺地看着他。 陆长生摆了摆手,“不要闹了,纳月来了。出府,上马车。” 一行人出了少帅府,府外停着四辆马车。少帅府离宫城有好一段距离,况且带着女眷去赴宴,总归不能不行前行去。 “笙歌,二哥和你坐一车如何?”陆少司拉起陆笙歌的手,把正在走来的蓝依寒隔开,又抱起陆少瑾直接扔进了车里,“左右这车也大,小瑾又小,咱三个坐一车,小瑾不反对吧?” “都被你扔车里了还反对个什么劲!”陆少瑾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脑袋,“二哥,你这些年怎么手劲越来越大了。还有,你怎么不去和大哥一块儿?” 陆少言、陆笙歌、陆少瑾一车,剩下的人分组就很明显,陆长生拉着蓝依舞早就坐进了车里,陆少司和陆少廷一车,蓝雨泽扯了扯自家的妹妹,也进了车。陆少言笑了笑,跳进了车,伸出手将陆笙歌拉了进来,望向车外,“大哥这是与少廷有事要说,我去当什么电灯泡。” “哦。”陆少瑾应了一声,缩进了车角落里,“我补会儿眠,待会儿可有咱们好受的。” “是啊,小瑾说得没错。”陆笙歌放下车帘,“二哥,表姐这是缠上你了?” “放心,我不会给你找这么个二嫂。”陆少言冷哼一声,“那种女人,本少爷才看不上。” “我怀疑表姐手中捏着什么,他们来少帅府的理由就有破绽,既然是蓝映寒入宫,蓝雨泽来做什么?他们两个人这是打得什么好算盘?”陆笙歌皱眉。 “他们来,怕是要在少帅府掀起一场风雨了。”陆少言眯起眼,“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布在我们身边的暗卫少则三四名,多则七八个。笙歌,我们哥几个没事,就怕你有个好歹,那幽华阁又离你南苑那么近,笙歌,你……” “没事儿,我身边那两个丫头,旋曰和纳月,是我新招的,都是会武功的,我这安全倒是能保障。”陆笙歌叹了一口气,“可就她故意挑起事端,那可就麻烦了。” “姐姐,你看那辆车。”刚睡醒的陆少瑾指向了窗外,“好气派啊!” 陆少言盯着看了看,“那是宫车,是宫里人才有资格坐的。这宫车是为暗紫,嗯,里面坐着的,便是九皇子玄王殿下了。” “二哥,你在铭王府,七殿下与九殿下又是一母,走得极近,你给我们说说这位玄王殿下呗。”陆少瑾眼巴巴地望着陆少言,“我整天被爹逼着读四书五经,两耳不闻身前是的,而姐姐,也不知道呢。” “有关九殿下的事,那可多得去了。”陆少司拍了拍陆少瑾的头,“九殿下是当今圣上最小的一个皇子,也是这九个皇子中最不讲道理的一位。但他军功在手,平定三次东北战乱,剿灭两年前的明曜造反,自幼征战天下,被世人称为‘战神’。只可惜……” “可惜什么?”听得津津有味的二人齐声道。 “只可惜天妒英才。”陆少言轻叹,“咱们千樱朝皇室,除了那出尘如仙、不食人间烟火的七殿下,再一个生的最好的男子就是九殿下。但在半年前,九殿下出征遇到了埋伏,容貌尽毁。” “果真是可惜,那么好的一张脸就毁了。”陆笙歌表示同感,“哎对了,七殿下与九殿下不是一母?那两人必定有相像之处……” “错了。”陆少言摇摇头,打断了陆笙歌的话,“世人都传七殿下与九殿下是为一母,可却又误解了这一母。这‘母’指的是一母而养,而不是一母而生。九殿下是汐妃娘娘亲生,而七殿下,是被汐妃收养的。” “唉,在皇子身边懂得就是多。”陆少瑾感慨,“要不我以后也待在玄王府上。” “小瑾,我敢打赌。”陆少言笑道,“过不了几天你就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啊?” “以你这臭脾气,过不了几天就会被九殿下抽死。” 第十二章 我们,都不过是筹码 “那我还是算了。”陆少瑾摸摸鼻子,“坊间传闻九殿下性格迥异,我可没傻到以自己的性命作注。” 陆少言一手托着下巴,“谁让人家是皇子,看谁不爽就用鞭子抽谁,这一鞭子下去,总得有几条人命归天。 陆笙歌笑笑。用鞭子?看来同她一样,都是个狠厉的主儿。 “二少爷,四少爷,大小姐,宫城到了,请三位下车。”车夫撩开帘子,道。 陆少言先跳了下来,把陆笙歌扶了下来,接着把陆少瑾抱了下来,“笙歌,宫里不比府上,你可要事事小心。” “又不是没来过,放心吧。”陆笙歌笑颜如花。 陆少言点点头,“走吧,我们与父亲他们汇合。”说罢向前走去,陆笙歌牵了陆少瑾,跟了上去。 九人汇合在了一处,便一齐向宫城走去。 陆少司过来按住了陆笙歌的肩,低声道,“看你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带暗卫了?” “带了。”陆笙歌点点头,“大哥都带了软剑,妹妹我带个人也无所谓,更何况是暗御宫第一暗卫。” “直逼我的实力,那我就放心了。”陆少司满意地笑了笑,再一次压低了声音,“蓝映寒这次在宫里都插了人,你可得小心。” “手段不小嘛。”陆笙歌勾起唇角,“表姐啊表姐,那我可要和你好好玩玩了。” “可别误了正事。”陆少司说完了一句话,走开了。 “小姐可知缚玑的准确位置?”身旁的旋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陆笙歌皱了皱眉,“主君只给了我这么个名字,它现在是人是物我都不清楚。季泽,你呢?” “不知。”季泽的回答干净利落。 “也是,我怎么想到去问你呢?”陆笙歌叹气,“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就是不知道师父还能不能撑得住。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瞒了我这么久,要不是主君告诉我,怕真是哪天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陆笙歌这话是笑着说出的,可身旁的三人哪一个感受不到她话里浓浓的哀伤。她九年前就是被轻忧带进了暗御宫,她一年努力,终于让一辈子没有收过徒儿的轻忧收到了她做药阁的第一个徒儿,也是唯一一个徒儿。跟着轻忧学了整整八年,学到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防身术、暗杀术,轻功,武功,终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成为了天下第一杀手,世人闻风丧胆。可是,她刚有了一点出色,她的师父,却因为常年被毒咒所侵蚀,昏迷不起。她离开暗御宫的时候,两人几乎没有说上一句话。 她对着暗御宫所有的长老、弟子,包括主君,发誓救不了师父,找不出当年给师父下毒咒的人,她慕容夜曦今生誓不为人!她向暗御主君肯求,恳求离开暗御宫,一向戒律森严的暗御宫宫门,第一次因为她打开了。 她记得寒师兄寒北辰对她说,“曦曦,若找不到了你便,师兄定助你一臂之力!” 她记得师姐殷珂说,“回你若遇到了麻烦,便来落羽亭来找师姐,师姐一手毒针定为我曦儿开路。” 她记得她的好闺蜜桑桑说,“曦曦,不要委屈了自己,我们都还需要你。” 她记得主君手下的影卫夙羽说,“曦,主君,很是看重你呢。” 她记得那个玉面罗刹的暗御宫宫主暗影说,“曦儿,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她是天下第一杀手,慕容府的遗孤,慕容夜曦。可又有几人知道,她只是一个受伤了会哭、任务完成了会笑的女孩子,她也是一个人,尽管在暗御宫众多弟子、在世人面前,她是拥有着绝世武功,敢睥睨天下的杀手,可在主君、在暗影、在轻忧、在锦、在寒北辰、在殷珂、在比她年长的眼里,无论变了多少,她还是九年前那个血雨夜里的曦儿。 她回到了少帅府,回到了陆家,因为她始终记着主君的一句话。 “夜曦,不管怎么说,那个地方,至少是你母亲住过那么多年的地方,那些孩子,都是你母亲一手抚养大的,那里的一切,都是她的影子。” 望着眼前的宫门,她收起了所有的回忆。 一路上她听到不少议论他的声音,就连登记人数的嬷嬷也不禁出言问道,“你是少帅府的嫡女,陆笙歌?” “回嬷嬷的话,正是臣女。”陆笙歌笑吟吟地回了话。 “没想到,没想到啊!”那位嬷嬷感慨,咱们金陵才女已经出落得这么标致,这人啊,一长大就是好,女大十八变嘛!” “嬷嬷过奖了。”陆笙歌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打上身旁陆少瑾的肩膀,款款走进城门。一边的蓝映寒轻笑冷眼看着这一篇。 “哼,人啊,有时太过于出色也不是件好事。陆笙歌,我的好表妹,怪就怪你结下的仇太多了,很多人都想要千百倍地奉还给你呢。”蓝映寒轻声低语,独自冷笑。 “姐,你这金陵才女的名号倒人人皆知,可惜当年你走的时候我还小,也没能一睹我好姐姐的风光。”陆少瑾扯了陆笙歌的衣袖,遗憾地道。 “今个儿你恐怕是要饱饱眼福了。”陆笙歌眯了眯眼,“但是,太过出众也未曾见的是什么好事。就像姐姐我,一生才艺在手,名利没得来多少,倒是赢得不少千金小姐的明争暗斗。” “这话说的倒是事实。”陆少瑾若有所思地侧过头,“姐姐,你说我以后是投笔还是从戒啊?这个选择真是太难抉择了。” “各有千秋啊,就看你喜欢哪一个了。”陆笙歌忽然坏笑了起来,“小瑾,依姐姐我来看嘛,你还是两种都学比较好,这才像我陆笙歌的弟弟。” 陆少瑾白了她一眼,破灭了她的幻想,“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怪胎啊!” “我教你呗。”陆笙歌继续坏笑,“要不要跟姐学?” “小瑾若不学,笙歌教我可好?”耳旁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清朗而充满磁性,呼出的气息喷在了陆笙歌的俏脸上,陆笙歌的脸陡然一红。 回声望去,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着一身玄色军服,上面有白锦作得军令,一头黑发高高束起,眉心一道道浅浅的白痕,肤色偏黄,面容俏朗。陆笙歌顿时眉开眼笑,“惊云,你也在?” 这个气质不凡的男子,真是当朝护国大将军白烨煜嫡长子白惊云,不过当年选择投笔,如今是帝师叶清的清秋学府的一名学士。他还有一个弟弟,白府嫡次子白惊鸿,能力不低于哥哥白惊云,随了父亲从戎,在北界已驻守了两年,不过听说今年就会回来了,爱慕陆笙歌已久,曾上陆府向陆长生求亲,但却遭到拒绝,但对陆笙歌的心意依旧未变。 “哎,我又不是惊鸿常年在外,月夕宫宴,怎么能少了我呢?”白惊云笑着看着她,“怎么,不希望我来啊?” “哪有?”陆笙歌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惊鸿呢?还没回来吗?” 白惊云听到这话突然就笑了起来,“亏你还想着那小子,惊鸿的眼光不错嘛,他这亲倒是没白求,嗯虽然呢,还是被陆伯伯拒绝了,但重点在你俩身上就行了嘛。” 陆笙歌抓住了话的重点,“惊云,你说什么?求亲?” “对呀。”白惊云点点头,“你失踪后的第三年,惊鸿就倾尽全白府之力带了聘礼去少帅府向你求亲,只可惜陆伯伯拒绝了。回到白府后,他说他一定要等你回来,之后就随了我父亲征战。唉,你这次是回来了,可那小子如今还在北界呢。” “惊云,你回来若见着惊鸿,便告诉他,以后不要再等我了。”陆笙歌轻声道了一句,“告诉他,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笙歌,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说这些话?”白惊云不解,他记忆中的陆笙歌可不是这个样子,她喜了便笑,悲了便哭,从不说这种不明不白的话。 陆笙歌凄美一笑,“像我这种人,终究还是战场上的筹码。我从来没有渴望过感情,甚至连最基本的亲情也成了奢望。我不知道最终会站在谁的立场上,惊云,我们终会成为敌人的,长痛不如短痛,告诉惊鸿,把我放下吧,去找一个真正对她好的女孩,别让我耽误了他。” 白惊云面无表情,声音却铿锵有力,“笙歌,你听好了,纵使你和惊鸿不可能,我们也不可能与你为敌,我们不会有兵戎想见的那一天,如果有,也决不可能是我用剑指着你,我会用它,刎向这里。”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第十三章 烨王绯葬 听了白惊云的话,陆笙歌闭上了眼,心却一抽一抽的疼。 她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无法与任何人有瓜葛。她要活下去,就必须去复仇,她是暗御宫的人,势必要与暗御宫永远挂钩,与他人有纠缠是不可能的,要么利用,要么去死。就算是白惊云和白惊鸿,两个同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可惜了,终要在战场上兵戒相见。 “笙歌,你知道的,我是不会食言的。”白惊云拍了拍陆笙歌的肩膀,“我先走了,咱们待会见。” 望着白惊云孤单的背影,陆笙歌心中很不是滋味。 “别多想了,笙歌。”一直站在旁边聆听的陆少司低声道,“我们都是一样的命运,想想你寒师兄,他也不和你一样么?笙歌,越是在这里沾亲带故的地方,就越是要能狠下心来,切莫误了主君的计划。” “嗯。”陆笙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我知道。” 这次的宫宴设在轩辕殿。陆笙歌记得之前来过一次,那是建在湖心岛到上的一座大殿,须得乘船度过半个湖才能到达。陆笙歌把陆少瑾交给了陆少廷,船是男女分坐的,正待等船时却听见一个声音叫她:“笙歌!陆笙歌!” 陆笙歌瞬间就无奈了,怎么今天一个个都是一模一样的出场模式? 宫里这么大声叫一个女子的名字,有很多人便回头来看这场好戏。可一回头,所有人都后悔了。一声大红艳装,猩红披风,长发中暗含几绺红如夕阳般的头发。偏爱红色的人在金陵可不多,那就只有一个,四皇子烨王殿下钟离绯葬。 陆笙歌顿时崩溃,“你小声点行不?” 众人汗颜,敢这么和烨王说话的人可不多。除了皇室之人、他的母妃,那就只有当年射箭赢了他的少帅府嫡女,陆笙歌。 有很多人已经回转了过去,金陵城谁人不知陆笙歌的台台有多硬,和皇子扯上关系就算了,连帝师叶清都对她刮目相看。这种人,绝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喂,我都九年没见你了,激动,激动好不好?”钟离绯葬拉起陆笙歌的手,“走,去坐本王的船,咱们得好好叙叙,我让你一走就是九年。哼。” “喂,绯葬,男女授受不亲好不好?”陆笙歌武功再强、再精湛,力气也终究大不过男子,只能任由他拉着,“比我都不知大了多少,还这么为老不尊。” “你说什么?”钟离绯葬干脆停了下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陆笙歌做了个鬼脸,“本小姐说你为老不尊!” “笙歌,怎么和四殿下说话呢?”蓝映寒突然插了进来,“四殿下,舍妹不懂事,望您宽宏大量。” 钟离绯葬愣了愣,询问的目光飘向了陆笙歌,对了个口型:这谁?你什么时候有个姐姐了? 陆笙歌干脆利落的翻了个白眼:你自己问呗!瞅我干啥? 钟离绯葬干笑了两声,“请问姑娘是?” 蓝映寒连忙拜了拜,暗自窃喜,“小女是史部尚书蓝龚平嫡次女蓝映寒,是笙歌的表姐。” 陆笙歌在一旁冷笑。表姐啊表姐,你若有自信,又为何报上我的名号? 钟离绯葬绅士地一笑,“既然是笙歌的表姐,那就来同本王坐一艘船吧”。 “多谢四殿下。”蓝映寒笑了,笑的妖孽。 “走吧,笙歌。”钟离绯葬再一次拉起陆笙歌。 钟离绯葬的船大一些,千篇一律地染上红色。两个女孩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男子,一袭丹青,倒是陆少言一般,只可惜陆少言比起这个人却少了几分与生俱来的气质。两人愣住了。 “沒什么,是二哥。”钟离绯葬介绍了起来,“二哥,这位是陆笙歌,小时候你见过的。另一位是笙歌的表姐,史部尚书蓝辞云的嫡次女,蓝二姐蓝映寒。” 陆笙歌和蓝映寒一齐拜了下去,“臣女见过二皇子陵王殿下。” 钟离若尘笑了笑,把两人扶了起来,“快起来,这里有没有外人,别整这虚礼了。” “笙歌笙歌,不公平呀!”钟离绯葬不乐意了,“怎么你见着我不拜?见着二哥像是中了邪似的。” “喂,也不知道谁当初让我见了他不许下拜,不许尊称封号,不许叫四殿下也不许叫烨王殿下,只许直呼‘绯葬’,与平常语气说话。”陆笙歌故作一脸平静,“还说我若不这样做就下旨灭我九族、抄我满门?这话是谁说的?” “呃,这个……”钟离绯葬尴尬地笑了笑,“呵呵,笙歌,你记性怎么这么好?” “我看全天下敢这么和绯葬说话的,除了我们就只有笙歌了吧。”钟离若尘道,“老五、老六和老八有时都不敢呢。” “二殿下,这可赖不得我。”陆笙歌一脸无辜,“都是绯葬说的,你们是皇子,说一句话谁敢反抗呀。” “行啊,笙歌,你这嘴皮子的功夫又长进了,一句话又把二哥给带去了。”钟离绯葬打趣道,“来来来,咱们说说这次宫宴的事。” “听说这次宫宴设有比赛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蓝映寒期待地道。 “当然是真的了,这还有假啊。”钟离若尘应声道,“父皇在宫宴上设了几种比赛让参加宫宴的人参加,嗯,让我想想,项目应该是声乐、舞曲、吟曲、箭术、马术、医术,也就是弹琴、跳舞、唱歌、射箭、骑马、治病这五项。” “哎,其他的我倒还能理解,二哥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医术怎么比啊?”钟离绯葬拍了拍钟离若尘的肩,“父皇也真是什么都能想得出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钟离若尘摊摊手,“不过听父皇说是比赛双方在场同观众命题,这倒是有点难度。” “看来这有好戏看了。”钟离绯葬靠在钟离若尘的身上,“笙歌,你参加的话,绝对秒杀全场。” “我又不是万能的,怎么就秒杀了?还有人家比我学得好嘛。”陆笙歌丢过去一个卫生球,“再说了这不就是个变相的相亲大会嘛,我才不参加。” 三人顿时无语,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宫宴比赛在你口中就成了相亲大会了? “话说回来你还真不能参加,你要是被谁给相去了,白惊鸿那小子回来还不宰了我。”钟离绯葬吐吐舌头。 “放心吧,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宰了你。”陆笙歌顿了顿,又道,“他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嗯,没错,笙歌说得没错。”钟离若尘也点头附合,“以白惊鸿的为人,他绝对会这么做,甚至有可能比这还惨。” “喂,二哥,有你这么坑兄弟的吗?”钟离绯葬伸手就把钟离若尘拽了回来,“咱俩是一个阵营的好不?你怎么帮着给笙歌说话去了?” “就算二殿下不帮。”陆笙歌骄傲的翻了个白眼,“你也说不过我。” “行行行,这我承认。”钟离绯葬有些纳闷地看着鹿笙歌,“我说笙歌,你老这么翻白眼,眼睛不疼啊?” “本小姐疼不疼要你管?” “你这事本王管定了!” “疼才怪,《本草纲目》上说这有利于眼部运动。” “哦,这样啊,那别翻进去翻不出来就行。” “闭上你的乌鸦嘴!” “本王乐意!” “你就乐意吧,别让人说你为老不尊就成。” “这天下除了你倒还没人敢说。” 钟离若尘和蓝映寒在一旁已经看呆了,见过掐架的但没见过这么掐的,一个是千樱朝四皇子烨华殿下,一个是少帅陆府的千金大小姐,这倒是能说得过来。 “二殿下,四殿下,陆大小姐,蓝二小姐,湖心岛到了,请四位下船。”船夫撩开了帘子,躬身道。 第十四章 是缘,是劫 四人下了船,钟离绯葬和陆笙歌的关于“翻白眼疼不疼”的话题也停了下来。 钟离若尘摇了摇头,“你们俩这是把积聚了九年的话全都倒了出来啊。” “可惜以后也不知能见上几回。”钟离绯葬一脸不舍地望着陆笙歌,“笙歌,你常来我的烨王府好不好?” “我不去。”陆笙歌决绝的摇头,一口咬定,“我早就说过了,你那是王府,王府好不好?哪能是谁都能进去的,更何况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 “你例外好不好?”钟离绯葬继续恳求。 陆笙歌继续拒绝,“不好。其他的都能例外,就这点不行。” “那好吧,我也不强求了。”钟离绯葬放开了陆笙歌,“笙歌,我们待会儿宴席上见。二哥,先走吧。” “嗯,待会儿见。”陆笙歌微笑着挥挥手。望着二人离开便转过身去,她朝蓝映寒眯了眯眼,“表姐,有些人,是强求不来的。” 蓝映寒冷笑,“那还要看资本和他人的心意。” 陆笙歌没再说话,径直向陆少廷走,陆少瑾直接就扑了上来,“好啊,姐,女大不中留,你就这跟四殿下跑了,都不带我!” “瞎说什么呢?小心本小姐抽你。”陆笙歌火了,深受就要给陆少瑾一巴掌。 陆少廷笑了笑,继续看着这姐弟撕票。这俩,多半不用他管得,他只需要最后打个圆场就成。 陆少瑾见状忙挡住了将要拍下来的手,“姐,姐,这是宫里,不是咱少帅府,也不是你的南苑,形象,形象。” “小瑾你怎么跟得了失心疯似的。”陆笙歌笑了,放下了手,指尖戳上了陆少瑾的额,“形象又不能当饭吃,你姐我自带形象光环,不用维护。” “真的?”陆少瑾傻傻地问。 “笙歌你就别逗小瑾玩了。”陆少言过来拍了拍陆少瑾的脑袋,“小瑾,你别信你姐的,她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假的。” “真的?”陆少瑾半信半疑。 “真的。”陆少言郑重地点点头,“不过是对于你来说。” “嗯,没错,二哥你这话我喜欢。”陆生歌随声附和。 “好了,你们不要闹了。姑姑和姑父已经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蓝雨泽插了一句,“哎?映寒呢?笙歌,映寒不是和你同坐一船吗” “是啊。”陆生歌狡黠地笑了笑,“可不只我俩,在一条船上坐着的,可还有二殿下和四殿下呢?” 陵王和烨王一出口,顿时就让蓝雨泽鸦口无言,吱唔了一句,“那……那映寒去……去那儿了?” “来了来了,这不来了嘛哥?”蓝映寒提着裙摆碎步跑了过来,拢了拢耳边掉落的碎发,嫣然一笑,“不好意思,岸边路不好走,所以慢了一些。我们也进去吧。” “耽误了不久了,快走吧。”陆少司从蓝映寒身旁侧过,道。 众人向轩辕殿内走去,进去后,殿内坐席几乎坐了一半,几位皇子也都来了,除了大皇子逍王殿下钟离凌风在外经商、八皇子央王殿下钟离暮珏镇守东界、架子比圣上还大的七皇子铭王殿下钟离轩飏和九皇子玄王殿下钟离君宸未到,其他五位皇子中坐定,再还未到的,就只有皇子、皇上、左相、右相和国相五位了。 钟离绯葬看见了陆笙歌,正要出声相唤,却被陆笙歌一记眼刀给瞪了回去。 “怎么不去四殿下那里?”陆少司打趣的问。 “一来怕惹祸上身,金陵城中绯葬有爱慕之意的女子可不少,二来也影响我的计划。”陆笙歌嘴上虽说着,神色却丝毫未变。 “只怕待会儿事会更多。”陆少司叹气。 席桌在轩辕殿里分作两个区域,每一区域的第一排都坐着朝中的官员与皇子皇亲,第二排是各府的嫡子嫡女,三排以及三排以后才是庶子庶女。陆笙歌和陆少瑾年纪虽小,可人家却有着嫡女嫡子的地位,但好巧不巧就坐在了皇子皇亲一排的后面。 坐席几乎全部坐满了,那传说中类比谪仙的七殿下和似为战神的九殿下漫步进来。 钟离轩飏一袭白衣,袅袅若仙,天涯知己这般刚好,如九重谪仙逸恋音谣;而钟离君宸则恰恰相反,一身玄袍,又负暗紫披风,眉心一柄血色剑印,半张脸用一副做工精致的白色面具所覆盖。全场人的目光,几乎都被这二人所吸引了去。 钟离若尘往嘴里丢了一枚坚果,无限感慨道,“老七和老九还是这么受欢迎啊!” 一旁的三皇子黎王殿下钟离旭尧点了点头,“都有那么一张妖孽的脸。” 陆笙歌的目光落在了钟离君宸的身上,如花笑颜瞬间凝固。 没错,就是这张脸,她就算化成灰也能记得。就在半年前,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阴差阳错地救了这个妖孽。 ————————————我是曦宸的分割线———————————————————— 半年前,断狱崖 “曦曦,快从崖下用索链走!我在后面给你打掩护。快!来不及了!只要把俘龙草带回暗御宫,一切都好说。”寒北辰手执不动剑,一脸冰冷,眯眼望着前面追来的杀手。 “可是,寒师兄你……”慕容夜曦咬了咬牙,随即抛出一条索链,直至崖下,“寒师兄,你一人要小心,我先去了。” “放心吧,我的武功可是不容置疑的。你也小心,可能有暗卫或影卫跟着。”寒北辰提了提手中的剑,回头嘱咐。 “嗯。”慕容夜曦报警了怀中的盒子,猛一甩手中红色长鞭,踏着索链轻功而去。 断狱崖是千樱朝境内著名的一处险地,有两座高崖形成,崖皆高上千米,远处看去就犹如地狱一般,因其相断,故名断狱。慕容夜曦飞速地在索链上快步而去,却不料对面崖上竟有一人。 那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一身紫袍军装,眉心一柄剑印,正向崖边飞奔而来,一看有索链相接,不免大喜,想也没想就低头走了过去。 两人都低头加速飞奔,看也没看对面有人。当意识到时,双方只相隔十步之远。 十步,在慕容夜曦看来已是游刃有余了,踮脚起身,便欲从男子的头顶飞过,可偏偏就在这时,与寒北辰厮战的一名杀手一道剑气劈来,硬生生地砍断了索链。崖的另一面陆续有几名士兵赶来,一见男子在上面,直接取下索链爪抓着的地方。 索链两头已解,这回连逃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寒北辰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直坠崖下。 “曦曦!” 慕容夜曦此时心中震惊:不会吧?我堂堂慕容夜曦竟要为了几株俘龙草死在这儿?还是和这个人? 坠落的速度太快,她不得不闭上了眼睛。若是其他人早就吓死了,可她不同,暗御宫戒律第四条,时刻要保持镇静,冷静,哪怕是死之前。 谁也不知道断狱崖有什么,没有多少人敢到这里来,就算来了也都掉了下来,而去掉的,无一人生还。但,这世间遍布巧合,因为巧合,才会相遇,才会与彼此之间的缘分。 “哗啦!” 没有想象之中全身骨折碎裂的痛楚,却是一怀清凉的拥抱,上下起伏。慕容夜曦挣扎了两下,睁开了眼,一瞬间却傻了眼。 什么断狱?这哪是地狱?分明就是天堂好不好?株株绿树成荫,雾气弥漫,只是不幸的是,慕容夜曦和男子一起掉进了崖下一个湖,而更不幸的是,我们霸气曦姐不会水...... “救……救命……呜……”慕容夜曦上下在湖里挣扎着。 “这位姑娘,冒犯了。”男子的气息喷在慕容夜曦的耳边,旋即她便感到腰上一紧。 第十五章 咱未来的玄王妃有人选了 男子从后面抱住了慕容夜曦的腰,拉她上了岸。 慕容夜曦的脸上顿时俏红一片。从小到大,她皆做的是人上人,还未曾有人对她如此亲密过。 “姑娘为何要来这断狱崖?”男子的声音打破了一时的沉寂。 “各路势力都想得到断狱崖上所生的俘龙草,我自是其中的一员。”慕容夜曦拧着衣服上的水,“我想你也是吧?你是哪一方的?” “不,姑娘,你想多了。”男子洒脱的一笑,“我虽是为了这传说中的俘龙草,可我并不属于哪一势力。喏,你看,我是军队的人,这次华北战乱,遭到了敌人的埋伏,现在青崖山一带腹背受敌,我轻功好,听说断狱崖有包治百病的俘龙草,有很多将士已有了重伤,我才来这儿采摘的,没想到半路却有一对敌兵劫道,之后我们就坠崖了。” “喂,难道你不知道俘龙草已被各方视为珍宝,都想据为己有,你这番话得在理,可那些人又哪管这些,凡是同他们抢俘龙草的,就是‘死’一个下场,你这样去不是送死吗?”慕容夜曦拧完了衣服又去拧头发。 “那是你们江湖上的事。”男子脱下外袍,铺开放在岸边草地上,“还有,你们这不都拿到了吗?喏!” 他指着慕容夜曦怀中的盒子。 “等等。”慕容夜曦突然神色认真地看向男子腰间挂着的一块墨玉,“这,这个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的啊,我哥送我的。”男子疑惑,“怎么了,姑娘?” “暗御宫杀手慕容夜曦拜见宫主!”慕容夜曦“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男子愣住了,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 “暗影!你别装傻行不?”慕容夜曦急了,“暗御宫宫主啊?暗御主君的弟弟!” “好好好,不逗你玩了。”暗影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这不看你一脸紧张,让你笑笑。” “一边去吧。这俘龙草就看你怎么办了。”慕容夜曦颔首,“暗影,话说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吧?” “是了吧。就为这么几棵倒草,你和北辰倒也费了不少力气。”暗影纯净的眸子望着慕容夜曦,“曦儿,你随轻忧学了不少东西,跟我去军队救治伤员。”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是宫主嘛。”慕容夜曦嘟嘟嘴。 “别宫主宫主地叫了,待会儿到了军队,就叫我殿下吧。”暗影笑了笑,“你要随我出军,打赢这场战。这是任务,也是命令。” “是,殿下。”慕容夜曦调皮地道,“保证完成任务!” “宫里敢和我这么说话的可没多少人。”暗影刮了刮慕容夜曦的鼻子,“曦儿,别看我身为一宫之主,但却是比你大了几岁。我们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使命,就如你要执行一个又一个的任务,你要守护这暗御宫。” 慕容夜曦笑了笑,没有搭话,只是问了一句:“我们要怎么从这才能到你说的青崖山?” 暗影站起身,甩了甩筋骨,抬头望天,“我们要从这断狱崖上去,再向北翻过一座山就到了。” “那我们走吧。”慕容夜曦整理好衣服,从腰间甩出血鞭向崖上一抛。这血鞭是有名字的,就以她的名字命名,名唤夜曦。带有无数倒刺的夜曦就挂在了上面。两人相视一笑,一左一右拉着血鞭就轻功上了悬崖,直直地落在了崖上。 “这断狱倒也还真是险。”暗影感慨,“这人下去不是摔死,是要吓死呀!” 慕容夜曦也点了点头,环顾了四周,“寒师兄这是给我报仇去了。” “那小子总不得清闲。”暗影勾唇邪笑,“曦儿,走吧。” ————————————我是曦姐的分割线—————————————— 青崖山一带 “哎,你们军队待在这儿几天了?”慕容夜曦同暗影落在一个小土包上,问道。 “有些时日了,大概半个月了。”暗影眯眼望去前面的部队,“越周人把咱们围在这儿,进退两难。” “兵器粮草人马可还不够?”慕容夜曦犯起了合计,“暗影,我可是想好好打一场呢。” “好啊,都依你,我才不担心你会输。”暗影心情很好,哈哈大笑。 “怎么可能会输?我慕容夜曦打从娘胎就不知道‘输’字怎么写。”慕容夜袭自信满满,“再说了,你还要靠这个身份在军中立足呢,我好意思就这么毁了吗?我自个心里都过意不去。” “我还不知道你吗?”暗影拍了拍某丫头的脑袋,“到了,我们走吧,注意身份。普通人对你的名号可是闻风丧胆的。” 慕容夜曦笑了笑,脚尖踮地,随着暗影军营轻功而去。 “喂!你们快看,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几名士兵看见空中的人,连声呼叫。 “殿下怎么带这个女子?” “定是咱们殿下救的呗!” “那咱们可得替殿下保守秘密了,若是让那女子知晓殿下的身份,觉得殿下是富贵之人,定会离开。” “对对对,大多是男的救了女的,最后都会促成一段姻缘,这么说来,咱玄王妃可是有人选了?” “那咱得好好帮帮咱们殿下了。” “不过以殿下那性子,能有多少女子能说得过来?” “那咱们就得给殿下瞒着了,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就没人说了!” 于是就在那时,全军将士一个个都心照不宣地把慕容夜曦当成玄王妃一般来看待,同某人一起把慕容夜曦给瞒住了,以至于某丫头在后来到了军队之后连带某人一起给狠狠捉弄了一回。这是后话。 话说回来,这段缘分还真是促了成。 暗影带着慕容夜曦落在了大军最中面,四面八方相继呼喊着:“恭迎殿下回营!” “嗯,都起来吧。”暗影摆摆手,把一旁的慕容夜曦给拉了过来,“本王去断狱崖给兄弟们采俘龙草被敌军追杀,是这位姑娘救了本王,这位姑娘能文能武又懂医,要在咱们军队上待几日,兄弟们可得像对我一样待人家啊!” 说罢,转身向着慕容夜曦,“曦儿,时间紧迫,我们先去里间看看那几名伤员,我怕误了治疗时间影响他们的生活。” “好!” 暗影和慕容夜曦离开,众多将士们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八卦。 “哎哎哎,这桥段不对啊,怎么是人家把咱们殿下给救了?” “不过这样倒也是合情合理,以殿下那厚脸皮,一来个报恩不就直接以身相许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殿下那睁眼说瞎话、说话不打草稿的技能可是满朝皆知啊!” “那不都是综合了皇上和汐妃娘娘的。” “哎,弟兄们我刚听到殿下叫那姑娘‘曦儿’是不是?还有谁听见了?” “我也听见了。殿下叫人家‘曦儿’,咱们要不就叫人家曦儿姑娘,怎么样?” “叫什么都行,反正以后都要改口叫‘王妃’的。” “是啊是啊。不过刚听殿下说人家能文能武又懂医,那倒是和殿下一样是个怪胎。” “哎,小心让殿下听见一鞭子抽死你!” 那时的慕容夜曦并没有想到,“殿下”“本王”这些称呼,可是当国皇子才独有的封号。 第十六章 为信仰而战! 军营 慕容夜曦一个挨一个的伤员治疗着,暗影候在一旁,不时地递上些东西,仅有的一名军医也在一边忙活。 慕容夜曦的眉头一直皱着。如果说这天下懂医里的所有人加在一起,她算第二的话,那就唯有师父轻忧算第一。这明显是中毒,军医只会看伤口和脓疤,这种毒之事自是耽搁了。 “殿下。”慕容夜曦看完做后一个伤员,眉头依然没有松开,“兄弟们这是中毒,俘龙草仅愈皮外伤,恐怕不行。” “中毒?”暗影面色阴沉,“上一次同越周战,他们放一种烟雾,怕是在那时就入了体。” “嗯,应该没错。”慕容夜曦净了手,走到一边桌台,提笔落墨,“我先开几味药,营里肯定有,剩下的我再去青崖山上采一些。” “采药?”暗影望着忙碌的慕容夜曦,“青崖山上?” “对,营里就只有甘草、板蓝根、大青叶、金银花这四味较为简单的药草,要解这毒,远远不够。”慕容夜曦放下笔,端详一番后交给军医,“你就先用这四味,以小火熬制半个时辰后给将士们服用。给所有将士都服用,包括你和殿下。” “曦儿,我和你一起去吧。”暗影拉住了慕容夜曦的手。 慕容夜曦看了眼那位军医,倒是把暗影给拉了出来,一边张望一边低声道,“殿下,那个人不对劲。” “军医?怎么了?”暗影追问。 慕容夜曦摇了摇头,“不,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军医,连大夫也谈不上,他连一些普通医理都不懂。我怀疑将士们的毒,就是他下的。这是极寒之毒,越周虽身处寒境,但也懂寒气温光即散,那些烟雾只是幌子。殿下,你要小心那个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要监视着。还有,他熬的药,你们谁也不要喝。那几个伤员我已用金针刺穴之法封住了他们的血脉,暂时不会有危险,殿下请放心。” 暗影满意地点点头,“轻忧真的是把你当做暗御宫主来培养的。” 慕容夜曦低下头,轻声喃喃,“主君以前也这么说过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一个人去行吗?”暗影不放心的问。 “你还不放心我嘛?”慕容夜曦哑然失笑,“天下之闻我名者皆丧其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也是我多虑了,小心点,青崖山附近有暗兵的?”暗影拍了拍慕容夜曦的肩。 慕容夜曦点点头,一瞬就消失在了军营。 “夙羽。”暗影目送着眼前人儿离开,眸色渐暗。地上出现了一个人,全身黑衣覆盖,直接跪地就拜,“主君。” 暗影望了远方,“刚才曦儿说的你应该都听见了,去查。” “属下领命。” ——————————————————我是九殿下的分割线—————————————— 青崖山 慕容夜曦背着药筐在山中行走,时不时地蹲下来,闻闻这个,摘摘那个。很快,药筐就被装满了。正待离开,却听见树林中的一阵声响。仔细辨来,竟是有人对话。 “你那个人派过去有些时日了,没有暴露吧?” “哼,怎么可能暴露,他大半个军营就那一个能治病的,剩下的全是大老爷们,有谁懂医?” “你们也真是能折腾,兄弟之间有什么好害的,最后还不是他老爹最惨。” “唉,那都是主子的事,咱们没办法干涉。快,赶紧把东西埋这儿了走人,免得夜长梦多。” “走走走走走。” 两人离开,慕容夜曦走了过去,从土堆里翻一包东西,仔细闻去,竟是那几名伤员中的毒。 “做得这么谨慎。可惜你们遇到了我。”慕容夜曦把包袱扔进了药筐,邪邪的笑了,即乘轻功离开。 慕容夜曦回到军营时已近傍晚,她直接就进了药室。因着对大夫的置疑,她干脆直接一切亲力亲为,有时让暗影帮助,把军医直接撇到了一边。 “曦儿,你采得这都是些什么啊,给我说说。”暗影看着慕容夜曦把采来的许多药草和营里的药材分成几组又支起药炉点起火,不禁问道。 “除了我刚才说的甘草、板蓝根、大青叶、金银花,这些是土茯苓,这些是鸦胆子,那些是决明子和夏枯草,还有那些,那些是白花蛇舌草和黄芪。”慕容放出一半捣成药泥,另一半则放入药炉慢火熬制着,“我得赶紧把这一炉熬出来,有拔毒草和霸王七这两味药,那毒必解无疑。另外,我再熬几炉,以连翘、甘草、山豆根、金银花作引,射干、穿心莲为辅,给所有将士都服用下去,包括殿下你,以免此毒扩散。” “要我帮忙吗?曦儿?”暗影有些手足无措。 慕容夜曦淡淡地笑了笑,“殿下派人多拿些碗来即可。” “好,我去安排。”暗影风风火火地离了去,走到门口却突然转过了身,轻声道,“曦儿,别救了我们,却累了自己。” 慕容夜曦望着他,挑起唇角,“我知道。” 一炷香过后,慕容夜曦盛了解毒汤给伤员们喝,暗影在一旁看着。 最后一个人喝完,暗影派人收了药碗,慕容夜曦在一旁水盆里净手,“他们体内的毒素已经彻底排除,并无大碍。现在,我要开始着手救这五万大军了。” “曦儿姑娘的意思是,我们整个大军,都中了这样的毒?”暗影身旁的副将宋武问道。 “将军说的没错。殿下的整个五万大军包括将领、殿下自己,都中了这样慢性毒,毒发的话就是他们这种情况。”慕容夜曦走到暗影身旁,拉过她的手掐上他的腕脉,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你们所有人的情况都不严重,未到四肢也未及心脉,救的过来。” “我们可否帮得上忙?”宋武追问。 慕容夜曦摇了摇头,“帮得上也帮不得,中毒者最忌讳剧烈运动,愈是运动毒素扩散的越快。你们需得速速静养,将这毒彻底祛除掉才行。从现在开始我便上青崖山采药、熬药,花上了几天几夜,我也得把这五万人救回来。” 暗影有些不放心,“你可毕竟身为一个女子……” 慕容夜曦脸色一沉,“女子又怎样?我是大夫,医者仁心,难道我就为了我一个人放弃他人的性命?我做不到。殿下,你们都是征战在外,出生入死的人,你们是在为国而战,为何而战,为荣誉而战!只有保住了自己的命,才能继续南征北战,继续再创战绩?作为一名主帅,一名将领,一名士兵,你们每个人的命,都应该献给千樱,而不是丢在病床上!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国家,你们的尊严,都还需要你们去守护!” 铿锵有力的一席话,说的暗影都不禁激动澎湃了几分,更何况那成千上百个小士兵。每个人的心中,都把慕容夜曦的地位架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对这名女子,已不再是当初的看法了。 “曦儿姑娘救了我们,她就是我们的信仰!”起初只是几个人在喊,到最后整个大军都喊了起来,一时间人心暴动! “为信仰而战!” 第十七章 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在后来的三天内,慕容夜曦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往返于青崖山和药室之间,看得三军将士那叫一个咂舌。 采药、熬药、端药,慕容夜曦一个人不停地做着同样的几件事。费了整整三天三夜,总算是把这五万将士给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人是救回来了,可慕容夜曦却累瘫了,直接趴在药台上就睡了过去。暗影可是一阵心疼,把这个丫头抱到他军帐里去睡觉。 安顿好慕容夜曦,暗影召集起各个将领,开了一次会议。 暗影是有些狂妄任性,人家是皇子,他爹就是当今皇上,人家做的事,谁吃饱了撑得去找茬?但他毕竟是个王爷,是三军统帅,他有理智的一面,“各位将领,我们这五万大军,来到青崖山与越周人打仗已是半月有余,军中已出了内奸,这场战,我们必须速战速决。曦儿姑娘已救了我们五万人的性命,我们这场战,要打的漂亮,要对得起她!” “殿下说得没错!”另一个副将尹易站了起了,“殿下,属下认为,明日丑时,乘着夜色,三军全面进攻,打他越周个片甲不留!” “不可。”帐子忽然被人掀开了,走进来正是一身简单白衣的慕容夜曦,她清声道,“据我所知,青崖山已是千樱边界,再往北便到了越周地界,我们如若全军向北而去,歼灭不了越周这支队伍,倒是把他们送进了自己的老巢,我们岂不是白跟他们耗了这么长时间。小女不才,以我所见,我们可在夜里吧大军分为三股,两股从左右两翼进行埋伏,而殿下带着主力从正面进攻,这样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先是亲自出手救人,现在又以一场军事理论大谈,说的几名将领心服口服。宋武更是道,“曦儿姑娘可是比我们这副将更有军事风范。” 暗影鄙夷地看了宋武一眼,“本王怎么见你耍起两把大刀来可比曦儿威风多了。”说得几人哈哈大笑。尹易抱拳道,“那就以曦儿姑娘所言,殿下带主力,我和副将带左右两翼埋伏,如何?” “尹副将,可否允我一愿。”慕容夜曦笑道,“右翼侧军,可否让小女一带?小女自幼经师父教导,打仗也不是没打过。若殿下和二位副将放心,可让小女带兵?杀他越周一个真正的片甲不留!” 宋武尹易是了解自家殿下的,他看上的人,哪一个没有两把刷子?他们自然是放心的。可是一个声音就显得有些忽兀了:“放肆!你区区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上战场带兵打仗?你这是要让越周看不起咱们千樱吗?要让他人耻笑我们殿下吗?” 慕容夜曦上下瞄了那士兵一眼,没说话。暗影却是开了口,但她破天荒地老却没有发怒,只是一般的平常语气问道,“哦,你这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语气同本王的人说话?是凭你救了本王?是凭你以一己之力救了这三军五万将士?是凭你为攻打越周做了贡献?还是凭你比本王的位分高?嗯?” 那人低下了头,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在下不敢。” “那你在这儿费什么话?你有什么资格?”暗影突然九阎王上身,一秒变玄王,“本王告诉你,本王的人,不论在哪里那都是本王的存在!自己没本事就别诋毁人家。滚!” 主帅令下,莫敢不从?那小士兵当即是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生怕再多留一秒这个殿下救回要了他的命。 慕容夜曦鄙夷了暗影一番,这个玉面罗刹。不过她倒是对那个小士兵感兴趣。暗影手下的人都是了解他的,自是知晓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很明显,越周安插进来的习作课不止那军医一个。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暗影严肃了起来,“本王率主军三万直接压境,副将尹易、宋武,率兵一万从右翼进行包围埋伏,曦儿,你率兵一万从右翼进行包围埋伏。明日整军划分,明晚丑时,左右翼出发,丑时过半,本王便率军开战。这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我是分割线—————————————————— 是夜 慕容夜曦站在青崖山上,望着月光,月色掩映,她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寂。 暗影在后面轻唤了一声,“曦儿。” “你说,我若只是慕容夜曦那该多好!师父宠着,师兄师姐又待我好,在暗御宫过得逍遥自在,还有我喜欢的人在。”慕容夜曦没转过身来,似是没听见暗影的声音,继续自顾自地絮絮叨叨着,“可我怎么偏偏就留在了那户人家,少帅陆府,娘最讨厌了。若不是三哥和小瑾在那里,我早就想把它一把火全烧了!陆长生,你害我娘至今杳无音讯,害我不得不一个人在外生活这么久,害陆家人跟你一起受尽苦难!你这样的人有何用?可惜了,听寒师兄说你现已为千樱少帅,掌八十万军权,我即使想杀你,也没那个能耐了。” 暗影干脆不再唤她,站在他身后听她低声喃语。 “娘,听师父说,你在陆府待过好长一段时间,可你生下我,却从未正眼看过我一次。小瑾出生那时我刚离开,他都是你陪着长大的。虽说是在暗中,但也好过我自出生就只见过你一面。娘,我有这么让你讨厌吗?” “或许是我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吧。娘,你知道吗?我喜欢上了暗御宫的主君。他的名字就叫暗御。殷师姐说,暗御宫上下女子都对主君动过心思,她也是。可只有我了解他。他喜欢吃樱花羮,要四月离开的第一束樱花最顶端的那些花儿,要用冬日下的最后雪水,我每天都会给他做。他喝酒的时候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喝酒要说很多的话,他喝酒总是坐在月台上,背靠着月台上的柱子一个人默默地喝,他不知道,每次他一个人喝得大醉,都是我把他从月台上弄下去的。他老是穿暗色的衣服,不是紫袍就是玄衣。他的声音很好听,特别好听呢。” “寒师兄对我说过,主君是不可能和暗御宫的人扯上关系。我以前问过主君身旁的暗卫夙羽,他说,主君心里装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想去北方。” “我记得我也想去北方。以前听爹爹说,北方是越周地界,那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我很喜欢冰雪,它纯,它净,它洁,它就像我一样,那么冷。我想和一个人去北方的,可这件事,我只对宫主讲过。” “暗影他待我真的很好啊,他的心思我知道,可惜晚了一步,这一步之差,我爱上了主君。” “暗影,怕是,要对不住你了。” 慕容夜曦的话断断续续的,听的人心凉。到最后,她抱着双膝,抬头望着明月,沉默。 暗影叹了口气,走上前抱起慕容夜曦。一时,浓烈的酒味迎面而来。 “你喝酒了?” 第十八章 苏新筠你这就是作死啊 “酒”慕容夜曦突然狂笑了起来,“一醉解千愁,何乐而不为呢?” 暗影摇了摇头,“曦儿,别闹了,跟我回去。” “回去?去哪儿?我又没有家。陆府只不过是名义上的罢了,暗御宫也仅仅是收留了我,慕容家,早在几年前就没有了。我应该去哪儿?”慕容夜曦踉跄着转过身来,眸色却异常璀璨,“主……主君?” 暗影长叹,咬了咬牙,不如将计就计,“夜曦,回去吧,暗影需要你。你既已入了暗御宫,那就是你的家,北辰阿珂带你如亲妹妹,轻忧也是一直护着你。夜曦,慕容家已经不在了,而那陆府,你也无需留个念想,那里面除了少瑾,都与你无关。可你名义上是陆长生的女儿,也不能弃其于不顾,回到陆府,你迟早都会成为陆长生的棋子,有些心思,尽早断了罢。夜曦,回去吧,去完成你的使命,有更多的人都以你为信仰,有更多的人为你而战。” 慕容夜曦低下了头,“夜曦让主君失望了。” “回去吧。” “是。” 慕容夜曦乘轻功踏着月色离开。暗影负手而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他心里何曾没有过她?只是有些事,他不想让她涉进来;有些话,他不想过早地告诉她;有些身份,他不想她知道。 他心里装着个女子,那女子想去北方。 ——————-——————我是曦宸的分割线—————————————— 次日 慕容夜曦昨晚喝醉了酒,醉的特严重,自是忘记发生了什么。但昨日傍晚商议的事她还是记得的,梳了妆,穿上暗影为她备的军服,便从账外走去。她要去看看她的那一万兵马。 但事实证明,我们的霸气曦姐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棘手的麻烦那是一个接着一个。 出了军帐没走几步,慕容夜曦就听见了一个女声:“喂,你给本小姐让开!本小姐千里迢迢从京城赶过来,就是为了来见你们殿下,你给我让开!” “小姐,殿下说了,这个时间不见任何人,连副将都在外面等着呢,您就等等吧。” 慕容夜曦感到好笑,这又不知是暗影从哪儿招惹来的一朵烂桃花。她轻快地走向前去,站在那女子的旁边。 那账外站岗的士兵看到慕容夜曦,态度立马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曦儿姑娘,你是来找殿下的么?在下去给你通报一声。” 慕容夜曦刚笑着点了点头,旁边的那位可就不乐意了,“等等!为什么她能进去?还有你,你一介女子,着一身军装行走在殿下的军营里,成何体统?本小姐乃千樱朝金陵城京都京兆尹苏裴震的庶三女苏新筠,你一个普通平民,见到本小姐还不下跪!” “唉,才不过庶三女,位分可低着呢。”慕容夜曦轻笑,“苏三小姐可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呐。” “你!”苏新筠气不过,扬手就朝慕容夜曦打了过去。 慕容夜曦也不躲闪,她知道,没有公开自己身份之前,可不能让她抓把柄。她当然也知道,自会有人为她撑腰。 “啪”的一巴掌,苏新筠下手极重,打的慕容夜袭一个趔趄,半边脸就这么肿了起来,血色隐现。 苏新筠身旁的丫环小柔得意地扬声道,“你一个无名无分的普通女子,竟敢在我家小姐面前张狂,打你一巴掌算是轻的了,来人,给我把她拉下去,再杖责三十!” 士兵们没有动手,倒是暗影从军帐里走了出来,“大清早的吵吵什么?哎,曦儿,谁打你了?脸怎么这么肿?来本王给你揉揉。” 一句话,直接把苏新筠撂在了一边。所有士兵心里都是一个想法:苏小姐你完了。 苏新筠一见暗影,眼珠子差点没瞪出去了,连忙上前道,“臣女苏新筠见过九殿下。” 暗影差点没暴走了,军中的将士们都和他是一心的,都替他守住他的身份,可这从哪来的苏小姐直接给一语道破了。见慕容夜曦神色依旧,没起什么疑心,他总算是放下心来,微微点了点头,“哦。林方,这儿刚才发生什么了?我家曦儿是被谁打了?都给我一一道来。曦儿,你也真是的,有我罩着你呢,怎么也不躲一躲?这可别落下什么疤痕来来。哎呀,来给我看看嘛。” 众将士看着自家殿下和慕容夜曦秀恩爱互动,差点没憋出内伤来。再瞧那苏新筠和她那两个丫环,就剩拔腿就跑了。可暗影没说话,就如慕容夜曦所说,她不过才庶三女,还没有资格与皇子相提并论。 叫林方的那个士兵是个老实人,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事全部告诉了暗影,末了还补了一句,“这位就是之前一直来府上找您的苏新筠苏三小姐,您之前还放火烧了她家府邸呢。”惹得一伙人哄然大笑。 暗影没怎么注意细节,倒是逼上前问了苏新筠一句,“是你打了曦儿。” 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苏新筠身旁的小柔站向前道了一句,“是她先出言不逊,冲撞了我家小姐啊!殿下……啊!” 小柔话还没说完,暗影就从腰间抽出鞭子就抽向了小柔,狠狠剜了她一眼,寒声道,“本王说话,什么时候轮得着丫环插嘴?” 这鞭子下去,抽得小柔身上鲜血淋漓,看得苏新筠愣住了,竟忘记了跪下请罪。 暗影也懒得同她们计较,拉了慕容夜曦的手向军帐走去,边走边道,“来人,把这位苏小姐和她的丫鬟带回京城去,告诉苏裴震,把他的女儿管好了,再敢来上门挑事,本王不介意再去给他府上添一把火。” 末了,他先把慕容夜袭推进了军帐,转身又抽了苏新筠一鞭子,“滚!” 宋武和尹易跟着暗影这么多年,自是识时务的,对视一眼,苦笑一声离开了。 “这一次,殿下算是断了全金陵女子的心喽!” “可不是吗!那两鞭子抽得那叫一个恨啊!” “咱未来玄王妃就是厉害,皇上和汐妃娘娘都没让殿下这么动怒过。” “是啊是啊,咱殿下是九阎王,玄王妃可是能降得住阎王的人。” “不知道王妃要是以后进了王府,殿下会不会吃亏。” “殿下光是哄王妃就来不及呢,吃什么亏?” “......” 最后说得暗影实在听不下去了,撩开帐帘恨恨的道,“都给本王闭嘴!谁再说一句都给我巡山去!” 真是的,媳妇儿到手他还没激动呢,怎么手下一个个跟得了八卦综合症似的。